=================   书名:醉卧美人膝   作者:落日别样圆   文案:   叶白玉初入江湖时很是嚣张狂妄,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要当天下第一和娶天下第一美人   经过一路的刻苦努力叶白玉终于坐上了天下第一宗门的头把交椅,只是他看上的第一美人摇身一变成了男人。   叶白玉埋头苦思,最后下定决心,只要顶着天下第一美人这个名号,男人也行。   只是他看上的人跟他不在同一频率上……   花灵秀:从今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你就是我弟弟。   叶白玉:我一心想娶你,你却拿我当弟弟!   花灵秀:你是弟弟。   为了改变心上人对他的固有印象,叶白玉走访了江湖所有有情人。   玩强制爱的武林首富:想要他跟你,锁起来就行。   求而不得的世家公子:他好我就好,不期待,不奢望。   风流不羁的天才剑客:美人美酒穿肠过,何苦单恋一枝花。   叶白玉认真聆听,积极总结,最后得出结论,管他有的没的,先推倒再说!   年下人形兵器爱撒娇攻x被迫女装坚韧美人受   内容标签: 年下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白玉,宁曲衣(花灵秀) ┃ 配角:下一本《装成大佬的白月光后我翻车了》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下第一,我的!   立意:只要敢想,什么都能成真!   ================== 第1章   江州集市热闹非凡,走商小贩叫卖不绝于耳。   集市中有不少佩戴武器的江湖人,三两结伴向着一个方向前行。   叶白玉跟着这些江湖人来到江州城,初见集市看什么都新奇,摸了这个又看那个。   卖面具的摊主见叶白玉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生了一张好脸,眉目英挺,就是看着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背后还用布裹着像剑一样的东西,估计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都很豪气。   他极力推荐叶白玉试戴面具,“少侠看看这个阎王面具,做工精细逼真,戴着能止小儿夜啼,只要三个铜板。”   听到铜板,叶白玉止了戴面具的手,他出门没带钱,穷。   收了闲逛的心思,叶白玉在人群中搜索带武器的人。   叶白玉知道这些佩着刀剑的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目的地,陈家庄。   从他收罗到的消息来看,陈家庄庄主陈遇天,得了一件宝贝,而江湖上的人普遍认为他不配拥有这件宝贝,所以趁着他五十大寿之际,上门讨要。   叶白玉想这些趁人大寿上门要东西的人,实在过份,不能换个日子吗?   想归想,他也好奇,能让江湖中人集体出动的东西是什么好宝贝,所以他一路跟着说要去陈家庄的人来到这里。   如果宝贝顺眼,抢来玩玩也未尝不可。   因为贪玩,叶白玉弄丢了一路跟着的人,不过没关系,他一路上见过几个带着武器要去陈家庄的人,跟着带武器的人总没错。   叶白玉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背着刀的少年身上,这人看上去跟他年纪差不多,一身劲装短打,头发高高束起,五官有些秀气,皮肤偏黑。   叶白玉在心中下了结论,比他是差远了。   在少年经过他身边时,叶白玉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叶白玉跟人很有一套,不远不近,不急不缓,他之前跟着一个带刀大汉三天都没被发现。   从而独断的下了定论,带刀的都有点傻。   跟着少年出了江州集市,去了一条颇偏小巷,小巷空荡没什么遮掩物,叶白玉自觉拉开更远的距离不被发现,不料前面少年,突然脚下运力,步履如风,转眼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叶白玉怕跟丢,也运起内力,足尖点地追了上去。   出小巷就在瞬息之间,小巷后面有块空地,空地上有一棵大树,那少年正抱臂靠在树上。   见叶白玉追上来,戒备问道:“阁下为何一路跟着在下。”   叶白玉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不服,“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人回答,“从你看着我那一刻,你的眼神像是捕食者看见猎物那样兴奋。”   叶白玉不满纠正,“我没把你当猎物,我就想让你带个路。”   “带路?”那人不认为自己理解错了,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   叶白玉点头,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对呀!我想去陈家庄,不认识路想跟着你一起。”   那人不语,最近陈家庄这带汇集了许多江湖人士,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也不好断定这少年是否真有歹意,毕竟他只是跟着,没有出手。   想到最近江湖人为何到陈家庄,少年问:“你为何去陈家庄。”   叶白玉道:“他们说陈家庄有宝贝,我想去看看。”   果然又是觊觎不义之财的人,少年不屑转身,“我不去陈家庄,你另寻人带你去吧。”   已经出了集市,再找人也困难,叶白玉追上少年,“你知道陈家庄怎么走吗?你带我去好吗?”   叶白玉想着求人帮忙,自然带上了他在家里请求长辈的语气。   少年对叶白玉有了偏见,不耐烦,“我不知道。”   叶白玉觉得少年在说谎,刚刚他提到陈家庄少年还一点不意外,他肯定知道。   闪身挡到少年前面,叶白玉指着少年背后的刀,“你也是江湖人,那我们用江湖人的方式解决好了,打一架,你输了就带我去陈家庄。”   少年被挡路停下脚步,质疑,“我输?”   “对。”叶白玉点头,绝对自信,“你不可能赢我。”   年轻人气血盛,少年看着同他一般大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不觉被激起胜负欲。   后退一步,拔刀起势,“那就看看谁赢谁输,我赢了,你就跪下叫爷爷。”   叶白玉把目光放到少年拔出的刀上,这刀似新月,刀锋闪着寒芒,叶白玉看着竟觉得耀眼,这刀,不是凡品。   比他舅舅送他的武器好多了,叶白玉眼馋,“根据你的条件,我让你带路有点亏,你输了你把刀给我。”   这刀乃家传,叶白玉提出的条件让少年生气,冷喝一声,“狂妄。”   便提刀砍去。   少年攻势如洪,刀上裹着真气,直劈向叶白玉头顶。   叶白玉仰头看着刀锋,心中赞叹,好霸道的刀法,叹息之中刀刃已到额头,叶白玉闭眼摇头,可惜力量虽够,速度还不够快。   少年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明明对着人劈下去,怎么会落空。   叶白玉看着刀锋落地,在地上劈开一条三尺长的缝隙,越加喜欢这把刀了。   叶白玉问:“好刀应该有好名,你这刀叫什么?”   自己全力一击,对方却毫发无伤,少年收刀横劈。   叶白玉也不硬碰硬,只守不攻,时不时还说话,“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要你刀了,你挺厉害的,要不,你当我徒弟吧,我还没收过徒弟,你入门就是大弟子了。”   少年开始还收着力,但看叶白玉轻松应对,加上心中本就存着气,下手就越发不留情,一个侧劈,裹在刀上的真气带走叶白玉的一根头发。   叶白玉看着那根头发,想,还是不玩了!   念头一转便转守为攻,手掌运起真气,以掌力硬碰刀锋,少年见他此举,心中笑他不知轻重,他这一刀用了十成的力,他竟想单手接刃。   少年一想完,他的刀在离叶白玉手掌两指处停住了,凭他如何使力,刀锋都不能前进一丝。   叶白玉好心提醒,“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等会受伤了我可不负责。”   少年倔强着不肯认输,叶白玉摇头,“那我轻点。”   话音一落,少年就感觉有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这股气浪太大,他试图运起内力抵挡,却手脚发麻运不起力。   “哐当”一声,少年手中刀落地,人也跌坐在地,他颤抖着手,想再去拿刀,却被叶白玉抢先一步捡起。   叶白玉看着刀,刀锋依旧锐利,只是不在主人手中看着像失了颜色,叶白玉目光在刀身上一扫,目光落在刀身镌刻的字体上。   “这刀叫残月啊!”   少年不语,他知江湖之大,高手如云,只是不能接受输给和他年纪相仿之人。   “我输了。”少年有些艰难的说出三个字。   叶白玉将刀递还给少年,“这还用说吗,你既然输了,就履行你的义务,叫声师父带路吧!”   少年动动嘴,他刀法承自家门,没拜过师,也不需要拜师。   叶白玉见他勉强,也不为难他,反正他只是觉得说着好玩,“叫不出来算了,先带路吧!”   少年没说什么,收了刀,起身带路。   路上叶白玉知道了少年叫林幽,还是一个叫越刀门的少爷,礼尚往来,叶白玉也告诉了他专门为闯江湖取的大名,叶大龙。   叶白玉对这些江湖门派不甚了解,秉承着我不知道的,都是小门小派的教条,一路上给林幽灌输他的伟大理想。   “我要创立一个门派,这个门派将来会是天下第一宗门,我还要当天下第一,以后我要娶一个天下第一的美人。我要江湖各路豪杰都尊崇我,我要那些恶人听到我的名字便不敢作恶,我要我门下弟子都以入我宗门为荣,所以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门派,成为首席大弟子……”   林幽垂头丧气的跟在叶白玉旁边,为他指路,倾听他的远大抱负,并在心里评价,还真敢想,现在武林排行榜前列的人哪个不是名震天下的英豪,轮得到你!   因为输给叶白玉,虽然愿赌服输的带路,心中还是存有一口恶气,听着叶白玉的抱负,林幽突然想到一个注意,他想娶天下第一美人,不就有个现成的,让他去!   林幽想了一番说辞,“你当不当得了天下第一我不知道,不过江湖上有个天下第一美人,你要不去提个亲?”   叶白玉听到天下第一就来劲,“你说。”   林幽说:“重锦医宫宫主花重锦的独女花灵秀乃是当今江湖第一美人,传言她绝色之姿令见过她的人都甘愿付出所有。”   叶白玉对林幽的说法持疑,他没亲眼见过的,都不作数。   见叶白玉怀疑,林幽在脑海里搜刮着关于花灵秀的传闻,“有剑客为得花灵秀一眼,愿自断双臂无法持剑,有画师想为花灵秀作画,远远见了花灵秀一眼便自毁双目,愿把那一眼永远留在心间,最为出名的是北方游仙派少主,为了花灵秀送出游仙派所有产业,他老子听后要去把东西讨回来,结果见过花灵秀一眼后,愿为她裙下之臣。”   林幽将这些传言细数道来,叶白玉听得连连点头,如此祸水,只能与他相配。   叶白玉转身,“那走吧。”   林幽问:“去哪?”   叶白玉说:“找花灵秀,看看是否属实,属实的话就把她娶了。”   林幽:“……”他不懂叶白玉的豪气从何而来,而且他变卦也太快了,不是要去陈家庄争夺冰花芙蓉环,怎么转念就要去找花灵秀。   他怂恿叶白玉去找花灵秀是想借花重锦的手教训叶白玉的。   花重锦爱女如命,任何想接近她女儿的人都会被他逼退,比如传言中自断双臂的剑客,是花重锦告诉他,你只要断了双臂就把女儿许给你,剑客依言断臂,却被花重锦冷言嘲讽,“你个废物还想娶我女儿。”   林幽想到这个传言,又觉得叶白玉虽然赢了他,万一真死脑筋被美色所祸,废了一生,不值当。   林幽的变卦和叶白玉的转念,都来的突然,林幽勾起叶白玉的兴趣却不想带他去找花灵秀。   林幽打不过叶白玉,只能好言相劝,“不急,人就在那里,跑不掉,陈家庄就在眼前,不看一眼可惜了。”   叶白玉想想也是,都到这里了,走掉不划算。 第2章   陈家庄不是村庄,是山庄。   山庄设在江州城外十里。   越靠近陈家庄遇到的江湖人士就越多。   林幽背着刀有不少人上前同他寒暄。   “敢问阁下是越刀门林幽林少侠吗?”   叶白玉听这句听得都快吐了,“你这么有名吗?”   林幽很谦虚,“在下不才,都是刚巧碰上的。”   言外之意就是随便碰上的都能识我大名,也就一般般厉害。   叶白玉认他谦虚,毕竟林幽本人太弱了,别人能认识可能是他沾了家世的光。   又一江湖人士从他们面前打眼过,叶白玉实在好奇,“你说那陈家庄庄主到底有个什么宝贝,让这么多人往他寿宴上赶?”   林幽看叶白玉一眼,“你不是也要去抢,你不知道。”   叶白玉道:“我不知道,看他们都想要就想着抢着玩玩。”   林幽被叶白玉就跟抢个玩具那样简单的语气气到了。   尽管被气,林幽还是给叶白玉解答,“陈家庄庄主陈遇天的那个宝贝叫冰花芙蓉环,这宝贝也不是他的,是已故琉璃山庄少夫人的嫁妆,传说这枚玉环能打开琉璃山庄的玉矿,那是很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当年琉璃山庄覆灭,很多人都在找这枚玉环,可惜失踪了,现在它重新现世,自然引得当年觊觎它的人趋之若鹜。”   这段解答听得叶白玉更糊涂了,“琉璃山庄是什么,它为何覆灭,已故少夫人的嫁妆不该传给后人么,怎么会引得江湖中人争抢。”   林幽的解答换来更多疑问,不过他也认命了,这人武功虽高,却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林幽在心下猜测他的来历,同时回到。   “琉璃山庄曾经是称霸武林的三大家之一,覆灭是因为三大家内讧,三大家的人全部死光了,没人继承,所以他们留下来的财产被江湖人争抢。”   叶白玉听后张张嘴。   林幽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回到:“三大家分别是琉璃山庄,南望山庄,叶阳山庄,三大家同出一脉为世家至交,至于他们为何内讧导致覆灭,我不知道,所以不用问了。”   叶白玉“哦”了一声,他对这些已经消亡的门派没有兴趣,林幽说的这些只能补充他的江湖见闻,他刚才张嘴是因为他听到前方人声嘈杂,似有多人聚集。   “前面有人。”叶白玉将他听到的说予林幽。   林幽往前望了望,他们还在官道上,两边有几棵供以乘凉的树,“没有人啊!”   “有的。”叶白玉脚下生风,向前走去。   叶白玉速度太快,林幽使出全力才能跟上。   林幽追着叶白玉半刻,在官道转弯处停下来。   官道转弯的地方有条支道,沿着这条道能到陈家庄。   叶白玉在分叉口停下,闭眼聆听了会,才顺着支道前行。   林幽见叶白玉不用他说就往那条道上走,心想,你这不是认识路吗!   沿道走了没多久,见着一片开阔空地,空地上有处宅院,宅院前面搭着一个擂台,擂台上有两个年轻人比武,一个做护卫打扮,一个穿着是常见的江湖草莽,擂台前方围着不少人叫喊助威。   叶白玉目光先落在宅院紧闭的大门上,大门门匾上有陈家庄三个大字,确认了陈家庄所在,叶白玉又把目光转到人群中,人群有不少在路上见过的熟面孔。   “都在这里干嘛!”叶白玉自言围上人群外沿。   左右张望后问旁边提着流星锤的年轻大汉,“这是在干嘛?”   大汉气急大骂,“陈遇天这狗杂种,在门口摆了个什么以武会友的擂台,赢了他家护卫才能进庄,谁不知道他是为了不让我们进去,自己好独吞芙蓉环。”   “什么?”林幽喘着气跟上叶白玉,一跟上就听见大汉说赢了护卫才能进庄。   大汉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林幽背着的刀上,“可是林幽少侠?”   又来了!叶白玉撇嘴。   “在下林幽,阁下是……”   “镇远镖局镖师方刚。”   意料之中的寒暄,叶白玉听得没趣,把目光放在擂台比武的打斗上。   在叶白玉眼中,擂台上两人的打斗就像他家做饭妈妈养的公鸡打架,看着气势威猛,实则毫无章法,蛮横斗力。   叶白玉叹气,有点看不下去,望着陈家庄的院墙。   这些江湖人也真蠢,非得守规矩,翻过去就好了!   叶白玉想着就要往墙根移去,还没动作余光就瞥见一块小石子飞向擂台上挑战的江湖人,石子顺着护院着装人的攻势打在江湖人的腿弯处。   江湖人单膝跪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胸一脚,踢下擂台。   “承让。”护院着装的人,抱拳行李。   上台挑战的江湖人不服,但怕被人说输不起,只能气狠狠回礼,退到后面。   叶白玉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意思,顺着刚才石子的方向寻了过去。   台上又有人上台挑战,战至两个回合,又有石子飞出,叶白玉不着痕迹的推一人过去挡住石子。   “哎呀!谁打我。”运了内力的石子打在毫无防备的人身上巨疼,被叶白玉推过去的人当即叫喊起来。   人群一阵骚动,叶白玉看见一衣衫整洁的中年男子悄悄换了位置,和风尘仆仆赶来的江湖人比,这人身上过分干净了。   台上比试的结果出来了,挑战者胜。   叶白玉跟着那衣衫整洁的男子换了几个角度,每每在男子射出石子时被叶白玉佯做不经意的破坏。   几次下来江湖挑战者胜出偏多,男子也警觉起来,目光锐利的在人群中搜寻,叶白玉见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没了玩弄的乐趣,兴致缺缺的收手。   叶白玉还想翻墙而入,却被林幽找到。   林幽数落,“你瞎转悠啥!”   叶白玉不想跟他解释,只想直接行动,刚要走,就见上陈家庄的路上有马驰来。   马匹通体雪白,矫健如飞,马上是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白衣白袍,风度翩翩。   马匹后面跟有一辆马车,马车有精美丝绸装裹,绸布上有个同色“锦”字,楠木窗牖被浅色绉纱遮挡。   驾车的是两个十二三岁小童,一男一女,小脸大眼,头上扎两个髻,系着红绳,看着煞是可爱。   马与马车在人群前停下,聚集在一起的江湖人士基本是草莽布衣,不然也不会因为听说有宝贝就集体而来,见此骏马与马车都回眸观望,连擂台上的比武都停了下来。   “重锦医宫!”有人率先认出来。   “白衣白马,妙手圣医江深竹!”又有人出言。   重锦医宫的名号让在场人惊呼。   叶白玉饶有兴味的看着来人与马车。   林幽则是心里咯噔,他才跟叶大龙讲过花灵秀的传闻,这重锦医宫的人就出现了。   林幽十分怕叶白玉突然冒出一句,这就是我娘子的娘家人!   林幽害怕的场景没有出现,叶白玉只是不紧不慢的问了句,“江深竹是谁?”   叶白玉没刻意克制音量,旁边人听到了,非常热心的解答,“江深竹是重锦医宫大弟子,医术承袭他师父仁心仁术,着手成春。”   叶白玉又问,“重锦医宫是什么?他师父又是谁?”   旁边人惊了,“江深竹没听过就算了,还能不知道花重锦?”   林幽忙打圆场,“他刚从山里出来,不了解江湖之事。”   叶白玉轱辘着眼睛,“我没告诉过你我从山里来的,你怎么知道。”   林幽心里翻白眼,这般没见识,不是从村里来,就是山里来,对半开的几率。   腹诽归腹诽,林幽还是解释了叶白玉的问题,“重锦医宫是神医花重锦一手创立的,花重锦乃当今武林医术第一,多年来不计报酬,救死扶伤,除了对待女儿的事上有点偏激外,很受武林人士尊敬,毕竟谁都能有个伤风病痛的。”   说到这,林幽又补了句,“我之前不是跟你提到过花重锦吗?”   叶白玉反驳,“你只说过他的女儿。”   叶白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向马车的,他隐隐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像是从马车内传出来的。   “马车里是什么人?”叶白玉问。   林幽也看着马车,看马车的装饰也是出自重锦医宫,“大概是重锦医宫的哪位医女吧!”   重锦医宫的到来除了让擂台前的江湖人惊讶外,也惊动了陈家庄里的人,一直紧闭的门被打开。   先是出来一队护卫,整齐分列守在门口,接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向着江深竹方向,大声朗到:“重锦医宫远道而来,鄙庄荣幸,庄主略备薄酒正好为客人接风洗尘。”   江深竹下马,神色漠然,“有劳。”   说完之后牵马前行。   在场不能进陈家庄之人,丝毫没有为这特殊待遇惊诧,仿佛重锦医宫之人,就该如此。   江深竹牵马打头,马车上的小童驾车在后,人群自觉分出一条道。   江深竹牵马走,后面马车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马车路过叶白玉面前时,那香味浓郁些了,很好闻,让人心旷神怡,于是没忍住好奇纵身越上马车,想一看究竟。   右脚刚踩上马车边沿,叶白玉就感觉耳边一阵劲风,换脚移步,带着劲风的一只手就从他耳边擦过。   叶白玉侧目,将刚才还在赶车的女童已经手持马鞭朝他袭来。   一掌未中,女童挥舞着马鞭,鞭鞭向着叶白玉的命门,叶白玉灵活闪躲,想着对方比他小还是女娃,要不要留个手,老板子的方寸之地,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叶白玉边想着这女娃看着不大,功夫招式都相当老练,边指尖聚气,要想快点解决她还需多使一成力。   凝气于指,过处有如剑锋,叶白玉出招迅速,一下便斩下女童手执马鞭,女童武器被毁,叶白玉正要一鼓作气制住女童,却感觉身后有道劲力,转身格挡,是那男童也持马鞭向他动手。   局势变成一对二,叶白玉一手应对一个,酣战之际,左侧打来三支银针,三针方向分别是叶白玉三处死穴,左隔右档,灵活运用身体空隙躲过银针,正想发力时,又来一枚银针,直钉叶白玉脚面,叶白玉后退躲过,人却离了马车。   叶白玉一离开马车,女童站在老板子边沿,横眉怒喝:“何方贼人,胆敢惊扰我家小姐座驾!”   重锦医宫能被称为小姐的,只有一人。   此话一出,人群完全忽略了叶白玉强闯马车的行为。   只听得一人快破音的喊声,“马车里是花灵秀!” 第3章   一声便让人群沸腾。   花灵秀之名远胜重锦医宫,关于花灵秀美貌传闻散在江湖,却少人睹其真容,人们向往好奇无上美貌。   喧闹人群中江深竹向叶白玉行来,他神情冷硬,面上隐有怒气,“阁下为何扰我师妹座驾?”   叶白玉不喜江深竹,刚才他在马车上动手,朝他射出银针的就是这人,暗器伤人,非君子所为。   但这事自己不占理。   叶白玉不想承认他被异香惑了心智,果然他的意志还需再练。   叶白玉心下这样想到,转了话题,面上露出不服,“我等在这陈家庄门口比试半日都不得进庄,你们一来便被奉为上宾,这是什么道理。”   叶白玉暗用内力传声,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质问。   场面静下来。   江深竹倨傲不语。   管事出言喝到:“重锦医宫前来祝寿,而你们是个什么目的可就不好言说。”   叶白玉神色自然,“我也是前来祝寿,还备了贺礼。”   好不容易要挤到叶白玉身边的林幽停下脚步,望着叶白玉空荡的双手,被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到了。   而在场的江湖人士也都回味过来,他们都是冲着冰花芙蓉环来的,重锦医宫的出现只是小插曲,不能忘了主要目的,进了庄才能向陈遇天讨要芙蓉环。   人群中有人附和,有人质问。   “对,我等是来祝寿的。”   “陈遇天陈庄主好歹也是一庄之主,这也是待客之道?”   “我们也远道而来,为何不让我们进庄?”   出来迎重锦医宫的管事面上镇定,心中却是惊惧,他家主人因巧合得了琉璃山庄少夫人的芙蓉环,本想隐秘收藏,暗中开启那琉璃山庄的玉矿。   没曾想他家主人得了芙蓉环不久,这消息就传遍江湖市井,琉璃山庄玉矿在琉璃山庄的资产中只是小小一粟,那些大家门派自是不好明面觊觎,但市井草莽,江湖流痞就不同了,他们结伴相邀以给他主人祝寿的名义,前往陈家庄想要逼他主人交出芙蓉环。   他主人得到消息,召集所有护卫回庄护卫,并想出擂台比武拦截一些江湖人士,这些人虽是江湖杂鱼,却称自己是侠义之士,守着似定而非的虚礼。   一面觊觎他人之物,一面又自认正派。   矛盾又可笑!   擂台之下,所来之人还算守礼,有强行进庄之人也被拦下,重锦医宫的人是他主人亲自相邀,想借重锦医宫的声望对这些江湖杂鱼施压,哪曾想突然蹦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管事怒视叶白玉,这少年长相气势虽不凡,但穿着简朴,与近些年江湖上有些名声的少侠无一吻合,便轻慢起来,“少侠说有贺礼却空手而来,是否在戏耍鄙庄。”   叶白玉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刚才随口一说就是想加具双方矛盾,从而揭过他掀人家马车的事,哪里有什么贺礼。   恰在这时,叶白玉听到马车上女童问男童,“他惊扰了小姐,要杀了他。”   两方矛头都聚在他一人身上,叶白玉有了被瞩目的成就感。   他完全不惧,迎着管事的质问,回到:“你以为失踪已久的冰花芙蓉环为何现世,这份大礼我早已送上。”   此言一出比重锦医宫人的到来还要让人惊讶。   林幽也惊得合不拢嘴,冰花芙蓉环跟他有关系?   叶白玉从未见过这什么芙蓉环,但听林幽所言,这东西本是失踪之物,突然出现,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辛密,说的玄乎点没错。   管事不曾料到叶白玉能说出此话,他家主人得到这芙蓉环实属巧合。   陈家庄以当铺赌坊为生计,名下八家当铺,他主人每月初七都会去名下当铺查账,刚好那天就有一头发花白穿着破旧的老头前来典当这芙蓉环。   他主人年轻时曾见过这芙蓉环绘纸,所以一眼认出,便向老者打探这芙蓉环的来历,老者说,这玉环是家传。   老者说着玉环为家传时神情闪烁,他家主人当即严词逼问,最后老者才说玉环是捡的,打算卖掉,特地来当铺估估价。   他主人被老者的算盘气笑了,但想到这芙蓉环背后的价值,出了老者认为的高价,将玉环买了下来,得到玉环后,他主人鉴定许久才确定这确实是琉璃山庄少夫人陆行笙所佩的冰花芙蓉环。   这中间虽有巧合,但仔细去想却有疑点,怎么就那一天刚好去到当铺,让他家主人认出来了?   管事不敢怠慢,叫了离他最近的护卫,小声吩咐,“去请庄主。”   护卫领命离去。   管事又看向叶白玉,“少侠此言可有依据。”   见管家慎重叶白玉心知他猜的的没错,这中间果然有猫腻,想到此行的目的,叶白玉心中有了思量。   “让你们庄主把东西拿出来,我自有法子证明。”   叶白玉神情自若,不卑不亢,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气势唬住。   人群有人私语,连江深竹都不禁对他侧目,林幽也在暗忖他话里真假。   马车上的小童也收了杀人的心思坐在马车上静看事态发展。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角,帘子上出现了一截春葱玉指。   似有所感,叶白玉向马车处看去,车帘静止,毫厘不动。   管事的拿不定主意,一门心思等自家主人。   江深竹经过最初侧目后反应过来,“你该不是想让陈庄主拿出芙蓉环,想强抢?”   叶白玉冷哼,“在场数百英雄豪杰,岂能容我一个无知小辈强抢。再说你重锦医宫那两个小童身手不凡,还盯着我,我怕我刚一动手就被制住了。”   叶白玉把自己放在弱势,并未消除江深竹的疑虑,能从他师妹的侍童手里全身而退,功夫定然不差。   在场的人仗着他们人多,加上他们也想看芙蓉环便选择信了叶白玉的话。   “江公子,这少侠说的这话在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跑了不成。”   江深竹没被大众声音淹没,“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芙蓉环送给陈庄主。”   叶白玉说:“高兴送谁就送谁啰,哪来那么多道理。”   正说着陈家庄内出来一人,管事见他作揖行礼。   人群中有人喊到,“陈遇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陈遇天身上,陈遇天刚进五十,留着一撮八字胡,脸颊消瘦,面色黝黑,双目之中有着忧虑的神情。   管事将发生之事细说给陈遇天,陈遇天听完将目光落在叶白玉身上。   不过也只看了一眼,陈遇天先向江深竹寒暄两句才对着叶白玉道:“这位小友说是你赠我芙蓉环,可这玉环明明是我花钱买来的,怎地成你送了?”   叶白玉双手背于身后,踱步到陈遇天跟前,“没有我授意,你能买到。”   陈遇天本想问叶白玉,芙蓉环本是琉璃山庄少夫人之物,琉璃山庄覆灭无人存活,后面的人拿到它都不算它的主人,可一想这么一说也打自己的脸,只得避重就轻,“可有证明。”   “你们都知这芙蓉环能开琉璃山庄玉矿,却不知这玉佩认主,只有主人的血滴在玉佩上才能开启玉矿,你把玉佩拿出来我滴一滴血就知道了。”   叶白玉从他看过的话本里的故事拿出来瞎编,反正骗到陈遇天把玉佩拿出来就行。   “这……”叶白玉说的煞有介事,陈遇天心态有些摇摆,他只听过芙蓉环能开玉矿,没听过需要主人的血。   叶白玉紧逼,“你又要质疑我,又不让我证明,陈庄主我很难办啊!”   特意赶来的江湖人士,此刻只想让陈遇天拿出芙蓉环。   “这少侠都说的这么明确了,陈庄主你就拿出来让他试试呗。”   让他拿出芙蓉环的声音太大,陈遇天有些无措,他到现在才出现就是因为疲于应对这些人,这些人功夫声望不一定是最高,但人多嘴杂,有时候泡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他少时白手起家,经过几十年的打拼才有现在的陈家庄,因为一时贪心动了独吞芙蓉环的欲念,消息一传开,各路人士纷纷出动,就想让他交出芙蓉环,他曾想过交出去,又不甘心,所以写信求助于有些交情的重锦医宫,如今人是来了,可发展却又让人看不透了。   陈遇天看向江深竹,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建议。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试试又何妨。”是一稚嫩的童声。   声音出自重锦医宫赶马车的男童。   见所有人都看他,男童镇定自若的重复,“我家小姐说了,让他试试,如果玉环不认主,他就断指谢罪。”   声望有时候确实能统一人的意见,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花灵秀有名,而花灵秀背靠重锦医宫,她这样一说,本就求助于重锦医宫的陈遇天,自然无话可说。   陈遇天说:“我可以拿出玉环,但这玉环要一直在我手上。”   叶白玉的注意力里还在刚才男童说的话上,太狠毒了!居然想让我断指谢罪。   书上说蛇蝎美人,越是漂亮的人越狠毒,叶白玉有三分信林幽说的花灵秀漂亮了。   太有意思了!叶白玉想完才回复陈遇天,“没有问题,你拿着。”   又在心里补到,只要你拿得住。   陈遇天拿出贴身携带的芙蓉环。   在陈遇天拿芙蓉环之际,马车上的女童对男童说:“小姐只说让他试试,没让他断指谢罪。”   男童说:“他刚刚差点冲撞了小姐,小姐不计较还站在他那边,失败了总要付出点代价。”   女童点头,是这么回事。   陈遇天将芙蓉环平放在手上,递到叶白玉面前,叶白玉低头看了,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环,朝他的这面有精工雕琢的成片芙蓉花,叶白玉眼尖看见芙蓉花丛中刻着小小一个“笙”字。   叶白玉伸出手指捻了捻,他手指修长,指节如他名一般跟白玉似的,他望向四周,“可否借把匕首一用。”   人群中有人打趣,“你这背后背着剑,拔出来用便是。”   叶白玉回,“我这剑太利,轻轻一动断骨削石,稍一用力便可搬山填海,不太敢随便出鞘。”   人群中有人不屑,“天下第一的剑客屈走走都不敢如此说,少侠可别吹牛了。”   叶白玉笑而不语。   陈家庄的护卫递上一把匕首,叶白玉接过,在手上比划着,像是在看从哪里下手更好。   所有人都盯着叶白玉的动作,想要看这玉环如何滴血认主,无数双眼睛看着,看着玉环平稳的躺在陈遇天手上,看着叶白玉拿着匕首似要在手上割一条口,看着,看着,这玉环就到了叶白玉手上。   没有人看清叶白玉怎么把玉环拿到手上的,连陈遇天自己都不知道玉环怎么到了叶白玉手上。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叶白玉已经拿着玉环,跃到陈家庄院墙之上。 第4章   叶白玉直接坐上院墙屋脊,迎着光看这通透玉环。   玉环一面是雕琢的芙蓉花,另一面却光滑如磨,阳光下,从光滑那面能看到玉环里有片片雪花,冰花芙蓉环因此而来。   在叶白玉观摩了会冰花芙蓉环后,底下人群才反应过来。   陈遇天怒然大喝,“无耻小贼!”   叶白玉把玉环套在手指上转圈,“我光明正大拿的,怎么能是贼!”   近距离看过这玉环后,叶白玉觉得没什么神奇的,同样是玉石,还没他舅舅送他的好。   底下众人见叶白玉如此随意的对待他们看中的宝贝,具是惊心。   有人劝到。   “小心,别把玉环摔了。”   这边人心惊,陈遇天却是气极,从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东西,他却过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把他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陈家庄护卫纷纷围上院墙。   叶白玉从屋脊上拿下一块瓦片,运力一震,瓦片碎成数块,叶白玉一挥手,瓦块袭上围上来的护卫。   每一片瓦块都准确的击中一个人,瓦块与身体的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护卫被逼退,叶白玉将玉环往空中一抛,再一挥手抓在手里。   叶白玉站起身,“省省吧,我不想打架,这玉环我看过也摸过,你们谁想要,拿去。”   底下人都想要的东西,他却要随手送出,人群先是寂静一片,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一声“我要”打破沉寂,随后“我要”“给我”的声音互相交替,掀起一阵声浪。   人群中有人推了旁边高喊的人一把,怒骂,“是我先说的。”   他旁边的又推他一把,“明明是我。”   几人互相骂做一团,争抢声音激昂。   陈遇天见他们都在争,气到不行,那明明是他的,这个狂妄小儿,怎敢如此!想到此,正想运力去抢,却因在气头上,直接急火攻心,生生呕出一口老血。   江深竹离陈遇天近,当即上前封住陈遇天穴脉,免得他气血攻心,走火入魔。   叶白玉看下面轰抢一片,有些为难,这玉环只有一块,这么多人怎么能分得清,他还以为,有些人会和他一样,看过玉环就会失望至极,没了兴趣。   果然知己难求。   失望之中叶白玉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他运力在墙上喊到:“你们不用争了,我知道怎么分了。”   叶白玉的声音用了内力,传到每个人耳中,底下人都在关心玉环,默契的停下,等着叶白玉说怎么分。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大不了,抢过来!   叶白玉站在院墙上,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握着玉环的手一用力,整个玉环瞬间化为粉末。   叶白玉摊开手,高处有风把玉环的粉末吹走,顺着风,吹到下面人群中。   叶白玉天真到:“这下你们都能分到点了,不用争了。”   林幽早已退到人群外围,叶大龙这一系列动作他早就震惊不已。   他最开始以为叶大龙是和来陈家庄的人一样,都是想要冰花芙蓉环,接触后发现他并不知道芙蓉环背后的秘密,当他以为叶大龙真如他所说只是想抢着玩玩时,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陈遇天手中抢走玉环。   玉环在手,林幽以为叶大龙会直接撤退,却不曾想他会直接毁了玉环。   林幽认为叶大龙是个有意思的人!   至于冰花芙蓉环,引人争抢之物,没了就没了。   叶白玉以为,下面那些人,在得到他们想要之物时,会开心,会感激,会喜极而泣,然而这些表情他都没有在底下的人脸上看到。   相反的是惊慌,失落,难受,和愤怒。   我都已经分给你们了,还想怎样!叶白玉委屈的想,真是一群不懂感恩的人。   叶白玉比看到冰花芙蓉环还失望。   真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玩!叶白玉想着,施展轻功踏风而去。   叶白玉毁掉冰花芙蓉环的当天晚上,千里之外的地方有人收到一封密信,信上只有短短几字。   芙蓉环被毁,计策失败。   阅完信纸,看信人手上用力,纸片化为粉末飘落在地,同被叶白玉捏碎的冰花芙蓉环一样。   归云客栈位于三条官道的交汇处,走商行人来往不绝,住宿吃饭从无空缺。   客栈外有棵参天大树,枝干繁茂,叶白玉躺在树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同样在树枝上歇憩的花蛇。   客栈内的食客捧着酒碗豪气干云,叶白玉撑着脑袋对蛇抱怨,“小花啊小花,我好饿,我从家里出来忘了带钱,没钱就没吃的,你说要怎么才能弄到钱啊!早知道就不把那个什么芙蓉环弄坏了,没准还能换钱!”   叶白玉没有同行人,只能随便找个生物当做倾诉对象,这小花蛇被叶白玉困住,进退不得。   那天叶白玉从陈家庄离开后,没走远,直接守在官道上,想等林幽下来,再带他去些好玩的地方。   结果林幽没等到,等到了重锦医宫的马车,前面依旧是江深竹骑马开路。   叶白玉想到林幽讲述的花灵秀的传闻,还有马车里传出的异香,以及他对林幽的豪言壮语。   对于花灵秀这个人,他是好奇的,所以也没多想就跟上了重锦医宫的马车。   驾马车的两个小童身手不凡,且警觉,叶白玉跟的时候保持距离,小心观察,想趁两个小童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动手,奈何跟了两三天都没找到机会看一看花灵秀。   花灵秀就像是个神秘物件,被保护得很好,叶白玉连个背影都没见过。   不过在跟着他们的路程里叶白玉知道他们要去干嘛。   原来他们去陈家庄不过是顺路,真正的目的地是一个叫玉龙雪山的地方。   根据叶白玉偷听到两个小童的对话得知,玉龙雪山这段时间会出一支百年雪参,雪参常见,百年雪参难寻,据那两个小童说这雪参健康之人食之能延年益寿,弥留之际的人能起死回生。   这样的东西对重锦医宫来说,比千万财宝还要诱惑,所以才会派出他最为得意的大弟子和重锦医宫功夫最高的人出马,势必要拿下这支雪参。   叶白玉歪着头思考了会,重锦医宫来了四人,他却与三人交过手,都不过尔尔,他们口中所说的功夫最好之人,难道是花灵秀?   长的漂亮武功还好,叶白玉对花灵秀的好奇更甚,即使他饿着肚子也要跟着,为的就想看看花灵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白玉看着快要西沉的太阳,如无意外,重锦医宫的人今晚是要在这归云客栈歇息了。   经过叶白玉观察,重锦医宫的人娇气得很,不在野外露宿,进客栈一定要最好的房间,每次还一定要沐浴,太能折腾了。   叶白玉想,如果他以后真娶了花灵秀,一定让她改改这毛病。   天色微黑,叶白玉潜入归云客栈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充饥,他暂时没钱便留了一张欠条。   小爷最近手头紧,借两个馒头,来日向天下第一宗门讨要。   天下第一门主留。   叼着馒头,叶白玉来到花灵秀房间的房顶上。   在这几天里,叶白玉知道那两个功夫很好的小童是花灵秀的侍童,男童叫当归,女童叫连翘,两人日夜护卫着花灵秀,且十分警觉,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警惕异常。   不过太过警惕也是可以利用的,叶白玉心中已有想法。   叶白玉随时注意着房间里的动向,此时听得女童轻言劝说:“小姐该喝药了,您不好好吃药,宫主会责怪我们的。”   叶白玉跟着这几天,知道连翘每晚都会熬一碗药,端给花灵秀。   叶白玉不止一次想,花灵秀身体不好吗?   叶白玉这样想着,手上却动作起来,他手中握着一把细碎的石子,不弄出声音来到屋顶边沿,执一颗石子打在花灵秀的房门外。   小石子只能弄出细碎的响声,但里面依旧发出警觉的声音,“谁?”   叶白玉想着人脚步的规律,用石子制造出偷听被人发现,仓皇逃窜的声音。   随着声音连贯,叶白玉听到开关门和追出去的声音。   出去一个,叶白玉心道,那还有一个!   叶白玉看着手中剩下的石子,向刚才相反地方抛去。   叶白玉听得那女童连翘的怒骂,“哪里来的小贼!”   这声音后便是,开关门的声音。   这也太容易了些吧!心中虽有思量,但叶白玉觉得这调虎离山未免太简单了些,在他的想象中,剩下那个起码会怀疑一会。   不过叶白玉也没多想,揭了屋上瓦片就从屋顶而入,在进入前,叶白玉还在想,他这是第一次入女儿家的闺房。   还有点不好意思!   叶白玉潜入毫无声息,房中烛火通明,叶白玉翻身落地,他以为他直直落入房中,房中人会惊讶地发出声,但他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叶白玉落地,房中人没有发现他,而是开了窗户,手持一个白瓷碗,将碗里的东西倒了出去。   叶白玉看见她立在窗边的背影,身形高挑,着一袭藕色烟萝纱,腰间系有同色绣花腰带,显得腰间不盈一握,满头青丝如墨,未戴任何头饰散在身后,窗外有风,吹得她发丝衣袂飘飞,月光透亮,使得整个人身上有着柔和的白光。   叶白玉有片刻呆愣,这画面让他联想到,他看过话本里讲述的仙人下凡。   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   风从窗户吹进屋,带来片刻凉意的同时还有一股香味,似菊花淡雅,又似梅花冷冽。   叶白玉恍惚,一瞬间像是迷了心智,“好香啊!” 第5章   痴喃的语气让背影朝他的人回身。   风还在,月还在,烛火依旧,香气仍在鼻尖萦绕。   叶白玉见人影回身,心中躁动期待,他几日来的夙愿就要达成了。   可当人影转过正面,心中期待全然落空。   这花灵秀居然还戴着白色面纱!   面纱似透非透,让人看不真切,像蒙着一层水雾,能看见,却又看不真切。   叶白玉被这种感觉弄得抓心挠肝的,难受极了,为什么就不能痛快地让他看一眼!   转过来的人看到叶白玉出现在房中,一点惊诧都没有,他一双眼睛黑沉如潭水,无一点波澜,看到叶白玉只颤了颤睫毛。   “是你?”虽是疑问却镇定无比。   这声音,不似少女般婉转清脆,也不似妇人一般柔情似水,反而低沉纯净,似高山之雪一般,一尘不染又带着冷咧。   听这问话,花灵秀对他有映像。   叶白玉得意,“你认识我!”   花灵秀拿着碗,走回桌前,“毁了冰花芙蓉环半点不心疼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叶白玉有些忧郁,“我现在可心疼了,我要是没把它捏碎,我就不用挨饿了。”   “为何会挨饿?”花灵秀的眸中,总算有点疑惑的情绪。   叶白玉老实答到:“出门太兴奋,忘了拿钱。”   花灵秀坐到桌边的凳子上,桌上摆着盘蒸糕,他伸手把糕点向叶白玉的方向移了移,“来吃吧。”   在厨房拿得两个馒头对叶白玉来说只能垫垫胃,有吃的送上门,叶白玉也不客气,坐到花灵秀对面拿了糕点就开吃。   叶白玉吃得不急不缓,花灵秀给他倒了茶水,“你这样毫无防备,不怕这糕点有毒?”   叶白玉从花灵秀手中接过茶杯,交接茶杯时,叶白玉心中想,这手真好看!   接过茶杯,叶白玉一饮而尽,反问花灵秀,“那我闯入你的房中你不惊讶防备?”   花灵秀笑了,眉眼弯弯,比没表情时多了温柔,“你真有意思!”   叶白玉放下茶杯,又拿一块糕点,“我也觉得你有意思,你都不问我为何到你房中,一般女儿家的闺房是不会让男人随便进的,为何你如此从容?”   花灵秀收了笑容,沉默一会,顺着叶白玉的话问:“那你为何到我房中?”   叶白玉盯着花灵秀,“他们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想看看看是否属实。”   花灵秀又笑了,笑声可以说是豪放,笑过之后又变得镇定从容,“看过之后呢?”   叶白玉认真说到:“我认为当得起这个名号的话,我就娶你,反之,我便去找那个给你这个称号的人理论。”   花灵秀眉毛动了动,“怎么理论?”   叶白玉答:“还没想好,所以我能看一看你什么样吗?”   花灵秀又笑了,笑意盈盈的眼里透着狡黠,“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我这面容不是随便人就能见得,你看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娶我,你可想好了?”   听到这话,叶白玉有些为难,吃糕点的动作都慢了些,他的本意是天下第一的名号,但他又不太信别人的评定,要自己认可才算,万一花灵秀一摘面纱不符合自己心中的天下第一,那便不是良缘。   叶白玉自己倒了水,心中思量是他的好奇重要还是他的终身大事重要。   只是叶白玉还没想出结果便听到门外不远当归连翘的交谈。   当归疑惑:“你怎么在外面?”   连翘回答:“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有贼就追出来看了,追了一段什么都没发现。”   当归警惕:“你也出来了,那小姐……”   几句交谈就听当归向花灵秀房中驰来,叶白玉听到声音,便放下茶杯,这两人回来得比他想象中快,他虽然不惧这两个侍童,却嫌弃斗起来动静太大,麻烦!   叶白玉放下茶杯,“我要走了,等我想通了再来找你。”   花灵秀看了叶白玉一眼,没其他反应。   叶白玉站起身又说:“糕点好吃,茶也好喝。”   花灵秀没动,门外的声音更近了,叶白玉也不再说什么,踩着桌子借力,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出去。   在叶白玉消失在房顶的同时,当归也推门而入,看到花灵秀端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   当归关切上前,“小姐,你没事吧!”   花灵秀目光向上,看着叶白玉离去的方向,在当归进来问他的时候,叶白玉刚把屋顶最后一块瓦封好。   动作迅速又轻盈,花灵秀如潭水深沉的眸子有了一点光。   “没事,困了,我要休息了。”花灵秀说着就起身往床边走。   当归听此,连忙后退,叫了落在他后面的连翘进来伺候。   归云客栈分为东西两院,花灵秀他们入住的是东院,叶白玉封好瓦后想找个地方休息,从房顶掠到西院,看到西院院中有人在月下舞剑。   今晚满月,月光充盈,客栈外大树枝叶的影子投在西院院落里,一半明亮如华,一半阴影晦暗。   舞剑之人站在明暗交汇处,剑锋铮鸣,随着那人手的动作招式变幻,时虚时实,时快时慢,剑招不甚伶俐,却优美矫健。   叶白玉停下看这人舞剑,很快就发现这人上身招式变幻无穷,下盘却纹丝不动,武练之人,最先就是练下盘,下盘稳,这人就稳。   这人应该是个高手,叶白玉想着,正欲离去,便听到一肆意男声,“阁下光观剑有何意思,何不下来切磋一番。”   四下无人,叶白玉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叶白玉自上而下与那人对视,这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随性,头发随意束在脑后,长相身材英武不凡,看他的目光虽是漫不经心,叶白玉却感觉到了一点寒意。   叶白玉在去与留之间思量了会,“今天不想打架,切磋就免了。”   下面的人被拒绝也不恼怒,“铮”的一声剑锋回鞘,院中有一休憩石桌,石桌上有酒壶酒杯,那人走到桌边,执壶倒了一杯酒,“喝酒也是切磋,来一杯。”   那人说完手上用力,酒杯便如离弦的箭射向叶白玉。   叶白玉本来想走,可听到底下那人说要喝酒便停了下来。   他舅舅嗜酒如命,幼时他曾想偷喝,却被他舅舅发现关了五天的小黑屋,从此见他舅舅的酒便绕道。   如今他舅舅不在,喝点也没关系。   思量之间,酒杯已到他面前,叶白玉伸手抓住酒杯,一个在院中,一个在房顶,交接之间酒杯中的酒,一滴未洒。   底下那人见叶白玉接过酒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对着叶白玉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叶白玉有样学样,举着酒杯干了,酒香醇厚,却异常辣口烧喉,叶白玉心中评价这酒也没什么好喝的!   而下面那人一杯到底,直呼畅快,他对叶白玉道:“在下屈走走,请教阁下大名。”   叶白玉已经习惯江湖中一碰面就自报名号的规矩,屈走走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我叫叶大龙。”   叶白玉报上了他特地为自己取的名字,同时也在想这屈走走是谁,他一定听过,只是暂时没想起来。   互换名字,屈走走举了举酒壶,“再来一杯。”   叶白玉把手中酒杯向石桌上一抛,酒杯平稳落在石桌上,叶白玉拒绝,“不了,不好喝。”   屈走走自饮一杯,“我从十三岁开始游历江湖,十八岁小有名声,二十三岁江湖成名,江湖之人都已能和我畅饮为谈资,真不再来一杯!”   叶白玉挠头,“你很有名吗?”   叶白玉的问话让屈走走大笑不已,笑着拿酒杯的手都在颤抖,只是抖归抖,酒杯中的酒却一丝不落。   屈走走说:“我有一知己重疾,需一味灵药做引,所以我从南向北,途径江州,听闻一少年说他一剑能劈山填海,我一生除美人,美酒,最爱与人切磋剑招,所以特地留意他们讨论的少年样貌,想有缘便切磋一番。”   叶白玉听屈走走自述一番,才恍然,他曾在陈家庄自夸他一剑能劈山填海,当时就有人反驳他还能和天下第一的剑客屈走走比!   叶白玉来了兴致,“你就是他们说的天下第一的剑客?”   屈走走目光落在叶白玉身后的剑上,“各路朋友抬爱,不过江湖之中比剑法我还未输过,阁下要切磋一番么?”   屈走走再次邀约,叶白玉不为所动,“不想打架。”   叶白玉背上背着一把剑,但他却不太喜欢用剑,或者说他不喜欢用任何武器,于他来说,任何兵器都不如他的双手,而他的手又能将可以利用的东西变成武器。   至于背上的剑于他有特殊意义,愿意随身携带,却不会轻易出鞘。   屈走走邀约未果,轻叹一声,“阁下不想切磋,在下也不勉强,只是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叶白玉说,“你都已经说出口了,还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得了叶白玉的应允,屈走走说到:“阁下跟着重锦医宫是否也是为了那百年雪参?”   雪参,这是叶白玉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雪参可以入药,屈走走说他从南到北是为了寻一味药引,他这样问,显然也是为了这雪参。   重锦医宫想要,天下第一剑客也想要,叶白玉本就好奇心重,两方知名人物想要的东西,他突然也想拿来看看了。 第6章   心中有了想法,面上却不显。   叶白玉答非所问,“你怎知我跟着重锦医宫?”   屈走走爽朗一笑,“实不相瞒,我也跟了重锦医宫一路,百年雪参,百年一出,实在难寻,重锦医宫常年与药材打交道,跟着他们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叶白玉心下了然,这人是想在重锦医宫找到之际下手强抢,天下第一的剑客对付重锦医宫的几人应该不成问题。   怪不得重锦医宫会派出功夫最高的出马,原来是防这个。叶白玉猜测过重锦医宫功夫最高的人是花灵秀,可是,他与花灵秀见过,花灵秀并不像练武之人,难道是他猜错了!   屈走走又说:“我跟着重锦医宫的同时发现了你,不过我有丝不解,若你跟着重锦医宫也就罢了,你为何还想去招惹那花灵秀。”   “嗯?”说到花灵秀,叶白玉就有了和屈走走攀谈的兴趣,他总觉得花灵秀身上透着古怪,盘腿坐在屋顶,“她不能招惹的吗?”   屈走走说:“何止不能招惹,他父亲早就放过话,凡是打他女儿主意者,必让此人死无全尸,死前必受噬骨钻心之痛。”   叶白玉手撑着脑袋,越是有难度的事情越能激发他的兴趣,越是不能让人招惹,叶白玉就越想碰一碰。   屈走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等着叶白玉接他的话。   叶白玉想着自己以后的事,看着屈走走喝酒甚是无趣,都说江湖多奇人,可除了花灵秀他目前对谁都没兴趣。   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吧!叶白玉想完就起身施展轻功越过屋脊,向客栈外行去。   出于礼貌叶白玉还是给屈走走留了话,”睡觉去了,下次再见不要让我喝酒了,酒不好喝。”   房顶上已无叶白玉的身影,而叶白玉的一字一句都清晰的传达给了屈走走。   屈走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在酒杯里有小小涟漪,他余光瞥见石桌上叶白玉还回来的酒杯,他刚才推酒杯出去用了三成力,天下间能随意接他三成力的都是盘踞一方的高手。   江湖真是风云变幻,人才辈出。   屈走走仰头饮尽杯中酒,伸手抚了抚桌上剑柄,不管是突然冒出的神秘少年,还是重锦医宫,玉龙雪山的那支雪参,他谁也不让。   叶白玉身无分文,能找到免费睡觉的地方除了别人家的屋顶房梁,还有大树树枝。   因心愿为了,心中又起一事,叶白玉没离重锦医宫的人太远,在告别屈走走后,叶白玉直接躺到了归云客栈厨房屋顶。   望着天上白如玉盘的圆月,叶白玉心里计划着他在看过花灵秀面容后一定要着手开始建造他的天下第一宗门。   门派的名字他都想好了,以他闯荡江湖的名字命名,就叫神龙寨,威武霸气,一听就能威震四方。   叶白玉在他的宏图霸业中入睡,在天光破晓时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当归和连翘在驱赶马车,江深竹牵马走在前头出了客栈。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要不是叶白玉眼睛好使,还分不清谁与谁。他们出门弄出的动静不大,连客栈的人都没惊动。   走得如此早,动作还轻,明显是不想惊动任何人,这与往日有所不同!   察觉到反常,叶白玉思量片刻同往日一样,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跟着重锦医宫行了半日,叶白玉才听到当归和连翘交谈,他们今日早行是为了在入夜前赶到玉龙雪山山脚。   今日跟着重锦医宫时,叶白玉慢了步伐,留意了沿路四周,发现了屈走走的踪迹。   叶白玉想屈走走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如果不是他昨晚说起,他都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跟着重锦医宫。   他舅舅说的没错,江湖之大,高手如云,不可掉以轻心,亦不可过于嚣张狂妄。   可是他昨晚才下了决定想把他们都想要的雪参拿来玩会,这样的话他就一定会跟屈走走和重锦医宫的人发生争端。   叶白玉歪着脑袋想了想,怎么能减少争端呢?   叶白玉想着屈走走和重锦医宫的人,想着他们的话语言行,突然有了主意。   叶白玉找到同样跟着重锦医宫的屈走走。   谨记着舅舅教诲的叶白玉非常谦虚的跟屈走走先礼后兵,“我也想要那个雪参。”   屈走走坐在树上小憩,他怀中抱剑,腰间别了个酒壶,听到叶白玉这么说,丝毫不意外,在他的猜想里,这少年跟着重锦医宫必定有所图,不过不管是谁,在他剑下都没有话语权。   屈走走说:“雪参目前不属于任何人,江湖弱肉强食,谁强就是谁的。”   叶白玉心里称赞屈走走说的有道理,同时将他的谦虚进行到底,“你是天下第一的剑客,那谁强得过你,我若想跟你抢保不准会成为你的剑下亡魂。”   屈走走对叶白玉侧目,这服软的态度可不像是会说出一剑可搬山填海的狂妄之人,可叶白玉年纪比他小,面上还有稚气,不免让屈走走想起自己才出江湖时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出于对自己年少的感怀,和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屈走走对叶白玉让了步,“雪参现在不属于任何人,它的价值势必会引得人争抢,你我有一杯酒的交情,那我便答应你,若你我争抢雪参,十招内我若未胜你,便将雪参让予你。”   叶白玉承认屈走走可能很强,却不认为屈走走一定能赢他,更何况十招内,不过这人肯让步,只要自己能拿到雪参,也不一定要较个输赢。   叶白玉开心道:“那我们一言为定。”   叶白玉的开心,在屈走走看来有些天真,“江湖上能挡我十招之人不多,你别太高兴。”   叶白玉收敛笑容,“也没有很开心,那我先走一步。”   叶白玉跟屈走走说完,转身就去追重锦医宫的马车。   两人目的一样,屈走走却不想和叶白玉同行,就随他去了。   有了屈走走的承诺,叶白玉心情是愉快的,他故意示弱,加上屈走走也认自己剑法无双,他又是后辈,屈走走自然不会太为难他。   屈走走不为难他,那他拿到雪参就容易多了。他都已经想好了,等他拿到雪参,就以雪参为交换条件跟花灵秀商量看她一眼。重锦医宫的目的是雪参,他以雪参为条件,花灵秀肯定答应。   这样他就能全了看雪参的心,圆了见花灵秀的念,而且有雪参为条件,见了花灵秀长相万一不合他意,可以拒绝花灵秀让娶她的条件。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叶白玉心中想到,步伐也轻快起来,走起路来都是一蹦一跳的。   玉龙雪山是一片连绵山脉的最高山,山上积雪终年不化,阳光正盛时,山中雾散从山脚看去,山上积雪起伏,像极了一条白色的龙,玉龙雪山由此得名。   重锦医宫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赶到玉龙雪山山脚,借宿在山脚村民家中。   山村偏远,条件简陋,当归和连翘在农家屋院打扫了一番才把花灵秀从马车上接下来。   叶白玉隐匿气息趴在离他们不远的草棚上,心中还是想到,花灵秀太娇气了!   叶白玉趴在草棚上,除了能更好观察重锦医宫的动向外,他还可以休息一番,重锦医宫的人有马儿,马车,他却只有两条腿。   叶白玉觉得这两天他脚都跑大了,等他创立好了门派,出门一定要坐八匹马拉的马车,气派。   入夜后,天气转凉,山脚靠近雪山,温度比平常更低,叶白玉觉得有些冷,正想运功御寒,却看到江深竹到了花灵秀休息的房屋外。   据叶白玉观察江深竹虽与花灵秀师兄妹相称,但两人交集极少,江深竹几乎不与花灵秀交流,晚上休息时要的房间都会隔着距离,就像今晚,花灵秀在这家院里歇着,那江深竹就会另外找个院子歇息。   直觉告诉叶白玉江深竹到花灵秀屋外肯定有事。   叶白玉趁着夜色遮掩,跃到了离他们更近的地方。   花灵秀屋外,当归守着房门,连翘在院子里架了小灶,在给花灵秀熬药。   这药超级难闻,让感官灵敏的叶白玉几欲作呕,叶白玉想花灵秀身体看着无恙,不知这每天喝的什么药?   说到药,叶白玉突然想起那晚见花灵秀,她正将碗里的东西倒向窗外,难道倒的就是这让人犯恶心的汤药?   “你来干什么?”   叶白玉还在想药的问题,那边当归已经离了房门,到了江深竹面前发出疑问,叶白玉想听他们说了什么,便撇下心头疑虑。   “明天就要上山了,师妹身体还好吧?”面对当归,江深竹的态度完全不似对外人那般冷淡。   连翘熬药的地方离江深竹不远,听到江深竹这样问,有些不满,“小姐有我照料,身体当然没问题。”   江深竹对连翘也十分礼貌,“连翘姑娘说的是,师妹有你照料我和师父都放心,只是师妹从小体弱,这次寻参去的山高,我担心师妹身体吃不消。”   连翘冷哼,“你担心什么,有宫主的药方在,小姐身体不会出问题的。”   听到连翘说宫主,江深竹脸上神情变得恭敬,“师父把一切都给我们计划好了,是我多虑了,既然师妹没问题,我就先去休息,一切按计划来。”   “去吧。”说这话的是当归。   江深竹点头离去。   看着江深竹离去的背影,连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真当他重锦医宫的大弟子位置稳了,竟然敢来质疑宫主的安排。”   当归脸上是不符长相的沉稳,“你少说两句,好好熬药吧。”   连翘敢对任何人无礼娇蛮,唯独对当归有些忌惮,听当归说她,也不反驳,专心熬药去了。   叶白玉听全了他们的对话,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叶白玉转动着脑袋,江深竹为重锦医宫大弟子,在江湖中名声威望都有,却对当归连翘恭敬无比。当归连翘是侍童,看着年纪不大身手却出奇的好,对江深竹的态度是为不屑。   两个侍童而已,就可以如此嚣张,怪!实在是怪! 第7章   夜已深,今夜无月,连星子都没几颗。   山村寂静,偶尔有犬吠。   连翘熬好药,端进花灵秀房里就再也没出来,当归留守门外。   叶白玉现在只对花灵秀有兴趣,其他人的关系他没空多想。   按他们刚才的对话,叶白玉得知,花灵秀身体不好,但是身体不好的花灵秀还要上山寻找雪参。   这与听到的传闻不符,重锦医宫的宫主不是爱女如命么,为什么还要让身体不好的爱女长途跋涉上雪山采参?   叶白玉想来想去,再结合偷听到的,唯有一个答案能解释,只有花灵秀能找到那支雪参。   叶白玉照着这个答案来回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叶白玉冒出直接虏了花灵秀去找雪参的想法,这个想法只存在了片刻便被叶白玉否决。   花灵秀是女人,家里伯伯曾教导过他,对待女人应当怜惜,不能鲁莽。   叶白玉想还是按照之前的来,跟着重锦医宫即可,以不变应万变。   叶白玉想的简单,他认为一晚上,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可是有时候,变化就在一息之间。   花灵秀房间到了深夜还是烛火通明,在叶白玉猜测她为何还未休息时,耳边传来嘈杂的马蹄声。   听声音是村口方向,叶白玉寻声望去,只见村口那边有依稀火光,村子里的家犬也感觉到有外人,纷纷狂吠不止。   叶白玉屏吸,仔细聆听,有马蹄声,有人声,有犬吠,还有听到声音的村民出门查看,各路声音混杂,他听不到那边具体情况,正想过去查探,刚好听见守在门外的当归对屋内说。   “村口有人来,我过去看看。”   当归说完也没等里面回应就往村口去。   叶白玉和当归连翘交过手,这俩人功夫路数属于凌厉狠辣那种,过招时非常难缠,加上两人无比警觉,他现在如果跟上去他与当归一定会撞个正着。   叶白玉的目的不是与当归交手,尽管心中好奇,他还是决定待在原地不动。   当归前脚刚走,连翘就从屋内出来,接替了当归的位置守在门口。   叶白玉守在原地一心二用,一面看着守在门口的连翘,一面听着村口那边的动静。   听声音村口那边来了不少骑马的人,过了这一会村口的骚动已经平静下来。   安静的环境有助于叶白玉听得更清楚。   叶白玉听到一个粗犷的男声,大声嚷到:“听说你们这出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在谁手上?给爷爷交出来!”   叶白玉一听宝贝就纳闷了,怎么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宝贝!   一个颤颤巍巍的苍老声音回到,“各位爷,我们穷乡僻壤,以耕种为生,哪里有什么宝贝啊!是不是弄错了?”   又一个尖锐男声说:“大哥,别听这老头胡说,我在一家客栈里亲耳听说玉龙雪山这边要出一件宝贝,连重锦医宫的人都在往这边赶。大哥,咱们上次错过了去陈家庄要芙蓉环,这次可不能再错……”   “哎呦……”   这声音还没说完,叶白玉就听他一阵哀嚎。   嚎完之后那声音怒道:“谁偷袭我?”   这怒问没有等来结果,反而是此起彼伏的痛呼,还有马匹受惊的嘶鸣,显然是这群人受到了袭击。   接着叶白玉听到最开始那粗犷的男声怒吼:“躲在暗处偷袭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给爷爷滚出来!哎呦~”   这声音开始喊得豪迈,最后还是低声痛呼,叶白玉听声辩事。村口的情况可能是来了一群人听说玉龙雪山这里出了宝贝,想来寻找,却被躲在暗处的人袭击了。   叶白玉猜想,他们说的宝贝应该是重锦医宫和屈走走都想要的千年雪参,而他们被袭击,多半是当归的手笔。   村口那边的人在被袭击后一阵混乱,来的那群人,人虽多,但叶白玉觉得他们都是乌合之众,袭击他们的人都还没露面就把他们弄得人仰马翻。   这样还想找宝贝!叶白玉心中讽刺,目光还是落在花灵秀住的院落里,没了半点再去查探的意思。叶白玉眼神在院落周围游走,在看到守在花灵秀门口的连翘时,突然生出心思。   反正她守在门口也无聊,不如给她找点事做!   叶白玉想完从原地起身,轻轻活动了下筋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还要隐藏自己的气息,叶白玉身体有些僵硬,活动时骨骼有轻微响动。   这点声音对普通人来说根本察觉不到,但守在门口本就警醒的连翘就不一样了,以连翘的听力在声音发出的同时就听到了,还能辨别出这是人活动筋骨的声音。   有人在这附近!接收到这个信息,连翘抽出缠在腰间用皮革编织的软鞭,从门前跃出两步,“谁?”   叶白玉没出声,从黑暗中看连翘手持的武器,他们说用鞭子的人都暴躁难缠,还是有点道理的。   叶白玉关注着连翘的动向,在连翘还在判断四周是否真的有人时,突然一跺脚,脚底和地面接触的声音有些沉闷,连翘飞快的捕捉到声音来处,并飞速向声音的方向袭来。   软鞭技法之一的抡技随之落到叶白玉刚才站的地方,一鞭落下,地上的泥土杂草纷飞,还算踏实的土地上落下一道一指深的鞭痕。   可是痕迹之下,哪里有人!   花灵秀借住的农家院落,不是独户,前后左右都有其他农户,户与户之间有树木草棚等遮掩物。   叶白玉在跺脚引起连翘注意后,使用“幻影迷踪”转移身形,让连翘扑了个空。   “幻影迷踪”是一门高阶轻功,能让人快速转移身形,使用者必须以雄厚的内力为基础,这功夫叶白玉轻车熟路。   他用“幻影迷踪”将自己转到连翘身后,也没出声,还是用力跺了跺脚。   连翘立刻被声音吸引,持鞭反手一扫,叶白玉在的旁边有棵碗口粗的梨树,被连翘一鞭子扫断。   树木发出“咔嚓”地断裂声,叶白玉使用功法转移身形时想,这丫头太粗暴了!边想边在另外的地方弄出动静。   连翘听到声音却逮不到人十分狂躁,叶白玉所过弄出声音的地方,无一不被她摧残,连翘弄出的声音比叶白玉故意吸引她注意的声音要大,连住在花灵秀右边的江深竹都惊动了。   叶白玉始终留意着四方动静,江深竹出屋向他们这边奔来时叶白玉就已知晓。叶白玉不慌,露出一些行动轨迹,向村口行去。   夜色遮掩,连翘和江深竹看不清叶白玉长相,只当是半夜来袭的歹人,不做多想便齐追上去。   “幻影迷踪”是上乘轻功,只要叶白玉愿意,他可以轻易追上任何人,也可以轻松甩掉任何人,估量着到村口的距离,叶白玉突然消失在一户农家房顶上。   连翘追得太急,一下没刹住脚,直接冲到了村口。   村口有六七个朴实的村民报团缩在一起,而村民对面有十七个骑马大汉,人人手中都举着火把,背上配着黑钢大刀,刀背厚实,刀锋锐利,要掌控这样的刀,需要绝对力量。   十七个大汉被偷袭搞得乱了方寸,见村民那边突然冲出一个拿着武器的水灵女娃,大汉中领头的那个想了想,村民说他们世代耕种,而他们刚才被袭击显然不是那些怂包得要命的村民所为。   所以,领头的看着持着软鞭怒气冲冲的连翘,仿佛在看袭击他们的罪魁祸首。   “把这女娃给我拿下。”领头的当即下令。   其他大汉听令行事,纷纷拔刀,跟在后面的江深竹见此发展,停下脚步,抱拳大声说到,“不知各位为何对我重锦医宫的人拔刀相向。”   江湖人士都对重锦医宫有几分敬重,江深竹以为报出重锦医宫之名就会化解干戈。   可惜江深竹估量错误,这十七个大汉常年游走漠北一带,称自己为“北漠十七骑”以强行收取百姓保护费为生,虽不是极恶,但在认识他们的人中绝对没有好名声,他们听说过重锦医宫,却因距离太远便减少了威名的震慑。   “北漠十七骑”的老大没有被重锦医宫的名号唬住,他还沉浸在被袭击的愤怒中,加上他听闻重锦医宫也是来寻宝的,宝贝只有一个,他当然不能放任对手。   “管你是哪个门派的人,偷袭你爷爷就等着受死吧!”   领头的怒喝到,率先提刀向离他们最近的连翘砍去。   连翘也在气头上,失去理智,被人攻击便毫不留情的反击。   “北漠十七骑”在最北方一带称霸,被袭击时分不清敌人在哪,有些措手不及,正面迎战无所畏惧,挥舞着大刀拔地生风,与连翘交手一回合,丝毫不落下风。   叶白玉在把人引到村口后,利用夜色和独门身法,早就窜到了相反的方向蛰伏,眼下场景正是他乐意见到的。   他希望重锦医宫的人和这些大汉打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去找花灵秀聊聊天。   连翘一人对战,不是叶白玉愿意看到的,但是重锦医宫三人,就连翘性子急,容易挑动,其他两人……   当归最先过来,叶白玉没发现他的踪迹,而江深竹却从刚才站的地方后退了几步,站到了火光与夜色的交界处。   叶白玉想他师门都报了,不参战反而后退,这说不过去啊!况且这十几个大汉功夫单个可能不及连翘,但是他们人多啊!   怎么可能让女孩子单打独斗,太不像话了!叶白玉想着,悄然无声的移到江深竹身后,脚下聚力,飞起一脚将江深竹踢入战场。   江深竹后背被偷袭有些意外,但还是反应过来,落地时稳住了身形,他第一反应是想回身找出偷袭者,可“北漠十七骑”的人哪里会给他机会,见江深竹入场,以为他是想加入战局,拔刀就砍,江深竹只得回防。   叶白玉在踢出那一脚后,又快速隐藏起自己的气息,他得保证自己暂时不被发现。观战了一会,叶白玉发现连翘与江深竹两人对战十七人还有些费力,毕竟那边人多,车轮战也能跟两人斗上一会。   叶白玉无声的摇头,都还有点弱啊!不过叶白玉乐得看他们争斗,他虽没看到当归在何处,但他可以肯定当归定是和他一样隐藏在暗处观战。   三人都在这边,那花灵秀那边就没人守着,也不枉他费心把人引过来。 第8章   见这边斗得不可开交,叶白玉心下得意,步伐轻快的往花灵秀住的院落去。   几个起落就到了花灵秀住的门外,叶白玉看到房中烛火印着人影来回踱步,叶白玉想,花灵秀不是身体不好!怎么还不休息?   叶白玉在强闯和礼貌敲门之间理性的选择了后者。   叶白玉将手放在门板上,扣了几下。   里面马上传来花灵秀沉静的声音,“谁?”   虽是问句,叶白玉却没听出其中疑惑,于是调皮的回了一句,“你猜啊!”   花灵秀没心思和叶白玉玩猜猜猜的游戏,叶白玉只听屋内脚步声向门口移动,接着就是拨动门梢的声音,紧跟着门开了。   花灵秀穿了一身白衣,头发束在身后,带着面纱的脸只露出眉眼。   花灵秀眉目清冷,身姿挺拔,一身白,如雪中玉树,风雪不侵。   叶白玉见他,一时忘了言语。   倒是花灵秀如初见时一样,眼里并无意外,冷静的问:“你怎么来了?”   叶白玉本来想说,见到我你就不惊讶么,我为了见你折腾了好大一通!可累了!可见花灵秀半点无意外的神色,放弃了诉说。   叶白玉换了策略,他露出凄楚的表情,抱着双臂缩着脖子,抖着声音,“外面好冷的!能让我进去吗?”   花灵秀看他,似乎是真冷着了,黑色的瞳孔中又是期待,又是委屈,和他刚才开门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变脸太快了!想到这,不知怎么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进来吧。”   花灵秀邀叶白玉进屋,叶白玉立刻挺拔了身形,双手背于身后,神气十足的往屋里迈步,在走过花灵秀面前时稍微顿了顿。   嗯,花灵秀看着高挑,还是没他高!身上还是那股香味,这次不像最初那次闻着蛊惑心神,清新淡雅,还蛮好闻的。   叶白玉进屋时心里评价。   农户的房屋就算经过打扫也十分简陋,从门进去左边是床铺,右边摆着张八仙桌。   床铺重新挂了蚊帐,被褥看着还很新,叶白玉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扫过一眼后就别开视线。   叶白玉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明明都进人家屋子了,多看一眼床铺也没什么,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叶白玉在矛盾的心理中坐到了八仙桌前,桌上摆着粗碗茶壶,叶白玉守着虚礼,“我可以喝水吗?”   花灵秀关好门,正往回走,听叶白玉问,真心认为叶白玉是个怪人,他能随意毁了别人的心头至宝,也敢独闯他的房间,到头来喝碗水还要问可不可以。   花灵秀说:“可以。”   得了应允,叶白玉拿了倒扣的茶碗准备倒水,见花灵秀也过来了,想起上次花灵秀主动给他倒水,突然就不想自己动手了,他把茶碗递到花灵秀那边。   “你帮我倒。”   叶白玉坐的端正,可他说这话的语气柔软,还带点撒娇意味,配上他还稍显稚嫩的脸,极具迷惑性。   花灵秀没说什么,顺应了叶白玉的要求,给他倒了一碗。   茶水已经放凉,冰冷冷的,还有些苦,叶白玉没挑剔,他觉得花灵秀给他倒的水,再苦,也能喝下去,况且还是他让人倒的。   一碗茶水下喉,叶白玉却不知说些什么,他来找花灵秀只是临时起意,只想见一面,并未想目的。   花灵秀见他眼珠转动,知他在想事,没先说话,只坐到了叶白玉对面,这少年神出鬼没,两次都能成功引开他的侍童,他或许可以……   “有人过来了。”   叶白玉打断花灵秀深想。   叶白玉确实听到有人从村口那边过来,这人功夫好,气息稳,换个人来不一定能辩出他过来的方向,村口处有此等功夫的人,叶白玉只能想到当归。   因为花灵秀的关系,叶白玉现在不太想与重锦医宫的人正面交手。   叶白玉说:“听声音是你的侍童当归,我本来想找你聊天的,现在看来没机会了,我先走了。”   叶白玉说完起身,想向门外走去,才走两步,便被花灵秀抓住手腕。   “带我走。”花灵秀声音有些激动。   这三个字是叶白玉听到花灵秀说的最有情绪的话。   花灵秀的手指碰到了叶白玉的手背,叶白玉感觉他的指尖微凉,还有些微颤抖。   花灵秀还坐在凳子上,叶白玉低头看他,措不及防的跟花灵秀对视。   花灵秀眼睛非常漂亮,像山泉一样清澈透亮,而此刻他的眼神中饱含无数情绪。   这些情绪叶白玉暂时分不清,他对花灵秀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解,但他不想拒绝。于是确认,“确定。”   花灵秀坚定到:“确定。”   当归就要回来了,叶白玉没多余时间想其他的。他将花灵秀拉着他手腕的手反手握住,用力一提,花灵秀就从凳子上落入他怀中。   叶白玉搂着花灵秀的腰,出声提醒,“把我抱紧点。”   叶白玉说完也不等花灵秀动作,脚下运力,开了房门,带着花灵秀就窜了出去。   当归正在过来,时间紧急,片刻也耽误不得。   风声在耳边呼啸,花灵秀觉得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不保险,便伸出双手搂住叶白玉脖子,好让他的身形稳固些。   花灵秀看着瘦,身量却不似一般女儿家娇小,不过也不重,叶白玉带着他完全不费力,一口气就将花灵秀带到离村子十里外的林子外。   树影婆娑,偶尔过两阵风,吹得枝叶晃动。   叶白玉和花灵秀近距离接触,只觉他身上香味更浓,让他有些心驰神摇。   花灵秀见真远离了村子,有点不可置信,松开抱着叶白玉的双手,他从未与人靠得如此近,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发现叶白玉的手臂还横在他腰间。   叶白玉面貌稚嫩,手臂却非常有力,花灵秀轻微动作了下,发现纹丝不动,只得无奈出声,“你先放开我。”   像是没听到一般,叶白玉微微低了头,将脸凑到花灵秀颈间轻嗅,“你真的好香啊!”   这句于叶白玉来说是事实,可传到花灵秀耳里,就不一样了,他眼含屈辱,语气加重,“你放开我。”   叶白玉拒绝,“不放,抱着你很舒服,我们再飞一会。”   说完也不等花灵秀有任何反应,就施展轻功,进了林子里。   林子里的树木盘根错节,又是黑夜,稍有不慎便会被突破土壤的根茎绊倒,叶白玉却视这些为无物,快速在林中穿行。   他搂着花灵秀,感觉他的身体有些紧绷,想到他刚才的反应,才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忽略了他的要求。   叶白玉速度慢下许多,为自己刚才的拒绝找了解释,“我怕你的侍童追上来,我们得再走一段,确定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才行。”   这解释合理,花灵秀明显放松下来。   林子里地形复杂,躲避起来也容易,叶白玉速度没之前那么快,不是全力奔袭,叶白玉也有精力想些其他事。   他顺应花灵秀的要求把人带出来,可是花灵秀为何会要求自己把他带出来?看花灵秀的表现,他似乎很怕他的侍童追上来!   叶白玉摸不清花灵秀这样做的缘由,问道:“你为何会让我带你出来?”   叶白玉搂着花灵秀,他前行时带着有风,风把花灵秀的发丝拂到他脸上,发丝带着风的凉意弄得叶白玉心底微痒。   花灵秀过了很久才回答叶白玉的问题,“我很久之前就想出来了!”   花灵秀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叶白玉不知,“为什么?”   花灵秀轻叹一声,“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若是换一个人叶白玉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可花灵秀的那声叹息,含着太多隐秘。叶白玉想到家中长辈给他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当事人自己不愿说的情况下,不要追问,这是一种尊重。   叶白玉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叶白玉跟着重锦医宫,现在他把花灵秀带出来,暂时还没想到可以去哪里。   花灵秀回答很干脆,“去玉龙雪山。”   说到雪山叶白玉就想起重锦医宫的人来这的目的,“雪山上真有百年雪参。”   花灵秀回答:“有。”   叶白玉:“你们怎么认定它是百年雪参?”   花灵秀:“雪参长于高山雪域,十年开一次花,每开一次花,叶柄上的花就会增加一朵,两个月前,这一带的草头郎中上山采药,说在玉龙雪山看到了一株开了十朵花的雪参。”   叶白玉不解:“听你们说这雪参珍贵,为何那草头郎中看见雪参不把它采了,还传出消息来。”   花灵秀道:“雪参有灵,不会轻易被人采得,你可能前一刻还看见它,一眨眼它就跑了。”   叶白玉停下脚步,颇为惊奇:“雪参还会跑路!”   花灵秀见叶白玉瞪大眼睛的惊奇模样有了些笑意,没在意两人还是搂抱的姿态解释,“雪参当然不会跑,都是一些对药材不精的人以讹传讹。雪参的枝叶对外敏感,极易折断,断了枝叶的雪参便会缩到地里更深处,不会让人轻易发觉。我猜传递出消息的草头郎中本想自己挖采雪参,却不甚弄断了雪参枝叶,导致雪参自我封闭缩到更深的泥土中。”   花灵秀的解说,让叶白玉对雪参更感兴趣了,“这么神奇的吗?那我们快点去找雪参吧!”   叶白玉说着有点兴奋,搂着花灵秀的手臂紧了紧,同时脚下生风,向玉龙雪山驰去。 第9章   叶白玉心思简单,想着要找雪参快点去寻便是,片刻都不想耽搁,也不管白天黑夜,带着花灵秀就想上山。   到了玉龙雪山山脚,叶白玉觉得重锦医宫的人不会那么快追上来,便放下花灵秀。   夜凉露重,更何况在雪山脚下,花灵秀被叶白玉带着飞驰这么久,早就感受到寒意,因在赶路一直没说什么。   这骤一停下,寒意立刻席卷全身,花灵秀未曾练武,不像叶白玉体质好能御寒。   “阿嚏……”花灵秀的身体率先做出反应。   叶白玉侧身看花灵秀,“你冷吗?”   叶白玉曾经猜测花灵秀是重锦医宫的人里功夫最高的,两次接触下来,叶白玉觉得他猜错了。   不等花灵秀回答,叶白玉伸手抓住花灵秀的手,之前在房里,花灵秀抓住他的时候就感觉花灵秀指尖微凉,现在一握比刚才还要冷。   “是有点冷。”叶白玉坦诚的把他触感说出来。   花灵秀把手从叶白玉手里抽出来,平静回答,“还好。”   虽然同是男人,但从未与人如此接触,果然还是不习惯。   叶白玉觉得花灵秀在逞强,果然书里说的没错,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我既然把人带出来,就有责任照顾他。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叶白玉想着花灵秀每天都喝药,身体肯定不好,就不连夜上山让他奔波了。   花灵秀点头同意,两人寻了一处山洞,生了火堆,打算在此休息一晚。   火苗生起时,整个山洞都充盈着温暖的火光。   两人对坐在火堆旁,山洞的环境并不是很好,他们坐的地方尽管垫了些干草还是简陋,叶白玉想起花灵秀他们入住客栈时连翘和当归他们还要特地打扫一番。   他当时还觉得花灵秀娇气,现在看来,是他先入为主带了偏见。   叶白玉觉得花灵秀是一个谜题,他身上有太多自己不能理解的事,这些事花灵秀目前不愿意说给他听,叶白玉不打算明着问,弄清一个人,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在山洞中将就了一晚。   天光乍现,叶白玉就被山洞外的一点响动惊醒了,柴火已经燃尽,叶白玉见花灵秀靠着山洞壁沿,还在熟睡。   花灵秀还带着面纱,整个人缩成一团,似乎是冷到了。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叶白玉想伸手去摘下他的面纱,满足他的好奇心。   刚要动手,让他惊醒的声音更为明显了。   叶白玉担心是重锦医宫的人追来,便压下好奇,起身向外走去。   叶白玉转身走后,花灵秀睫毛颤动,睁开了眼,眼眸清明,完全不像刚睡醒。   叶白玉小时候他舅舅为了让他练功不松懈,经常把他扔到猛兽出没的山林里,露宿野外对叶白玉来说很有经验。   昨晚叶白玉找了东西将洞口做了遮掩,他走到洞口处,没急着出去,侧耳倾听了会,确认不是人为弄出的声音后,才轻轻拿掉遮掩的树枝深草。   叶白玉动作又轻又快,当他拿掉大部分东西后,发现弄出声音的居然是两只松鼠。叶白玉有时候会喜欢这些小东西,因为它们不具危险,可以随意玩弄,有时候又不喜欢,因为太过弱小,稍一用力就没了。   两只松鼠欢快的捡着地上的松果,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两只松鼠同时丢下抱在爪子里的松果快速向最近的树木跑去。   松鼠奔跑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就从地上爬到了最近那棵树上,它们安居于树上,没有哪里比它们家更安全。   两只松鼠隐藏在枝丫间,一只从林间悄悄探出脑袋,还没看见什么,就感觉一阵大力将它从树上提了起来。   叶白玉抓住一只松鼠便从树上跃下,这松鼠红毛皮亮,还有一条泛着一点白毛的大尾巴。   挺可爱的!叶白玉抓着松鼠心里评价着,又在地上捡了几个松果,提着松鼠回了山洞。   回去后叶白玉发现花灵秀已经醒了,他还维持着睡觉时的姿势,双目望着烧过的碳灰出神,本是寻常不过的场景,可就因花灵秀坐在那里变得不一样了。   晨光从洞口洒进来,镀到他身上,散发着夺目光彩,连叶白玉的身影投到他身上都不能掩去半点光彩,未见全貌,叶白玉已经开始信服花灵秀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   听见脚步,花灵秀将目光移到叶白玉身上,看到叶白玉手上抓着只松鼠,“怎么抓它回来?”   叶白玉走到花灵秀旁边,将松鼠塞到花灵秀怀里,“我要出去一趟,抓它来陪你会。”   花灵秀接过松鼠,这松鼠在叶白玉手里挣扎过,哀叫过,都无济于事,现在已经摊平了。   花灵秀抱着松鼠想问叶白玉去哪,张嘴却只应了一个,“好。”   叶白玉又把捡来的松果放到花灵秀旁边,“无聊的话可以用这个逗它。”   “嗯。”花灵秀应了一个单字。   叶白玉又说:“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别乱走。”   花灵秀点头,叶白玉认为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放心离去。   叶白玉打算回重锦医宫落脚的村庄看一眼,顺便拿点东西。不带花灵秀,叶白玉比昨晚的速度更快,如果是寻常人,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到了村庄,叶白玉率先去了村口,发现村口一片狼藉,是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在收拾残局。   村口虽然乱七八糟的,但未见血迹,说明昨天没出人命,不然村民也不可能这么淡定的打扫。   见村口处没出什么大事,叶白玉也没在这边浪费时间,转头就去了花灵秀借住的农舍。   叶白玉没直接进屋,他先捡了几块沙石,用沙石敲了敲门,半响没人开门,才破门而入。   花灵秀这次出行所带的东西都在这间屋子里,叶白玉昨晚看见花灵秀床头挂着一件白色皮毛披风,叶白玉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件披风。   花灵秀身体不好,夜晚的寒风都挡不了,更别说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白雪。本来叶白玉是没想到这层的,可早上醒来见花灵秀缩在一团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   收好披风,叶白玉又在村落农舍间奔走,寻了些吃的,同时发现重锦医宫的人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江深竹的白马不见了,但花灵秀乘坐的马车还在,结合还留在房里的衣物,叶白玉想他们一定在寻找花灵秀。   对于自己把人带走,弄出的杰作叶白玉满意至极,拿着东西就往昨晚休憩的山洞去。   因为走得早,速度快,叶白玉一来一回没用多少时间,今天天气不太好,太阳躲在云层里,让叶白玉无法根据日光判断时辰,不过他们今天要做的事跟时间早晚没多大关系。   叶白玉回到山洞看见他抓的那只松鼠正趴在花灵秀膝头,乖巧得不得了,花灵秀葱莹玉白的手正在给松鼠顺毛。   叶白玉看着享受的松鼠,心头不平,我把你抓来给人解闷,你倒享受!   松鼠比花灵秀警觉,听到有人声便从花灵秀膝头立起,十分戒备。   叶白玉并未刻意放轻脚步,松鼠的行为后,花灵秀也听到脚步,警惕的打直背脊向洞口看去,看到是叶白玉倒是松了口气。   松鼠见是叶白玉,立马改了戒备模样,呲溜跳下花灵秀膝头,窜到花灵秀背后躲藏起来,行为颇有灵性。   花灵秀没管松鼠的反应,目光落在叶白玉拿的东西上,他的外袍和一些吃的。   “你回村子里了?”   “对。”   叶白玉走近花灵秀将吃的放到花灵秀手上,又将披风抖开给花灵秀披上。   叶白玉的行为让花灵秀心头触动,如水的眼眸泛起波澜。   叶白玉给花灵秀披好披风,后退几步,“等会上山就不会冷了。”   花灵秀没说话,凝眸看叶白玉。   叶白玉与他对视,花灵秀衣服是白的,外袍也是白的,一身纯白,看着就像那天上仙,一尘不染。   叶白玉被花灵秀看得心跳加速,叶白玉想,他看我的眼神,似水柔情,千般婉转,不会是因我太好!爱上我了!   叶白玉受不了花灵秀看他的眼神,指了指他从农家偷偷拿出来的粗面馒头,“我没找到其他吃的,你先将就一下。”   叶白玉出声,花灵秀才从触动中回神,他有些悲凉,凡是对他好的都没有好结果,之后还是离他远点。   花灵秀戴着面纱,没有听叶白玉的先吃东西,“你叫什么?”   叶白玉眨眨眼,他和花灵秀见过两次,确实没有告诉过花灵秀自己的名字,叶白玉在真名与假名之间抉择了会,选择了假名,“我叫叶大龙。”   花灵秀看着叶白玉,“这名字跟你长相不太相符。”   叶白玉认真反驳,“怎么不符,我的名字和我的长相都这么威武霸气。”   花灵秀被叶白玉认真辩驳的样子逗笑,同时心下好奇,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武功高强,还一脸稚嫩的人。   叶白玉见花灵秀拿着馒头不吃,以为他是嫌弃,想着他之前都要人伺候的待遇,难得耐心,“你先将就着吃,我去给你找点水,吃完我们就去找雪参。”   叶白玉说完就又出去了,等回来时花灵秀已经吃过了,叶白玉有些遗憾,他如果不出去或许就能看见花灵秀长什么样了。   收拾一番,两人决定上山。   出了山洞叶白玉面对花灵秀张开双臂。   花灵秀不解他这动作欲意何为,没说话,也没动。   叶白玉催促,“快抱着我,我好带你上山。”   花灵秀望了望上山的路,“不是走上去。”   叶白玉:“你又不会武功,走起来多慢啊!我带你上去。”   花灵秀想了想,叶白玉说的没错,他轻功好,带他上山省时,没多做纠结,直接双手环上了叶白玉的脖子。   叶白玉双手抱着花灵秀,自带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身体相触的地方温热。叶白玉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温香软玉在怀。   好像也不错!叶白玉感叹的同时,脚下运力,开始攀爬玉龙雪山。 第10章   玉龙雪山高千万丈,万壑松涛,各抱地势,山脚至半山是天然松木林,山腰往上白雪覆盖,终年不化。   花灵秀不得不承认,叶白玉带着他,比他自己步行上山要快得多。   不过一个多时辰,两人已经行至山腰,再往前就是皑皑白雪。   踏足雪地,叶白玉停了下来,他放下花灵秀,四处都是雪,他知道雪参就在这雪山之中,可雪山之大,他不知行往何处。   叶白玉问:“我们去哪里?”   尽管有叶白玉特意拿来的披风,花灵秀还是觉得这山上寒意肆虐。   拢了拢披风,花灵秀静观山势,雪参长在高山雪域,生长的地势越高,年岁就越久远。   结合重锦医宫得到的情报,花灵秀目光落在最高峰,“去那里。”   明确了目标,叶白玉再次抱着花灵秀向花灵秀指的地方行去。   花灵秀为了固定自己,双手抱着叶白玉,他从叶白玉的肩膀向后看去,白茫茫的雪地里,没有留下半个脚印。   带着一个人在雪地上疾驰,还能不落痕迹,花灵秀知晓叶白玉能三番两次避过他的侍童来见他功夫肯定不弱,可他也未想过叶白玉的轻功能如此可怖。   踏雪无痕,放眼整个江湖,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震惊叶白玉实力的同时,花灵秀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们身后,雪山雪厚,但无风雪,在他们身后百丈远的地方,花灵秀好似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   花灵秀说:“我好像看见有人跟着我们。”   叶白玉不无意外,他知道想要雪参,并且能够跟上他的,只有一个人。   “是屈走走,他也想要雪参,你们重锦医宫的人警惕不够,被人跟了一路,都未察觉。”   花灵秀忽略叶白玉后面略有嘲讽的语气,“桃花剑客为何想要雪参?”   叶白玉给花灵秀保证,“有我在谁也抢不走雪参,我可以把雪参让给你,但你要答应给我看你长什么样,并且在我对你的长相不满时,不能让我娶你。”   叶白玉说出了他最开始的想法。   “嗯?”花灵秀没懂叶白玉这话语间的逻辑,有些茫然,他问的是屈走走为何想要雪参,跟叶大龙回答的这些没有任何关联。   叶白玉也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不情愿的解释,“屈走走说他知己重病需要雪参救命。”   末了又补了一句,“他不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吗,怎么用桃花剑客这么娘气的称号。”   在叶白玉的认知里,稍微文雅一点的名字都被视为不够男人。   花灵秀沉默了会才道,“屈走走少年成名,他成名时正值桃花开,便折了枝桃花放于剑柄,找人比试剑法时与人约定,若落一片花瓣便是他输。他一连挑战十一位成名剑客,十一战,十一胜,桃花剑客的名声不胫而走。”   听完花灵秀的讲述,叶白玉问:“既然他强,那他在江湖中是否少有敌手,我要是胜了他是否就能取代他。”   叶白玉说取代屈走走的语气十分平常,绕是花灵秀认可叶白玉武功高强,也不免有些惊讶。   屈走走不止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更是位列江湖武力排行榜中第十的高手,能胜过他的,只有排在他前面的那九个人。   花灵秀看着叶白玉,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叶白玉侧面。叶白玉侧面线条比正面凌厉,五官也更为深刻,此刻他没说话,专注爬山的眼神锐利无比,像是山中凶猛的捕食者。   花灵秀没纠结眼前之人能不能胜屈走走,反而给他讲述屈走走的江湖地位,“桃花剑客屈走走是如今江湖武力排行榜,排在第十的高手,论武力,放眼江湖只有九人能胜他,论剑法,无人出其左右。”   “还有武力排行榜这东西?”叶白玉没在意花灵秀说的屈走走有多厉害,“谁排的?前面九个是谁?”   花灵秀虽不会武功,也曾关注江湖事,一一回答叶白玉的问题,“是一个叫书生的秀才,前面九个分别是少林无量山不知大师,南武林盟主北茂茂,清心教惩戒门门主孤星煞,弥天画舫子墨出,高山流水泰山江河师兄弟,清心教卜算门元七归,侠女春风燕子遥,蜘蛛鬼狄紫薇,清心教意欢门应欢欢。”   叶白玉记住了花灵秀说的这九个人,这些都是他要挑战的,胜了他们,他就是天下第一。   记下的同时,又有疑问,“清心教很厉害吗?为什么前十中他们教就占了三位,还有什么南武林,武林还分方位吗?”   花灵秀猜测叶白玉是隐居世外的高人带出来的徒弟,武功虽高,却不知江湖事。   花灵秀耐心给叶白玉讲述,“当今武林因地势以南北划分,分为南北武林联盟,而清心教在西边,三股势力对立而生,各自盘踞一方。”   叶白玉对一个武林分为三方势力甚是不解,他突然对整个武林产生了一点点想法,这个想法刚冒头,还未成型。   叶白玉又问:“这清心教前十有三,为何没有他们教主之名?”   花灵秀对清心教了解甚少,不过叶白玉既然问了,便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据说他们教主天行道闭关十年还未出关,教中事务都由下属四大门主处理,十年未出,江湖上自然不给排名。”   叶白玉“哦”了一声,“那他下属还挺忠心的,十年都不造反。”   花灵秀被叶白玉的思路逗笑了,难得有心思跟他聊了聊其他的,“除了江湖前十的高手外,还有几个人也颇负传奇,只是不常在江湖中出没。”   叶白玉:“说来听听。”   花灵秀:“第一就是排出江湖前十高手的书生,他很神秘,除了知道他是个书生外没有其他信息,但他的排名却让人信服。第二是位于南海渊墟宫的主人莫北渊,传闻他富可敌国,同时有朝廷世袭下来的渊虚候的爵位。第三就是创立江湖归隐桃源忘忧谷的谷主,忘忧无常,他同书生一样神秘,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来自何处,只知道他创立了一个任何江湖人想归隐都可以去的桃源,那里没有恩怨情仇,没有尔虞我诈,去了那里就要忘却前尘过往,一入忘忧谷,终生便不得出谷。”   叶白玉听着花灵秀说这三个人,前两个他还觉得有意思,最后一个却让他后背发凉,同时又在心里腹诽,忘忧无常有什么神秘的,不过是一个酒鬼!   在谈话中,叶白玉带着花灵秀攀至花灵秀所指山峰。   叶白玉放下花灵秀,瞅着光秃秃的雪山,看着哪里都一样,环境如此恶劣,真的会有雪参生长?   叶白玉看着花灵秀,想看他如何寻找。   花灵秀不急,拢着袍子在雪地里行走,一脚下去整只脚都没入雪里。   叶白玉去扶他,喜滋滋的说:“要不我还抱着你。”   花灵秀礼貌拒绝,“谢谢,不用。”   叶白玉失望的跟在花灵秀后面。   花灵秀看着山峰,他记得重锦医宫关于雪参的情报是,长在最高峰的山石夹缝中。   花灵秀边走边看,脚印落了大半个雪峰才停步在两块山石相交的夹缝中,山石缝隙中有细碎杂草依偎而生。   冰天雪地,荒无人烟也能逆境生长,花灵秀似有所感,伸手在草尖上抚了抚,随即蹲下身,拿出他们在山脚特地找的竹块,开始清理积雪。   叶白玉见此,也跟着清理,山石下积雪不厚,两人没扒多久就把山石下的积雪清理干净。   积雪下是黑色的土地,花灵秀伸手在土地上一寸一寸的寻找,叶白玉不懂这些,看着花灵秀找。   花灵秀在这方寸之地来回寻了几遍,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在这。”   花灵秀说着,用竹块将这处的土刨开。   土刨开一个小坑后,叶白玉看到坑里有一株枝干,黄绿色,很细小,看着就很脆弱。   “这就是雪参吗?”叶白玉只见过挖出来的人参,雪参还是第一次见。   花灵秀看着枝干辨认了会,才确定到,“是的。”   说完就拿着竹块小心翼翼地挖起来,叶白玉也想帮忙,被花灵秀制止了,雪参要有完整的根茎才能发挥它的最高价值,更何况还是支百年雪参,两人一起容易造成损伤。   叶白玉不甘愿的收手,歪着脑袋看花灵秀挖雪参,看着看着又冒出疑问,“你之前说看雪参开花判断它的年岁,可是它现在又没花,到时候怎么判定它是不是百年雪参。”   花灵秀手上未停,“雪参的芦上长芦碗,通常一年长一个,芦碗密集程度越高,人参的年龄越长。除此之外还有色泽,跟须,色泽暗根须少,都是年岁长的象征。”   叶白玉似懂非懂,还想再问,就见雪参在花灵秀的动作下现出了形。   这支雪参与花灵秀说的年岁久的特征都吻合,花灵秀小心将它取出,正想好生收捡之际,叶白玉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向旁掠了三丈远,还未回过神,就听叶白玉说。   “不打招呼就抢,似乎有损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 第11章   雪山之上寒风凛冽,头顶天空阴云密布。   叶白玉将花灵秀护于身后,刚才那声质问有三分冷意。   叶白玉目光所向正是刚才挖雪参的山石间,此刻屈走走正站在山石前,看着扑空的手,一脸意外。   不过,对于叶白玉的质问,屈走走不甚在意,“我的目的是雪参,我无意冒犯花家小姐,也记得与你有过约定,既然雪参在你那边,话不多说,我们十招定胜负。”   按叶白玉原本的性子,雪参他伸手就能拿到,倒也不必和屈走走打架,十招之约,也只是口头约定,反悔就在一念之间。   可现在不一祥,叶白玉想探一探屈走走的底,也欣赏他开门见山的直白,天下第一剑客就该如此豪气。   因为雪参可能与屈走走一战,叶白玉也有准备,现在甚至多了些期待。叶白玉转头对花灵秀说:“我与他有约,你先寻个安全地方避一避。”   花灵秀看着叶白玉,张口想说什么,被叶白玉抢先,“放心,有我在屈走走抢不走这雪参。”   叶白玉说这话时,眼里有坚定与狂热。   花灵秀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想跟屈走走一战。”   叶白玉说:“之前不太想,现在突然想了。”   叶白玉的想法永远随心随意,他不必在乎他人怎么看,也不屑在乎。   花灵秀看出叶白玉的战意,但对手是天下第一的剑客,花灵秀不免担心,忧虑之余他尊重叶白玉的决定。   花灵秀郑重叮嘱,“小心。”   意思传达到,花灵秀转身寻了片空地,打算观战。   天下第一的剑客与初出茅庐神秘的少年,雪山之间,十招定胜负。这放在江湖上绝对是震惊武林的奇闻,估计不少武林人士都会想观上一观,可现下只有自己一个观众,岂能浪费!   可能是感觉到两方的战意,雪山上的风都肃杀起来。   叶白玉长身而立,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屈走走挑眉,“你先。”   叶白玉对屈走走的动作无疑是挑衅。   高手对决,第一战的便是气势,最忌讳的便是沉不住气,先动念的人,容易露出破绽。   面对挑衅屈走走不为所动,但他也不打算与叶白玉在气势上争个输赢,他对他的剑法,自信,自负。他靠他的剑,少年成名,风流肆意,知己无数,凡是以剑过招从无败绩。   长剑出鞘,剑锋在白雪映衬之下,寒芒更甚,疾风迎刃,呼呼作响,像是将风刮出一道剑气。   叶白玉迎着剑芒,由衷赞叹,“你这剑真好。”   屈走走神情肃穆,“此剑名为无觅。”   “无觅。”叶白玉重复。   两个字音刚落,叶白玉就见刚才还在山石旁边的屈走走到了眼前,他右手无觅剑裹着剑气攻势如洪,直取叶白玉右肩曲垣穴。   此穴虽不致命,下手却毫不留情,叶白玉使出幻影迷踪才堪堪躲过,剑招虽险却未伤他分毫,而屈走走所过雪地因剑气席卷,留下一条三寸深的直线。   叶白玉见此由衷赞叹,“你真厉害!”   叶白玉的称赞未让屈走走攻势变动,见叶白玉躲过他一招直刺,便紧步上前,带剑前点。   攻势如雷,一气呵成,叶白玉手无寸铁,不敢与剑气四溢的无觅剑碰硬,只得靠幻影迷踪灵活闪避。   避过屈走走第二招,叶白玉出声提醒,“两招了。”   两招已过,叶白玉只守不攻,但他内心已经兴奋起来,高手过招,一来一去便能探知对方底细,屈走走从出招开始便全力以赴。   屈走走这样的剑客,全力相待,能让对手感受到尊重。   叶白玉出声提醒换来的是屈走走一剑平斩,同时回:“我说的十招是一来一回的招式回合,不是你躲过我十招,还不拔剑。”   叶白玉躲过平斩,剑气划过雪地,溅起雪雾,剑者一般或刺,或挑,或削,能用剑斩,可见剑气之霸道。   这与屈走走放荡不羁的外表有所不同。   叶白玉又一次躲过,没有侥幸,三招下来,叶白玉可以确定屈走走确实很强,强到他不认真是赢不了屈走走的。   一念过,叶白玉便转守为攻,主动出击,他平心调息,体内真气充斥四肢,一念动便能感觉四周万物。   屈走走一剑又向他袭来,他用的都是基础剑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剑法,到了他手里便锋芒毕露,一不留神就会受伤,乃至丧命。   屈走走这一剑来,叶白玉没立刻开躲,他直视剑锋,迎面而上。   在旁观战的花灵秀,本就担心叶白玉不敌成名已久的屈走走,两人一开战叶白玉就只守不攻明显落了下风,前几招都有幸躲过,可这次居然没躲。   “小心。”想着一同上山的交情,花灵秀出声提醒。   花灵秀的声音并未改变战局,只见叶白玉迎着屈走走剑锋,在剑锋快触及他的那一刻,叶白玉从屈走走的视线里消失了。   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是叶白玉速度太快躲过了屈走走的剑锋,屈走走在一瞬错愕后,立即转动剑柄,剑锋向下刺去。   刚进一寸拿剑的手却被大力抓住,向上抻去,同时叶白玉出现在屈走走面前,“抓到你了!”   叶白玉出声的同时,抬脚攻向屈走走下盘,屈走走拿剑的手挣脱不动,两人距离近,若是生受这一脚,必然受伤。   屈走走当即将右手上的剑,丢到左手,一接剑,便向叶白玉横斩。为躲剑锋叶白玉松手,但没踢出的一脚气力还在,屈走走被逼退几步,叶白玉也向后掠了一丈。   “这算一招。”叶白玉数着招式。   “算。”屈走走认同,又提剑攻去,短短几招下来,屈走走有些微怒,叶白玉还未拔剑。   这对一个剑客,一个声明在外的剑客是极大的侮辱。   屈走走换了路数,刚才还是基础剑招,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寻,转眼间剑招就变化万千,招式繁琐,以叶白玉的目力竟不能捕捉到剑影中的剑。   叶白玉在屈走走变化的招式中频频后退,新的剑招进可攻,退可守,叶白玉一时找不到破绽。   叶白玉出声问,“你这是什么剑法,还挺厉害的。”   屈走走回:“能杀人的剑法,不需要有名字。”   叶白玉说:“这剑法杀人,也太花哨了吧!”   屈走走冷哼,“花不花哨,不由你说了算。”   屈走走话音刚落,叶白玉就见屈走走手中的剑消失了。   叶白玉当然不会相信剑会消失,无非是太快眼睛看不到而已。看不见叶白玉也不慌张,闭眼聆听,空气中,有破空声快速向他而来。叶白玉确定方向,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身上真气聚于双脚,直接踩上了向他袭来的无觅剑。   剑已离人,叶白玉在剑上疾走两步,踩上剑柄,用力一翻将剑锋换了方向,对着随后而来的屈走走,将剑踢了过去。   屈走走拿回剑,再次提剑而上,眨眼间他与叶白玉已过了六招。   叶白玉一招一招地数着,九招后叶白玉突然运足真气,对着屈走走当胸一脚,叶白玉内力雄厚,一脚犹如泰山压顶,逼得屈走走后退三丈。   逼退屈走走后,叶白玉没有顺势攻去,他原地不动,“我才想起来你是剑客,我们应该以剑招定胜负,可是,我们已经过了九招。”   叶白玉突然做出为难的样子,让屈走走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白玉看着地上雪蹲下身去,手中聚气,带内力的手在雪中划过,赫然凝出一条一尺长的冰凌。   看在眼里的屈走走和花灵秀都心下震惊,凝雪成冰,这等内力可以说是恐怖至极,江湖上还未听过,有谁能有如此能耐。   叶白玉拿着冰凌起身,“这样吧,最后一招我们比剑招,一招内你能削断冰凌,我算你赢。”   叶白玉说这话时语气如常,配着他的脸还有些天真稚嫩,可听在花灵秀与屈走走耳里却是狂妄无比。   屈走走盯着叶白玉手中冰凌,他是剑客,追求的最高境界便是人剑合一,执万物与执剑无异。   而他所追求的境界却被他原本轻视的少年达到。   屈走走嫉妒,佩服,兴奋三种情绪掺杂,嫉妒他能有如此境界,佩服他小小年纪在剑法造诣,兴奋能与这样的高手一战。   屈走走抱剑执礼,“一招也可,请。”   叶白玉斜执冰凌,身体微低。屈走走见叶白玉动作知他想主动进攻,屈走走想看叶白玉所用的剑法招式来判断他师出何门,便只摆出防守姿势,想等叶白玉施展剑法。   屈走走沉着静待叶白玉动作,眼里都是期待。   叶白玉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丝未动,雪山之雪映衬着他气势冷咧。   花灵秀在旁观战,他虽在江湖,却甚少见人比武对决,这两人一战是他观过最精彩的对决。   此刻,他知道决胜负的关键来了。   花灵秀看着两人隔着三四丈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动,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花灵秀知道,他们都在等待最佳时机,出手或者防守,一息之间可能变幻无穷。   花灵秀睁着眼,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他们就已分出胜负,他不想错过这精彩一瞬。   四周都是茫茫白雪看得他眼睛有些疲劳,他没忍住眼皮动了动,再望向两人对决场景时叶白玉已经站到屈走走身后,而屈走走束着的头发,被利刃斩了一半,斩下的头发正拿在叶白玉手里。   叶白玉看着手里的头发,嫌弃的丢在地上,又把拿过头发的手在冰凌上蹭了蹭。   蹭完了之后,又把冰凌丢在地上,转身对还在愣神的屈走走说:“我赢了。”   宣布完结果,叶白玉颇为得意的对着花灵秀的方向,“秀秀你可以过来了!”   对于结果花灵秀还在意外中,听见叶白玉喊他时的称呼非常不满,这不是他的名字,他讨厌这个名字。   花灵秀没动。   叶白玉叫了人,可人没过来,他不是有耐心的人,半刻不得动静,就直接奔过去将人带过来。   叶白玉将花灵秀带到屈走走面前,炫耀到,“我赢了,雪参归我。”   叶白玉和屈走走说话是忍不住的开心与得意,像极了孩童受到长辈表扬时的样子,任谁也不想不到这样的人,竟能赢过天下第一剑客。   花灵秀本还在对叶白玉的称呼不满,见他笑容,心中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何必迁怒。   屈走走还在愣神和意外之中,他从未见过如此快之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   输赢本是常事,屈走走虽然自信自傲,却也看的开,唯一遗憾便是受人所托未能全人之事。   屈走走神色恢复如常,坦然到:“是我输了,可否请教阁下师从何处?”   叶白玉觉得屈走走不坏,输得也坦荡,不吝与他交谈,“没有师父,天天被打,练出来的。”   屈走走想着他的招式,自成一派,看不出路数,想着可能是已经隐世的高人带出来的徒弟,叶大龙的回答是不想透师门,便不再多问。   屈走走将目光转向花灵秀,若是往日,也会因花灵秀之名与他攀谈一番,现在却是兴致全无。   屈走走向两人颌首,“我输了便无缘雪参,既然无果,我就先下山去了。”   叶白玉还在开心,想对屈走走说,去吧。   话还没出口,便被花灵秀抢了先,“屈大侠要这雪参有何用?”   屈走走有天下第一剑客之名,也有铲奸除恶,路见不平的侠名。   屈走走从来不会拒绝女人的任何问题,如实答到:“平陵路家小姐路宣平也是我的红颜知己,她半年前被歹人下毒毒害,虽捡回一条命,却缠绵病榻不似往日,替她问诊的大夫说需要百年雪参调养才能恢复,我受她兄长路骆平所托寻找雪参,刚好得知你们重锦医宫也要来寻,便跟着你们想看看你们能否割爱。”   屈走走说到最后把他原本想强抢的想法隐去,丝毫没有为自己曾经的想法有过羞愧。   花灵秀听说过平陵路家,也是一方善人,于是慷慨解囊,“即是救人,雪参送你又何妨。”   花灵秀说着便把手中雪参递予屈走走。   叶白玉和屈走走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错愕。   尤其是叶白玉,他凭本事得来的雪参,花灵秀就这么送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   尽量日更 第12章   峰回路转,屈走走欣喜异常,“谢谢花小姐,屈走走欠你一个人情。”   道完谢,屈走走就伸手想接过雪参。   “我不!”叶白玉挡住屈走走伸出的手,十分不高兴的质问花灵秀,“我赢来的,为什么转手送人。”   花灵秀看向阻止他的叶白玉,他上山找雪参为的就是不让重锦医宫的人得到它,谁拿到都比花重锦拿着好,他原本想着叶大龙对着雪参有兴趣,他们合力找到,雪参就归他。   可屈走走也想要,花灵秀心中自有思量,一是屈走走要救人,二是雪参到了屈走走手中花重锦不敢对屈走走怎么样。   花灵秀问叶白玉,“你拿着雪参想干什么?”   叶白玉看一眼花灵秀,“你们说雪参是宝贝我就想拿来玩玩。而且,你们重锦医宫不是也想要,我想拿着雪参和你谈条件,让我看你一眼。”   听完叶白玉回答,花灵秀心道,果然如此,他虽与这人才认识,但从陈家庄的事情来看,他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还喜欢凑热闹,看别人想要自己也想要,拿到的时候不合心意,又能随手丢弃丝毫不心疼。   这样的人,看着天真随意,实则散漫无情。   花灵秀问:“是不是我让你看我长什么样,你就把雪参给我。”   叶白玉点头,“是的。”   花灵秀说:“我同意给你看我长什么样,现在我要把雪参转赠给屈走走。”   叶白玉想了想,这与他原本目的相同,答应也没什么,可是这也太便宜屈走走了,他费力赢了一场战斗,结果雪参还是他的。   叶白玉生气,但又想着花灵秀答应的条件,两难中叶白玉突然瞟到屈走走只剩一半的头发。   叶白玉心中有了主意,“秀秀你要把雪参送给屈走走可以,但屈走走必须答应我个条件。”   屈走走已知叶白玉功夫深浅,也后悔因为自己过于自信失了雪参,现下有机会重新拿到雪参,屈走走几乎没多想就问:“什么条件。”   叶白玉:“我要你用你的剑,剃掉头发和胡子。”   这个条件让屈走走意外,他都在想对方让他做违背道义的事他该如何拒绝,结果就让他剃头。   屈走走认为这个条件极易完成,利落拔剑将剩余的头发和胡子剃了个干净。   动作迅速到花灵秀都吃惊。   看到光头屈走走,叶白玉没有条件完成的快感,反而无情嘲笑,“真丑!”   屈走走不在意叶白玉的嘲笑,他的长相他的红颜知己们可以为他证明,他不会被叶白玉嘲讽就自我怀疑。   论打击还是他输给叶白玉的打击大,他现在还没想明白,叶大龙那一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眨眼就有无数个叶大龙像他奔来,等他回过神时头发已经被削断,一招过,输赢已定。   屈走走完成条件,花灵秀再将雪参递给他时,叶白玉没有阻拦。   屈走走拿过雪参,先向花灵秀道谢,接着对叶白玉作揖,“下次有机会再磋。”   叶白玉直言,“你又不是最厉害的,跟你打有什么意思!“   直白又不留情,屈走走感受到了尴尬,也不再多言,说了声“告辞”便匆匆下山。   屈走走走后,花灵秀对叶白玉说:“你这样容易得罪人。”   叶白玉反问:“得罪了又能怎样!”   花灵秀:“江湖险恶,人心无常,你武功虽好若得罪了人,不知那天便会被暗箭所伤。”   叶白玉说:“我本来就是这样,为什么要因为得罪人可能受到伤害而改变。”   说完这句,叶白玉眨着眼,惊喜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花灵秀不语,他确实是担心叶大龙的性子容易得罪人,不过也只是出言相戒而已。   花灵秀不回答,叶白玉也不想等答案,他有些兴奋,“你答应让我看你长什么样的。”   这话在催促花灵秀履行承诺,花灵秀也不纠结,戴这面纱,穿着女装,换了性别都不是他本意,也没什么不好见人。   手指解开面纱,花灵秀的真容,出现在叶白玉的瞳孔里。   在看见花灵秀的那一刻,叶白玉想过很多形容人美貌的词语,可他觉得这些词语都配不上花灵秀,他这样一个人,只要露出真容,让人看一眼便会沉沦,有他在世间所有都会失去颜色。   过了半响叶白玉才回神,他指着花灵秀拿下的面纱,“你快带上,你这样容易乱我心智。”   花灵秀不解,但还是依言戴上,戴上后叶白玉松了口气,由衷赞美,“你真好看!”   任何人被夸奖了长相无论男女都会开心,可花灵秀不一样,他厌恶别人夸他好看,每一次别人对他长相的夸奖,达到那个人目地的同时,也是对他的侮辱。   花灵秀的眼里染上恨意。   叶白玉见过花灵秀的长相,从心里赞同花灵秀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同时也觉得只有花灵秀才能配的上自己。   叶白玉在书上看到过,养在闺中的女儿家不能随意见人,见人便要托付终生。   所以花灵秀让我看了他的脸,那便是让我娶他,想到这,叶白玉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低头,脸颊竟然有些发烫。   叶白玉低着头,伸手拽了拽花灵秀衣袖。   花灵秀被惊动,看向叶白玉,发现他不知怎么的一脸羞赫。这与刚才赢了屈走走的随意嚣张太过反差,不过出现在他脸上也不违和。   花灵秀心中恨意渐消,他的经历眼前人不知,完全不必迁怒。   “有事?”花灵秀问。   “我知你对我有意,我不会负你,等我创立功业便让我舅舅去重锦医宫提亲。”叶白玉开始还不好意思,但话语清晰,语气坚定。   “什么?”花灵秀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说的每个字都懂,可整句连起的意思,他理解不了。   叶白玉不管花灵秀的疑问,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这是一块纯玉石,没有任何雕饰,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叶白玉将玉石递到花灵秀面前,“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我赠予你,好生收着。”   花灵秀彻底明白叶白玉的意思了,他这是看上他了。这种情况花灵秀遇到过数次,但往往还没等到他开口拒绝,就有人先他一步下手,这些人不管身份如何,下场都会十分凄惨。   花灵秀神色复杂,将叶白玉递过来的玉石推回去,“我不能要。”   叶白玉不依,他强行抓着花灵秀的手,将玉石塞到花灵秀手上,“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想送的东西没有人能拒绝。”   花灵秀手劲敌不过叶白玉,他握着玉石,想着干脆直接给他摊牌,他是男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我真不能……”   “又是你!掳走我家小姐想干嘛!”   叶白玉和花灵秀推拒间,叶白玉听到连翘的声音。   这声音初听还挺远,可叶白玉一回头,就见当归连翘还有江深竹三人在快速逼近他们。   叶白玉还抓着花灵秀的手,不做多想,“我们先走。”   花灵秀一听十分触动,离开重锦医宫是他做梦也在想的事,可眼下不是时机。   花灵秀拒绝,“我不走,你走吧!”   叶白玉一想,也是,他与花灵秀已有约定,他们更该遵循守礼,不该僭越。剩下的就等他功成名就,上门提亲了。   想通这一层,叶白玉柔声叮嘱,“那我先走了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随便见其他男人。”   叮嘱完,叶白玉看重锦医宫三人更加近了,也不留恋,转身从屈走走下山的地方离去。   叶白玉刚走,当归和连翘就到了花灵秀身边,江深竹隔着一定距离站着不动。   连翘速度最快,她站到花灵秀旁边愤愤到:“这小贼跑得比兔子还快!”   当归比连翘慢一点,他到了花灵秀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花灵秀没说话,当归看着叶白玉消失的方向,“连翘记着他的长像,回去画下来,送到江湖各大门派手中,说他得罪我家小姐,谁能送上他的人头,重锦医宫必有重谢。”   花灵秀面对他们本就无话可说,多数时候他都不说话,听当归这么说,花灵秀难得解释,“我没事,他在江湖中不过一个无名小辈,不用如此兴师动众,走了就走了。”   当归有些疑虑,他家小姐居然会帮人求情,当归把这事记下,他还记得他们的最终目的,“既然如此,我们去寻雪参。”   花灵秀道:“不用了,我们来晚了,雪参被屈走走带走了。”   屈走走的名号江湖无人不知,当归听过,并清楚知道自己赢不了他,所以他不再多言。   连翘对雪参被人抢先感到不平,想抱怨几句,被当归及时制止,“我们先下山。”   花灵秀也是这样想的,点头同意,几人一同下山。   叶白玉独自下山,他轻功好,下山没用多少时间。   叶白玉到了山脚,直接去了山脚的那片林子里,上山下山,加上与屈走走过了几招,体力损耗比较大,他打算去林子里找点吃的。   山脚的林子不大,叶白玉在林间穿梭,边走边留意有没有野果。   大概到了林子深处,叶白玉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这味道混合着山林里特有的落叶腐烂的味道,十分刺鼻,连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都不香了。   叶白玉想大概是猛兽捕捉的猎物放到了附近。   叶白玉寻着味道在这一片搜寻了会,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味道的来源。   不大的山坳中横七竖八堆着一堆尸体。 第13章   这些尸体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但叶白玉不认为这些死了的人是丧于野兽之口。   这些人叶白玉认识,正是半夜闯入村庄与重锦医宫交过手的北漠十七骑。   叶白玉数了两遍,正好十七个,一个都不少。叶白玉忍着难闻的味道,凑到离他最近,比较完整的尸体旁查看。   尸体脸上铁青,一脸平静,死前应该没有遭受太大痛苦,或者说死得太快,还来不及有反应。   叶白玉又同样查看了其他能辨清面貌的尸体,表情都是一样。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够不恐惧的,要么是不知情,要么是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可有谁能让北漠十七骑毫无防备的被杀?   叶白玉想到他们也是来寻雪参的,还与重锦医宫发生了冲突。   叶白玉思量了会,扔掉棍子在尸体上摸索了会,在脖子动脉上发现一个小孔,这孔极为细小,很容易被人忽略。叶白玉看了附近几具尸体,脖子上有同样的痕迹。   一个可能是巧合,几个都一样,就有问题了!想到此,叶白玉手掌运力,在脖子另一边用力一拍。   一枚极细的东西被震出体外,叶白玉循着痕迹看去,发现是一枚银针。   从尸体身上撕下一截布料,叶白玉将银针捡起,这针与陈家庄外江深竹暗算他的银针一样,只不过这针要比当时的细小多了,作为暗器不容易被察觉。   想到北漠十七骑和重锦医宫发生过冲突,这些人被江深竹所杀也说得过去,可是这些人的尸体为何会被扔到这里,还有重锦医宫不是有悬壶济世的仁名。   这下起手来,一点也不留情!   探明这些人的死因,叶白玉也不想多留,至于这些人,不,这些尸体。   叶白玉看了看这些不会再动的人,起身出了山坳,将之前摘的野果放在山坳正中位置,又在旁捧了一捧土洒在这些尸体上。   “我手上没什么东西,一把黄土,一点野果送你们上路,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记得去找害死你们的人。”   说完之后叶白玉觉得他已经尽心了,便不再留恋,出了山林。   百洛镇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大镇,以它为中心,四周分布着不少村庄。   叶白玉出了玉龙雪山地界,没有目的便扔了根树枝,树枝朝那边,他就往哪个方向走,顺着这个方向,叶白玉到了百洛镇。   叶白玉进镇子的时候镇口外还设了关卡,见叶白玉背着用布裹着像剑一样的东西还十分防备,不过叶白玉面相稚嫩,看着不惧危险性,简单盘问过后就把他放进去了。   叶白玉进去时,边走边回望,这关卡设的简陋,就是一些农具推车,守关卡的人都做农夫打扮,手里拿的都是耕田的农具。   奇怪!一般开设关卡,不都是朝廷的人吗?他们设这个有何用?   叶白玉进了镇子,发觉这镇子虽大,却没有多少行人,街上商铺都关门闭户,只有零星几个货郎在摆摊。   这氛围实在太怪了!   叶白玉走着,突然从角落里冲出个黑影,叶白玉反应快,在黑影冲出来的时候,快速闪躲,同时看清这黑影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   这小孩只有他半身高,见他没有威胁,叶白玉出声问话,“小鬼你干嘛?”   小孩满头油腻,一张脸脏得只能看到眼球的白色。   这样一个小乞丐让叶白玉有些嫌弃。   小乞丐见叶白玉也比他大不了多少,丝毫不胆怯,“哥哥,你有吃的吗?”   叶白玉低头看他,实诚答到,“没有,我也饿。”   叶白玉赶了一路确实饿了,一到城镇,没钱,他也难。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然无言。   “馒头,卖馒头啰!又白又大的馒头!”   旁边小贩有气无力的叫喊着,叶白玉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么不卖力的叫喊,不过只要是吃的东西叶白玉现在都馋。   叶白玉向街边卖馒头的走去,大蒸笼上摆着大白馒头,看着着实诱人。   小贩是个年轻小伙,见好不容易有人过来,立刻招呼,“要几个?”   叶白玉说:“我没钱,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报酬只要两个馒头。”   小贩听叶白玉这么说,顿时没了招呼人的力气。他是镇上土生土长的人,一直以卖馒头为生,以前镇上和谐,赶集的人多,他的小生意做得有滋有味,可半年前一切都变了。   百洛镇西边有座千灵山,半年前山上来了群土匪,他们在千灵山上安营扎寨,并时不时下山到周边城镇打劫,有时候还绑架来往商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附近百姓恨极了他们。   千灵山地势既陡又险,官府几次派兵围剿都失败了,时间久了官府也无可奈何。   小贩也深受土匪其害,他这生意也快做不下去了,若是往常看着这些可怜吃不上饭的人,也会施舍半个馒头。   可眼下情况不同,他也没往日耐心,不耐烦的说:“你要是能把千灵山上的土匪窝端了,我这一蒸笼的馒头,不,我包你一年的馒头。”   “土匪窝?”叶白玉问着,伸手就要去拿馒头,在他印象中土匪都是打家劫舍的坏人,端个土匪窝也没什么。   小贩见叶白玉伸手就要拿馒头,急忙阻止,“你这男娃娃,还真想去打土匪!”   反正他只要完成小贩的要求,馒头可以随便吃,便不管小贩的阻拦,伸手就拿了一个馒头。   馒头到了手里,叶白玉先咬了一口,又白又软,好吃极了。   小贩眨眨眼,他根本没看到,这人怎么从他眼皮底下拿走馒头的。   开始跑到叶白玉面前的小乞丐没走远,见叶白玉拿了馒头,立刻跟了过来,叶白玉见馒头还多,给他也拿了一个,小乞丐拿了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小贩见在他眼皮底下失了两个馒头,一时没回过神。   叶白玉吃着馒头问:“那些土匪很厉害吗?”   馒头已经失了,小贩也懒得计较,看叶白玉年纪小又面生,便给他说:“这群土匪人多,还都练过武,官府派兵围剿都没灭了他们,今天算我倒霉,吃了馒头赶紧回家吧!”   叶白玉吃完一个馒头嗓子有些干,可这馒头摊上也没水,叶白玉想起第一次见花灵秀时,花灵秀不仅请他吃糕点,还给他倒水。   秀秀真好!叶白玉心里感叹,同时又拿了一个馒头,“我吃了你的馒头,便会把你的要求办到,那土匪窝在哪里?”   小贩只是随口一说,哪成想叶白玉当了真,看这人背着像剑一样的东西,小贩想到他可能是江湖中人,江湖上有些人会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小贩心里有了丝希望,同时又担心这人年纪小不知本事如何,万一被土匪所害,岂不可惜。   小贩叹气,“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吃完赶紧走吧!我不求你的回报。”   叶白玉觉得这小贩的心思太奇怪了,他提出要求,自己也打算完成他的要求,这到头了,他倒反悔了!   旁边小乞丐啃完一个馒头,“我知道土匪窝在哪里,再给我一个馒头,我也去打土匪。”   叶白玉又给了小乞丐一个馒头,“带路。”   小贩认识这小乞丐,是不知从哪里流落来的孤儿,靠乞讨为生,以前他还会把卖不完的馒头给他,自从土匪来后,他就没怎么看见这小乞丐了,今天他怎么又冒出来了。   小贩叫住小乞丐,“小乞儿你知道土匪有多厉害吗?你还敢带人去!”   小乞丐说:“我也想去打土匪,这样就可以随便吃馒头了。”   小贩顿时凝噎,各人命运不同,有人生来富贵,万物皆有人送于跟前,有人生于低贱,终日奔波却食不果腹。   小乞丐拿了馒头,精力十足的在前面带路,叶白玉不紧不慢的跟着。   小贩看着两人背影,都是不大的孩子,在空荡的街上还有些孤寂。   小贩起身追出他的馒头摊,冲两人喊到:“别,别去!”   叶白玉听力好,驻足回身,想听小贩说些什么。   还没等小贩说些什么,镇口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大喊:“土匪…土匪他…他又来了!”   街上为数不多的人,听到喊声,急忙收拾东西跑路,小贩听此,也忘了要叫住他们说些什么,三步并两步的往回跑。   前面带路的小乞丐听了,也没了才拿了馒头时的神气,他没地方去,只好躲到叶白玉身后。   叶白玉还是嫌弃他脏,躲过他靠过来的身影,“你不是也要去打土匪!躲什么?”   小乞丐说:“没见着土匪时敢,见着了就怕!”   叶白玉笑他:“你也太怂了!”   小乞丐没吭声。   两句话的功夫,街上一个人影都没了,叶白玉想土匪来了正好,省了去找他们的时间。   叶白玉走回馒头摊,那卖馒头的小贩跑得太急,连摊都没收,蒸笼上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叶白玉找了找,摊上有个水壶,叶白玉晃了晃,有水,便直接拿了水壶喝了。   小乞丐跟着过来,“哥哥,我也渴。”   叶白玉觉得这小乞丐像块狗皮膏药,“自己找去。”   小乞丐讨了个没趣,自觉后退,后退前又拿了个馒头。   叶白玉坐在馒头摊前,听到镇口方向有马蹄声,声音杂乱。   叶白玉手指放在支馒头摊的木板上轻敲,敲到十三下便停了下来。   有十三个人,叶白玉心到。   刚数完,骑着马的人尽数出现在街头,马上的人都是些彪形大汉,有的还光着膀子。   马上领头的人看到空荡的街道,吼道:“都死了吗?还不出来迎接你爷爷。”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在街道强回荡,久久不散。   声如洪钟,气息稳妥,果然是练武之人!   等声音彻底散去,叶白玉听到有门关紧的声音。   领头的喊完,街道两旁的铺子依旧没动静,他的眼睛在街道上扫视一圈,发现了叶白玉。   见着活人,领头也未多想,策马奔向馒头摊,这马脚程快,三两下就到了馒头摊前,可马上的人未勒马止步,势头有如离弦之箭。   小乞丐离馒头摊不远,见此,慌忙躲闪。   叶白玉坐在摊前,纹丝不动,就在马蹄快要踏上馒头摊时,马匹一声嘶鸣,轰然倒地。 第14章   马儿倒地因为惯性前倾,击垮了馒头摊,马上的人御不住马,从马上翻身而下,后退两步稳住身形。   击垮馒头摊的马,在馒头摊毁了之后就倒地不起,坐在后面的叶白玉依旧纹丝不动。   领头的坐骑被毁,跟着他一起而来的其他人全都策马跟上。   其中一人喊到:“三当家的没事吧!”   三当家稳住身形才看到坐在摊前的叶白玉,他见叶白玉虽然穿着不是很好,但表情沉稳,气度不凡加上他背着剑一样的东西,立刻警觉起来。   三当家问:“小子,你在这干嘛!”   叶白玉一一扫过这些人,“你们是土匪吗?”   听到叶白玉问话,对面的人先是一愣,随后齐声大笑起来。   三当家道:“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你爷爷!”   “哦。”叶白玉应了一声从馒头摊前起身。无礼又张狂,一看就不是好人,“我爷爷入土几十年了,你们要去陪他吗?”   叶白玉说话时声音不大,在十几个中年汉子的笑声中被淹没,叶白玉觉得这些人太嚣张了,便不再多言。   说话不听,就动手好了!   叶白玉想着使用幻影迷踪移动身形,瞬间与那三当家面对面,三当家满脸横肉,额头还有一块大疤,叶白玉被丑到了,一巴掌把三当家拍倒在地。   速度太快,三当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上一阵剧痛,人也失去重心倒地,他感觉有血腥味在嘴里,一张口,落了几颗牙出来。   剩下的人看到他们当家的突然倒地,还没想到发生了什么,便纷纷感觉到了重力袭击,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倒地不起。   叶白玉在这些人中穿行,挨个给了一巴掌,让他们不好好听人话!   三当家好不容易从被打的错愕中回神,刚要起身,便感觉到一只脚踩在了他脸上。   叶白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土匪了!”   三当家是个怂的,叶白玉能在瞬息之间,击倒他们十余人,可见武功之高,况且他脚还在自己脸上。   三当家怕他一用力,自己脑袋就没了。   明白局势后,三当家求饶,“少侠饶命,生活不易,都是讨口饭吃。”   叶白玉:“可是他们说你们烧杀抢掠,还掳了人家清白姑娘当压寨夫人。”   三当家否认,“没有,都是老大老二干的,我都是听他们的。”   “少侠别听他的,他们都是一伙的没少作恶。”   叶白玉还没说什么,就见一间铺子开了门,朝他喊到。   叶白玉一愣,还以为他们不出来了!   喊话的是一个头上星白的老者,他拄着拐杖,向叶白玉走来。   在老者过来的同时,街上铺子不断冒出其他人,全都向这边涌来,开头躲开的小乞丐最先出现在叶白玉面前。   小乞丐漆黑的脸上满是崇拜,“你真厉害!”   叶白玉:“这还用你说。”   老者终于也到了叶白玉面前,对着叶白玉一拜,“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叶白玉:“不用谢!交易而已。”   老者不清楚:“什么交易?”   叶白玉:“卖馒头的说只要我端了土匪窝,他包我一年的馒头。”   老者看着叶白玉有些不可置信,这少侠三两下就制服土匪,此等身手,还缺几个馒头,老者想,这位少侠一定是想出手相助,但又不想村民欠他大恩。   老者看着叶白玉,觉得他身上充满圣光,一身正气,不畏强权。   叶白玉觉得老者看他的目光甚为激动,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有其他人上来,叶白玉问:“有绳子没,把他们捆起来。”   村民被土匪欺压久了满心怒气,见终于翻身,也不犹豫,街上各家拿出所有的绳子将土匪困了个结实。   捆好土匪,村民门纷纷向叶白玉道谢,一两个还好接二连三的来,叶白玉烦了。   想着被伏的土匪只是三当家,他自己说的还有老大老二,叶白玉走到被捆好的三当家面前,“你们老大老二在哪里?”   三当家被叶白玉拍落了几颗牙齿,现在脸还痛,再加上被捆了,完全没有才进村时的张狂。   不过他心里也有小主意,他被抓是自己大意无防备,若是这人真想把他们土匪窝给端了,必然会上千灵山。   千灵山是他们的地盘,大哥二哥也比他有本事,这人上山不一定讨得了好,只要将这人收拾了,什么都好说。   三当家说:“老大老二在千灵山上守寨子。”   “哦。”叶白玉应了一声,转头对小乞丐说:“带路去千灵山。”   小乞丐之前就说要带叶白玉去千灵山,当时是为了口吃的,现在他觉得叶白玉很厉害,他想看叶白玉打土匪,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说走就走,镇上居民一传十,十传百,集体出来送叶白玉去千灵山。   百姓很热情说千灵山山势险要,送了不少登山工具,还有吃食,叶白玉嫌弃登山工具麻烦,没要,直接拿了吃的。   百姓送到百洛镇口就止步了,小乞丐也有吃的,现在精力充沛,一步三蹦。   叶白玉觉得他们送的吃的太多,拿着也是累赘,边走边吃,叶白玉对吃的除了补充体力的必要外,对其他的没什么要求,不是很饿的时候可以不吃,有吃的也可以多吃。   行了半日,两人到达千灵山附近,千灵山这边有条官道,此道往西百里是南下的交通枢纽,往常这边也有走商行人,但千灵山土匪恶名远扬,这边也就冷清下来。   上千灵山的道上有棵参天榕树,小乞丐出发时精力充沛,走了半日也焉了,到了榕树下就不走了,嚷着要休息。   叶白玉一路上吃得有点撑,正好歇会也没事。   休息时小乞丐凑到叶白玉面前,“你真厉害!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这话小乞丐之前说过,再说叶白玉也不谦虚,“我知道我厉害。”   小乞丐问:“你在哪里学的功夫?我也想学,听说少林的功夫特别厉害,我想去少林寺学武功,可是我找不到去少林寺的路。我要是会武功就没人欺负我了,也可以像你一样把土匪打跑。”   小乞丐喋喋不休的说着,叶白玉却想着少林寺,少林寺百年名门,历史悠久,上次秀秀给他说过现在天下第一高手就是出自少林。   叶白玉还挺想和天下第一高手切磋切磋。   叶白玉看小乞丐,这小鬼身板小且灵活,若不是身上太脏,叶白玉倒想捏捏他的筋骨。   说到筋骨叶白玉又想起了他的宏图霸业,开创宗门,怎么能没有弟子呢?上次他中意的林幽因为出身武林门派,错失了。   叶白玉又看看小乞丐,弟子要从小培养,这个小鬼年纪合适。   叶白玉从地上捡了十粒小石子,“小鬼,我把这十颗石子扔向你,你要能接住一颗我便收你为徒。”   小乞丐刚才还在谈论他的梦想,一转眼就有人收他为徒!小乞丐有点不敢相信,找个师父这么容易!   叶白玉也就是一时兴起,想收徒弟不假,但也要看看这小乞丐反应如何,他这十粒石子飞出去,小乞丐能看见就不错了更别说接。   叶白玉挥挥手,“你退远点。”   小乞丐依言后退。   叶白玉带了点掌力将石子抛了出去,这小乞丐没半点根基,叶白玉就只用了一成力,他一挥手石子全部飞了出去。   小乞丐从记事起过的就是苦日子,他流浪过很多地方,受过很多冷眼,其他乞丐欺负过他,和野狗抢过吃食,直到他到了百洛镇。   百洛镇里只有他一个乞丐,他才来时,镇里的人看他可怜,会施舍他吃的,尤其是馒头摊的老板,每天都会给他一个大白馒头。   小乞丐觉得这里很好,他打算就待在百洛镇,等自己再大一些,有了力气就去帮工,本来计划很好,可千灵山上的土匪改变了这一切。   所以在叶白玉说要去千灵山上时,他说他带路,不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更为了曾经人们给他的一点善意。同时他也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可以帮他们解决这群土匪。   石子向着小乞丐的方向飞去,小乞丐全神贯注的看着飞出去的石子,他有强烈的预感,只要接住任何一颗石子,他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乞丐一刻也不敢眨眼,这些石子向他飞来,他的眼睛却捕捉不到任何轨迹。   太快了!小乞丐想。凭感觉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啪嗒”一声,有石子落在了地上,小乞丐慌了,一颗石子落地,他就少一次机会,更何况他现在连石子都没看到。   说也奇怪,小乞丐在慌神中,思路更清晰了,他看不见没关系,感觉到就好了!   想到这点,小乞丐迎着石子射来的方向,他刚才怕石子打到他身上疼,有些闪躲。可现在,打到身上疼得地方,就有一颗石子。   小乞丐迎着方向,张开双臂,刚好也有那么巧,一颗石子打在他的手心上。   尽管叶白玉只用了一成力,力度也不是一般人扔出的石子能比的,小乞丐在感受到石子的同时,整个手掌都麻了。   小乞丐当即想甩手,可这是一枚改变他命运的石子,他不能放!   思及此,小乞丐用力握紧了手掌,生怕石子跑了。   因为惯性力道,小乞丐脚下不稳,扑了个踉跄,他一倒地,剩余石子跟着落地。   叶白玉眼睛一直追踪着这些石子,见全部落下,走到小乞丐面前,“你接到了。”   小乞丐颤颤巍巍起身,将已经麻痹的手掌打开,里面确实有颗石子。   叶白玉点头,这是他第一个正式徒弟,虽然随意了点,但他话已经说了出去,也不好反悔,毕竟他带徒弟也不需要根基资质。   叶白玉:“叫师父。”   小乞丐扑通跪倒在地,激动得喜极而泣,“师父。”   叶白玉正在想当师父的要说些什么时,他又听到扑通一声,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向他喊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15章   榕树下歇息的就叶白玉和小乞丐两人,这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叶白玉都惊了。   他根本就没察觉这里还有其他人,叶白玉寻声望去,看见大榕树背后,跪着一个强壮的男人,大概二十多岁,这人肤色黝黑,穿着和长相都十分朴实,他看着叶白玉的眼神尊崇又真挚。   叶白玉:“你是谁?”   男人答:“我叫铁自力,从西边铁家庄来,想四处走走学门手艺,刚到这边休息就听见你说叫师父,我正好也要学门手艺就顺势拜师。”   叶白玉有些无语,“知道学什么吗?就拜师!”   铁自力十分憨厚,“我要求不高,有师父教我,有口饭吃就行!”   叶白玉抬头望望天,难道今日适合收徒,还带买一赠一!   接着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小乞丐他之前就说好了要收他为徒,可这个突然冒出的,看着很憨的人……叶白玉从另外的角度想了想,能把这样一个人教出来也是本事。   于是叶白玉拍板决定,两个都收了,反正带一个徒弟也是带,两个也没差。   为了公平起见,叶白玉还是对铁自力定了和小乞丐一样的规矩,他扔十粒石子,铁自力接住一颗就行。   铁自力说好,小乞丐就自觉退到一边,叶白玉用同样的力道扔了十粒石子出去,但结果却令叶白玉意外,铁自力竟然接住了五粒石子。   叶白玉想过以铁自力的身形接到石子要比小乞丐轻松些,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铁自力能接五粒。   完了铁自力还十分腼腆一笑,“师父身手真好,我能完全看见石子的动向却不能完全接住。”   这话让叶白玉不禁侧目,能捕捉到他扔出石子的动向,五感超乎常人。   叶白玉从地上捡了粒石子,用更重的力道打了出去。   叶白玉问铁自力:“能看见石子吗?”   铁自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肯定回答,“能。”   叶白玉又多看了眼铁自力,这人虽然看着憨,五感倒是敏锐,叶白玉否认了对铁自力憨傻的印象。   铁自力完成测试后,小乞丐又走了回来,他拉着铁自力再次跪到叶白玉面前。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两人,叶白玉有了一丝责任感和一丁点喜悦。   责任感来自于他当了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了父亲就有责任了!   喜悦是他终于翻身了,以前他调皮犯错,他舅舅就会让他跪地思过,现在他有徒弟了,以后他们犯错,他也可以罚别人了。   因为在野外,拜师草率,小乞丐和铁自力不懂,叶白玉也不在意那些虚礼,在两人磕过三个头之后就算行过拜师礼,师徒关系已成。   叶白玉看着小乞丐,“你先入门,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弟子,虽然我们门派还没有着落,但我终究会建造一个天下第一的宗门,你要快快成长起来,日后好帮为师管理。”   小乞丐激动得满眼含泪,“师父好厉害,有理想,有抱负。”   叶白玉接受了大弟子的夸赞,然后问:“那个老大,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眨着眼,“我没爹没娘,没有名字。”   叶白玉想了想,“你既拜我为师,那就随我姓,看你身板弱就给你取个威武一点的名字才能健康成长,就叫叶大虎吧!”   没有名字的小乞丐不仅有了师父还有了名字,开心得不得了,他觉得他的新名字充满了他师父对他的期望,“谢谢师父赐名,从此我就叫叶大虎了!”   叮嘱了大弟子二弟子也要说两句,叶白玉转向铁自力,“你就是二弟子,虽然入门晚了一步,但你跟老大是一样的,好好练功快速成长,以后宗门建立起来了,需要你和老大一起管理。”   铁自力也一样激动,“谨遵师父教诲。”   叶白玉点点头,觉得收徒这事完成了,也休息够了,“那我们师徒三人先去千灵山把土匪铲了。”   铁自力听闻过附近土匪的恶行,他天生富有正义感,在听说时,就希望自己十分厉害可以铲奸除恶,所以他树下休息刚好听到叶白玉和小乞丐的谈话,见小乞丐拜师学武,他也忍不住跳了出来,没想到刚拜完师,他们就要去打土匪,铁自力比拜师还兴奋。   师徒三人齐上路,路上叶白玉问了两个徒弟的年纪。   有了新名字的叶大虎回答,“我不知道我多大。”   叶白玉想了想也是,名字都没有的人怎么会知道年纪,“那从今天起,你就从十岁开始算,以后每年今天就是你的生辰。”   叶大虎点头,他很感动,之前的感觉没错,认了师父,他不仅有了名字,还有了生辰,叶大虎对未来充满期待。   铁自力说到,“我在家中最小,今年刚过十六。”   叶白玉往前的步子顿住了,“你说你十六!”   铁自力朴实一笑,“我长得有点老成。”   叶白玉在心里补充,是相当老成!   铁自力又接着问:“师父您的名号是什么,以后我们出门在外,要自报师门的呀!”   这个叶白玉早有预想,“因为为师我闯荡江湖的名字是叶大龙,所以我以后创立的宗门叫神龙寨,而我名号神龙玄宗。”   叶大虎听此连忙称赞,“师父威武,这名号一听就能威震武林,一统江湖。”   叶大虎的夸赞叶白玉很受用,倒是铁自力欲言又止,他师父虽然面相稚嫩,穿着落魄了点,但气度不凡,长相也是斯文俊秀那一款,怎么取起名号来这么不合气质。   心里腹诽归腹诽,但这毕竟是他师父,铁自力不敢出言反驳。   几人到达千灵山脚下。   从山脚看,千灵山山势巍峨,高耸入云,千岩万壑,一路向上都有绿色植被遮掩。   叶大虎说:“这土匪窝就在这千灵山上,这山异常难爬,土匪在这山上搭了个寨子叫大刀寨,从山脚上去一路都有土匪设的放哨点。”   叶白玉嘲讽,“大刀寨这名字真土。”   评价完后叶白玉又说:我们上去。”   铁自力问:“直接上去!不先探个虚实?”   叶白玉走在前面回到:“不需要。”   叶大虎和铁自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师父真酷!完了之后,两人齐齐跟上叶白玉。   因土匪在山上驻扎,上山是有路的,才开始地势还算平坦,是一截黄土路,路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简易木棚,棚前有个一米高的哨台。   木棚前有一人,哨台上也有一个,两人具是人高马大,身上还配着三尺大刀。   两人一上一下对着交流。   “你说三当家这次下山会带些什么回来。”   “金银珠宝我现在都不稀罕了,希望三当家带几个水灵的姑娘回来。”   叶白玉他们离哨点不远,那边的人因为在聊天没发现他们。   刚好听到土匪交谈的铁自力,愤恨骂道:“狗日的!无耻淫贼!”   叶大虎在旁赞同,“是的,淫贼!”   叶白玉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习武之人不可轻易动怒,淡定。”   叶白玉说着就往前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这两人太弱,你们两个去把他们拿下。”   铁自力当即摩拳擦掌,作势前冲。   叶大虎有些胆怯:“可是他们有刀!”   叶白玉鼓励:“别怕,有师父在。”   这句话让叶大虎和铁自力安心。   铁自力凭自己块头大,赤手空拳的往前冲,叶白玉发现铁自力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那么大的个子跑起来健步如飞,完全没有阻力。   叶大虎跟在铁自力身后,他个子小腿短,速度没那么快,但他跟上去的时候,在路边捡了块碗口那么大的石头。   两人冲上去时,放哨的人开始还没察觉,等察觉时铁自力已经到了眼前,铁自力上去就把在木棚前的人扑倒,他用蛮力将人压制,可那土匪岂是铁自力这种没有功夫的人能压制的!   哪怕暂时被压制,土匪也不停挣扎,同时摸向他的大刀。   叶大虎刚好跟上,见土匪动作知道他要拔刀,这刀一出,他们两人就危险了,叶大虎当机立断,举着石头就向土匪手上砸去,这一砸叶大虎用了十足力气,他一连砸了五下,把土匪摸刀的手砸的血肉模糊。   土匪惨叫出声,在哨台的另一个土匪,见状已经反应过来,拔刀就要跃下哨台。   这叶大虎和铁自力出其不意,合力对付一人,尚且勉强,这再来一准备好的土匪,情况危矣!   眼看土匪就要跃下哨台加入战局,只听“嗖”的一声,接着又是击打□□的沉闷声,那跃下哨台的土匪,直接倒地。   “谁暗算你爷爷!”   倒地后的土匪大喊一声,正欲起身,刚爬到一半,就被一阵巨力再次踹倒在地。   叶白玉有些天真的语气出现在土匪上方,“你给谁当爷爷。”   土匪感觉自己胸口烦闷,头眼昏花,再一张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暂时晕死过去。   解决掉这个土匪,叶白玉看向铁自力和叶大虎。   铁自力他们还在奋力压制土匪,他们压住的土匪反抗激烈,眼看就要压不住,叶白玉摇头,虽然他们表现不错,但没练过武和练家子比起来,还是太差了。   以后还有得练。   叶白玉边想边走过去,直接踩上了土匪的脑袋,稍微用力,“再动!我踩爆你脑袋。”   刚才被人压制土匪还有挣扎余地,可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和踩着脑袋的脚,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压制着他,这气场让他觉得恐怖。   土匪立刻不挣扎了,当即服软,“好汉饶命!”   叶白玉依言,示意铁自力和叶大虎不用压着他了,铁自力和叶大虎放开人。   叶白玉也挪开脚,蹲下身,刚蹲下,地上土匪又反抗起来,他用还完好的手,向叶白玉方向挥出一拳。   这拳失了准头,没有威胁,叶白玉一偏头就躲过了,见人还有力气反抗,叶白玉也不气恼,伸手又把人脑袋按了下去,直接面朝黄土,按得死死地。   土匪脸被按在地上泥土里,不能呼吸,也说不出话,在土匪以为他会就这样被按死在这里的时候,他被提起来了。   叶白玉问:“你们头在寨子里吗?”   土匪已经失去力气,同时意识到问话的这个人很强,便不再挣扎,“在,在的。”   叶白玉说:“那你上去报个信告诉你们头,我不想沾血,让他自己把脑袋砍下来。”   叶白玉说完就把人扔了出去。   脱离了叶白玉的掌控,土匪感觉自己得到了喘息,看了三人一眼,便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去。   叶大虎和铁自力都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师父。   铁自力说:“我们师父真厉害!”   叶大虎见识过叶白玉动手,“当然!那可是我们师父。”   铁自力问叶白玉:“师父,就这么放他走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叶白玉:“我家长辈告诉我在外面要谦虚有礼,我们现在去端人家窝,还是要提前知会一声,以示礼貌。”   叶大虎和铁自力被叶白玉的实力征服,齐声赞同:“师父说的对。”   解决了第一个哨点,三人又开始往上。   那土匪比他们先行一步,因为熟悉地形哪怕受伤速度也不慢,他一路向上通知了所有哨点,告诉他们有人闯山。   刚才他独自一人赢不了那人,那加上整个大刀寨的人,还容得了他一人张狂? 第16章   叶白玉领着他俩便宜徒弟上山。   开始地势还算缓和,叶大虎和铁自力还勉强能跟上叶白玉的步伐,随着山势越高。走着走着,叶白玉就没听见两人的喘息和脚步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这速度不行啊!叶白玉叹息,还要加强锻炼。   想完叶白玉也不管他们跟不跟得上,加快脚程向山上行去。   上山路上,叶白玉遇到的哨点人增多了,防备也加重了。   可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遇一个哨点,灭一个,在解决掉五个哨点后叶白玉来到了大刀寨。   叶白玉每过一个哨点就会放一个人上山报信。   经过五次哨台人的传信,大刀寨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功夫很厉害的人闯上山。   所以在他出现在大刀寨寨口时,所有人都拔出兵器严阵以待。   面对这阵仗叶白玉一点都没放在眼里,悠闲的站在寨子外面打量着寨子。土匪在这边驻扎的时间还不长,这山寨修在千灵山半峰处,往上还有更陡峭的山峰,山寨的建筑比较简陋,由山里现成的木材建造而起,顶上还搭的茅草,房屋上还插着一面带“刀”字的三角旗。   这寨子让叶白玉摇头,当土匪有什么好!连个大房子都修不起!   看完寨子,叶白玉才把注意力转到人身上,离他最近的人,长得都凶神恶煞,他们中有人拿□□,有人拿大刀,还有人拿斧头。   叶白玉看到他在哨点放上来的人,那人缩在后面,指着他,畏缩喊到:“就…就是他。”   叶白玉看着那人,偏着脑袋问:“我怎么了?你有把我的话带到吗?”   那人鼻青脸肿像个猪头,听叶白玉一问马上缩到人群后去了。   这时一个声音喊到:“大当家说了,闯山者,杀无赦。”   声音一落,拿着武器的人齐齐攻向叶白玉。   他们人多,长得也凶蛮,还都拿着慑人的武器,寻常人见了必定吓得抱头瑟缩。   可叶白玉不一样,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乌合之众,他连动手都不屑,在那些人攻来的同时,叶白玉足尖点地,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了那群人的后方。   落地后叶白玉未做停留,快速移动身形窜到了刚才指认他的人面前。   这人叶白玉有点印象,好像是第三个哨点的人,此人个子矮小像猴精一样,在叶白玉手里吃过苦头。   但他深信他大当家和寨子里的兄弟能为他把吃过的苦头讨回来,可这信念在再次落到叶白玉手中破碎。   “少…少侠,饶命!”想到挨过的揍,那人求饶。   这些喽啰不成气候,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对面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使劲欺压,对他比他们厉害的,比谁都怂。   叶白玉把住那人的脖子,“我的话带到了吗?”   那人回:“到了!到了!”   叶白玉:“带我见你们大当家。”   脖子在人手里,那人哪敢不从,连忙指路,“这边。”   那人带着叶白玉往寨子更深处走去,这边齐上的人才发现,他们攻击了半天,人都不见了!   这时才有眼尖的喊到:“他往大堂去了!”   土匪说的大堂就是大刀寨吃饭议事的地方,是整个大刀寨最宽阔的地方,偏堂是一排饭桌,正堂最上首安放着一张虎皮榻椅,榻椅下首放着两张椅子。   这虎皮榻椅只有大当家周文彪坐得,下首两张分别是二当家三当家坐的。   叶白玉被带到大堂时,大当家周文彪还抱着酒碗和二当家畅饮。大刀寨三位当家曾一起在江湖上最大镖局做过镖师,学过几年拳脚,后因不受管束,加之手脚不干净,被镖局驱赶,落草为寇。   学过几年功夫的他们在官府几次围剿失败后,逐渐膨胀,官府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闯山者。   所以在看到叶白玉挟持着寨子里的人进来时,大当家和二当家都还有片刻愣神。   大当家先回过神,声色俱厉,“你是什么人?”   叶白玉早已从挟持人嘴里知道,这就是大刀寨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确认了身份叶白玉也懒得和人闲聊,手一扬便把手中的人质扔了出去,“砰”的一声后,人质落地昏死过去,叶白玉迈步走向大当家。   叶白玉一步一顿,走得缓慢,步伐却有如千斤,每一步就像是一把千斤锤敲在大当家和二当家心头。   叶白玉边走边问:“你可曾欺压山下百姓,抢其粮食钱财和人家姑娘。”   大当家被叶白玉气势所镇,却仍然嘴硬,“关你屁事!”   叶白玉又问:“可曾杀过无辜之人?”   叶白玉所问之事大当家和他的兄弟都做过,叶白玉问话语气虽是如常,可大当家感觉到了一种逼迫感。   大当家顶着逼迫感回答,“做过又如何。”   前一秒还在大厅中间的叶白玉转眼就到了大当家面前。   大当家被迫与叶白玉对视,然后听到叶白玉的声音,“杀人偿命,你说如何。”   声音之后,大当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卡住咽喉,呼吸不畅。   大当家练过武,知道这是个比他厉害百倍的高手,他想挣扎却感觉扼住咽喉的力量加重了。   在旁的二当家,前一刻还见人在厅中,后一刻就见他大哥落入来人手里,轻而易举,连反抗都不能。   二当家做的行当虽然遭人厌恶,可他对一路同行的大当家还是有些兄弟情,见大当家落入敌手,当即拔刀就向叶白玉扼住大当家咽喉的手臂砍去。   刀锋如雷,带着劲风向叶白玉袭来,叶白玉松手躲避。   叶白玉看一眼二当家,在他将真气外泄,释放出无形压力给这两个土匪时,这人居然还有战意。   叶白玉感到一丝兴味,他都有些厌倦单方面殴打别人了。   躲过二当家一刀后,叶白玉暂时没动,二当家一刀劈空,反手横劈。叶白玉就地一跃,双脚直接踩上了二当家的刀背。   二当家见此,直接向下挥刀,试图甩开叶白玉。叶白□□悉二当家意图,闪身一脚一边踩上二当家的肩膀,踩上之后脚上用力。   二当家瞬间感觉肩上有如千斤重量压迫着他,双腿不自觉向下弯曲,二当家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跪倒,挥动着刀向自己头顶抡去。   眼看刀锋就要触到叶白玉身上,叶白玉临危不乱,左脚踩着二当家脑袋,借力一跃,二当家挥了个空。   叶白玉跃起凌空翻了个身,又一次精准落到二当家肩上,这次落下的力道比刚才更大,二当家撑不起力,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扑倒,二当家将刀挥向前方企图用刀撑地借一点力。   二当家挥刀的时候,大当家正好喘过气,想过来抓住叶白玉出一口气,大当家和二当家各自的动作都很突然。   刚巧二当家的刀,正好挥到了冲上来的大当家的脖子,事出突然,两方都没反应过来。   还踩在二当家肩上的叶白玉,听到血肉破开的声音,定睛一看,这二当家竟然一刀,斩下了大当家的头。   头身分离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有些还溅到了叶白玉的衣摆上,血点晕开,像一朵艳丽的花,而大当家的头也滚落到大厅上。   大当家落地的头还睁着眼睛,表情还离奇愤怒。   这发展让叶白玉意外,他打土匪只想把他们打一顿,然后送官,他可没想杀人,毕竟他舅舅在他出门时说了,出门在外不得随意杀人。   恰在这时,在外面拦截叶白玉的土匪们也跟着进来了,刚好看到之前那一幕。   有人在喊,“二当家的杀了大当家!”   声音传播得很快,所有人脸上都是错愕惊诧。   二当家面对自己的手下,急忙解释:“不是,我没有!这是意外!”   二当家解释颇为无力,毕竟大当家真的是他杀的。   叶白玉还踩在二当家肩上,添油加醋,“是他杀的你们头,我亲眼看见的,他想趁乱夺走大当家的位置。”   叶白玉不说话还好,一说倒让二当家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于是沾血的刀再次挥向头顶。   眼见刀锋就要触到叶白玉,而叶白玉沉力双脚,将所有力道都压在脚上,再用力往下压了压,比之前更重的力道压得二当家直接跪倒在地。   如此强力,直接压的二当家的膝盖骨折,再也站不起来,直接瘫倒在地。   叶白玉从二当家肩上下来,看着没了头头的土匪们,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认真提了建议。   “你们可以逃,也可以投降。”   土匪们早就被叶白玉身手震慑,听他给出提议,认真思考。   这时叶白玉又说:“你们逃可以,但是要确保逃得掉哦,被抓回来就惨了!”   这是□□裸的威胁,当家的一个死了,一个残了,没人指挥的土匪没了战意,被叶白玉这么一威胁,胆小的“唰”的一下丢掉了兵器,同时喊到:“别杀我,我投降。”   有人带头,就有人接着,很快所有土匪都丢兵卸甲。   叶大虎和铁自力到达大刀寨找到叶白玉的时候,正看见所有土匪挤在一团抱头瑟缩,而叶白玉正躺在那张虎皮榻椅上,悠哉地撑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榻椅前跪着一个大汉,还有一具头身分离的尸体。   铁自力看了尸体,吓得后退几步,叶大虎因为从小流浪,见过太多阴暗污秽的东西,能伤害到他的,他会害怕,但没有威胁的尸体倒不令他惧怕。他摆出大师兄的架子训到,“多大点事就吓成这样,你这样以后怎么办事!”   叶大虎年纪虽小,但他这架子端得十足,训得铁自力一愣一愣地,最后还恭敬回了个,“好。”   铁自力的态度让叶大虎惬意,三两步跑到叶白玉面前,连连夸赞,“师父好厉害,这么快就把土匪解决了,您真是神功盖世,无人能敌,这附近的百姓一定会感谢你的,师父您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这次叶白玉没有欣慰接受叶大虎的赞美,伸手摸了摸榻椅上的虎皮,郑重的说:“老大老二,为师喜欢这张虎皮,我们的神龙寨就在这里扎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太困,先这样了,明天再改一下   晚安 第17章   叶白玉做事从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凡是他想到并说出来的,必然会执行。   执行前叶白玉给他俩便宜徒弟画饼灌鸡汤,“这里将是我们的起点,我们要把神龙寨发扬光大,我要我门下弟子都以加入神龙寨为荣,要江湖豪杰平民百姓都对我神龙寨弟子尊崇敬佩,要我百年以后,后世提起我仍然是威震武林的豪杰!”   叶大虎唯叶白玉的话马首是瞻,叶白玉说什么都是对的。铁自力对叶白玉的伟大抱负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看了看四面漏风的大堂认为他师父的理想任重道远。   说完了豪言壮语,还是要面对现实,铁自力打断叶白玉和叶大虎的畅想,“师父,这群土匪怎么办?能直接杀了吗?”   当铁自力说出杀字时,蹲在地上的土匪身体抖了抖。   一个土匪大胆求饶,“大侠饶命,我就是灶房里面烧火的,从未下山打劫!”   这个土匪话刚落,另一个声音又起,“你什么时候跑灶房烧火了,每次下山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才是灶房烧火的,大侠饶命!”   师徒三人目光齐齐看向土匪。   叶大虎自己没主意,“师父怎么办?”   叶白玉看着土匪,这一大群处理起来太麻烦,他在出谷前他舅舅特地说过,只要他不随意杀人,嚣张狂妄点都没事。   叶白玉拿不准随意杀人的点在哪里,歪着脑袋一想说:“他们当土匪欺压百姓,恶贯满盈,就按书上写的,把他们送官严惩!”   叶白玉是拿主意的人,他说什么俩徒弟都不会有意见,叶白玉一说送官,叶大虎就十分上道的叫上铁自力在大刀寨找了一大捆绳子。   叶大虎和铁自力拿了最长的那根绳子把所有土匪捆成一串,方便他们下山送官。   在找绳子的时候,叶大虎和铁自力发现了土匪的牢房,在捆好土匪后,两人带着叶白玉去了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就是两间挨着一起的大房间,分左右两边,两边牢房都关着有人,左边关的都是女人,她们多是少女,都是被土匪抢上山的。   右边关的基本是男人,有老有少,一问才知都是过往被绑票的商客,等着家人拿钱交赎金,之前有没及时送赎金来的,都被土匪杀了。   所以在叶白玉领着俩徒弟过来把所有人放出来的时候,都对叶白玉感激涕零。   叶白玉嫌弃他们在牢里关久了,一身又臭又烂,十分不耐烦的挥手打发他们下山回家。   这些人得救本就欣喜,见脱离苦海可以下山回家道完谢就自发组织着下山,待所有人走完,叶白玉发现这群人中还有一人没走,这人是个老头,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留着山羊胡,全身只剩皮包骨。   等所有人走完老头还静坐在牢里,叶白玉看了他两眼,忍不住问:“老头你不走吗?   老头可能身体不大好,颤巍巍起身,富有正义感的铁自力见此,赶紧过去扶他起身。   被扶起来的老头,用他干枯的手拍了拍铁自力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将来必成大器。”   铁自力憨厚一笑,用此回复夸奖。   叶白玉在旁听了觉得老头多次一举,他的徒弟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也必须是百里无一的,不过本着尊重老人的美德,叶白玉也就在心里想着。   铁自力想把老头扶出来,才走两步发现老头腿脚不便。   老头跛着腿,略带歉意的说,“老头子腿脚不便,辛苦你了!”   铁自力扶着干瘦的老头毫不费力,“没事,你腿脚既然不方便,我等会就送你下山去找大夫。”   听说下山找大夫,老头的眼皮跳了跳,“我两袖空空找不起大夫,放我在山上歇息两天就成。”   铁自力自己也没钱,说不出我替你付钱的豪气话。倒是叶白玉看着老头的腿,心下疑惑,一般跛腿的不是双腿长短不一,就是落有重疾,叶白玉发现老头不是前者,至于后面那种情况……叶白玉暂时没说话。   把牢里的人放完,叶白玉亲自在寨子里巡视了番,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叶白玉废了土匪经脉让叶大虎和铁自力第二天一早压着这群土匪去官府自首。   第二天等人全部走完,叶白玉到山寨口把牌匾上的大刀划掉,写了个神龙上去,改完名字,叶白玉悠哉悠哉地走回大堂,窝在那张虎皮榻上,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没等叶白玉想出要做什么,那没走的跛腿老头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大堂,他见叶白玉还在,不禁问道:“小伙子,你怎么还不下山。”   叶白玉回:“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地盘,我为什么下山。”   老头没料到叶白玉会这么说,他以为这年轻人还留在这的目的和他一样,“你也要在这里占山为王当土匪!?”   叶白玉白了老头一眼,“谁要当这没品位的土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白玉又跟这瘸腿老头讲述了他的理想抱负。   老头曾经混迹市井,听过不少江湖传说,听叶白玉这么一说不禁笑到:“你这小伙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无名小辈,即使自身功夫好,能打两个土匪,又怎么能和江湖上那些有名气的江湖门派相争呢?你可知每年江湖门派因利益纠葛自相残杀或门派相争互相仇杀的又有多少!天下第一又是那么好当的!”   这是第一个反驳叶白玉理想的人,叶白玉躺在榻椅上眼皮抬了抬对老头说的不屑一顾,“那又怎么样,他们自相残杀或者仇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搞好我的门派就是了,今后如有门派想跟我作对,灭了就是!”   老头心到叶白玉是痴人说梦,同时又与自己的目的不冲突,便不再多言,不过这年轻人嚣张又不屑的态度倒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人。   那人出身世家,不可一世,睥睨天下,负一柄长剑斩尽天下不平事,可又怎样呢,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无人殓尸的地步。   老头摇头叹息,都说老了容易感叹过去,他竟然想起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叶白玉从最初就觉得这老头有古怪,别人都巴不得远离土匪窝,他却还要留在这。他看似懒散其实一直留意着老头的动静,此时见他自顾自摇头,还以为是否定他刚才的说法。   叶白玉问:“你摇什么头!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老头知叶白玉是误解了他的动作,“我摇头不是否定你,只是想起一个跟你性格相似的人。”   “跟我相似?”叶白玉从榻上坐起,“我家做饭妈妈说天下只有一个我,谁会跟我相似?”   老头看着叶白玉报出一个名字,“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他叫陆行之。”   叶白玉干脆回答:“不认识。”   老头说:“江湖风云变幻,人才辈出,几年一变更,看你年幼不认识也属正常。”   叶白玉有点好奇,“他很厉害吗?”   老头回:“他在江湖从无败绩。”   叶白玉有些遗憾:“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就死了呢?如果他还活着遇到我,肯定会遭遇一败。”   老头对叶白玉的自信无话可说,说这么久也累了,自己寻了根凳子坐下来。   叶白玉还是觉得老头留下的目的可疑,他是藏不住问题的人,便直接问道:“老头你歇了这么久还不下山?”   老头说:“只许你留下,我不能留?”   叶白玉说:“这寨子已经是我们门派的名字了,这就是我的地盘,你能不能留自然要问过我的意见。”   老头见叶白玉要盘踞在这寨子里的态度坚决,又想着自己可能也打不过他,索性就不与他争,等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立马下山。   想完老头就立刻服软,“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休息这一会怎么能够,再说我被土匪关久了,长时间滴水未进,我现在虚啊!下山走到半路可能就会晕死过去,你想你门派才成立,门派脚下就倒了个人多不吉利。”   老头嘴皮子利索,说得叶白玉差点就信了,不过老头说得对,他上山打土匪消耗了体力也饿了,想到土匪厨房有食材。   叶白玉对老头说:“你要留下来也可以,去做饭,饭做好了就留下你。”   老头被土匪关着确实没吃顿好饭,听叶白玉这么一说,也可,反正都要吃饭。   老头问了叶白玉厨房在哪里就自己去了。   因为山上现在就两个人,两个人饭菜老头做得很快,没多久老头就端着一托盘的饭菜回到大厅。   叶白玉还在想事,事情还没想明白呢,就闻到了菜香,自他离了家一直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花灵秀给他的糕点,乍一闻这菜香,比他家做饭妈妈做得还香。   土匪的厨房食材丰富,老头做了两菜一汤,还蒸了粒粒分明的白米饭,叶白玉拿了筷子端起碗就开吃。   老头做得红烧肉和清蒸鱼,还有一盆白菜豆腐汤,红烧肉肥瘦相间,入口即化,清蒸鱼肉质软嫩,鲜香味美。   叶白玉吃得开怀,连称呼都变了,“爷爷你这饭做得真好!”   老头对爷爷这个称呼接受良好,同时在心里想,这是他年轻时跟江湖最出名酒楼里的掌厨师父学的,能不好吗!   不过,老头又看看了这年轻人,真是毫无防备心,还不熟识的人做得饭菜也吃得开怀,就这样还想当天下第一!没被人暗害了都是运气!   叶白玉不知道老头的想法,他觉得老头做得饭菜合他味口,出言挽留,“爷爷你腿脚不便干脆就别走了,就留在我们门派做饭。”   闻此言,老头口中的饭菜咽得有些艰难,做饭之前还巴不得他走,一顿饭的功夫就出言挽留,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想到叶白玉对他说的他的理想霸业。   老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替叶白玉担忧起来,这样天真单纯,怎么可能成立一个天下第一的宗门嘛! 第18章   等到天快黑了叶大虎和铁自力才回来,回来时两人手里拿满了东西。   叶白玉注意到两人手里的东西都是些瓜果蔬菜,“哪里来的?”   叶大虎说:“山下百姓感谢我们抓了土匪送的,我和大力本来不想要,他们硬塞给我们的。”   铁自力又接着说:“百洛镇的镇长听说我们要在这里创建门派,明天还要亲自上山感谢师父您。”   叶白玉觉得山下百姓受土匪欺压,他除了土匪百姓感谢他是应该的,也没多说什么。   看了看叶大虎和铁自力,叶大虎虽然洗了脸,露出还算清秀的面孔,可身上还是那身乞讨的衣服,铁自力也是一身农夫装扮。   叶白玉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从出门就没换过的衣服,虽然他路途中有找水源清洗过,可老穿一身衣服也不行,还有他决定留下的做饭老头,穿得也不怎么好。   叶白玉想,他得弄点钱,至少要先让门派里的所有人,有身像样的衣服。   叶白玉边想着如何才能挣到钱,边领着俩徒弟进去吃饭,土匪剩下的食材还多,加上老头的手艺,这四人的饭菜十分丰富。   叶大虎和铁自力出身穷苦,没怎么吃过如此丰盛的饭菜,闻着菜香就咽起了口水,叶白玉一下令开动,两人就狼吞虎咽起来,连叶白玉都没抢过两人。   吃饭抢不过自己徒弟,叶白玉心里憋着气,在叶大虎和铁自力放下碗筷时,叶白玉严厉教导起来,“我们将来会是天下第一的门派,门下弟子都要温文有礼,言行有度,你们刚才吃饭的样子成什么体统,以后你们吃饭不管再饿都得细嚼慢咽,不能失了礼仪。”   叶白玉还是第一次在俩徒弟面前训人。   师父如此严肃,两人有些害怕,连连道:“弟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有了徒弟的保证叶白玉心里满意,看你们下次还跟我抢!   暂时留下的做饭老头看到这一幕有些触动,虽然才起步,虽然想法天真稚嫩,但有规矩,有目标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这随手拉扯出的门派能撑多久。   吃过晚饭,叶白玉告诉俩徒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他就要严格训练他俩,希望他俩用心刻苦,早有所成。   叶大虎和铁自力听说师父要教他们本事兴奋到大半夜才睡着,土匪窝简陋,除了三个当家的屋子舒坦点,其他土匪的都是大通铺。   看着最顺眼的屋子,叶大虎和铁自力自然让给了叶白玉,剩下三人自己选了房间,老头选了以前二当家的屋子,叶大虎和铁自力两人同住三当家的房子,至于其他地方,叶白玉决定等他有了钱一定把这寨子重新修缮一遍。   想到钱叶白玉又开始愁,这找钱比他练功还难,他开始怀念在陈家庄捏碎的那块玉佩,玉矿应该很值钱吧!   怀念归怀念,叶白玉也知道这不现实,他又想到他当时在陈家庄听说江湖各派都有自己赚钱生活的行当,像当时的陈家庄就有赌坊和当铺的营生,那他们神龙寨适合搞什么营生呢?   叶白玉想如何挣钱的事想到了半夜,正准备睡觉时叶白玉听到隔壁有脚步声,脚步声是老头房间传出来的,声音轻盈平稳,不像是一瘸一拐的老头传出来的。   叶白玉沉住气,静心等了一会,便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叶白玉觉得中间有古怪,不做多想,起身跟了出去。   今晚夜色明朗,月光都能将事物投出影子,叶白玉一出去就看见右手边方向有个黑色人影。   叶白玉见了,一阵风似的跟了去。   黑影是往神龙寨后山方向去的,叶白玉速度快,动作轻,没多久就跟上了黑影,从林间投下斑驳的月光中,叶白玉看清这黑影居然是那老头!   叶白玉见着老头在林间自由穿梭,行走自如,哪里有半点腿脚不便的模样。   叶白玉想着,这老头果然有古怪!   神龙寨再往上就是千灵山密林,穿过密林就是低矮的灌木,穿过密林老头便停了下来,叶白玉也跟着停在了密林边沿,想看这老头半夜上山要干什么?   老头在灌木丛中寻找着什么,找着找着人就不见了。   叶白玉眨了眨眼,他一直盯着老头,这人不可能凭空不见!   叶白玉想着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联想这老头在灌木丛中找什么东西,难道说着灌木丛中设有机关密穴?   想到这一层,叶白玉没急着动,他打算等一刻钟要是无其他动静,他再跟去查看。   月光下树影仿佛静止,叶白玉侧靠在一颗大树上等着时间过去,在他觉得时间到了,正要去查看时,灌木丛中有了动静。   叶白玉看到老头又出现在灌木丛中,他出来时身形没有进去时轻巧,灌木遮挡了老头的半个身子,远看着像是拿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还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   老头从灌木丛消失时叶白玉还能忍着看看是什么情况,可当这老头再次出现时,叶白玉的好奇达到了顶点,他从可以隐藏身形的密林走出,悄声站到老头出灌木丛会走的路线上。   站到这个位置上,叶白玉终于看到老头的全貌,他正拖着一个箱子在灌木丛中艰难前行。   叶白玉出声问道:“你拖的什么?”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把老头吓了一跳,待他看清叶白玉后又很快镇定下来,老头心知,能消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不被察觉的,武功肯定比他高出不少,现在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经过两天的接触老头多少对叶白玉性格有点了解,光看外表似乎真是天真无邪,实际武功高强想一出是一出,让人无法预测他下一步想法,虽然认识到现在叶白玉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老头总觉得这人邪性。   认清敌我两方的差距,老头见叶白玉也没直接上手,试探的说:“我说拖的石头你信吗?”   叶白玉看着箱子:“不信,你昨天不肯下山是因为这个吗?”   老头没有回答,叶白玉绕过老头走到那箱子前,老头不说,他可以自己看。   老头任由叶白玉动作也不阻止,因为他知道他出手阻止也没用。   那是一个一臂长宽的实木箱,老头在箱子上捆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方便拖拉,叶白玉上去就把麻绳扯断。箱子开合处还上了锁,叶白玉握着锁,手上一用力直接把锁也毁了。   打开箱子,叶白玉看见了满箱子的金银珠宝,在月光的照射下,箱子里的宝贝发出各自的光彩。   叶白玉一时被箱子里的光晃了眼,恰在此时,一直未动的老头,突然动了身形,他以极快的速度远离了叶白玉身边,同时转动双眼,想找出最佳逃跑路线。   只是路线还没规划清,就感觉身后一股大力拉拽着他向后退,老头敌不过生生被拉回灌木丛,绊了个仰摔。   好在拉他回去的力量虽大,但也没有伤害到他,摔这一跤也无关痛痒。   叶白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跑什么?”   老头说:“你发现了我的目的,怕你灭口。”   叶白玉:“我是那种随便灭人口的人吗?”   老头:“看着很像。”   叶白玉:……   叶白玉看看箱子里的珠宝,又看看老头,“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知道自己跑不掉,见叶白玉也没有杀意,稍微放松了些,说:“老头子老了,想找点养老钱,一般占山为王的土匪会把抢来的财宝藏在一个地方,我上山就是盯上了土匪的财宝,只是过程中出现了点失误,被土匪抓了,我还没从土匪窝里逃出来,你们就来了。”   老头说完叶白玉就立刻明白了,他就说人人都巴不得快点下山,就这老头要留下来,原来是看上了土匪抢来的钱财。   叶白玉将目光落到箱子里的财宝上,这些东西都是土匪抢来的,叶白玉公平的想,既然是抢来的就得把它们还回去。   主意已定,叶白玉又看着老头,这老头来历不明,心思难测,可也有做饭好吃的优点,他还在俩徒弟面前特地说了请了个做饭大厨,如果把这老头赶走,岂不是算他食言。   叶白玉在两边衡量了会,说:“这些钱财是土匪抢来的,来路不正我要把它还给山下百姓,你看你一大把年纪了,也别瞎折腾,就留在神龙寨做做饭,到时候我们给你养老送终。”   老头刚才摔倒在灌木丛中,也不着急起来,索性就瘫在地上,听叶白玉说让他留在神龙寨里大为意外。   老头年轻时也曾在江湖上闯出名声,后来得罪了人,被断了一条腿,便隐姓埋名只求温饱,他上土匪窝也确实想干票大的,保往后无忧,只是道路艰难,一路都是意外。   老头想着自己的处境,又想着叶白玉的话,那一箱珠宝他是拿不回来了,刚才逃走也没成功,老头混迹江湖多年,最会分析利弊,自己孤家寡人在哪里也一样,更何况暂时也有人和自己做伴。   权衡再三,老头下定决心从地上站起来,“我以后就只做饭?”   这话一出叶白玉就知道他是打算留下了,“你这样子好像也做不了其他事呀!”   叶白玉这话要让其他人听可能会觉得阴阳怪气,可老头却知道这是叶白玉给他的保证。   既然决定留在神龙寨老头也不扭捏,报上自己大名,“闻起。”   叶白玉:“我叫叶大龙。”   交换了条件姓名,叶白玉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夜已深,山上开始起雾。   叶白玉说:“我们先回去。”   闻起没有意见,点头正准备走,却被叶白玉叫住,“闻伯你把这箱珠宝带下去吧!”   闻起指了指自己不便的腿,“你让我这瘸腿老头子带这么重一箱珠宝下山?”   叶白玉理所当然,“对呀!我不来,你也是要带珠宝下山的,现在也一样。”   这不一样,闻起心说,之前他来搬是因为只要把箱子搬下山,这些都是他的。而现在这箱珠宝已经不是他的了,还要他拿下山,闻起有一丝心痛。   叶白玉眼睛睁得老大,直盯着闻起,看得闻起后背发毛受不了,用刚才的绳子重新捆了捆,拖着箱子跟叶白玉一起下山。 第19章   “小叶啊!我们今晚上做什么吃的?”闻起的声音在整个神龙寨飘荡。   叶白玉趴在房顶不想理他,他也愁每天吃什么,不为别的,他们神龙寨四个人都一穷二白,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闻起不止一次怪过叶白玉,那一箱子金银珠宝叶白玉就全部送还给被土匪抢过的百姓了,自己一点都没留,他现在是百洛镇方圆百里是侠义心肠的少年掌门。   可是呢?光鲜背后,是快吃不上饭的惆怅。   土匪的余粮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时候叶白玉会带着寨子里的人下山游历。说是游历,其实是看中山下百姓敬重他们,每次下山都会送点吃的。   后来有个媒婆说要给叶白玉说门亲,姑娘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敬重叶白玉人品,仰慕叶白玉人才,愿意带丰厚嫁妆嫁给叶白玉,叶大虎和铁自力这俩便宜徒弟觉得这是好事,只要叶白玉答应了他们就吃穿不愁。   闻起则用一种看尽世间百态的眼神警告他,娘家强势的女婿不好当。   唯有叶白玉一本正经的拒绝,“我是订过亲的人,我与我未过门的娘子,情投意合,郎才女貌。”   叶白玉说这话时,想的是花灵秀,玉龙雪山上他赠花灵秀白玉,花灵秀没拒绝自然是同意了他的心意。   听此言叶大虎和铁自力急忙凑到叶白玉面前,“师父你订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叶白玉说:“遇见你们之前。”   媒婆还不死心,“那家小姐生的是小家碧玉,我见犹怜,你这只是定过亲,可以毁婚。”   叶白玉不为所动,“我未过门的娘子是江湖第一美人,出身名门,比你说的那家小姐只好不差,再说我现在是一派掌门,怎能有毁婚的污点。”   话都说到这里了,媒婆说不下去,讪讪走了。   媒婆一走叶大虎就凑上来,“师父,师娘当真是江湖第一美人?”   叶白玉:“我还能骗你们吗!”   闻起不像叶大虎和铁自力什么都不知,现今的江湖第一美人他是听过的,和人定亲怎会没有一点风声,“你们就听他吹。”   叶白玉:“你还不信!若不是我答应他功成名就再娶他,我明天就把人带来给你们瞧瞧。”   闻起想着他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的困境,功成名就!等到那时候江湖第一美人可能都成为江湖第一老美人了,不过这话闻起也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这段时间困扰叶白玉的除了吃不上饭,有人给他说亲外,还有一件好事情,就是百洛镇镇长听说他要扎根千灵山,居然主动组织工匠帮他们神龙寨免费修缮了一遍。   闻起还在寨子里叫他,叶白玉受不了从房顶下来,让在前寨练功的叶大虎和铁自力去后山潭水里摸几条鱼回来当晚饭。   叶大虎和铁自力才开始练功觉得苦,一听叶白玉让他们去抓鱼,撒丫子跑得飞快。   闻起寻声而来,一听又要吃鱼,向叶白玉抱怨,“我觉得我越来越像鱼了。”   叶白玉:“忍一忍,前期艰难,我已经想好要用什么法子赚钱了。”   闻起:“什么法子。”   叶白玉:“千灵山下不是有几条官道交叉,来往行人商客多,有些路途遥远,不甚安全,我可以收钱护送他们。”   闻起:“人家有镖局或者专门的护卫护送,用得着你。”   叶白玉:“他们有我厉害吗?”   闻起摇头,这想法太天真,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镖局不下百家,叫得出名号的就有十多家,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拿什么跟人家争。   闻起想劝告叶白玉他这想法行不通,刚在此时,两人就听到有人在寨子前喊到:“叶寨主在吗?”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神龙寨除了最初有百姓上山感谢外,基本没人上山,叶白玉和闻起对看一眼,便齐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走出去叶白玉看见寨子前站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他面貌周正,后面还跟着四个家仆打扮的人,两人各抬一个箱子站在男子身后。   中年男子见了叶白玉急忙握拳行礼,“叶少侠。”   见是个陌生人,叶白玉有三分防备,“我认识你吗?”   中年男子答:“少侠前不久才从土匪手上救了在下,你不记得了。”   叶白玉看着眼前人,确实没印象,“不记得。”   中年男子听摆也不绕圈子,“在下叫商君涯,做药材生意的,前段路过此地被土匪劫持上山,亏得少侠相救才脱离苦海。”   “哦。”叶白玉回应了声,叶白玉记得土匪关着很多人,个个又脏又臭,他一个人的样子都没记住,眼前这人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没有恶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商君涯见叶白玉不怎么热络,也不计较,继续说到:“我这次上山除了想专门谢过少侠外,还有事想委托少侠。”   叶白玉动了动眉毛,“什么事?”   商君涯:“我此次进购了大量药材,期间路途遥远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我想请少侠护送我们回南方商铺。”   说完目的商君涯示意后面的人将箱子抬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放着整齐的元宝白银。   商君涯说:“这是五百两白银,为谢少侠救命之恩和委托少侠护送的定金。”   正缺钱的叶白玉见到银子那刻十分心动,护送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这还没昭告出去,生意就来了。   叶白玉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正要答应,旁边一直未吭声的闻起问:“不知商老板为何不直接找镖局运送,反而花更大的价钱请我们当家的。”   闻起虽然是被叶白玉半胁迫留下来的,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适应下来,跟这几个小了他几轮的孩子相处,没有以往的劳累奔波,加上叶大虎和铁自力尊敬他,唤起他心中的安宁与慈爱,让他从心底认同留在这里也不错,并开始为他们操心。   这商君涯想找人护送,五百两够找江湖最大的镖局北远镖局一路护送了,这北远镖局有信誉,有保障,或者找北远镖局之下的隆昌镖局和万通镖局也行,怎么偏偏找了一个还没闯出名头的无名小辈。   商君涯之前没怎么注意这老头,正要开口却被叶白玉抢了先,“当然是看中我的本事,镖局要用多少人,找我一个就够。”   商君涯也跟着符合,“少侠说的,正是在下所想的。”   闻起被叶白玉的抢白气得翻白眼,也不管其他,伸手拉着叶白玉的腰带拖着后退几步,将他的担忧说出来,并低声训斥,“江湖险恶,你怎么不多个心眼!随便就答应了,万一是别人挖的坑等你跳呢?”   叶白玉听出闻起的担忧,闻起说的他也有考量,“闻伯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我们现在确实缺钱,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用它来弄前期营生,更何况这送上门来的钱都不敢挣,我还怎么建立天下第一的宗门。”   闻起不说话了,之前他心里不止一次嘲笑过叶白玉要建立一个天下第一宗门的想法,闻起觉得叶白玉的想法幼稚,不切实际。现在他从叶白玉的话语里知道,这些都是他带有偏见的想法,他潜意识的认为自己不能,不敢,不想的事情别人也做不到,现在他明白过来,只要有魄力,有勇气,哪怕不成功,试一试也未尝不可,就怕你不去做。   闻起改了劝诫的话语,“既然你做了决定我也不劝,但这事来的突然我总觉得不简单,你要小心。”   叶白玉点头,拥有绝对自信,“再大的浪,在我面前也翻不起来。”   闻起已经习惯叶白玉时不时自信过头的话语,懒得说了。   他们这边说好,叶白玉才慢悠悠的走回来,“我和我门下长老商量过了,接你这单子,可,什么时候上路。”   商君涯觉得叶白玉爽快,“明早辰时我和我的商队在千灵山往西的落霞客栈等少侠前来。”   叶白玉:“没问题。”   叶白玉答应护送,商君涯也没什么说的,“如此,在下就先行下山,这银子就请少侠自己收好。”   叶白玉:“不送。”   目送商君涯下山后,叶白玉跟闻起两人把装有白银的箱子搬到闻起的房间里。   叶白玉:“闻伯我明天要走,这些银子就由你保管。”   闻起想着沉甸甸的银子,他还有想独占土匪财宝的前科,“你不怕我卷款私逃!”   叶白玉:“我既留下你便会信任你,就算你卷款跑了,我也不怕,我的东西就算你拿走了,我也会追回来。”   闻起再次说不出话,这人你觉得他天真懵懂,可他又似什么道理都知道,你觉得他随意好说话,可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又能让你背脊发凉。   闻起心想幸亏他现在没别的心思,并承诺到:“你放心去,这银子我替你看好,我还要看你把天下第一的宗门建立起。”   叶白玉看着闻起头顶的白发,“那你可要活到那个时候。”   闻起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我活百岁不成问题。”   叶白玉也跟着笑了,笑容不染杂质,天真纯粹。   叶白玉拿了锭银子,“今天不吃鱼了,我们下山去转转。”   有了银子,叶白玉如愿给神龙寨四人添置了衣服。穿了新衣服叶大虎和铁自力可神气了,从百洛镇街头到街尾,足足走了三遍,惹得街上行人驻足看他们显摆。   百洛镇那个卖馒头的小贩,兑现承诺见他们下山,把馒头包好送上去,被叶白玉拒绝了,“今天想吃个肉,就不吃馒头了。”   小贩也干脆,“那我给你记着。”   四人在百洛镇奢侈了一把,回到神龙寨已经是深夜。   叶白玉在房里收拾行李,说是收拾,他也没什么可带的,只有他一直背着的那把剑。   剑还是用布包着,叶白玉就这样拿着挥舞两下,将它轻放在桌上,吹灭的烛火,躺到了床上。   叶白玉记着和商君涯约定的时辰,早上起了了大早。   他这次是一人出门,就想着自己走了便是,懒得跟其他人打招呼,刚开门就看到神龙寨的其余三人守在门外。   叶白玉有些意外,“你们起这么早。”   叶大虎笑着说:“给师父送行。”   铁自力走上来给了叶白玉一个包袱和水壶,“师父包袱里有闻伯给你准备的干粮,你拿着路上吃。”   叶白玉接过,他有些感动,他之前出门他舅舅都没给他准备这些。   叶白玉看着俩徒弟,觉得此刻他该说些什么,“既然你们起来了,就不要松懈,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我最开始教的最基本的功夫外,每天从千灵山脚到山顶往返三次,现在就开始。”   叶大虎和铁自力互看一眼,从千灵山山脚到神龙寨都能累个半死,还要从山脚到山顶,还三次,两人很有意见,但是都不敢提,磨磨蹭蹭没动。   叶白玉:“快去,不动的话后果自负。”   叶大虎还想挣扎,但铁自力老实,叶白玉一催马上就动了铁自力一动,叶大虎就只有跟着动。   徒弟走了叶白玉对闻起说:“我也走了,替我监督他们。”   闻起点头应下这份差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再次叮嘱,“小心。”   叶白玉点头算是应了,背着剑,提着包袱下山。   千灵山往西的交通枢纽是南下的必经之地,那一片地方有三家客栈,一家酒楼。   叶白玉到的时候晨光微露,所有事物都是灰蒙蒙的,这三家客栈和酒楼都并排而立。   按理说,天光破晓,行人商客都该起来了,可这几家全都门窗紧闭,静谧不同寻常,说好等在落霞客栈前的商君涯连影子都没有。 第20章   叶白玉站在几家客栈的中心,不止客栈无人出来,连赶路的行人都没有。   反常的境地让叶白玉全身戒备,他走到挂有落霞客栈牌匾的客栈前,伸手推了了推门。   以为上了门梢的门就这样被推开,开门时还有还有“咯吱”的声音,这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刺耳。   在这刺耳的声音后,叶白玉隐约听到有快速移动的脚步声,脚步不止一个,至于有多少人,叶白玉暂时不清楚。   门开后,叶白玉看到客栈里面桌凳都摆放整齐,客栈该有有陈列都有,却没有人的影子。   有人却不肯现身,那就是埋伏在此,等人上钩。   想着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叶白玉没动,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这是闻起给他准备的干粮,叶白玉心道可惜的同时将饼扔了进去。   带了叶白玉三分力道的饼被叶白玉扔到厅堂正中的凳子上,两者相触发出巨大的声响,与此同时,发出声音的地方落下了几支羽箭。   几支箭都奇准无比的插在叶白玉扔出的饼上,箭头穿过面饼,没入凳子里。   叶白玉数了箭的数量,有五只。   叶白玉冲客栈里朗声到:“箭法都这么准了,何必躲藏,出来一战。”   叶白玉声音一落依旧是寂静,无人回应,也无人动作。   看着饼上箭的方位,叶白玉没有耐心跟他们玩躲猫猫,“既然不出来,那只有我动了。”   叶白玉说着,脚下用力直接蹿进客栈,速度快得都看不见残影,这一出手就是幻影迷踪的最高境界。   叶白玉进了屋子最先去的就是屋里的死角,等他在死角里停下,屋里埋伏的人才意识到叶白玉进来了。   有个沙哑的声音轻声说到:“他进来了。”   只短短一句,叶白玉就断定了他的方位,在房梁上,再根据羽箭射出的方向判断房梁上还有一人。   知道一两人的方位,叶白玉没急着动,根据羽箭的方向,叶白玉得知阁楼上有两人,门背后有一人,柜台处有一人,加上房梁上的两人,共有六人。   判断出人的方位,叶白玉又用幻影迷踪移动起来,他先到离他最近的桌子边,将桌子向上提起。   见有物体动,立刻有羽箭从他判断的方位飞射而来,有射向他的,也有射向桌子的,叶白玉轻松躲过射向他的箭,同时足尖点地向上跃起,借同时向上的桌子为掩体,跃上房梁。   梁上低矮,容不得人站立,叶白玉蹲着身稳住身形,同时看见隐在房梁的两人,这两人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   不敢见人,一定不是好人,叶白玉判断的同时快速出手,袭向两人。两个黑衣人在看到叶白玉上来后,立刻戒备,要与叶白玉一战,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叶白玉快且准的点了两人身上大穴,确定人不能动后,夺了他们的箭,把人直接扔下房梁,见有人落下,埋伏在别处的人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向几人齐射几箭。   利器洞穿血肉的声音有些沉闷,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干净整齐的大堂溅上了温热鲜血。   叶白玉在房梁上停留了会,这是个绝佳位置,在这里,他看到了藏在屋里的其他几人,如他判断的一样,柜台一个,门后一个,阁楼两个。   有箭向房梁上飞来,直取叶白玉面门,叶白玉惊险躲过,同时判断这箭是阁楼处出来的,顺着方向望去,叶白玉果然看到一个还未遮掩好的身影。   叶白玉拿了一支刚才夺过的箭,在箭上注入内力,毫不留情的向未遮掩好的身影飞射出去。   那些人的箭法确实快又准,力道也不同寻常,可是这些在叶白玉注入内力射出去的那支箭面前都不值一提,叶白玉射出的那支箭直接穿过那人的小腹,钉入阁楼木地板三寸才止。   被洞穿小腹的那人还算能忍,受伤只闷哼一声,不过他这一中箭同在阁楼的另一人有了动静,叶白玉捕捉到动静,立即行动,脚在房梁借力一蹬便落到阁楼上。   到了阁楼叶白玉直接攻向未受伤的那人,那人没想到叶白玉动作如此快,有些措手不及,勉强过了两招就被叶白玉制住,提着之前受伤的那人,叶白玉如法炮制将两人扔下阁楼。   剩下的两人对叶白玉来说不值一提,没费什么力就解决了,除了最开始被同伴杀掉的两人,其余人都还有气。   叶白玉掐着最后从门边抓住人的脖子,“你们是什么人?”   叶白玉虽然掐着人脖子,但也没掐死,除了挣脱不了,能说话能呼吸。   这人在叶白玉问话后,只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口吐鲜血,咽气了。   血有溅到叶白玉手上,叶白玉立马嫌弃的松了手,回头看向其他人,都是同样的症状。   叶白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客栈外传来一个声音,“他们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只有自我了断。”   叶白玉听过这声音,是商君涯。   叶白玉现在疑问正盛,他出去,果然看到商君涯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卫打扮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死士?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说好辰时在落霞客栈汇合,你怎么现在才到?”   叶白玉把一连串问题扔给商君涯,商君涯先是不急不缓的给叶白玉行了礼,然后才说:“少侠真是好身手。”   此刻叶白玉只想知道答案,不想听明眼人都知道的夸奖,“这个我自己知道。”   商君涯说:“他们是清心教的人,是来杀我的,我与你约好在落霞客栈汇合其实我不住落霞客栈,我住在离这有些距离的农家,过来时碰到些意外,所以来迟了。”   叶白玉:“他们为何要杀你。”   商君涯:“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我的商队就在前面,我们边走边说。”   叶白玉一开始就有这事不怎么简单的心里准备,到目前为止都是他能接受的,他要听听商君涯会如何解释这些事,也不多言,跟着商君涯前往他们商队。   路上商君涯说:“我出身江南商户世家,年轻时和现在南方武林盟主北茂茂有些交情,少侠你也是江湖人,应该听过清心教这一门派。”   叶白玉:“知道,就是那个教主闭关十年,手下也不造反的门派。”   商君涯愣了愣,清心教是以一教之力和南北武林抗衡的门派,在这少年口中竟是如此评价。   商君涯:“少侠你要这么说也可以,这清心教分一主四门十二宫,教主闭关十年,一直由下面四位门主共同管理,多年来互不干扰,只是近些年来不知什么原因,清心教门下教众屡次寻衅滋扰南北武林人士。”   商君涯:“清心教与南北武林互相安好这么多年都没事,这突然挑衅,南武林北盟主怕清心教有变,为武林安危,北盟主特地请求我到清心教地界做生意的时候打探一下清心教的内部情况。我是个商人,我有自己的盘算,我深知如果清心教真有所图谋造成武林混乱,我的生意可能会受到损失,于是我接受了北盟主的请求,在清心教地界进货的时候打探了清心教的情况,可未曾想,这一打探却惹下了大祸。”   说话间叶白玉跟着商君涯到了他的商队,商队有人过来打招呼,两人谈话中断。商队有四辆马车,三辆装载货物,一辆供人乘坐,车夫加护卫大概有十五六人。   叶白玉轻轻嗅了嗅,闻到了草药的味道。   商君涯向护卫介绍叶白玉,叶白玉化名叶大龙在百洛镇一带已经小有名声,说给护卫听,他们已经都知道了。   打过招呼,商君涯叫人给叶白玉牵来一匹黑马,“少侠这是特地给你选的坐骑,虽不是什么日行千里的名马,却也性格温顺,耐力持久。”   叶白玉看着马,毛色光亮,也是精心喂养的,用来代步也还将就。   商君涯到了商队人就齐全了,整顿一番就齐齐上路,说也奇怪刚才在落霞客栈那边叶白玉没看着什么人,现在却又冒出不少人。   叶白玉骑在马上也没多大感觉,他在山林中骑过老虎,那个当坐骑才是真威风!   商君涯是商人,没练过武,也不善骑马,所以坐的马车,叶白玉记着商君涯没说完的话,驾马走到马车边,敲了车窗,“你刚才没说完,继续。”   商君涯在马车里拉开布幔,他见识了叶白玉的身手,颇为放心,继续说到:“我在清心教的地界探听到清心教没教主执掌早已四分五裂,四位门主各自执事,存的是互相吞并的心,但四位门主手下人才和势力相当,互相制衡,谁也无法完全灭了谁,所以维持着表面平静,可这互相斗着战火就不免波及开来,烧到了南北武林。”   “我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被清心教聚财门的人知晓,他们怕我传递清心教的实际消息,沿路对我追杀,我一路逃到北方,以为出了清心教的地界,他们就奈何不了我,可谁知他们竟然追到了这。在躲避追杀的途中我与护卫走散,后来又被土匪抓上山,我本以为我生还无望,没想到遇见了少侠你。”   “下山后我与我的商队汇合,正愁如何躲避追杀时,听到百洛镇附近的村子都在传你武功高强,又侠义心肠,所以就上山请你护送。你看也就一夜,清心教的人就追上来了,如果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没真住在落霞客栈,不然我的命就到此为止了。”   商君涯说到这,叶白玉大概明白了事情了来龙去脉,不过……“我说商老板,你也挺厉害的,被追杀还能带三大车货物。”   商君涯笑了笑,“我是商人到头都是利为先,再说了,这货物里有一车是重锦医宫订的草药,我可耽误不得。”   重锦医宫这个名字让叶白玉心念动了动,“你要把草药送到重锦医宫吗?”   商君涯:“送到重锦医宫药铺。”   叶白玉:“有区别吗?”   商君涯:“有,重锦医宫是花神医和亲传弟子问诊的地方,那里清净,药铺在隔了两条院墙的街铺上,药铺上坐诊的都是些记名弟子。”   叶白玉:“真是麻烦,看病抓药都不在一个地方。”   叶白玉家里也有一个称自己是神医的大夫,什么药都敢扔在一起,从不怕弄混!还时不时让他试药。   商君涯:“花神医是名气足,所以规矩多了点。”   叶白玉想这花重锦是他未来岳父,为了以后不被扣上一个妄议岳父的帽子,叶白玉没再说什么,只是想到他这次可能会见到花灵秀,心中有了期待。 第21章   车队带着货物进程不怎么快,叶白玉收了钱一路上也算尽心,拦截了好几波清心教的追杀。   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进入南方地界。   “明日只要翻过这座山,进了烟州城北盟主就会派人接应我,到时候清心教的人不足为惧。”   商君涯坐在升起的火堆旁跟叶白玉说话。   叶白玉啃着干粮没有搭话,心中却想,照商君涯话里的形容,这南武林的盟主好鸡贼,托人办事让人惹了杀身之祸,却只在自己的地盘派人接应,小气又无担当。   心中这样想着,叶白玉便问了出来:“你替南武林盟主打探消息,为何他一开始不派人护着你,让你陷入险境反而请我,还有你给我的价钱足够请最有名的镖局来护送你,你为何找了我?”   这些疑问一开始就有,只是叶白玉看在银子的份上对这些问题不怎么看重,这边商君涯起了头,他就顺势问了。   叶白玉的问题让商君涯沉默,这一路上叶白玉尽职护他安危,除了最开始问他为何被追杀外,未提任何问题,眼下快到地方了,却突然问出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可惜,这问题的答案不是他能知晓的。   商君涯说:“南武林盟主有他自己的考量,而我请你自然是看中少侠你的名声和本事。”   前一个问题回答语焉不详,后一个,若是真诚称赞叶白玉绝对会理所当然的接受,可从商君涯嘴里说出来,叶白玉总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叶白玉感受到了商君涯身上明显的商人特质,老道,理智,圆滑。他说的话只能信一半,这样的人,若不是实在缺钱,叶白玉根本不想与他打交道。   叶白玉想等把人安全送到目的地,把剩余的钱财结了,他就先去看看花灵秀,之后就带着钱回千灵山,商君涯答应把他完整送回之后再付一千两白银。   有了这笔钱,叶白玉打算把千灵山脚下的土地买下来,开垦成田地租出去,再广开山门多纳些弟子。   想着未来计划,叶白玉也懒得和商君涯说话了,反正如他和闻起所说,再大的浪,在他面前都翻不起来,若真有事,他也能挡得住。   或许是即将进入南方武林地界,这一晚上都相安无事,朝阳刚露头时商队就已整顿完毕,灭了取暖用的火堆就出发了。   行至午时,商队进了烟州城。   烟州城是进入南方的第一座城,地理位置优越,是座人口密集的大城。   进了城叶白玉见到了前来接应商君涯的人,是两名男子。一个看着三十多岁,一脸络腮胡,浓眉大眼的,商君涯说他是南武林的副盟主之一,游涛。另一个要年轻些,二十多岁,长相周正也是南方武林盟的人,叫周挺。   商君涯与这两人看上去是熟识,正好午时几人便去了酒楼吃饭。   饭毕,叶白玉对商君涯道:“遵照约定,我要将你送到安全地方,现在有人接应你,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把剩下的钱给我结了,我要回去了。”   商君涯:“这么着急?我们南方山水有致,烟雨朦胧,我还想请少侠游玩一番。”   叶白玉心说,要游玩也不跟你一起,“不了,我徒弟们还等我回去指导。”   商君涯听完不强求,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叶白玉,“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挽留,这是一千两银票,请少侠务必收好。”   一千两是之前说好的,叶白玉也不推拒伸手接过。   旁边的周挺见此插了一句,“商老板真慷慨!”   商君涯笑笑:“叶少侠值这个价。”   商君涯说完又对叶白玉道:“少侠急着回去,在下也能理解,但此行一路奔波我在城内最大的客栈里给少侠定了间房,少侠休息一晚再走。”   叶白玉收了银票,还在想这个怎么用,听了商君涯的提议没说话。他与商君涯只是钱财交易,他把人送到,对方也付了钱,这样他俩算两清了,何必多次一举留他一晚。   叶白玉不说话,商君涯当他默认当即叫了随从带叶白玉去客栈休息,叶白玉想了想反正他也没损失,跟着随从去了。   叶白玉刚走游涛就凑到商君涯旁边问道:“这少年可是陈家庄外毁了冰花芙蓉环的人。”   商君涯道:“他的外貌确实和当日在陈家庄的人说的一致。”   游涛:“他收钱的样子,也不像视钱财为粪土之人。”   另一边的周挺问:“游大哥的意思是?”   游涛:“冰花芙蓉环背后可是琉璃山庄的玉矿,当时人只看见他把玉环捏成了粉末,可也没有人看见他捏碎的就是冰花芙蓉环。”   周挺明白游涛的意思:“你是说,冰花芙蓉环可能没被毁!”   游涛说出他的想法:“不排除这个可能。”   商君涯端了杯漱口茶,听两人讨论,没说一个字,眼里有一丝轻蔑,心中想到,冰花芙蓉环又算得了什么!   烟州城最大的客栈叫闲云客栈,叶白玉进去时发现它确实当得起最大的两个字,亭台楼阁,红花绿柳应有尽有。   商君涯给叶白玉订了个上房,随从将叶白玉引到后便匆匆离去。这个房间是叶白玉离家后见过最好的房间,房里燃着檀香,阳光透过镂空窗桕射入屋内细碎斑驳,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雕花木床上的锦被一看就很柔软。   叶白玉进去连剑都没解直接躺到床上,床上的被褥被叶白玉压得下陷。   果然很舒服!叶白玉眯着眼睛感叹,他在床上滚了滚,这床柔软得他全身放松,如果睡在这上面,加上安神的檀香,能让人放下警惕。   想到这,叶白玉猛然睁开了眼,从床上坐起,拿了枕头藏在被子里,佯做有人躺在床上,做完后,起身插上门梢翻身上了房梁。   房间大,连房梁都比别的地方宽敞,叶白玉觉得很满意,躺在房梁上开始思索接下来怎么办。   从一开始叶白玉就知道商君涯找上他时就说了谎,商君涯最开始说他是被土匪劫上山,承他搭救才得以下山,可当初被土匪关在一起的那些人里并没有商君涯。   叶白玉认人不是看人五官面庞,而是眼睛,江湖中有改装易容之术能改变人的五官面貌,所以叶白玉从小被训练认人就是认眼睛,一个人的五官面容可能被改变,但眼睛眼神是不会变的,除非他瞎了。   土匪窝里被放走的人叶白玉确实分不清他们的样子,但他们的眼睛叶白玉都有印象,叶白玉回想过几次里面都没有商君涯那样的眼睛。   无事送钱财,叶白玉不会认为他是善心大发,当初闻起的担心叶白玉心里有数,但他确实对商君涯送来的钱财心动,叶白玉想既然送上门来的,他没道理不收。   商君涯为什么找上他,有什么目的,还是未知,叶白玉本来想直接和商君涯分开后悄悄跟着他暗中查探,没想到商君涯竟然还给他安排了住所,让他休息,当时叶白玉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   叶白玉偏偏头,他这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燃着青烟的檀香,这香中混了迷药,中了这迷药被人开膛破肚都没感觉。   叶白玉实在想不通,他出门也没多久,谨记舅舅的教诲没随便杀人,得罪人,怎么事就找上他了?   在叶白玉的反复深思中,天黑下来,闲云客栈虽大却安静,除了偶尔听到小二招呼客人的声音外,无其他异动。   叶白玉在房梁上无聊到开始猜测商君涯把他安排进一个有迷药的房间,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派来的人会干什么?   猜测中,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在叶白玉等到快睡着时听到屋顶有动静。   有人在房梁上行走!听声音有两个人,叶白玉认为商君涯小看他了,派来的人脚步沉重,一听功夫就不过关。   他们在屋顶上走了会,精准的停在了叶白玉房间的屋顶上,从进房间叶白玉就躺上房梁,此刻房内没点烛火,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屋顶上的两人停下后将屋顶瓦片揭开,有微弱的月光从揭开瓦片的地方泄下来,叶白玉寻着光,轻轻移动身形不被发现。   在屋顶瓦片揭开可供一人通过的空隙后,两个黑衣人依次从屋顶落下,进入房间两人静立不动适应了会后,轻声抽出一把刀,然后快速袭向床边,对着床一阵乱砍。   叶白玉在房梁上听见刀锋砍上布匹的声音,刀锋交错毫无章法,叶白玉心想就算在这房里下了迷药,派这样两个人来杀他也太敷衍了。   叶白玉连下去抓人问话的心情都没有。   正想着下面的人停了下来,他们拿了支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他们把火折子拿着往床上一照才发现,砍了半天的床上哪里还有人!   看着被砍到一团乱麻的床,其中一个人疑惑:“怎么会没有人。”   叶白玉已经悄然从房梁移到两人身后,语气天真到:“有人啊!”   陌生的声音将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提刀向声音处砍去,叶白玉一直注视着刀影,见它光芒闪动,直接伸手捏住操纵光影的手腕。   一手一个丝毫不费力,黑衣人被捉住手腕进退不得,叶白玉在手上运起内力,掌心一动,“咔嚓”两声黑衣人手腕脱臼,手中刀也应声落地。   叶白玉抓着两人手腕,用力往床上掷去,一阵闷响两人落在床上。   叶白玉捡了落在地上的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想活命就别动。”   “不动!不动!”冰冷的刀锋前,黑衣人失了原则。   叶白玉问:“谁派你们来的?”   “他说,他们是清心教的人。”刀架在脖子上,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抖。   清心教。这三个字说出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叶白玉和他们打过交道,都是些没有感情的杀手,杀他大可直接上,怎么会找两个没本事的人来杀他。   恰在这时,叶白玉听到几枚利器刺破窗户的声音,破空声呼啸而来,直冲叶白玉后背,闻声叶白玉身后如同长了眼睛,闪身轻巧躲过。   叶白玉一躲,这利器径直往床上去,被叶白玉扔到床上的人接连低呼几声便没了气息。   这暗器明显是冲他来的,叶白玉想,有他没注意到的人潜伏在房间外,观察着一切,床上这两个倒霉鬼或许是特地安排进来试探情况的炮灰。   是谁要杀他!   是商君涯还是其他人?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第22章   几个问题第一时间浮上叶白玉心头,可外面的人未给叶白玉思考的时间,更多的暗器破空而来,直取叶白玉面门。   叶白玉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他清楚这些暗器的轨迹,熟练躲避的同时叶白玉截下一枚暗器,叶白玉趁空隙看了暗器一眼,是一枚外表无特别的飞镖,躲过所有暗器的叶白玉将暗器放在笔尖嗅了嗅,有干苦难闻的味道。   这暗器上是喂了毒的,还是剧毒,怪不得那两个黑衣人死的如此快。   刚得出结论,就听屋外有极速移动的脚步声,叶白玉刚判断出来人方向,就听“咣当”一声巨响,那人直接破窗而入。   也是个全身黑色劲装的黑衣人,那身穿着叶白玉熟悉,是清心教的人。有人闯入并且来人向他直袭,叶白玉不做多想与他打斗起来。   几招下来,叶白玉发现这黑衣人的身手比路上遇到清心教的人好太多,武功招式快速狠辣,和之前遇上的清心教的人功夫不是一个路数。   打斗中叶白玉问出声:“你是清心教的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专心与叶白玉交手,试图找到叶白玉的破绽。   见他不答叶白玉有些确定这就是清心教的人了,动手从来不多言,确实是清心教的风格。   可是也好生无趣!这样的人抓到了,也问不出什么。   想到这点,叶白玉松了上盘防备,黑衣人抓住时机改掌为爪,直袭叶白玉面门。叶白玉感受到此人手掌一过带起有风,强劲有力,若被抓住可不得了。   叶白玉后退半步躲过攻击,同时掌上聚力,在黑衣人一击未成,换手再次进攻之时叶白玉抓住破绽,左手缠上黑衣人收回的右手。   缠上时叶白玉手腕如蛇,快速蜿蜒的点了黑衣人手臂上的麻穴,一路向上直取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察觉叶白玉意图,另一只手运上全力试图阻止叶白玉,叶白玉也用另一只手挡下。   两相争斗间叶白玉占了上峰,左手顺利扼上黑衣人的咽喉,另一只手也点住黑衣人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   点完穴,叶白玉吸取前车之鉴改扼住黑衣人的下颌,这些人一旦被抓都会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自杀。   叶白玉问:“你们为何杀我?”   黑衣人被扼住下颌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叶白玉知道他是想说话,奈何自己捏的太紧,叶白玉想了想稍微松了力道。   卸了力,黑衣人可以说话了,但张口还有些艰难,他说:“我们想杀谁就杀谁,何须理由。”   说完叶白玉感觉他动了动舌头,然后咽下了什么东西,感觉到这些,叶白玉急忙松手,只见这黑衣人被叶白玉松手后直接倒地,全身抽搐两下后没了气息。   死得又快又透彻。   对于这样的结局叶白玉坦然接受,他已经习惯了清心教这样的作风,叶白玉看着房间里的三具尸体,心道麻烦。   同时在最初进入房间的两人身上摸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烛台,一盏烛光对于整个房间过于昏暗,对叶白玉却够了。   借着烛光。叶白玉在三具尸体身上搜索一番,除了武器什么也没发现。   “真够干净!”叶白玉叹声,他也没抱希望能在这几人身上搜出什么,干脆灭了蜡烛从破碎的窗户离开房间。   叶白玉离开客栈时,刚好听到更夫打更,已经是三更了。   更夫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悠久不散,叶白玉对烟州城不熟,唯一认得的路就是进出烟州城的要道,有这一条就够了。   中午商君涯与南武林盟的那两人说过,他们饭后会继续赶路回商君涯老家柳州。柳州是南方最繁华的城池,除了商君涯是老家,南武林盟也设立在那里,还有重锦医宫。   叶白玉想着商君涯商队的脚程,追上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叶白玉原本就是打算假装和商君涯分别再悄悄跟着他,到闲云客栈不过是顺势想看看商君涯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清心教的人插手,线索还是太少,叶白玉无法将事情串联起来,不过,只要跟着将他引入局中的人,总能知道结果。   思考间叶白玉来到烟州城门,夜半三更自然是城门紧闭,叶白玉使出轻功翻越城墙。   守城的士兵这个点真是乏困,突然身后起了一道劲风让他清醒不少。   他向后张望一阵,对旁边不远的士兵说:“我怎么感觉刚刚有人从我身边经过。”   被他问话的士兵看了四周,这城墙上值班的就他们两个,哪里还有其他人,“你快别感觉了!这城墙上就我们两个人,什么人能从你旁边经过!”   士兵谈话时,叶白玉刚好落到城墙外,城门处设有路标,叶白玉找准了柳州方向便疾驰而去。   日照高头,人们躲避日光甚少出门,可重锦医宫药铺前却门庭若市。   叶白玉跟着商君涯到了重锦医宫,对看到的景象很是不解。看的出商君涯对重锦医宫的重视,进了柳州,自己家都没回,就亲自压着药材过来了。   叶白玉在路上给自己乔装改扮了一番,现在他就是站在商君涯面前,商君涯都不一定认得出他,所以他毫不避讳的混到重锦医宫拿药的人群里,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拉着药材的马车被驾到后门去卸了,商君涯则被请进药铺里间落座,叶白玉的算盘落空。   无事的叶白玉与等候拿药的人攀谈起来,“你们也是来拿药的?”   被叶白玉问话的是个中年妇人,穿着和叶白玉一样朴素,同等穿着的人没有距离。   中年妇人友好的为叶白玉解答,“年轻人,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叶白玉灵活应变,“对,外面来的,听说重锦医宫医术很灵,特地来问诊。”   中年妇人道:“那你地方没找对,问诊要去重锦医宫,这里是抓药的地方。”   叶白玉装作不了解,“问诊抓药是分开的吗?”   妇人回答:“一般药铺是在一起没错,可重锦医宫不一样,重锦医宫的花神医喜静,所以他把他问诊的地方设在家里,清净。”   叶白玉顺势问:“那重锦医宫在哪?”   妇人指着街道:“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左拐,走到第三个路口再左转走个七八百步就到了。”   叶白玉默默记下位置,想着等事情结束就去看看花灵秀,他俩虽然已经定了终生,却还算生份,平常克己守礼不见面就算了,他这都到了家门口,还是要去见上一面的。   这时商君涯从药铺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人相送,恰巧这人叶白玉认识。   这人是江深竹,依旧一身白衣,看着纤尘不染,出来送商君涯也是一派谦谦君子温和有礼。   叶白玉看见江深竹就想起被扔在山林里的北漠十七骑,都说医者仁心,江深竹为何能毫不留情的下杀手,并将那些人曝尸荒野,就算那些人先冒犯重锦医宫,也不该如此。   会想到这些并不是叶白玉善心大发,想要为那些人讨个公道,只是觉得这样的事和江深竹江湖名声违和,好歹是妙手圣医,没见他救人,只见他杀人,着实不该!   商君涯告别江深竹,独自离去,叶白玉左右观察一番便欲跟上。   跟他搭话的妇女叫住他,“年轻人怎么要走?今天江大夫在这里问诊,你不必去重锦医宫。”   叶白玉又不是真来看病,随口扯了个我还有其他事,就匆匆遁走。   叶白玉跟着商君涯回了他家,商君涯家离重锦医宫甚远,红砖绿瓦,院中景色别致,看着像水墨画中拓下的景色,与商君涯的商人形象完全不符。   叶白玉仗着自身功夫在商君涯家中出入无门,很快将商君涯的家逛了个遍,还顺了点吃的。   拿了吃的,叶白玉便不分心去看这宅子,专心监视着商君涯,商君涯回来吃过饭与家人相聚片刻后就去了书房,一直待在里面没出来。   直到夕阳没下半个身子,家中仆人才来禀报,“老爷,刚刚北盟主派人来邀你今晚一叙。”   叶白玉选的位置是房顶,看不见商君涯的动作神态,只听商君涯沉默了会问道:“可还有其他人?”   下人答:“属下没问。”   商君涯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知道了,你回他我稍后便到。”   仆人应声而去,商君涯在书房来回踱了几步,才出了书房,向外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白玉:我掐指一算,我媳妇该出来了!!! 第23章   仆从备好马车出门时,已经是夜色微沉,叶白玉跟着的同时又在心里盘算,这有何事非要在夜晚商议?   跟着马车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最终在一条窄巷的后门停了下来。   商君涯从马车上下来,吩咐仆从离去,方才悠悠扣响了门,非常有规律的三下。   敲门声过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可是商老板?”   商君涯答:“正是在下。”   几声响动后,门开了,商君涯闪身而入。   叶白玉听闻商君涯是来见南武林盟主北茂茂,此人是江湖排名第二的高手,进去前叶白玉更加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以免被人发现,同时又在想,这南武林盟主约人见面还让人走后门,有失礼仪呀!   夜晚见面还避开人,叶白玉想,这两人见面谈论的可能不是好事!   商君涯进去后,里面显然有人等着他来,有小厮引着他入宅子,叶白玉灵活跟着。这宅子很大,回廊园林,假山活水,错落有致,叶白玉游走之中,除了跟上商君涯的步伐不被发现外,还分出心来想,我以后也要有这样一处宅子。   小厮引着商君涯来到一片人工开凿的池塘边,正值初夏,荷塘荷叶连成片,偶有空隙便倒映着池塘周边建筑亮起的烛光,星星点点,三分似天上星光。   本是美景叶白玉却无暇观赏。   池塘正中修建一处凉亭,凉亭上挂着深色地帷幔,四周明明有光,那处却黑成一片,饶是叶白玉眼神好也看不清亭子里任何动静。   商君涯被小厮引入亭内便匆匆离去,他一进去不仅身影,连声音都隔绝了。   这池塘开阔,看似景美却无半点藏身之所,叶白玉躲在里凉亭最近的一块假山后,有些心焦。   正常来说他与凉亭的距离足够他听见,看见,可现下就像盯着一黑漆漆又不能进的山洞,弄得人心痒,却又不能进。   若是平常以叶白玉的性子,可能会仗着自己身手好,跃到凉亭下方偷听一番,但今日情况不同,若商君涯真要是见北茂茂他就得小心些,更何况他还没弄明白商君涯的意图,暂时不想打草惊蛇,他平日虽有些嚣张,可事情轻重他心中自有计较。   叶白玉静下心来,他虽听不见看不见,但商君涯进去了,久未出来,说明凉亭里确实有人,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他却可以等,等到商君涯出来,等到凉亭里的人出来。   想到此叶白玉便不再焦躁,耐下心来看凉亭中何时有其他动静。   今夜星月齐放璀璨无比,可苍白的光照不亮浓重的夜。   叶白玉紧盯着黑成一片的凉亭,突然看见有物件从凉亭飞射而出,直袭他所藏匿的假山。   跟着物件而来的是一个沉稳又气势如洪的声音,“来既是客,阁下既然来了,就赏脸喝杯茶。”   短短一句如万马奔腾,震得叶白玉心神一晃。   好强的内力!叶白玉感叹之时,脚下运力瞬移,离了刚才站立的位置。刚一动,方才站的地方便被凉亭飞射出来的东西砸中,有瓷器破碎并向四周迸发的声音,竟是被灌了强劲内力的茶杯。   亏得叶白玉躲得快,若是被它击中,不伤也半残,就连它落地四散的碎片都带着强烈的气劲,飞射而起,有些碎片直接没入假山石上。   这人功夫太强,叶白玉即刻警觉,没有说话,并运起内力充斥周身大穴,防备下一波攻击时想到,反正被发现了,不如探探他们的底。   凉亭里的人见一击未中,便有人从凉亭踩着池塘荷叶踏水而来,离了凉亭的遮掩,叶白玉看清来人的模样是一个身材壮硕魁梧的汉子,发须有几缕星白,面色沉稳,目带凶光,杀气十足。   叶白玉对武林中人还不太熟悉,来人他不认识,只能猜测他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上下,来时踏水而动,池中波光连连,按他的体型,有此轻功,想来内力不会差。   转眼间来人就已到了假山前,也不多话,向着叶白玉藏身的假山抡起就是一拳。这拳劲力太强,叶白玉觉得他踏足之地都在震动,同时感觉这力道快要震碎山石。   若山石碎开他必定会被飞溅山石所伤,反正都被发现,叶白玉也不再遮掩,纵身跳出藏身之所。   他身影一落,便听一声怒喝:“无知小儿也敢闯我镖局。”   喝完这句,袭向叶白玉的人就如影随形跟上他,他赤手空拳,拳头有如小型流星锤,出拳时叶白玉尚能看到他的轨迹,可他挥拳的那一瞬却快如流星,叶白玉凭借散出体外的内力躲过这一拳,越到一丈外。   稳住身形时叶白玉想,这人声音和凉亭里飞出茶杯时听到的声音不同,还有商君涯不是来见南武林盟主的吗?这人却说这是他的镖局?   又是一些令他不解的信息,那人很快追上叶白玉,他拳法精湛老道,每一拳都直袭要害,没有半点花哨之姿。   叶白玉现在无心恋战只左右格挡,化解攻势,在对阵中向凉亭接近。   叶白玉想反正都被发现了,他就无所顾及,他到要看看这凉亭里还有哪些人,遮这么严实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凉亭就在眼前,叶白玉也不再防守,突然矮下身形,运起一脚攻那人下盘,那人以拳为器,攻势如风,而叶白玉一直防守,这突然发难改守为攻,让人不防,那人为躲避后退三步。   叶白玉换腿横扫,势头比刚才一脚更盛,脚还没到,那人就感觉到一阵劲风,知道这一脚不能硬扛,便退出一丈,好调息一瞬,蓄力再攻。   叶白玉将人逼退后,却不再攻,借势脚一蹬反身袭向凉亭,他这一手速度奇快外面那人根本来不及阻挡。   眨眼间,叶白玉已经来到凉亭外,有风将凉亭帷幔吹起,离得近了凉亭里浓重的黑色化开一些,叶白玉看见里面还有四个人影,由于太黑看不清面貌,不过都到了眼前,把他们逼出去就行了。   叶白玉伸手拨开帷幔,作势要进,却听有什么物体在他面前炸开,化成一团粉末将他笼罩其中。   粉末掩于夜色且无味,开始叶白玉不察,等吸入一口后,便心道不妙,这竟是一款无色无味的奇毒。   意识到自己面前都是散开的毒气,叶白玉当即后退,才退两步就感到身后有裂裂风声,抬手格挡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运行内力受阻,头眼昏花,连四肢都有些软绵,叶白玉很快意识到,这是他刚才吸入的那口毒气所致。   这毒好霸道!叶白玉想,同时知道他现在不可再战,能让他内力快速受阻的毒必是剧毒,加上这凉亭里没露面的几人,再战无益,便强提一口气,躲过那人一击后,踏水入池,凝指聚气,在湖中划出一道水幕阻挡那人攻势,趁机使出轻功,几个起落翻离这院墙。   水幕落下,与叶白玉交手那人欲追,却听凉亭里传来气定神闲的声音,“路镖头莫追,这人中了我的“独步七绝”,为逃命还强行使用内力,现下可能已经气绝,何必抓回来,清理尸体也是麻烦。”   被称为路镖头的人对这人说的话较为信任,听完也不再追,转身回了凉亭,并责备到:“你也粗心被人跟了一路也不知道。”   商君涯连连道歉,“是我疏忽了。”   这时最开始招呼叶白玉喝茶的声音开口了,“你说这小子姓叶?”   商君涯说:“是姓叶。”   那声音又问:“从何而来?”   商君涯说:“我知道他时,他已自己创立了个叫神龙寨的门派。”   那声音沉吟片刻又问:“他身边还有何人?”   商君涯诚实回答:“两个小娃娃,和一个六旬老者。”   那声音追问:“六旬?”   商君涯肯定:“是的,是个不起眼的老头,他身无背景,又无名号,所以我才选中他做引子,不过他本该死于闲云客栈,没想到他却如此命硬,被他跟到这来,是我的疏忽,也是元先生手下办事不利。”   “哼。”一个从未开口的声音,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倒是那路镖头追问:“大哥问这些,可是这小子有特别之处?”   那声音回:“没有,只是由姓想到一些早已亡故之人,不提也罢!”   这句之后,凉亭里便沉寂下来,一时无话。   叶白玉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他翻出院子后感觉气力不济,感知也逐渐下降,脚下速度与常人无异,他不知后面是否有追兵,只得勉力向前,并一心二用,尝试以内力运转周天,将体内毒素压制。   可惜他刚才与人交手,强使内力,毒素已经蹿至七经八脉,若不是他从小被家中大夫试药,导致他能抵抗一些毒药药性,这会恐怕已经毒发身亡了。   叶白玉被毒素侵蚀,脑袋昏沉,眼皮如负千斤重物,但又在心里提醒,他不能闭眼,一闭恐怕永远都睁不开眼了,他初到柳州举目无亲……举目无亲……   想到这叶白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停下蹒跚脚步,甩甩头让自己脑袋清醒过来,然后开始辨别方向,记着他跟商君涯来的方向,记着商君涯家到重锦医宫药铺的方向,叶白玉迈动步伐。   叶白玉在柳州除了认识商君涯还认识花灵秀,目前他不知道重锦医宫的位置,但他知道从重锦医宫药铺到重锦医宫怎么走,顺便还可以在重锦医宫药铺里,顺点解毒草药。   重锦医宫药铺已经是大门紧闭,叶白玉撑着力,绕到后院翻墙而入,索性药铺这边防守不严,叶白玉轻松找到后院晾晒的草药,这个时候叶白玉庆幸自己家中也有一位盖世神医,让他认得一些解毒草药,再黑夜中拢几味解毒药草之后,叶白玉再次翻墙而出,辨了方位向重锦医宫而去。   重锦医宫是武林名门,由神医花重锦一手创立,短短十几年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得到多数江湖人士的尊崇。   重锦医宫的大门气派无比,庄严大门两侧挂着通红明亮的大灯笼,夜渐深,重锦医宫大门紧闭。   叶白玉本想直接扣门说找他们家小姐,可又想到之前听到花重锦不想外人接近他女儿的传闻,还有花灵秀两个侍童对花灵秀的严密保护,叶白玉想,若自己去见花灵秀,只会死得更快。   他要见花灵秀只能避开众人单独见面,想到花灵秀两个武功高强的侍童,叶白玉用他昏沉的脑袋想了想,他现在这个样子,要如何避开众人,单独去找花灵秀呢?   在重锦医宫外踌躇片刻,再次运力将体内毒素压制,叶白玉提起一口气,翻过重锦医宫高墙,好在他现在内力不济,身法还在,没有惊动重锦医宫守卫。   叶白玉在墙角歇息片刻,趁着夜色观察这重锦医宫巡查严密,时不时有巡逻护卫经过。叶白玉藏在暗中一角,凭借多年练武的速度与经验,不动声色的抓了最末的护卫将他打晕,又迅速的换了护卫衣服跟着这队护卫巡逻。   做完这些叶白玉只觉全身无力,看人都有重影,但他还要强忍着不让呼吸过于沉重,让人发现。除了幼年没有成长起来外,现在是他最弱的时候。   叶白玉终于想起他离家前他舅舅跟他说的话。   他舅舅说:“外面不比家里,你出去不可说你出自忘忧谷,不可随意杀人,对事对人可随心不可无防备,不可轻看低估任何人。”   叶白玉从小活在他舅舅的威压下,他可以不怕任何人却独独怕他舅舅,他舅舅说的话叶白玉心里偶尔有不满却都谨记执行,可今天他却将他舅舅的话抛之脑后,大意轻敌,如果他当时不执意上凉亭查看,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心口似火烧,能明显感觉气血在胸口翻涌,这队护卫一直在院内各处巡逻,待行到一处幽静院落时,叶白玉见到了位熟人。   当归守在这处院落门口,当归严谨见是守卫也没半刻松懈,叶白玉观他态度,想花灵秀十有八九就在住在这院子里。   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叶白玉观察地形,脱离了巡逻的队伍,去了刚才路过的书院。   判断这是书院很简单,因为院子前有块牌匾上书书院,这处院子比当归守的那处院子还要幽静,连一个守门的人都没,叶白玉也是看中这点,无障碍的走进去,看到院中房屋有好几个书柜,书柜上列满了书。   叶白玉走到书柜前,摸出火折子,将书点燃,易燃物品很快窜起火苗,叶白玉又用火苗将书柜上的书全部点燃,烈焰熊熊,   叶白玉到外面一点,守着火焰把一屋子书全部吞噬才慌张冲到外面大喊,“着…着…着火了!”   一声起,书院的火势应声冲天,一时间重锦医宫的人被惊动,能动的人全都紧急救火,叶白玉拎了个空桶,装作救火,到了见到当归的院子。   当归还在院子前,只是这次多了一个人,这人刚好叶白玉也认识,是连翘。   如果看到当归只是猜测,加上连翘叶白玉就可以肯定花灵秀就住这院子里。两人正凑在一起对起火的方向交谈着什么,可惜他这一把火,把原本安静的重锦医宫弄得沸腾,嘈杂的环境不利于他偷听。   不过叶白玉目的不是这个,两人都在院子里,这说明花灵秀没人守着,按这俩对花灵秀的重视程度。   叶白玉当即卑躬起来,从地上摸了一把土在脸上,然后刻意把嗓子变的高亢尖锐,高声喊到:“不好了!小姐被人抓走了!”   这一声果然奏效,原本还在观望火势的当归连翘,听他这一喊注意力完全放到他身上,并快速移到叶白玉面前。   叶白玉换了衣服低着头,刻意变了嗓音,加上他喊的的又是当归连翘最紧急的事。   两人都不做多想,急急问道:“小姐被谁抓走了?”   叶白玉:“一个黑衣人,他抓着小姐,跑得太快,往那边去了。”   叶白玉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当归连翘在玉龙雪山有过花灵秀被人从他们眼皮底下掳走的经历,此刻自家院内,不做多想,齐齐向叶白玉说的地方追去。   确认两人远去,叶白玉卸下伪装,朝当归守着的院子走去,他如履蹒跚,要不是坚定一个信念,早就任毒素发作倒地自生自灭了。   叶白玉强撑着身体搞出这么多事也要见花灵秀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在这里只认识花灵秀,二是他有很强的直觉,现在只有花灵秀能救他。   怀着这样的信念,叶白玉踏入院子,重锦医宫本就幽静,这座院子更是静中之静,除了离去的当归连翘叶白玉未在院中见到其他人。   院中只有一处房屋,此刻烛火通明,叶白玉走得越近越能闻到一股幽香,这味道与花灵秀身上的一样。   叶白玉现在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恍惚中,他到了房屋门前,他用快要失力的手扣了扣门,好像等了一会,门才缓缓打开。   门开时里面温暖的烛光倾泻而出,有道修长挺拔的人影印在其中,叶白玉眼睛有些模糊,看着这人影如梦似幻,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耳边只听见花灵秀沉静如水的声音,“是你。”   肯定的语气让叶白玉松下最后一丝防备,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在胸腔翻涌多时的气血终于从喉咙涌出,喷出一口鲜血,叶白玉全身失力的摔向前方。   在失去意识前,叶白玉笑着对花灵秀说:“又见面了!” 第24章   叶白玉做了个梦,梦里他还是幼时模样,孤身一人置身荒林山野中,林间风声簌簌。   突然一声虎啸响彻山林,像是一个信号,霎时林间飞禽走兽在林间奔走逃窜,叶白玉身量尚小,同时又懵懂无知,他对刚才那声吟啸好奇,无畏的顺着声音方向前行。   他腿短,努力往前也没走多少距离,不过那声音的主人像是感到叶白玉想见它的心,自己走了过来,叶白玉在林间与它对望。   那是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四肢矫健如飞,它也发现了叶白玉,在叶白玉还在疑惑它是什么动物时飞扑向叶白玉。   见它动作叶白玉起初还在愣神,等老虎近了才在本能驱使下,觉得这比他大不少的东西很危险,于是叶白玉迈动腿转身向后逃去。   万兽之王的威压笼罩着山林,叶白玉拼命跑动也未能摆脱困境,突然叶白玉被凸出地面的树根绊了一下,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向地面。   身体被阴影笼罩,叶白玉就势回头,看到大出他几倍身形的巨兽就在他身后,并张开带着利齿的嘴,向他袭来……   叶白玉猛地睁开眼,全身都是汗,他竟然梦到了五岁时他舅舅把他丢在山林里训练的场景,那是他记忆里最弱的时刻。   梦不归现实,叶白玉很快从梦境中回神,发现他正仰面躺在一张床榻上,首先入目的是一袭鹅黄色流苏,他转了转眼珠便看到嫩粉色帐幔,床榻上柔软的云罗丝绸锦被,处处细腻温婉,还有时时充斥鼻尖熟悉的香味。   叶白玉才恍然记起,他身中剧毒,无处可去时找到了花灵秀,并在他面前失去意识。   所以他现在是……   叶白玉自觉产生联想,这么明显的女儿家的闺阁,加上只有在花灵秀身上才能闻到的香味,所以他现在是在花灵秀的闺房。   想到这叶白玉忘记了暂时的困境,心想花灵秀果然对他有意,不然也不会留他一个男子独宿闺房,虽说自己只是看上了他的脸,可此番情谊,却是真切!   自己以后万不能辜负了他!   心中下了决定,便听见有脚步向床榻行来,叶白玉侧头,只见轻纱帷幔后花灵秀快步向床榻走来,脚步之中有些急促。   花灵秀到了床榻边,也不管女儿家言行举止必有度的礼仪,挥手掀开帐幔,在看到眼睛睁开的叶白玉时有些惊诧。   花灵秀有些不可置信,“你醒了?”   这次叶白玉眼中的花灵秀不似昨晚朦胧,可如梦似幻的感觉还在,叶白玉就觉得花灵秀是那天上仙,随便掀个帘子都好看至极。   叶白玉想回答花灵秀的问话,张嘴开口发现喉头干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叶白玉一口气憋着好久才艰难吐出一个字,“水。”   花灵秀听闻再看叶白玉一眼,放下帐幔转身去桌上放着的茶壶里倒了杯水回来。   叶白玉观花灵秀动作,思想也全部回归现实,他先是调动內息,想游走经脉看昨晚中的毒被他内力化解没。   不动还好,一动叶白玉就发现,他无法调动內息,换言之,他从小苦练出的内力,一息之间全没了,不仅如此,叶白玉还发现只要他一动内力,全身经脉都跟着隐隐作痛。   如此情况叶白玉只能归咎于昨晚中的毒,他这种情况显然是毒入经脉,能让他受制于此的毒叶白玉也是第一次见,他练的内功心法中有一卷便是练成后寻常毒素不浸。   在练就这卷内功心法时,叶白玉还被家中大夫用来试练毒药加以辅助,这功法早已练成,寻常毒药伤不了他,所以他才会在花灵秀问他怎么不怕他在茶里下毒时泰然自若。   如今这情况,叶白玉想的还是先解毒要紧。   花灵秀端着茶杯重新回到床榻边,“能坐起来吗?”   叶白玉动了动身体,四肢虽然软绵,若他强行动作除了艰难点,应该还是可以坐起的,但他没有动,反而艰难的摇摇头。   花灵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弯腰小心将叶白玉扶着坐起,然后耐心给叶白玉喂水。   被如此伺候着,叶白玉身体虽然难受心里却异常满足,花灵秀离他很近,叶白玉抬眼就能看到他细腻如羊脂玉的皮肤,以及专注喂自己喝水垂下的黑色眼睫。   叶白玉想,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又温柔的人!   温水浸润过的嗓子已经舒服多了,花灵秀将茶杯放在床头柜子上,端坐床边问道:“你怎么会中花重锦的“独步七绝”?”   叶白玉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谢过花灵秀的恩情才不显生份,这一问却让他出乎意料,“花重锦?独步七绝?”   花灵秀答:“你身上中的毒叫“独步七绝”是花重锦研制的奇门毒药,此毒无解,中毒者行走七步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叶白玉眨着眼,用来表示他的惊讶,这毒确实是他见过最霸道的毒药,他没即刻身亡可能跟他练就的内功心法有极大关联。   现在叶白玉疑问更多,“花重锦不是你爹吗?他不是江湖上被人称赞的妙手神医吗?为何会炼制如此霸道歹毒的毒药?”   听此问花灵秀平澜无惊的脸上露出嘲讽憎恨的神情,“花重锦不是我爹,至于妙手神医那只是世人被他蒙蔽的假象。”   “嗯?”这句话比叶白玉被骗到南武林身中剧毒,险些丧命还来得惊讶,以至于叶白玉不知如何回答。   这是花灵秀藏于心中多年的秘密,他想揭露却从未有人有机会听他诉说,叶白玉是第一个。   见叶白玉惊讶,花灵秀反问:“不信?”   叶白玉不止一次听闻过花重锦爱女如命的传言,可之前他与花灵秀接触时便对这个传言产生怀疑,花灵秀的言行举止像是被人禁锢似的,完全不得自由。   花灵秀现在说给他听,或许是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其中缘由。   叶白玉坚定回:“你说什么我都信,不过为什么?”   叶白玉现在的样子虚弱至极,与花灵秀上次见他嚣张又天真的样子天差地别,很久都没人这么坚定的站在他这边,告诉他,你说什么我都信,这语气让他多年不愤的内心,得到安定。   世人宁可信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也不肯听他这当事者一言。   花灵秀很庆幸昨夜将人救下并藏于屋中,这将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倾听他遭遇的人。   花灵秀内心激动,语气却如往常一般平静,“花重锦不止不是我爹,他还是我的杀父仇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   今天有点短小   争取下次更个大长章 第25章   檀香燃起的青烟消散无形,留下的味道充斥着房间所有角落。   叶白玉被这香熏得有点晕,得亏花灵秀一字一句吐词清楚,不然叶白玉会怀疑刚才听到的是幻觉。   世人认知的父亲是杀父仇人,这个中缘由叶白玉想不透,眼睛看着花灵秀,望他继续说下去。   花灵秀坐在床榻边,侧身与叶白玉对视,他背脊挺直,神色淡然,姿态却是十足倔强不屈。   他轻叹一声,讲述了一段过往,“重锦医宫的前身是一家叫杏林堂的药铺,开设药铺的人是我的外公花辞。我外公是当世名医,慕名前来拜师的人很多,他却只收了两名弟子,其一便是花重锦。”   “花重锦医术天赋卓绝,很得我外公青睐,一直有意让花重锦接管自己的衣钵,并将独女也就是我娘花晓风许配给他。奈何我娘一直介怀花家医术传男不传女,且不想听我外公安排随意嫁人,便离家出走独自闯荡江湖,在这过程中我娘认识了我爹宁淮,一个落魄游侠。”   “相识相知也就是一个落难,一个搭救,成就了一段姻缘,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唯有天地见证两人就互许终生。我娘给我外公去了一封家书,告知外公她已经自行订了姻缘,外公接到书信后大怒,认为我娘忤逆,放言此生再无这个女儿,我娘也决绝,对着家的方向三叩首之后便跟着我爹隐居山林,后来就有了我。一家三口逍遥随意的日子,没过几年就被花重锦的突然造访打破了。”   “花重锦上门带来了我外公逝世的噩耗,告诉我娘外公离世前一直挂念她,希望我娘能回家看看。人死如灯灭,过往就算有万般不满埋怨,这人一走什么都随风散了。我娘当即收拾行李要回家看看,我爹和我自然陪同,我们随花重锦来到杏林堂,除了我外公的牌位外,还有花重锦精心设下的陷阱。”   花灵秀说到此处便顿了下来,他人生最快乐最光明的时光在那天终结,从此就黑暗常伴,在沼泽与泥泞中挣扎求存。   手不自觉收紧,愤恨的情绪让花灵秀用力握着的手指节发白,突然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手掌温热,还带着一点潮湿。   花灵秀低头,看见叶白玉把手挪到了他的手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一下。   不习惯与人相触的花灵秀下意识的想缩手,却听叶白玉虚弱的说:“我动一下都疼,你别动。”   此言一出,花灵秀停了收回手的心思,任由两手相触,继续说到:“外公去世后花重锦掌管杏林堂,此人自负自傲,对我娘当年不肯嫁他一事耿耿于怀,心结生魔,便设计了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毒杀我爹,想强娶我娘。”   花灵秀眼里全是憎恨,“我永远记得我爹毫无防备的饮下了花重锦亲手斟满的毒酒,当场毒发身亡。我娘惊疑质问,花重锦毫无掩饰的说出他的夙愿,他医术无双,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而他爱慕的师妹却选择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游侠,这是他不能允许的,所以他杀了我爹,并挟持我威胁我娘嫁给他。我娘爱憎分明,情绪浓烈狠绝,哪里容得杀了她爱人的人威胁,直接拔钗自戮。”   听到此叶白玉不悦皱眉,花灵秀的母亲爱恨分明,为爱不受妥协固然可敬,可自己孩子还在仇人手上,不顾孩子死活便先行自我了断,留下幼女独自面对仇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这花重锦毒杀花灵秀父亲,逼死花灵秀母亲,这一切都被花灵秀所知,可花重锦为何又养大仇恨他的花灵秀并对外宣称花灵秀是他爱女?   叶白玉想到江湖传言觊觎花灵秀的人都没好下场,以及花灵秀的行动处处像是被监视禁锢,脑内灵光一闪,该不会是这花重锦对花灵秀的母亲求而不得,转而把目标放到她女儿身上。   真是龌龊至极!叶白玉心中愤愤,因为知道身上剧毒出自花重锦之手,再加花灵秀讲述的遭遇,叶白玉内心已然十分厌恶花重锦,同时越发怜爱花灵秀。   轻放在花灵秀手背上的手紧了紧,改为虚握,叶白玉郑重对花灵秀承诺,“我带你离开这里,如果你要复仇我也帮你。”   压在心底多年的事述说出来,心中的恨虽不能完全消除,但向人说出花重锦伪君子的真面目,花灵秀的心里着实畅快不少。   听叶白玉拖着中毒虚弱的身子向他许下诺言,花灵秀内心动容的同时又暗骂花重锦迫他女装示人的的计划当真变态又歹毒。   花重锦当年没有杀他,不是仁慈,是因为他被恨意裹挟,所恨所执着的人皆已死去,让花灵秀活着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恨意,让他一个七尺男儿,身着女装,习女子必须遵守的三从四德,并在江湖上散布他是江湖第一美人的传闻,引得一些真垂涎他外表的人为其做事。   这期间花灵秀有过反抗,他偷偷练习他父亲曾教过他的武艺,却被花重锦安排在他身边的小丫鬟发现,用药废去他全身经脉,让他终身不能习武。他想偷学药理,自配毒药想反杀花重锦,可在医术药草上他又怎么能敌过花重锦。   花灵秀在倍受折磨的黑夜里想过,也随他娘一样自我了断算了,可又有一个声音说,若他死了,他爹娘的被杀的债由谁去讨。   于是再多痛,再多苦他都忍下来,他开始接受花重锦的安排,不再反抗,想的就是让花重锦放松警惕,他好获得一个反抗的机会。   花灵秀看着叶白玉,他觉得这就是他的机会,身中独步七绝而不死的,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同时也是第一个知道他故事的人,不再思索,花灵秀决定向叶白玉坦白自己的性别,并尽他所能护他周全。   “我不叫花灵秀,我叫宁曲衣,还有,我不是……”   “小姐,小姐您在里面吗?宫主让我给您送药来了。”   门外清脆又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花灵秀欲说的话,近几年他展现出的乖巧沉默,让花重锦放松了警惕,能允许他一个人关在房里不出门。   可也就仅仅如此,若几声之后无应答,门外的人就要强行闯门了。   花灵秀抽回手,轻声对叶白玉说:“我去看看。”便起身离去。   手一落空,叶白玉还有点遗憾,不过花灵秀讲述了他的身世,还告诉他真名,这明显是信任他,叶白玉越发觉得花灵秀对他有意,打算等花灵秀回来也告诉他自己真名,这样才算的上公平。   叶白玉躺着没事便去听花灵秀和叫门的人说了什么,内力受阻让他的五感范围也缩了水,好在床榻到外堂距离不过三丈,叶白玉也能听清他们谈了什么。   好像是一个侍女给花灵秀端了药,让花灵秀服下,叶白玉又想起去玉龙雪山时,连翘也曾天天给花灵秀熬药,当时只当是花灵秀身体不好,现在想来这药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灵秀打发了侍女,很快回到床榻边,叶白玉还是花灵秀离去时的姿势。   再次回来叶白玉看见花灵秀正拿手背擦拭嘴角,“你喝的什么药?”   花灵秀笑笑,状似无谓的答:“花重锦让我听话的药。”   叶白玉从花灵秀的神情和话语中知道他猜的没错,心中暗下决定,他一定要早日带花灵秀走,让他早日摆脱花重锦这龌龊小人。   刚才的话语被打断,叶白玉还记着花灵秀未说完的话,想再问,却见花灵秀去到床位柜子边翻找起来,不一会,花灵秀就拿着一个白瓷瓶回来。   花灵秀从白瓷瓶里倒出一颗黑色药丸,“这是我之前藏的解毒药,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会让你少些痛苦。”   叶白玉看着药丸,“你不用吗?”   花灵秀:“这于我无用。”   听此叶白玉不再推拒,他也想让自己身体好受一点,好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做,刚想伸手接过药丸服下,却见花灵秀正沉静的看着自己。   叶白玉收了自己动手的心,“我现在哪里都疼,疼得动不了,你喂我!”   花灵秀知独步七绝霸道,不疑有他,和水让叶白玉服下。   服下后叶白玉感叹,不愧是花灵秀特意藏起来的,身体果然舒服多了。   经过送药的横插一脚,两人都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叶白玉认为那是花灵秀的伤心事,多提多伤,便不再问。   花灵秀则是想着另外的问题,“你为何会中独步七绝?”   这是花灵秀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叶白玉给花灵秀直述了他中毒的经过,还顺便说了他为何会从北方到了南方。   听完叶白玉的话,花灵秀沉思片刻,“独步七绝是花重锦的独门秘药,只有他会使用,加上昨晚花重锦确实不在重锦医宫,所以我可以肯定,向你下毒之人绝对是花重锦。”   “商君涯一直和重锦医宫有生意往来,两人夜会也没什么,你说商君涯却是受南武林盟主北茂茂的邀请,那凉亭之中或许也有北茂茂。”   叶白玉:“那亭子像是设置了什么机关似的,以我的目力应该能看清几人的身高胖瘦,而我却只见了四个影子,除了最先认识的商君涯和跟我交手的那人,其他人的长相我一个都没摸清。”   花灵秀:“跟你交手的那人说过你闯他镖局,这人长什么样?使什么武功?”   叶白玉回忆了下,“身高大概八尺,身材魁梧,国字脸,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长得很丑,大概五旬上下。”   花灵秀低声重复叶白玉说的这些特征,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语:“难道是他?”   叶白玉:“谁?”   花灵秀:“我去画张画像你看是否是此人!”   叶白玉:“你还会丹青?”   花灵秀没回答,花重锦逼他做个大家闺秀,可不得琴棋书画都通!径直去了外间书桌,不多时便拿着张画像展到叶白玉面前。   因为赶时间画像比较粗糙,却很传神,看着画像叶白玉肯定:“是他!”   花灵秀得到肯定,收起画像,“这人是北远镖局镖头路倾,此人与北茂茂是连襟。”   叶白玉从闻起那里听过北远镖局的名号,号称中原武林最大镖局。   商君涯受北茂茂所邀到了北远镖局,北远镖局镖头和北茂茂是连襟,所以那天晚上的人除了商君涯,路倾,花重锦,北茂茂肯定也在其中。   叶白玉脑中回想当时看到的四个人影,除开这些人,还有一个是谁? 第26章   困扰叶白玉的除了那一人是谁外,还有这些人深夜密会的目的。   叶白玉对江湖中人不熟悉,但他也明白,这些颇具盛名的人避人耳目商讨的事,必然不是好事。   叶白玉问花灵秀:“有什么事值得南方武林的盟主邀人深夜商讨,被人发现还要杀人灭口。”   花灵秀观点与叶白玉相同,更何况中间还有个道貌岸然的花重锦,“肯定不是好事!”   正说着当归连翘回来了,这俩被今早才回来的花重锦叫去问书院起火之事。   回来后连翘就急急拍门想确认花灵秀是否在房间里,花灵秀示意叶白玉禁声屏息,大概收拾了一番才去开门。   连翘见花灵秀还在,松了一口气,神秘兮兮的对花灵秀说到:“小姐,刚才宫主告诉我们有贼人闯入南方武林地界,杀了不少南方武林人士,还与北远镖局镖头路倾交过手,现在南武林盟主已经下令抓捕此贼人,你要小心。”   花灵秀听连翘说就知道这所谓的贼人一定是他所救的叶大龙,花灵秀随口应着打发走了连翘,回到屋内。   当归连翘回来继续守着院子,这两个侍童警惕又小心,若叶白玉继续待在花灵秀的房间里,迟早会被发现。   花灵秀低声沉吟,“重锦医宫并非安全之地,花重锦他们想杀你,你留在这里不妥,得想办法把你送走。”   叶白玉刚才听到了连翘所说的,也明白花灵秀的处境,这重锦医宫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叶白玉想了想,“我们一起走!”   叶白玉声音很轻,却如一记重鼓击在花灵秀心头。   离开吗?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可是不是现在。   花灵秀理智拒绝,“你身中独步七绝,自己逃命都困难,加上我这个完全不会武功之人,更是累赘。”   花灵秀能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思量,让叶白玉心悦,同时也认为花灵秀说的没错,他现在虚弱到随便一人就可以捏死他,得更加小心谨慎。   认清眼前局势,叶白玉抛去心中天真想法,“等我解了毒,再来带你走。”   花灵秀点头,应下这个承诺,同时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把人送出去!又能送去哪里?   花重锦虽然限制花灵秀自由,却不曾阻止花灵秀探听江湖消息,很快花灵秀就在脑海中锁定了一个去处。   花灵秀问叶白玉,“你记得我曾经给你提过的渊虚宫的主人莫北渊吗?”   叶白玉记忆向来不差,即使中毒脑袋昏沉也很快想起花灵秀提到他的只言片语,“你说他很有钱的那个?”   花灵秀点头,“是他,他在柳州有处产业叫醉风楼,醉风楼平常是烟花之地,可一到七月莫北渊就会从南海渊虚宫赶来主办一场为期一个月的风雅会,此会办了七年,颇具盛名,不少文人雅士都会前来交流诗书学问。同时莫北渊还会在会上展出一些传世珍宝,若有人出价合他意者,便会把这宝贝卖出去,所以除了文人墨客,还有不少富甲商贾前去。”   叶白玉想花灵秀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所以?”   花灵秀:“渊虚宫独踞一方,莫北渊虽不常在江湖,江湖上却没有多少人敢去招惹,醉风楼不是江湖人的聚集地,北茂茂的人不会贸然搜查醉风楼,你若进了醉风楼比在重锦医宫安全,届时你还可以混进南来北往的文人商客中避开北茂茂的追查。”   花灵秀将事情起末打算讲得详细,叶白玉认为这也是目前的可行之法,便点头答应。   花灵秀说这个方法可行也是算了日期,再过一日便是风雅会开幕的日子,花灵秀打算就在这天让叶白玉混入醉风楼,之后能不能逃脱,就看他自己了。   花灵秀在重锦医宫若非必要,花重锦是不会让他出门的,上次去玉龙雪山也是看在他能帮忙寻找雪参才让他出门的,没有恰当的缘由,花重锦是不会让花灵秀踏出重锦医宫一步。   花灵秀告诉叶白玉,“我不能出门醉风楼只能你一人去。”   叶白玉偏头眼中留恋不舍,自己当初只是看他皮相想娶他为妻,可自己落了难,这人还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想好后路,等自己脱离险境,一定要重礼迎娶他。   叶白玉想法已经偏了,他主动伸手牵着花灵秀的手,动情许诺,“我以后定不会负你。”   这话似曾听过,当初在玉龙雪山叶白玉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不过那时语气不如现在真切。   花灵秀哪里不懂叶白玉的意思,他这是把他当成寻常女儿家暗许终生。   花灵秀抽出被叶白玉牵着的手,自己男扮女装被一个比他年幼的少年喜欢上,实属荒唐,正想向叶白玉坦白自己本是男儿之事时,门外传来了连翘的声音。   “小姐,宫主来了!”   澄清再次被打断,花重锦不似下面仆从,花灵秀当即催促叶白玉,“快藏起来。”   叶白玉自服下花灵秀给他的药丸好受多了,除了内力依旧受阻外,行动上可以达到与常人无异,在花灵秀的指导下,叶白玉藏到了床下。   藏好叶白玉花灵秀才去开门,叶白玉身在床下视线受阻,而花重锦和花灵秀也在外间,并未进来,导致叶白玉想认清花重锦的面貌的想法未能实现。   两人在外间沉默至极,花灵秀不会和花重锦主动说话,倒是花重锦在沉默良久后,无限回味似的感叹一句,“你和你娘越来越像了。”   叶白玉在床底把这句听得真切,这禽兽不如的花重锦,打的果然是母亲没了,女儿顶上的想法,他一定要尽快救花灵秀出苦海。   花重锦的话被花灵秀用沉默化解,花重锦也不在意花灵秀是否开口,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待了近半个时辰,花重锦才起身离去。   确定花重锦离去,花灵秀才进了里间让叶白玉从床下出来。   叶白玉从床底挪出来,他现在自己行动已无大碍,却因为藏在床下大半个时辰感到委屈。   叶白玉冲花灵秀抱怨,“我身上本来就疼,还在又黑又硬的床底躺了那么久,我四肢都快麻木了,你快替我揉揉。”   花灵秀知叶白玉性子里有天真幼稚的一面,因他年龄看着比他小,花灵秀便在心里拿他当弟弟对待,此刻冲他抱怨撒娇,花灵秀也是无限包容,将他扶上床,并真替他揉了揉四肢。   叶白玉也不是真疼,见花灵秀如此小心对待自己,有九分满足和一分愧疚,他想,秀秀现在就对他这样好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他好!   当晚叶白玉在满足中沉睡,再睁眼时房里已无他人。   叶白玉坐起身,发现床头留有一张纸条,捡起一看,是一排笔墨横姿的字迹。   我出去一趟,安心待在房里,勿寻。   陈字语气,像是花灵秀所留下的。   叶白玉便安心坐在床上运气打坐,昨日服下花灵秀给他的药丸后,身上果真不再疼痛,可体内毒素还在,叶白玉想用能驱走毒素的那卷内功心法运转周天,还是无果,毒素堵在经脉,让他无法运转内力。   叶白玉想,难道他要回一趟家,让家中大夫为他解毒,想着自己离家时立下的不做出一番事业绝不回家的誓言,叶白玉生生觉得自己脸疼。   等到午时花灵秀从从外面回来,花灵秀偷偷给叶白玉带了吃的,还有几颗与他昨天服下相似的药丸。   花灵秀将药丸递给叶白玉,“这药丸虽不能解开你身上的独步七绝,保你一月性命无忧还是没问题的,你带着。”   叶白玉接过药丸,“所以我必须在一月内找到解毒之法。”   花灵秀点头,独步七绝至今无解,这人能在中毒后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叶白玉吃着花灵秀带回来的东西表示自己知道了。   花灵秀没再说什么,去了外间书桌拿起纸笔,画了一副地图,等到墨迹渐干,拿了地图走到叶白玉跟前将地图递给他。   花灵秀:“这是重锦医宫到醉风楼的地图,我出不了门,你只有自己去了。”   叶白玉接过地图,上面的标注都十分详细,“你不是说你不能出门,怎知这么详细的地址。”   花灵秀:“我从花重锦不同弟子口中问出来的。”   叶白玉再次为花灵秀为他做的事感动,此情言语无表,叶白玉默默收好地图。   见叶白玉收好地图,花灵秀说:“我今晚三更会想办法引走周围护卫,你趁机离开,明日就是醉风楼风雅会开幕,你想办法混进去。”   花灵秀的筹划叶白玉没有疑义,两人在房中等至三更,花灵秀让叶白玉藏到衣柜,自己则拿出一把事先藏好的匕首,狠心在右臂上划了一刀。   匕首锋利,花灵秀没用多少力气就划破衣料,在手臂上划出一条三寸长的伤口,鲜红的血顺势而出,花灵秀丢下匕首,重重推开窗户,用尽他所有力气大声嚷到:“来人!有刺客!”   守在院中的当归听到喊声率先闯入,看着花灵秀流血的手臂,不禁心头一颤,他是专门护卫花灵秀安全的,花灵秀受伤,他必然会被问责。   见当归不动,花灵秀忍痛说:“有贼人闯入我的房里,被我发现后刺伤我逃了。”   花灵秀看着窗户方向,“他从这里逃的,还不带人去追!”   这时连翘也跟着进来了,看着花灵秀流血的手惊到:“小姐你怎么了!”   见连翘过来,当归才说:“你看着小姐,我去追人。”   当归直接从窗户追去,不多时院中护卫也跟了过去,花灵秀捂着伤口虚弱对连翘说:“扶我去药堂包扎伤口。”   连翘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恨不能背着花灵秀过去,哪里还有其他疑问,带着人匆匆走了。   花灵秀一走,整个屋子就静下来,待到没人时,叶白玉从衣柜出来,遵循着花灵秀指引的路,叶白玉安全离开重锦医宫。   叶白玉在一家成衣铺子旁等到天亮,铺子一开门叶白玉就进去买了一身华贵衣裳,他现在没有易容的工具,只得简单改装成一个皮肤黝黑,面貌丑陋的商人。   乔装好后,叶白玉根据花灵秀的地图,前往醉风楼。 第27章   烟州城连降五日大雨,许多人家闭门不出,繁华的烟州城一下子沉寂起来。   闲云客栈因几天前有人死于客房,消息传的很快,导致客栈生意也冷清起来。   连日的雨终于有了歇息的迹象,客栈的生意却再也不复以往,掌柜的百无聊赖拨着算盘,跑堂小二则反复擦拭桌子,生怕老板一个不高兴让他滚蛋。   有两人带着一身湿意踏进了客栈,终于有客人上门,小二连忙迎了上去,“贵客光临,请问是吃饭还是住……”   小二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去,做为烟州最大客栈,能进闲云客栈的人除了上次商老板带来的人,哪个不是一身华贵,可刚进店的两人穿着实在太朴素了,朴素到小二怀疑他们进错了地方。   两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进店后两人就齐齐脱了蓑衣,露出里面的灰色麻衣,看身形,这两人应该是一男一女。   小二从衣着看人的思想中回神,他们客栈现在有人来就好了!还在乎什么穿着,不过上次那个一身朴素的人,一住店他房里就死了三人,本人下落不明,小二不禁对穿的差不多的人心里发怵。   解下蓑衣的两人又一齐拿下头上斗笠,小二猜的没错确实是一男一女。   男的看着不过四旬,黑发中有缕星白,留一撮山羊胡,他五官端正,双目有神,身姿挺拔,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女的要比男人年轻一些,身姿婀娜,简朴衣着也难掩风姿,只是此刻神情严肃。   小二将两人引入坐,男人随口点了些吃食,转头问女人:“你还要些什么。”   女人眉眼间有些忧愁,“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没胃口,我怀疑小白玉出事了。”   男人对女人的杞人忧天感到无语,喝一口小二倒的茶水,“小白玉在家就是混世魔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能欺负他。你看看你打探出来的消息,小白玉才出门多久,搞了多少事,先是把他娘留下的东西捏成粉末,再是让那劳什子剑客剃光头发,还除了土匪建立了门派,虽然名字土了点,不过也是年少有为,哪点需要你担心了!”   男人的劝慰并没让女人放心,“你不觉得太巧了,冰花芙蓉环当年被他舅舅随手扔了,怎么他一出门就碰上它重新现世!”   男人觉得女人真的是想太多,“再多阴谋这冰花芙蓉环也毁了,不过小白玉行事真和他舅舅一样,传家之宝说扔就扔,说毁就毁,倒让那些妄想占据他人财产的人闹了笑话。”   女人说:“正是这样我才担心,江湖险恶万一那些人就记恨上他了?”   女人的担心终于说动男人,“你收一收你多余的担心,你的情报不是说小白玉到了南方吗?我们在这边找找,若是没事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女人也无他法,只点头应到。   莫北渊不愧是被传富可敌国的人,叶白玉只是站在街头远望都能感到这楼极尽奢华。   醉风楼位于一条街道的最里面,街道前也就是些寻常建筑,远目望去还能看见醉风楼高耸的楼栏,琉璃瓦封顶,往下便是玉栏绕砌,好不气派!   前往醉风楼的人很多,叶白玉随着人流前行,想从这些人相互谈论中获得更多信息。   人流中除了明显书生商客打扮的人外,叶白玉还看见不少带着武器的江湖人。   叶白玉好奇,不是说是文人商人的盛会吗,武林人士跑来干嘛?   好奇驱使下,叶白玉选了一个带剑的年轻人快步跟了上去。   “阁下慢行。”因为乔装成了中年商人的模样,叶白玉特地改了声线,他对这门技艺不太熟练,一开口自己都觉得声音难听。   倒是叶白玉想叫住的年轻人,闻言驻足,一脸疑惑的问:“是在叫我吗?”   叶白玉走到年轻人跟前,“是的,观阁下方向是否去往醉风楼?”   年轻人打量了下叶白玉,因为中毒内力全失,叶白玉说话与动作在习武的年轻人看来与普通人无异。   年轻人就当他是前往醉风楼的商人,没多少防备,“在下确实要去醉风楼,看阁下打扮也是去醉风楼?”   叶白玉没料到年轻人会反问,不过他反应快,顺口就接过来,“自从我知道这风雅会后,每年都来,只是今年头一次看见带武器的江湖人!”   叶白玉这话完全是将自己代入到商人角度说的。   带剑的年轻人见他打扮说法都像那么回事,把之前仅有的防备卸下来说:“看先生不是江湖人,你有所不知,现在整个江湖都流传着这次醉风楼的风雅会,会展出失踪已久的三大庄至宝,琉璃盏。”   叶白玉眨着眼,这是花灵秀没告诉过他的:“琉璃盏?”   叶白玉的反问让年轻人肯定这人不是江湖中人,不然不会不知琉璃盏是什么,于是耐心给叶白玉解答。   “这琉璃盏是之前一统武林的三大庄制造的器物,据传琉璃盏里有三大庄世代积累的财富以及至高内功心法上至经,这次前往醉风楼的江湖人,百分百是为了这宝贝而来。”   听到宝贝两字叶白玉忍不住内心腹诽,这江湖的宝贝真不值钱,遍地都是,从最初的冰花芙蓉环到玉龙雪山的雪参,现在又来一个琉璃盏。   若是之前叶白玉可能会因为好奇想弄来玩玩,现在却因为中毒,以及之前见过的宝贝也没传的那么稀奇,难得收了玩耍的心思。   不过,虽然无心争夺,叶白玉还是有其他疑问,“我对你们江湖事不太了解,上次我听闻有个叫芙蓉环的宝贝,引得不少江湖人争夺,那一路过去可是浩浩荡荡的,怎么这次这宝贝就没上次的阵仗?”   两人边走边说,叶白玉说这话时并未控制声量,引得周遭的江湖人士对他横眼。   年轻人听此,也转过脸低笑,不过他当叶白玉是个不闻江湖事的商人,笑完之后也不吝啬给无知的外人讲讲江湖事。   “冰花芙蓉环和琉璃盏虽然都是出自三大庄,蕴含的象征可不一样,冰花芙蓉环只是琉璃山庄少夫人的陪嫁品,琉璃盏却是三大庄共有财富。”   “冰花芙蓉环只是小物件,也只有陈遇天和一些江湖杂鱼把它放在心上,而琉璃盏除了财富外还有上乘内功心法,据传三大庄能在覆灭前一统武林几十载全是靠此功法,此次前来的江湖人都是冲着琉璃盏来的,但是醉风楼不比陈家庄,渊虚宫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所以此次敢前往醉风楼的都是些名门正派和有头有脸的人物,据传江湖前十的高山流水师兄弟,春风燕子遥等都已入住醉风楼。”   年轻人说这话时隐隐有些自豪,言语中也把自己夸了进去。   听年轻人说完,叶白玉心里也有了底,他现在对这年轻人说的琉璃盏没什么兴趣,一心想着这各路人士越多那他混着人群离开南武林的几率也越大,离开后他就可以传信他家大夫给他解毒。   只要解开身上的毒,他就立马回来带花灵秀走。 第28章   心中思路已然明了,叶白玉也不忘与年轻人交谈,“阁下之言应该也是出自江湖名门,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年轻人与叶白玉相谈甚为欢喜,他喜欢这人什么都要请教他,让他的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好说,在下两仪剑派积数长老座下关门弟子赫文广。”   叶白玉想这人如此自信的报出自己的师门名讳,想必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声,可惜他没听过,尽管如此叶白玉还是佯装客气回到:“少侠名讳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赫文广对这客气话语无比受用,一路都在与叶白玉攀谈,说着一路过来的见闻,以及遇到的人,叶白玉就当是扩充见识,难得耐心的听赫文广讲述。   说话间两人来到醉风楼门口,金丝楠木雕花大门,白玉为阶,再次展示了醉风楼的奢华。   醉风楼门口有十六人护卫分立而站,门口汉白玉雕的石狮子前,各有一张实心红木桌,桌前排着长队,桌后有人拿着纸笔记录,还有一人向登记过的人发放一块刻有醉字的木牌。   两人站在队伍末尾,叶白玉动了动耳朵,隐隐听到有人低声谈论,“怎么今年还要登记?”   在赫文广面前叶白玉是个多次参加风雅会的人,可实际是他从未来过,眼下不能露怯,于是他伸手拉住末尾一书生模样的人,“这位兄台,今年这风雅会可是和往年不同?”   叶白玉这话在赫文广听来就是今年和往年规矩不同发出的询问。   被叶白玉随手一拉的书生,清隽瘦弱,长相不是很出尘,倒是一双眼睛明亮睿智。   叶白玉问他时,他还有些错愕,扭头看了叶白玉两眼后,突然笑得眉眼弯弯,回到:“今年情况特殊来了很多江湖人,醉风楼的主人怕多生事端,特地让登记领了牌子的才能进。”   书生说完,叶白玉点点头,心中又觉得不对,既然怕生事端,为何又要把这些江湖人放进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在一旁的赫文广没有叶白玉的心思,他身在江湖,最是明白江湖人一言不合就以武力解决,他认为醉风楼主人的防范是正确的。   赫文广没有疑异的自觉排队去了,叶白玉想了想再怎么矛盾也不关他的事,他只需管好自己便是,也默默的排到后面。   排着的队伍虽长,但醉风楼登记的人速度快,叶白玉他们没等多久就到了他们,登记给牌的时候,叶白玉才知登记给牌不是随意给得。   这次风雅会有三类人士前来,文人商人江湖人,所有人进醉风楼必须表明身份,文人进楼须当场吟诗一首,商人要缴纳一定钱财,江湖人则是要求报出师门抵押一件信物才能换牌进入。   叶白玉知道条件的时候正好轮到他问话的书生上,那书生说他姓苏单字一个生,职业也是书生,叶白玉觉得这名字耳熟,应该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记录的人写下这人名字,让他按照规矩作诗一首。   苏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展开一摇,笑嘻嘻的开口:“今日真高兴,千里来赴会。门口站半日,还要让作诗。”   苏生吟诵时气息十足,让前后的人都能听清他所作之诗,他吟完之后周围一片寂静,叶白玉观他一副文人风骨的模样,这作出来的诗竟和他的打油诗一个水平!   倒是做记录的人颇有什么大事没见过的镇定,直接让发牌子的伙计,给了一块牌。   苏生拿了牌子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赫文广遵守规矩的报了师门,抵押了一把匕首也拿了牌子。到了叶白玉这里,他伪装的身份是商人,给自己用了个叶小龙的化名后,交出了当初商君涯给他的银票。   银票交出去前叶白玉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这张银票可以说是拿他的命换回来的,现在就这么交出去了,叶白玉想他还不如装成一个文弱书生,随便作首打油诗就能进。   银票交出去倒是换了块牌子,进出醉风楼只认牌子不认人,牌子上还有入住醉风楼的房间号。   叶白玉捏着牌子进入醉风楼,领牌子的时候叶白玉被告知,这次风雅会改了时长,只有十日,这对叶白玉来说是好事,时间越短,对他越有利。   踏进醉风楼的雕花大门,叶白玉发现苏生和赫文广居然在等他,叶白玉不太情愿的和两人寒暄后得知因为领的牌相近,他们住的地方是挨着一起的。   醉风楼内部与外部有不小的反差,外面一看会认定醉风楼是金碧辉煌的奢华,实际内里却是清新风雅,或许是因为风雅会的名称,内里摆设都与琴棋书画有关。   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宽敞大堂,有少量先进来的人在大堂内流连。   叶白玉跟着看了一下,他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倒是那个叫苏生的停在了一副水墨画前。   那是一副简单的山水画,叶白玉看着无趣,倒是苏生在旁连连称赞:“淡逸劲爽,笔酣墨饱,果真好画!不愧是子墨大师的画作!”   苏生提到的人名,叶白玉又觉得熟悉,在旁的赫文广直接问出:“可是弥天画舫子墨出大师的画作。”   说出全名叶白玉才有了映象,这不就是花灵秀所说的江湖十大高手之一。   苏生握着扇子,拍打手心,眼里全是喜爱之色,“正是,这副画作是子墨大师游历北川巫峡山时留下的画作,山水相依又大气磅礴,当世也只有子墨大师能有如此水平。渊虚宫当真有本事,子墨大师的画作从不外展,今日竟能在此见到真迹!”   苏生的的称赞尽于言表,赫文广在听说这是子墨出的画作时也一脸欣赏,只有叶白玉看着画作一脸冷漠。   偏偏苏生还一个劲的喋喋不休,“我这一生很少真心喜爱一件事物,偏偏对丹青笔墨爱不释手,可惜自身天赋灵气欠缺,不然我也是一代大家……”   初见苏生叶白玉以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现在看也不尽然。   叶白玉幼时除了练武,书文字画的教导也是一字不落,但他觉得这些枯燥无趣,从心底反感,学习的时候从不认真,包括现在,他完全不懂这些画作的奇妙之处。   叶白玉见两人在画作前观摩,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叶白玉也不多说,自己在大堂转开,除了苏生他们观摩的画作外,还有不少字画,这些在叶白玉眼里都一样,此外还有一些小摆件。   也都不是稀奇物件,叶白玉看得实在无聊,正想找个楼里的侍从问问他的房间在哪儿时,被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碗吸引了注意。   碗被摆在放置茶碗的木几上,这碗半透不透,个头比斗碗还要粗上二指,样式极丑,也无其他繁琐花纹,这与大堂里其他精致摆件有极大反差。   这么丑的一个大碗放这太过反常,让叶白玉生出疑惑,凑得近了些仔细瞧着也并未看出出彩之处。   “这碗真丑!”苏生不知何时离了那副画作,凑到叶白玉旁边和他一起观查着这碗。   叶白玉没了内力,对这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这么近很是不自在,他有观察过苏生,走路行动丝毫不像练武之人,他现在的五感已经退化到普通人都觉察不出来了吗!   一边自我懊恼的同时,叶白玉一边接过苏生话头,“我也觉得它丑。”   苏生摇头,“这不应该,这醉风楼大堂每一件器物都能叫出名字,都不是凡品,为何这碗就如此普通,说不定藏有什么未知秘密呢?”   苏生所言,正是叶白玉所想,因刚才只他一人在看,没把想法说出来。   叶白玉故作无知的伸手去拿这碗,“这么丑一个碗能有什么秘密?”   眼看指尖就要触到碗沿,不知从哪里射出一道劲风,直往叶白玉碰碗的手去。   眼看这股劲风就要冲到叶白玉手腕上,而叶白玉毫无察觉时,苏生突然指着后面一副挂画:“如此粗糙的画作水平竟然也敢和子墨大师的画作挂于一处。”   苏生气急般手舞足蹈,动作之余还将扇子拍到了叶白玉的手臂上,叶白玉吃痛收回了要去碰丑碗的手,手刚收回来,叶白玉就看见有枚极细的银针从他刚才收回手的地方飞过。   由于叶白玉刚好收回手,那银针扑了空,斜着插入地面,这银针非常细,比江深竹用过的银针还要隐秘,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谁!居然在这里使用暗器?   叶白玉心头疑虑,一时忘了谴责苏生用扇子打了他手臂,恰在这时传来这阵娇媚入骨的女声。   “这画是我家主人闲来无事随手画的,他一向自满,觉得他这画作不错,特意让我们在风雅会上展出。”   叶白玉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妆容相宜,一身红裳的漂亮女人,这女人初看妩媚艳丽,细看五官却纯情动人,是两种极端恰到好处的结合,能让多数男人一眼荡魂。   叶白玉看过两眼后在心中评价,也就一般好看离秀秀差得远了!   赫文广见此女子完全愣住了,倒是苏生快速转身,笑吟吟的迎了上去,“羽容姑娘好久不见。”   被唤作羽容的女子娇嗔:“你们这些死鬼见我都说好久不见,也不见你们平日来看看我,言之切切道是有情却是无情。”   苏生依旧笑脸相对,“羽容姑娘入幕之宾太多,我等排不上号,平日不敢叨扰。”   “嘁。”羽容嗤之绕过苏生往叶白玉这边来,“都是借口,你们往这边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清楚。”   羽容说着已经走到叶白玉旁边,伸出芊芊玉指碰了碰那个很丑的碗,继续说到:“不过这醉风楼的东西,能不碰的最好不要碰,不该说的也最好别说,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羽容说完又绕过放置碗的台子,捡起刚才射空的银针别到衣服上。   叶白玉想,刚才的暗器是她发出的!   收好银针羽容又走出来,依旧娇笑:“醉风楼已经安排好客房,几位先去休息吧。”   这是非常明显的警告,让他们待在房里不要乱看乱窜。   若是以前叶白玉肯定要反着来,现在人在屋檐下暂时低头也没什么,苏生和赫文广也没说话,顺从的根据牌子上的房号,找到了自己住的客房,进去休息了。   醉风楼有五层,除最下一层宽广的大堂外,楼上全是安置来人的客房,叶白玉被安排在二楼东侧的房间里,他左边房间是苏生,右边是赫文广。   叶白玉进了房间,服下花灵秀给他的解毒药丸后,到床上静气打坐,内力还是无法调动,叶白玉无法只得起身,闲着没事就在房里转悠。   转着转着叶白玉就觉出不对,在楼下大堂,观赏摆设字画的人不少,怎么就偏偏叫他们回房休息。   还有那个叫羽容的女人,苏生在上楼时抱怨过,那女人是醉风楼掌事的,只有遇到属下解决不了的事时才会出现,怎么今天就在他说了他家主人画作不好时出现了。   叶白玉想着那根飞射而来的银针,他当时是要去触那个极丑的碗,事后那女人还警告过他们,不该碰的别碰。   这碗出现在大堂本就反常,这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醉风楼掌事的在第一时间出来警告? 第29章   回忆着从看到丑碗时的所有细节,叶白玉越发觉得这碗不是寻常物。   同时又想起苏生也凑过来看过,对这碗同样发出疑虑,还有那枚银针飞过来时,是他打了一下自己手臂才避免自己被银针所伤。   怎么会这么巧?   结合苏生与醉风楼里掌事言行,苏生似乎对羽容十分熟络,羽容却对他不咸不淡,开门做生意的这态度也很耐人寻味,而且叶白玉总觉得苏生这个名字他在哪里听过。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叶白玉思索期间有人送了饭菜上来,这在进醉风楼时就有说明,由于人多醉风楼不好摆宴,故每日三餐都专人送至客人房间,客人用完餐将盛饭菜的器皿放到门口即可。   叶白玉开门取饭时刚好碰到苏生开门,苏生接过饭菜还和叶白玉打了招呼,叶白玉因为觉得苏生不同寻常,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人真是扇子不离身,出来取个饭都带着。   叶白玉和他简单寒暄几句便回到屋内,醉风楼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比叶白玉离家后吃的好多了,不过叶白玉想着事无心品尝味道,快速吃完后把碗筷放到门口,便早早歇下了,他打算趁深夜的时候再去大堂看一看那只丑碗。   再次睁眼时已是深夜,有月光从窗户缝隙照进来,叶白玉清醒后从床上起身,走向门外前他看了眼透进来的月光,心想,今晚是个满月呢?   失去了内力依凭,叶白玉不能像以往那样来去自如,更何况醉风楼里已经入住不少江湖人士,他深夜行动被发现的话可能会被认为不轨。   叶白玉搜罗了全身物件,只拿得出一块手帕,之前他随身携带的剑因为与他伪装的身份不合,被他寄存到成衣铺子了。这手帕是他躺花灵秀房间里花灵秀替他擦脸时用的,他离开时顺手带了出来,在他的思维里这是花灵秀替他擦脸用的,换算一下,这就是花灵秀送他的。   女孩子的手帕只送心上人,叶白玉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花灵秀回应他的信物,不过情况特殊,现在要拿它另做他用。   叶白玉握着手帕轻轻开了门,门外是木质走廊,有三尺宽,走廊外沿是实木围栏,叶白玉轻轻挪到围栏边,将手中手帕从围栏边扔到了一楼大堂。   手帕轻盈落地无声,叶白玉满意这点这点,他现在下楼去看那丑碗,内力全失叶白玉无法保证他不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他就以手帕掉了下去捡为借口。   叶白玉轻声下楼,这个时辰应该都歇下了,楼内他能看见的房间烛火都已熄灭,连外面挂在走廊的灯笼也全都灭了,唯有一束月光透过顶上琉璃瓦照了进来。   看见月光时叶白玉还奇怪,白日这醉风楼因为是环形设计,没有光照进来,点满了蜡烛,这到了晚上怎么又有月光,还把蜡烛全部熄了。   奇怪归奇怪,叶白玉没多想,他凭借着这一束光来到大堂,除月光照射的地方外,其他处黯然一片,说来也巧那月光照射到的最终处,竟然是那只丑碗。   叶白玉不知这是这碗的位置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便没直接过去,而是在承重柱子后藏匿起来,静静观察着这碗。   有光的情况下,叶白玉全凭目力也能看清月光下碗的全状,这碗在月光的照射下居然起了变化,半透不透的材质发出了莹莹白光,光芒柔和,看上去也不似白日那般丑陋。   果然有古怪,这碗的变化更肯定了叶白玉的猜想,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碗,隐约看到这碗壁上竟然浮现了一些字体。   这字体极小,叶白玉看不清,能发光的碗和莫名浮现的字体吊足了叶白玉的好奇心,正当他想迈步走近那碗时,从正上面跃下一个人影。   月光下叶白玉看见这人影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深更半夜遮头藏面,从上面下来,还穿夜行衣,叶白玉直觉认为这人要行不轨之事。   结合自身情况,叶白玉在看到黑衣人后把自己藏得更深,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黑衣人动向。   这黑衣人施展轻功从上而下,落地时一个鹞子翻身平稳落地,稳住身形后黑衣人转身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感觉无人后才将目光放到那只碗上。   这人显然也看出碗的异常,扫视一圈后目光直直落到碗上,他比叶白玉胆大,发现不同后直接走向那只碗。   黑衣人身形修长,步伐矫健,三两步就到了放置碗的木几边,似乎也是对碗的变化诧异,那人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碗。   时间一如静止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叶白玉才觉出不对,这人靠近碗过后就如入定一般没有再动过。   月光依旧直射在碗上,偏冷的白光映得黑衣人的身影有些诡异。   叶白玉察觉出人影的不对劲,但想不通其中关联,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时,黑衣人突然抱头蜷缩起来,还伴随着几声隐忍痛苦的□□。   突发情况让叶白玉摸不着头脑,恰在这时一抹红色身影翩然而至,红色衣裙的样式叶白玉白天才见过,正是醉风楼的掌事羽容姑娘。   羽容落地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落脚处正是黑衣人的前方。黑衣人已经从蜷缩变成躺在地上挣扎,不过他好像还留有意识,发出的动静十分轻微。   羽容看着黑衣人,面露怜惜,缓缓蹲下身,快速伸手点了黑衣人身上几处大穴,黑衣人痛苦挣扎的动作停止了。   羽容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动作的同时用略带数落的语气说到:“这上面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看的,也亏得我家主人让我注意着你,不然你的结局就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说到这羽容又婉转叹息,“终究还是主人太纵容你了!”   羽容说完这句便带着人足尖一点,直接向上跃去,中间在三楼围栏借了一次力,飞上最顶楼便没了踪迹。   叶白玉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从柱子后露出了头,白天时叶白玉认为羽容只是会使些不入流暗器的女流之辈,现在见她带着一个人平地施展轻功,估计不是乏乏之辈。   叶白玉在心底纠正自己,以后不能以貌取人。   改了对羽容的最初印象后,叶白玉又在想那黑衣人的身份,从羽容的话语中,她家主人对这黑衣人的态度不一般,羽容口中的主人肯定就是醉风楼的主人莫北渊。   这两人会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人为什么只是看着那碗就痛苦不已,羽容还说她不来这人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这碗上有什么?   羽容带人回到楼上后就没了动静,叶白玉在柱子后思索半天也得不到答案,于是不再多想,去看一眼不就明白了。   决定去看一眼的叶白玉,先是把脑袋伸出藏身的柱子,看了楼上没有亮起的烛火才小心翼翼的往那碗边移动。   小心的动作像是做贼,除了小时候闯祸躲他舅舅,叶白玉从来没有如此憋屈,叶白玉移动的同时在心中想,等他解了毒带走秀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报复一番,要先把花重锦揍成个猪头,然后让他把自己的恶行写好挂在身上,游城三天三夜。   想好报复之法的叶白玉走到木几旁,叶白玉最先的目光不是落在碗上,而是从顶上下来的月光,从他见着月光时这光就直直打在这碗上,他在下面待这么久也不见移动半分,而且白天进楼的时候日光也没从上面照下来。   叶白玉抬头向上望了望,他目力好一眼就看见这醉风楼的顶上竟装了几面镜子,这月光能直射下来全靠这几面镜子。   叶白玉之前的疑惑全都迎刃而解,这月光能直接照到这碗上,全是有意为之。叶白玉顺着光将眼睛移到碗上,散发着光的碗看着不似白日那般丑陋,在光晕中,叶白玉看清了碗上浮现的字体,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还配有几个练功的小人图。   叶白玉看着字体和小人图,心中一泯,这上面的字和图竟和他从小练就的内功心法一样。 第30章   所见超过叶白玉的预想范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索性就直接将碗上浮现的字和图直接浏览一遍。   看完叶白玉发现,这上面开始的地方确实和他练的内功心法一样,可到了最后却多出一卷,是他不曾见过的。   叶白玉马上想到这次风雅会吸引不少武林人士前来的原因,琉璃盏。   赫文广说琉璃盏上有上乘内功心法上至经,这碗上也有内功心法,难道这碗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琉璃盏?   可是为什么这琉璃盏上的内功心法会和他练的内功心法一样。   叶白玉开始回忆他练功时的场景,他的武功全是他舅舅教的,一招一式包括内功都没有名字,他曾问过舅舅,他见谷里其他人的武功招式都有名字,为何他练的就没有。   他舅舅只是淡然告诉他,“当一门武功无人能及时,名字就是累赘。”   这话叶白玉一直记得,就是没怎么明白舅舅的意思,不过他那时年幼,不会去思考过于深奥的问题,转头就去玩了,现在想来他学的内功心法难道还有其他渊源?   叶白玉一边思考,一边将多出来的那卷心法记下,这大堂不宜久留,反正内功心法前面与他所练的相同,他记着可以回去问他舅舅是怎么回事。   记下那卷心法叶白玉没花多少时间,叶白玉记完去扔下手绢的地方捡起那一方白色手帕后,向醉风楼顶层看了一眼,刚才羽容带着黑衣人上去就再无踪迹。   那黑衣人似乎也是冲着这碗来的,可这碗上除了内功心法也没什么,为何他会表现得异常痛苦?   叶白玉轻迈着步子边上楼边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江湖上的事,真是复杂!   回自己房间时叶白玉路过苏生的房间,同其他房间一样,没有一点烛火,夜黑如墨。   这苏生说他是读书人,如果不是他下午状似无意的拍了他一下,叶白玉也就信了,加上叶白玉越发肯定苏生这名字他在哪里听过。   迈过苏生门前,叶白玉突然想起苏生手执折扇的画面,他想着苏生展扇闲摇时手中折扇似乎有题字,字下还盖了印章,这印章落的是书生的署名。   书生!   叶白玉终于明白为何会觉得这名字耳熟,花灵秀曾经跟他说过,排出江湖前十高手的就叫书生!   一字之差会不会是同一人呢?叶白玉想着花灵秀给他过关于书生的信息,神秘得只有一个名字,没有相貌年龄,仅凭一个名字叶白玉断定不了一个人的身份。   不过这次醉风楼这次真是群英荟萃!   想到这叶白玉既兴奋又惋惜,兴奋的是醉风楼这次来了不少江湖顶尖高手,惋惜的是他现在中毒内力全失,不能与他们一战。   真是可惜!叶白玉感叹着回到房内,为了配合整个醉风楼漆黑的状态,叶白玉没有点燃烛火,借着窗外月光回到床上。   许是睡过一觉,叶白玉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   辗转反侧后叶白玉从床上猛然坐起,从他躺在床上那一刻起,他的脑袋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在碗上看到的内功心法。   记下回去问他舅舅是叶白玉心中疑惑,也是一个借口,从看到内功心法那一刻,叶白玉就偏向这在月光下发光的碗是这次江湖人聚集的目标,琉璃盏,如果江湖传言属实那这碗上的内功心法就是上至经。   据赫文广所说上至经是武林至高武学,不说这上至经与他从小所练内功一致的疑惑,光是至高武学这四个字就足够吸引人。   叶白玉也不例外。   脑海中记下的那卷心法越发清晰,呼吁着叶白玉内心本能的渴望,叶白玉也不过多犹豫,遵循内心,当既打坐遵从记下的内功心法打坐吐息起来。   吐息中叶白玉发现这卷内功心法和他原来练就的内力互相呼应,新练就的同之前的内力轻易相融。   融合之后,叶白玉调动內息,发现他的内力不再被毒素压制,竟然可以在体内周天运转。   这是意外之喜,叶白玉催动两股内力融合,内力沉于丹田,叶白玉有如置身温泉,洗净身上铅华,不染一丝尘埃。又有如置身山风中,清风拂面,自在逍遥。   这种感觉极致舒服,让叶白玉一时忘了时间,等练成融合后已经是九日后。   叶白玉回神时,不知时间过去这么久,武学世界永无止境,他在里面不知岁月。   睁眼后叶白玉惊喜发现,不但之前压制内力的毒素被清除了,自己的功力又进一层。   他的内力本就高深,更进一层就意味着,他可以凭借武力更为嚣张。   在绝对武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叶白玉从床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活动筋骨,就听外面一阵吵闹。   内力的恢复,也就意味着叶白玉超人的五感又回来了。   叶白玉能感觉到外面都是人,密密麻麻热闹非凡。   热闹的环境驱使叶白玉踏出房门,门开的的声音太过轻微,在吵闹的环境中未能引起人的注意。   叶白玉站在门边,向外望去,发现所有楼层的人都站在围栏边向下望去,叶白玉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左手边刚好有两个他熟悉的人影,一个赫文广,一个苏生。   叶白玉还不清楚眼前状况是为何,直接走到两人身旁。   “这是什么情况?”到两人身边,叶白玉出言想问。   听到还算熟悉的声音,苏生与赫文广齐齐回头,见到叶白玉两人都颇为惊讶。   还是苏生最先回过神,“叶先生竟然还在!前几日你房门紧闭敲门也不开,我跟赫兄都以为你离开醉风楼了。”   叶白玉抓住了几日这个关键词,他练功打坐时不知时间流逝,“我多久没出过门?”   苏生回:“九日,每日送来的食物也不见你出来拿,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自行离开了。”   过去九日,这样算来今天是风雅会最后一日。   叶白玉来醉风楼是因为身中剧毒,想在此寻找机会离开南武林,没想到却阴差阳错解了身上的独步七绝,还使得功力更上一层楼。   恢复功力的叶白玉无所顾忌,心中却升起疑问,那碗上刻的内功心法确实和他所练的同出一脉,不然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就有所成。   为何自己练的内功心法和三大庄所拥有的至高武学上至经一致?还有这醉风楼的主人这么明晃晃的把江湖人都觊觎的至宝放得这么随便,晚上还特地引来月光将它暴露于众?   叶白玉对这些费脑子的事尤其烦躁,想不出答案就懒得想了,前者可以回去问他舅舅,后者,叶白玉目光在醉风楼上下扫了扫,有问题直接去问醉风楼的主人就好了!   打定注意叶白玉放松下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每层楼聚集的人上。   叶白玉问:“你们为何站在这里?”   苏生回:“风雅会的尾声是展出一些难见的至宝,展出后围观者便可以竞价,若价格达到醉风楼的主人觉得合适的价格便可出售,这些人都是等着展出的。”   叶白玉觉得醉风楼的主人真是有意思,别人卖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他居然还搞竞价!   抬头看了看四周阵仗,不少江湖人包括赫文广都一副严阵以待得模样,“所以今天展出的是?”   苏生展扇一笑:“能让江湖人都出动的自然是琉璃盏。”   叶白玉对江湖上的门派和人知之甚少,但他却捕捉到了苏生说的重点:“江湖人都出动。”   在叶白玉看来,那些带着武器的江湖人都一样,不过比陈家庄外聚集的人有素质,沉稳一些,不曾大喊大叫。   苏生摇着扇子通晓一些似的给叶白玉介绍,他悄悄指着赫文广身边的人说:“赫兄身边的五人是他两仪剑派的同门,那个年长的还是两仪剑派的执法长老明清,一手两仪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天下无双。”   叶白玉这才注意赫文广身边的人穿着确实与赫文广相似,苏生说话时声音压得低,赫文广他们虽然也离得近却不曾听见苏生说的什么,见到叶白玉打量的目光,赫文广还回以一笑。   叶白玉收回目光,苏生又指着左边几人到:“那几人是岑岭峰天山派的,岑岭峰位于西北交接处,山上积雪终年不化,开山掌门因此悟得天霜十六掌,此掌变化多端,一出手就让人感觉寒气四溢,这次领头的是他们的掌门雪枫白。”   叶白玉又将目光落到苏生说的掌门身上,身形高大,仪表威严,还不等叶白玉细打量苏生又让他看向对面三楼。   苏生说:“看见那个老头没,那个老头是卓义堂堂主任章,卓义堂掌管着南方水上运输,故此任章有个外号叫水上蛟龙。”   叶白玉瞥了瞥任章,觉得他毫不起眼,居然也是一派之主!   说完这个苏生又指了指更上一层楼的同个位置,那里有几个全是白衣的妙龄女子。   苏生说:“那几个女子出自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望月楼,在望月楼,只要你出得起价,就能买到任何情报。此次是望月楼的少楼主带人来的,这个少楼主可是一个令我头疼的人物。”   苏生说到这望月楼的少楼主时,还连连叹气,像是碰到了什么非常苦恼的事,叶白玉却是在听苏生讲述的同时,眉头皱得越深。   叶白玉藏不住疑问,直言不讳:“你说你只是一个读书人,为何会对这些江湖门派了如指掌。”   苏生听到问话后没有任何不满,摇着扇子笑嘻嘻道:“因为我刚好都知道呀!” 第31章   苏生虽然带笑,但他说话的语气表情让叶白玉觉得有些阴阳怪气,联合苏生展现出的样子,叶白玉越发觉得苏生就是秀秀所说的书生。   想到这一茬的叶白玉刚想抓着苏生问个明白,却见醉风楼上面下起了漫天花瓣雨。花瓣无风下落,因为轻盈有一片落到了叶白玉手上。   叶白玉捏着花瓣,听见人群中有人喊到:“羽容姑娘来了!”   苏生一听忙趴上栏杆,一脸兴味,让叶白玉把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羽容一袭红衣从醉风楼顶层而下,她妆容精致妩媚,下落途中还向围在栏杆边的人亲昵互动。   前来的人多数都是男人,大多男人对漂亮姑娘是不能抵抗的,所以不少人都挥舞着双臂兴奋起来。   这场景才是符合了醉风楼的本来用途。   叶白玉看着醉风楼里兴奋的人群,一脸冷漠,这些人是没见过女人吗?   羽容翩然落地,站在一楼大堂,此时大堂上只有醉风楼的护卫带刀而立,守着醉风楼的出口,羽容站在大堂中央,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实木木几。   羽容落地后醉风楼的沸腾声突然停止,羽容对这状况很是满意,她围着木几转了一圈,然后开口。   “诸位远道而来参加此次风雅会令醉风楼荣幸之至,风雅会举办至今已有七载,承蒙各位赏脸抬爱才有今日盛况,羽容再此谢过各位捧场。”   羽容说话时用内力传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这只是寒暄之语,而在场的男人们都捧场的应了一声好。   羽容继续道:“今日已是风雅会最后一日,相较往年有些许改动,今年来了不少往年没有来过的朋友,其原因我想在座各位心里也清楚,我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接把话挑明白!”   羽容说到此处神情已有些严肃,“因为今年醉风楼放出消息风雅会上要展出琉璃盏,所以引得各路江湖人士到访,其中不乏有卓义堂,天山派,两仪剑派这样的名门大派,还有不代表金乌师门的泰山江河两位前辈,更有我一向敬佩的侠女春风燕子遥。”   羽容从容不迫的点出一些门派和人的名字,门派叶白玉刚才听苏生介绍过,人的名号叶白玉也略有耳闻,都是江湖前十的高手。   门派刚才苏生指过,而江湖前十的那两位高手,在羽容道出名讳后,所有人都往四楼望去,想来是在四楼,叶白玉跟着望上去,也不见特别之处。   正想问苏生这两人在哪个位置时,就看见苏生用扇子挡住嘴轻笑:“羽容姑娘当真厉害,搬出这些名字足以压住那些想混水摸鱼的小喽啰了!”   听言叶白玉才发觉整个醉风楼出奇的安静。   底下羽容又再度开口:“想必在座各位都很好奇为何三大庄的镇庄至宝琉璃盏会在我家主人手上?”   这时楼上有人接话,因为有羽容点出的名门大派镇着,语气还颇为客气,“没错!当年三大庄内讧覆灭,不少人都在寻找琉璃盏,当时翻遍三大庄都不见琉璃盏的踪迹。”   羽容幽幽一叹:“这其中倒有一段渊源,因为这渊源才有今日的风雅会。”   羽容的叹息婉转悠长,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立马有人追问:“有何渊源?”   羽容道:“我家主人的父亲,也就是渊虚宫前主人莫卿与当时三大庄之一南望山庄的少主是莫逆之交,在三大庄覆灭前夕南望山庄的少主将这琉璃盏交予我家前主人保管。交付时南望山庄的少主说过,有人想将琉璃盏据为己有,三大庄已非安全之地,让我家前主人代为保管,等三大庄风波平息再拿回来。”   “我家前主人将南望山庄少主引为知己,知己所求,万死不辞。前主人收下琉璃盏后当即返回南海渊虚宫,南望山庄少主与我家前主人约定,等三大庄风波平息平息,他会亲自拜访渊虚宫取回琉璃盏。”   “时光荏苒,我家前主人未等到故人来访,却从各路传言中听到故人已逝的消息,我家前主人不信这个消息,派出渊虚宫最出色的探子探查。探子回报消息属实,我家前主人悲痛欲绝,此后大病一场,此后终生未出南海,郁郁而终。”   说到莫卿离世时,羽容表情悲戚,“我家前主人临终前嘱咐我家主人一定要将琉璃盏归还三大庄。”   在场之人听完羽容的讲述,无一不为莫卿的重信守诺动容,但也有人提出疑义,“江湖人人都知三大庄覆灭无一活口,如何归还三大庄?”   羽容已经脱离刚才的情绪,“这也是困扰我家主人的问题,我家主人苦想多年也未得结果,在这次风雅会前夕我家主人突然想到,何不借风雅会之名,放出醉风楼会展出琉璃盏的消息,邀天下英雄共同商讨这琉璃盏的归处。”   最后一句一出,在场的江湖人都生出各路心思,他们本就为了琉璃盏而来,共同商讨是否就意味着可以想法子把琉璃盏据为己有!   羽容说完后离开站了许久的地方,从角落里的摆台上,捧出那只丑碗放到中心木几上,“这就是三大庄的至宝,琉璃盏!”   在羽容说出琉璃盏三个字时,大多数人脸上都呈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心目中的宝贝都是流光溢彩,光彩夺目的,更别说被传为至宝的琉璃盏,怎么可能这么丑!   有人发出质疑,羽容直接拿了渊虚宫的名义起誓堵了回去。   全场最先相信丑碗是琉璃盏的只有叶白玉。   原因无他,只因叶白玉已经证实琉璃盏上有至高武学。   关于琉璃盏和醉风楼的渊源,羽容已经解释清楚了,三大庄的事迹叶白玉也从他人口中有过了解,现在他唯一疑惑的就是,他舅舅为何会琉璃盏里的内功心法,还教给了他?   难道他舅舅是三大庄的人?   叶白玉第一次意识到,他那酒鬼舅舅,或许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叶白玉问苏生:“他们都说三大庄覆灭无一活口,三大庄真就没人活下来吗?”   苏生看了叶白玉一眼,笑到:“谁知道呢?三大庄鼎盛时期有几百号人,或许也有活下来的,厌倦了江湖厮杀,隐姓埋名起来。”   苏生的回答似是而非,换作以前叶白玉早翻白眼了,这次难得耐下心来追问:“那你知道三大庄内讧覆灭的原因吗?”   内讧覆灭是他才出门林幽告诉他的,当时他无意了解被他略过。   苏生摇着扇子,“我当时年幼,知道的不全,听说是三大庄里的哪个庄主想吞并其他两庄独霸武林,发生了内斗。”   叶白玉觉得这个说法太过模糊,这武林哪怕是三大庄独大,也不止这三家,为何其他门派能不受波及。   两人在这边讨论三大家的灭亡,而醉风楼里的终是信了丑碗是琉璃盏,正在以它的归处,展开激烈讨论。   有一老者道:“我年轻时与三大庄叶阳山庄的管事有过命交情,换算下来,我也是三大庄的人,可以继承三大庄的遗物。”   这理由听得在座人哈哈大笑,反驳:“人家渊虚宫的前主人和南望山庄的少主也是知己,照你说的,莫宫主也有资格继承,人家还不是照样拿出来!”   听有人提起莫北渊,叶白玉想起花灵秀说每年风雅会莫北渊都会亲自从渊虚宫过来主持,他进了醉风楼这么久,都还未见过他。   叶白玉问:“这莫北渊好歹是醉风楼的主人,怎么不见他现身。”   苏生目光落在争吵的江湖人身上:“他在看着呢?”   叶白玉对莫北渊也有些好奇,苏生说的显然莫北渊也在这楼里,他向上望望:“他在哪儿?还有十大高手的泰山江河,和春风燕子遥他们又是谁?在哪个位置?”   苏生收了扇子在手心上拍打,“自然在这楼里。”   叶白玉目光又望向四楼,想凭直觉找出人。   目光刚落到四楼,叶白玉就听见一苍老的声音说:“江湖弱肉强食,自然是能者得之。”   声音虽然苍老,但声如洪钟,听到的人除内力高强者外,无不为之一震。   叶白玉也受到影响,放弃找人,将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卓义堂的堂主任章。   水上蛟龙任章,在场的江湖人都听过他的名号,他一出声,话里言行都表明要用武力决出琉璃盏的归处。   一时无人应答,他们都清楚任章此人以前也入过书生排名的江湖十大,实力不可小觑,若要与他比拼武力,还要掂量自身水平。   寂静之时有人否了任章的提议,“三大庄覆灭后留下的财物分配到了整个武林,现在这琉璃盏现世,也应该为武林的共同之物。”   开口的正是两仪剑派的长老时清。   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开口,其余人说话就更为斟酌。   倒是时清对面天山派掌门雪枫白说到:“武林的共同之物,是北武林呢?还是南武林?当初三大庄覆灭导致武林分为南北两派,纷争不断,西边清心教趁机崛起,近年来清心教越发过分,屡次骚扰我天山派。”   雪枫白说到最后竟是带着怨气,天山派位置是在北边,与清心教惩戒门罗刹宫地界相邻,罗刹宫为惩戒门中最凶狠残暴的一支,行事乖戾,多次无故滋扰天山派。   天山派地偏式微不敌罗刹宫,雪枫白不止一次怨恨若不是武林人士搞出南北分立,还不至于让清心教出头,此次前来南武林本意是想游说南武林盟主北茂茂一起对抗清心教,却听得琉璃盏现世,便改道来看看,若机缘巧合得到琉璃盏上的至高武学,倒也不怕清心教的人了。   听了雪枫白的反驳,时清也不恼:“我说的为武林共有自然公平,我们可以请出南北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将琉璃盏里隐藏的财宝按当年的流程划分,至于里面的上至经也可以拓下来,有名望的门派都执一卷。”   这是时清目前能想出得到琉璃盏最好的方法,两仪剑派位于南北交接处,两边都不讨好,靠着两仪剑派的历史根基才没被两边吞噬,论武功他及不上任章,论门派势力挡不住南北武林夹击,所以才出此一计将无望得到琉璃盏的人拉拢过来,以此混水摸鱼。   听完时清建议,雪枫白不屑冷哼:“快二十年前的规矩谁还守得,再说当年也是势头最盛的茂春山庄分得的红利最多,照你这个说法,下面的小门小派哪里能得什么好处,不如凭本事得琉璃盏,也好让人心服口服。”   两方相争,各执一词,都有各自的算盘,谁也不愿落了下风。   羽容立于大堂,听他们各说各的不发一言,还无比惬意的品了一口仆从端来的花茶。   饮完刚想放下茶杯,面前突然降下一道劲风,定睛一看竟是任章到了她面前。   羽容:“任堂主这是?”   任章已近古稀之年,却不显老态,鹤发童颜,面对羽容的提问任章道:“老夫不愿与那些黄口小儿起争端,今日醉风楼是放话让武林豪杰商讨这琉璃盏的去处,空口白牙辩不出结果,武林中人最后还是要以武力说话,不如就在这大堂摆个擂台,最后胜者说出这琉璃盏的归处。”   任章两次都说出以武力决胜负,这醉风楼里就他辈分最高,卓义堂也是南武林仅次茂春山庄的第二大帮,第二次更是身体力行的开口。   时清还欲再说,却听楼上有声音传来:“我与师兄认为,任堂主的方法可,若是按时清长老说的方法来,到时又是一阵纷争,以武力决出,最为公平。”   叶白玉听着声音锁定开口的人,只见对面四楼的围栏边站着两名怀抱古筝的男子,两人都是不惑之年,神采奕奕精气饱满。   叶白玉听人群中有人道:“是高山流水。”   叶白玉看着两人恍然,哦,这就是江湖前十的高山流水!   在旁的苏生突然笑得直不起身,叶白玉不明所以,“你干嘛笑这么开心?”   苏生笑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不觉……觉得,很……好笑吗?江湖……前十的高手,说……说武力决出……胜负,最……公平!”   苏生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叶白玉却听出他十足的嘲讽,不过叶白玉认为,话虽然假了点,但道理是一样的,江湖确实是强者为尊。   只要你够强,说的话就是真理。   叶白玉趴上围栏看着木几上的琉璃盏,他已经把琉璃盏上的内功心法尽数练成,对自己的武功叶白玉有绝对自信。   他们说琉璃盏里还有三大庄的财富,之前他对琉璃盏没什么想法,现在想来反正他现在也缺钱建设神龙寨,干脆也去打个擂台把琉璃盏拿过来玩玩! 第32章   高山流水加上水上蛟龙的名号,足以镇住醉风楼里一大半的人,再加上天山派雪枫白也赞同以武力决出,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叶白玉心中主意已定,也跟着附和:“我也赞同江湖人以江湖人的当时决胜负,每个人都有多无趣啊!打起来!打起来!”   叶白玉说的是他真实想法,照这局面最后肯定是名列前茅的高手对决,他从家里出来遇见唯一能称的上对手的只有屈走走,所以他十分希望能和排名在屈走走前列的人交个手。   久未说话的赫文广,本就因为师叔提出意见未被采纳而情绪低迷,听叶白玉这么一喊,忍不住数落,“你一个商人凑什么热闹!”   叶白玉顺口回到:“我高兴!”   他这动静引来旁边人的目光,叶白玉干脆把他伪装的商人特质发挥到底,灵机一动,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铺到地上,嚷嚷起来:“难得一见江湖高手对决,来赌一赌最后谁会胜出,是老而弥坚的水上蛟龙任老堂主,是两人合作一人从不单打的高山流水,还是武林同道人人有份的时清长老,或者是想凭本事得琉璃盏却被清心教扰得怨气横生的雪掌门。”   叶白玉根据他的观察说出了四人特质,却引来四方人士横眉冷对,叶白玉面对这样的目光,不解又委屈,他难道说错了吗?   唯一支持叶白玉的是离他很近的苏生,他见叶白玉竟然在这处支起了赌摊,竟觉得有意思,率先掏出银子照顾叶白玉生意。   苏生把银子放在布上,“这四人我都不压。”   叶白玉问:“那你压谁?”   苏生:“压个未知的人。”   苏生的话莫名其妙,但有人开头便有人跟上,不少人凑过来下注,其中有风雅会未走的商人,还有觉得自己无望争夺琉璃盏的无名之辈。   醉风楼就这么大,很快他这赌摊就传到了楼上,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有不少人过来下了注。   叶白玉看着下注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他要下场决胜负,最后肯定是他赢,这里面没有他的名字,所以到最后是庄家全胜。   叶白玉在心里赞叹自己的机智,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这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羽容遵从了大众意见,将大堂腾出来,充做擂台,并规定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任章早已下至大堂,见擂台摆好,自然而然的当了守擂者。   他站在擂台中间对上面道:“想讨教的尽管来。”   一上来就是如此强横的人物,好些跃跃欲试的人止了心思,也有一些人抱着与任章交手虽败犹荣的想法前去挑战。   前几个上去的都是些没有什么名头的小角色,在任章手下最多都没撑过十招,叶白玉跟着瞅了两眼,单方面的殴打,看得他索然无味。   当一瘦小精干的中年男子认输下了擂台后,天山派的掌门雪枫白终于翻栏而下,上了擂台。   叶白玉耷拢的眼皮抬了抬,都是两个门派的掌权者,应该有些看头。   下面雪枫白对任章抱拳:“天山派雪枫白向任老前辈讨教。”   任章回礼:“承让。”   语毕两人摆了起手式,苏生在旁边把两人功夫路数给叶白玉做了简单的解说,“雪枫白从小师从天山派,同辈师兄弟中就他的天霜十六掌最为杰出。而任章是船上水手出身,曾观各色鱼种在水中游玩,高低潜游,来去自如,因而受到启发自创一套锦鳞拳。”   听完苏生的讲解,叶白玉观两人手式,果然一个为掌,一个握拳。   雪枫白劈掌率先发动攻势,掌式如刀,急攻猛烈。   叶白玉观着战局再次问道:“连人家独门功夫都知道,你还说你是个书生。”   苏生完全不慌:“任章和雪枫白均已成名多年,江湖人都知,还有我都未曾质疑你商人身份,你就不要再三探究我的身份,彼此留点秘密下次也好再见。”   叶白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为自己辩解,他没有易容工具,伪装潦草被人看破伪装是应该的,还有这个叫苏生的果然不简单。   叶白玉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越不想让我知道的,我越想知道,你是谁?”   苏生呵呵一笑:“你猜?”   下面任章已经守住雪枫白的攻势,正转守围攻,他拳法游刃有度,虚实交接,来去间两人已交手五个回合,任章暂时处于上风。   叶白玉观着战局,斜眼看了苏生一眼,“我猜你本名应该叫莫北渊!”   听到叶白玉的猜测一直挂着浅笑的苏生不笑了,“你猜测的依据是?”   叶白玉回忆着认识苏生的细节,“进醉风楼作诗自证时,你那个烂水平居然让你过了,门口登记的人虽然刻意收敛了但细节处还是掩饰不了对你的恭敬。进了醉风楼后,你虽然嘴上嫌弃莫北渊的画作烂,眼里全是自豪之意,还有羽容对你的态度,她表现得对你冷淡,却在你进楼没多久时就出现,显然是为了来迎接你的。”   “还有刚才我问你莫北渊怎么没现身,你无比笃定的说,他就在楼里,我刚才趁空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符合莫北渊身份的人,所以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猜测。”   叶白玉说完不动声色的看着苏生,也不管下面战局。   苏生回忆着叶白玉说的所有细节,好像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书上常说,成败在于细节。   苏生赞叹到:“你果真是个聪明人,我确实是莫北渊。”   周围人都在关心下面战局,战斗已然进入关键时刻,无人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叶白玉板着脸,面无表情,心中却汹涌澎湃,他竟然真的是莫北渊?   叶白玉一直由苏生名字猜测他是排出江湖前十高手的书生,猜他是莫北渊完全是倒逆心理,将本来猜测的名字换个无关紧要的,这样本尊可能会出于不满,攀比说出自己本来身份,刚才说出的依据完全是瞎编的,他虽怀疑苏生的身份,却也没有观察那么细微,毕竟莫北渊的脸长相平平,不值得多看。   没想到他随便一说就让他撞对了!   叶白玉再次看了莫北渊平平无奇的脸,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哼”了一声。   下面两人已经决出胜负,雪枫白败,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对于失败雪枫白有些气急失落,下了擂台连战局都不观了,直接回了房间。   任章守擂七局,七局七胜。   雪枫白落败,任章调息之时,四楼传来高山流水两人对话,这两人直接用了内力传音,让整个醉风楼的人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其中一人道:“师兄我们再不下场,日后江湖上肯定传言我们以车轮战拖累任老前辈,胜之不武。”   被称为师兄的人回:“那是任老前辈自己不服老非要先上去,怨不得我们。不过你既然开口,想必是想下去攻擂,既然你想我们就下去吧!”   另一人回:“好。”   这个字刚落,两人就从四楼到了大堂擂台上,没有人见他们动作,人却是真的动了。   叶白玉眨着眼看着两人,他刚才是见着两人互相扶持着使用轻功跃下楼的,只是速度太快,让人没看清而已。   这就是江湖前十的实力!叶白玉兴奋的翘起嘴角。   战局一触即发,观战人都紧张起来,唯有莫北渊一脸轻松。   莫北渊问:“我告诉了你我的身份,现在你也可以说说你为何乔装改扮,混进醉风楼。”   叶白玉对莫北渊用词不满,他反驳,“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交了一千两银票作为押金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莫北渊一时无语,还是追问:“那你为何要乔装进入醉风楼?”   叶白玉反问:“那你身为醉风楼的主人为何也要换个身份混在人群中?”   两人互相提问,来来回回的把话绕来绕去。   莫北渊握着折扇理所当然的回了句,“好玩啊!”   叶白玉点头:“我也觉得好玩!”   说完这句两人都不再言语。   叶白玉觉得莫北渊这人,看着笑脸迎人,实则心机深沉,他把琉璃盏拿出来,说的是要把琉璃盏归还三大庄,可江湖传言三大庄的人无一生还,实际打的什么主意还未可知,而且他人明明就在醉风楼却不现身,这是为何?   莫北渊觉得眼前这人神秘非常,初见时他虽看破这人伪装,却见他脚步虚浮,精神萎靡,一点也不像练武的样子,可他在房里待了几日出来后,整个人容光焕发,脚步轻盈,俨然已经变了个样子。   若不是仔细观察了他神态言语,莫北渊都以为这是换了一个人。   两人在猜测中互相打量,完全忽视了楼下战斗已经十分激烈,观看者时不时发出惊呼。   突然一阵急促猛烈的琴音爆起,听见之人无不心头一荡,耳鸣心慌。   叶白玉也受到波及,停止对莫北渊的猜测,向下看去。   高山流水是师兄弟,师兄叫闵泰山,师弟叫江河,合称泰山江河。两人善音律,并将所习内功心法与音律融合,以声音为刃,让人防不胜防,两人曾在昕山围追江湖恶匪,以一曲高山流水将贼人诛杀,高山流水一战成名。   师兄泰山一手抱十六弦琴,一手极速拨弄琴弦,阵阵琴音像是利器从他手中激荡而来。   任章也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下,退至擂台边沿,他稳住下盘,屏息运气,打算用内力硬抗,待他将内力运至全身经脉后,一直未动手的江河,摆手将手中琴横抱,再一拨弦,只见音浪如有形一般向任章袭去。   任章已无退路,只能硬抗,内力与音浪强行碰撞,竟发出刀兵相接的金石之声。   任章以强横内力硬接下一击,已感觉五脏六腑受到冲击,正运力相护,只见另一人又加快拨弦速度,又一轮攻击来袭。   以声音为武器让人防不胜防,任章听着琴音,若不是用内力护住经脉,他早已心神大乱,见下一波攻击来袭,任章强提气力跺脚一跃凌空三丈躲过攻击。   一击未着,泰山又加急拨弄琴弦,一曲音律被他加快,却未失音准。任章躲过一击也不是幸运,在凌空越起躲过攻击后并未寻找安全地方落地,而是左脚踩着右脚借力向两人所站位置跃去。   过去时任章握掌为拳,竟在凌空之中施展出一套虚实莫测的拳法,这正是任章自创的锦鳞拳,任章握拳直接攻向没怎么动手的江河。   任章进攻的速度堪比水中游鱼,江河反应过来做出防备时任章已经到了眼前,江河抗下一击,任章趁机出招,江河无法拨弄琴弦,只得与任章对招。   两人拳脚都不相上下,可论用拳脚实战江河不如任章有经验,眨眼间就落了下风,任章一招“鱼困浅滩”直袭江河面门。   任章拳拳带风,劲风所过竟也觉得生疼,江河知这一拳不能硬抗,向他师兄那边退去,同时喊到:“师兄。”   江河呼唤后,泰山停止拨弄琴弦,琴声止,醉风楼瞬时沉寂下来,只见泰山伸手快速取下琴上一根琴弦,在江河过来之时向他抛去一头。   师兄弟默契十足,泰山这边一扔弦,江河扬手就接住,两人各执琴弦一头,横在任章的攻势前,另一只手将手中琴抛到地上,回手几乎同步碰到琴弦,再同时拨动琴弦。   “登”的一声,琴弦无柱发音,声音之后又有一道强大的气浪向任章袭去,这气浪有如奔雷,还未到任章就感觉到它的气势,但他也是招式尽出,无法收回,又一次硬碰硬。   裹挟内力的拳法与音浪再次相拼,除了争鸣之声外,擂台下的地砖也出现无数裂纹。任章之前就内里受损,这一硬碰更是加深伤害,拼到最后任章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力不从心,一呼一吸间口鼻争相涌出鲜血,而高山流水未有任何损伤。   任章终是输给了高山流水。   结果出来那一刻,叶白玉坦言:“这是二对一,有些不公平。”   莫北渊说:“高山流水从成名起就是一体,江湖上早就把他们看做一人,再说江湖上何来公平!”   叶白玉没说话,但他心底承认莫北渊说得对,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卓义堂的弟子下来将任章扶走,守擂的变成高山流水,可是醉风楼之上竟然无人下去挑战。   刚才一战高山流水只展现出一半实力,而且高山流水在江湖上的排名,在这醉风楼中无人能胜。   高山流水的气焰压倒一切,连抱着输了也是输在高山流水手下的人都没有,没人愿意打一场毫无胜算的对决。   久未有人挑战,江河有些不耐烦,“既然没人前来讨教,那就是我们师兄弟二人胜,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决定琉璃盏的归处。”   江河说着就走向放琉璃盏的木几,他脚下运力,三两步就到了木几前。   江河有些激动,他们的江湖地位本不该觊觎琉璃盏的,可他师兄弟二人除音律外最爱各种武学,现下有江湖至高武学,他们岂能错过,江河激动得有些手抖,拿出颤抖的手去触琉璃盏。   醉风楼所有人都看着江河动作,叶白玉也不例外,他想等江河快要触到琉璃盏的时候,他就从天而降打断他,然后宣布攻擂争夺琉璃盏。   叶白玉将如何胜出高山流水的画面都想到了,可是有人却快了他一步。 第33章   在江河手快触到琉璃盏那一刻,一支飞镖从上而来,打断了江河动作。   区区暗器不足以伤到江河,却因躲暗器放弃伸手可得的琉璃盏。   叶白玉从暗器袭向江河时就捕捉到了,那是一枚三角燕尾形状的飞镖,江河躲过后这镖便紧紧钉入地上三分。   叶白玉看着飞镖,眉头一皱心中不满想到,是谁抢了他的出场!   躲过暗器的江河待看清暗器为何时,眉间隐有怒气,他仰面朝上,对着楼上大喝:“夏遥你要琉璃盏就下来决胜负,用暗器袭人是几个意思?”   听到质问,楼下所有人都齐齐向上望去。   叶白玉听到名字也抬头,江河所喊名字叶白玉也听到过几次,同为江湖前十的高手,却到现在才出手,吊足了叶白玉的好奇心。   叶白玉见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所站位置的上方,加上飞镖射出的方向,叶白玉大概知道夏遥应该在自己头顶的楼上。   知晓位置,叶白玉跟着移步,莫北渊见叶白玉动他也动,还颇为意外的说到:“没想到夏遥也会参与此事。”   叶白玉不明所以:“她掺合进来很奇怪吗?”   莫北渊道:“江湖前十的高手除了武功高强外,各自性格鲜明,做事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像高山流水,他们师出桑平金乌门却甚少管师门和江湖之事,只一心研究音律武学,传言高山流水在音律武学上遇到瓶颈,来醉风楼是想一观琉璃盏上的上至经,望能突破瓶颈。”   莫北渊的解说让叶白玉多看了高山流水一眼,醉心武学么!   莫北渊继续说到:“江湖上多以侠义为名,而现今江湖中能冠以侠字的不多,夏遥算是一个。夏遥师承北漠游侠察信也,善使双剑,施展开来如燕子般轻盈灵动,加上她随身带着名为燕子镖的武器,江湖上开始称她为燕子遥,后来她行事磊落,多次救人于水火,危难之人见她像是春风拂来般舒心,于是又有春风燕子遥的称号。夏遥行走江湖专管不平事,这种事上出头不是她的风格。”   叶白玉对比了莫北渊对两边的介绍,后者着墨比前者多,“你似乎很欣赏夏遥?”   莫北渊展扇摇到:“欣赏谈不上,不过是有些故人之谊。”   叶白玉惊讶:“你认识夏遥?”   莫北渊答:“有些渊源。”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对面走廊,叶白玉顺着大众目光向上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焦点,那人一身劲装短打,头发高束起,背上并排斜背着两把剑,看着英姿勃发,此时正无畏的与楼下的江河对视。   这身装束让叶白玉有丝熟悉感,同时也疑惑到,这穿着是男人打扮,可他们说的夏遥明明是个女人呀!   夏遥和江河对视中有种无形的气场,压得周围人不敢发一言。   江河见夏遥不说话再度开口,“夏遥我敬你侠女之名,暗器袭人之事不予你计较,你若也想要琉璃盏便下来决胜负,若不想也不要多管闲事。”   夏遥神情未变,开口话语冷冽:“琉璃盏不属于你们,你们拿不得。”   下面的闵泰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琉璃盏现在在醉风楼,醉风楼的掌事人都同意以武力决胜负,胜出者拥有琉璃盏的支配权,我们胜了,你竟然说我们拿不得?”   夏遥回:“琉璃盏本是三大庄之物,除了三大庄的人,当然谁也拿不得,哪怕是代为保管的渊虚宫也不该如此草率行事。”   听此言叶白玉对莫北渊道:“她在指责你。”   莫北渊说:“她说得对,这事确实草率,可是我也很为难的。”   叶白玉听莫北渊言似乎有隐情,便追问:“为何?”   莫北渊思索了会才幽幽说到:“我的意中人知道琉璃盏在我这里,他也十分想要,可这琉璃盏也确实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送给他讨他欢心,所以干脆放出消息说琉璃盏在我这,万一真碰上三大庄的后人来讨要我也好归还,只是来的江湖人太多,不好控制就只有让他们自己角逐,最后由我下去比武收场。”   莫北渊说得言之凿凿,这段话中信息量太大,叶白玉先在莫北渊说的意中人上打了个转,然后想到他随意开的赌局,莫北渊上来就要压个未知之人。   莫北渊做的事情仿佛有了踪迹。   叶白玉说:“所以你隐藏身份进入醉风楼,放任江湖人以比武决出琉璃盏的归处,实际是为了观察有没有三大庄的后人,若没有,你便用你伪装的身份下场比武。”   这只是一半问题,叶白玉还抓住了莫北渊话里漏洞,在江湖人的传言中三大庄全员覆灭无一活口,可莫北渊的话语中两次透露出三大庄还有人活着。   叶白玉又一次联想到琉璃盏上的上至经和他所练的内功心法一致,难道……   思索之时莫北渊笑出声,“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不过你好像猜得太多了……”   夏遥指责渊虚宫草率行事,在人家的地盘指责主人,也是妄言,但却没人出来反驳她,连羽容都不发一言,端着茶碗,平心静气的喝着茶。   江河还欲再说什么却听得“咔嚓”一声,有断裂的围栏从楼上飞泄下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二楼围栏上,一人跃于围栏上快速闪躲,一人以折扇为器对着闪躲之人展开猛烈攻势。   众人不知这两人为何交手,只听躲闪的那人说到:“你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却嫌我知道太多!”   说话这人是叶白玉,在他顺着莫北渊的话语猜出他的目的时,莫北渊突然向他出手。   莫北渊出手时快如疾风,也亏的叶白玉自身机敏在危机来临那一刻侧身躲过。   莫北渊动手突然,招式接连不断,叶白玉不防一开始竟被压着落了下风。   围栏边全是人,叶白玉想着这是莫北渊的地盘,他应该会护着这些人不让他们出事,躲闪之时贴着人群,以便莫北渊手下留情,他好找出破绽。   怎料莫北渊完全不按套路来,哪怕他贴着人群莫北渊也完全无所顾忌,攻势丝毫不见缓,但他每一招都精准绕过无关人群,直袭叶白玉。   两人交手的动静引得全楼人的关注,众人不知好端端的这两人为何打了起来,最为惊愕的当属赫文广,待他看清动手的是和他一同进楼的商人和书生后,惊叹,“这两人不是说他们不是江湖人么,怎么动起手来功夫招式如此娴熟!”   叶白玉在莫北渊的攻势下节节后退,叶白玉退的同时观察着莫北渊的招式,他执扇像是提剑,动作起来的一招一式像是剑招。   叶白玉想如果莫北渊将扇子换成长剑,他防守的应该更为艰难。   思考中莫北渊展扇朝他面门一划,叶白玉脚还在围栏上,他前路已经被莫北渊封死,只得后退,可后面就是楼下大堂,叶白玉索性就翻身而下,落地刚好在大堂正中的擂台上。   见叶白玉去了大堂,莫北渊也不再追,反而悠哉悠哉地站在围栏边,摇着扇子说到:“叶兄想向高山流水两位前辈请教也不用借我之手下场,看把醉风楼的围栏都毁了,待会羽容姑娘可得念叨一番!”   莫北渊一会一个说辞,变脸如翻书,听得叶白玉直想上去爆锤他。   心中想到的便行动,叶白玉忽略还在错愕中的高山流水和众人,足尖一点跃上莫北渊所占位置,他一反刚才躲闪姿态,凝气于指,直指莫北渊天堂穴。   莫北渊见叶白玉袭来展扇想挡住叶白玉这一击,却被叶白玉指尖凝聚的气流斩断。   武器被毁,莫北渊连道可惜:“这可是真正的书生大师赠予我的扇子,就这么毁了。”   叶白玉说:“你不是很有钱吗?再买一把便是!”   莫北渊说:“真正的好物就只能有一件,再多就不稀奇了。”   说完这句,莫北渊便迎上前,和叶白玉酣战起来。   之前在花灵秀的讲述中,莫北渊是不常在江湖中出没的传奇,此番一交手,叶白玉便知这传奇所言非虚,两人交手数十招不分上下,都还只是互相探底,叶白玉兴奋起来,这莫北渊的身手竟比屈走走还要厉害,值得一战。   而莫北渊也是如此,他家祖上收罗了不少武功心法,他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他从小练武,从入江湖起他就很少遇见敌手,今日与这不知面貌的人一交手,便知这是难得的对手。   醉风楼沦为两人战场,两人都没使用武器,拼的是内力拳脚,可裹了内力相交的拳脚比用上刀剑还为可怖,醉风楼的木质建筑完全挡不住两人折腾,人还没有分出胜负,醉风楼的地板柱子和房间先毁了大半。   醉风楼上的人看着两人交战,又想观看,又怕伤及自身,正两难时,羽容从容不迫的放下她的茶碗,运足内力对楼内道:“我家主人难得遇上对手,看他们模样不战至三天三夜不会罢休,今日也是风雅会的最后一日,按往年规矩,申时闭楼,诸位请回吧。”   羽容说的是往年参加风雅会的人都了解的规矩,文人商客门听完后都自觉离去,为避免意外,羽容让护卫去维持秩序。   而那些第一次来的江湖人一听是渊虚宫的主人在与人交手,都不愿走,想留下来观战。   但作为掌事人的羽容却不干,强硬的让护卫按规矩来,将人尽数请出醉风楼,雪枫白和任章在输了擂台无缘琉璃盏后,早就想离去,现在有了理由不再多说转头出了醉风楼。   而剩下的人都顾及这是渊虚宫的地盘,不敢造次,于是在羽容的催促下离开渊虚宫。   这些人撤出的效率很快,醉风楼转眼间就空旷下来,只余三人未走,一是高山流水,二是夏遥。   高山流水是护卫请了没动,而夏遥是没人去请。   叶白玉与莫北渊两人,从二楼打到四楼,再从四楼战至楼下大堂,本就守在擂台的高山流水见两人下来,竟自觉腾出地方让他们交手,两人则置于一旁并肩观战。   江河问:“师兄,莫宫主和与他交手之人,你我可有胜算。”   泰山沉吟片刻,“这两人看似在比拼拳脚,招式也普通,可无高深内力,也无法弄出这么大动静,我想这二人的内力均在我们之上。”   泰山刚说完,两人对招的招式都起了变化,从开始的你来我往,进退有度变成猛烈急攻,出手的拳掌都带着霸道掌风。   此时莫北渊聚力于掌,向叶白玉使出全力一击,叶白玉不防只得闪躲应对,一个闪身便躲开莫北渊的攻击,莫北渊一掌扑空而掌中攻势却向刚才叶白玉站的地方袭去,好巧不巧叶白玉刚才站的后面居然是放置琉璃盏的木几。 第34章   琉璃盏被毁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叶白玉和莫北渊的打斗也因此终止,莫北渊看着自己的掌心难以置信,“怎么会?”   而旁边的泰山江河也被看到的景象震撼得一时无语。   叶白玉也夸张的震惊,“你居然毁了琉璃盏!”   莫北渊表情自责失落,羽容见此赶紧上前呼唤,“主人!”   叶白玉在旁添油加醋,“你父亲临终遗训让你归还琉璃盏给故人,没想到你事情没办成,还将琉璃盏毁了,你有何脸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   莫北渊喃喃:“你说得对,我愧对父亲嘱托,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我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莫北渊说着就要引掌自毙,亏得羽容反应及时才得以拦下,而莫北渊情绪已然失控,不受控制的全身抽搐。   叶白玉离得比较近,大惊:“他这是要走火入魔了。”   叶白玉说着手快的点了莫北渊的睡穴,才让他安静下来。   见莫北渊睡过去,羽容放下心来,走到泰山江河面前说:“两位前辈实在抱歉,这样的结局谁也没有料到,如今琉璃盏已毁,我也无心招待两位,还请两位自行离去,羽容在这里谢过了。”   羽容说到最后竟低声啜泣起来。   观过全程的泰山江河,全程惊愕,事情发展超出预料范围,他们也不知如何回应,见羽容一个女子露出柔弱之姿,只得顺应她的要求。   泰山说:“琉璃盏被毁也是天意,既然无缘也不强求,我们就此告辞,还望羽容姑娘不要过度伤怀。”   羽容悲戚只余还记着自己的职责,“羽容送二位前辈。”   江河看了看琉璃盏的碎片,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莫北渊回绝:“不必,照顾好你家主人。”   江河说完和泰山各自抱着自己的琴,走向醉风楼门口,羽容执意跟在两人后面送二人出楼。   羽容送走泰山江河后,一改之前垂然欲泣的表情,淡然吩咐门口守卫把门关好后回到大堂。   楼里护卫在人群离去后早已撤走,现在的大堂空旷无比,只有叶白玉和莫北渊站在木几的碎片前。   叶白玉踢踢碎成渣渣的琉璃盏,“这琉璃盏真毁了?”   羽容快步走过去对莫北渊抱怨:“祖宗,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干了,丢人!”   听到羽容评价,叶白玉从旁边伸出脑袋,“丢人吗?我觉得挺好玩的!”   在叶白玉猜出莫北渊展出琉璃盏的目的后,莫北渊低声与叶白玉商讨,要他跟着他演一出戏,让这些觊觎琉璃盏的人死心,并许诺叶白玉事情办成给他千两白银做报酬,并把他抵押的银票还给他。   叶白玉缺钱就答应了,于是就有了后来他与莫北渊交手那一出,扰乱醉风楼秩序,让羽容清场,并让有足够江湖地位的高山流水见证琉璃盏被毁。   叶白玉看着琉璃盏碎片,还是有些惋惜,这上面的藏着的财宝也这么没了!   叶白玉说好玩时,羽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觉得好玩,可善后的是我!   想归想羽容还不至于当着莫北渊的面把话说出来,这时从楼下跃下一个身影,正是醉风楼上还没走的夏遥,她身姿轻盈,落地平稳。   落地后走到几人面前说:“动静太大了!”   莫北渊回到:“动静这么大都没结果,你确定三大庄真还有人。”   夏遥回答:“应该有的,不过他知不知道自己身份另说。”   叶白玉还是没忍住疑问,“我就想知道,你们搞出这么大动静真是为了引出三大庄的后人归还琉璃盏么?”   叶白玉问完后又看着夏遥,“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莫北渊接过话:“我跟你说过她是我旧识,看在你帮我,又跟我投缘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弄出这件事的始末,不过你要发誓这事绝不可以外传。”   叶白玉对任何事都好奇,既然莫北渊肯告诉他,他便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并豪不走心的发了个誓。   这边发完誓,莫北渊才缓缓说到:“其实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我父亲受南望山庄少主陆行之所托保管琉璃盏,他人所托,便忠人之事,一心等着把东西归还给三大庄,这事一直到他临终前也未能如愿,所以他在咽气前,让我跪在他床前用祖宗牌位发誓,终此一生也要将琉璃盏还给三大庄。”   “当时我还年幼不太明白,明明江湖上传言三大庄已经没人了我父亲为何还要执着的把它还回去。”   这点也是叶白玉不解的,他偏着头问:“为什么?”   莫北渊没有回答,倒是夏遥接了话,“行走江湖诺言诚信比千金更重。”   叶白玉撇撇嘴,他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   莫北渊接着说下去:“我受了嘱托,起了誓,便要照规矩办,我父亲让我将琉璃盏归还三大庄,我就当他说的是对的,自接掌渊虚宫后便不停派出探子打探三大庄是否有后人存活。”   “我派出的探子查探数十年,终于得到消息,在三大庄覆灭后,有人曾看到陆行之带着一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前往北漠。”   “北漠。”这个地名叶白玉已经熟悉。   夏遥接过话头,“北漠是我师父的故土,而当年陆行之带着的那个小女孩是我,大概是十七八年前的事。”   夏遥说:“我父母不详,记事起便在青楼劳役打杂,我知道我若在青楼长大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于是我很幸运的遇上了陆行之,他救了我,送我拜师,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叶白玉听着他们的话明白过来,三大庄覆灭后还有人看见那个叫陆行之的,说明三大庄确实有人存活,叶白玉又想到琉璃盏上的武学和他学的一样,“所以那个叫陆行之的还活着!”   夏遥回:“没有,在他送我去北漠的第二年,有人在三大庄的旧址处发现他的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有认识他的人依稀辨出他的样貌,尸体身旁还有他的佩剑无我。”   听到陆行之已死,叶白玉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他刚才居然在想陆行之如果活着会不会是他舅舅。毕竟琉璃盏是三大庄至宝,能学的肯定是三大庄直系弟子,陆行之是南望山庄少主肯定学过。   一直未说话的羽容在听到陆行之尸体腐烂后才被人发现,无限感慨:“传闻陆行之天姿出众,张狂桀骜,睥睨天下,一入江湖便给自己起了称号,为天下无我,意为天下无我这般人。”   叶白玉听完羽容所说心中想到,这人竟然比他还狂妄!   不过再狂妄也是已逝之人,叶白玉道:“那绕了半天,三大庄还是一样没有人啊!”   “有。”夏遥肯定道,“三大庄之一的琉璃山庄应该还有个孩子活着。”   “应该?”叶白玉抓住了这点不确定,刚才夏遥也说过应该有这个词。   夏遥回:“陆行之之所以救我出青楼是因为他当时恰巧抓了我给他姐姐接生,他姐姐用生命换了那个孩子降生。”   联系前后叶白玉大概明白了,“所以你们就当那个孩子还活着,你们想找到那个孩子归还琉璃盏?”   莫北渊说:“对,那是我们最后得希望,我找了近十年都没有消息,至于今天搞这一出还有其他原因。”   叶白玉想到莫北渊跟他说过的,“你那个意中人?”   莫北渊点头,“如我之前所说,他知晓琉璃盏在我手上,但琉璃盏非我之物,我不能给他,所以我便想出这样一个办法,让人见证琉璃盏被毁,他就不会想方设法的从我这套取琉璃盏的下落。”   叶白玉又看了眼碎成渣的琉璃盏,“所以你为了不让你意中人套取消息,毁了别人的东西。”   莫北渊跟着看了一眼,不在意到:“那是假的。”   “哦。”叶白玉说:“那你为了守住别人的东西,竟然欺骗你的意中人,你也没多喜欢他嘛!”   莫北渊被叶白玉的说法气死了!   不过说到他的意中人,莫北渊想起他的失误,一个没看住竟让他夜探醉风楼看到了琉璃盏上的内功心法走火入魔,现在还躺在楼上房里修养,说来是他的疏忽,反正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可以好好陪陪他的意中人。   想到此莫北渊交代羽容重整醉风楼后,便晃悠晃悠上楼,看着莫北渊上楼的背影,夏遥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叶白玉之前关在房里九日未出,还和莫北渊打了一架,现在又饿又乏,他问了羽容要了吃食,现在他功力恢复了,打算吃点东西就去重锦医宫先把秀秀救出来,等秀秀解除危难,他再把那天凉亭里的人一个个揪出来算账。   羽容对叶白玉还算客气,亲自去厨房吩咐做菜,看叶白玉为伪装抹在脸上的黑粉花掉了,还让人打了热水让叶白玉洗洗,叶白玉想着他武功恢复了,不用怕任何人,干脆的洗去伪装。   饱餐一顿,叶白玉才想起莫北渊答应给他的钱还没给,问了仆从莫北渊住哪个房间后,便踩着欢快的步伐,上门要账去了。   莫北渊在醉风楼的住处是最顶层,叶白玉上去之后按照仆从说的,向最左边的房间走去。   叶白玉想着莫北渊的身手,故意屏息放轻了脚步,想看看莫北渊的反应能力是否和他不相上下。   到了最左边的房门口,叶白玉听到房里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拉扯衣料的声音,接着叶白玉听到里面传来了打斗声,肉搏相拼的声音十分明显。   莫北渊在自己房里跟人打斗,叶白玉第一反应就是有贼人进了莫北渊的房间,他清楚莫北渊的身手,能跟莫北渊打的有来有回的功夫定然不差。   叶白玉不疑有他,当即一脚踢开房门,跃入其中口中大喝:“何方贼人,敢擅闯醉风楼!”   叶白玉轻功好一跃能跳好几丈,莫北渊的房间虽宽敞但也有限,叶白玉这一跃直接落到房间的床前,然后叶白玉就看到,两个俊朗的陌生青年在床上打得不可开交,连衣衫都乱了。   对于叶白玉的出现,两人明显一愣,叶白玉认人先看眼,他看着紫衣男子的眼睛,叫到:“莫北渊。”   紫衣青年应了一声,看着叶白玉试探的叫了他化名,“叶小龙?”   “啊!”叶白玉应声,两人这才见识到各自的真正面貌。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叶白玉观床上战局,明显莫北渊是处于上风的,跟他交手的是一白衣男子,此刻正被莫北渊压在身下,长得还怪好看的!   可惜是个贼!叶白玉惋惜的同时问:“需要我帮忙拿绳子把他捆起来吗?”   叶白玉严肃正经的表情把莫北渊逗笑,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要拿绳子来,也能用上。”   那白衣男子听莫北渊这么一说,不甘的挣扎起来,叶白玉见此就要上前,却被莫北渊阻止,他伸手直接点了白衣男子的穴道,从床上下来,下来时还把帐幔放了下来。   对于叶白玉的到来,莫北渊从最初的隐怒震惊后已经放平心态,叶白玉面相稚嫩,从他神态来看,应该不知他撞见了什么事。   莫北渊整了整衣衫问:“你来做什么?”   叶白玉回:“我准备走了,来要账。”   莫北渊记得给叶白玉的承诺,不过他没想到叶白玉这么快就要走,他还没弄清这人乔装成普通人进醉风楼有什么目的。   不过他房间现在不适合交谈,想着来日方长便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叶白玉,“既然你要走,我也不留你,这是答应给你的。”   叶白玉接过银票,这比莫北渊答应给他的要多,叶白玉还是有原则的,拿了该他得的把多余的还给莫北渊,“我只拿说好的数字。”   莫北渊听后也不劝,收回银票,“什么时候走。”   叶白玉:“马上,我要去见我的意中人。”   莫北渊不太相信的看着叶白玉:“你,有意中人?”   莫北渊质疑的语气让叶白玉不满,“我和我的意中人情投意合,已经互许终身,我的意中人还是江湖第一的大美人!”   莫北渊笑了,他知道的江湖第一美人是不可能和人互许终生的,不过他看着叶白玉天真的脸没再说什么。   叶白玉拿了钱,也没其他事,想立刻就走,“钱我也拿了,就不叨扰了,我先走了。”   莫北渊“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叶白玉转身向外走去,在叶白玉要踏出房门那一刻,莫北渊叫住他。   莫北渊说:“叶小兄弟,为避免你下次再误会,我向你解释一下,床上那个不是贼人,他就是我的意中人,欢迎你下次再来玩!”   作者有话要说:  莫北渊,小叶同志感情路上的一盏明灯! 第35章   叶白玉是羽容亲自送出醉风楼的。   出来前羽容把叶白玉端详一番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叶白玉满脑子都是莫北渊的那句他是我意中人。   他先是懊恼自己居然把莫北渊的意中人当成贼人,然后又震惊莫北渊的意中人居然是个男人!   在那一刹那叶白玉脑袋里闪过各种想法,直到踏出醉风楼后,他终于悟了。家里长辈说的没错江湖风云变幻,事事难测!   也算是增长了见识,叶白玉想到,敷衍的告别羽容,叶白玉前往寄存他剑的成衣铺子。   那铺子离醉风楼不算太远,叶白玉顺着路就过去了,路上叶白玉对他的行程做了安排。先去取剑,然后再返回重锦医宫,把花重锦下毒的账算了,再把那天凉亭里有几个人,商量的什么事逼问出来,再把秀秀带走。   叶白玉想着,到时候直接带秀秀去见舅舅,他都满十八好久了!是该成亲安顿下来,神龙寨需要个女主人。   把未来计划安排满当的叶白玉取了剑,从成衣铺子出来的时候叶白玉瞅见铺子门口有两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两人遮得严实,叶白玉看不清身形面貌。   叶白玉抬头望了望天,这片天最近没下雨,这穿着有些反常!   叶白玉背好剑,多看了穿蓑衣的人两眼,脚下悄然运力,快速融入街道上的人流。   叶白玉借着人流不停变换行走位置,而那两个穿蓑衣的人见他如此,毫不避讳紧紧跟了上去。   叶白玉注意着两人动作,见此心想,果然有鬼!亏得自己心思敏捷。   叶白玉没有加快速度避开两人,他会到柳州是被商君涯套过来的,其中问题叶白玉现在还没弄明白,他这刚恢复武功和容貌就有人跟上,叶白玉不认为这是巧合。   右手边的街道有条放置杂物的小巷,叶白玉直接拐了进去,穿蓑衣的两人见此也跟了上去。   瞥见两人跟来身影,叶白玉心中笑到,希望你们能平安出来!   转念间叶白玉已经进了小巷,巷子阴暗潮湿,堆着废弃的箩筐杂物,叶白玉目光快速在杂物上一扫,使了轻功攀着两边墙壁向上而去。   穿着蓑衣的两人跟着叶白玉进了小巷,待两人看清小巷情况时齐齐停下脚步,他们明明是跟着人进来的,而他们眼睛所见,哪里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抬头向上看去,光秃秃的墙壁什么也没有,两人默契般再对视,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叶白玉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位是在找我吗?”   声音响起的刹那,带着劲风的掌力也随之而来,有了上至经全部心法的融合,叶白玉功力更进一步,出招速度更是快如闪电,让人无法捕捉。   穿着蓑衣的两人在听到声音有所防备才堪堪躲过,一招落空,叶白玉并不意外,接连出招,招招紧逼,逼得穿蓑衣的两人不停后退。   两人从一交手就明显落于下风,被叶白玉逼得节节后退,直到退到小巷深处,再无退路。   其中一个见无路可退,趁着间隙伸手拿下斗笠向叶白玉扔去,同时说到:“小兔崽子敢跟老娘动手,白担心你了!”   听到声音叶白玉先是一愣,而后赶紧收了攻势定睛一看。   摘下斗笠的是个女人,正是闲云客栈中的二人之一。   叶白玉看见熟悉的面容,片刻愣神之后惊喜异常,还有些不可置信:“风妈妈?”   这女人叫风四娘,在家里专管叶白玉的饮食,非常宠溺叶白玉,叶白玉有什么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听到叶白玉还有些疑惑不定的语气,风四娘道:“怎么!出来玩野了连我都不认识了!还敢对我动手!”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神态,叶白玉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每次在饿得不行时都会无比思念的风妈妈。   见着熟人,叶白玉一改刚才架势,靠近风四娘无比委屈的说到:“不是我非要跟你动手,这江湖实在太险恶了,有人欺负我!我没钱,他们骗我,骗了我还要杀我,他们还给我下毒,我的日子过得可苦了。”   叶白玉委屈的同时还带着哭腔,然而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风四娘见此一改刚才泼辣状态,神态语气都轻柔起来。   “你出门我们都告诫过你,在外不比家里,可你跑得飞快,连我们给你准备得盘缠都没拿,你看你都瘦,看得风妈妈好生心疼!”   听到安慰,叶白玉更来劲了,“都是没钱买吃的才瘦了,为了挣钱我还被骗了……”   叶白玉又卖了一遍惨,听得风四娘几乎垂泪,两人就差抱在一起嚎啕痛哭。   跟着风四娘一起的人看到这场景,适时咳嗽一声终止了叶白玉哭诉自己可怜的行为,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哪里有他说的那么惨!   听到咳嗽叶白玉停止诉说,偏头看去,跟风妈妈一起来的人,应该也是谷中人,就是这人也遮得严实,叶白玉一时拿不准这人是谁。   直到这人拿下斗笠,叶白玉才叫了声:“王爹爹。”   这人正是家中大夫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听叶白玉还知道叫他,摆出长辈的威严,“收收你们的情绪,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顺便小白玉你解释解释这张通缉令是怎么回事。”   王不留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纸上有字有画像,画像醒目,叶白玉第一眼就看出上面画的人像是他自己。   确定画像上是自己后叶白玉把目光落到文字上,快速浏览一番才知道这是南武林盟发出的通缉令,说他在南武林地界滋事,还杀了南武林这边的武林人士,各位武林人士如果遇见他,可以对他进行绞杀,凭人头可换千两白银。   叶白玉看着上面的描述问:“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问完之后叶白玉想起,他在花灵秀房里听到连翘对花灵秀说南武林这边来了贼人,南武林的盟主发了通缉令,感情这贼人是他。   可是这通缉令上描述的事,他没干过,这显然是找了个借口要将他置于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过节比较忙,更新不太稳定   等缓过这节,我会努力更新 第36章   这张通缉令为何而来叶白玉心中有了大概,他伸手将王不留行手中的通缉令接过来,他觉得这画像上虽然是他但不传神,同时又不平自己才值千两白银。   这不符合自己身价!   叶白玉拿着自己的通缉令,想着巷子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引着两位长辈出了巷子,并找了个茶楼讲述他离家以来遇到的事情。   在叶白玉说到他建立了个门派还收了弟子时两人都了然于心,待叶白玉说完他接了商君涯的委托,被人算计身受剧毒差点丧命时,风四娘气的拍桌而起。   “花怜这个贱老头居然敢向你下毒!他是觉得没人记得当年他干的那些龌龊事了吗?”   风四娘架势十足,茶楼里的人都向她看过来,得亏王不留行伸手拦了一下,她才止了找人算账的心思。   叶白玉放下茶碗问:“花怜?”   待风四娘平了火气,重新坐下,王不留行开口:“花怜就是花重锦,他以前是叫花怜。”   这是花灵秀不曾告诉他的,叶白玉望着两人,显然他这两位长辈知道更多关于花重锦的事,而他的王爹爹此时正平视前方,目光幽远没有焦距。   面对叶白玉询问的目光,王不留行沉吟片刻说:“我幼年投师杏林堂曾与花重锦为师兄弟。”   “你和花重锦是师兄弟?”叶白玉记事起就知道他家中的长辈们各个都身怀本事,却很少与他讲述他们过去的事,得知这事叶白玉万分意外。   与叶白玉的震惊相比,王不留行和风四娘倒是十分平静,王不留行口吻平淡,“都是过去的事,我先入门是师兄,花重锦是流落街头的孤儿,因缘际会被我师父带回杏林堂,师父见他可怜,便让他随了自己的姓,并赐名怜。”   “花怜性格孤僻,但在医术造诣上天赋绝伦,连当时的我都比不上,师父对他喜爱有加,便有意将自己的独女我们的师妹花晓风许配给他,花怜也对师妹有意,认为在师父的促成下他与师妹会喜结良缘。”   “可我那师妹不是一般女子,她若爱极便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她若不愿谁也勉强不了,师妹不爱花怜,不愿与不爱之人结为连理,便求助我帮她离家出走。”   “我与师妹自幼一起长大,我将她视为亲妹妹,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我无法拒绝。只是我没想到我帮师妹逃婚离家,却唤醒了花怜心中的恶魔,他认为不爱他的师妹逃婚背弃了他,认定这是对他的侮辱,而帮助师妹逃婚的我是帮凶,同时认为是我师父教女无方才导致师妹逃婚。”   “恨意在心底滋生,化为利刃将朝夕相处的同伴屠戮殆尽。花怜除了医术方面的天赋外,他还试毒练毒,并且制出的毒药千奇百怪,无人能查,他被恨意裹挟着将他制出的毒药投入杏林堂所有人的饭菜中,杏林堂除我和早已离家的师妹外无人幸免。”   王不留行讲述着花重锦的罪行,叶白玉听得目瞪口呆,之前秀秀讲述花重锦杀他父亲逼死他母亲,还让他认贼作父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在他王爹爹的讲述下,花重锦更为丧心病狂。   “后来呢?”   叶白玉其实想问花重锦如此歹毒害你,为何不去复仇。   王不留行说:“我医术虽不如花怜,可我也不是不学无术,他制毒时我曾无意看过他的配方,并尝试配出解药,在意识到花怜对我们下毒后,我第一时间服下解药。他的毒药与我的解药并不匹配,我的解药只是阻止了毒药毒发,不能解毒,我逃出杏林堂,遭到花怜的追杀,走投无路下你舅舅救了我。”   “谷主将我带回忘忧谷,当时我已经毒入骨髓,谷主耗费内力为我排毒,命虽然保住了身体身体却很差,之后十多年我一直在调养身体,就近些年才好些。而谷外传来的消息却是杏林堂改名重锦医宫,而他的主人是花重锦,花重锦悬壶济世,神医之名满天下,却是少有人知道他犯下的罪行。”   王不留行说道此处一改之前的平稳淡然,“我这次出谷,除了担忧你之外,还想找花怜把过去的账算一算。”   听到王不留行说他一直在调养身体,叶白玉才记起他小时候王爹爹身体似乎确实不好,最后听到王不留行说他要找花重锦算账时,叶白玉说:“真巧!我也要去找他算账!”   王不留行和风四娘从小看着叶白玉长大,他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   叶白玉看着王不留行,在王不留行刚才的讲述中他以为他的师妹还活着,叶白玉想着花灵秀说的关于他父母的事,叶白玉思虑了会将花灵秀说的关于他父母的事,如实转告给王不留行。   对于往事王不留行神色淡然,可在听说师妹一家也遭花重锦毒手后,王不留行勃然大怒,“真乃牲口不如。”   他这一怒又引来茶楼人的侧目,这次换风四娘安抚他淡定。   王不留行闭目精心,良久才睁开眼睛对叶白玉说:“你说你不仅要去找花怜算账,还要把我师妹的女儿救出来?”   叶白玉回:“王爹爹和风妈妈都是我的长辈,我也不瞒您们,我与秀秀已经私定终身,待救他出苦海我就带他回忘忧谷把亲事定下来。”   “私定终身?”   风四娘比听到叶白玉中毒还要震惊。   叶白玉说:“我看过他的脸,还进过他的闺房,女儿家名节为重,我是要娶他的,更何况他对我还有救命之恩,我将他救出自然要给他一个归处。”   叶白玉一番话坚定真挚,听得风四娘和王不留行齐齐感慨,小白玉长大了!   三人中的两人都有同一个目标,跟着一起的风四娘也不怕事,三人合计着如何对付花重锦。   王不留行说:“我在忘忧谷潜心医理毒药,为的就是复仇之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叶白玉说:“我之前想的是把花重锦揪出来揍一顿,让他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并把他公之于众。”   风四娘说:“我赞同小白玉所说,花怜这种本该千刀万锅之人,如果只是毒死他,也太便宜他了,至少要让世人知道他是个弑师杀兄的伪善之徒。”   三人说着离了茶楼,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商量如何让花重锦身败名裂,并让他为曾经的恶行付出代价的事宜。   在找地方时三人被两个江湖喽啰所拦,都是为了通缉令上的千两白银,叶白玉轻松解决掉两人,同时还嫌麻烦的叹息,“解决掉花重锦后我还得去找一下那什么盟主,让他把通缉令撤掉。” 第37章   是夜,繁华柳州城陷入寂静,唯有凭栏街那边的烟花巷柳烛火通明。   风四娘带着叶白玉和王不留行穿梭其中,胭脂水粉的味道飘满整个街道,还有身着轻纱摇曳的姑娘在门口招揽客人。   叶白玉从未来过这些地方,时不时好奇张望,王不留行见此扒拉着叶白玉的头不停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叶白玉身条比王不留行高了半个脑袋,虽说王不留行是他长辈,但这样被按着头目不斜视让叶白玉不舒服,“我知道了,就是好奇青楼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再说了,她们也没有秀秀好看!”   王不留行之前就听叶白玉说花灵秀是他师妹的女儿,故人已逝,唯留遗孤,王不留行无限感慨,惆怅。   叶白玉察言观色见王不留行沉默,想来也是忆起故人,便转了话题,“风妈妈说她要寻老朋友帮忙,什么朋友会住在烟花之地?”   两人因为谈话落后风四娘一截,王不留行从叶白玉的问话中脱离情绪:“四娘曾是江湖最大情报组织望月楼的护法长老,她在位期间手握望月楼所有情报线人,虽然隐退多年,但找一两个过去的线人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线人处在龙蛇混杂之地更容易伪装身份,打探情报和传递消息也容易得多。”   “望月楼!”叶白玉小声重复,他在醉风楼听莫北渊提过一嘴,全是女人,莫北渊还说望月楼少楼主是让他头疼的人,难道望月楼的少楼主知道莫北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猜想中,步伐较快的风四娘停了下来,催促,“你们俩快点,磨磨唧唧到天亮这条街都走不出头。”   叶白玉和王不留行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两人深知这是姑奶奶得罪不得。   风四娘带着两人从凭栏街绕过,去了后面的巷子里,在一家又小又窄的偏门处停下,小巷只有几只纸灯笼发着微弱的光,风四娘伸手扣了门。   叶白玉注意了扣门的手法和平常人不同,敲了三下再敲一下,然后四下,重复两次后门开了。   一个满面深纹的老叟从门里,探出头,老人眼神混浊,说话声音苍老无力,“这门很久都没被敲响过了。”   风四娘在最前面,叶白玉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老叟面前一晃,说到:“有事交由你去做。”   风四娘拿出的东西让老叟明显一震,随后恭敬答到:“请吩咐!”   风四娘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老叟,“我要这张纸上的内容明天一早传遍柳州。”   风四娘说到纸时,叶白玉明白,那是他们罗列花重锦的罪状。   老叟接过纸张,依旧恭敬回:“知道了。”   风四娘很是放心这个回答,也不多言转身领着两人走了。   叶白玉追上去和风四娘并肩,“花重锦这些年素有神医仁名,那些受过他恩惠的百姓能信吗?”   风四娘说:“信不信无所谓,种子埋下就行了。”   叶白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风妈妈你最开始拿出来的是什么?”   风四娘对叶白玉没有避讳,直接从身上拿出一块令牌,“望月楼的听风令,见牌如见望月楼的主人,当年我离开望月楼是时就该归还,因为一些事情没能还成,没想到今天还用上它了。”   叶白玉看着牌子,想着他回去也设个神龙令,见令牌如见本人,听着还挺威风的。   三人出了巷子,风四娘对叶白玉道:“你现在去找花灵秀,说清我们要揭穿花重锦的真面目,明天消息传开,他将是关键。”   叶白玉本就要去找花灵秀,只是被耽搁了,这件事情正合他意,连话的没回就直接溜了。   风四娘看着叶白玉已经远去的背影,向王不留行抱怨,“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王不留行不能理解风四娘的感叹,但还是安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别操那么多心,皱纹都出来了!”   风四娘不平:“自己看着长大的,哪能不操心,除了花重锦这事还有北茂茂居然敢把小白玉挂通缉令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王不留行跟着沉吟:“这是个问题,得让他撤回去。”   风四娘说:“这个简单,我已经传书谷主告诉他他侄子被北茂茂挂通缉令上,正被江湖各路人马追杀身受重伤,让他看着办。”   王不留行想着叶白玉活蹦乱跳的身影,暂时说不出话。   叶白玉对翻墙进重锦医宫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对去花灵秀居住的小院也熟悉。   当他借着夜色翻到花灵秀住的院子里时发现,这小院的守卫增加了,除了当归连翘,还加了八个身强体壮的汉子。   叶白玉想了想这可能是上次花灵秀为了帮他逃走,用的苦肉计引起的连锁反应,叶白玉内心愧疚,若不是为了他,秀秀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更加没有自由的牢笼中。   叶白玉在隐秘的角落,寻找着不惊动人就可以潜入花灵秀房间的办法,恰在这时,一个婢女端着一碗汤药敲响了花灵秀的房门。   这药的味道有种浓烈的苦味,叶白玉很熟悉,是花灵秀每天都要喝的药,之前叶白玉还以为花灵秀身体不好需要靠汤药调理身体,后来花灵秀亲口说这是花重锦让他听话的药。   秀秀既然这么说了,那这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索间花灵秀开了房门,屋内烛火映着花灵秀的身影还是同样的清丽绝伦,见着送药的婢女,花灵秀不发一言。花重锦有交代送药的婢女会看着他喝下药才会离去,已经习惯的花灵秀没有任何表情,端起药碗正要一饮而尽,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股力道将手中的药碗打翻。   碗碎的声音引来护卫们的侧目,花灵秀看着药碗碎片,很快反应过来,“手滑了,再去熬一碗吧!”   婢女也是不多话的人,弯腰收拾了碎片就默默退下,花灵秀看着婢女退去,他打翻药碗的事绝对会传到花重锦耳朵里。   婢女退走,花灵秀也关了房门,关门的时候花灵秀还在想刚才打翻他药碗的力道,从何而来?   转身回了里间,花灵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里间的桌子边,见到他还挂着天真笑容跟他打招呼:“我回来了。”   叶白玉是趁着打翻花灵秀药碗引了所有人注意,从屋顶翻进来的,他身手轻巧,速度也快,完全不会引人察觉,但叶白玉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古怪,他与花灵秀相见都是避人耳目,这像极了话本里说的偷情。   在叶白玉思想拐到没边的时候,花灵秀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你毒解了?”   花灵秀见叶白玉面色红润,不似中毒时那般苍白虚弱。   “嗯。”叶白玉回到:“得了些机缘,刚好把毒解了,其中有些曲折我以后再与你细说,我这次回来是要带你走的。”   带你走这句话叶白玉不止一次对花灵秀说过,这也是花灵秀所希望的,所以花灵秀也不扭捏推辞,“你有把握带走我吗?”   叶白玉向来自信,“当然,在带你走之前,我还要送给花重锦一份大礼,不过需要你配合。”   明明未见过几次,交谈也不算多,甚至连身世身份都不知晓,花灵秀却莫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   只是他对自己性别有错误认知,眼前这人三番两次来找他,无非是看中了他的容貌,花灵秀权衡了下,如果他真能带他离开花重锦的掌控,便坦白了自己的性别,并向他赔罪。   想通这一点花灵秀,坐到叶白玉对面追问:“需要我配合什么?”   叶白玉没立刻说话,而是看着桌上的茶壶,“我想喝水。”   花灵秀想他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给客人倒茶是应该的,没多想便给叶白玉倒了茶。   从叶白玉闯入花灵秀屋子里,花灵秀给他倒的第一杯茶开始,叶白玉就发觉他爱上喝茶了,味道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倒茶的那个人,温柔似水还赏心悦目。   喝了茶水的叶白玉得到满足,告知了花灵秀王不留行给他说的关于花重锦的罪行,并说了他们要揭露花重锦罪行的计划。   花灵秀听了后眉头紧蹙气极恨极,怎么说他外公也是花重锦的恩人,他不尽恩将仇报,还要赶尽杀绝!   当初的一片善心,竟招惹了个祸害!   叶白玉看见花灵秀蹙眉,感觉到了花灵秀情绪起伏,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有些手足无措,想着他看过的话本起身走到花灵秀身旁,有些笨拙地伸出指尖点了点花灵秀的额头,“我知道你生气伤心,但是不要太气,容易伤身。”   叶白玉语气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真挚,竟奇异的让花灵秀的情绪平复下来。   花灵秀感激的看着他:“谢谢。”   叶白玉没说话轻轻拍了拍花灵秀肩头,同时在心中想到,他得找人学习下心上人伤心时该怎么安慰。   柳州繁荣,天刚亮就有或劳作或做生意的人们出门,今日出门人们发现些许不同,柳州的大街小巷都洒满了纸张,纸张上字迹工整的写满了字。   有识字的人捡起纸张一看,纸张上竟写满了柳州城内一直敬重的神医花重锦的罪行,纸上书写他大逆弑师,残杀同门,逼死师妹的种种罪状。   在柳州,平常百姓可能不太熟悉武林之事,但花重锦却是无人也不知的,他悬壶济世,为看不起病的百姓免费治疗,在百姓心中他就是大善人,这种种恶行与他平日作为大相庭径。   天光大亮时纸上内容传遍大街小巷,速度之快让一直默默观察的风四娘咋舌,可惜她现在独身一人,不能找人说道说道。   知晓纸上所写内容的人,对上述花重锦的罪行分为三类,一类是完全不信,认为这是对花重锦的污蔑。一类表示这十多年前的事情突然被挖出来,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类表示我就看看不表态。   三类人时不时在街道上发生争吵,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此围观。   刚巧,风四娘落座的茶楼外就爆发了一阵吵闹,风四娘点了壶龙井缓慢喝着,在底下争吵声爆发到一个高度时,暗用内力传声说到。   “花神医仁名满天下受过他恩惠的人都不信他是纸上陈列的那种人,可这十多年前的事,为何今日被翻出旧账,这其中事事非非我们在这里争吵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上重锦医宫直接问问花神医他是否做过纸上罗列的事。”   风四娘说着目前看似可行的方法。   争吵的人也没完全放弃思考,“你这说得轻巧,上门质问,这纸上的事没证据,到时候花重锦矢口否认怎么办。”   风四娘道:“这简单,素闻南武林盟主北茂茂办事公正,又是南武林泰斗,底下可有江湖人,到南武林盟请北盟主前来做主查证岂不公正。”   底下有个带武器的江湖人说:“北盟主事物繁忙,哪里有空!”   有人赞同风四娘的提议:“可是花神医在南武林的地位也是无可比拟,若是有北盟主出来公正主持,是清是浊也让人信服。”   风四娘抛出枝头让下面的人商议着,自己则继续喝茶,这些人信不信,北茂茂来不来都不重要,她的目的是让这些人上重锦医宫,这就这处戏才能唱下去。   下面的人不知怎么商量的,最后竟真的要去茂春山庄请北茂茂出来查证,并迅速行动起来,而平常都称自己事物繁忙的北茂茂在看到写满花重锦罪状的纸后,没过多犹豫就随同去请他的那人出了茂春山庄前往重锦医宫,查证纸上所书是否确有其事。 第38章   重锦医宫虽处于闹市,却门庭幽深。   王不留行在确定花重锦罪行的纸状,洒满柳州街巷时先行到了重锦医宫门口。   望着朱红大门上提着重锦医宫的四字门匾,王不留行哽咽无声,曾经这上面的牌匾叫杏林堂。   虽对过往无限感怀,王不留行却也清楚自己有正事在身,便收起情绪隐在角落,暗中观察重锦医宫的动静。   一上午过去,除了有小厮模样的人拿着一张纸慌张进入重锦医宫外,就再无动静。   正值午时,日头高挂,在王不留行怀疑风四娘有没有煽风点火引导人来重锦医宫时,王不留行听到前往重锦医宫的巷口传来嘈杂纷乱的脚步。   来了!王不留行心中想到,朝巷口望去,果然看到浩荡的一行人向重锦医宫行来。   为首是位白发银须的老者,面色滋润,步履如风在过多年轻人的队伍中,丝毫不落下风。   王不留行见到此人有片刻微愣,这事居然惊动了北茂茂!   意外不会阻挡事情发展的轨迹,来的那行人直接叫开了重锦医宫的门,见来人众多,门房只想放北茂茂进去将其他人挡在门外,可剩余的人不干,他们就想见证重锦医宫的主人清白与否,直接在门口闹开。   王不留行看着混在人群中,易容成他人相貌闹得最凶的风四娘,捻了一把胡须,江湖之中处处是利器,连言语都不例外。   门口嚷着要进重锦医宫的声势太大,门房阻挡不了,迫于无奈重锦医宫管事的只好将人放进去安顿到大堂。   花重锦端坐在书房,房内燃着他惯用的熏香,面前放着陈列他罪状的纸张,他却视若无睹,悠闲的品着茶。   江深竹恭敬立于花重锦面前,表明立场:“师父,弟子会尽快查明谣言的散布者,还师傅清白,并将造谣者千刀万剐。”   花重锦端着茶杯,眼睛都没眨一下:“你急什么做好你该做的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都中午了吩咐厨房加菜,请北盟主到内厅用膳。”   “是。”江深竹点头答到,“那除了北盟主的其他人?”   说到其他人花重锦神色傲慢,“能跟着来的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随他们去了,但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去吧!”   觉得吩咐到位的花重锦打发走了江深竹,无人时花重锦才拿起那张纸,陷入深思。   这纸上陈述的一条条都是他所做过的,光凭弑师之名就足以被江湖人唾弃。可是,这又能怎样,他们请北茂茂过来见证,以为他身为南武林泰斗必会公正,殊不知他与北茂茂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出事北茂茂定会保他。   在花重锦以为自己高枕无忧时,江深竹再次进入书房说:“师父外面已经闹开了,那些人非要您出去给个说法,而且外面来人中有位自称是您师兄的人,正在痛述您当年残杀同门的事情。”   听到师兄,花重锦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上出现松动,在他记忆里,能被称为师兄的就只有一人,可他早已死于自己手下!   花重锦思索片刻对江深竹道:“我出去看看。”   江深竹依旧卑谦恭敬的等他起身。   这种场景曾无数次在书房上演,花重锦不觉有异,只是当他站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黑,便四肢无力的瘫倒回椅子上。   花重锦常年与毒药打交道,这症状让他立刻明白过来,他是中毒了,他勉力朝江深竹看去,见江深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   花重锦:“你居然给我下毒!”   江深竹还是一派的温和有礼,不慌不忙道:“师父您真会说笑,我怎么会给你下毒,明明是您的罪行被揭露,畏罪自杀。”   花重锦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这症状与他引以为傲的毒药吻合,花重锦气息有些不稳,“你给我下的什么毒?”   江深竹:“无色无味,当然是师父您最爱的独步七绝!”   听到这个名字时,花重锦再也说不出话,他七窍流血的瘫在椅子上,因中毒表情狰狞。   江深竹看着花重锦的死状一脸平静,杀花重锦是他早就想干的事,他早已是名声在外的妙手圣医,杀了花重锦他就是江湖医术第一的人,而花重锦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名声,财富,以及江湖第一美人!   重锦医宫的前堂争吵越来越激烈,江深竹仿佛听见有人在喊,花重锦怎么还不出来!   只这一声江深竹突然跪倒在花重锦的尸体前,放声恸哭。   叶白玉跟在花灵秀身后,在重锦医宫后院穿梭自如。   叶白玉看着无人把守的后院问道:“护卫都去前面看热闹了吗?”   花灵秀顺着他的话脚下不停:“大概吧!”   昨晚叶白玉找到花灵秀,说出他们的计划,说来也简单,就是召集一些人闹上重锦医宫再由身为受害者的王不留行和花灵秀当场指证花重锦。   花灵秀听后觉得可行,但是他认为只有人证是不够的,于是他与叶白玉一合计打算去花重锦配制毒药的密室看看是否有其他证据。   因为想着不管成功与否都要带走花灵秀,叶白玉对重锦医宫的人也不再客气,直接将当归连翘以及花灵秀的一干护卫捆了后,两人出了花灵秀居住的小院。   路上叶白玉听花灵秀说花重锦有个专门配制毒药的密室,这密室除了他没人能进去,花灵秀怀疑密室里面还有花重锦的其他秘密。   叶白玉其实不太会想这些弯弯绕绕,但秀秀想去找,就陪着他找就是了。   只是密室还没找到就听到花重锦畏罪自杀的消息。 第39章   听到消息时叶白玉和花灵秀都震惊极了!   这消息算是偷听,听到消息时两人正在药房里找密室。   重锦医宫的药房是专门划分的一片院子,能自由出入的都是花重锦的徒子徒孙,花灵秀认为花重锦配制毒药,为了方便取材,密室应该在药房附近。   两人潜入药房,直接去了花重锦的炼药室。   一进屋叶白玉就闻到一股药材混合味,激得他眉头直皱。   “太难闻了!”叶白玉抱怨。   花灵秀进了房间环顾一圈,顺带安慰叶白玉:“忍一忍。”   叶白玉决定听花灵秀的话,忍一忍。为转移注意,叶白玉打量起这间屋子。   这房间开门进去就是一排排竖柜陈列着各式药材,走过药材便是一张红木书桌,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籍,叶白玉看了,是些医书。   桌子后面靠墙的部分,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整齐放着书籍。   叶白玉看着书架,想到他上次夜里烧过的书院,“这花重锦还挺爱看书的,书院里放着书,这里也放着。”   花灵秀正在房内寻找可能有的机关,听叶白玉这么一说把注意力放到书架上。   花灵秀说:“花重锦有很多书,除了书院外,他还有另外的书房,闲来看书时都在书房。”   叶白玉边听边走到书架旁,伸手拿了本书,书上的名字叫百草图,叶白玉随手翻了翻,都是一些植物。   叶白玉除了话本,其他书都不爱看,翻了两下觉得没意思就把书放回去了,倒是花灵秀在书架旁来回走动起来。   叶白玉凑上去,“你要找什么吗?”   花灵秀说:“我想花重锦的密室就在这书架之后。”   叶白玉问:“为什么?”   花灵秀时不时拿出些书,看了名字又塞回去,“花重锦收集了很多医书,但他珍爱觉得有用的都放在书房,其他的都放在书院有专人打理,而这上面的书都是些基本草药图鉴。一个声名远扬的大夫,他药房里的书都是些基本书籍,这说不过去,除非他要用这些书来掩盖什么。”   叶白玉听花灵秀说的头头是道,也跟着花灵秀在书柜前翻找起来。   找的时候叶白玉问:“你为何一定要找到花重锦的密室,这么多年过去了,花重锦还会留着他杀人的证据?”   花灵秀坦然回答:“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他两个原因。一是你上次不是撞见花重锦,商君涯还有路倾和其他两人密会吗,花重锦的密室里或许有他们为何密会的信息。二是为我自己,花重锦当初为了让我听话每日定量让我喝下他专门配制的毒药,我要去他的密室看看是否有解药。”   花灵秀的话让叶白玉很快联想到花灵秀每天都要喝的药,他记得第一次见花灵秀时,他正把碗里的药倒掉。   叶白玉懊恼自己的粗心,没有第一眼看穿秀秀受困,还在玉龙雪山上把人抛下,想到花灵秀说他身中花重锦配制的毒药,唯有找到花重锦密室才有解毒的希望,叶白玉找密室也积极起来。   可惜两人翻遍书柜也没找到任何疑似机关的东西。   叶白玉翻着书说:“或许密室不在这里?你想想除了药房,花重锦常待的地方还有哪里?”   花灵秀平时受制花重锦,也因不想与花重锦打交道,长期闭门不出,若是问起花重锦的起居习惯,他还真有些不知。   叶白玉见花灵秀低头不发一言,知他在想事情,也不催他,正想再看看有无遗漏时,突听外面有人急促喊着。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他说:“不好了,前院传来消息,师父服毒自杀了!”   男人这话惊起无数层浪,重锦医宫弟子闲来无事最爱聚到药房,听闻自己师父服毒自杀,都是不可置信。   各种疑问的都有。   “什么!”   “怎么回事!”   “潘成龙乱说话小心师父拔你舌根。”   被叫做潘成龙的男人急速辩解,“我没有乱说话,是前院大师兄传来的消息,说师父因愧疚服毒自杀了,现在师父的尸体在书房,大师兄让我们都过去。”   潘成龙说的言之切切,一点也不像撒谎,更何况是拿重锦医宫的主人,药房里沉默了会,有个沉稳的声音到,“那我们先去前院看看。”   有人附和说好,接着就是接连的脚步声。   待安静下来,叶白玉说:“我好像产生幻听了,我居然听到了花重锦服毒自杀的消息。”   花灵秀比叶白玉沉着,“你没产生幻听。”   叶白玉偏过头去看花灵秀,这消息完全是他们计划之外的,在他们的计划中,他和花灵秀只需等到前院闹开,他再带着花灵秀出现在大堂,直接以花晓风之女指证花重锦便可。   可眼下,他们人还没出场,花重锦居然死了!   叶白玉问:“你觉得花重锦服毒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   花灵秀面上带着一股恨意,“我去看他死透没有。”   花灵秀说着就往外走,步履急促。   叶白玉见此也跟上去,他也很想知道花重锦是否真的死了,走了一半叶白玉才看见自己手中还拿着书,他不想再倒回去,手一扬就把手中书扔到书桌上。   叶白玉用了些力,书落到书桌上时打在了笔架上,物体相撞书本受力反弹了一下,可小小的笔架却纹丝不动。   “秀秀。”叶白玉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花灵秀。   花灵秀的心思全在花重锦死了的消息上,他不相信花重锦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可这消息不会平白乱传,他想尽快去确认消息是否属实。   当叶白玉叫住他的时候,花灵秀神色难得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叶白玉没察觉花灵秀情绪变动,走回书桌前,“我想你猜的没错,花重锦的密室就在这里。”   叶白玉说着伸手推了推书桌上的笔架,笔架像是固定了的一动不动,叶白玉又按了按还是没反应,这更肯定了叶白玉的猜想。   叶白玉想着家中善于机关密术的伯伯给他讲过的奇淫巧术,伸手将笔架覆于掌心,然后用力转动。   只听“咔嚓”一声,像是触到什么机关,静立的书柜转动开来,在书柜后面有扇可供一人通过的暗门。   看见门叶白玉有片刻欣喜,“果然在这里!”   书柜移动时花灵秀就已从门边走回来,花重锦死亡的消息可以等会确认,密室就在眼前,也懒得再走一趟。   两人对看一眼,默契的往那暗门处去,在靠近小门时,叶白玉伸手拉了下花灵秀。   叶白玉说:“我走前面,有意外可以挡一下。”   花灵秀没立刻回答,叶白玉每次言行真切为他着想时花灵秀心中的愧疚就多一分,花灵秀想现在就告诉他自己本是男儿,让他别真情错付。   刚一张口还没发声,就见叶白玉只身钻入那扇小门,进去后花灵秀听见叶白玉嚷嚷,“哎呀!里面好黑!秀秀你带火折子没?”   花灵秀已经强调过几次别让叶白玉叫他秀秀,这不是他本名,可叶白玉执意不改口,花灵秀也就随他去了。   听到叶白玉问他要火折子,花灵秀在身上找了找,找到一只,看到书桌上有烛台,便点了烛台拿着进了暗门。   暗门后是条一直向下的台阶,花灵秀捧着烛台进去时叶白玉正站在前面一点等他。   烛火把阴暗狭小的阶梯镀上一点温暖的光,也把托着烛台的花灵秀映衬着更加柔和,叶白玉突然笑意盈盈的冲花灵秀做了个鬼脸。   这动作花灵秀只见过街边戏耍的稚儿做过,眼下放到叶白玉身上并不违和。   见花灵秀跟来,叶白玉也不浪费时间,迈开步子顺着阶梯往下,边走边说:“秀秀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花灵秀对叶白玉了解甚少,但他好奇心不重,叶白玉不说他也不会问,但叶白玉主动说起,花灵秀还是愿意一听,“什么秘密?”   叶白玉一本正经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就是你别看我平时很厉害,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有点怕黑。”   花灵秀想着他三番两次夜闯他的房间,这话说的和行为一点都不相符,但花灵秀没有拆穿叶白玉,反而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为什么会怕黑?”   叶白玉开始委屈抱怨,“都要怨我舅舅,在我小时候经常把我关在小黑屋里让我练功,如果功力没有进步就一直把我关着,还不给吃的,我经常练功练着练着就饥饿交加。”   叶白玉抱怨的时候,尽可能把自己摆在弱势,好引得花灵秀对他怜爱。   而花灵秀听得叶白玉诉苦,心中却想,怪不得他年纪轻轻武功就高深莫测,原来是被逼着练出来的,同时又想他舅舅出于什么心态让他练得绝世武功,却还留得他性子天真。   想着这些的同时,花灵秀还不忘安慰向他抱怨的人,“现在你不用怕了,有我给你打着火。”   听闻此言叶白玉心中窃喜,书上说的没错,装柔弱能引得人怜惜。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阶梯的尽头,微弱的烛光下一间青石造就的石室显出雏形。   叶白玉视力好,借着微光能看清石室的陈设,这石室和上面药房一样大半都是药材和炼药工具,绕过这些,石室里还有一张书桌,桌上摆设也和上面一样,书桌后面有一个柜子,里面陈列着各种瓶瓶罐罐。   花灵秀举着烛台看到石室四壁有油灯,确认了没有机关后,花灵秀点燃了离他们最近的两盏。   石室一下亮堂起来,刚才还朦胧的物件一下清晰起来,而叶白玉的目光则紧紧盯在石室的左边。   石室左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人像画,画中是一在凉亭休憩的女子,眉目含笑仅在画中就让人如沐春风,更别提画笔描绘出的倾城之姿。   叶白玉看着画像有些出神,同时好奇到:“秀秀这里为什么会有你的画像?” 第40章   花灵秀看到画像也同样震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回到:“这不是我,是我娘。”   花灵秀长得像他娘,所以男扮女装这么多年也无人怀疑。   听花灵秀说画像是他母亲,叶白玉立刻想到花重锦对花灵秀母亲的癫狂心思,在秀秀和王爹爹的描述中,花重锦之所以会做下那些天理不容的事,全是因为他对秀秀母亲的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叶白玉觉得这种说法太过扯淡,明明是自己私欲作祟,却还要以爱之名,说来着实可笑。   墙上的画像对花灵秀造成冲击,在解释了墙上画像是他母亲后,花灵秀对着画像观摩一阵,最后在画像右下角看到一行小字。   小字只有几个字,写的是,吾生之所念。   生之所念,短短四字似乎说尽无限情谊,却让花灵秀内心掀起滔天怒火,他家破人亡,被迫认仇人为父,伪装性别成为仇人的利刃,全因这几个字而起。   情绪起伏太大,花灵秀感觉心中气血翻涌,同时眼前一花,竟生生呕出一口血。   叶白玉不曾料到这一出,见花灵秀呕血一下蹦到花灵秀身边扶住他,“秀秀你怎么了?”   叶白玉关切的语气让花灵秀从愤怒中回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学会平淡面对各种困境,可说到底终究对自己莫名的遭遇不平。   呕出的一口血为引,花灵秀感觉自己四肢百骸泛起微小的疼痛,花灵秀知道这是花重锦下在自己身上的毒开始发作了。   叶白玉直接拿衣袖拭去花灵秀唇边残留血迹,生怕花灵秀再呕出一口血来。   花灵秀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到:“我没事,让我坐着休息会。”   密室唯一能坐的就是书桌前的椅子,叶白玉将花灵秀扶过去。   坐下后花灵秀感觉身上的疼痛加剧了些,心知不能在这里久留,便转身将目光放到书桌后的架子上。   架子上几乎都是密封的瓷瓶,叶白玉也顺着花灵秀的目光看向架子,“这些都是花重锦配制的毒药吗?”   叶白玉问的同时,人也到了架子前,这些瓷瓶排列整齐,每一排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白的,黄的,红的,黑的。   花灵秀的目光也落在上面,他只偷偷听到江深竹说花重锦有个专门配制毒药的密室,但具体什么样他也不知道,“我不太清楚。”   叶白玉拿起一个白色瓷瓶,回到花灵秀身边,“这瓶上也没个标注,你若真想找解药,还有点困难,不如叫我王爹爹过来,他通医理定能认出这些来。”   花灵秀看着瓷瓶,若这些都是花重锦制的毒,不清楚毒性,轻易打开不得,让精通医理的人来才是上策,便点头表示同意。   花灵秀忍着疼,又将身子坐正,开始翻看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一样不缺,有几本纸质陈旧的医书,和花重锦的一些笔记。   花灵秀一一翻看过后,将他们整齐列好。   叶白玉不懂花灵秀为何这样做,问道:“你这是干嘛?”   花灵秀答:“花重锦虽然心肠歹毒,医术却不是做假,这些古籍医书世上难寻,带着或许有用。”   叶白玉点点头,懂了花灵秀的行为,自己没事也跟着在书桌上翻找起来。   桌面已经被花灵秀整理完毕,叶白玉看着书桌下排着三个抽屉,伸手将它们拉开,抽屉里面也是一些医书,叶白玉将它们拿出来,递给花灵秀,“这些书要吗?”   花灵秀看着书籍封面上的写的生僻文字,心想这应该也是花重锦收罗来的,点点头说:“带上吧。”   书册拿出来,抽屉也被清空,见没有其他东西叶白玉准备合上抽屉,前两个合上时叶白玉没太在意,等他推动第三个抽屉时,恍惚觉得哪里不对劲。   叶白玉把推到一半的第三个抽屉又拉开,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动作引起花灵秀的注意,“怎么了?”   叶白玉来回推动着抽屉,“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不对劲。”   叶白玉说着又把前两个推回去的抽屉拉开,反复推着。   花灵秀见叶白玉行动异常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这三个抽屉都被清空,没有其他什么能引人注意。   心中疑惑,但花灵秀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看着叶白玉推抽屉,看着看着突然也觉出点什么。   “先别动。”花灵秀出声制止了叶白玉动作。   叶白玉说:“你看出哪里不对劲了吗,我就是觉得不对,但反复看着也没找出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抽屉的深度不对。”花灵秀说着,伸手以指为尺,挨个量了抽屉的深度。   丈量完两人才发现第三个抽屉竟然要比前两个抽屉浅上一指,可抽屉外部的尺寸却是一样的。   两人心领神会的对看一眼,这抽屉里有夹层。   想到即做,叶白玉伸手在抽屉底部推了推,丝毫没有动静。   花灵秀说:“或许有机关?”   叶白玉想到上面书桌的机关,花重锦应该不会蠢到把两个机关设到同一个地方,而且小小一个夹层,叶白玉也懒得去找什么机关,直接手上用力将抽屉底层木板抠了起来。   这木板很薄,叶白玉连内力都没使就把他抠起来,两人猜的没错,抽屉里确实有夹层,而夹层里,放着一摞拇指厚的书信。   破开夹层看到信,叶白玉也不做多想全部拿了出来,放到书桌上。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亲启两个字。   花灵秀拿着一封信道:“花重锦为何要把这些信藏起来,难道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叶白玉也跟着拿起一封,动手拆起来,边拆边说:“是不是秘密直接看就行了。”   说话间叶白玉已经拿出信纸打开,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可见落笔之人书法功底深厚。   信上也没有署名,信纸上只有短短几句,机缘巧合寻得琉璃山庄少夫人的冰花芙蓉环,善加利用可以用它引得武林骚乱。   叶白玉看完这信有些摸不着头脑,信上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起来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给花重锦写信,说可以用冰花芙蓉环引起武林骚乱。   为什么要引起武林骚乱?   花灵秀皱着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他依次打开其他信封,和叶白玉一起把所有的信看完了。   将最后一封信看完,饶是不太了解江湖事的叶白玉也明白过来,花重锦藏起来的这些信中在商讨着一个阴谋,他们想用阴暗见不得光的手段造成武林混乱,然后趁机笼络巩固势力,一统武林。   叶白玉看完还有些不明白,“这花重锦虽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他在江湖中受人尊崇,为何还要用龌龊手段去一统武林?”   花灵秀沉默片刻才回:“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有了名声就想要钱财,有了钱财就想要权力,人的野心是会逐渐膨胀的。”   叶白玉歪着脑袋似懂非懂。   花灵秀还在继续说:“花重锦在江湖上是淡泊名利,悬壶济世的神医,可实际上他除了杀师父满门外还干过不少敛财的龌龊事。”   “敛财?”叶白玉问。   花灵秀说:“你应该知道江湖上我有第一美人的称号。”   叶白玉说:“对,我听过好多关于你美貌的传言,传得可神了,所以我才特别想看你一眼。”   花灵秀说:“那你可知这名号是花重锦花钱买来的。”   “啊?”叶白玉不知花灵秀这话是何意思。   花灵秀说:“花钱找人不停说花重锦的独女天姿国色,当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传得多了,自然也就信了。”   叶白玉惊讶花灵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居然是这么来的,他还是忍不住说到“可是秀秀你确实好看呀!”   若是换个人这样说花灵秀绝对会翻脸,但他对叶白玉多了份包容,他自父母去世就没有亲近之人,这么多年来唯有这人离得他最近,加之他有时候说话过于天真,花灵秀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这个话题已经起了头,花灵秀就干脆把关于他美貌传闻的真相和盘托出。   花灵秀说:“那你也应该听过关于我的三件事。”   花灵秀一说三件事,叶白玉立刻想起林幽说的关于花灵秀的传闻,“你是说有剑客为你自断双臂,画师为你自戳双目,还有门派主人自愿为你送上全部产业。”   花灵秀说:“这些都是因我而起,传闻之后却另有真相,这三件事里的主人全都是听了传言为我的美貌而来,可他们来了之后全都落入了花重锦精心设置的陷阱。”   “传闻中自断双臂的剑客,其实不是自断,是花重锦许诺他只要取得极海之畔的幻红花便将我许配给他,并将重锦医宫作为嫁妆,剑客信了,独自前往危机四伏人迹罕至的极海之畔,最后剑客断了双腿拿回了珍品药引幻红花,可花重锦收了幻红花却翻脸不认。”   “之后花重锦如法炮制,以我为引让找上门的人为他办事。”   花灵秀说完这些的时候神色难掩的疲惫,脸色也苍白起来,叶白玉此时才明白过来之前秀秀说的花重锦利用他办事,原来说的就是这个。   想来花重锦也是奇才,能想出这样一个美人计,叶白玉看了看花灵秀,想到若是花重锦把这计策用在他身上,他可能也逃不掉。   想到这叶白玉问:“花重锦这样干不怕这些人戳穿他吗?”   花灵秀冷笑:“要是能戳穿你们听到的就是另一个版本的传闻,有时候坊间的不实传闻恰好是遏制人的一把利器。”   叶白玉眨着眼,在想对付花重锦的对策时风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每知道一件花重锦干过的事,叶白玉心里就对花重锦多添了份恶心,所以连带着写信与花重锦密谋一统武林的人叶白玉也恶心起来。   看着摆在桌上的信,叶白玉突然想起他中毒那天晚上撞见的密会。   叶白玉问花灵秀:“秀秀你说我中毒那天撞见的那些人,是否就是与花重锦书信往来的人。” 第41章   叶白玉不提还好,一提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那天晚上在凉亭密会的几人,身份得到证实的有花重锦,路倾和商君涯。   叶白玉说:“我那天在凉亭看到的人影有五个,除开花重锦,路倾和商君涯,还有两个。商君涯出门前随从来报是北茂茂邀约,而我中毒后北茂茂还给我捏造罪名发了武林通缉令,所以我怀疑这两人中的一人是北茂茂。”   叶白玉觉得自己分析得有条有理,正想感叹自己太聪明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花灵秀脸色越发苍白,额上还溢出许多细汗。   察觉花灵秀的反常,叶白玉手探到花灵秀的额头上,关切的问:“秀秀你不舒服吗?”   手掌触到花灵秀细腻的肌肤,叶白玉就被一股凉意侵染,叶白玉眉头紧皱,这明明在出汗呢!为何会这么冷?   花灵秀的脸上已无一点血色,从之前怄出的那口血开始,每过一刻身上的疼痛便增加一分,现在更是疼得钻心刺骨。   尽管如此,花灵秀还是镇定的对叶白玉说:“是花重锦给我下的毒发作了,这毒叫万蚁噬心,中毒者毒发时会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你的血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灵秀一说叶白玉就立刻明白过来,“就是你每天喝的那种药。”   花灵秀说:“我每天喝的药是能缓解体内毒素的药,但每喝一次我体内的毒就会加重一点。”   花灵秀说到这,叶白玉就想通了为何花灵秀会不想喝药,又不得不喝。看着花灵秀似乎痛极又强忍的模样,叶白玉心疼不已,想着花灵秀说找花重锦密室也是为自己寻得解药,叶白玉将目光放在架子上。   这么多的瓶瓶罐罐,叶白玉是不可能分清的,不过他可以找人来。   叶白玉柔声对花灵秀道:“你先忍一忍,我去找人来给你解毒。”   花灵秀下意识问:“谁?”   叶白玉说:“你外公的另一个徒弟。”   花灵秀听完这句眼前一黑,便昏沉过去。   叶白玉见花灵秀疼得嘴唇都发白了还要强忍,便直接点了他睡穴,让他昏睡过去,这样能让他少感受一些疼痛。   见花灵秀失去意识,叶白玉将花灵秀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起身离开密室,他现在要去找他王爹爹过来给秀秀找解药,至于其他事可以暂且缓一缓。   叶白玉出来后发现药房已经空无一人,这样也好,免得担心把秀秀独自就在密室遇到危险。   叶白玉之前和王不留行,风四娘约好等前前面闹开他就带着花灵秀脱出花重锦的控制,在大庭广众下指认花重锦的罪行。   现在外面的情况有变,叶白玉听到最后的消息便是花重锦服毒自杀,叶白玉虽未见过花重锦,可从不同人的描述中叶白玉认为花重锦这样的人,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不会自杀。   尽管对事情抱有疑问,终究也不是现在最紧急的,叶白玉听声辨位,去往重锦医宫人声最多的地方。   叶白玉闻声到了一处院落,这院落建造得风雅别致,只是里外围着的人群破坏了这份别致。   叶白玉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时不时听到院中有人谈论。   “花神医真的死了!!”   “自己做的恶事暴露,可不得以死谢罪,亏我还真当他是妙手仁心的神医。”   “我们也是傻,真信了他悬壶济世,真济世又怎会有重锦医宫如此大的家业。”   叶白玉听着他们讨论,这花重锦精心营造的形象还是崩塌了,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嘲笑花重锦反噬来得太快,他往人群里挤,最终在院中的屋子里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屋子的布置像是书房,叶白玉看到屋子正中躺着一个华服男子,他认识的江深竹正跪在那人旁边,江深竹后面还跪了好几个,有的正在小声啜泣。   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个银须老者,这人正神色肃穆的端坐在客椅上,而老者对面坐着的正是他要找的王爹爹。   叶白玉拨开人群上前,听到江深竹朝着他王爹爹道:“师叔人死如灯灭,我师父已经去了,以前种种都是过往,你要什么我等弟子定会尽力满足您,还恳请您让师父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王不留行听此冷哼:“好一个入土为安,你想你师父入土为安,怎么不问问我师父当初入土的时候安不安呢?花怜做下的那些事,他死个十次八次都不足惜,你们要补偿也可以,那就拿整个重锦医宫来偿。”   王不留行一句话就把江深竹堵了回去,江深竹想在世人面前营造个尊师重诺的形象,却不代表他会把重锦医宫让出去。   正在江深竹在想如何堵住王不留行的嘴时,领头上重锦医宫的北茂茂语气沉重的开口了,“我与重锦兄是至交好友,我今日上门全是信他不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事,才想以我之名证他清白,哪成想我还未见他,他人就去了!江贤侄说得对,人死如灯灭,王兄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北茂茂这话已经歪到没边了,任何人都能听出他在明显偏袒花重锦这边的人,人群又爆发出轻声讨论,他们都在质疑北茂茂处事的公平度。   唯有叶白玉在听到北茂茂声音时驻足侧目,这声音和那晚上茶碗袭向他时的说话声,一模一样。   人群里说这人就是北茂茂,那他没猜错,北茂茂与花重锦确实有勾结,证实了这一点,叶白玉没忙着上前,原地沉思了会,拉了拉旁边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体壮黝黑,一看就是练家子,这次来,也是为了看热闹,叶白玉拉他的时候,他还不满横到:“干嘛?”   叶白玉没在意他的语气,“你知道醉风楼吗?”   年轻人虽然对叶白玉拉他不满,但看叶白玉年纪不大,也懒得和他计较,可一听醉风楼年轻人立马变了脸色,语气也柔和起来,“知道又怎么样?”   叶白玉说:”想麻烦兄台跑一趟,去告诉醉风楼的主人,说一个叫叶大龙的人让他来重锦医宫看个热闹。”   年轻人一听想让他跑腿,一面想去醉风楼见识一下,一面又不想听话行动,便问:“我有什么好处?”   叶白玉说:“你只要见了醉风楼的主人,还愁捞不着好处!”   年轻人一听了然,传闻醉风楼的主人富可敌国,这人一开口就让自己往醉风楼带消息,定是醉风楼的探子,这一趟不会白跑。   想通这一点,年轻人热闹也不看了,接了活,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看着年轻人消失的身影,叶白玉想,醉风楼的名声真好用!   做完这事,叶白玉才把注意力放回屋子里,他王爹爹还在和北茂茂那拨人对峙,想到秀秀还在等他带人回去找解药,叶白玉也不想浪费时间。   “如果你们都认为花重锦的罪行只是弑师残杀同门,那就大错特错了。”   叶白玉在人群中出声,他大声朗到,很快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江深竹见他,意外到:“是你!”   一直沉重肃穆的北茂茂在看见叶白玉时,眉毛动了动。   而王不留行见他则面露喜色。   人群中有人好奇,见叶白玉背着剑便问:“少侠这是何意?”   叶白玉穿过人群走进屋子,看着地上面容扭曲的尸体,想到,这就是花重锦?长得真够难看的!   心底发出这样的感慨后,叶白玉说:“就是花重锦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深竹想着自己营造出来的形象反驳到:“我师父人一死,真是什么罪名都推到他头上,竟然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儿都能指责他。”   叶白玉本来就不喜江深竹,听江深竹说他是黄毛小儿,叶白玉就更为不满,“我不是黄毛小儿,我乃神龙寨神龙玄宗叶大龙,至于我是不是胡乱指责,还请在场的各位跟我一观便知真假。”   王不留行和风四娘一直都在等叶白玉带着花灵秀现身,好多一个指责花重锦罪行的人证,等了这么久只等来一个叶白玉,一开口还报出一个毫无威慑的名号。   王不留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叶白玉小时候他舅舅让他看过的书不少,怎么取的名字名号听上去这么接地气。   头疼归头疼,王不留行还是非常配合的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神医花重锦还有什么罪行等着我们揭露。”   王不留行边说边走到叶白玉面前,走近后,王不留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叶白玉说:“出了点意外,秀秀中毒毒发,我来是找你救命的。”   王不留行:“那你还让所有人都跟你去?”   叶白玉解释:“我们也确实发现了花重锦还干过的其他勾当,证据就在他的密室里,只不过关系重大,这事还和北茂茂有关。”   王不留行听此朝北茂茂看了一眼,做出跟着叶白玉走的动作,“什么事?”   叶白玉见王不留行跟他走,就在前面引路同时小声道:“北茂茂和花重锦密谋制造武林混乱,想趁机笼络势力然后一统南北武林。”   来重锦医宫的人多半都是来看热闹的,见这两人动了,也不介意去看看,也就跟着动了,而被他们抛在后面的江深竹也想知道花重锦还有什么秘密,便也跟着去了。   王不留行听此没任何意外和惊讶,不屑到,“野心还不小!”   叶白玉此时问了之前问过花灵秀的问题:“北茂茂已经是南武林盟主了,为何还不满足。”   王不留行听后心内感叹,小白玉还是太单纯,同时说到:“江湖之大,只统领一半怎么够,况且北茂茂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为何?”叶白玉问。   “北茂茂出身茂春山庄,二十几年前茂春山庄只是一个拿不出手的小门派,他能有今日地位,靠的是非正常手段夺取的三大庄的财富,才有今日地位。”   说这话的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叶白玉侧目看了她好一会才认出这是他风妈妈。 第42章   风四娘说的关于北茂茂的过往,叶白玉已经不会惊讶了,他大概已经明白凡是不能看表面,且传闻不可全信。   说话间叶白玉带着人到了药房外,叶白玉毫不见外的要推门而入,却被重锦医宫的弟子拦住。   重锦医宫弟子说:“这是我师父的药房外人不得进入。”   叶白玉不防重锦医宫弟子会出来阻拦,但人都到这里了岂能退群,更何况他也没把这弟子放在眼里,“你师父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去帮你师父收拾遗物,顺便看看他干过什么勾当。”   叶白玉说着一手运力将人推开,另一只手没闲着直接推开药房的门。   门应声而开,众人睁大了眼,都想第一眼窥见花重锦得秘密,怎料门开后之看见一个普通药房。   有人问:“少侠你说的花重锦干过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证据在哪里?”   叶白玉只身走近药房,“别急,会让你们看见的。”   叶白玉动时王不留行和风四娘紧跟着他,见两人离自己近,叶白玉小声叮嘱,“我等会打开花重锦的密室,进去后王爹爹先替秀秀把脉解毒,风妈妈盯紧北茂茂,我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王不留行知晓叶白玉口中的秀秀是他师妹的女儿,也只他的遭遇,作为长辈王不留行还未见到人就带上了慈爱的心态。   王不留行坚定到:“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说话间叶白玉打开密室的通道。   见到通道重锦医宫弟子具是惊异,“师父的药房里居然有密室?你知道吗?”   “我不知,大师兄知道吗?”   被叫到的江深竹一言不发,脸色深沉一言不发,他当然知道这个密室,不仅知道,还从密室里拿了毒药,毒死了花重锦。   他一直想找机会让花重锦死于自己的毒下,他等了很久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他原本以为花重锦会有所察觉,却没想到花重锦会如此轻易地被自己所杀。   江深竹想着花重锦一死,这密室里所有花重锦研制的毒药都会被他纳入囊中,只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外人找到。   江深竹知道自己该拿出重锦医宫主人的架势阻止他们进入密室,可他终究没有与多人为敌的勇气,在其他弟子问他时,他脸色低沉了好久才回,“我也不知。”   叶白玉开了密室通道,自己就领头进去了,王不留行,风四娘紧随其后,之后是一直未说话的北茂茂,人群里有人敬重他,出言让他先行,他也不推辞跟了进去。   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北茂茂是知晓花重锦过往那些事的,但这不影响他与花重锦的合作,谁过去不犯点错事。   在听到花重锦事迹揭露出来时,北茂茂第一个关心的就是证据是否确凿,在听到都是写在纸上的流言时,北茂茂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面保住他的盟友。   所以当有人找上他出面公证时,他没多想就答应了,路程走了一半北茂茂就觉出一丝不对劲,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无事,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大的阵仗爆出来了!   恐怕是花重锦当年没做干净,留了活口,想通这一点的北茂茂路已经走了一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他想若是真的证据确凿,他就先下手解决花重锦,千万不能把他们之间密谋的事暴露出来。   如北茂茂所料,花重锦的师兄出现说出花重锦的罪行,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出手前花重锦就自行了断了,发展虽然出乎意料,结果却是自己想要的,只是……   北茂茂目光落到叶白玉的背影上,花重锦说这少年中了他的无解之毒,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那天晚上自己没露面,这少年也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但人只要活着保不齐会想到些什么,还有他说花重锦还干过其他龌龊事……   北茂茂心里已经倾向叶白玉已经知道些什么,他会跟过来的目的是想静观事情发展,若出现与他不利的情况好及时想出对策,这种情况下北茂茂有些愤恨来的人太多,做起事来都畏手畏脚。   叶白玉和花灵秀进来点的油灯还未燃尽,叶白玉一进密室就看到被他点了睡穴的花灵秀已经蜷缩到了地上,叶白玉见状快速过去将花灵秀半抱起。   花灵秀被点了睡穴加上毒发疼痛,意识早就不清,叶白玉过去抱住他时,他人就像昏死过去一般。   王不留行慢叶白玉一步过去,看见花灵秀脸的那一刻王不留行有些微愣,随后叹息花重锦真是作孽!   感叹完王不留行就想起自己的职责,王不留行对叶白玉说:“你将他放平,我替他把脉。”   叶白玉看着冰冷的地板有些不愿意。   王不留行看出叶白玉所想:“你抱着他会影响他的脉象。”   叶白玉还是有些不愿意撒手。   王不留行看着着急,“祖宗命和舒服哪个重要,你自己掂量。”   叶白玉这才轻轻将人放平,王不留行蹲坐着替花灵秀把脉。   跟着叶白玉进来的人看见密室里还有其他人不禁发出疑问,刚好重锦医宫进来的人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花灵秀。   江深竹见了尤其激动,叫了声“师妹”便要上前,却被叶白玉以掌风逼退。   拦住江深竹后,叶白玉想到听脉问诊需要安静不被打扰,便直接将密室内的书桌横到花灵秀和王不留行前,将其他人与两人隔开。   叶白玉搬过书桌后,直接坐到桌上,“我意中人身中剧毒需要安静,各位行个方便就在这边说话。”   江深竹被叶白玉意中人三个字刺激到了神经,“我师妹什么时候成你意中人了?”   叶白玉不想跟江深竹纠缠,“要你管。”   随后又从书桌上拿出花重锦的密信对跟进来的人说到:“这就是我说的花重锦干的其他勾当,各位可以几人一组上来观阅一番。”   叶白玉适时将话题转到带他们进来的目的上,叶白玉本意是只想让王不留行过来看秀秀,引所有人过来是在听到北茂茂声音时的主意。   虽然猜测北茂茂与花重锦勾结,但终究没直接证据,不能确定,但听到北茂茂声音后就不一样了,叶白玉清楚记得他的声音。   北茂茂在南武林地位超凡,若直接指证多数人肯定不信,叶白玉看着想来证实花重锦是否犯下罪孽的人群,想,反正来都来了多看一场戏也无妨。   江深竹被叶白玉逼退还存着一口气,但他与叶白玉交过手,知他功夫深浅不敢贸然动手,只好说到:“你拿出一堆纸就说是我师父的密信,万一这书信是你伪造的呢?”   “这个好说。”一直跟在叶白玉不远处的风四娘说:“我刚才在外面拿了本花重锦的注记,对字迹便可。”   风四娘说完果真将一本书抛到叶白玉手上,叶白玉接到翻来,字迹确实一样。   有三人组成一组,到叶白玉面前观看。   三人看完书信花了些时间,看完后不禁破口大骂花重锦和与他勾结的人,其余人听了更是好奇信上所写,于是更多人结成一组上前看,看完后果然也跟着张口大骂。   “真没想到花重锦是这种人。”   “对呀!残杀武林人士,造成混乱。”   “然后趁机笼络人心,一统武林。”   “如此恶毒的计划也想得出来!”   人群里发出讨论,有重锦医宫弟子上前看了,然后崩溃的哭出声来。   人群义愤填膺后,有人发出疑问:“这与花重锦书信往来的人是谁?”   有人答:“不管是谁得把他揪出来,想出如此计划还执行的人,只会是武林毒瘤。”   “对,毒瘤。”   在人群的骂声中,北茂茂抽了抽嘴角,好在他与花重锦书信往来都没留姓名,连字迹都变换过一番,他暂时还未暴露。   人群的讨论声逐渐增大,叶白玉正想让他们小声一点,便听密室入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偌大的重锦医宫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都在这儿。”   声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紫衣华服的英俊男子,手持折扇,一派风流富贵样。   “这位是?”有人发出疑问。   紫衣男子颇为有礼的作揖,“在下莫北渊,第一次上重锦医宫,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莫北渊名字一出,人群哗然。   有人问:“可是渊虚宫的主人莫北渊。”   莫北渊摇着扇子:“正是在下。”   又有人说:“听闻渊虚宫主人常年居于南海,出来最多也就在醉风楼里停留,不知今日到访重锦医宫。”   莫北渊收了扇子,往叶白玉那边走去,“这个好说,有人邀我来看热闹,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了。”   说话间莫北渊已经走到叶白玉面前,看着叶白玉手里的信,莫北渊眼神玩味,同时和叶白玉寒暄,“叶小兄弟又见面了!”   叶白玉到现在还忘不了莫北渊和他意中人在床上打架的场景,若非必要,他也不想让莫北渊来,可思来想去他认识的,武林中有名声又离得近的,就只有莫北渊。   听出北茂茂的声音后,叶白玉就想趁着人多干脆指认北茂茂,可这里是南武林,是北茂茂的地盘,没有足够充足的证据很容易被北茂茂反咬一口,所以他需要一个同样有名的人站在他这边。   而莫北渊正好就是这个人。 第43章   莫北渊的出现让聚集在密室里的人讨论一番。   在场的基本都是柳州人士,武林中人听过渊虚宫,不是武林人士的听过醉风楼,而这两者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让人多看两眼。   叶白玉把手里的密信递给莫北渊,莫北渊伸手接过,随便翻看了两眼。   其实莫北渊对叶白玉说的热闹不是很感兴趣,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跟他的意中人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他之所以会来还是因为叶大龙这个人。   莫北渊执掌渊虚宫这些年,虽不常在江湖,多少还是对江湖事有所了解,而叶大龙这个人他未曾听闻,年纪轻轻又功夫了得,在江湖中还没有名号,武功路数他也不曾见过,就显得有丝神秘,为了心中那点好奇心莫北渊难得移步出了醉风楼。   叶白玉坐在书桌上,将为花灵秀问诊的王不留行与其他人隔绝开来,同时对潦草翻着密信的莫北渊道:“相信莫宫主看到这些密信内心一定是震撼又气愤,花重锦道貌岸然与人暗中勾结迫害武林同道,为天理不容。”   莫北渊眼皮都懒得抬,声音更是懒洋洋,“对,花重锦妄为悬壶济世的神医之名,竟犯下如此勾当,为武林正道所不容!”   叶白玉对莫北渊的语气所不满,他用眼神示意莫北渊严肃点,他们是在揭露一个大阴谋,他这语气太敷衍了。   可惜莫北渊和叶白玉没有默契,莫北渊无视了叶白玉的示意。   叶白玉瞬间觉得这人白找了,于是忽略莫北渊的态度,朗声到:“诸位都看过这密信了,大家在花重锦的形象颠覆后,一定也有疑问这与花重锦书信密谋的人是谁。”   此话一处,在场的武林人士人纷纷附和。   “花重锦已死,但跟他书信往来的人还活着,我们必须把他揪出来。”   “对,不能放过他。”   “叶少侠既出此言是否知道与花重锦密谋的人是谁?”   有人问出重点,一直选择降低存在感的北茂茂,抬眼盯住叶白玉。   从叶白玉出现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在进入密室拿出花重锦的密信后北茂茂心中大骇,与花重锦书信往来的正是他。北茂茂心中此时恨极了花重锦,当初说好的阅后即焚,他竟然都保存了下来。   北茂茂将目光从叶白玉身上移到密室的架子上,北茂茂记得花重锦说过,他的密室放的都是他研制的毒药,如果此刻事发,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像是感觉到了北茂茂的目光,叶白玉也向北茂茂看去,他的目光直白无畏,“这位兄台说的没错,我知道与花重锦书信来往的是谁,刚好他今日也在场。”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白玉身上,有几个心思细腻的还顺着叶白玉得目光移到了北茂茂身上。   而神经大条的则直接问出,“是谁?”   见人群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移到北茂茂身上,叶白玉收回目光,将他近段时间所遇之事做了阐述,“我乃神龙寨开山掌门,神龙寨建立在北方千灵山上,前段时间南方一个叫商君涯的商人上山请求我护送他回柳州,我寨中事物繁忙本没空管这闲事,可商君涯再三恳求,我推脱不掉只好答应。”   叶白玉说着他下山时的大概情况,反正他当时又要教俩便宜徒弟练武,又要愁哪里弄吃饭钱,是挺繁忙的!   “我一路护送商君涯到了烟州,路上我得知商君涯受南武林盟主所托打听清心教为何骚扰中原武林,被清心教发现追杀,所以才请我护送。一路也挡过不少清心教的追杀,可到了烟州地界,我却遭到了不是清心教人的暗杀,而这暗杀正好发生在商君涯为我订的客房内。”   “我费了心思逃脱暗杀,才觉出不对,商君涯受北盟主所托查探清心教的事,为何商君涯却请我护送,被暗杀差点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为了弄清事情始末,我一路追到柳州城,找到商君涯的住所并跟着他撞到了一次密会。”   叶白玉说时语气随着事态发展起伏,让听的人代入,他断在这里就有人追问,“接下来呢?”   叶白玉到:“密会有五个人,除商君涯外,还有花重锦,北远镖局镖头路倾,以及他的连襟,现南武林的盟主北茂茂。”   最后一个名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北茂茂,连莫北渊都将目光移了过去。   叶白玉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他们商讨的事就是花重锦密信上所写之事,至于在烟州暗杀我的人,我想应该是因为我是北武林那边的人,且是一派之主,北武林的门派掌门死在南武林不正好是一出激起南北武林对立的戏码,正好合了他们的意。”   “一派胡言!”在众人的目光下,北茂茂淡定反驳。   虽然这些事叶白玉说得八九不离十,连当初杀他的目的也差不多,可北茂茂还是无惧反驳,他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自己先不能乱。   莫北渊看看北茂茂,又看看叶白玉,一副标准看戏模样,同时对离他近的叶白玉说:“终于有点意思了!”   叶白玉见北茂茂反驳说:“说我胡言就有点意思了!我跟踪商君涯撞见你们密会被识破,与路倾交手,被花重锦下毒,最后你还发了我的通缉令说我在南武林作乱看见杀无赦,你们费劲心思想除掉我,不就是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的。”   叶白玉说到这人群有人附和,“我是说看见这少侠眼熟,我确实在通缉令上见过少侠画像。”   尽管有人接话,人群中的大多数都是沉默的,北茂茂成为南武林盟主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突然被人指证还是让人不可置信。   北茂茂冷哼一声接过话头,“这人满口胡言,我发通缉令是因为他残害我南武林同道,没想到一张通缉令制裁不了他,又跳出来污蔑我,你口口声声说我与花重锦勾结可有证据?不要说对字迹,有时候字迹也可以伪造。”   叶白玉见北茂茂义正言辞反驳,丝毫不见心虚,若不是他记得北茂茂的声音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造谣了。不过北茂茂说得对,自己刚才一番言辞是根据自己经历加上一些线索推断出来的,要论证据,他手上除了花重锦的密信外就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密会。   因为那次密会北茂茂他们为了除掉叶白玉,倒打一耙给他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北茂茂在南武林这么多年有不少追随者。花重锦在他王爹爹,密信和自己自杀的三重加持下,才让多年经营的名声崩塌。   而对付北茂茂显然没那么简单。   在场的都被北茂茂无畏的姿态镇住,按下了对北茂茂生出怀疑的心态。   有人站在北茂茂这边发出质问:“少侠说的事,事关重大可有决定性的证据?”   叶白玉坐姿不动,无视了质问的人,只抬了抬眼皮与北茂茂对视,这是他第一次与北茂茂正面交锋。北茂茂是江湖排名第二的高手,若是往常叶白玉定要与他切磋一番,可现在叶白玉却不屑与他动手。   叶白玉想既然他有着在南武林积攒的声望,他也可以利用一些江湖有名门派的声望。   叶白玉说:“北茂茂做事细心,不会轻易留下把柄,不过古语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北盟主所做的一切都被人收在眼底,在座的各位可曾听过望月楼。”   叶白玉说出最后三个字时,人群又是一阵讨论,连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莫北渊都看了过来。   有人说:“可是江湖第一的情报组织?这个门派知晓江湖任何事,只要出得起价,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能给你挖出来。”   叶白玉点头说:“望月楼在江湖中的名声不用我多说,在下不才,刚好有位长辈出自望月楼,他听闻我受到北盟主迫害,便着手调查了北盟主近几年的所有事宜,刚好有些证据,各位要看吗?”   叶白玉说到此,人群哗然,望月楼调查的证据!原本站了北茂茂无辜的人开始动摇。   叶白玉偏头冲站在他不远处的风四娘说:“风妈妈拿出来吧!”   风四娘在叶白玉搬出望月楼时还一阵错愕恍惚,不明白叶白玉为何会这么说,可等叶白玉冲她说拿出来时,风四娘想果然平时太宠他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挖坑。   风四娘不紧不慢的走到叶白玉旁边,低声质问:“兔崽子,老娘哪里有什么证据。”   叶白玉眨眨眼回:“做做样子,看谁先沉不住气。”   简短的一句,风四娘立刻会意,面向众人,“我乃望月楼三大护法之一风若情,受叶少侠所托暗中调查北茂茂,刚才叶少侠所说与我调查出的完全吻合,与他合谋的人除了商君涯,花重锦,路倾之外,还其他人……”   风四娘说其他人的时候咬字特别重,她在听叶白玉经历时,特地留意了叶白玉说的没看清的这人,能与北茂茂,路倾,花重锦之流合谋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她故意说出来刺探北茂茂。   叶白玉一直留意着北茂茂的举动,在他风妈妈说出其他人时,北茂茂神色微动。   抓住这一点变动,叶白玉直接说:“看来北盟主非要我们拿出证据才会承认,不必多说,直接把证据拿出来吧!”   叶白玉说完,风四娘配合且慢悠悠的把手伸进怀里。   在风四娘手伸进怀里的一刹那,她就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刚反应过来要躲便被一股力推开,然后她就看见叶白玉接了北茂茂一掌。   掌力对接,泄出强劲的真气,翻起一股劲风,风四娘离得近有些睁不开眼,只听见叶白玉的声音,“北盟主这是干什么,听说别人有证据就这么沉不住气!”   北茂茂问叶白玉要证据时,叶白玉承认除了他这个人证外上不出决定性的证据,可他既然敢在这时说出来是有考量的。   北茂茂能在他撞破他们密会后就发布了他的通缉令,还有花重锦往事一暴露就直接上门,叶白玉猜测北茂茂应该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所以他借用了望月楼的声望来刺激北茂茂。   果然北茂茂没经受住,自己先动手了。   北茂茂这一掌用了十成力,要的就是一击致命,本来这个叫叶大龙的年轻人说什么他都不甚在意,可这个灰头土脸的女人不同,她说她叫风若情。   据他所知望月楼叫风若情的只有一个,曾一手掌控望月楼所有情报,十几年前,因为知晓的情报太多被无数人追杀,有传闻说她十几年前被仇家杀死,所以这些年才没在江湖出没,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在这里,还特地指出其他人。   就算自己暴露,数种罪名加身也无所谓,只是这个其他人是他的退路,他不能让这个女人说出他是谁,北茂茂思及此,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   只是没想到他十成力的一掌,竟被人挡下。   当今江湖能与北茂茂对招的人不多,北茂茂一击未成,而他一动手,之前营造的形象便全然崩塌,北茂茂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今日在场的,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死。   北茂茂拼着内力回冲的劲头收了掌力,同时另一掌运力,带着强劲势头的掌力便袭向花重锦放的瓶瓶罐罐上。 第44章   在花灵秀的提醒下,叶白玉知道花重锦放在架子上的瓶罐都是花重锦自己研制的毒药。   叶白玉经历过花重锦所制之毒的毒性,所以当北茂茂放弃与他交手,转而攻向架子后觉得北茂茂疯了,竟然因为事迹败露而选择同归于尽。   想法在心底形成的瞬间,叶白玉做出反应,直接转身运力拍起身后书桌,横在北茂茂掌风所向。   裹含内力的掌风与实木书桌撞到一起,强劲的内力震得书桌四散而开,散架的木块因为冲力带着强力飞泄,有人措不及防被击中,不大的密室回荡着痛呼。   叶白玉回避着木块的同时分心留意花灵秀那边的动静。   王不留行在为他施针,花灵秀还在昏迷中,四肢舒展,不似起初那般疼得蜷缩起来,此情景让叶白玉些微安心,正想专心对付北茂茂时瞥见一块木头直飞向花灵秀方向。   木块移动的速度极快,叶白玉看见它时,它离花灵秀只有三尺,若被木块击中,叶白玉怕已经身中剧毒的花灵秀承受不起。   赶过去已经来不及,叶白玉低头见脚边有书桌震开留下的碎屑,便将内力聚于脚下,把碎屑踢向那袭往花灵秀的木块。   在木块离花灵秀不足两寸的时候,叶白玉踢出的碎屑改变了木块的方向,斜飞向旁边的地上。   王不留行对密室发生的事毫不关心,还在专心致志的给花灵秀施针,减轻他的疼痛。在击开木块后,风四娘也来到两人身边,做出护卫姿态。   确定花灵秀他们暂时没危险,叶白玉转身想拿下北茂茂,可当他目光在密室搜寻一圈后,哪里还有北茂茂的影子。   在场的人都是被花重锦的事吸引而来,江湖人有,但都不是绝顶高手,还有一些来看热闹的平民。有不少人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回神,自己都无暇顾及更别说留意北茂茂的踪迹。   叶白玉最终把目光放在全场最闲暇的人身上。   叶白玉问莫北渊:“北茂茂呢?”   莫北渊正拿着扇子扇身上木桌震开的碎屑,听叶白玉问才停下手中动作,悠哉回到:“跑了。”   叶白玉问:“你不拦住他。”   莫北渊反问:“我为何要拦住他。”   叶白玉:“他残害武林同道,挑拨江湖中人反目厮杀,为正道不容,不该铲奸除恶吗?”   莫北渊还是一副淡然悠闲做派,“渊虚宫不管武林事,铲奸除恶没想过。”   叶白玉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让人叫莫北渊过来,见证见证没做到,关键时刻还不搭把手。   抱怨归抱怨叶白玉脑袋没停歇,开始思考北茂茂会去往哪里。   北茂茂和花重锦合谋做下这些事只有一个统一武林的目的,可他们做的事明显不符合逻辑,哪有人会认为武林混乱了,他们就能崛起并一统武林。   还有北茂茂的行为,在自己指认他时他淡定自若,而他态度的转变是因为风妈妈报了名讳,特意点出一个其他人,还说说要拿出证据。在所为的证据还没拿出前,北茂茂动了杀心抢先下了手,失败后却未恋战自己先行逃脱。   这一系列行为毫无逻辑可言,可也说的通,北茂茂事迹败露,他所做的事会遭到全武林的讨伐,成为武林公敌。那些被他们算计过的人很可能会找他寻仇,而那个与他们合谋的人,极有可能会保他性命,所以他才会在一击不成后逃脱。   叶白玉想,知道北茂茂事迹的人还在密室,他的事迹还没传开,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收拾东西,把他多年经营的一切打点好了再跑路。   想到这一点,叶白玉随手抓了一人问:“可知道北茂茂的住处?”   那人突然被抓住还有些愣神,反应了会,才迟钝道:“知……知道。”   叶白玉说:“带我去。”   那人看着叶白玉,觉得他能揭穿北茂茂他们的阴谋就很了不起,而现在这人居然求助与他,也没多想,点头就答应了。   江湖之大,若这次被北茂茂逃掉了,再找就麻烦了,叶白玉让那人带路,也没多言两人就踏上了出密室的路。   密室设在地下,密室内,包括往返通道都比外面凉快,叶白玉和那人走到通道一半时发现通道里热起来了,同时闻到一些酒味。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叶白玉心头。   叶白玉加快脚步往密室入口去,他速度快没走一会就到了密室入口处,只是本该敞开的密室门变得紧闭,没有一丝光透进来,而密室入口的温度比通道内的温度要高。   叶白玉尝试了通道里开密室门的机关,发现被破坏了。   本来要给叶白玉带路的那人也觉出不对,“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味。”   旁人都能闻出来,更别说五感优于常人的叶白玉,叶白玉没接那人的话,用手探了探密室门的温度,然后对那人道:“你退后。”   想到叶白玉之前表现,那人依言后退。   见人退后,叶白玉也不多说,直接凝气于掌,将凝出的全力一掌拍在密室门上。   叶白玉自从在醉风楼融合了琉璃盏上的上至经,内力已经深不可测,这全力一掌威力更是不可小觑。   叶白玉一掌拍在密室门上,内力冲击让近些的密道都在颤动,一掌后,密室门上出现裂纹,叶白玉抬起一脚便破开了堵上的密室门。   门一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猩红的火苗吞噬了密室外的药房。   原本打算给叶白玉引路的人见了火势,惊到后退几步:“谁放的火。”   叶白玉说:“除了北茂茂还能有谁。”   那人说:“他是想烧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叶白玉看着冲天火势,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大火烤得发疼,“花重锦的密室设在地下,通往密的通道全由青石铺成,就算重锦医宫全被烧完,这火也烧不到地下,北茂茂这把火只能暂时困住他们,不过这时间对北茂茂来说应该够了。”   听完叶白玉的话,原本还有些恐慌的人,放下心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白玉转身离了火势,“先回去,告知他们外面情况,免得到时候一窝蜂跑出来。”   那人点头,跟着叶白玉往回走。   还没走回密室,叶白玉就听见密室里传来争吵的声音,声音最响亮的,还是他风妈妈。   叶白玉听见风四娘说:“你们鬼鬼祟祟往这边靠是要干什么?”   一个声音到:“前辈误会了,我们靠过来是想看看我们师妹有无大碍。”   另一个声音附和:“对,虽然我们师父犯下大错,可他终究是我们师父,如今师父已去,师妹这副样子,我们自是关心。”   这声音言之切切,听得人动容。   风四娘却不为所动,“你们这副师徒情深的样子好不感人,可是你们有没有问过这花灵秀愿意当你们师妹吗?”   开始的声音说:“前辈这是何意?师妹是师父的女儿,自然是我们师妹,还由得他愿不愿意?”   风四娘提高了声音:“花灵秀可不是花重锦的女儿。”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听到这一句时,叶白玉刚好出现在密室门口。   他没有阻止风四娘说出花灵秀不是花重锦女儿的话,只要密室里的人出去,花重锦和北茂茂的那些勾当就会不胫而走,花重锦女儿的身份只会是累赘,更别说秀秀还恨极了花重锦,新消息放出去,是秀秀愿意看到的。   第一个注意到叶白玉回来的人是莫北渊,他见到叶白玉一脸意外,“你不是要去抓北茂茂吗?怎么回来了?”   叶白玉说:“北茂茂放火把药房烧了,要出去只能等。”   “外面被烧了?”有准备出去的人问。   叶白玉点头,“火烧不下来,火势太大,我们也出不去,所以只能等。”   等字刚落,被王不留行施针花灵秀,突然从地上坐起。 第45章   密室里的多数人在北茂茂离开后,还在消化今天得到的信息。   一天之内不仅闻名于世的神医是恶人,连南武林的盟主也不是好人,事实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许多人甚至在想这是否是场幻觉。   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花灵秀的突然惊起让那些觉得是幻觉的人回过神,之前还想去看花灵秀被风四娘拦下的重锦医宫弟子也被花灵秀的动作惊到。   叶白玉反应快,在花灵秀坐起时便移步蹿至花灵秀身旁。   花灵秀身上还扎着银针,坐起时虽睁着双眼,眼神却没有焦距,空洞的平视前方,神色依旧苍白,除了坐起,整个人没有其他动作。   “秀秀?”觉出花灵秀状态不对,叶白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叶白玉的声音没有让花灵秀有任何反应。   叶白玉看着王不留行,“这是怎么回事。”   王不留行面色沉重,不发一言。   王不留行的表情很明确的告诉叶白玉,花灵秀的状况很不好。   叶白玉想再追问,却见花灵秀突然蹙眉喘着粗气,叶白玉见状想伸手给他顺顺气,手刚放到花灵秀背上,就见花灵秀再次呕出一口血。   血色发乌,一看便是中毒已深。   花灵秀吐血后,再次脱力倒向一边,叶白玉手快接住将人搂在怀里,再次询问王不留行,“到底怎么回事。”   王不留行沉重的表情带上一抹哀色,然后问道:“你一定要救他吗?”   叶白玉没带一点犹豫,“他救过我。”   王不留行道:“他中的毒我略有耳闻,叫万蚁噬心,此毒初服不致命,但毒发时犹如千万蚂蚁啃食身体,需要再服轻微剂量的同种毒药才能止住,如此往复身体沉积的毒素越多,下次发作的越厉害,他这种情况已经是毒入骨髓,我也只能暂时替他续命,他这情况活不长久。”   王不留行低声说出花灵秀的情况,能再见故人之女,他本是欣慰,却不曾想还未来得及一起追忆故人,就又要面临一场别离。   王不留行心哀至极,钻研医书又有什么用,想救的人一个也救不回来。   叶白玉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练功练到骨折脱臼都是王不留行给看的,谷中人都说王爹爹医术好,现在被人称赞医术好的王爹爹说怀里人活不长久!   听到这个定论叶白玉有丝心慌,他从小便没有同龄玩伴,除了练功还要被他舅舅要求学各种他不喜欢的东西,唯一的快乐就是谷中其他长辈塞给他的话本。   他从话本中看到,男子到一定年龄后便会娶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伴侣,渴望拥有同龄玩伴的叶白玉开始对这个伴侣产生幻想。   首先要好看,独一无二的那种,性格要温柔包容,不能像他舅舅那样对他严厉苛责,花灵秀的出现满足了叶白玉对伴侣的所有幻想,更何况花灵秀在自身受制的情况下救了他,还为他谋划生路。   不谈其他,这份恩情也得回报。   心思百转,叶白玉还未放弃,“真没有办法了?”   王不留行沉默不语。   “我知道让他好转的办法。”   声音在叶白玉头顶传来,叶白玉抬头看见江深竹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这边。   这人从进入密室后就毫无存在,现在却说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叶白玉问。   江深竹面对叶白玉一如往常般高傲,“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办法并把人交给我就行。”   江深竹知道花灵秀每天要喝药,不喝药就会全身疼痛难忍,这药房连翘知道,只要他带着花灵秀出去找到连翘便可。当然这些事只能他一个人做,轮不到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   叶白玉说:“你又不告诉我方法,凭什么让我把人交给你。”   江深竹:“凭我是他师兄。”   “就是!我们重锦医宫的人,带我们师妹去疗伤还需你个外人同意。”跟在江深竹身旁的重锦医宫弟子附和。   一时间两边气氛剑拔弩张。   因为叶白玉不想让人影响王不留行给花灵秀问诊,特地将密室里的其他人与他们隔开,因叶白玉和风四娘还有莫北渊三人,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此时看见两方因花灵秀争执起来,不禁感叹,古人说红颜祸水真的没错,躺在那里还没动就引得两方争吵。还有刚才望月楼的人说了,这花灵秀不是花重锦的亲女儿,难道……   这边各种猜测都有,而叶白玉那边在江深竹说他能让花灵秀好转时,叶白玉是不信的。   叶白玉一直对江深竹没好感,此时更不可能信任他,正欲无视他时,王不留行开口了。   “你说的办法是否是让他服下他常年饮用的汤药?”   王不留行的问题让江深竹微微愣神,但他没回答王不留行的问题。   江深竹没回话,王不留行不在意的继续说:“省省吧,他所服的汤药正是今日症状的症结所在,不喝为妙。”   说完这头,王不留行见叶白玉忧愁着脸,终究还是不忍,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叶白玉有些激动问:“什么办法。”   王不留行说:”此处往更西南方去,有个叫青衡山的地方,青衡山里有个叫苗领的世族,这族中有件代代相传的圣物,传言有着解百毒和起死回生的功效。”   听完叶白玉灰败的眼神明亮起来,当即就要抱着花灵秀去那个叫苗岭的地方寻找解药。 第46章   叶白玉搂着花灵秀作势要走,却被风四娘拦住,“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雨,不是说外面火势大。你功夫好无所谓,这孩子中毒昏迷你也带着他闯火海?”   风四娘一席话让叶白玉的想法做罢。   叶白玉也在反思自己太冲动,不说外面大火,连青衡山在什么地方都没问就想走,这与自己的往常的行事准则不同。   叶白玉低头看着怀里的花灵秀,因为毒发怄血面色惨白,连呼吸都很微弱,此刻的花灵秀就像出现裂纹的精美瓷器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不该这样的!叶白玉想,像秀秀这般漂亮温柔的人,应该被所有人善待,静坐高楼不染一丝尘埃,而不是像现在生命垂危。   叶白玉眼神坚定的对王不留行道:“我要带秀秀去青衡山找药替他解毒。”   王不留行之前替花灵秀把脉,他的脉象就很微弱,在他多年经验里,就算能勉强为他续命,也活不了多久。苗岭传说的圣物,他也只是听闻不曾见过,而苗岭人居住的地方险要万分,不易寻找,传闻中的苗岭人不仅会异术还不好相与。   作为看着叶白玉长大的人,王不留行十分不愿叶白玉涉身险境,可同时他也希望,师父师妹的后人能存活下来。   矛盾相交,叶白玉坚定的话语让王不留行知道该如何抉择,他了解叶白玉,这孩子虽看着天真懵懂,可只要决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王不留行沉吟片刻说到:“青衡山险要,苗岭人怪异难测,你此去小心。这孩子脉象微弱,等我们出去我会配一些药,减轻他毒发疼痛,路上你再以内力护住他心脉,一路到青衡山应该没问题。”   叶白玉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而一直硬凑在旁边的江深竹,再度开口,“我师妹是重锦医宫的人,你们要带他走,也得问过我们的意见。”   江深竹的声音在叶白玉听来就如乌鸦一般讨厌,秀秀的心愿就是摆脱花重锦,摆脱重锦医宫的桎梏,江深竹居然还想让人留在重锦医宫!   “我现在不想和你动手,在我生气前,你最好滚远点。”叶白玉对江深竹发出警告。   江深竹是见识过叶白玉身手的,能与花重锦特意培养的打手当归连翘交手不落下风的人,自己绝不是对手,但他也不愿就此让步。   江深竹正想着如何将花灵秀扣下时,一直好整以暇的莫北渊幽幽踱步过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烟都飘下来了。”   有了莫北渊的提醒,众人纷纷看到,密室入口处烟雾缭绕。   叶白玉只说火烧不下来,没说烟雾飘不下来,不大的密室挤了不少人,烟雾再进来容易让人喘不过气。   叶白玉看着呼吸微弱的花灵秀,心到这里不能久留,可现在出去,通道里到处都是烟雾,似乎对花灵秀也不友好。   正思考怎么办时,就看见莫北渊摇着扇子叹气:“早知如此,我又何苦跑这一趟。”   叶白玉叫:“莫宫主。”   莫北渊看向叶白玉,“有事?”   叶白玉:“麻烦莫宫主为我扇扇风,我要带秀秀出去。”   莫北渊见叶白玉说完就将花灵秀抱起看着他,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以内力扇开通道里的烟雾,好把人带出去。   作为江湖传闻中的渊虚宫宫主,莫北渊从来都是使唤别人,别人让他办事,他能办吗?   事实证明,能!   莫北渊手执折扇,内力蕴含的掌风由折扇扩张成风,吹散了通道中的烟雾,莫北渊在前,叶白玉在后,两人配合着,很快来到密室入口。   火势已经被重锦医宫留在外面的人扑灭,还未烧透的物体泛起滚滚浓烟。   莫北渊引着叶白玉来到火势未到的地方。   “谢谢了。”叶白玉谨记自己要礼貌待人。   “不用谢,能为江湖第一美人开路是我的荣幸。”莫北渊说着,目光落到花灵秀的脸上。   人如其名,钟灵毓秀。   莫北渊欣赏的目光,让叶白玉警惕的后退一步,并把花灵秀往怀里带了带,“不好意思,我的!”   宣誓主权的语气让莫北渊笑了笑,都是男人,他懂。   密室里的其他人也相继出来。   莫北渊适时转开话题,“这些人出来,北茂茂和花重锦所干勾当便会在江湖上流传,我会在中间推波助澜,到时候自会有自诩正义的江湖人士上门讨伐北茂茂。”   叶白玉现在只想带花灵秀去找救命的药,北茂茂的事完全没放在心上,“北茂茂怎么样,跟我无关,我现在有其他要紧事做,今日之事我改日再来谢过。”   叶白玉说完就叫了一直跟着他的王不留行和风四娘,几人与莫北渊别过,就要离了重锦医宫。   走时江深竹还想拦着他们,被风四娘警告了。   风四娘对江深竹说:“小子,花重锦已死,重锦医宫就是你的,莫要再惹事端。”   风四娘话里警告意味太浓,碍于风四娘自报的名讳,江深竹没任何言语,任他们离了重锦医宫。   离开时风四娘看了莫北渊两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扭头走了。   王不留行注意到风四娘这一举动,“有事?”   风四娘说:“我知道的渊虚宫好几任主人都不会插手江湖事,而最新的这位,不仅出现在这,还带了望月楼的月字令。月字令极为珍贵,一般只有楼主,或者继承人佩戴,为何会在他身上?”   王不留行说:”既然在意何不问清楚。”   风四娘说:“再在意也是望月楼的事,我无权插手。”   叶白玉带了花灵秀去他们先前住下的客栈稍作休整,王不留行与叶白玉说了青衡山的大概方位,和苗岭人的一些习俗,并为花灵秀配制续命药丸。   风四娘则是花重金给叶白玉找了辆舒适马车,方便叶白玉带着花灵秀前去,而少受颠簸。   风四娘原意是想让王不留行和叶白玉去青衡山,自己留下照顾花灵秀。   叶白玉看着昏迷中还时不时蹙眉的花灵秀,坚持到:“青衡山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颇费时辰,我带着他,寻着药就能为他解毒,也好让他早日摆脱毒药折磨。”   风四娘听着叶白玉如此为人着想,心中感慨,小白玉真是长大了,再看躺在床上的花灵秀,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若能度过这劫,与小白玉也不失为一堆璧人。   原本计划四人齐上路去往青衡山,中间却出了变故,王不留行收到传书,叶白玉的舅舅,忘忧谷的主人不日将赶到柳州。   知道这个消息的叶白玉并不快乐,“我舅舅为何要来?”   风四娘说:“我之前向他传书说北茂茂下了你的通缉令,估计是为这事而来,你舅舅是关心你的,他有十多年未出忘忧谷,这次肯出来,定是为你。”   叶白玉撇撇嘴未说话,他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平日虽严厉但护他之心叶白玉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话虽如此,叶白玉回想起他出谷时对他舅舅许下的豪言壮语,不做出一番事业,决不回来见他……   现在大业未成,于是叶白玉带着花灵秀连夜出了柳州,只给王不留行他们留下书信说,秀秀身体不能耽搁,他们留下等他舅舅,自己带秀秀寻药便可。   看到留书那一刻,风四娘摇头叹息,“我就说谷主平日对小白玉太严厉了吧!弄得小白玉都不想见他,一天也不愿多等。”   王不留行的关注点与风四娘不太一样,“小白玉当真对花灵秀情根深种,看他受苦一刻也不能多等!”   风四娘说:“小白玉大了,是该说门亲事,我看这花灵秀就挺好的,救过小白玉,模样也生的俊俏。”   听闻此言王不留行幽幽说到:“之前一直将重点放于那孩子的中的毒上,现在想起,我替他把脉时,明明是男人的脉象。”   王不留行说道此,看了风四娘一眼,“小白玉从小到大就只见过你一个女人,也难怪男女不分。”   风四娘还在王不留行说花灵秀是男人的消息上震惊,“花灵秀是传言中的江湖第一美人,他也着女装是女的没错啊,你不会是摸错脉象了吧!”   风四娘的质疑王不留行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捻了下胡须说:“这其中应该有其他隐情,等下次见到人再问便是。”   北茂茂从重锦医宫出来以后便心绪不宁,他没想过他与花重锦他们的合谋会在那种情况下被拆穿,最后的那把火烧不死密室里的人,却能为他拖延些时间,消息传出,众人辨别真伪还要些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他安排自己和家人转移,只是多年苦心经营就这样当时始终不甘。北茂茂回到茂春山庄,安排心腹带着家人撤走后,独自坐在书房回忆他这些年的风光。   原本茂春山庄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祖上苦心经营几代都不见起色,最后只能挂在三大庄之一的琉璃山庄名下才能存活。   只是但他这一代事情出现转机,三大庄内讧,他用了些手段吞并了琉璃山庄大部分产业,并在琉璃山庄遗址内寻得半卷手抄心法,习得之后武功大进,才有今日成就。   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不甘,悔恨,愤怒等情绪在北茂茂心头堆积。   北茂茂终究舍不得眼前的一切,迟迟不愿离开茂春山庄,期间和他合谋的路倾上门拜访,北茂茂说了缘由后,路倾知道事情败露,回家着手转移。   茂春山庄大部分人都已经撤离,北茂茂这两天都宿在书房,书房里有他多年收罗的各种收藏,每一件收藏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比如书房偏厅墙上陈列的那把玄黑的剑,长二尺七,重四斤八,由天外之石打造,曾经它是江湖最锋利的剑,它的名字与它的主人称号相符,叫无我。可惜随着它主人的陨落,它也剑锋蒙尘,再未出鞘。   北茂茂坐在书桌前正好对着这剑,北茂茂想,他终究也是和这剑主人一样,不管曾经多么风光无限,却只能落得黯然收场。   最近北茂茂有些恍惚,盯着一个地方久了目光所极就朦胧起来,他看着剑,好像有个人影立在剑前。   北茂茂被看见的场景惊骇,连忙揉揉眼想证明这是自己的幻觉,可当他目光清明起来,发现这不是他的幻觉,确实有人站在剑前端详。   这人一身暗纹黑衣,身形挺拔,面貌俊朗,目光落在剑上似在追忆。人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就让北茂茂徒然泰山压顶。   这人就是他刚刚追忆之人,无我剑的原主人,一个在江湖上早就死掉的人,曾经的南望山庄少主陆行之。   北茂茂被看到的人,惊到从椅子上站起,“你……你不是死了吗?”   陆行之目光一直在剑上,从他进房间,他连半点余光都没施舍给北茂茂,面对北茂茂的问题,他哼声:“我想抹去过去的时候,自然是死了,现在不过是暂时回魂。”   北茂茂理解到陆行之前面话里的意思,江湖上传言的陆行之已死是他安排的,而后面,北茂茂不懂陆行之说的回魂是何意。   正思考的时候,北茂茂听到“铮”的一声剑鸣,只见陆行之伸手拔出拔出无我剑,这剑久未出鞘,光看外边已经黯淡无光,可出鞘后,剑芒毕露,只堪堪拔出就射出一股寒意。   陆行之握着剑,面色冷峻,“不是你的东西占了这么年,该还回来了。”   陆行之话音刚落,北茂茂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这杀意让他胆寒,他居高位久了,很久没这种感觉。   北茂茂强撑着看着陆行之问:“什么东西?除了这剑,我可没拿你什么东西!”   北茂茂看着陆行之,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若是陆行之突然发难自己该如何反击。   可他没有反击的机会,他明明看着陆行之还在挂剑的墙边,可眨眼间,陆行之已经到了眼前,而重新回到主人手里的无我剑,正横在他脖子上发出森冷寒意,他这排名天下第二的高手,在陆行之面前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陆行之说:“别人家的财产占久了,就不承认是别人的东西了?” 第47章   从剑横在自己脖子上起,北茂茂就知道自己已是他人手中的蝼蚁,而陆行之口中的东西,北茂茂思考后认为陆行之说的应该是三大庄的财产。   生命与财富的衡量,北茂茂没过多的犹豫直接回:“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你要讨的东西我还你便是,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北茂茂的识时务让陆行之勾了勾嘴角,得到言语许诺后陆行之利落的收剑。长剑回鞘,剑芒消逝,剑气与杀意倾刻消逝,北茂茂也得以喘息。   当他想确认自己是否逃过一劫时发现,无我剑已经挂回墙上,而书房内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来去无踪。   在北茂茂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时,带着浑厚内力的嗓音传入他的耳朵,“明日正午将你当年所占钱财折成现银,我会让人来取。”   听完这句,北茂茂头上已冒出冷汗,不为别的,只因这声音震人心魄,北茂茂只是听了这一句便感觉心脉受损,在强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是北茂茂怎么也想不通,他的的武功在整个江湖已经名列前茅,为何在陆行之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还有他在江湖消失数十年,为何偏偏在此时现身向他讨要钱财?   天光破晓,晨露还挂在枝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以此来证明自己存在的痕迹,只是还没被人发现便被车轮撵落到泥土里。   叶白玉让花灵秀枕在自己身上,好减轻马车带来的颠簸,看着一直昏睡的花灵秀,叶白玉想催车夫快一点,可又怕花灵秀受不了颠簸。   这马车虽说是风四娘重金找的,可还是比不上叶白玉第一次遇上花灵秀所乘的马车,叶白玉想他现在除了要将神龙寨发扬光大外,还得努力挣钱,不能让秀秀过得比在重锦医宫的日子差。   思考着如何挣钱的叶白玉没忘了王不留行的医嘱,算着时辰将王不留行配制的药丸和水打算给花灵秀喂下,只是当他配好想喂花灵秀喝药时,发现花灵秀眼睛已经睁开了。   眼神还没有焦距,眼睫的阴影投在眼睛上,空洞而又迷离。   见花灵秀醒过来,叶白玉高兴,“秀秀你醒了!”   花灵秀长时间昏睡,眼睛虽然睁开了可神思还未清明,听叶白玉这么一叫,昏睡前的记忆才慢慢回拢。   花灵秀问:“我不是在花重锦的密室里吗?怎么会在这?”   叶白玉把药递到花灵秀唇边,“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叶白玉语气动作都十分强势,花灵秀顿了会,才半撑起身将药喝下,喝完后,花灵秀才发现自己昏迷时竟将叶白玉当做靠枕。虽说都是男人靠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是眼前这人并不知道他是男儿身,而且花灵秀很清楚这人这么照顾他是为什么。   和以前被他外貌欺骗的人一样。   叶白玉不知花灵秀所想,简短讲述了花灵秀毒发晕过去的事,最后叶白玉还郑重做了总结,“秀秀我一定会替你找到解药的。”   最后这句对花灵秀内心震动极大,这让他想起之前那些被他外貌迷惑,被花重锦利用没有好下场的人,那些人的下场虽非他所愿,可终究是因他而起。   现在花重锦死了,眼前这人又心思单纯,他必须将事情摊开。   花灵秀撑着依旧虚弱的身体,努力坐起,叶白玉以为花灵秀是躺太久了不舒服想要坐会,伸手去扶,却被花灵秀制止。   花灵秀:“你先别碰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叶白玉看着花灵秀坐着都很勉强的身体,很是担忧,“你说,我听着。”   花灵秀深吸一口气,“这事我想说很久了,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的本名叫宁曲衣。”   叶白玉回想了下,是说过,当时他还想着既然秀秀都告诉他真名了,他也要说出他的真名。   花灵秀继续说:“当时这话我只说了一半,完整的是,我叫宁曲衣,我是个男人。”   叶白玉正想着如何自然的向花灵秀说出自己真名时,被花灵秀的话惊到了。   “啊?”花灵秀身体虚弱,说话声音不大,叶白玉走神之中听得不太真切,“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花灵秀:“我是男人。”   这回叶白玉真真切切听清了,他第一反应是秀秀身体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叶白玉明显不信的眼神被花灵秀看在眼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花灵秀毫不避讳的说:“我可以脱衣服证明。”   花灵秀说着就要解衣服,叶白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当花灵秀坚定的要脱衣证明时,叶白玉心中已经有了偏向,他开始回忆起和花灵秀遇见的点点滴滴,除了身着女装似乎真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   说来说去,都怪花灵秀太好看,让他忽略了许多事。   瞟了眼花灵秀,他为证明自己男儿身,真要脱衣服给叶白玉看,他身体虚弱,动作很慢,叶白玉这一瞟刚好见到花灵秀身着白色里衣和白皙的颈脖。   想到自己曾多次放言要娶花灵秀,叶白玉有点想哭,花灵秀说了自己着女装是花重锦逼迫,这一点非故意欺骗,但叶白玉还是觉得委屈。   这江湖实在太险恶了!   委屈至极的叶白玉脑袋里一片茫然,直到花灵秀压抑的咳嗽让他恢复思考。   叶白玉伸手制止了花灵秀继续脱衣服,“晨起天凉,你身体本就不好,我知道了,你不用……”   继续脱这几个字被叶白玉咽下去,尽管已经接受花灵秀是个男人的事实,但叶白玉还是觉得这几个字会冒犯到花灵秀。   既然眼前人知道他本来性别,花灵秀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默默穿回衣服。   马车内除了马蹄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一时无话。   花灵秀看着刚刚被他穿回的衣服,是一款素色精致的女装,他的衣服全是花重锦准备,他曾经的愿望是摆脱花重锦的控制,为父母报仇,如今愿望达成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叶白玉虽还在对自己选好的意中人是男人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一点也不含糊。   叶白玉说:“知道你是你男人前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在寻得解药后娶你过门,现在这想法虽然落空,但寻解药这事不会改变,你曾经救过我,为了这一点我也会帮你寻得解药。”   叶白玉说的真诚,性别虽然变了,可一起经历过的事不会变,漂亮女人可以再找,而花灵秀的身体离了他,恐怕寻药不利。   叶白玉想,我可真善良。   花灵秀听完叶白玉所言,沉默半响,然后郑重又愧疚的回了两个字,“谢谢。”   叶白玉点点头端坐车厢内也不见外,“不客气。”   如常语气让花灵秀愣神,他之前设想过这人知道他是男人后会冷漠疏离,或者直接翻脸,却不想除了最初震惊外,一切都没多大改变。   再说谢谢倒显生疏,可他如今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花灵秀想了想,冲叶白玉展颜一笑表示谢意。   笑容在唇边荡开,花灵秀现在还在病中,这一笑让原本苍白的面容徒然增色。这一刻叶白玉终于明白书中所言的西子捧心,愈增其妍是什么意思。   叶白玉捂住眼睛愤恨的想,都怪这张脸! 第48章   青衡山路远,越接近人烟越稀少,沿途的城镇都不如柳州繁华。   叶白玉与花灵秀专心赶路也不在意这些,路上除了住宿,只有恢复男人身份的花灵秀找了裁缝铺换回男装。   沿途小镇的裁缝铺也没什么好料子,样式也简单,可穿在花灵秀身上完全看不出它的朴素。   看着穿回男装的花灵秀,叶白玉想,也不怪他之前高无察觉,因为好看的人无论怎样都好看,超脱性别,只要站那里就是美景。   裁缝铺的老板想让花灵秀站他门口招揽生意,为此可以免了买衣服的银两。   叶白玉看着老板闪着精光的小眼睛,不满的插话:“小爷我像是差你那点钱的人吗?没看见我家秀……没看见我朋友身体不好吗?还让他替你招揽生意,想得挺美的。”   叶白玉之前叫秀秀习惯了,差点没改过来,说完这话叶白玉给了钱便叫上花灵秀走了。   这一路上花灵秀的身体也只有在服下王不留行的配的药后才好一点,其他时辰不是在昏睡就是在被疼痛折磨,叶白玉想快点到青衡山早日为花灵秀找到解药,然后他就可以回千灵山。   叶白玉离开千灵山已有月余,也不知道他那两个便宜徒弟怎么样了,还有掌勺老头有没有携他不多的资产跑路,想到千灵山,叶白玉又忧愁起来,他当初可是在神龙寨众人面前说过江湖第一美人是他未过门的娘子 。   看着变成男人的江湖第一美人,叶白玉惆怅的望着天,再次感叹江湖险恶,世事难料。   考虑到花灵秀的身体,尽管叶白玉想快点,可该休息时还是得休息,在能住店的情况下叶白玉决不带着人露宿野外。   这天傍晚时叶白玉他们赶到一家客站,客站又破又小,孤零零的立在路边,若不是破烂幡上依稀可辩的客站两个字,叶白玉还以为这是被人遗弃的木楼。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就有一个老头从客站里出来,这老头看着走路颤颤巍巍的,走起路开却健步如飞。   叶白玉刚从马车上下来,老头就站到叶白玉旁边,殷勤的问:“客观住店吗?”   叶白玉看了老头一眼,“住。”   老头喜滋滋回应,“那我马上去安排。”   说着人就不见了。   跑的真快!叶白玉感叹的同时将花灵秀从马车上抱下来。没办法,这一路上花灵秀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昏睡的路上,总不能把一个病人扔在马车上,而雇来赶车的车夫,除了赶车外什么也不会,什么事都得他亲力亲为,好在之前已经抱习惯了。   叶白玉抱着花灵秀进去时,刚才的老头已经站在柜台前笑脸相迎,叶白玉也不废话,“掌柜的,三间客房。”   开口就要三间,是笔大生意!最近他这小破客栈真是生意兴隆啊!掌柜感叹着,同时充满歉意道:“客官真不巧,我这店总共就三间客房,前段时间来了客人定了一间,只剩两间了。”   叶白玉扫了掌柜一眼,这小破客栈居然还有人订房,不过两间也行,车夫一间,自己可以同秀秀一间,方便照顾他。   叶白玉:“两间也行,先带我去客房。”   剩余客房都被包了掌柜的自然开心,拿了钥匙就要引路,走前看了眼叶白玉怀里抱的人,只看了一眼掌柜便由衷夸赞:“好生俊俏的郎君!”   掌柜的夸赞叶白玉认同,同时又觉得掌柜看的太多,将花灵秀的脸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后,叶白玉对掌柜的说:“带路,别废话。”   掌柜经营这家破烂客栈多年,生意不见得多好,见识还是有的,他们这边偏,往来的人很少,一般来的人都是些游商散客,还有一些在大地方容不下的人。   掌柜见叶白玉抱着一个男子心急的催他开门,不由想到好几年前,也有两名男人到他店里落脚,一住便是月余,期间掌柜的曾与一名男子谈话,那男子说:“还是偏远的地方好,不用在乎世俗眼光。”   掌柜的结合两名男子的言行琢磨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这两名男子是相好,到他这里是避世来的。   掌柜引路的时候时不时回瞟叶白玉,越看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平常男人搂抱在一起绝不是这种姿态,亲昵的同时还有一股占有意味,抱着人的男子毫不掩盖的担忧,这两人的长相也不像兄弟。   发现真相的掌柜佩服自己惊人的观察力,这两人应该也是和之前两名男子一样,到这里是为了远离人世的闲言碎语,自己可得抓住机会,忽悠两人多住一段时间。   有此想法的掌柜不顾叶白玉催促,又说开了:“客官我这客栈位置虽然偏僻,外观可能也不太引人,可每间客房我都每日亲自打扫,床铺被褥这些也经常清洗晾晒,保管你们住得舒服。”   叶白玉没理掌柜说的什么,只感觉怀里的花灵秀在昏睡中又蹙起了眉,经过这段日子的赶路相处,叶白玉很明白花灵秀这是身上毒发开始疼痛起来。   掌柜的还在絮叨,叶白玉不耐烦的催促,“别说了,快点带我去客房,顺便烧些开水来。”   掌柜的被叶白玉严厉的催促吓到,步伐加快的同时想这年轻人天都没黑,就这么等不急!   叶白玉若是知道且明白掌柜心中所想,一定会把他扔出自家客栈,可他没心思揣摩掌柜所想。   随着时间推移,王不留行配的药能抑制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药效也不显著,近两天花灵秀毒发都是靠叶白玉输送内力强行压制。   尽管知道花灵秀是男儿身,他们最后顶多止步于至交好友,叶白玉还是见不得花灵秀疼痛,替花灵秀找药解毒是叶白玉心中的头等大事。   掌柜的打开客房门后,叶白玉抱着人率先塌了进去,没心思打量客房环境,叶白玉直接两人放到床榻上,并回头冲掌柜道:“我要水。”   花灵秀的毒已经发作起来,疼得不住颤抖,掌柜也觉出不对,飞快去打了水。   掌柜拿水回来,叶白玉已经将药准备好,和水给花灵秀服下,服下后叶白玉又把住花灵秀脉门为他输送内力。   做完这一切花灵秀才平静下来,叶白玉松口气,按照往日情况,花灵秀毒发平复下去,不多时便会清醒一次,叶白玉找了掌柜,让他备些清粥和热水,以便花灵秀醒来后用。   天已全黑,找完掌柜回客房的路上叶白玉才有空打量客栈的环境,客栈陈旧破小,分前后院,前面是客栈待客的地方,后面则是三间客房,客房不远有处马棚,客房前面是一块空旷的院子。   院子里空旷到只有一张石桌,找掌柜时客栈院子里还没有人,等叶白玉回去时却看见有人坐在石桌上。   叶白玉借着客房透出来的烛火看清这是一个穿着落魄的人,半躺半坐在石桌上,正抱着酒坛豪饮。   叶白玉想着掌柜的说过,这客栈还住着一个人,想必就是他了,这人专心喝酒,丝毫没察觉叶白玉在看他,酒坛里的酒不间断的灌入口中,洒溅出的酒水湿了面庞与衣衫前襟。   由于这人侧对着他,叶白玉看不清这人面貌,只觉得这人喝酒的模样与他舅舅喝酒时十分相似,很多时候叶白玉都觉得他舅舅喝的不是酒。同理眼前这人酒虽不间断的在灌,却不是为了品酒。   叶白玉就这样看着这人给自己灌完一坛酒,正想着这人还会不会继续喝时,这人偏头看了叶白玉一眼。   四目相对,叶白玉这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屈走走! 第49章   四目相对,叶白玉这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屈走走。   玉龙雪山一别不过月余,叶白玉怎么也没想到随性不羁的天下第一剑客,竟会变得不修边幅,还略显落魄。   屈走走也认出叶白玉,他没有惊讶,也没乍见故人的喜悦,而是举起一坛酒对叶白玉道:“叶兄弟对饮吗?”   叶白玉喝不来酒,摇头拒绝,屈走走不强求,开了封泥自顾自的喝起来,若是别人叶白玉看过也就看过了,可这人是屈走走,叶白玉许久未有的好奇心冒了出来。   他记得初见屈走走时,他眼中带着寒芒,如他的剑一般,而如今屈走走的眼里没有任何光泽,叶白玉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享誉天下的剑客,眼中再无剑意。   叶白玉上前两步,对喝酒的屈走走道:“你不是送雪参给人治病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念着之前的交情,屈走走停下灌酒的动作,无限悲凉的回:“病入膏肓之人,药石怎可医。”   一句话叶白玉便明白过来,屈走走这是没救回他的红颜知己。   生死之别本就悲恸,叶白玉没经历过这些,却也能理解,只是屈走走大变的模样让叶白玉有些担忧,出言劝到:“你不是红颜知已遍天下吗?这个没了还有其他,实在不必如此。”   屈走走不想叶白玉会这样劝他,苦笑:“我曾以为我这一生注定是浪子无法偏安一隅,可等人没了,我才发现她是我的心之归属。你无法明白,得知她走了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死去。”   叶白玉试着代入屈走走的情绪,可他没经历过,无法共鸣,但这终究是个悲伤的话题,叶白玉干脆的转了话头,“所以你跑到这里疗伤来了。”   屈走走摇头,“当初拿到雪参,我以为能让她身体变好,却不想中途出了变故,伺候她的下人让她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病情加剧,命悬一线,我为了救她想去传说中的青衡山求药,不想行至此处,便传来她离世的消息。“   屈走走说到此处表面已经平静无波,却抱着酒坛灌了好几口。   叶白玉听到此想,原来屈走走也是来找药的。   话匣子已经打开,屈走走忍不住以过来人的姿态多说几句,“以后你若遇上心仪之人,不要像我这般等人没了才开始追忆后悔。”   叶白玉看着屈走走,“我要什么自己会争取。”   叶白玉语气自信坚定。   屈走走突然想起眼前这人确实是个想做就做的性格,比如他说对花灵秀有兴趣就直接把人带上玉龙雪山。想到花灵秀的那些传闻,屈走走好意提醒,“花灵秀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人,就算你心悦她也不可贸然行事。”   结合时间来看屈走走定是不知道花重锦已死才会对他说出这话,叶白玉叹息到:“现在不是我悦不悦他,而是……”   叶白玉话没说完就听到开房门的咯吱声,寻声看去,发现花灵秀醒来开了房门。   “秀秀!”叶白玉想着花灵秀会醒过来,却却不是这个时辰,没有和屈走走再聊下去的意思,叶白玉快步到了客房门口,“你身体还好吗?”   花灵秀知道叶白玉关心他,“还好,醒来觉得闷就想出来透透气。”   “花小姐?”屈走走试探着叫出声,上次在玉龙雪山屈走走与花灵秀打过照面,对花灵秀的身影有些映象。   在见到花灵秀那一刻,屈走走灰败的眼神有了丝光泽,他刚劝叶兄弟不要贸然行事,人就出现在他面前,看到花灵秀着男装,屈走走顷刻间想到了那些家人反对乔装私奔的故事。   花灵秀听到屈走走叫他,礼貌的向他点头,用虚弱的嗓音纠正道:“以前的花灵秀已经死了,从今以后劳烦屈大侠称我为宁兄弟。”   不止乔装私奔,还打算隐姓埋名。屈走走想着两人对他有过赠药的恩情,当即答应到:“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在江湖上提起遇到过你们,你们安心隐居吧!”   叶白玉:???   花灵秀:???   叶白玉悄声对花灵秀说:“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将来是要名扬天下的,怎么可能隐居!”   花灵秀省着力气没说话,只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再次相聚也是缘份,难得花灵秀状态尚可,三人进屋内闲聊起来。   叶白玉告诉屈走走南武林发生的事,听完之后屈走走将痛失所爱的伤痛暂时忘却,“北茂茂与花重锦均在江湖成名已久,受江湖人尊崇,竟犯下如此罪孽,当真是人心难料。”   屈走走说罢又看向花灵秀,“江湖久传花灵秀美貌之名,没想到最后也是一场骗局。”   花灵秀道:“花重锦心思百转,手段歹毒,这只是较为平常的布局罢了。”   仇人已死,可非亲自报仇,花灵秀心头那股怨恨还没被消弭。   叶白玉则是问出他当初疑惑的问题,“你们说花重锦当真是畏罪自杀?”   屈走走摇头。   花灵秀却冷笑开口:“据我了解的花重锦,他就算杀尽所有质问怀疑他的人,也不可能畏罪自杀,他从不认为他有罪。”   叶白玉说:“可他确实死了,我见过他的尸体,尸身都僵了。”   叶白玉想着当初去找王不留行的场景,横在地上的花重锦确实死得透彻。   花灵秀说:“这种人死有余辜,是不是自杀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恨不能亲手手刃仇人。”   花灵秀对花重锦的恨无比真切,恨极之处牵动肺腑,急剧咳嗽起来。   叶白玉见此,忙伸手替花灵秀拍背顺气,“花重锦已经死了,不值得你动气。”   从花灵秀露面起,屈走走就察觉到花灵秀面色不对,“花……我观宁公子面色不对,是否身体不适?”   花灵秀喘着气,说话不便,叶白玉替他答到:“他中了花重锦的毒,我们到这来是听说苗岭人有可解百毒,治百病的药。”   屈走走听此一顿,想起他之前的目的:“你们也要去青衡山?”   叶白玉点头:“对。”同时又替顺过气的花灵秀倒了水,水递到花灵秀手上前,叶白玉特地试了水温。   这一切屈走走看在眼里,感慨:“观叶兄弟年纪不大还挺会照顾人的。”   叶白玉没有被夸奖的意外,自然道:“这不很正常。”   屈走走面上不语,心中却道,如果这宁公子真是女人还正常,换成男人……屈走走没有深想。   与两人闲谈一番后,屈走走发现自己悲伤的情绪被暂时忘记,他想自己不能再在这一方天地喝酒解愁了,必须找点事做,路姑娘若还活着,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心中调节一番后,屈走走对两人说到:“你们去青衡山寻药路途遥远,苗岭人大多脾性古怪,若不嫌弃我可以与你们做伴前往青衡山寻药。”   叶白玉与屈走走交过手,清楚他的伸手,这样一个人同行,益处挺多,当即点头答应:“好啊,没事我们还可以切磋切磋。”   屈走走笑了笑,上次与他交手因为过于自信输了,如果有机会他还挺想和叶兄弟再次交手。   多一人相伴,叶白玉和屈走走都挺开心,唯有花灵秀眉间染上一丝忧愁,他们都说青衡山险,而这两人却为了帮他不惜涉身险境,这份恩情,让一无所有的花灵秀想不出回报之法。   约定好明日同行,屈走走收了酒坛,打算早点休息,叶白玉和花灵秀同住一屋,送屈走走出门后,花灵秀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躺到床上。   叶白玉跟在花灵秀身旁,“秀秀,你不开心?”   秀秀已经叫习惯了,叶白玉改不过来,花灵秀纠正不过来也就随他了。   花灵秀道:“不是不开心,是有压力,你为帮我寻药不仅路途颠簸,还有未知险境,路上我还是个累赘。”   叶白玉明白花灵秀的意思,这是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叶白玉想了想说到:“我替你找解药是我自己的意愿,你曾救过我,我不能袖手旁观。至于屈走走,你曾赠雪参予他,他帮你也无可厚非。”   花灵秀偏过头,刚好与叶白玉的双眼对上,“那雪参是你赢得的。”   叶白玉说:“交换条件后,雪参就是你的。”   叶白玉说这话时,真诚不带一点杂质,花灵秀被叶白玉说服,没了刚才的压力。花灵秀勉力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   花灵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正是当初在玉龙雪山上叶白玉给他的。   花灵秀将玉伸到叶白玉的方向,“很早之前就想还给你了,这个不该我拿。”   玉和当初叶白玉交出去时一样,晶莹剔透,在烛火下又有一层暖光。   叶白玉看着还回来的玉,心中有些不痛快,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嘛!   叶白玉说:“给你了就是你的。”   花灵秀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坚持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不能收。”   叶白玉撇撇嘴,“我娘就给我好多玉,这只是我恰好带出来的一块,也不稀奇。你先拿着,再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多没面子,将来我名满江湖,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很丢人的。”   叶白玉语气半是天真,半是严肃,听得花灵秀唇边泛出笑意,然后他坚定的说:“这事传不出去。”   言下之意就是我觉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你收回去吧!   叶白玉当然知道花灵秀不是多话的人,可他心底就是不想让花灵秀把玉还回来,刚才说这玉有很多也是骗花灵秀的,奈何花灵秀不为所动。   叶白玉不想在这件事上与花灵秀僵持,他眨眨眼,对花灵秀说:“我告诉你件事,你要是生气就收下这玉当做赔礼,你要是不生气那也是我欺骗了你,就送你这玉当做赔礼。”   这条件完全听来听去都是要花灵秀继续留着这玉,可叶白玉表情庄重又神秘,勾起花灵秀的好奇心。   花灵秀:“你先说说。”   叶白玉一本正经道:“其实我真名不叫叶大龙。”   “我叫叶白玉。” 第50章   叶白玉说出真名,花灵秀没有过多惊讶,侧头看过叶白玉两眼后说:“这名字倒与你相符。”   这评价发自花灵秀内心,他眼中的叶白玉除了心思变化多外,倒真如他手中的白玉一般,纯净通透。   可这评价显然不是叶白玉想要的,“怎么会与我相符,我长相英武不凡,风妈妈常夸我是神将转世,叶白玉这么娘气的名字显然配不上我,我觉得还是叶大龙霸气。”   叶白玉向花灵秀输出自己观点,希望花灵秀能赞同他,而躺在床上的花灵秀只是笑笑,他想,人与人之间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个体,长相思想完全不一样,不过叶白玉说他英武不凡花灵秀还是赞同的。   与初见时不同,这些日子叶白玉瘦了些,稚气退去,五官轮廓跟着立体起来,越发俊朗了,是走出去会让无数女子心动的长相,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像是未见世间混浊般清澈。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羡慕!   花灵秀在心底感慨万千,面上依旧挂着浅笑,他以往是不爱笑的,因为他所处的环境让他痛苦,可叶白玉不一样,对他没有恶意,与那些抱着荒唐念想接近他的人不一样,他把所有心思放在明面,这些念头下又干净纯粹,对着这样的人,花灵秀无法冷面相对。   关于名字,叶白玉有很多想法要说,在家里的时候,同辈就他一个,就算长辈们再宠,很多想法也达不到共鸣,花灵秀是第一个在名字上听他唠叨这么久的。   尽管花灵秀没有回应,但叶白玉知道他在听,因为花灵秀在对他笑,看着花灵秀的笑容,叶白玉忘了之前要说的话,倾身凑到花灵秀面前。   “秀秀你别对我笑了,每当你对我笑的时候,我就还当你是女人,想要把你娶进门,只属于我一个人。”   叶白玉说这话抛去了以前语气中的天真稚气,语调沉稳,神色肃穆,连眼神都深沉起来。   听得此言,花灵秀立刻不笑了,叶白玉凑过来时两人离得太近,眼前的叶白玉,脸还是那张脸,可周遭氛围完全变了。   叶白玉的话,花灵秀不知如何回应,最后逃避似的闭上眼睛,“明早要赶路,早点休息吧!”   花灵秀说罢翻身留了背影给叶白玉。   叶白玉听花灵秀要休息,便随他,扬手熄了室内烛火。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刚才说这话也确实是那一刻心中所想,可等他对花灵秀说出那话,才知他失言了。   就算他曾经把花灵秀当女人,想娶他,可花灵秀真实性别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发出此疑问的叶白玉忽然想到莫北渊的意中人也是男人,莫北渊和他意中人在床上打架的场景浮现在叶白玉脑海中。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女人娇弱,须得宠溺呵护,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居然可以在任何地方切磋比武。   叶白玉从他仅有的认知中对两边进行分析,最后总结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挺有意思的!   有了这个结论的叶白玉当即想了想,他和花灵秀在一起的样子,刚起了个头,叶白玉就自顾自的摇头否定,秀秀身体不好,还不会武功,不能和他切磋。   想到此的叶白玉失望的叹口气,就算男人和男人能在一起,他和秀秀也不合适。   叹息着的叶白玉轻声上了客房木榻,最近连日奔波他也有些困了,眼皮有些沉重,刚躺下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全然没了睡意。   叶白玉想,秀秀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男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可在最开始自己送他玉时,他没有拒绝。他离开重锦医宫时什么也没带,刚刚却拿出玉要还他,这说明这玉花灵秀是随身带着的。   能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是珍视之物,秀秀随身带着玉,说明这玉在他心中极为重要,一个死物为何会极为重要,当然是因为人啊!   叶白玉认为自己观察细致,发现了个大秘密,花灵秀会随身带着他送的玉是因为心中有他。   叶白玉纠结起来,他不讨厌花灵秀,如果秀秀真对他有意的话……叶白玉想了想除了不能生孩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想到孩子这个问题,叶白玉又天马行空的想,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呢?为什么不能呢?   各种问题困扰着叶白玉,天亮时无比困倦的叶白玉想,闯荡江湖真不容易,光是一个儿女情长都困扰着他夜不能寐。   叶白玉开门时,屈走走和车夫已经等着了,屈走走收拾了一番,恢复到之前潇洒剑客的模样,只是眼神少了张扬,沉稳许多。   叶白玉没注意屈走走的变化,看到他时想着他出江湖出得早,肯定见多识广,于是问出了困扰他一晚上的问题。   “你说男人能不能生孩子?”   “啊?”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屈走走莫名其妙,连一直没存在感得车夫都被叶白玉的问题惊得瞪大了沧桑的眼,惊到:“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得到回答的叶白玉宽心了些,果然晚上睡不着就容易多想,想完便回身进屋摸了花灵秀的脉门,果不其然又昏睡过去。   这种情况叶白玉已经习惯,除了快点找到解药,也并无其他办法,像昨天还能起来和人闲聊几句已经是好的了。   外面车夫已经备好马车,叶白玉替花灵秀擦拭一番,便抱起花灵秀向外走去。   叶白玉是习武之人,抱着一个人不费力,况且花灵秀昏迷不能行动,自己抱着移动快一些。   这一切看在屈走走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不远万里奔波寻药是为了什么?还有叶兄弟开门毫无缘由的提问,屈走走总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昨日不愿深想的问题再次浮出脑海。   屈走走觉得他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所以在叶白玉安顿好花灵秀,邀屈走走坐进马车时,屈走走以我想看看风景为由拒绝了,他想,他不适合待在马车里。   时间在匆忙的路程中滚过,天快黑的时候,几人到了一个叫安康河的小镇,镇子不大,整个镇子就一家客栈,叶白玉他们在这家客栈里落了脚。   临近傍晚,花灵秀再次醒来,有叶白玉输送的内力护住心脉,花灵秀的气色回转,看着健康许多。   几人在客栈堂前吃饭,等饭菜上来的间隙,屈走走道:“这一路过来地势陡峭了许多,相必离青衡山很近了。”   叶白玉知道青衡山大概方位,具体怎么走还得问当地人,“等吃完饭我找掌柜的打听打听。”   花灵秀说:“我在花重锦的古书上,见过关于苗岭人的记载。”   这是花灵秀以前没提过的,这一说,几人都看向他。   花灵秀说:“我清醒的时候不多,今天状况好些,记得的事就多了。书上说苗岭人是被驱逐的人群,他们会使用巫术操控活人,使人变成他们的傀儡,且苗岭人性情乖张,一言不合便可能下狠手取人性命。”   花灵秀刚说完,客栈门口就传来一阵悦耳的银铃声,声音空灵,响在人心头,让人不觉被声音吸引。   叶白玉他们都听到了,遵从本能的寻声看去,就见客栈门口出现了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妙龄少女。   女孩年纪不大,模样生的却极好,她一出现在门口,就将原本在吃饭的人目光吸引了去,只是穿着不太好,只是衣服上歪歪扭扭的缝着许多口袋,身上唯一醒目的除了长相,便是手腕上的银铃。   少女背着手步伐轻快的进了客栈寻了座位,掌柜兼跑堂的,忙上前招呼。   “姑娘要点什么?”   少女坐在板凳上,眼神四处张望着,一脸好奇,掌柜问了她,她才回:“我好饿,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都给我来一份,今晚也不走了,我要你们店里最豪华的客房。”   掌柜的听完少女要求,眼尾余光向叶白玉他们暼了瞥,他店小,好的房间也就两三间,全被叶白玉他们订了,可作为一个商人,掌柜的有他自己的办法,客人不可能到其他客人房里去,将普通房间充做上房也未尝不可。   接受了少女的指令,掌柜忙开了。   掌柜一走,有几个最初就被少女长相吸引的食客上前搭话,“妹妹一个人出门,可有父亲兄长陪同?”   女孩无视这些人继续打量客栈里的事物,当她目光落到叶白玉他们这边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之后少女蹭的一下从原本的位置上起身,在身上银铃的响动下跑到叶白玉他们那桌。   叶白玉和屈走走在少女进客栈时就一直留意着,倒不是因为长相和穿着怪异,只因少女身上带的铃铛响起来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这少女显然不是普通人。   在少女过来时,叶白玉和屈走走就满是戒备,没出手阻拦是因为想看看这少女这样明目张胆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女孩在叶白玉他们桌边停了下来,似水翦瞳直直望着花灵秀,她言语激动的开口,“哥哥你长的真好看,你愿意当我的夫君吗?” 第51章   少女出现就充满怪异,过来时所有人都戒备着,出口却来了这样一句话,几人都反应不及时,包括屈走走混迹江湖多年,也未见如此直白的女孩子。   唯有叶白玉听后将原本放在桌上的碗拿起重重一磕,说道:“不行!你太普通,配不上。”   少女眼里满眼都是花灵秀,从记事到现在,她还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比哥哥们制作过的最精致的娃娃还要好看!   半是懵懂的少女对美的事物无边向往,于是她直白说出内心渴望,只是被一个不相关的人否决了。   少女目光从花灵秀身上移开落到叶白玉身上,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正充满敌意的看着她。   少女看叶白玉的眼神也不友好,这人居然说她普通!她在族里可是经常被夸漂亮的人。   “我跟这个漂亮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俗语有云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毁人姻缘不怕天打雷劈。”   少女对上几个男人丝毫不露怯,甚至还站还占领高地谴责叶白玉的行为。   叶白玉也不甘示弱,“姻缘也得两情相悦,一个姑娘刚一见面就让人做你夫君,跟个强抢妇男的女土匪似的。”   “你……”少女不懂,她不过是大胆说出心中所想,为何这个旁人会在言语上如此针对她。   引起这场风波的花灵秀在愣神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委婉拒绝,“承蒙姑娘抬爱,你我皆为行人不成一路,望姑娘另寻良缘。”   少女气结和花灵秀的拒绝让叶白玉气势大增,家中长辈虽教育过他对待女子不可粗鲁造次,可当他听到少女说要花灵秀当她夫君时,叶白玉的第一反应是,这女人胆很肥,敢跟他抢人,所以才会与她言语相争。   被拒绝的少女很失落,神色灰败的退回自己的座位,离开时,少女一改失落模样,狠狠瞪了叶白玉一眼,这一眼似乎还不解恨,又用带着铃铛的手狠狠在叶白玉面前的桌上拍了一下。   铃铛随着动作摇晃发出声音,只是本该悦耳的铃声此刻听着有些喑哑。   叶白玉不甘示弱的回瞪,也以防这古怪少女做出什么伤人举动。   好在少女拍完桌子就回到自己的位置。   叶白玉他们早已吃完饭,若不是这段插曲,几人早就回客房休息了,少女离开后几人默契的起身去往客房。   去往客房的路上,一直沉默的屈走走突然开口:“刚才那少女所带的铃铛很像清心教意欢门的清心铃。”   “清心教?”叶白玉对这个门派并不陌生。   花灵秀也意识到什么,“你觉得刚才那少女是清心教的人。”   几人边走边说,步伐也慢了下来。   屈走走道:“只是猜测,刚才那少女所带铃铛,只要一响我便感觉心头振动,运气时还能影响真气流动,能用声音影响人内力的武器我只听过清心铃。”   听完屈走走的话,叶白玉侧头:“为何我没感觉。”   花灵秀跟着说:“我也没感觉。”   屈走走说:“清心铃材质特殊,为清心教意欢门独门密器,传闻带上铃铛者加以内心晃动能乱人心智,让人走火入魔。不过也有弊端,对内心高深或者不会武功的人没有影响。”   听完此言,叶白玉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时对屈走走道:“屈兄你该锻炼锻炼心智了,不然一个小姑娘晃动铃铛就能乱你心智。”   叶白玉话里带着点揶揄,屈走走却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感情抛却了立身江湖的本钱,他的本钱就是他的剑,往日他就算不与人切磋都要练剑的,可现在他的剑锋已经好久没有出鞘了。   今日落脚的客栈比上次偏僻破烂的客栈大得多,也有余房,可叶白玉却执意要与花灵秀同住一间,理由也光明正大,他要随时照看着花灵秀,好在花灵秀毒发时给他解药,和输送内力压制毒性。   这一路过来都是这样,叶白玉和花灵秀同住一间确实能更好的照顾花灵秀,连花灵秀自己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只能满怀谢意的对叶白玉道:“劳烦你了。”   因为身体原因,花灵秀说话声音很低,叶白玉喜欢花灵秀对他温声细,接收到花灵秀的谢意后,叶白玉回:“不劳烦。”   夜幕降临,在花灵秀服药歇下后,叶白玉也躺下了,他昨晚想太多事没睡好,今日瞌睡早早来了,刚躺下就陷入沉睡。   睡梦中叶白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悉悉索索爬动,感知敏锐的叶白玉立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叶白玉,敏捷的五官感知也跟着苏醒,然后叶白玉察觉到,整个房间都是东西爬动的声音,尽管看不清楚,叶白玉还是知道,整间客房都布满了这些爬行的东西。   “秀秀?”觉出房间里的情况,叶白玉第一时间呼唤花灵秀。   花灵秀没有回应,好在叶白玉能在密密麻麻爬行的声音中听到花灵秀微弱的呼吸声。   松了口气的同时,叶白玉感觉有什么细小的东西爬到了他脚上,正顺着脚一路往上。   摸不清什么情况,叶白玉干脆运气内力,让内力外泄,直接将爬上他身上的东西弹开,弹开后叶白玉摸出怀中火折,运起轻功到了客房放烛台的地方,将烛火点亮。   初起的光很微弱,但不妨碍叶白玉看清房间状况。他们这间客房竟然密密麻麻全是毒虫,蝎子,蜈蚣,蛇,还有蟾蜍,这些东西在叶白玉点燃烛火后爬动的速度更快了,而且像是受了什么指引,全向叶白玉袭来。   这情况看得叶白玉头皮发麻,当即放下烛台,借力跳到花灵秀床边。   花灵秀还在沉睡,叶白玉看到花灵秀的被子上爬着蝎子和蜈蚣,床头上还有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离花灵秀只有一寸之远。   担心花灵秀安危,叶白玉一落到床边就一手抓蛇,一手抖开被子将两者都抛了出去。   解决掉危机,叶白玉又伸手将花灵秀抱起,越到门边,开门冲了出去。   脚落到门外没有毒虫的地板,叶白玉低头看了眼花灵秀,花灵秀是中毒昏迷,没那么容易醒来,叶白玉松口气,不知道挺好的。   想完叶白玉发现那些毒虫仿佛知道他所在的地方,跟着追了过来,一两只毒虫不足为惧,可成千上万的聚在一起就麻烦了。   叶白玉一手抱着花灵秀,一手清理毒虫,酣战时一道剑气阻隔了他与毒虫。   叶白玉回头看,发现住他们隔壁的屈走走,正持剑而立。   屈走走刚才还睡眼惺忪,看见毒虫后惊问:“什么情况。”   叶白玉抱着花灵秀来到屈走走旁边,“不清楚,睡了一觉就成这种情况了。”   叶白玉不清楚,屈走走只好自己看,到底多在江湖多混了几年,屈走走很快得出结论,“这么多毒虫聚在一起,恐怕是因为毒母。”   叶白玉问:“毒母?”   屈走走说:“你可听说过虫蛊。”   叶白玉:“书上看过,将百种毒虫置于一处,让它们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   屈走走说:“蛊是杀人利器,中蛊者可受尽折磨而死。眼下这种情况便是由最厉害的蛊引起的,因为它剧毒无比,所以见毒母。”   “按理说蛊是毒虫自相残杀而成,一般毒虫见蛊会避之不及,可毒母不同,它能吸引周围所有的毒虫。我看这些毒虫不停攻向你,我怀疑你身上有毒母。” 第52章   像是应召屈走走的话,更多的毒虫追随而来,攻势也更猛烈起来。   叶白玉抱着花灵秀手脚不好施展,直接跳到屈走走身后,屈走走挥剑扫开最前面的毒虫,让两人有应对的空隙。   叶白玉问:“你说这些毒虫攻击我们是因为我身上有毒母,可我身上为何会有毒母,我又没接触过其他……”   屈走走比他见多识广,屈走走说的应该没错,叶白玉本来在疑惑他没接触过看起来会用蛊的为何身上会有毒母,可说到最后他突然想起,今日遇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少女,还因为秀秀与她发生争执。   叶白玉说:“那个少女果然有古怪。”   屈走走和叶白玉想的一样,他们一路走来都没事,唯独碰上那少女就惹得毒虫上门。   屈走走说:“能用蛊,那少女不是一般人!被下蛊者会出现耳鸣,晕眩,呕吐,四肢无力等症状,叶兄弟你可有不适。”   叶白玉未感觉身体不适,抱着花灵秀灵巧躲避毒虫攻击,还能脚下运力灭一波毒虫。   叶白玉说:“我没事,这些毒虫太烦人!”   叶白玉说的没错,这些毒虫有目的的攻击太烦人,还是成群出现,灭了前面的,后面很快又补上来。而且除了他们外,客栈里其他房客听到动静也发现了毒虫的存在,客栈里响起被惊吓的惨叫。   客栈不相干的人多,屈走走持剑在毒虫中杀出一条路,“这里人多,去人少的地方再做打算。”   叶白玉点头,使出轻功,抱着花灵秀翻出客栈院墙。   叶白玉和屈走走的轻功都属拔尖,能踏雪无痕,过水无波,离了客栈后沿着安康河镇的石板路一路疾行,竟也摆脱了那群毒虫。   屈走走趁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毒虫没跟上来。”   叶白玉听此速度慢了下来,他危机中把花灵秀捞了出来,夜里更深露重,疾驰风大,叶白玉有些怕花灵秀着凉。   身体本就不好,着凉了更麻烦,叶白玉如是想到。   叶白玉也回头看了一眼,石板路上除了他们就只有森冷的月光,那些毒虫确实没有追来。   松了口气,叶白玉正想输点内力给花灵秀让他不至于被夜风吹凉时,忽然听闻有脚步声向他们这边追来。   叶白玉说:“有人来了。”   屈走走点头,他也听到了。   来人听脚步并非是轻功绝顶的人,甚至连呼吸在行动中都无比粗重,让人很难不发觉。   两人摸不清来人真实情况,都一身戒备。   屈走走看了眼抱着花灵秀的叶白玉,“叶兄弟能应对吗?”   叶白玉除了担心花灵秀着凉外,其他事物都未放在心上,看屈走走也是一心护着他,难得谦虚的回到:“还行吧!”   正说着,没等到人出现,倒先听到一阵难听的竹笛声。   屈走走也是附庸风雅的人,第一次听到如此难听的乐器声,用未握剑的手捂了捂耳朵,叹到:“聋子吹笛也不会如此难听。”   屈走走的抱怨没等到叶白玉的应和,他只听得叶白玉的呼吸粗重起来,然后屈走走就听叶白玉说:“我好像有点头晕,还有点想吐。”   叶白玉说这话时,气息完全紊乱,屈走走从全神戒备中抽神看叶白玉,只见他额头冒着冷汗,光是站立着都有些摇晃。   尽管这样叶白玉还是紧紧地抱着花灵秀,防止被他一个不甚摔在地上。   叶白玉说:“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体里爬,你帮我扶着秀秀,我快要站不住了。”   屈走走听此忙伸手接过花灵秀,将他扶住。   屈走走接过花灵秀时,那难听的笛声更近了,屈走走直觉这笛声是冲他们来的,正想说给叶白玉听,结果叶白玉在确认将花灵秀送到屈走走手中后,两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   “叶兄弟!”   屈走走与叶白玉交过手,知道他实力高深莫测,就这样倒下实在意外,结合叶白玉倒下前所说,应该是蛊毒发作。   在客栈包括出来这一路都是好好的,为何突然发作并来的如此猛烈?   笛声,这一切都是在笛声想起后,屈走走很快找到原因所在。   正想寻找吹笛之人,就见一少女从黑夜中走出,同时语气轻蔑的说到:“看你们带着剑应该是传说中的江湖人,我还以为你们多厉害,结果如此不堪一击。”   屈走走抬眼望去,正是白日所遇少女,只是白日少女出现时身上银铃作响,这时现身却闻玲声。   屈走走见她也不惊讶:“果然是你!”   少女手机拿着支竹笛,“当然是我呀!谁叫你们欺负我,所以想给你们一个教训。”   屈走走说:”看你小小年纪,竟然会用蛊毒害人,快点解了我兄弟身上的蛊。”   少女拒绝:“这人白天说我普通,这是给他的教训,再说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扶着这个人的脸。既然他不想当我夫君,就把他制成傀儡娃娃好了,打个商量,把他交给我,我放你走。”   少女在说出放你走后,四周又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客栈围攻他们的毒虫又围上来了。   这是赤条条的威胁,带着两个昏迷的人,突出密密麻麻的毒虫圈,屈走走衡量了下有些吃力,于是屈走走没多做纠结就做出决定。   屈走走说:“我把人给你也行,可我有些地方不明白,若你给我解释解释,我就将人双手奉上。”   屈走走这么快做出决定,让少女有些得意,“你现在的处境可不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   屈走走说:“人家都说死也要死的明白,我人都打算交出去了,你就不能让我弄个明白。”   少女见屈走走如此执着,想着他们都是她的掌中之物,大发善心的说:“你想问什么?说吧!”   屈走走看了躺在地上的叶白玉,又看了看四周毒虫,这些毒虫仿佛听人指令似的,将他们围成一圈后就不在前进,只停在一处来回爬动。   屈走走说:“蛊术是江湖中神秘又不常见的独门秘术,练蛊非一朝一夕,我所知的蛊师无一不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你小小年纪居然能有操纵百虫的毒母,还把它随意下在一个路人身上。”   屈走走问出他的疑惑,少女却轻轻一笑,“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族中人多数会练蛊,只是常年隐居深山不为外人所知罢了,再说了。”   少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叶白玉和一直昏睡的花灵秀,“再说了,他们一个得罪过我,一个拒绝了我,又怎会是路人。”   屈走走没在意少女后面补的那句,只记着少女前面所说:“你说你族人多数会练蛊,据我所知热衷练蛊的氏族只有青衡山的苗氏,苗岭人,你是苗岭族人?”   少女没注意屈走走最后问她的语气笃定,反而天真又自豪的说:“我的氏族在江湖上如此有名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传荡开来。   得到答案的屈走走露出忏悔的表情,“欺骗妙龄少女真是罪过。”   忏悔完的屈走走又低头对躺在地上的叶白玉说:“她承认自己是苗岭人,可以起来了。”   屈走走话音一落,叶白玉就从地上坐起,面色如常,精神的不得了。   原本以为叶白玉被蛊虫控制的少女一改刚才的自豪,“你……怎么会……”   叶白玉坐起时,正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女,想着少女还另有用处,叶白玉温和的对少女说到:“我们要前往青衡山寻药,正愁找不着路就遇见了你,真是缘份,麻烦你带下路,我就不计较你把这玩意放我身上了。”   叶白玉说着将一条红色虫子放在手心递了出去,月光下虫子通体血红,叶白玉把虫子递出去的那一刻,四周毒虫又躁动起来,有急躁的直接跨过刚才的安全圈,直接向叶白玉攻来。   叶白玉看着毒虫轻轻一笑,暗中蕴含内力的掌风一出,面前的毒虫就被清扫一大片。   形式突然倒戈少女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欺骗女人而满心负罪感的屈走走解释,“我们都是江湖人,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多了自然疑心重,起初我们因为你身上铃铛怀疑你是清心教的人,可入夜后我这叶兄弟替这位宁公子……”   屈走走说到宁公子时,看了花灵秀一眼,发现花灵秀已经睁开了眼,比夜色更纯粹的黑眸,沉静无比。   屈走走说:“你醒了。”   花灵秀说:“醒了有一会了。”   花灵秀说着看着坐在地上的叶白玉又对屈走走说:“屈大侠扶着我也不方便,放我坐一会。”   花灵秀提出这要求时屈走走没立刻答应,而是先看了叶白玉一眼,至于为何要看叶白玉屈走走也不明白。   叶白玉接收到屈走走看他的讯息,直接脱了外袍铺在地上:“秀秀身体不好,不宜久站,先坐着歇会吧!”   叶白玉的行为让花灵秀觉得别扭,可是他自己提出要坐,此刻扭捏就会让人觉得矫情,便不纠结直接坐下。   意识到自己被欺骗后的少女,在听人解释时还要被无视一番,心中早已升腾起怒火,正欲发作,就听屈走走继续说到。   “宁公子身体不适,叶兄弟每日都会替他输送内力疗伤,今日叶兄弟运转内力时发现经脉受阻,便操纵内力游走全身,逼出了这只毒母。”   “我之前为了到青衡山寻药,打听了许多苗岭人的爱好习俗,知道他们世代练蛊,这么巧,在靠近青衡山附近的地方,遇到操纵蛊虫的姑娘,一定是上天派姑娘来指引我们的,所以我们就演了一出戏让姑娘现身,顺便请你带我们去你家里坐一坐。”   屈走走说到最后时,带上了往常与他的红颜知已交谈的温柔语气。   可对面少女哪里听得进去,他哥哥为她练了三年的毒母被人轻易化解,平日都是长辈兄长宠溺的少女哪里受得了如此委屈,当即一跺脚吹响了手中竹笛。   难听的笛声再次响起,在笛声催动下,四周毒虫暴动起来,疯狂攻向中心三人。   毒虫袭来,屈走走提剑,自觉占据一个方位抵挡毒虫,而叶白玉连身都未起,在毒虫暴动之初,就以指为攻,手中红虫为箭,只射向少女手中竹笛。   红虫看似小巧,可被叶白玉注入内力射出去的东西可不同凡响,虫子击中少女手腕,一下少女便觉得手腕脱力拿不住竹笛,竹笛就这样顺势而落,少女也因为力道后退几步,这已是叶白玉收着发力的结果。   毒母的位置被转移,也没了竹笛操控,毒虫全部涌向少女,想着少女还有引路的作用,叶白玉他们也不能让少女真的置身危险。   叶白玉叫了声屈兄,屈走走立刻会意,施展轻功跃到少女面前,在毒虫快要向她反噬时,提着少女掠开三丈外,而这边的叶白玉也带着花灵秀离开毒虫聚集的地方。   几人在安康河镇外的小道上停下。   少女一晚上接连受到各种事情刺激,已经有些呆愣不愿言语。   叶白玉想直接逼问少女去青衡山的路,花灵秀见少女年岁不大,今夜又受了打击,心中不禁起了恻隐之心,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可这一切的源头也是因为他想活下去。   花灵秀想了想对少女道:“今日冒犯姑娘实属不得已,在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听闻青衡山苗岭人那里有能解百毒的药,特地千里寻药,若姑娘愿意引路再好不过,若不愿意我们在此赔罪望姑娘原谅,我们再寻他法。”   “秀秀!”叶白玉万没想到花灵秀会如此说,连日来的奔波,终点就在眼前,秀秀居然说放就放。   花灵秀听叶白玉叫他,摇头表示没事,花重锦死后他最重的执念得以消弭,毒发时已无太多遗憾,本以为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叶白玉却带他坚定寻药,又让他燃起对生的渴望。   叶白玉和屈走走帮他寻药,他早就觉得无以为报,心中那抹生念让他坦然接受他们的帮助,走到这里他也不想放弃,于是他对少女说了那段话,若少女选择帮他再好不过,若是不愿就再寻他法,不能成功也是天意如此。   花灵秀对少女说话时语气轻柔,少女原本对他就有好感,这一下就将对她动过手的叶白玉和屈走走区分开来,找到了相对温柔的人,少女积攒的情绪宣泄出来。   少女嘹亮的哭声穿透寂静的夜。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叶白玉一跳,“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哭什么?”   叶白玉一说少女就哭得更凶了,边哭边说:“阿愿姐姐说得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都欺负我。”   听完少女的哭诉,叶白玉不平衡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你把虫子放我身体里,我也很委屈。   正想和少女对着哭诉的叶白玉,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了声音。   叶白玉收了哭诉的心思,对少女喝道:“闭嘴!有人来了。”   屈走走注意全在少女身上,他一向看不得女人哭,这是老毛病了,叶白玉一说才让他警惕起来。   叶白玉一吼少女哭得更凶了,叶白玉却没心思管她,屏息在哭声中听过来的声音。   叶白玉闭着眼听了会说:“马蹄声,很多人。”   没摸清情况屈走走比较沉稳,“先避一避。”   几人点头,少女还在哭,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叶白玉想了想直接伸手点了少女穴道,让她发不出声音。   几人在路边找了处地方隐藏起来。   刚藏好,就见一队十来人的人马,打着火把,骑着骏马飞驰而过。   这队人夜间赶路定是急着有事,在叶白玉他们面前也是一晃而过。   在人马疾驰而过后,叶白玉和屈走走异口同声的说:“是清心教。” 第53章   清心教人的衣服上都统一印有清字,所以很好辨认。   被商君涯坑进南武林的路上叶白玉和清心教的人交过手,当时虽然怀疑商君涯,可这一路上的追杀不是做假。   况且清心教能以一教之力与南北武林抗衡,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可想实力雄厚。从各路传言中清心教近些日子对南北武林虎视眈眈,安康河这一带并非清心教势力范围,出现在这里不禁引人深想。   清心教的人马还未走远,叶白玉屏息静听,模糊中听到有骑马的人在交谈。   “宫主有令,天亮前必须赶到青衡山……”   声音远去,他们后面应该还说了什么,但叶白玉听不清了。   屈走走明显也想知道清心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听到什么了?”   叶白玉反问:“你听到什么了?”   屈走走:“马蹄声和青衡山。”   叶白玉点头,“他们目标是青衡山。”   在旁的花灵秀升起不好的预感,“清心教的人为何会去青衡山?”   一问便陷入沉默,结合清心教近日在江湖上的名声,清心教绝不会无缘无故去往青衡山。   叶白玉面露严肃,“看来我们也得快点了。”   叶白玉说完这句,又看了看被点了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少女,“清心教在江湖上名声非常差,无恶不作,掠夺成瘾,他们前往青衡山定然没有好事,为了你族人安危带我们去青衡山。”   叶白玉添油加醋的恐吓着少女,少女听完转动着眼珠想说什么,叶白玉以为她要同意,加上清心教的人已经走远,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谁知叶白玉刚把她穴道解开,少女就不客气的冷哼,“当我真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随便一两句话就想让我给你们带路!他们不安好心,你们就有好心了吗?”   少女不客气的戳穿叶白玉的想法,声音穿破寂静的夜,让叶白玉有些烦躁,他刚才这么说除了真想让少女带路,顺便套套苗岭人的情报外,还担心清心教此行的目的。   叶白玉沉下脸,“好心帮你还不领情,我们不需要你带路也能到青衡山。”   少女想着他们用计演戏引她出来是因为不知道去青衡山的路,此刻又怎么知道了。   少女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到?”   少女所问也是屈走走想问的,到他没直接问出口,只是看着叶白玉。   像感受到屈走走的疑问,叶白玉正要说怎么到的时候花灵秀开口了,“清心教的人也要去青衡山,跟着他们便可。”   花灵秀说完,叶白玉就点头称是:“秀秀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   花灵秀纠正:“别乱用词。我只是顺着你的思路走了一下,这也是种方法。”   叶白玉一改刚才的沉着,天真笑到:“秀秀你真了解我。”   屈走走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自从花小姐变成宁公子后,他总觉得这两人怪怪的,但要说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屈走走放弃想这两人哪里不对劲,背上剑,望着清心教离去的方向,“刚才太黑只看清是清心教的人,却不知是清心教的哪些人。”   叶白玉不在意:“有区别吗?”   屈走走想着清心教的人离开有一会了,便道:“边走边说吧。”   叶白玉看了看花灵秀另有考量,“劳烦屈兄先行一步留个记号,我想带秀秀会客栈取衣服。”   演戏诱少女出来是意外发现临时起意,但花灵秀的身体却不能随时配合他们,所以叶白玉让花灵秀先歇下,不过他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毒虫,为了花灵秀安全,叶白玉只得把衣衫单薄的花灵秀捞出来。   叶白玉处处为花灵秀着想,花灵秀感激的同时又不自在,叶白玉现在这行为完全还是把他当做女子。   花灵秀说:“我没关系,你们本就是为了帮我,这一来回要浪费不少时间,可以不必麻烦。”   叶白玉反驳,“怎么算是麻烦,你身体不好,万一着凉受寒引起恶化,那我们一路岂不前功尽弃?”   花灵秀被叶白玉说服了。   屈走走两人对话,又看了看花灵秀单薄的衣衫心想应该的同时又觉得,还是怪怪的!   尽管被这怪异的感觉围绕,屈走走还是采纳了叶白玉的提议,“那我先行一步,顺便探探他们虚实。”   叶白玉点头,屈走走看了少女一眼,“那这姑娘?”   叶白玉大概懂屈走走说他红颜知已便天下是怎么来的了,“她应该不想和我们同路,不强求了!”   叶白玉说完比屈走走还快一步的带着花灵秀走了,快如疾风,带动周遭气流,屈走走的头发跟着气流飘动。   屈走走笑了笑想,轻功卓绝,身法如风,等这件事结,定要邀叶兄弟再比试一番。   想完后屈走走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对还在旁边的少女道:“姑娘保重。”   说完脚下生风疾疾朝清心教人的方向追去。   回客栈的路对叶白玉来说不过几个起落,回去时路过他们被毒虫围攻的地方,时间也没过去多久那些毒虫全都不见了,跟从未存在过一样。   两人皆看到了这种景象,叶白玉不由感叹,“真神奇,就那么一个小小的虫子,竟然能召集那么多毒虫。”   花灵秀虽是第一次见蛊却没有叶白玉的兴奋劲,见叶白玉发现新奇事物的新鲜劲,难得跟着心情轻快起来,“你在江湖上待的越久,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寻常小事。”   叶白玉问:”秀秀你好像对江湖上的事很了解?”   花灵秀说:“当初为了摆脱花灵秀打听了不少江湖上的事。”   叶白玉不懂了,“摆脱花重锦跟打听江湖事有何关联。”   花灵秀说:“江湖正道以侠义之事为己任,我打听江湖上的事不过是为了寻找能助我脱离花重锦的人。”   花灵秀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为自己谋求生路,也并未害人,所做不过常情,“可惜我虽列了能帮我的人,却在花重锦的严密监控下,并未见过这些人。”   叶白玉心想还好没见过,若秀秀真的脱离花重锦,他们也不一定会碰到。没了花重锦给花灵秀打造的身份,他也不一定对花灵秀有兴趣。   叶白玉顺着花灵秀问下去,“你当时觉得哪些人能帮你?”   花灵秀回:“少林不知大师和夏遥。”   花灵秀报出的两个名字,前者叶白玉听花灵秀说过,江湖前十排行榜排第一的,后者叶白玉见过,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   花灵秀继续,“这两人一个善良仁厚,一个侠义心肠,所有人求助他们,必然是有求必应。”   叶白玉点点头,和尚没见过,夏遥他是见过了,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竟然这么有名的吗!   闲谈中两人已经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了东西。叶白玉找到赶车的马夫,交代了让他在此处等他们回来便带着花灵秀,匆匆追赶屈走走。   许是清心教众人行得急,叶白玉带着花灵秀沿着屈走走留下的记号追到日出也没追上屈走走。   期间花灵秀因为身体原因几次差点昏睡过去,却想着叶白玉带着昏睡的自己更加不便强行撑着。   追到后面道路越加崎岖,有些都看不出来是路,到一个岔口后,叶白玉停了下来。   为不影响叶白玉赶路,花灵秀一直强忍着毒发时的疼痛,见叶白玉停下花灵秀转移注意问:“怎么了?”   岔口是分别向两个方向延伸的小径,小径深处便是枝繁叶茂的山林,叶白玉站在岔口左右看了看,“屈走走留得记号是一把小剑,剑尖所指便是方向所在,昨晚清心教的人是踏马而行,屈走走所留记号的地方有明显的马蹄印,而现在屈走走所留记号所指的方向与马蹄印相反。”   花灵秀身上是钻心的疼,可为他寻药不辞奔波的人都没说辛苦,他有什么资格喊疼。   花灵秀忍痛想了想说:“是不是路途陡峭,弃马布了迷魂阵。”   叶白玉思考片刻,坚定说到,“想太多反而顾虑太多,我信屈走走,照他记号走就是了。”   叶白玉说完这句,脚下就动了,他施展轻功,一个起落就是三丈远,行了十来丈叶白玉发现林中有异。   收了气力,叶白玉徒步走在山林,林中有异是因为有明显打斗痕迹,打斗双方用的都是锋利无比的利器,碗口粗的树木都被拦腰砍断,落叶和被斩断的树枝上隐隐有血迹。   叶白玉放下花灵秀,拾起一片沾了血迹的树叶,血迹不多,薄薄的一层已经干涸。   叶白玉看着树叶,“这打斗发生在一个时辰前。”   尽管猜到可能,花灵秀还是担忧的的问:“屈走走被发现了?” 第54章   花灵秀听过无数关于清心教的事迹,如果屈走走跟着他们被发现,尽管屈走走有天下第一剑客的称谓,终究不是无敌。   叶白玉拿着那片树叶,“我们的主要目的只是跟着寻路,屈走走他心中定有分寸,若是不对直接遁走就是,为何还动起手来?”   这路是屈走走指引,叶白玉认为他没有选错。   花灵秀想了想,语气沉重的说:“或许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呢?”   叶白玉松开手,任手中树叶飘落,他和屈走走交过手,知道屈走走功夫如何,“那起码是武功排在屈走走前面的人了。”   花灵秀脑海里搜索着清心教所有信息,“清心教功夫排在屈走走前面的有三位,但都身居门主高位不轻易出山。”   叶白玉听花灵秀说话的同时还分神听着山林中其他动静,清晨的山林除了鸟鸣并无其他动静。   “再多猜测也是无用。”听不出什么后叶白玉说:“寻着痕迹再找找。”   花灵秀想想也是,在把人找到再说,至于其他……   叶白玉说完先将打斗痕迹逐一查看一番,从痕迹中可以看出这是一场以多战少的对决,清心教一行十几人,而屈走走只有一人,谁多谁少不言而喻。   秀秀刚才说清心教能胜屈走走的只有三人,其实不然,若有十几个一流高手配合无间是能胜过独行的顶尖高手。   叶白玉目光在打斗痕迹上游走,不管怎样没有尸体说明还来得及,查看中叶白玉发现这片竟然没有有人离去的痕迹,雁过留痕,哪怕那群人再厉害,那也是十几个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叶白玉警惕起来,目光查探的同时对花灵秀道:“秀秀离我近一点。”   花灵秀从叶白玉的神色中读出附近或许有未知的危险,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和处境,自然的靠近叶白玉,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若发生突袭,叶白玉定能护他安全。   一片灌木中有轻微折损的痕迹,叶白玉留意到,快速追了几步,发现有两人匆忙离开的痕迹。   两人?叶白玉疑惑了,大片打斗中只有两人离开的痕迹?   心中疑惑四起,若想快点弄明白事情经过和屈走走的下落,追上那两人是最快的办法。   叶白玉对紧跟他的花灵秀说:“有人从这边离开了,我们得追上他们。”   花灵秀也注意到灌木丛中的痕迹,追上留下痕迹的人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花灵秀点点头在不确定留下痕迹的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叮嘱到:“小心。”   叶白玉“嗯”了一声,转身抱起花灵秀运起轻功顺着灌木丛中的痕迹追踪而去。   对于叶白玉抱着自己来去自如,花灵秀已经认命,因为他承认需要快速前进的路上,只有叶白玉带着他才能更快,更何况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屈走走因自己而来若真让他遇到危险,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这片山林覆盖面积大,叶白玉带着花灵秀疾行一刻钟,只觉林中树木越来越繁茂,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越到后面,痕迹也越来越浅显,尽管如此叶白玉却未发现半点人影。   花灵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最后不确定的说道:“追了这一路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会不会是他们故意留下的痕迹,引导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追踪。”   痕迹早已断在落叶丛中,当叶白玉正想附和花灵秀所想时他眼尖的发现一个脚印,脚印的朝向给叶白玉指引了方向。   叶白玉带着花灵秀像脚印的方向前去,没走一会儿便发现了一个山洞,看到山洞后叶白玉放下花灵秀朝他一点头,花灵秀会意,两人轻轻向山洞靠近。   为防范未知的意外,靠近山洞时叶白玉不露痕迹的护卫着花灵秀,同时耳听八方留意着周围动静。   在要靠近山洞时叶白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流了好多血,真的不要紧吗?”   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问话间隔一段后,叶白玉听到屈走走虚弱的声音:“我没事,就是血流的多了点,好在不致命。”   听到屈走走的声音,叶白玉放下心来,不再小心靠近,回头对身后的花灵秀说:“屈走走在里面。”   说完之后,叶白玉大跨步走进山洞,山洞狭小,好在干燥。没走两步叶白玉便看见屈走走虚弱的靠在山洞石壁上,肩膀和大腿上各有一处伤口,而昨晚向他下蛊的少女正焦急慌乱的替屈走走包扎伤口。   看着屈走走的情况,又看看旁边的少女,叶白玉疾走两步到了屈走走面前急切的问:“怎么回事?”   突然靠近出声,将正在慌乱包扎的少女吓了一跳,包扎时触动了屈走走的伤口,让屈走走疼的呲牙。   也就那么一会儿,屈走走就平静下来,而受到惊吓的少女也缓过神,见是叶白玉长舒一口气对屈走走道:“你的同伴来了!”   花灵秀此时也走了过来,重复了叶白玉刚才的疑问:“怎么回事?”   屈走走的伤处血流得多,看着吓人,实际只是外伤没伤到筋骨。   叶白玉问出疑问后,在随身的包袱中翻找出一瓶外伤药,外伤药是王不留行给他配的,最初叶白玉是不想带的,被王不留行强行塞到包袱里。   叶白玉想,还好带上了,现在去找止血草药浪费时间又麻烦。   拿着药瓶叶白玉蹲下身与屈走走齐平,对还在包扎的少女说:“先别动。”   这少女不知怎么的突然转性了,叶白玉叫她别动她就当真不再动。   叶白玉将之前包扎好但已渗出血的布条拿开,直接将伤药倒在伤口上,伤口遇药便止血凝固。   血虽然止住,屈走走脸色却依旧苍白,屈走走没先解释自己遇上了什么事,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有水吗?”   “有。”花灵秀反应极快,并拿着带在自己身上的水壶递过去。   喝了水屈走走神色好些了,语气轻松的对后赶来的两人说:“伤口除了痛点也没什么大碍。”   叶白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屈走走继续说:“我追赶清心教的人被发现了,他们不是一般教众,是清心教聚财门门主金缕衣的贴身护卫,还有狄紫薇。”   聚财门叶白玉听过,当初商君涯说被清心教追杀就是聚财门的人,至于狄紫薇叶白玉好像也听过这个名字。   “狄紫薇!他为何会和测聚财门的人牵扯在一起?”问出此问的是花灵秀。   屈走走用过药,又喝了水,神色得以缓和,“聚财门以敛财生财为主,最不缺的就是钱,狄紫薇近年来为生计干过不少给钱就做的勾当,这不稀奇。”   叶白玉听两人讨论狄紫薇,在脑海搜索片刻后终于想起,这名字秀秀在说江湖十大高手时提起过,蜘蛛鬼狄紫薇高手排行榜排第八,排名在屈走走之上加上清心教的人,难怪屈走走会被发现还受了伤。   只是叶白玉发现花灵秀在听到狄紫薇的名字,脸色明显变了变。   察觉到这点的叶白玉问:“这狄紫薇有何不同之处?”   不问还好,一问花灵秀的脸色更不好了,尽管他因为中毒脸色一直苍白,而此刻除了苍白还有不自然,连一直游离他们谈话外的少女都有所察觉。   少女本来就对花灵秀有好感,此刻离得近了很快就察觉到花灵秀的变化,直接问道:“漂亮哥哥你不舒服吗?”   叶白玉也看见了花灵秀神色变化,正想问却被少女抢了先,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叶白玉还是不动声色的移了移步子站到少女和花灵秀中间,转头面露凶色对着少女说:“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少女被叶白玉盘问的语气弄得不爽,正想凶恶地回嘴,却听屈走走言语感激的说:“是苗九姑娘路过帮了我,不然我被清心教众的阵法困住哪能如此轻易脱身。”   见屈走走为他解释,少女不禁得意,“听见没,是我救了你的同伴!”   语气颇有邀功之嫌,叶白玉听后沉默片刻对屈走走道:“清心教众策马疾行,你用轻功追赶,这少女除了用蛊能让人出其不意外,功夫极差,怎么可能那么快的出现在这边,而且又刚好救了你。”   叶白玉的话让少女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你什么意思?我走那边过是因为抄近路,谁知那么巧碰上他们在打架,若不是我看不惯以多欺少,本姑娘才懒得管。”   虽然被怀疑,但少女还是做出解释,屈走走也替少女说话:“苗九姑娘说话做事虽然冲动了些,但她本人是没有恶意的。”   叶白玉对少女向他下蛊一事还存着一口恶气,但少女是女人加上屈走走一直为她说话,叶白玉心中想到,我是要成为一代宗师的人,要大度。   这样想完的叶白玉便不再少女的事上纠结,转回刚才的问题上:“提到狄紫薇秀秀你的脸色就变了,你认识他吗?”   这话一问花灵秀便不再说话,倒是身上有伤的屈走走看了花灵秀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说来是段孽缘。”   叶白玉见屈走走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知道?”   屈走走:“这事虽然有出入,但江湖中多数人都知道。”   想到这事与花灵秀有关联,叶白玉就更感兴趣了,“说来听听。”   屈走走看了眼花灵秀,“这事还是由当事人自己来说比较好。”   两个脑袋齐齐转向花灵秀,一个是叶白玉,另一个是被屈走走唤作苗九的少女,苗九虽然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不妨碍她对这些事感兴趣。   面对叶白玉探究的目光,花灵秀想了想对叶白玉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花重锦以我的外貌为饵,诱导过不少江湖人为他办事,这其中就有狄紫薇。”   叶白玉听花灵秀说过,花重锦刻意营造出他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让那些贪图花灵秀美貌的人为他办事。   花灵秀说:“狄紫薇就是那个江湖上传言为我自断双臂,其实是为了花重锦寻找幻红花废了双腿的剑客。”   花灵秀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歉意,他虽未见过狄紫薇,可一个剑客为一个因他而起的谎言断了双腿,终究是可惜。   叶白玉听出花灵秀语气里的歉意,明了他心中所想安慰到:“秀秀你不用自责,这不关你的事。”   到这屈走走半是惋惜,半是敬佩的说到:“狄紫薇原本就是天赋极佳的剑客,在剑术上曾与我不分上下,后来断了双腿性情大变,人也变得阴狠凶残,在江湖人以为一代天才剑客就要陨落之时,他改剑为刀,背着四把刀在江湖上杀出一席之地。”   叶白玉想一个没了双腿的人,放弃原本熟悉的兵器,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声,确实让人敬佩。   屈走走接着道:“狄紫薇以双手执四刀,刀法残忍霸道,江湖人称他刀法为四覆狂刀,因他失了双腿比常人矮一截,执刀时像极了捕食的蜘蛛,加上他性情大变,残忍嗜血,所以有了蜘蛛鬼的称号。”   叶白玉点点头,对狄紫薇这个人有了初步了解,他们的目的地都是青衡山,万一是遇上也能知己知彼。   但叶白玉还是有问题,“清心教为何要去青衡山,而且他们发现你跟着他们还要下杀手。”   屈走走说:“近些年清心教跨过他们原本的势力范围,屡次骚扰南北武林人士,恐怕他们有所图谋,但是青衡山远离武林纷争,我也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去青衡山。”   叶白玉想到商君涯说过清心教因教主不管事内里早已四分五裂,商君涯虽不是好人,但这情报也未必有假,还有在醉风楼那个什么天山派的掌门也说过清心教屡次侵扰他们门派,这些都是其他门派的事,叶白玉管不着,可这眼下,他们遇到了……   叶白玉正想着忽听花灵秀道:“或许青衡山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金钱,权力,或者能治百病的药。”   花灵秀一语提醒了屈走走和叶白玉,青衡山有什么恐怕没有比出自青衡山的人更清楚了。   刚才还聚在花灵秀身上的目光转到了苗九身上。   叶白玉开门见山:“你们族里是有什么宝贝吸引人前往吗?”   苗九不知话头怎么就转到她身上了,在她的认知中,她的族人除了养蛊外并无特殊之处。   苗九摇头。   屈走走突然笑到:“苗九姑娘年纪尚浅,族中若有事物,也不会讲与她听,她不知道是正常的。”   本是客气正常的语气,苗九不知怎的竟然觉得屈走走话里含着轻视,她本是族中的天之娇女,尽管只是一丝察觉,还是感觉受了刺激。   苗九激动道:“我怎会不知,我们族中有一处禁地,那里有我族中至宝。”   因为激动苗九的声音有点大,回荡在山洞中,叶白玉听后不出所料的“哦”了一声。   屈走走摇头叹息:“还是太单纯!”   既然是能治百病的灵药当然会奉为至宝,苗九口中说的至宝应该是传说中的灵药。   从叶白玉他们的表情中,苗九知道自己被套了话,愤恨自己心直口快,想着说不过这几人,打不过这几人,不与他们一起便是,想着就要转身离去。   叶白玉却正色开口:“在下千灵山神龙寨掌门叶大龙,谢姑娘救我朋友之恩,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记怀。我等千里奔波来此是听闻姑娘族中有能解我朋友身上致命剧毒的灵药,若姑娘引我们到你族中求得解药,在下定替姑娘完成三件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叶白玉想着自己的说辞有没有失礼,虽然他对少女印象不太好,但此刻确实是他们有求于人,因想着求药还要付出交换条件,叶白玉不敢许下重诺。   苗九本想对叶白玉所说的话嗤之,谁会信别人空口许下的诺言,可当她听到叶白玉说致命剧毒时不由看了看花灵秀,她昨晚就听他们说他中了毒身体不好,这样好看的人,如果死了,那该多可惜!   想到这点的苗九,鬼迷心窍般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带他们去自己族中。   苗九点头,让花灵秀和屈走走欣喜,一路来的奔波劳顿终于有了尽头。   而叶白玉除了欣喜外,还有一丝自得,叶白玉想,多看话本,学习人家的语言艺术还是有用的。   苗九答应带路让几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屈走走因有叶白玉给的药,血已止住,这一会功夫已经开始结痂。   花灵秀走近看了屈走走伤口,“没什么大碍吧?”   屈走走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这点伤在他以往的岁月里,都排不上号,“无事,这点伤我照样能跑能跳。”   屈走走话是这么说,可休整一番赶路时,行程还是慢了下来。   叶白玉看着一行四人,一个中毒的,一个受伤的,还有一个女人,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因为行程慢,路上免不了闲谈,屈走走还是很在意苗九手上的铃铛。   屈走走问苗九:“我看姑娘手腕上的铃铛挺别致的,不会是对你有意的郎君送的吧。”   屈走走本是随意寻了个由头开口,哪知苗九听后瞥的花灵秀一眼,连忙否认:“才不是!”   否认完苗九抬了抬手腕,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他们前进的山林里回响,这铃铛是纯银打造,做工复杂精美,戴在苗九身上展现出无限活力。   苗九说:“你也觉得这铃铛好看吗?这是我下山碰到的一个漂亮姐姐送我的。”   说到这苗九回忆着遇上那个姐姐的场景,自顾自的说开了,“遇到漂亮姐姐的时候我刚走出青衡山没多久,那个漂亮姐姐长得可好看了,尤其是我看见她的时候还对我笑,我看着她笑我就连该做什么都忘记了!”   叶白玉在苗九说那个女人好看时,不屑的撇撇嘴,再好看能有秀秀好看,结合苗九一见面就要秀秀做她夫君来看,叶白玉想,没见过世面,大概就是说的苗九吧!   苗九不知叶白玉所想,还在滔滔不绝,“我当时看见那个漂亮姐姐,想上去搭话,可我却忘了怎么开口,还是那个漂亮姐姐主动过来跟我说她迷路了,我替那个漂亮姐姐指了路,为了答谢我,漂亮姐姐给了我这个铃铛。”   苗九说:“我看见那个漂亮姐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奶奶故事中那些撩人心魄的精怪,若不是她与我说话,还送我铃铛我都以为她是山里的妖精,对了这个漂亮姐姐还有一个让人听着就很快乐的名字,她说她叫应欢欢。”   苗九以她遇到的漂亮姐姐名字结束这段萍水相逢的缘份,而花灵秀和屈走走具是在听到应欢欢名字后脚步一顿。   花灵秀惊愕的问:“你确定那个女人叫应欢欢?”   苗九乐得回答花灵秀的问题,“当然啦!我记得特别清楚呢!”   “那个女人除了漂亮外,是否穿一身黑衣,是否手腕脚腕都挂有铃铛,除此之外,她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屈走走紧接着追问。   苗九有些天真的回:“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认识?漂亮姐姐确实身上带着铃铛,可是她动起来,铃铛都不会响。”   苗九还在喋喋不休,屈走走却面色沉重的喃呢:“你这确实是遇上妖精了!”   叶白玉听了全程在听到应欢欢这个名字时,又一次觉得熟悉,叶白玉觉得自己已经能在江湖上混开了,听谁谁耳熟。   叶白玉问:“你们认识应欢欢?”   “你忘了吗?”花灵秀记得他向叶白玉提起过,“清心教欢意门应欢欢。”   经花灵秀一提醒,叶白玉立刻想起来了,这是清心教的门主,高手排行榜前十的高手,不过印象也仅此而已,叶白玉不懂秀秀和屈走走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叶白玉认识的高手排行榜前十的高手中,虽认为他们功夫还行,但也没到独步天下的地步,上次与那排名第二的北茂茂简单过了几招,也不过如此,那水平叶白玉有信心能在百招内胜他。   叶白玉满不在乎的问:“她很厉害吗?”   屈走走有时候很气叶白玉这种无知无畏的性格,“她一个女人排名在我之上能不厉害吗?”   叶白玉回:“春风燕子遥排名还在应欢欢之上,是不是说明春风燕子遥已经无敌了。”   屈走走被叶白玉的逻辑说服了,同时惊到:“你居然知道春风燕子遥?”   叶白玉:“我不仅知道还和她聊过天。”   对于叶白玉认识夏遥花灵秀也惊讶,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应欢欢除开武功,本身也是一个腥风血雨的人。”   叶白玉侧耳听着,秀秀又要给他讲一段江湖传闻了。   花灵秀说:“应欢欢成名于二十三年前,她成名之初就有混世魔女的名号,她长相艳丽貌美,几乎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想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可她偏偏却爱上了有家室的北漠游侠。北漠游侠的妻子是望月楼的少主人,应欢欢为得到所爱之人不顾天下人指责,上门挑衅北漠游侠的妻子。”   “当时江湖上的人都认为,应欢欢上门挑衅无疑会成为一段笑话,结果却大失所望,应欢欢在这次上门挑衅后竟和北漠游侠的妻子成为好友,两人以姐妹相称,完全忘记了最初的引子。江湖人当时都笑北漠游侠好福气竟有两位美人相伴,只是后来拿这个开玩笑的都被应欢欢无情的拔了舌头,无人知晓应欢欢上门挑衅北漠游侠的妻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们的友情持续了三年,三年后,北漠游侠和他的妻子,被人杀死在一个叫乌木城的地方。”   “游侠被杀可能无人问津,但死去的人里有望月楼的少主人就不一样了,望月楼动用所有关系追查凶手,当望月楼找到凶手追查过去时发现凶手竟然被屠了满门,而动手的人正是应欢欢。”   “应欢欢在江湖上放话,杀她好友的非此一人,有哪些人她不会说,她会向杀害她好友的人复仇,但不会马上动手,他要那些人活在时刻被人追杀的恐惧中。应欢欢在江湖上放下话后就回了清心教,此后鲜少在江湖上出没,但每次出现必定会屠人满门,而这些人多少与望月楼的少主和北漠游侠的死亡有牵扯。这场复仇持续了近十年之久,其中恩怨很多已经不可考,唯一知道的便是应欢欢有了个血女修罗的称号,每当血女修罗现身江湖必定杀人满门。”   花灵秀讲述的应欢欢的事迹有些长,叶白玉对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没什么兴趣,唯一能吸引他注意的便是望月楼,他风妈妈以前也是望月楼的人呢!   不过叶白玉也没时间多想,很快他就抓到一些有效信息,苗九出来时遇到身为清心教门主的应欢欢,此后清心教的人快马加鞭赶往青衡山,结合应欢欢现身必屠人满门的事迹。   叶白玉眉头一皱,终于懂了花灵秀和屈走走的担忧。   叶白玉说:“我想我们应该快一点了。”   花灵秀和屈走走点头,屈走走说:“从清心教赶往青衡山,事情就不再简单。”   苗九后知后觉的问:“那个漂亮姐姐是坏人吗?”   叶白玉不了解应欢欢,没说话。   屈走走想了一会问苗九,“她有问你什么问题吗?”   苗九回想一阵,“她说她在山里迷路了,找不到下山的路,我便指了路给她。”   屈走走追问:“你确定指的是下山的路。”   苗九原本十分确定指的是下山的路,只是在屈走走的追问下,苗九犹豫起来,当时漂亮姐姐问她问题时,她听到了一阵银铃声,随后怎么指的路,她也记不清了。   苗九慌乱起来,她该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错事吧!   叶白玉看出苗九的慌乱,他们要靠苗九带路,她不能出问题,“别慌,先带我们回去看看。”   叶白玉这话宽慰了苗九的心,她在外面着急也没用,有事也得回去再说。   苗九想完继续带路,只是步伐明显快了起来。   叶白玉他们紧随其后,也难得还在病中的花灵秀能跟上,其实叶白玉想带上花灵秀的,花灵秀看看前面疾步的苗九,和受伤的屈走走,拒绝道:“我还能坚持。”   叶白玉也不强求,赶路途中叶白玉问屈走走:“你们说应欢欢是意欢门的人,可与你交手的清心教众,你却说他们是聚财门的护卫。不是说清心教各门各自执事,怎么还一起出动。”   叶白玉提出的是个问题,但屈走走不是他们本人,无法给出答案。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个时候了,几人急着赶路忽略了天气变化,瓢泼大雨说下就下,几人寻了处山洞避雨休息,等雨停了继续赶路,如此走了快一日终于到了青衡山脚下。   青衡山巍峨壮阔,因为才下过雨山腰雾气缭绕,雾山成迷,这雨还没下透。   叶白玉说:“我们要在下雨之前爬上山。”   几人便闷头爬山,只是爬到山腰的一半,叶白玉敏锐的五官察觉到这山里有浓重的血腥味。 第55章   叶白玉的五感超常,如此浓重的血腥气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血的气息让他不适,“小心。”   屈走走也一脸沉着的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灵秀知道像叶白玉和屈走走这样的高手是可以感知周围危险,没说话,只是格外小心起来,遇到危险如果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成为累赘。   唯有苗九对周围环境毫无察觉,她自小在这里长大,每棵树她都倍感亲切,更何况上山路上有族中长老专门布置的阵法,破阵不易。正想嘲讽他们大惊小怪时,身上带的蛊虫猛的躁动起来。   蛊虫躁动来得凶猛,连装它的盒子都振动起来,苗九疑惑不解,伸手将盒子拿出来打开。苗九虽会用蛊,却不会练蛊,她年纪尚浅又贪玩,还没学到那一步,身上的蛊虫全是哥哥们练好给她玩的,蛊虫的情绪与主人息息相关。   盒子打开,本就警惕的叶白玉等人,不明白苗九这番动作的意味,都停步去看,只见苗九打开的盒子中,有一只通体发红的千足蜈蚣。   盒子打开时几人看到这蜈蚣在盒子里翻转挣扎,盒子打开有了更广阔的空间,蜈蚣一个躬身自己弹跳出盒子,落在才下过雨的泥泞土地继续挣扎。   叶白玉本就对任何未知事物好奇,见此情景,当即折了旁边的一条小树枝作势要戳,边动还边说:“这也是蛊?”   树枝刚伸到一半就被苗九制止。   苗九说:“你别动,这虫子状态反常……”   苗九话还没说完,就见刚刚还在挣扎的虫子,突然断裂成三节,然后不动了。   “咦?”虫子自体断裂叶白玉从未见过,刚才熄了戳一戳的心思又冒了出来,手快的用树枝碰了一截断裂的蜈蚣,已经僵了。   叶白玉说:“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这么快就僵了?”   花灵秀注意到苗九脸色变化,这蜈蚣明显是蛊虫,它的反常死亡可能潜藏着一些变数,同时纠正道:“百足之虫指的是叫百足不是蜈蚣。”   叶白玉眨眨眼,他在话本上看到的百足之虫指的就是拥有很多脚的蜈蚣。   没让几人在蜈蚣的事上过多猜测,苗九一改之前的天真烂漫,一脸沉着的说:“你们可能是对的。”   说完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苗九自己率先在林中飞奔起来。   苗九的飞奔只是之于她自己,受了伤的屈走走都能轻松跟上,更别说叶白玉,只是为难了花灵秀。   叶白玉和屈走走见苗九速度加快,自然跟了上去,叶白玉刚跃了几步,想到花灵秀又退了回去。   不过两步的距离,花灵秀已经和叶白玉屈走走拉开一大截,花灵秀无奈叹气时,叶白玉又回到他身边。   “这姑娘态度反常,定是感知到了什么事,我们得跟着,这山林太大你跟不上容易走丢,我带着你。”   叶白玉带花灵秀赶路这事花灵秀已经习惯成自然,叶白玉说带他时花灵秀只是点点头,得到应允叶白玉伸手抱着花灵秀就往苗九飞奔的方向而去。   青衡山大而宽广,叶白玉他们跟在苗九身后,苗九对这片山很熟悉,在山林中七拐八拐的跑到一棵须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前。   这树枝繁叶茂,挤占了周围树木的生存空间,十米内只有它一棵树,一桠树枝垂落下来在土壤里生根,刚好与树干形成一道门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感叹一棵树能长成这样,就听苗九手撑在大树主干上,疑惑自语,“进我族中阵法从我记事起从未破过,现在怎么没了?”   路上苗九有提及过,到她族中必须解开青衡山上的阵法,她言语中,这阵法已经被人破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苗九,屈走走眼尖,指着一处说道:“有血迹。”   所有人顺着屈走走指的地方望去,因为大树的遮挡,树下没什么植被,全是黑色的土壤和落叶,屈走走指的地方有一株刚刚冒头的绿草,草上挂着一抹红色。   屈走走先看见便走近查看,近了才知血迹是一大滩浇在土地上的,草上只挂了一点,血迹半干未干。   屈走走做出判断:“血迹未干,时间不长,我们……”   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破空声呼啸而来,直指屈走走面门,竟是一枚暗器!   “小心!”花灵秀听见声音时只看见一模糊的东西射向屈走走。   屈走走身上虽有伤,但应付暗器还是没问题,一个转身便躲过暗器,暗器目标落空直插入黑色的土壤,是一枚普通的飞镖。   “周围有人!”屈走走得出结论,不止有人还是一个擅长隐匿的高手。   屈走走话一落,叶白玉就把花灵秀放下,“护好秀秀。”   叶白玉说这话时只留声音,人已经不在原地,他施展轻功眨眼间就到了刚才暗器发出的左侧。   那边也有一颗大树,叶白玉到了大树旁,脚踏枝干稳步向上,他刚才已经听到了,有人移动的声音。   到了枝干的一半,破空声再次传来,只是这次的暗器不是一支,是无数支。   叶白玉在树干上借力一点,向左边掠去,躲过这波攻击。躲过后叶白玉脚落在旁枝上,心想这人果然在这,得抓活的好问话。   刚想完,暗器又随之而来,叶白玉侧移躲过,刚躲过三枚暗器就钉入他刚才站的树枝上。   没完没了!   叶白玉内心叹完,快速移回刚才位置,将钉入树枝上的几枚暗器拔了出来,拿了几枚暗器,叶白玉将暗器屈于指尖,然后脚下运力直往暗器发出的地方。   刚踏出两步,树枝的另一边又传来呼啸声,这人竟移了位置!   叶白玉战斗时从不会放松警惕,在暗器发出时叶白玉就已经预判了位置,头都没回的甩出了刚才捡起的暗器。   “铿锵”声是暗器相接的声音,叶白玉甩出暗器后就没管,随着树干上跃几步后,右手抱着树干一个旋身荡到了树木右侧的枝桠,而右侧枝桠上潜伏着发出暗器的人。   叶白玉荡过去时内力早已聚在脚下,在看见潜伏的人时,直踏向那人命门。那人没料到叶白玉已经预判出他的位置,更没想到叶白玉能如此快速的近他身,如此近的距离防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翻身下树躲避。   叶白玉袭人不成,一脚踏在那人潜伏的树枝上,聚在脚上的力没收回,树枝遭受重力“啪嗒”一声断裂。   刚才还在树枝上的人看到树枝的遭遇,心道一声好险,若这一脚落在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分神之际那人眼一眨,叶白玉就出现在他面前,接着便感觉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平衡摔落下树。   叶白玉在那人躲过他的突袭后,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在那人没反应过来时,一脚把他踹下树。   那人摔下树时发出重物落下的的声音,加上叶白玉刚才那一脚,口中溢出鲜血,叶白玉随之落地,脚踩在那人肩膀上,让他不能起身,问:“还躲吗?”   那人不说话,刚才交手中,叶白玉就看到这人的穿着是那晚骑马路过安康河镇清心教的穿着。   那人没有回答,叶白玉又问:“你们清心教上青衡山做甚?”   那人这才有了反应,他咳嗽两声,眼神怨毒的看着叶白玉,“你是谁?”   他是清心教聚财门里的直属门生,在江湖上虽无姓名,但自认功夫绝对不差,而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几招就让他落败,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们做过调查,南北武林中并无这号人。   叶白玉歪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我叫叶大龙,公平交易我回了你的问题你该回答我的问题。”   地上的人心脉已经受损,能感觉到体内气血逆流,反正交手已经输了,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那人张张嘴想要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   叶白玉在护送商君涯时太明白清心教被伏人的套路,他一张嘴叶白玉就知道他要服毒自杀,脚快的踩住那人面颊让他动弹不得。   刚好这时花灵秀他们走了过来,他们刚才隐约听到叶白玉在与这人说话。   花灵秀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叶白玉:“有问出什么吗?”   屈走走也是刚过来,但他却像早已知晓结果,“问不出什么的,他们算是清心教的死士被抓住要么自尽,要么受尽百种酷刑也不会张口。”   屈走走说的确实如此,叶白玉俯身点了地上人的穴道,“既然他不会说我们也别浪费时间。”   说完叶白玉又对着后面若有所思的苗九,“你现在知道我们所言非虚,清心教来者不善,我们要尽快到你族中。”   叶白玉的目的很明确,苗岭人手中能解花灵秀身上毒素的解药,但若苗岭人遭遇不测,他们寻药会多些阻碍,需要快点才行。   从哥哥的蛊虫自己爆体,到进入族中阵法被破,再到眼前这个潜伏暗处对他们下杀手的人,没有一处不是在昭示变故,苗九也担心族中,一路话多的少女变得沉默。   叶白玉这一说,苗九直接点头,“跟着我。”   苗九说完转身欲走,几人正想跟上,而被叶白玉点了穴道的人,突然狂笑起来。   笑声让几人回头侧目,叶白玉眼里有些惊诧,他点的穴道让人无法动弹发声,若要强行冲破穴道定会伤及自身,更别说他受过他一脚,还从高处跌落。   看来是真的不要命了!   那人笑时嘴角溢出鲜血,在几人回头时,那人盯着屈走走,“途中我们拦你不过是给你警告不要多管闲事,你不知好歹竟然带着人来送死,阻挡我们门主复仇,你这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注定陨落于此了。”   这人强行破开穴道,让本就逆流的气血更加汹涌,这人一说话就有血沫从口中喷出。   屈走走本来因他直指他的话语激起心中傲气,后看他模样摇头自劝,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屈走走说:“走吧!莫要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几人点头,由苗九带路。   路上还是叶白玉抱着花灵秀前进,因为不用自己赶路,加上服了药身体不怎么疼痛,花灵秀有空余的时间思考。   花灵秀说:“刚才那人说我们阻挡他们门主复仇,而屈大侠说那些人是清心教聚财门的人,聚财门的门主和苗岭人有何仇怨?”   叶白玉对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不甚了解,苗九也因从小在青衡山长大未接触过外界不知道。   唯有屈走走思考了片刻才说:“近年来清心教做事张扬无法,多次骚扰南北武林人士,却从未打着复仇的名号,会以复仇为名号的只有应欢欢。”   说出应欢欢这个名字后,屈走走又觉出不对:“应欢欢是欢意门的门主,可此刻来的确是聚财门的人。”   话到此处,叶白玉突然想起商君涯说的关于清心教的事,“我曾听说过清心教教主无消息不管事,底下门主开始争权内斗,想要互相吞并。”   屈走走说:“这消息我也曾听到过,不过传言,清心教四大门主实力相当,四个人四门心思,谁也无法完全吞并谁。”   叶白玉怀中的花灵秀,想着前后得来的情报,“恐怕这消息要更新了。”   叶白玉和屈走走不语,不管如何先解决了眼前事再说。   青衡山大,由苗九带着三人在一条小径上前行。   苗九说:“这是我哥哥们带我走过的,能快速到达我们族中。”   屈走走在江湖的传闻除了剑法便是风流,这不怪江湖传言,屈走走确实对女人多了份关怀,从身上带着蛊虫死亡开始,苗九的脸色就越发沉着。   屈走走最见不得女人不快乐,他宁愿看到苗九对他们下蛊时的得意嘴脸,也不愿看到她闷闷不乐,于是他找了话题想开导苗九。   屈走走问苗九:“你一直提及你的哥哥们,你有很多哥哥。”   说到哥哥苗九面上有了松动,“我叫苗九是因为我在家里排第九,我前面有八个哥哥,哥哥们都很宠我。”   屈走走想,原来是被宠着长大的,怪不得是初见时的性格。   像是找到宣泄情绪的出口,路上苗九说了许多关于自己和哥哥们的事。   叶白玉听着苗九说她哥哥们如何护着她,宠着她时,不由想起他幼时,整个忘忧谷就他一个小孩,大人们虽然宠他,但他还是渴望一个同龄玩伴。   叶白玉听着轻声自我感叹,“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   这句话虽轻,但被叶白玉抱在怀里的花灵秀听得真切,他想起叶白玉说过他小时候都是一个人,还要被他舅舅关小黑屋,似乎是无尽孤独呢?   花灵秀想着叶白玉对他种种,不远奔波带他寻药,多年来已经沉静如水的心起了波澜。   他家人早逝被仇人所缚,除了复仇对其他事早已无任何所盼,但叶白玉不一样,他的出现就想是福星,带他脱离花重锦的掌控,让他生命重获自由,花灵秀想他应该好好报答叶白玉。   花灵秀心里思绪万千,经过激烈的思考后花灵秀对叶白玉说:“你我也算共患难,我虚长你几岁,不如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你就叫我哥哥。”   叶白玉听着花灵秀说,在哥哥两个字后叶白玉皱着眉,停下脚步,他有点不开心的拒绝:“不要!”   “不要什……”   “啊!”   听到叶白玉拒绝,花灵秀想问原因,刚张口,带路的苗九就大叫起来。   苗九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   警觉的叶白玉和屈走走马上跟了上去,然后顺着苗九的目光,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这人身体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毒虫的尸体穿着与苗九的穿着无异。   屈走走见了小心上前,探了脉搏。   屈走走摇摇头,轻声说:“没气了!”   这三个字一断言,苗九立刻从震惊中回神,冲到尸体旁说:“他是我们族中的七长老,他怎么会……怎么会……”   苗九说到此感觉说不下去,脚步踉跄的往山上跑去。   虽然想过清心教上青衡山是不怀好意,但人未见到却先见了尸体,还是让叶白玉他们有些震惊。   苗九已经跑远,三人顾不上其他,起身追上苗九。   发现了一具尸体,便有第二具第三具,苗九受不了刺激一路都在喊叫,可被她叫到的人无一人应答她。   因下雨而潮湿的黑色土地被鲜血侵染得更加深沉。   一股绝望的情绪拢在苗九心头,这些都是她每日都要见到的人,她从未想过,她下山一趟竟会与他们生死相隔。   这是场人间惨剧,绕是屈走走这样见惯江湖风雨的人都不觉头皮发麻。   而叶白玉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他对江湖的了解只是从长辈们口中的快意恩仇和煮酒仗剑,虽听过杀人,可想象中的并不是这样血淋淋的场景。   叶白玉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花灵秀让他不要看,可这浓烈的血腥味哪里是不看就感受不到的。   苗九在满是尸体的山上奔走,终于在一个转弯后出现一个村落,村里多是木头房子,如果忽略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是多么的宁静安详,苗九沿着通往村子的石板路跑到一处房子前停下。   房前院落门大敞开,有两三具尸体横在院落,见到尸体苗九先是呆愣片刻随即扑上去哭喊起来,“三哥,五哥,六哥。”   苗九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在路上被她炫耀的哥哥们,竟然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哥哥们,任她怎么哭喊都再也不会有应答。   屈走走怕苗九出什么意外护在她身后。   花灵秀在苗九哭喊时,对叶白玉道:“放我下来。”   叶白玉不动:“地上都是血。”   花灵秀:“无事。”   叶白玉寻了块空地把花灵秀放下,他虽对这满是血和尸体的惨像震惊却也没放松警惕,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没见清心教的人,可见人还没有下山。   苗九在院子里哭喊一阵后,又拖着染血的身体连走带爬的走进屋内,叶白玉三人跟上。   只见屋里的地上倒着一个人,与苗九有五分相似,光看年纪比苗九大不了多少。   苗九哭着爬过去,这是她最小的哥哥,只比她大两岁,年纪跟她差不多却处处让着她,苗九过去轻轻叫了声,“小哥。”   叫出声后苗九像是失了力气,伏在她小哥身边,除了流泪再也不说一个字。   叶白玉他们本就是来寻药的,却未想到会碰上屠杀惨剧,叶白玉虽然不喜苗九但看一个人家破人亡,还是不忍,叶白玉叹口气正想如何安慰时,苗九倒在血泊里小哥,突然咳嗽一声。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让苗九瞬间回神,变得欣喜,她抬起头凑到她小哥旁边,轻轻唤了声:“小哥?”   在察觉到人还有气时,叶白玉忙冲过去,探了他气息,又查看了那人伤口,伤口当胸一刀捅了个对穿,已经伤及肺腑,加上失血过多,就算他王爹爹在这都救不活,能有一口气都是奇迹了。   看过伤后,叶白玉摇头,对上苗九希翼的目光,“没救了”三个字鲠在喉头。   “是九儿回来了吗?”在咳嗽之后,苗九哥哥发出微弱的声音。   苗九连连应声:“是我,是我,我回来晚了。”   苗九哥哥气息微弱,刚才那句像是用尽了许久攒存的力气,中间停顿好久,他又才急促的说到:“你还回来干什么,快下山去,永远不要回来。”   这话说得急又用力,说完又咳嗽了几声,几声咳嗽一声比一声弱,到最后就全然没了气息,苗九等着她哥哥继续跟她说话,却一直没等到开口,旁边的叶白玉察觉不对,伸手探了探,已经没了气息。   叶白玉再次摇头,苗九再次受到刺激,大叫着发泄心中悲痛。   声音透过小小的屋子,回荡在死寂的村落,像村子里惨死人的冤屈,久久不散。   而在村子不远处的半山一处洞穴前一群人,正围着洞穴查探着什么,领头的是一个穿黑衣艳丽女人,她本在仔细查看着洞穴,在听到声音后,回身注视着村落,看了良久后才勾了勾嘴角:“下面竟然还有活口,你们办事不利啊!”   女人身旁的十几号人,全是清心教的着装,其中一人在女人发出质问后请命:“我们这就去解决。”   说完一招手,有五人施展轻功跟着他一起往村落跃去。   几人一走,剩下的人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在洞穴处搜寻着,连领头的女人也不例外,唯一清闲的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此人穿着与清心教的人不同,衣着样式简单用料不菲,面目清俊,眼神却透着阴冷狠戾,他身上带着四把刀,此时正低头沉着脸,仔细的擦拭着他的刀。   四把刀样式各不相同,三长一短,长的分别是马刀,鱼头刀和雁翅刀,长刀各功能不同,适于进攻杀人,短刀是把钢精薄刃用以防身,也可用作偷袭。   四把刀样式虽不同,却有一个共性,寒芒逼人,一看就是杀人的刀。   男人擦刀是从到达洞穴口开始的,女人在洞穴处没发现异常,转头见男人还在擦刀,忍不住劝到,“别擦了,擦得再干净等会还不是要见血。”   男人依旧沉着脸,半响才回应,“刀不见血会钝,沾了血也会钝,只有让他干净,才能维持锋芒。”   女人不用刀剑,理解不了男人的话,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只是她请来的杀手,只要能杀人就行。   既然起了话头,反正也是闲聊,男人问道:“江湖传言血女修罗为报仇必定血染衣衫屠人满门,怎么这次还要请帮手。”   被称为血女修罗的应欢欢,笑了笑,她是极貌美的,江湖成名数十载,岁月也没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这一笑更显风华。   可是在场唯一敢看她笑的人,眼中只有他的刀,应欢欢说:“血沾多了也会觉得恶心,说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是不杀人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有些轻蔑,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手染鲜血,人一旦开始杀人便停不下来。   想到这,男人眼中泛出嗜血的光。   应欢欢能感受到男人沉静外表下的疯狂,正应了他外号里的鬼字,蜘蛛鬼狄紫薇,称号与名字截然相反,想到他杀人的模样绕是同样有着魔女称号的应欢欢也头皮发麻。   应欢欢想着自己与狄紫薇不过钱财上的交易,也不想与他深谈,刚好在这时传来属下呼唤:“门主找到了。”   他们要找的不过是苗岭人禁地的机关,应欢欢领人出其不意杀上苗岭人的村落,为的就是杀尽最后一个仇人,结了她毕生夙愿,这禁地是残存苗岭人最后的退路,打开他,他们便无路可逃。   听到属下禀报应欢欢冷声下令,“一个活口都别留。”   属下们低头领命,应欢欢又转头对狄紫薇说:“只要我的目的达成,传说中苗岭人能起死回生解百毒的药归你。”   像是应和应欢欢给出的承诺,应欢欢话一说完,洞穴的机关开启,一道隐藏的门缓缓开启。 第56章   刚得点希望,那点喜悦还没来得及转化到脸上,这点希望就再次失去。   失去至亲之人,再多失仪都情有可原,叶白玉任由苗九哭泣发泄,花灵秀和屈走走正想言语相劝,却听叶白玉道:“有人过来了。”   花灵秀和屈走走不动了,等了一会叶白玉又说:“有五个人,轻功卓绝。”   屈走走说:”还未判定是敌是友。”   叶白玉:“你可曾见过清心教的人下山的痕迹。”   屈走走想了想,未曾。   叶白玉记得屈走走说过,清心教来的人有十八个,都是顶尖高手,加上高手排行榜第八的狄紫薇,还有清心教身份不明的门主,嗯,是帮劲敌。   叶白玉想着一路上山是遇到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就算是以复仇上门,可这惨无人道的杀戮,只有泯灭人道的厉鬼才干得出来。   叶白玉看了看不会武功的花灵秀和沉浸伤痛的苗九,对屈走走道:“你还能打么。”   屈走走也感觉到有人靠过来,他以为叶白玉问他是看他身上有伤,担心他能不能再战。被人如此关照,不是屈走走所希望的。   执剑时的傲气加身,屈走走道:“当然能。”   叶白玉从苗九和她哥哥的尸体旁起身,“那可惜,你没有出手的机会了,他们既然喜欢屠杀,那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感觉。”   叶白玉说完就解下了身上一直背的剑,这剑是他出谷他舅舅唯一允许他带的,他舅舅说这是他娘留给他的,所以他很珍惜,一直用布包着,认识他的人中,没有一人见过这把剑真正的样子。   屈走走爱剑成痴,他早就想见叶白玉这把剑的真正模样,此刻叶白玉解剑,他竟有屏住呼吸的神圣感,他甚至开始想象这剑的模样。   直到叶白玉解开布拿出剑时,屈走走有些不可置信,不止屈走走连花灵秀都惊诧。叶白玉曾经夸下海口,说他的剑能劈山填海,导致花灵秀和屈走走都以为叶白玉背的是神器,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叶白玉拿出来的竟是一把玉雕的剑。   没有剑鞘,只有剑的形状,长一尺四,像是明白花灵秀和屈走走表情里的含义,叶白玉解释:“我练剑时我舅舅告诉我,剑者不在于用的什么剑,而是怎么用剑,玉为易碎之物,若我能以玉剑为器而不让剑受损伤,剑法便大成。”   叶白玉说着执剑起势,玉剑虽无寒芒却有着玉石本该有的光泽,通体透着莹光,在叶白玉手上凛冽不可犯。   叶白玉说:“此剑名为白玉京。”   刚一说完,叶白玉就听到屋外脚步声至,提着剑就冲出门外。   还在悲伤中的苗九,也知有外人来,看这架势必是屠他族人的仇人,仇恨的火焰在眸中燃烧,她族中男女老少三百一十八口人,目前未见生还者,既然她还活着,那这个仇,一定要由她来报。   说完便想向屋外冲去,还好屈走走眼快,苗九功夫不好,此刻又失去理智,出去只会添乱,上前阻住苗九出路,正想劝到,屋外传来接连惨叫。   接着叶白玉提着沾血的玉剑,走了回来。   玉剑沾着血竟透着诡异的美感,叶白玉踏进屋内第一句便是:“有布没有我得擦擦剑。”   屈走走听外面来人轻功,就知他们是高手,叶白玉出去不过片刻便提剑回来,这速度实在太快。   屈走走问:“来者何人。”   叶白玉回:“清心教的人。”   花灵秀接着问:“你把他们都杀了。”   叶白玉听到花灵秀的声音将染血的剑,往后面藏了藏,尽量不让花灵秀见血,尽管这里已经满地是血,他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叶白玉摇头:“只废了他们的手筋脚筋,我不杀人。”   听完叶白玉的解释,原本被拦住的苗九,趁他们不备,冲出屋外,果然看见几个外族服饰的人倒在地上,手脚都在流血,可他们并未痛呼。   苗九走到几个人前问:“我的族人们是你们杀的?”   除了刚受伤那会几人全忍着不呼痛,苗九的问题他们也是沉默,被仇人无视,苗九心中的恨已经到了临界点,抽出腰间匕首,狠狠向几人身上扎去。   这匕首还是苗九下山,她大哥给她防身用的。   叶白玉他们跟着苗九出来便看到苗九拿着匕首在那几人身上乱扎,有三人已经断了气。   屈走走过去拉住苗九:“你不是说你有八个哥哥,现在只发现四个,或许你其他哥哥们还活着。”   这话一下给了苗九希望,她大哥一向沉着冷静还聪明,一定不会有事。   刚有点希望,却听还活着的清心教的人说:“是还有人活着,被赶进了族中禁地,门主正带着人追捕,估计也活不了。”   听到仇人说族中还有人活着,苗九一下活络起来,起身往族中禁地去,可刚走几步苗九突然想到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急忙转身走到叶白玉面前,她见过叶白玉动手,在这几人中属叶白玉功夫最高。   苗九对叶白玉说:“救我族人,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碰上这种事,寻常侠客都会相助,更别说叶白玉他们还要求苗岭人割爱赠药,叶白玉压根没考虑就点头答应。   得了叶白玉应允,苗九带着几人赶向族中禁地。   苗岭人的禁地在居住村落的半山上,藏于一处岩洞,苗九只知它的位置,却从未进去过。   苗九从未想过她第一次进族中禁地竟是见证她族人的消亡。   那个清心教的人说的没错,禁地中确实有幸存的族人,可他们还是去晚了,禁地已经被打开,而他们赶到时,苗九正看见一个断了腿的男人提到刺进她大哥的胸膛,而她刚好看着,什么也阻止不了。   “不!”一声叫喊,吸引了禁地里所有人的注意。   用刀刺进苗九大哥胸膛的男人拔出刀,将目光转到苗九身上,“还有活口。”   接着他又将目光放到,屈走走身上,轻蔑道:“桃花剑客也来了。”   打量过两人狄紫薇又将目光移到不认识的叶白玉和花灵秀身上,看到叶白玉那张脸时,狄紫薇心里轻哼毛头小子。   而目光落在花灵秀身上时,狄紫薇不动了。   狄紫薇幼时有个绮梦,他长大后能取一个貌可倾城的女人,可对于这个女人什么样貌却又没有具体概念,直到他离家去了江湖,偶然得了一副画。   画是弥天画舫子墨出大师最得意的弟子所作,画中人便是重锦医宫宫主花重锦的独女,狄紫薇与他想交,他便把这副画像送给狄紫薇。   最初狄紫薇只觉画中女子容姿端丽,可看得久了便渐渐与他年少梦里的女人重合,日思成疾,狄紫薇便想见见画中女子,于是,他提剑拜访重锦医宫。   当时他在江湖已经小有名气,重锦医宫的宫主亲自接见了他,并对他大加赞赏,只是对于他提出见花灵秀的条件时,花重锦委婉叹息。   花重锦当时是这样说的:“你也知道小女名声在外,每日上门求见求亲的人甚多,我这女儿也被我宠的脾气古怪,最近竟然放话,谁能为她摘得极海之畔的幻红花,她就嫁给谁,你听听极海之畔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   花重锦只是随便说说,狄紫薇却记在心头,或许是心底执念太深,或许是年少气盛认为极海之畔不足为惧,狄紫薇踏上了去往极海之畔的路途,当他九死一生,废了双腿从极海之畔捧回幻红花时,却遭到花重锦无情的冷眼,他说,我女儿看不上你个残废。   废了双腿,又遭打击,狄紫薇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变成了江湖人口中的蜘蛛鬼,他沉迷杀人,成了一个杀手,却没有勇气再上重锦医宫,去找那个改变了他一生,却又未曾见过的人。   眼前的花灵秀与画像上的人逐渐重合,这人虽然穿男装,可那张脸确实是他每日都要观摩的画中人,那是他的画中仙,此刻正撕裂画纸,到了他的面前。   狄紫薇想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倒是对面的苗九在看到她大哥倒地后不要命似的要飞扑过去。   叶白玉知苗九目标,对屈走走道:“拦住他。”   说完便提剑冲到狄紫薇旁边,断腿,四把刀,是狄紫薇没错。   叶白玉提剑直指狄紫薇面门,他突然发难,速度又极快,对面好几人反应不及,狄紫薇见了叶白玉手中的白玉京,露出好奇,他曾经也是剑客,见过各种剑,还是第一次见玉剑。   正想随便与之过两招,看看路数,结果叶白玉只是虚晃一剑,将倒在旁边的苗九大哥抓起就快速退回他们进来时的位置。   苗九大哥还未断气,看见苗九不禁气急,“你回来干什么?”   苗九知道她大哥是怕她跟族人门一样的结局。   叶白玉在旁说:“她回来救你。”   苗九大哥虽受重伤但神志还算清醒,知道这几人是和自己妹妹一起的,“你们是谁?”   “本来是来求药的,但没想到碰到这种事,能救一个是一个了。”叶白玉说得直白。   苗九大哥在听到叶白玉说药时就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求药的。   外人口中的药不过是一只能解百毒的蛊虫,只有解毒功效,并没有外界传的起死回生能治百病那么神奇。   苗九大哥问:“求药为何事。”   叶白玉说:“解毒。”   苗九大哥一听解毒,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已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他要用最后一口气为自己最爱的妹妹寻一条生路。   苗九大哥对叶白玉说:“至今我族人全灭,你若能保我妹妹无忧,我便将解毒的药给你。”   苗九为他们带路,叶白玉本来就要保她,更别说现在她大哥提出的条件,叶白玉连犹豫都没,“好。”   得到叶白玉肯定回答,苗九大哥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便是族中圣物能解百毒的蛊虫,他们进入禁地,这盒子一直保管在他手中。   苗九大哥将盒子递到苗九手上,“这东西现在这世界只有我妹妹会用,望你不负誓言。”   叶白玉肯定道:“君子一诺千金。”   听完叶白玉最后一句,苗九大哥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的气,叶白玉还想替他把把脉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最开始就被他们忽略的女人。   女人朝着叶白玉他们的方向,“小姑娘我都放过你了,你怎么还回来送死。”   苗九认得那女子,正是她下山问路的漂亮姐姐,后来经过屈走走的提点,这女子可能从她口中套出了她家族的居住地。   苗九愤恨的从手中取下那串铃铛,厉声质问:“我族人究竟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下此毒手?”   应欢欢笑笑:“当然有,你族中一个叫苗善的长老用蛊毒害了我这辈子最珍视的人,我当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应欢欢说的这个人,苗九认识,是他们族中二长老,而二长老的尸体正在应欢欢面前,被一把刀钉在岩壁上。   苗九除了恨已然无话。   叶白玉说:“就算你口中说的人害了你珍视之人,要报仇也该冲他一个人去,屠人全族就太过份了。”   应欢欢反驳:“我若杀他一人,他亲人亲族便会为他复仇,到头来我还是要杀了他的族人,不如一次动手永绝后患。”   叶白玉说:“你这就是歪理了,拿还未实现的事情做杀人借口,大概只有邪魔外道才会这么做吧!”   叶白玉说她邪魔外道,应欢欢不生气反而笑了,“小兄弟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才出江湖时就被人叫做小魔女,邪魔外道也无所谓,我只求我心安。”   叶白玉觉得他跟应欢欢说不通,也无意与她在这些大道上纠缠,这人长他许多,心中观念已经成形,若执意与她争吵只是徒劳。   叶白玉手中还握着白玉京,他想若这女人执意要要了苗九的性命,那他就替天行道杀了这个女人。   叶白玉紧盯这应欢欢,可应欢欢没动,那个没了双腿的的蜘蛛鬼却动了,他动作迅速,目标明确,快速移到花灵秀面前。   屈走走离得近挡在了花灵秀前面,狄紫薇排名本就在屈走走之上,加上屈走走受伤,对付常人还好,高手对决这点差距足以致命。   好在狄紫薇对屈走走不感兴趣,几招逼退屈走走后直往花灵秀面前,眼见手就要触到花灵秀,却被叶白玉生生阻断。   叶白玉对于跟应欢欢交谈尚能沉着,而对于想靠近花灵秀的狄紫薇,不禁沉了脸色。   叶白玉看着狄紫薇一身满是血污隐有怒容,“你再往前一步,死。” 第57章   叶白玉看着狄紫薇一身满是血污,隐有怒容,“你再往前一步,死。”   狄紫薇想过他们这行人最强的应该是屈走走,可屈走走没挡住他,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挡住。   就算被挡住,狄紫薇眼里也只有一人,他看着花灵秀急切向他确认:“你是花灵秀吗?”   自花重锦死后,花灵秀就一直想挣脱花重锦强加给他的这个名字,他虽然默许叶白玉叫他秀秀,但也因人而异。   在狄紫薇迫切期待的目光中,花灵秀冷静摇头否定,“我不是,我叫宁曲衣。”   得到否定的狄紫薇显然不信,他有着和画中人一样的脸,尽管穿着不同,狄紫薇还是固执的认为这个自称宁曲衣的男人,是他深念的画中人。   狄紫薇想着,移动轮椅往前,痴喃道:“不,你是!”   狄紫薇说着向前移了一点距离,花灵秀没有回应他的肯定,因为在狄紫薇动了那一刻,叶白玉也动了。   叶白玉手握白玉京,一上前就直袭狄紫薇几处大穴,动手的间隙说到:“江湖都是一言九鼎,你无视我的警告,所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叶白玉说话的间隙已出十招,玉剑与人合一,内力裹挟,招招霸道又灵活。狄紫薇失了先机,在叶白玉攻势下只得防守,寻了空隙想反击,被叶白玉巧妙化解,狄紫薇竟然第一次感觉到处处制肘。   狄紫薇手执一把刀,在叶白玉接连攻势下,他连引为绝招的四把刀都使不出来,更让他急躁的是,对方的武器明明是一把易碎的玉,却将他精心锻造的刀碰出裂纹。   这个少年,很强。   叶白玉单方面的压制逼迫,让狄紫薇退出两丈远,他虽放狠话要纳狄紫薇的命,却也只是生气时的话,杀人他还没做好准备。   见逼退狄紫薇,叶白玉攻势放缓,想着把他手筋废了不能拿刀就行,至于命,可以交给苗九,毕竟这人杀过她的族人。   叶白玉放缓的攻势让狄紫薇得以喘息,经历过绝境的狄紫薇知道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反击,眼下叶白玉不再下死手让他终于腾出手抽出了身上另外两把长刀。   两手各执一把,还有一把夹在右手手肘处。   叶白玉练武时接触过双刀,双剑,无一不比单个兵器难练,而这人执三刀,不,屈走走说他有四把刀,叶白玉将目光放在狄紫薇腰间的短刀上,突然生出要个狄紫薇好生切磋一番的想法。   在狄紫薇抽刀时,叶白玉冒出好生切磋的想法,攻势直接由暂缓改为停顿,想待狄紫薇调整好状态。   两人对决,在场除了苗九还抱着她大哥刚咽气的尸体外,目光都聚焦在两人之上。   江湖排名第八的高手,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对决,若不是刚动手叶白玉压着狄紫薇打,清心教那边的人根本不相信这人能与狄紫薇打,还胜一筹。   应欢欢满脸的兴趣盎然。   屈走走则是想着叶白玉上次与他动手真是温和,不禁又猜测起叶白玉的师门,叶兄弟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师父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唯有花灵秀见叶白玉要对阵狄紫薇满脸担忧,他知晓叶白玉武功高,可刀剑无眼,不是功夫好就能抵挡一切伤害,花灵秀担心叶白玉受伤。   在场人想法各异,唯有叶白玉对做好起手势的狄紫薇满脸期待。   狄紫薇握着刀从轮椅上下来,他断掉的两条腿是从腿弯处整齐断开,剩下的腿能让他在地上移动,叶白玉看着狄紫薇用断掉的腿移动,还是有点钦佩。   失去双脚还能行走,练习刀法在江湖上获得一席之地,这样的人即使立场不同,也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因为刚才短暂交手被压制,狄紫薇对待叶白玉格外认真,他将上半身下压,几乎伏地。   叶白玉为表示对对手的尊重,一直观察狄紫薇的动作,此刻见他动作,想他如何在失去双脚保持平衡的状态下压低身子,这样如何能动。   正想着,那边的狄紫薇就动了,只见他将马刀快速回鞘,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以刀拄地,手脚配合着快速向叶白玉攻去。   狄紫薇动作迅速,眨眼间就到了叶白玉面前,连五感强如叶白玉这样也只看到一点残影,凭借残影位置,判断出狄紫薇的方位,叶白玉往反向侧身,刚移开狄紫薇的刀就落在叶白玉刚才站的位置。   狄紫薇袭向叶白玉的刀是那把辅助他行动的短刀,在一刀落空后,狄紫薇快速判断出叶白玉的位置,用另一只手握着的两把刀袭向叶白玉。   只见狄紫薇先将手肘处的雁翅刀抛高,就着原本位置手持鱼头刀横劈向叶白玉下盘,叶白玉旋身避开,狄紫薇一击不成,握短刀的手拍地借力而起,鱼头刀快速回鞘,空出的手接住刚才抛高的雁翅刀,握住刀的狄紫薇将锋利的刀刃向下,直刺叶白玉。   因为旋身避开鱼头刀刀锋,在狄紫薇雁翅刀刺下时叶白玉还处于凌空状态,刀锋过来时,叶白玉能感受到凛冽杀气。   这杀气比刀的锋芒更盛。   眼看刀锋就要落下,在旁观战的花灵秀紧张的叫到:“小心。”   在花灵秀声音响起的同时,叶白玉直接凌空挥剑挡住了狄紫薇的刀锋,同时双脚落地,脚还没站稳,狄紫薇另一只受的短刀又跟了上来,   从叶白玉率先出手逼退狄紫薇,再到狄紫薇强势反攻,局势倒转,叶白玉被逼着连连后退。   战局变换,连一心只顾自己亲人的苗九都放下悲痛观看战局,更别说一心担心叶白玉的花灵秀。   花灵秀离屈走走近,在狄紫薇开始反击时屈走走就在花灵秀旁边讲解狄紫薇的招式。   屈走走说:“狄紫薇因断了双腿矮于常人,所以放弃与常人平视对决,改为专攻人下盘。习武之人下盘稳则一切稳,若下盘不稳一切皆是散沙。”   花灵秀虽不会武功,可屈走走一解释花灵秀立刻明白过来,狄紫薇从开始反击攻击的都是叶白玉腰部以下位置,若是叶白玉下盘不稳很容易露出破绽。   花灵秀不希望叶白玉有事,担忧之情也从最初的隐忍浮于脸上。   屈走走握着剑,从叶白玉和狄紫薇的战局中分出点神,“宁公子很担心叶兄弟?”   花灵秀眼中只有叶白玉,尽管只能看见残影,花灵秀回:“虽知他武功不弱,依然担忧。”   屈走走倒是一派轻松,“我倒觉得宁公子不必过于担忧,叶兄弟虽然过于自信了些,但他的自信是来自他的实力,依我看狄紫薇固然强,但比叶兄弟来说是要差点。”   花灵秀清楚屈走走为人,平日虽放荡不羁,却不说假话,加上他也是各中高手,此时两人对决定是比他看得明白,此番话是让他不必过于担忧。   理解了屈走走的意思是一回事,当真不担心又是另外回事。   此时两人战况已经十分胶着,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以花灵秀的目力,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只能听见刀剑碰撞发出的金玉之声。   在“咣当”一声碰撞后,便是铁器断裂的声音,是最开始叶白玉压制狄紫薇时狄紫薇用来抵挡的马刀,这刀当时就出现了裂纹,此刻断裂除了最初留下的隐患外也宣告了两人对决的结局。   狄紫薇用刀以快和出奇不意制胜,多数人在他最初出招时被气势唬住落败,但叶白玉不一样,他快,叶白玉不求多快,跟上就行。他招式出其不意攻人下盘,叶白玉从小基本就稳扎稳打,从不冒进。   稳住这两样,结果不言而喻。   马刀断裂,狄紫薇有片刻失神不可置信,就这一点走神成为了破绽,叶白玉抓住机会以气御剑,一剑挑向狄紫薇手腕,剑气划过鲜血飞溅,叶白玉学着狄紫薇换刀的手法,将白玉京抛空换手,又趁狄紫薇不备之际划向狄紫薇另一只手。   叶白玉用劲巧妙,两次都是挑断狄紫薇的手筋,而狄紫薇没了双腿全靠双手,此时手筋被挑自然无力再战。   战败的狄紫薇伏在地上,看着流血的手腕,他本以为自己没了双腿依旧能靠双手再创奇迹,而此刻自己双手被一个之前看不上的少年所伤,是他不能接受的。   狄紫薇瑕疵欲裂:“你不如杀了我。”   叶白玉伤了狄紫薇剑上沾了血迹,当狄紫薇无力拿刀时叶白玉回到花灵秀身前,扯了衣角衣料淡然擦拭玉剑上的血迹,在听到狄紫薇的要求时叶白玉道:“不要,暂时不想杀人。”   “呵~”回应叶白玉这话的是应欢欢:“你刚才还说要杀他,现在又说不杀人,男人呀!真是善变。”   叶白玉已将剑上血拭干净,听到应欢欢的话,直接将剑指向她:“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刚才目标是他,现在换你了,你们屠人全族,总归要付出点代价。”   叶白玉剑指应欢欢,应欢欢还没动,她的手下门就先动起来左右护着应欢欢。   应欢欢这次带来的手下不是她原本的部下,清心教教主隐匿十年,教中早就四分五裂,四大门主争权,应欢欢上个月才用计除掉聚财门门主,接手聚财门,这次出来带上原本聚财门的人除了主要目的外还存了排除异己的心思。   这些人护主的态度让应欢欢满意,只是眼前这个少年得胜拭剑的模样让她想起一个人。   一个他们教主十分欣赏的人。 第58章   两方相对而立,唯有狄紫薇因伤伏在中间,还是战败后的不可置信,与他同行的清心教众人没有一人将他拉回那边阵营。   应欢欢想着叶白玉拭剑的模样,与曾经见过的一人逐渐重合,尽管这两人长相年龄都不一样,可擦剑时的神态模样,甚至动作都高度相同。   只是一点突然而来的感觉,但应欢欢相信她的感觉,就像在青衡山一带徘徊许久找不到入口时,碰见苗九,她只是觉得苗九是苗岭人,用清心铃加以诱导果然让苗九说出苗岭人居住的地方。   应欢欢是个想到什么就做的人,她既觉得像便直接问了,她看着叶白玉问:“陆行之是你什么人?”   陆行之这名字一出,花灵秀和屈走走都稍显震惊,江湖变幻人才更迭,大多数江湖侠客若不出世,几年就会被遗忘,像花灵秀的父亲当年也是一代大侠,而今提起却只有游侠两字。   叶白玉歪歪头,陆行之这个名字他之前听过,是什么什么山庄的少主,好像还挺厉害的,可是再厉害也陨落在江湖的滚滚洪流中,成为历史。   叶白玉剑尖直指应欢欢,他不知应欢欢在这种时刻突然提起一个不想干的人是为何,但他不能放松警惕。   叶白玉眉毛一挑,眼神变得如剑般锋利,语气也有些不可一世,“陆行之是谁?不认识,你也不要突然转移话……”   “啊!”   叶白玉话未说完就听到利刃洞穿血肉,和措不及防的痛呼,在场的人被这突然变动转移视线,只见苗九趁众人不备时捡了地上的断刀,将断刀刺进毫无战意,受伤被掣肘行动的狄紫薇的心脏,刀刺进的位置和狄紫薇捅在苗九大哥身上那一刀的位置相同。   刀刺进狄紫薇身体时苗九因为离得近被溅了一身血,加上之前与她大哥接触蹭上的血迹,现在宛如一个血人,加上她杀狄紫薇时眼神又恨又恨,看上去尤为可怖。   狄紫薇当着苗九的面杀了她大哥,苗九杀他也无可厚非,叶白玉留着狄紫薇原本也是要交给苗九处理的,只是他的结局被提前昭告了。   叶白玉从最初的惊讶回神后一直盯着应欢欢,应欢欢也是排得上号的高手,他怕应欢欢突然发难,只是叶白玉想多了,应欢欢并未动手。   而是在看到苗九杀了狄紫薇后,竟然笑了,“没想到被江湖人称为鬼的狄紫薇最后竟然葬送在一个丫头片子的手上。”   苗九在刀刺进狄紫薇身体时,心里升出一股快意,这让她减轻了亲人被杀的悲痛,她眼神坚定的看着应欢欢,她才是杀她族人的罪魁祸首,“下一个就是你。”   叶白玉他们静静看着苗九与应欢欢对峙,这场恩怨情仇中,他们都是外人,没有谁比苗九更有发言权。   应欢欢做完了想做的事,若不是想看一看狄紫薇与那个少年的对决早就溜了,多年仇怨今日结清,应欢欢心头空落落的,听苗九这么一说,不觉有趣,一个被她视为蝼蚁的人在警告她。   应欢欢除了笑想不到别的表情,然后回应苗九:“好,我等你。”   应欢欢说完一挥手,手下的人护着应欢欢风一样撤出苗岭禁地。   应欢欢他们撤的时候屈走走低声问:“不追吗?”   叶白玉想了想,苗九刚才的意思是要自己复仇,他们本就是外人,为了寻解药来此,与苗九相识一场,若她请求就帮她,若是不开口,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可苗九在应欢欢他们撤出半响后都未开口,只是直直注视着应欢欢离开的方向,同时她旁边的狄紫薇还未断气,在血泊中挣扎蠕动。   动静惊动了苗九,她回过头,盯着狄紫薇,断刀还在她手中,眼中是滔天恨意与怒火。   花灵秀觉得现在的苗九和初见时的苗九不一样,那时的苗九虽然大胆跋扈不讲道理,一言不合还向人下蛊,却是活泼张扬,帮过屈走走,最后也愿意带他们进入她族中求药。   花灵秀曾经也被仇恨侵袭,他很明白苗九现在的心情,可仇恨的情绪控制不当也会毁了一个人。   花灵秀出声道:“苗九姑娘。”   如往常一样沉静似水的声音,却有着让人镇定的魔力,苗九停下来看向花灵秀,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而花灵秀的声音也引起了倒在血泊中,狄紫薇的注意。   他在血泊与疼痛中挣扎,明明感觉力气与意识在一丝丝流逝却不愿闭上眼睛,安静等待接下来的命运。这一切的的源头只因狄紫薇觉得,他还有事未做,还有念想没有完成。   花灵秀的声音提醒了他,他的梦还未完,他想见的人还一直未见,他从血泊中艰难翻身,没了双腿,没有力气起身,他只能爬。   狄紫薇向花灵秀爬去,那是他幻梦中的所有美好,与人生厄运的开端,是他所有喜怒哀乐的源泉。   狄紫薇边爬边问:“你…你是…花…灵秀吗?”   狄紫薇与花灵秀站定的距离不远,他奋力爬着,很快缩短了距离,叶白玉想要阻拦,被花灵秀制止。   花灵秀想,狄紫薇现在的样子与他有关,他有罪,可终究也要死了,死前了却他的执念,让他上路,希望他来世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剑客。   花灵秀上前两步,到了狄紫薇面前,狄紫薇仰头看他,这一点距离却如梦中一样遥远。   花灵秀蹲下身,缩短与狄紫薇的距离,然后一字一顿坚定道:“我、不、叫、花、灵、秀。”   花灵秀坚定的语气让狄紫薇有如山塌。   否认后的花灵秀,又换上温和的语气再次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宁曲衣。”   花灵秀温和的声音让狄紫薇回神,他想象中的画中仙,是会这样跟他说话的。   花灵秀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把我当成花灵秀,可我真不叫那个名字,所以你也不要偏执,认为我就是他。”   花灵秀温声相劝,越说狄紫薇就越觉得眼前这人和他的想象重合,他想他的梦境已经实现了,他想伸手去碰一碰花灵秀,可看着满手血汚还是算了,他脏,他只是听着声音就满足了,这证明他所想象的一切不是梦。   狄紫薇在满足中闭上了眼。   叶白玉一直怕出变故,在花灵秀靠近狄紫薇时,一直站在旁边盯着狄紫薇,狄紫薇闭眼他是第一个发现的,然后也蹲下身,探了狄紫薇气息。   花灵秀看着叶白玉查探,叶白玉验过气息脉搏后说:“死了。”   听到叶白玉下定论,花灵秀轻轻地叹了口气,苗九走了过来,“他死有余辜,有何可叹。”   花灵秀没说话,在苗九的立场上狄紫薇死千百次都不可惜,可从他的角度看去,也是一个可怜人。   花灵秀没说话,叶白玉和屈走走看着到处都是的尸体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苗九在杀了狄紫薇后,眼里的悲伤掩去不少。   苗九走回他大哥的尸体旁,矗立片刻对叶白玉说:“你说过我带你到我们族里你就答应我三件事,我现在不要你帮我办三件事,我只要你替我做两件事。”   在苗九提出这事时,叶白玉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苗九会让他替她的族人复仇,叶白玉想清心教杀人全族太过,□□也是可以的,况且他亲自许下的诺言,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反悔。   叶白玉说:“你说。”   苗九立刻回:“第一件事,帮我安葬族人的遗体。”   “啊!”叶白玉有些意外,他都做好杀上清心教的准备了,结果让他帮忙安葬遗体,这个事就算苗九不说,他们也会帮忙。   既然苗九提了要求,叶白玉就照做,只是苗岭人多,全部安葬完已经是第二天,苗九寻了一片空地将族人全部藏于此。   密集的坟包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又觉悲凉,阴云密布许久的青衡山终于下起了雨,这雨冲刷着青衡山被屠族的血迹,水与血交融,连土地都成了红色。   雨势太大,在埋葬祭奠了苗九族人后,几人寻了避雨的地方,是村子外面的一处草亭。   屈走走看着雨,“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回应屈走走的是花灵秀的咳嗽,这两天赶路劳累,加上安葬苗九族人时花灵秀也强撑着帮忙,没有昏睡过去已经是极限了。   叶白玉听着花灵秀咳嗽,转而看向变得少言的苗九,“虽然现在不太合时宜,还请姑娘先为秀秀解毒。”   顾及到苗九现在的心情,叶白玉用词可谓是十分客气。   苗九的目光从天上的雨转到花灵秀身上,又转到叶白玉身上,“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就替他解毒。”   叶白玉看了看花灵秀。   花灵秀忍痛听着,在听到苗九提出要求时他说:“若是你不想做的事,不必勉强。”   叶白玉知秀秀是顾及他点头让他放心,对苗九道:“你说。”   苗九看着叶白玉坚定道:“我要你收我为徒。”   “嗯?”   苗九从三件事的承诺转为两件,叶白玉站在苗九的角度想这两件事总有一件是要他帮忙复仇,可两件事已经揭晓,没有一件是要他复仇的。   苗九见叶白玉没回应,自己说开了:“血海深仇若不能亲自报,何能心安,那些人能找到我族中之地是我的责任,我是族中罪人,所以我要亲自报仇,洗刷我的罪,你很强,若得你真传我定能复仇。”   苗九的话无不自责,叶白玉却没有像答应苗九安葬他族人那般爽快,他虽然早就有了两个便宜徒弟,可收苗九为徒却是他未曾想过的。   叶白玉初起收徒心思时,完全是想着他为自己规划的宏图大业没有徒弟不行,当然还有一半是因为好玩,可收了那俩便宜徒弟后,叶白玉或多或少有一点责任感,收个徒弟,并不是随心所欲那么简单,叶白玉宁愿听到苗九让他帮忙复仇。   见叶白玉久未回答,苗九直接跪在叶白玉面前,低低叫了声:“师父。”   这一跪把叶白玉吓得后退一步,他没想过苗九就这么干脆的直接跪下了。   那声师父,叶白玉没有回应,苗九会想拜他为师,是为了习武复仇,可他想若苗九成了他徒弟是不愿自己徒弟活在仇恨中。   这个中缘由他暂时想不明白,可他就是不愿。   屈走走同情苗九遭遇,若此刻苗九拜他为师,他一定马上答应,所以他看不懂叶兄弟为何一副抗拒的样子,他若答应,苗九姑娘定会立刻为宁公子解毒,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所想的吗?   花灵秀第一次见叶白玉遇事退却,在他眼中,叶白玉一直是无惧无畏,只会前行不会后退,同时他也知道叶白玉虽然看似天真无畏,可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见解,此刻他不回应苗九,显然是有其他顾及。   花灵秀和屈走走都有自己的想法,想开口问叶白玉却听苗九又叫了声:“师父。”   这声比跪下那声声音要大,也更坚定。   屈走走说:“苗九姑娘复仇心切,清心教做事太过,何不助她。”   叶白玉反问:“你认为我该收她为徒,教她复仇。”   屈走走认为叶白玉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只是教苗九姑娘本事。可当他想到本事时,突然明白叶兄弟为何不立刻答应了,他浪迹江湖多年,凡是以复仇为目的的无不狠戾乖张,结局也多数悲惨凄凉,他考虑的是苗九的本意,而叶兄弟看到的却是苗九之后的路。   屈走走心中油然对叶白玉生出敬佩之心。   而叶白玉不知屈走走心中所想,他心中也是矛盾的,他若答应苗九秀秀的毒就能解,也是他一路来最渴望的,可若就这么答应苗九,他又不愿。   花灵秀看出叶白玉的纠结,出言宽慰:“不要考虑我,遵从你的本心。”   这话提醒了叶白玉,遵从本心,他的此刻的本心,当然是先救秀秀。   心中有了决定,叶白玉蹲下身,与跪着的苗九平视,他平静而又严肃的说:“我的徒弟要言行身正,宽宏待人能做到吗?”   这是叶白玉对苗九的特定条件,他一直记得苗九因为言语之争就向他下蛊的事。   说完这句叶白玉又想了想,“除此之外,我希望我的徒弟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乐观豁达,你可以有恨,可以有怨,但我不希望你极端。”   最后一句话叶白玉俨然用上了师父训徒弟的语气,他决定收苗九为徒,最后的话是他舅舅经常对他说的。   不过略有变动,意思都差不多。他小时候不想练功就哭喊着向诸位长辈撒娇,试图不用练功,这种时候他素来严肃的舅舅会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我希望你能快乐成长。”   只想着逃避练功的叶白玉,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你让我练功就是我不快乐的源泉。”   云层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雷声将叶白玉拉回现实,现在他有点懂了他小时候为什么他舅舅会逼他练功,身在江湖若没有绝对实力,谈何快乐。   雷声还在继续,苗九也理解到叶白玉话里的意思,在轰鸣的雷声中苗九声嘶力竭的叫了声:“师父。”   然后叩首。   依旧没有拜师仪式,叶白玉却觉得这次比收叶大虎和铁自力为徒时正式许多,苗九叫了他三声师父,就注定成为了他操心最多的徒弟。 第59章   星垂旷野,宽阔的平原上一辆马车驰过。   马车上叶白玉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了眼外面,回头说道:“穿过这片平原就到柳州了。”   车内有花灵秀和苗九两人,花灵秀身上的毒已解,只需静养便可恢复,面色比先前红润不少。   苗九自从叫了叶白玉师父,乖得不得了,叶白玉让往东就决不往西,对叶白玉比当初叶大虎和铁自力还殷勤,看得叶白玉直惆怅。   至于屈走走,确定花灵秀解毒无碍后,与叶白玉辞行去往平陵路家,他当初为逃避爱人之死,借酒烧愁,如今去青衡山上走一遭想开了,哪怕是枯骨青坟也得回去看一眼。   送走屈走走后,叶白玉想直接回千灵山,他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那俩便宜徒弟了,不知道临走交给他们的功夫练得怎样。   决定去向的叶白玉邀请花灵秀与他一同前往,叶白玉觉得脱离花重锦控制的花灵秀,无父无母没有去处,定会答应和他一起去往千灵山。   叶白玉还编了合情合理的理由,说他两个便宜徒弟大字不识需要人教导,自己不善诗书请花灵秀帮个忙。   花灵秀念着叶白玉帮他寻药,加上自己确实无处可去,便应了叶白玉的邀请,但去千灵山前花灵秀想回柳州请回父母排位。   花灵秀答应同他一起回千灵山,叶白玉就高兴,至于去柳州,叶白玉算了算也要不了多长时间,或许还能见到风妈妈他们。   三人一起踏上去柳州的路程。   路上叶白玉想,他们一回去就是三个人,加上千灵山上的三个人就是六个,他的门派正在壮大。   再入柳州城,繁华依旧。   叶白玉对街边贩卖的小玩意很感兴趣,一路走走停停,可一到掏钱的时候就忍住了,叶白玉想他有一大家子要养,他得节俭,上次在莫北渊那里拿的钱,去趟青衡山就只剩一半了。   反正都到柳州了,等会去趟醉风楼看看有什么顺手赚钱的活计,反正莫北渊有钱,帮他做点事可以收入一大笔。   叶白玉想着可能有钱赚就开心了不少,走路也神气起来。   花灵秀见叶白玉走路突然带风,好奇他的变化,“你怎么了?”   叶白玉说:“等你请回你父母的牌位后我们去趟醉风楼。”   花灵秀之前听叶白玉说过,他去醉风楼认识了醉风楼的主人,不得不感叹这奇妙的际遇,江湖传闻见莫北渊一面非常难,叶白玉去了一次就能和莫北渊攀上交情,这事足以在江湖上炫耀一番。   几人在街上走着,不少姑娘都对花灵秀侧目,有大胆的姑娘甚至开口问:“这是哪家的公子。”   叶白玉觉得这些目光不甚奇烦,都说女儿家矜持,怎么到这就变了。   不过这事没困扰叶白玉太久,他们很快就被别的事吸引过去了。   柳州街上有不少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叶白玉他们一路碰到了几波,叶白玉耳朵灵,听了一耳他们的谈话,讨论的无非是两件事。   第一,花重锦弑师残杀同门事迹败露畏罪自杀,由大弟子妙手圣医江深竹接任重锦医宫,并割裂重锦医宫和花重锦关系,在江湖广泛施药挽回重锦医宫声誉。第二,原南武林盟主北茂茂,镇远镖局总镖头路倾与花重锦勾结,妄图引起武林混乱趁机一统武林的事情被揭露,除已死的花重锦外,其余两人都在事情暴露前安置家人转移钱财,现在两人在江湖上已经消声匿迹,南武林盟现在已经发布了北茂茂与路倾的悬赏令。   悬赏令上北茂茂和路倾加起来值三万白银,江湖人都在说前南武林盟盟主和镇远镖局总镖头才值三万两,真不值钱,加上两人在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点赏钱没人会去卖命。   叶白玉听了心中想到,三万两也挺多的,再说北茂茂和路倾很厉害吗?也就那样,干脆去揭榜玩玩!   正想着三人已经到了重锦医宫的大门口,重锦医宫的金丝楠木门匾依然在,门匾下热闹非凡,是重锦医宫的弟子在免费施药。   花灵秀对叶白玉道:“我不想走正门,劳烦叶兄弟带我进去。”   叶白玉听花灵秀叫他叶兄弟不开心的撇嘴,他不想听花灵秀叫他兄弟,花灵秀也察觉到他抗拒,还特地问了需要改称呼吗,叶白玉想了想他叶白玉这名字,他也不太喜欢,想来想去,随他了。   尽管不满意称呼,但花灵秀的请求叶白玉没推辞,交代苗九在外面等着就带着花灵秀翻墙进了重锦医宫。   重锦医宫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施药,里面就显得冷清,叶白玉带着花灵秀目标明确,直奔花灵秀以前住的小院,花灵秀住的屋内,有花灵秀偷偷给他父母立的排位。   叶白玉到花灵秀以前住的地方算是轻车熟路,可能是重锦医宫的新主人才接手重锦医宫忙不过来,花灵秀房间除了没人看守外毫无变动。   花灵秀领着叶白玉直奔里间衣柜,花灵秀把他父母的牌位藏在衣柜的暗格里,花灵秀动作急切,到了衣柜旁边就要拉开衣柜门却被叶白玉按住。   叶白玉听了听,用气音说:“衣柜里有人。”   花灵秀被叶白玉的话语一惊,他见院中无人就放松警惕,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衣柜里会有人。   花灵秀看着叶白玉,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叶白玉将花灵秀拉到身后,侧身到衣柜门边,猛地拉开衣柜门。   柜门开后,只见没多少衣服的衣柜内蜷缩着一个少女,少女见柜门开了,惊恐的望着开门的叶白玉。   少女叶白玉认识,是之前伺候花灵秀的侍女连翘。   在短暂的惊恐后连翘认出叶白玉,刚想说是你时看到了叶白玉身后的花灵秀。   尽管换了穿着装束,连翘还是一眼就认出花灵秀,她有些意外之喜的叫到:“小姐!”   花灵秀厌恶花重锦给他的这个身份,当即否认:“我不是你小姐。”   否认完后,花灵秀又好奇连翘为何会在衣柜内,看她的样子是在躲着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翘不懂自家小姐为何会否认自己身份,但小姐问她话了,她便如实说到道:“宫主死了,江深竹接管重锦医宫,因为小姐您被人带走了,江深竹怪我们护主不利想要处罚我们,当归不服带着我离开重锦医宫。但我们不是真离开,当归不相信宫主是自杀的,我们佯装离开偷偷调查宫主的死因,然后我们发现宫主确实不是自杀,他是被江深竹毒杀的。”   连翘道出的实情让叶白玉和花灵秀震惊了一番,两人都有猜测以花重锦的性格手段怎么也不会自杀,却没想过是江深竹下的手。   连翘继续说道:“当归想收集证据揭露江深竹的罪行,过程中被江深竹发现,江深竹偷藏了宫主配制的毒药,当归已经被他杀死,我也中了毒武功全失,当归拼尽全力让我逃了出来,我没地方去,只有躲在这里,因为我知道小…公子您一定会回来的。”   花灵秀疑惑,“你为何会认定我会回来?”   “因为这个。”连翘说着从身旁捧出两个牌位,“我是公子近侍,公子藏这牌位的第一天起我便知道。”   “花重锦不知。”花灵秀想到了什么。   连翘说:“因为我没有上报给宫主,我和当归从小无父无母被宫主收养教我们本事,宫主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他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可我知道公子也是可怜人,这是公子唯一的念想。”   花灵秀明白了,这事是被连翘瞒了下来。   花灵秀拿过牌位诚恳道:“谢谢。”   连翘此时已脱去之前的娇纵蛮横,“公子不必谢我,我之前也不知能否在我活着的时候等到公子。”   花灵秀明显感觉到连翘的气息不太顺畅,脸色也苍白如纸。   叶白玉见花灵秀拿到牌位,事情已经办完便催促,“东西拿到了,走吧。”   花灵秀捧着牌位,看了看藏在衣柜里的连翘,再次请求叶白玉:“能否带上连翘。”   叶白玉看了看连翘,她是花重锦的人,还亲手给秀秀熬毒药,叶白玉很不喜欢她,可她替秀秀瞒了藏牌位的事,也算是有点良知,叶白玉想了想只是带出去,也不难。   叶白玉点头答应,花灵秀感激的说:“谢谢。”   叶白玉又不开心了,“我不想听你说谢谢。”   花灵秀愣住了,“你帮我我不该说谢谢吗?”   叶白玉说:“我帮你是因为我高兴,不是听你说谢谢的。”   花灵秀觉得叶白玉这话太复杂他理解不了,但他不回复又会显得尴尬,于是他转了话题,“没想到花重锦竟然死在江深竹手上!”   叶白玉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震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一早就觉得江深竹不是好人,他那手暗器太阴毒了!至于花重锦这个弑师之人被教养的徒弟所杀只能说是一脉相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叶白玉评价了江深竹,旁边的连翘点头,“江深竹确实早有异心,我们寻雪参借住农家那晚有伙叫什么十七骑的毛贼闯入村庄,那些人就是江深竹找来的。他的目地是借由那伙人引开我和当归,再对小……公子您行龌龊之事。”   听完连翘转述,花灵秀对江深竹的心思,恶心得眉头紧皱,如此心思他却不曾察觉,如果那晚不是叶白玉将他带走,他不会遭遇些什么。   叶白玉想得却是他当时在林子里发现的那些尸体原来是被杀人灭口。同时又想,我真是个盖世无双的真英雄,无意间破坏了江深竹的计划,还帮了秀秀,他此刻心中应该很感激我,感激到离不开我!   嗯!真好!   叶白玉在心底美美地叹完,带着花灵秀和连翘出了重锦医宫。   翻墙出来时看见苗九在原地看重锦医宫的人施药,见两人出来苗九才转移了目光,看见连翘苗九眼里充满疑问,可师父不说,她也不敢问。   花灵秀倒是善解人意,“这是连翘姑娘。”   花灵秀隐去了连翘侍女身份,同时又指着苗九对连翘说:“这是苗九姑娘,叶兄弟的徒弟。”   连翘看了看苗九又看了看叶白玉,心想,这人也不过与他一般大,就有徒弟了!连翘知道这人武功好,刚才又见他如此帮公子,连翘有点明白当初公子为何要将他藏于房中,救他了。   花灵秀拿回了父母排位,放于包裹中。   叶白玉见事情完成,还想着要去莫北渊那里赚点钱,叶白玉对苗九说:“徒弟呀,为师带你去见见世面。”   苗九其实想叶白玉早点带她回门派,教她武功,但师父都说了带她见世面,她也不能违抗,于是点头。   叶白玉带苗九去,花灵秀答应过叶白玉要跟他回千灵山帮忙教导徒弟,自然跟上,连翘想了想,跟在了花灵秀后面。   没走几步,苗九回头看了重锦医宫门口问:“这些人施药真的是不求回报吗?”   苗九已经经历过世上最黑暗的事,对世间的善充满怀疑。   叶白玉用长辈深沉的口吻回道:“名声也是一种回报,不过重锦医宫的头以医立世却不行医道迟早反噬。”   花灵秀听着叶白玉对重锦医宫的评价,确实如此,可是重锦医宫的结果如何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已真正与重锦医宫割裂,从今以后他要做回真正的自己。 第60章   叶白玉带着一个俊俏公子,和两个小姑娘出现在醉风楼门口时羽容正带着人在门口招揽生意。   她身姿妖娆,神态妩媚,手持一把五彩斑斓的羽扇,手下的姑娘们也花枝招展各尽手段,引得不少风流客上门。   叶白玉站在醉风楼门口,看着这些妖魔鬼怪一脸僵硬的说:“我上次来不是这样的。”   苗九倒是起了点兴趣,指着羽容说:“那个姐姐挺漂亮的。”   叶白玉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羽容倒是老远就看见了叶白玉旁边的宁曲衣,见人近了忙迎上前,“这位公子真俊啊!   羽容走得近了还想伸手去摸宁曲衣的脸,边动手还边嚷嚷:“唉!难得见到这么俊的公子,让我看看这脸是不是假的。”   宁曲衣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正欲躲,旁边的叶白玉替他挡下了。   叶白玉劝羽容,“姑娘家应该矜持。”   羽容刚才一打眼就看见了叶白玉,上次这人离开醉风楼后还让人来请过他家主人,平日懒得出门的主人竟然移了尊驾,回来还特地差人去查了这人的来历身世,结果除了个千灵山神龙寨一无所知。   这是个来历神秘的人,这样的人再次上门肯定不是到醉风楼寻一乐这么简单,她故意无视叶白玉将目标转到他同行的人是为了探一探口风。   羽容听叶白玉叫她矜持,便笑了,“我从十四岁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说完这句羽容又立马正色问道:“说吧小兄弟,这次上我这醉风楼干嘛来了?”   经过刚才的交谈羽容确信叶白玉带人上门不是寻乐,她是一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便直接问了。   叶白玉看着醉风楼热闹的门口,语气想当然,“来找莫北渊。”   羽容被叶白玉随意的语气惊到,她家主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往年这个时候她家主人早就回渊虚宫,今年倒是因为一些意外,人还在这边。   想到这人和自家主人确实有些交情,羽容想了想还是把人请了进去,同时让人去知会她家主人。   请示的人很快回禀说莫北渊正在会客,请他们上去。   再次踏进醉风楼与叶白玉上次来时大相庭径,楼内灯红酒绿,随处可见恩客与姑娘们蜜里调情,叶白玉瞅见了觉得有伤风化,赶紧去捂宁曲衣的眼睛。   宁曲衣被叶白玉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问:“你干嘛?”   叶白玉正经答到:“非礼勿视。”   宁曲衣说:“你觉得非礼勿视遮我的眼睛干嘛?”   叶白玉:“我无所谓,就是你第一次来我怕你见不惯。”   宁曲衣:“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经常到这种地方来。”   宁曲衣只是随口一问,他倒真不觉得叶白玉有钱有闲到这种地方来。   而叶白玉听了宁曲衣的问话,有种被自己媳妇质问是不是出去喝花酒的感觉,有这种想法时叶白玉自己都惊到了,他想给宁曲衣解释自己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上次来醉风楼不是这样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在解释和为什么要解释之间来回挣扎时,苗九让叶白玉转移了注意。   苗九问:“师父我也是第一次来,你为什么不怕我见不惯?”   叶白玉:“你要长大,迟早会看尽世间百态,这只是提前适应。”   听着她师父的两套说辞,苗九不知怎么的想起第一次与师父他们想遇,她说她要宁曲衣当她夫君,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她来着,好像说的是你不配!   苗九看了看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在自己心里想到,大概我真的不配吧!   一路踩着木质楼梯向上,越往上就越安静,羽容领着路也不闲着,“醉风楼生意好的时候,醉风楼所有楼层都要用来待客,只是今年情况特殊,我家主人那位住在这里,他喜静,主人为了将就他差点关了醉风楼,我劝了好久主人才同意将下面三层用来待客。”   羽容说到莫北渊的那位,叶白玉很自然就想到了那个和莫北渊在床上打架的男人,不觉有些尴尬,而旁边的宁曲衣则在叶白玉身旁小声说。   “醉风楼地处柳州最繁华的地段,醉风楼的客人们来自五湖四海,是渊虚宫打探江湖情报的最佳来源地,莫北渊竟然想关掉醉风楼!这无疑是自毁双目。”   叶白玉不能理解宁曲衣的惊叹之意,“这有什么不就是为心上人关个楼而已,他日我若有了心仪的人,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他摘。”   叶白玉说着还很自豪,说完又特地看了宁曲衣一眼,他想,秀秀为什么就变成男人了呢?   在场的人没有为叶白玉的深情宠溺感动,天上星多不实际!   交谈间羽容带着几人到了醉风楼第五层,上了第五层像是被什么隔绝了一般,下面的喧闹完全传不上来。   羽容察觉到他们的惊奇,开口解释:“我家主人特地寻来的隔音石,有了隔音石下面的声音就传不上来。   叶白玉第一次听隔音石这东西,还没开口问,宁曲衣似心有灵犀似的解释起来,“据说隔音石有隔绝一切声音的功效,多藏于悬崖绝壁中,极为难寻,所以十分珍贵,一块就值千金,能隔绝整个醉风楼的声音,用上的隔音石怕是价值连城。”   叶白玉听完宁曲衣解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不愧是武林首富,莫北渊果然有钱!   正想着羽容推开一扇门,不过是一般客房的布局,只是所有用料好上几层,叶白玉上次来过不惊讶稀奇。   进门叶白玉就见莫北渊坐在屋内熟络的和他打招呼,“叶兄弟好久不见,花家小姐的毒解了没?”   莫北渊问的是上次和叶白玉分别时遇到的情况,听此问,叶白玉用余光瞟了瞟旁边的宁曲衣,在斟酌着要不要告诉莫北渊真相。   叶白玉这边还没想落实,旁边的宁曲衣自己先开了口,“谢莫宫主关心,在下安然无恙。”   莫北渊一时疑惑自己问的是叶兄弟花灵秀的事,这陌生公子回答做甚,还有这公子的模样有些眼熟。   莫北渊看着宁曲衣端详了会,越看越觉得像上次匆匆一瞥的花灵秀,一联想到花灵秀,莫北渊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花小姐,换了装束倒没认出来。”   宁曲衣说:“无妨,这才是我本来样貌。”   听宁曲衣这么说,莫北渊知道这其中定有江湖不可外传的秘闻,正想听一听,不料原本就与莫北渊同在一间房里的人动了。   这人在叶白玉他们进门与莫北渊寒暄时,沉默不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就在他们谈话到一半时,她突然动了,速度极快的靠近叶白玉。   有人靠近,叶白玉立刻反应过来,率先把人宁曲衣他们护住,但也只是护住没多余的动作,因为这间房除莫北渊外的另一个人,叶白玉认识,正是有些侠女之称的夏遥。   夏遥只是快速近了叶白玉的身,靠近后,并无其他动作,只是问道:“你姓叶?”   叶白玉虽然料到夏遥不会轻易动手,可对她的行动和问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再一想,上次在醉风楼他是易了容的,夏遥可能没认出他来,秉承着反正我也不会说真名的想法,叶白玉点头。   叶白玉点头没有让夏遥罢休,反而对着他的脸凌空比划着什么,几人都默契的看着夏遥的动作。   只见夏遥比划的同时问:“你叫叶什么?”   叶白玉从善如流:“叶大龙。”   “不。”夏遥否定:“你不叫叶大龙,你叫叶白玉。” 第61章   叶白玉三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夏遥,而夏遥只看着叶白玉,目光深远,似在回忆着什么。   叶白玉在被夏遥叫出名字那一刻,疑惑的同时也警觉起来,他的名字自出门后只告诉过宁曲衣一人,这女人竟然能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   叶白玉没有惊讶的质问夏遥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而是选择沉默,想看夏遥接下来会怎么说,怎么做。   旁边的宁曲衣已经反应过来,他是知道叶白玉真名的,他未见过夏遥,见叶白玉对夏遥叫出他的真名疑惑,不分敌友,宁曲衣没多想就往叶白玉身边靠了靠。   在听叶白玉解释前,宁曲衣想着行走江湖用化名正常,哪知叶白玉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宁曲衣想叶白玉的思路有时简单好懂,有时又异常复杂,让他琢磨不透。   屋内的气氛在夏遥说出叶白玉三个字时沉默下来,连身为主人的莫北渊都未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夏遥身上。   只见夏遥在叫出叶白玉名字后,表情先是无限追忆,接着又伸出手凌空在叶白玉脸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八了,你的生辰是二月十三。”   叶白玉已经不再是疑惑了,他很好奇除了上次在醉风楼易容见过夏遥外,叶白玉并不认识这个人,为何她会准确的说出只有自己家里人才会知道的信息。   良久叶白玉故作天真好奇的问:“你为何会知道这些信息?”   叶白玉说这些的同时扯了宁曲衣的衣袖,将他拉到离夏遥比较远的距离坐下,坐下后又很不客气的对宁曲衣说:“秀秀,我渴了。”   叶白玉说他渴了,宁曲衣马上会意,也不知叶白玉哪里来的习惯,只要一想到喝水,有他在旁边必定会让他倒水递到他手上,仿佛他倒的水是杨枝甘露一般,偏偏每次叶白玉让他倒水语气都带着撒娇意味,宁曲衣拒绝不了,就随他了。   宁曲衣将水递到叶白玉手上,叶白玉接过喝了。   夏遥看着叶白玉神态动作,良久才说:“上次见你,你易了容,我没认出来,你和你舅舅有五分像。”   叶白玉依稀记得,他也只和宁曲衣提过他舅舅,这人还知道他有个舅舅?叶白玉没急着惊讶而是反问:“世上人那么多,总有相似的人,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夏遥从容:“刚才我说出你的生辰,你没否认而是问我为何知道,不就说明一切。上次见面你除了易容外,没有背着身后那把剑,不然我早就认出来了。”   夏遥提到叶白玉背着的白玉京神色柔和起来,“你这剑是把玉剑,我当年见它时,它也是用这块布包着的。”   说完这句还不等叶白玉顺着她的话做出反应,夏遥就对着莫北渊道:“莫宫主你辛苦寻的琉璃盏的主人,就在眼前。”   短短的一句话让想要维持表面平静的叶白玉崩盘了,他上次可是听说过琉璃盏的来历,同时怀疑过自己的武功与琉璃盏上的内功心法的渊源,当时想着回去问他舅舅就搁置了,现在却被另外的人提起。   叶白玉这边还在心中疑惑,那边莫北渊就先问出了声:“你说他是三大庄的后人?你可确定?”   夏遥看着叶白玉,十分肯定:“确定,那把剑是我亲眼看见琉璃山庄的少夫人赠予她刚出世的儿子,陆大侠不会将这剑交给别人。”   叶白玉听夏遥的解释,结合之前种种,突然明白他的身世或许不像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叶白玉想听夏遥说下去,对夏遥道:“你好像对我的身世很了解?”   夏遥观叶白玉表情不像做假,问:“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舅舅没告诉过你?”   叶白玉说:“我是有个舅舅,但他跟你们说的三大庄没有任何关系。”   夏遥问:“你舅舅叫什么名字?”   叶白玉说:“我舅舅没有名字,只有称号,他管自己叫忘忧无常。”   忘忧无常四个字一出,在场除了苗九都是一惊,在场的谁也没有想到,江湖盛传的世外桃源主人竟然是叶白玉的舅舅。   短暂惊讶后,夏遥纠正:“你舅舅有名字,他叫陆行之。”   这次轮到叶白玉惊讶了,他几次听过陆行之这个名字,只知他是一个颇负传奇的人,又消失在江湖洪流的人,上次在青衡山应欢欢就问过他陆行之是他什么人,当时他说不知,今天夏遥却说陆行之是他舅舅。   不止叶白玉,宁曲衣在听到夏遥说叶白玉的舅舅是陆行之时也惊讶不已,陆行之是谁,宁曲衣虽未见过他,幼时却听父亲说过,少年意气,睥睨天下,一剑斩平天下不平事,是江湖人都尊崇的少年侠客,只是结局不太完美。   家族覆灭,亲人全失,最后自己也陨落荒野,这是个传闻中已经死了的人。   花灵秀问:“江湖传言,陆行之已经死了。”   夏遥坚定回道:“他没有死,不过他当时也和死了差不多。”   夏遥语气悲悯,叹息一口后,将她幼时改变她命运的事说了出来。   夏遥出生在烟花柳巷,父母不详,她记事起就是一家记不起名的妓院婢女,她手脚利索勤快十一二岁时成了当时院里头牌姑娘的贴身侍女。   那天她按照姑娘吩咐,去常去的药铺抓一些调养身子的补药,路上因事耽搁,到了药铺天已经快黑了,刚抓好药,药铺就来了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俊美无俦,只是神色着急。   这男子就是陆行之。   陆行之进药铺就直问药铺里的人,“我姐姐要生了,需要大夫,谁是大夫?”   药铺里的抓药伙计回:“生产该去找产婆,再说我们铺子里的大夫出去问诊了,没人!”   夏遥常来铺子里抓药,知道药铺伙计说的是实情,可陆行之神色实在着急,夏遥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开了口:“我知道哪里找产婆,我带你去。”   陆行之听了这话当即就让夏遥带路,夏遥以前帮院里姑娘找过产婆,所以知道。   找到产婆后,陆行之拿出不菲的银钱让产婆去接生,产婆看到钱立马要跟男子走,夏遥见了也说:“生孩子一个人忙不过,我可以帮忙。”   陆行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夏遥一说就点头答应,嫌弃走路太慢,陆行之施展轻功带着两人前行,陆行之施展轻功提溜起她时,夏遥以为,她看错人,这人或许是江湖大盗,自己的决定草率了。   正想着陆行之带着两人来到郊外一处农舍,脚刚站稳,就听本该幽静的农舍里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   农舍简单,夏遥进屋绕过一道屏风就看见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浑身是汗痛苦的躺在床上。产婆是个经验老道的人,一看情况就忘记刚才受过的惊吓对夏遥道:“去烧热水。”   交代完夏遥,产婆又对陆行之说:“找把剪刀和布。”产婆说完就扎到女人身边忙碌起来。   夏遥第一次知道,女人生孩子可以那么久,那么痛,她烧了一锅又一锅热水,从天还没黑到深夜,她已经完全忘了时间。   夏遥端着一盘热水进入屋内,听得产婆焦急的说:“不行了,大人和小孩只能要一个。” 第62章   农舍地方小且简陋,女子生孩子的地方和农舍正屋只用一块破小的屏风隔开,陆行之就在屏风外,在产婆进屋后做完该做的就静立在外等待结果。   听到产婆说只能保一个时,陆行之手握成拳,然后无比冷静的说:“我只要我姐姐能活。”   产婆经验丰富听陆行之做了决定,便知道怎么做,产婆让夏遥进去帮忙,夏遥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一个汗水湿透的女人,尽管脸色苍白,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夏遥走进去时陆行之刚做了决定,女人早已被疼得麻木,但她还在用着所有力气让孩子降临,在听到陆行之的决定后,女人手抓着床单,忍着疼痛说。   “我要我孩子活,行之这个孩子是我所有希望,我要他出生。”   女人说这话时无比坚定。   两个人两个决定让产婆无从下手。   那边陆行之又说:“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死。”   尽管女人正在被疼痛折磨,她还是温柔劝道:“傻行之,这孩子也是你的亲人,我活着,我俩只会活在恨意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但这孩子不一样,你会抚养他长大成人,看他娶妻生子,他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他是希望。”   女人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夏遥后来才知道这两姐弟刚经历灭族之痛,两个家族,只余他们两个人,现在又要选择谁活下来。   陆行之有些动摇,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自然敌不过平日对他照顾有加的姐姐,“我还是想要你活着。”   刚才那话已经费劲力气,见人还是不听劝,女人严厉说道:“我要我的孩子出生,这是我的权力你无权剥夺,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生下来。”   一向温柔的姐姐在此事上如何严厉,陆行之知道若此时违背了她,日后必会对他恨及,于是他艰难说道:“让孩子出声。”   两人达成一致,产婆开始动作,又经历了漫长的几个时辰,在天要破晓之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夏遥在产婆的交待下将婴儿包裹好,而产婆则看着刚生产完的女人说:“出血太多,真的活不成了!”   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味道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女人生完孩子加上出血,虚弱得紧,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快让我看看我孩子。”   夏遥抱着孩子,正想递过去,发现手中一空,孩子已经在刚刚进来的陆行之手中。   陆行之僵硬的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将孩子递到他母亲旁边,悲伤之情已经浮于面上,但他还是笑着说:“是个男孩,长得像他爹,有点丑!”   原本虚弱的女人听到这话笑了,“听老人说孩子跟谁长大就像谁,这孩子以后要麻烦你照看,以后定是跟你长得像,会是个受姑娘喜欢的俊俏公子。”   女人借说话的时间,想了想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很可惜啊!看不到了。   女人又说:“行之我枕头底下有有把玉剑,是孩子他爹特地打造准备作为孩子的出生礼物,虽然他爹不在了,这礼物还是交予他吧。”   女人说话带笑,陆行之听着眼中含泪,他忍着泪:“嗯。”了一声,起身从枕头旁边拿出一把用布包裹的剑。   陆行之将剑放到叶白玉旁边。   女人眼睛开始模糊要看不清事物了,“孩子的名字我之前跟你说过,不管男女都叫叶白玉,我要他同白玉一般单纯无暇,我想要他快乐无忧,我还想要他一生安康。”   陆行之不知道说什么,又“嗯”了一声。   女人说话声音又轻了许多,需要很安静才能听见,但这不妨碍陆行之,他听到他姐姐最后的话语,“我不止希望我孩子一生平安顺遂,也希望你忘记曾经的悲伤重新开始。”   陆行之想对他姐姐说,全族覆灭失去至亲至爱的伤痛哪能忘却,可惜他没有开口,就算说出来他姐姐也听不到了。   襁褓里的叶白玉在他母亲停止呼吸的同时,放声大哭,哭声响彻农舍,是为了给他母亲送行,也代替了那些无法哭出声的人的悲伤。   夏遥的讲述到这就停顿下来,这么多年过去,每当想起那一天的场景她都会觉得伤感,她匆匆结束这段讲述对叶白玉说:“你母亲去世后,你舅舅安葬了她。事后,你舅舅为了感谢我说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不想过我原来的生活,我见你舅舅是江湖人,提出我要跟他学武的要求。你舅舅拒绝了我,将我送到他的友人,我的师父那里。”   夏遥说:“后来再听到你舅舅的消息时,江湖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我相信他带着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夏遥最后的总结叶白玉只是听着,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夏遥讲述的,他出生的那一夜,这些事情都是他舅舅不曾告诉他的,原来他母亲是用生命为代价才让他生于这个世间。   他想起他小时候问过他舅舅,书上都说人有父母为何他没有?舅舅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你父母比任何人都爱你。   还未懂事的叶白玉听到这个回答,又不屑又委屈,他们都不在我身边何来爱我?后来懂事些了,叶白玉知道自己父母去世,加上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身边的长辈们都疼爱他,导致他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概念,只觉得他们不过是给了他生命的人。   现在听到这些,叶白玉心底难受,血脉的联系就是这么强烈,尽管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听到夏遥说他母亲为了让他出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心里就充满悲伤,那个时候,他母亲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   作为故事的主角,叶白玉听完夏遥的讲述后不知道说什么,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一只轻柔细腻的手放上了他手背。   那是宁曲衣的手,他就在叶白玉旁边,所以感觉到叶白玉的心绪变化,在宁曲衣心中叶白玉强大又单纯,嚣张却又自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白玉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宁曲衣觉得此刻的叶白玉需要人安慰。   宁曲衣伸出手在叶白玉手背上拍了拍,他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以这种方式告诉他,我还在你身边,不要难过。   宁曲衣拍叶白玉手背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叶白玉却从悲伤的情绪醒悟过来,他娘临终前说希望他快乐,那他就应该快乐呀!   叶白玉很快调整了心绪,见大家都看着他,他便用不可思议又惊讶的语气道:“我舅舅竟然说我丑!”   一语打破刚才的沉寂,夏遥见叶白玉听闻自己的身世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不觉有些意外。   倒是叶白玉旁边的宁曲衣听出了叶白玉的委屈,出声安慰:“不,你不丑,是个俊小伙。”   宁曲衣的安慰叶白玉很受用,转头对夏遥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这些都是我舅舅不曾告诉过我的,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三大庄为何会覆灭?”   叶白玉刚出门去往陈家庄时就听同行的林幽说过三大庄,后来也几次听过,他之前以为都是消亡的门派,与自己无关,现在才知他也是三大庄的人,说起来自己刚出门在陈家庄拿到的冰花芙蓉环竟然是他娘的东西。   叶白玉心底又升起一丝后悔,他怎么就这么草率的把东西毁了呢?   夏遥摇头,“三大庄为何覆灭,外界都传是内讧导致,至于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江湖上能知道的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你舅舅外,能知道点内情的,大概只有望月楼了。”   夏遥说到望月楼时,目光转向莫北渊,眼神里还有点意味深长。   但莫北渊无视了夏遥,高兴道:“既然你是三大庄的后人,那琉璃盏岂不是有归处了。”   说着莫北渊越加欢喜,对旁边的羽容道:“快去把琉璃盏取来还给叶兄弟。”   羽容领命出去了。   想到上次醉风楼里江湖人为琉璃盏不惜撕破脸争夺,而莫北渊却像丢烫手山芋一样迫不及待。   叶白玉直接问:“他们都说琉璃盏里有至高武学和三大庄的全部财富,所以江湖人都想要的琉璃盏,你却巴不得送出去。”   莫北渊坐在他的主位上,手中摇着扇子,颇不在意的说:“你看我缺钱吗?”   叶白玉看了看房间摆设,摇头。   莫北渊说:“我一出生就站在顶峰,财富和武学都不是我所追求的。”   叶白玉看着莫北渊,他这话是实话。   正说着羽容已经将琉璃盏取了回来,羽容将琉璃盏递到叶白玉面前。   琉璃盏还是那么丑,叶白玉见它却亲切许多,上次他中了剧毒,是靠习了琉璃盏伤的内功心法才得以解毒,并让他功力更上一个台阶,这次见它除了知道它本是自家东西外,还想着琉璃盏上有三大家得财富,这就意味着他有钱去建设自己的神龙寨了。   羽容将琉璃盏递到叶白玉面前,莫北渊说:“我对父亲发过誓,必将琉璃盏还给三大庄的人,如今你就在这,拿回去吧!”   叶白玉接过琉璃盏,“你真就这么把它还给我了?”   莫北渊道:“我应该跟你说过,还琉璃盏是我家两代人的誓言,江湖人重诺,一诺必行。同时我意中人也想要这琉璃盏,这琉璃盏在我这,影响我们感情,所以快点送出去才是正道。”   叶白玉点头,这理由莫北渊上次就说过。   叶白玉拿着琉璃盏端详了会,除了丑毫无特色,找不到端倪叶白玉将琉璃盏递给宁曲衣,“秀秀你帮我保管。”   宁曲衣听过琉璃盏,知它贵重,叶白玉就这么随意交给他,让他保管,这不妥。   宁曲衣拒绝:“琉璃盏贵重,交给我保管不妥。”   叶白玉坚持并说出理由:“只是帮我保管不碍事,再说这琉璃盏实在太丑,你拿着它我才能看它顺眼一点。”   宁曲衣不懂这其中逻辑,还想拒绝,莫北渊又开口道:“我把琉璃盏还给你完成了一次完整的交接,不负诺言,但是以后若是我意中人还想要琉璃盏,我可能会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来抢,我劝叶兄弟还是妥善保管的好。”   叶白玉还是执着的把琉璃盏交给宁曲衣,眼皮都没抬的回了莫北渊的话:“琉璃盏就在这,想抢尽管来,能抢走算你有本事。”   莫北渊笑了:“真是嚣张!”   叶白玉回应:“真是痴情!”   叶白玉收了琉璃盏,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暂时忘记了此行目的,莫北渊也是大方好客留了叶白玉他们小住。   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叶白玉想了想回千灵山也不急,秀秀才解毒,体质又不好,休息两天再出发也不迟。   莫北渊让羽容给叶白玉他们安排了几间客房,叶白玉和宁曲衣房间相邻,叶白玉借着要研究琉璃盏上的秘密天天往宁曲衣房里钻,一待就是一天。   宁曲衣最终拗不过叶白玉,只得暂时替叶白玉保管琉璃盏。   叶白玉他们住下的第二天,夏遥就来向他们辞行,她这次在醉风楼是和莫北渊商量如何找到三大庄的后人,叶白玉的出现解决了这事,这边没事她自然是要走的。   走时夏遥问叶白玉:“你舅舅还好吗?”   叶白玉想了想他舅舅常年不变的冰山脸,在他印象中他舅舅是很少笑的。   叶白玉回:“就那样吧!”   夏遥说:“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替我向你舅舅说声谢谢。”   叶白玉想不通,当年夏遥帮过他们,他舅舅为回报她,替她找了师门,本该两不相欠了,何来谢谢,不过这也是她跟舅舅的事。   叶白玉点头应下。   在夏遥走后的第二天,叶白玉在醉风楼又遇到了熟人,这人是他出门后第一个与他动手的人,他当时还开玩笑要这人当他徒弟,这人正是林幽。   叶白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跟羽容说些什么,见到叶白玉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持续多久,打了个招呼简单寒暄几句就匆匆走了。   叶白玉对林幽印象还是挺好的,“这就走了?”   羽容在旁边说:“再不快点就追不上了。”   叶白玉好奇:“追谁?”   羽容答:“夏遥啊!”   叶白玉问:“追夏遥干嘛!”   羽容摇着她那把五彩斑斓的羽扇,“江湖人都知道越刀门的三小姐崇敬夏遥,立志成为夏遥那样的侠女,一直追着她跑。”   叶白玉点点头,原来是崇拜啊!   知道缘由叶白玉打算回去找宁曲衣,可就在转身的时候,僵住了。   叶白玉问羽容:“你刚才说越刀门三小姐?”   羽容眨着眼点头:“对啊!有问题吗?”   叶白玉睁大眼睛,“林幽他是男的啊!之前我跟她一起江湖人都叫他少侠。”   羽容说:“她在外面都是男儿打扮,多数人也认为她是公子哥,可事实她就是个女人,不信你追上她问问。”   羽容说的信誓旦旦,叶白玉信了,当初他人为宁曲衣是女人,可结果是男人,他以为林幽是男人,羽容却告诉他林幽是女的,这个江湖实在太险恶了!   叶白玉的愤恨的表情羽容看在眼里,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客人,羽容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很是到位,这两天她也知道了宁曲衣就是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人花灵秀,而叶白玉对宁曲衣又很是上心,结合前因后果,叶白玉的心思不难猜。   不过是贪图人美色,最后发现美人是个男人的故事,不过看叶白玉这样子可能跟她家主人一样,男女无所谓,高兴就好。   至于叶白玉现在这样,估计是年纪尚浅,还没来得及接受江湖世事多变的准备。   羽容摇着扇子想,身为前辈,她有必要教导一下后辈,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难测。   羽容一脸灿烂的对叶白玉说:“叶兄弟我看你跟我投缘,就告诉你一个我不轻易告诉人的秘密。”   叶白玉直觉羽容提这事别有目的,但是他生来好奇心就重,羽容都这么说了,他没理由不听。   羽容用扇子挡住脸,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羽容说:“你别看我身段婀娜,长相美丽,其实我下面说不定比你还大。”   羽容说到最后还抛了个媚眼给叶白玉。   叶白玉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羽容说的什么,经历过两次认识的人转变性别后,叶白玉对羽容的话深信不疑。   羽容乐于见到叶白玉惊恐的表情,她决定再加深一下叶白玉的震惊。   羽容说:“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吗,其实我是仰慕叶兄弟的人才,愿意和叶兄弟你双宿双栖。”   叶白玉听懂了羽容的意思,羽容是看上他了,想着羽容刚坦白的男人身份,叶白玉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拒绝,他想,他就算和男人在一起,肯定也是和秀秀!   而羽容,叶白玉再看她,只觉得恐怖,这是他入江湖以来见到的最可怕的人,还是不要和她有牵扯。   想到此叶白玉招呼没打就跑了。 第63章   叶白玉跑开后没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蹿上了醉风楼的房顶,打算吹吹风冷静冷静。   在最初的惊疑后叶白玉反应过来,羽容十有八九是拿他打趣,叶白玉想,我还是江湖经验不够!   这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叶白玉心思从来都是来去如风,想明白也不再纠结,反正他打算明天就要走了。   想到神龙寨叶白玉心中有了归属感,这不同与他从小长大的忘忧谷,神龙寨是他创立的,除了有家的眷恋外还有一种责任,即使他离开月余,依旧是他挂念的地方。   想到明天启程回千灵山,叶白玉打算早点回房休息,他在屋顶找到自己房间的方位打算直接跃下去。   刚到屋檐就见屋顶下的一层有人影跃出,叶白玉以为是贼,心想这醉风楼的防御也不过如此!   心中嘲讽醉风楼防御的同时,叶白玉直接跃下,拦住那人去路。翻窗不走门肯定不干好事,若是抓住他交给莫北渊,以此为由让莫北渊替他支付回千灵山的路费他就可以剩下一笔钱。   拦住那人时叶白玉想,我才十八岁,就如此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会不会太抠了!   翻窗的那人不料有人截了他的去路,有片刻愣神,在这人愣神之际,叶白玉看见了他的脸。   尽管这人面露惊讶,但他整体表情是冷淡的,看上去颇为疏离,叶白玉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也停下动作。   这人他见过,是上次和莫北渊在床上打架的人,莫北渊说这是他的意中人。   “是你!”那人回神,他显然也认出了叶白玉。   叶白玉觉得他是莫北渊的意中人,他算是莫北渊的客人,应该不会伤害他,“你认识我?你不是和莫北渊是那…种关系吗?在醉风楼应该来去自如为什么翻窗?”   叶白玉一连问出几个问题,在说到莫北渊和这人是那种关系时,叶白玉顿了一下,两个男人在一起果然还是有些奇怪。   这人听到叶白玉的问话,原本还有些防备的神情松懈下来,然后坦荡说到:“你知道我和莫北渊的关系?”   叶白玉点头:“莫北渊说过一点。”   叶白玉察觉到这人轻微的皱了皱眉,但他很快恢复过来,“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也算醉风楼的半个主人。”   叶白玉想,是这么个理,莫北渊说他是心上人,对其也是无比上心,还同吃同住,自然是醉风楼的半个主人。   叶白玉点头,那人继续说道:“所以我在自己家里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我高兴。”   那人说完,带着他冷淡高傲的表情跃下醉风楼,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叶白玉还在原处,看着人消失的地方,觉得有些对,又有些不对,叶白玉想不明白就直接放弃。   果然两个男人的感情很难懂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叶白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在房内坐了一会,听到隔壁宁曲衣似乎还没睡,起身想去隔壁看看,刚开门就看到醉风楼的护卫们,向顶层聚集。   叶白玉第一反应是出事了,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   叶白玉跟着护卫来到顶层,见护卫们都围在莫北渊的房间外低头一言不发,叶白玉走了过去,看见羽容也在里面,之前还笑着调侃他的羽容正低眉顺目的立在莫北渊面前,一脸任凭处置的表情。   而莫北渊斜靠在屋内太师椅上,手中握着条银色链子把玩,脸色晦暗不明。   叶白玉一直认为莫北渊是个潇洒随性的人。   发生了什么?能让莫北渊露出那样的表情?叶白玉的好奇心冒了出来。   叶白玉未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有护卫发现了他,叶白玉也坦荡,直接踏进房内,以辞行的由头开了口,“我明天回千灵山,是来辞行的,见这阵仗是发生了大事,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羽容见是叶白玉疑惑的同时松了口气,有外人在,他家主人纵是有滔天怒火也会收着点。   莫北渊见着叶白玉一改之前的晦暗,无比哀怨的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在刚才,我的心上人,抛弃我,离我而去了。”   “啊?”莫北渊的说法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这种联想让叶白玉过于震惊,同时又想到,之前碰到的翻窗而出的人影。   叶白玉实说道:“我之前见你的意中人从窗户翻出去了,我当时以为是贼人就拦住了他,然后他亮明了你意中人的身份,说醉风楼他算一半主人,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叶白玉说了之前的事情,莫北渊听后突然笑了,然后说:“他说他是醉风楼的主人,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莫北渊大喜对羽容道:“还杵这里干嘛,去接夫人回家。”   羽容愣了愣,不知道她家的主人刚才还蕴藏着雷霆之怒,怎么一会就转了性,不过也罢,她家主人碰上望月楼的少主人,总会跟失了智似的。   唉,在主人爱而不得的道路上,承受主人各种莫名情绪,她已经习惯了。   羽容领着护卫退出,莫北渊听说叶白玉要走客气挽留,叶白玉以太久没回门派坚持,客套一番后,莫北渊说他会让人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千灵山。   叶白玉应下,告辞准备离去,在叶白玉要踏出门槛的那刻,莫北渊叫住了他。   莫北渊说:“叶兄弟我看你对那宁公子有意,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劝,如果有意就早点下手,不然他就跑了!”   叶白玉:“啊???”   他不是很懂莫北渊的意思。   莫北渊回身从屋内拿出一条银色的链子来到叶白玉面前,这链子和刚才莫北渊拿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只是近了叶白玉才发现,这竟是一条精致的锁链。   叶白玉问:“什么意思?”   莫北渊将锁链递给叶白玉,“若是喜欢,就锁上,不要让他跑了。”   叶白玉不懂莫北渊是何意,也不知他何为突然扯到秀秀,叶白玉想不通,干脆拒绝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但你让我锁上秀秀这事我觉对不会干,秀秀是自由的,他想去哪里是他的事,我不会干涉。”   叶白玉说完又说了些辞行的话,才下楼,下楼的过程中,叶白玉才后知后觉想明白莫北渊和他说的心上人的关系。   原来莫北渊说的他的心上人,是他一厢情愿,他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他,所以他把人锁了起来,还试图说服他把这办法用到秀秀身上。   可惜!莫北渊自己喜欢男人,看谁都一样,他和秀秀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他自然不会对秀秀做出那种事。   叶白玉为识破莫北渊心思而自豪。   第二天一早,叶白玉带着宁曲衣他们,踏上了回千灵山的马车,他们一行四人,连翘也在内。   连翘出了重锦医宫没地方去,现在在她的意识中只有宁曲衣是她亲近的人,于是万般恳求留在宁曲衣身边,念着连翘年幼,宁曲衣答应了。   日夜兼程,半月之后,叶白玉他们到达千灵山脚下。   叶白玉当初离开时千灵山脚下的道路因为土匪原因,少有行人,而现在,路上行走走商多了起来。   在山脚下,叶白玉还碰到了一些认识他村民,村民看见叶白玉朴实的打招呼,“叶少侠远游回来了!”   叶白玉点头。   宁曲衣见叶白玉与村民们熟络,好奇道:“你跟他们挺熟啊?”   叶白玉说:“当然,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收拾了土匪,让村民们过回了安宁平静的生活,他们跟我熟络不是正常。”   宁曲衣看着叶白玉的得意劲,符合:“正常。”   几人开始爬山,为了照顾不会武功的宁曲衣几人进程较慢,不过也欣赏了沿途风景,千灵山主要体现在一个灵字上,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不管什么都可以用灵概括。   土匪之前设的哨点扯了,一到哨点就转弯这个没法变,在拐了九个弯后几人到达神龙寨。   神龙寨和叶白玉走时一个样,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寨里冷清。   没在寨前见到两便宜徒弟练功,叶白玉第一反应就是这俩又偷懒了,不知道闻伯有没有好生监督他们。   叶白玉想着神龙寨里的人,而宁曲衣他们不认识神龙寨里的人,只好打量神龙寨的环境,之前就是土匪窝,尽管后来有修缮依旧简陋,与叶白玉梦想中的第一宗门有着天壤之别。   尤其是神龙寨的牌匾,由两根树枝支撑,上面的牌匾是歪着的,牌匾原来是写的大刀寨,后来大刀被抹去,写上了神龙两个字。   叶白玉向他们介绍到:“这里虽然简陋了点,但你们看这牌匾,看看神龙寨三个字。多么的气派。”   叶白玉说气派时,无人应答,连一直会无条件附和他的苗九都沉默了。   宁曲衣想了想,温和说到:“很多门派的名字都有讲就,有些门派的名称一听就知道主攻什么,比如越刀门,主要武器是刀,比如重锦医宫一听就是治病的,你这神龙寨……”   宁曲衣停顿了一会,在叶白玉期待的目光中,如实说到:“你这神龙寨,听着就像个土匪窝。”   自己千方百计想出来的名字被人说是土匪窝,若是换一个人叶白玉就炸了。   但是宁曲衣不同,宁曲衣说话温和诚恳,只是客官的陈述事实,不带任何情绪。   但叶白玉不死心,“神龙寨听着真的像土匪窝吗?”   这次不止是宁曲衣,连翘和苗九同时点头。   叶白玉有些失望他们都不懂他。   宁曲衣说:“我知道你说的气派是指什么,龙是神兽能呼风唤雨,自是气派。”   听了宁曲衣的解释,叶白玉又高兴了,“还是秀秀懂我。”   宁曲衣又抬头看了看神龙寨三个字,懂是一回事,让人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不过这门派是叶白玉创立的,叫什么都是叶白玉的自由。   在门口讨论名字没有什么意义,宁曲衣提议进去看看,刚走两步,叶白玉突然顿住,看着宁曲衣道:“秀秀你既然觉得神龙寨像土匪寨,不如你替我想个名字吧!”   叶白玉不知为何自己要提出这个要求,只是直觉告诉他,若是宁曲衣替他的门派起了名字,自然是好名字。   宁曲衣不明白叶白玉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他欠着叶白玉人情,不好拒绝,真认真想了会。   宁曲衣说:“从山脚到这里,一共有九个弯,加上千灵山高,如置身云中,不如叫九曲天门。” 第64章   宁曲衣说:“不如叫九曲天门。”   “九曲天门!”叶白玉念头起得随意,态度却是认真的,宁曲衣也不负他的期望。   叶白玉真觉得九曲天门这名字不错,大气磅礴,让人仰望。   叶白玉对九曲天门这个名字十分满意,赞到:“就叫这个名字了,秀秀你真厉害!”   叶白玉说着就回到进门的门匾处,手上运起内力,将门匾上的神龙寨叉掉,又写上九曲天门四个字。   四个字在原本就有字迹的门匾上写得歪歪扭扭,加上门匾风吹日晒有些陈旧,这一看上去有些古怪。   叶白玉改完名字还特意问了宁曲衣他们,“是不是比之前还要气派?”   苗九和连翘没有说话,只有宁曲衣微微点了一下头。   有人回应对叶白玉来说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还是重新给他门派命名的宁曲衣,叶白玉心想,这样九曲天门的创立秀秀也出了一份力,将来他要走,也可以用这个理由留他。   解决了门派的名字,叶白玉引着几人往内走,走了几步叶白玉察觉不对。   叶白玉放缓脚步说道:“我们在外面这么久都没人出来不对,老大老二可能练功去了,可闻伯不会离开寨子。”   叶白玉说出自己所想,同时警惕起来,“秀秀你往我身后一点。”   宁曲衣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注定是被保护的对象,他也不扭捏往叶白玉身后靠了靠,有危机的情况下,保证自己安全不让护着他的人分心是他遇到危机,唯一能做的。   连翘中的毒,除了让她武功全失也不致命,在醉风楼的时候已经解了,听到叶白玉说有情况时连翘抽出别在腰间的软鞭。   苗九家里人教她的蛊外,手脚功夫极差,比不上跟她差不多大的连翘,听师父说情况不对时苗九想的是往自家师父那边靠一靠,寻求庇护。   可听到师父叫宁公子的时候,苗九识趣的躲在了连翘身后,不给师父添麻烦是做好一个徒弟的基本准则。   叶白玉打头,仔细辨别着周围动静,除了山里常有的鸟兽鸣叫,丝毫没有人的气息,静得反常。   确定无人,叶白玉快速到了大堂,一踏进大堂,叶白玉就看见摔碎的桌子和板凳,大堂上首,他当初看上的虎皮也被利器划了一条口子。   明显的打斗痕迹,有什么人趁他不在杀上了千灵山!   确定了大堂无人,叶白玉又带着人往后面住所查看,闻起和叶大虎他的房间没人,叶白玉又将自己的房门推开。   叶白玉以为自己的房间应该和自己离开时一样,可房门推开后,叶白玉率先看到,几个黑色大箱子占据了他房间所有空闲空间。   而箱子上除了上锁外还有北远镖局的封贴,北远镖局,在柳州的时候叶白玉就听闻路倾带着妻儿离了南武林,为何他房里会有北远镖局托运的镖。   疑问爬上叶白玉心头,能回答他问题的人不知所踪,他踏进房内,想看看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叶白玉走到最近的箱子前,稍微用了点力破坏了箱子上的铜锁。   为防有诈叶白玉让宁曲衣三人等在门外,他自己进来,在伸手开箱子那刻,门外的宁曲衣出声提醒,“小心。”   叶白玉点头,上手直接翻开箱子,箱子打开的瞬间,叶白玉被箱内物体发出的光晃了眼。   箱内华光闪耀,竟是一箱子珠宝。   看到一箱子流光溢彩的珠宝,苗九第一个反应过来,“师父你不是说你没钱么?”   “这?”叶白玉也不知这珠宝从何而来,第一反应是闻起带着叶大虎和铁自力劫了北远镖局的镖,又一转念,他们没这本事。   原本该在的人不在,还多了几口箱子,叶白玉想不透彻,便放下猜测,当务之急是找到闻起他们。   确定无其他人,叶白玉让宁曲衣他们留在房内,自己扩大搜寻,终于在去往后山的路上发现了一丝血迹。   血迹沿路滴了几滴,不细察根本发现不了,后山山林茂密除了跟踪闻起那一晚,叶白玉没怎么上过后山,倒是叶大虎和铁自力会到后山山涧里抓鱼。   有了踪迹,叶白玉便寻着追去,越走越靠近上次跟着闻起去的地方。   叶白玉身形敏捷的在林间穿梭,因为要查探人的踪迹,速度上慢了些,不过也有收获,叶白玉发现有些大树的枝干上有人踩踏过的痕迹,闻起腿脚不便,使用轻功留下的痕迹会重一些,叶大虎和铁自力完全不会,也就是说有人用过轻功在林间追逐。   自己不过离开月余,闻起他们好好待在千灵山上,怎么会碰上这些事?   分心思考,一个不察,左边便有极速破空声而来。   暗器。待叶白玉知道有暗器袭来时,已经很近了,光听声音有好几支,挡下已经来不及了,叶白玉直接以脚点地,借力上翻,离开刚才停留的位置。   刚借力向上跃了半丈,叶白玉就听有呼啸声从他身后传来,是偷袭,速度还很快。   叶白玉身体已经腾空,没有借力点,在身后呼啸声袭来时,叶白玉腰间用力,生生让自己凌空翻了个侧翻。   侧翻堪堪躲过刚才一击,偷袭那人的武器,削下一截叶白玉因侧翻带动的衣角。   翻身躲过的刹那,叶白玉察觉周围不少人交换移动的声音,还有暗器紧随而来。   叶白玉翻身躲过刚才人的一击,他在偷袭他的人没反应过来前,率先伸出手把住此人手腕,用力一捏便捏碎了这人手腕处的骨骼。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格外清脆,那人被捏碎骨头只是闷哼一声,丢掉了手中武器,那是下把长刀,叶白玉在捏碎这人手腕后,直接从手上借力,翻身到了偷袭人的背后,将蕴含内力的一脚,踢上偷袭人的后背,同上又借了力,往上跃了一丈,躲过暗器。   躲开后叶白玉直接蹿到附近的大树上,找了枝干隐藏起来,敌暗他明,一直处在被攻击的点,不好!   在隐去身影前,叶白玉看了眼偷袭他的人,微微皱眉,又是清心教的人!   叶白玉不知道清心教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千灵山,他不知道,也没时间细想,他刚才只是阴了身形,但他躲藏的踪迹一直落在暗处人的眼里,叶白玉能感觉到,这些人在向他靠拢。   叶白玉拿出白玉京,在抽剑的时候,叶白玉想,在我的地盘对我动手,就不用客气了!   叶白玉后背靠着大树树干,手中剑刚气势,就有暗器从他四面而来,叶白玉摒弃以目观测暗器位置,而是闭眼倾听,用极快的速度判断出暗器位置后,挥剑横扫。   蛮横的剑气挡下暗器的同时,也扫落不少枝桠,枝叶簌簌落下,扰乱试听,叶白玉却在挡子暗器的同时动了。   他速度极快,在刚才暗器射出的位置穿梭,每过一处,就有人拖着受伤的手脚惨叫倒地。   共十三个人,叶白玉解决他们只在瞬间。   这些人无一例外被叶白玉废了手脚,再无战力,叶白玉看着这些人,知道清心教任务失败就会自尽的习惯,连问都不问,直接定了方向疾驰而去。   门派内大堂有打斗痕迹,他房内有不知来处的镖物,叶白玉想清心教的目的大概是箱子里的东西,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闻伯他们留下了几个箱子,才会引得清心教的人杀上门。   闻伯他们自然不敌,于是向后山逃去,后山上有个躲藏的地方。   叶白玉凭着记忆来到上次闻起拿出土匪宝藏的地方。   要说这山上有何躲藏的地方叶白玉只能想到那处,灌木丛茂盛,叶白玉只记得大概方位,找了半响都未找到土匪藏宝贝的位置。   找不到叶白玉也懒得找了,直接内力传音叫了起来,“闻伯,老大,老二。”   叫了一轮后除了被叶白玉内力惊到的野兔,毫无动静,叶白玉又叫了一轮,这轮后,叶白玉听到他左边传来了叶大虎的声音。   “是师父吗?”   叶大虎的声音让叶白玉心安,他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回:“是我!”   叶白玉本来以为,听到声音他们会出来见他,结果听到叶大虎发出质疑:“你说是我师父就是了,怎么证明你是我师父。”   虽说小心点是没错,但听到徒弟的质疑,叶白玉不爽,“你个小乞丐没我还在路边讨饭呢,还要我证明是你师父!”   听到这话,还没现身的叶大虎激动起来,“是师父!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   随着叶大虎的声音,他的脑袋从灌木丛中冒了出来。   看着叶大虎激动兴奋的脸,叶白玉想,几个月没见,老大圆润了不少。叶大虎刚冒出个头,铁自力的身影也出现在灌木中,他见到叶白玉也是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铁自力一边抹泪一边说:“师父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两徒弟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穿越灌木丛来到叶白玉身边。   叶大虎个子小扑在叶白玉腿边,嚎啕大哭,“师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白玉被叶大虎那副嚎丧样吓到了,赶紧制止,“收敛点!”   叶大虎听叶白玉的话,声音小了点,哪知旁边的铁自力也是眼中含泪,“师父我也以为差点见不到你。”   铁自力体型本就粗壮魁梧,此时收敛着小声啜泣,无比扭捏,看得叶白玉一阵恶寒。   叶白玉受不了,板着脸教育,“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这一见到我就哭,嚎丧呢?”   两徒弟都十分听叶白玉的话,听叶白玉教育,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叶白玉本想问两徒弟发生了什么,为何躲到这里,但看他们这副模样,显然是受了惊吓,于是放弃了,问:“闻伯呢?”   这俩都冒了出来,闻伯怎么也该现身了。   叶大虎和铁自力都不哭了,回身往他们钻过来的地方看去,叶大虎说:“闻伯在照顾大师。”   “大师?”叶白玉问。   叶大虎往他们过来的地方钻,解释道:“我和大力下山买东西回来时,救了一个和尚,闻伯说他是少林的无念大师。”   叶白玉动了动眉毛,低声说:“少林寺的和尚!”   叶大虎附和:“对。”   说话间叶大虎他们领着叶白玉到了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   那只是灌木丛中的一处土坑,只不过加了伪装的盖子。   叶白玉过去时看到闻起还在土坑里的边上,见到叶白玉时闻起明显松了口气,同时对叶大虎和铁自力吼道:“两个崽子跟兔子样蹿得飞快,师父回来了就不要我这老头子了!”   叶大虎和铁自力想着闻起腿脚不便,面上露出歉意,叶大虎解释:“不是的闻伯,我都以为我自己要死了,结果师父回来了,我太开心了。”   闻起也没真和叶大虎他们计较,转而看向叶白玉,“回来了。”   叶白玉点头:“嗯。”   闻起一问,“你这一走早过了正常往返时间,可还顺利。”   叶白玉说:“出了点岔子,但问题不大,你们这边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招惹上清心教的人?”   叶白玉的问话让闻起把目光转回,土坑里,叶白玉顺着目光,看见一个躺在那里的和尚。   这和尚衣穿着的僧袍已经被血染透,人也因为失血晕了过去,身上沾了不少泥土,看着十分狼狈,因为土坑下面光线暗,叶白玉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闻起走到和尚身边,说:“这是少林不知大师座下亲传四弟子之一,我们遇到他时他正身受重伤被清心教的人追杀,缘由我们也不知,只是从救下他时就被清心教的人盯上,我们不敌才躲到这里,清心教的人一直在找我们。”   叶白玉说:“我来寻你们时遇上清心教的人了。”   铁自力听叶白玉说遇上清心教的人,担忧道:“师父您没事吧?”   叶白玉不屑道:“都是些小鱼小虾,不足为惧。”   说完之后叶白玉又补充道:“我得督促你们练功了,不然被这些小鱼小虾打得只能躲起来,有损我们门派威严。”   叶大虎和铁自力点头,闻起没特别反应,只是扶起和尚,对铁自力道:“大力,下来帮忙。”   铁自力个子大,体力活经常交给他,他也憨厚,常常主动帮忙。   叶白玉见铁自力下去扶人说:“你们也是仁厚,自己本事没有也敢救人。”   闻起知道叶白玉想说他们,能力不够就不要做能力之外的事,免得伤及自身。   虽知道是关心,闻起还是说道:“刚开始救下他的时候不知道清心教的人在追杀他,当时只想他是少林寺的人,少林是百年大派,救下他相当于少林欠我们一个人情,对我们门派发展有利。”   闻起说话语气随意,叶白玉听着却颇为触动,显然闻起对他建立的这个门派,比他自己还要上心。   叶白玉说:“我知道了,先回去,这次回来我带了几个人。”   铁自力和闻起合力将和尚从土坑里带出来,叶白玉搭了把手,出来时叶白玉才看清这和尚的长相,虽然满脸血汚,却难掩俊秀,是一个长相出色的人,哪怕他的眼角已有几丝细纹。   叶白玉看了和尚两眼,旁边的叶大虎听到叶白玉说带了人回来,不禁想到他师父也是定了亲的人。   叶大虎眨着眼,满含期待的问:“带了人?师父你是把师娘带回来了吗?”   叶白玉还想着他屋里几个大箱子,正准备回去的路上一并问了,冷不丁的听到叶大虎这样一问,不禁想起他当初跟他徒弟们吹下的,他未来的娘子是天下第一美人。   叶白玉心下叹气,他要如何跟徒弟们解释,他未来的娘子变成了一个男人! 第65章   解释不了就懒得解释。   叶白玉横了叶大虎一眼,“小小年纪一天天的就只有女人,大丈夫不成家何以立业,我带回来的人是我朋友,还顺便给你们找了个师妹。”   一听师妹叶大虎和铁自力都激动了,叶大虎直接忽略了师父前面的数落,养着叶白玉道:“师妹?”   叶白玉看着叶大虎这样子,懒得理他了,铁自力背着和尚,一行五人往山下走去。   路过与清心教众人交战的地方,叶白玉发现这些人已经全都死了,叶大虎和铁自力没见过这么多死人,脚下有点发软,但也撑着。   叶白玉走之前就知道,自己废了这些人的手脚,他们自然是会自尽的,眼睛在尸体上扫过,叶白玉却愣住了。   这些人不是像之前那样服毒自尽的,而是被人摸了脖子,应该是又快又薄的剑刃,叶白玉扫过一眼除了血迹都未见剑伤,这也导致他第一眼没发现。   这些人是在他走后被人杀了,也就是说,千灵山上还有其他人。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叶白玉说:“这山里还有其他人,我们快点回去。”   叶白玉心中有些急,山里还有其他未知躲在暗处的人,这会功夫也不知这人去了何处,叶白玉担心留在寨子里的宁曲衣,也怕自己顾着那边,让跟不上他的闻伯他们遇上危险。   到这时叶白玉才庆幸,连翘要跟着秀秀时自己没有因为之前的恩怨阻拦,连翘性格上虽有冲动,但身手不差,遇上危险,能阻挡一会,他们只能快。   后山回到住的地方没花多少时间,当看到三人还安然待在屋内叶白玉松了口气。   两波人见面,叶白玉介绍了两边认识后,简单交谈了几句。   叶大虎比较活泼,见了苗九说:“以后我是你师兄,这边我熟,有什么事就问我。”   招呼了师妹,叶大虎又悄悄问叶白玉,“师父宁公子是您朋友,叫公子太生疏,叫哥哥他跟您是朋友,我们该称他什么?”   叶白玉万万没想到叶大虎会有此一问,若按他开始的打算是要叫师娘的,现在全乱了,叶白玉想了想说:“秀秀是我请回来教你们读书识字的,你们在在先生和前辈里选吧!”   叶大虎和铁自力点头,铁自力还背着那和尚,听了师父的交待后,铁自力也凑到叶白玉旁边小声问:“师父你为何称宁先生为秀秀?”   铁自力称呼改的是快,但问出的问题叶白玉却不想回答。   这时闻起说到:“得替无念师父找个大夫。”   宁曲衣听到无念师父这个称呼,重复问了:“可是少林痴嗔念什里的无念?”   闻起虽然没听过宁曲衣的名字,可他带着的侍女会功夫,想来也是江湖人,闻起回:“是。”   宁曲衣疑惑了:“不知大师是得道高僧,一却只收了四位弟子,其他三位常下山门施斋布道,唯有无念鲜少出门,江湖中识得得人也少,为何会出现在这。”   闻起道:“我也不认识无念师父,我们救起他时,他有短暂清醒,并亮出少林的腰牌。”   宁曲衣看着铁自力背上的人点点头,“救人要紧。”   叶白玉看了无念伤势,没伤到筋骨,就是失血过多,嘱咐小心,闻起就和铁自力带着无念下山。   闻起他们走后叶白玉看看天色,估计要天黑才能回来,叶白玉也没闲着叫了叶大虎到屋内。   叶大虎跟着叶白玉前去,叶白玉指着屋内的箱子说:“这些箱子怎么来的?”   叶大虎趴在门框边,看着箱子反问:“这箱子不是你让人运回来的吗?”   “嗯?”叶大虎的反问让叶白玉疑惑更上心头,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托过镖,还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叶白玉问叶大虎,“你们开过箱子没?”   叶大虎说:“闻伯说这是你的东西,要等你回来开。”   叶白玉点头,他只开过一个箱子,为防有诈叶白玉让宁曲衣他们暂时移到门外,然后把所有箱子都掀了,几个箱子,除了金银珠宝外还有珍奇古玩,一看都是些值钱的东西。   确定没问题后叶白玉又将人叫进来,叶大虎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时被金钱晃了眼,“好多钱啊!”   叶白玉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说:“我从未托过镖,也没这么多钱,这些东西来历不明。”   宁曲衣在几个箱子边游走,最终将一座玉雕观音像拿出来端详,观音像长约一尺,玉质纯粹,雕工精湛,做出的观音像满面慈悲,栩栩如生。   看了一会宁曲衣说:“这些东西或许不是来历不明。”   叶白玉知道花灵秀这么说必有原因,问道:“你知道。”   宁曲衣示意叶白玉过来,将玉像翻过来,叶白玉看到观音像底座有排小字,贺陆千平福寿无疆。   宁曲衣看着字说:“陆千平是南望山庄庄主陆行之的父亲,陆千平是你外公。”   宁曲衣得出的结论叶白玉震惊,上次在醉风楼夏遥说叶白玉是三大庄的后人,叶白玉是信的,不然哪会有这么巧琉璃盏上的武学心法刚好与他从小练的一致,莫北渊把琉璃盏归还给他时叶白玉收下也想的是抽空回忘忧谷,找舅舅问个清楚。   现在还没去找他舅舅,又有三大庄的东西送上门。   宁曲衣和叶白玉又在箱子里找了找,确定了好几样珍贵物件曾经都属于三大庄,在这些物品中叶白玉发现了一把剑。   叶白玉见过很多剑,他一直觉得他娘留给他的玉剑够别致了,可这把剑不同,它通体黑色,未出鞘时平平无奇,可当他把剑□□时,寒光大盛,森冷无比,叶白玉握着剑观摩,发现剑身上镌刻着“无我”两字。   “无我。”叶白玉念出声。   宁曲衣就在旁边,听到这两字靠了过来,“无我,无我剑,你舅舅的佩剑。”   叶白玉看着剑,在他印象中他舅舅很少用剑。   宁曲衣说:“我听过你舅舅曾经的传闻,说他少年成名,在江湖上张狂桀骜,更给自己取了个天下无我的名号。而他的佩剑是善于锻造兵器的叶阳山庄打造,剑身是由极为难寻的天外之石锻造,因天下无我的名号,他便给自己的佩剑取名无我。”   叶白玉听着宁曲衣说着他舅舅过去得传闻,他舅舅和传闻中一点也不相符,就是个酒鬼!还是个冷酷的酒鬼!   叶白玉想着他舅舅的样子,又看看剑,“就算这些东西是三大庄的,我也未曾见过,还有为什么是北远镖局运来的?”   上次在柳州北远镖局的镖头路倾已经和北茂茂一样上了南武林的通缉令,北远镖局已经成为过去,为何还能托镖?   叶白玉和宁曲衣想到一块了,但没有答案,这时一直未开口的连翘说话了,“我之前在重锦医宫听到过,说当年北茂茂趁三大庄覆灭时吞了不少三大庄的财产。”   连翘这一说一下全都对上了,叶白玉转身问叶大虎,“这东西多久运来的?”   叶大虎想了想,“大概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叶白玉回忆着。一个月前正好是他带着秀秀寻药那段时间,他当时带着秀秀还未出发时风妈妈就跟他说过他舅舅来了,当时不想见他舅舅带着秀秀先走了,现在想来,这一出莫非是他舅舅的手笔?   越想叶白玉就越觉得有可能,在他印象中他舅舅从未踏出过忘忧谷半步,上次风妈妈说来出来了,他还不相信,看来他舅舅还是很关心他的嘛!   叶白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宁曲衣听后也觉得有道理:“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还回来也无可厚非。”   叶大虎在旁听着,之前云云没听懂,但听懂了宁先生说的,这些钱本来是他师父的东西。   叶大虎高兴极了,“师父您有钱了!我们可以修个气派点的山门了!”   本来叶白玉还沉浸在天降大笔财富的喜悦,听到叶大虎这么一说不高兴了,“我当初跟我舅舅说我自己创立一个宗门,凡事都凭我自己本事,不会需要他帮忙,这些钱是他帮我讨回来的,我不想要,拿去与镇上穷人分了吧!”   “啊!!”叶大虎还在喜悦中没回过神,听到叶白玉这话如当头一棒,他仿佛回忆起当初他师父将土匪搜刮来的钱财分予百姓,自己一分不留,最后落魄到一门四人下山去蹭吃蹭喝。   叶大虎劝到:“师父三思。”   叶大虎劝叶白玉的同时还给苗九使眼色,但苗九显然不懂她大师兄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师父不受金钱所获还救济穷人,果然有一代宗师的典范,只想复仇心隐隐有些触动。   宁曲衣经历过无数次叶白玉想一出是一出,并坚决要把说出来的执行到底的事,但他听完叶白玉的话觉得此事不妥,他是知道叶白玉想法和抱负的人,也明白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如果任由他把钱财散出去,再来不易。   宁曲衣想他既然是叶白玉的朋友,除了帮他教导门派弟子外,还应当为他多加考虑。   宁曲衣想完劝到:“这怎么会是你舅舅帮你讨回来的呢?你想想北茂茂和路倾阴谋败露,为武林所不容是因为什么。”   叶白玉说着宁曲衣的思路想下去。   宁曲衣循循善诱:“是因为你揭露了他们的罪行,不然以他们原本的势力,你舅舅能把这些东西讨回来吗?”   叶白玉听着觉得有道理,点头。   宁曲衣又说:“这些钱财你也不用急着送出去,你若用这些钱财发展附属产业,然后聘请山下村民替你打点,以劳动换取报酬,比直接赠送更有价值。只要你付出的酬劳比其他地方高,百姓感激你定会称赞,这样你的名声自会提起来,你名声起来了,门派也会跟着起来,这样你原本想要的不就有了!”   宁曲衣为叶白玉轻微规划了一下,叶白玉顺着宁曲衣说的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当即否了要把这些钱财送出去的想法。   叶白玉说:“那就不送了,按秀秀你说的办,不过我不太懂这些,秀秀你要帮我。”   听到叶白玉不送钱了,叶大虎长舒一口气。   宁曲衣想着叶白玉不远千里为他求药,救命之恩为以为报,这些小事叶白玉不让他帮忙他都会替他考虑,更别说他现在开口了。   宁曲衣点头答应。   叶白玉笑的欢,他想,这下可以把秀秀留得更久,最好把他留在千灵山上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叶白玉:我要白手起家,祖上基业不要也罢,扬了吧!   宁曲衣:……不能由着你高兴。 第66章   弄清楚箱子里珠宝的来路,叶白玉安心下来,告诉叶大虎他们门派换名字后又重新安排住处。   原先土匪窝里就三间大房,三个当家各一间,那些小喽啰都挤大通铺,叶白玉让叶大虎和铁自力将房间让出来给苗九和连翘两个姑娘,自己房间让给宁曲衣,闻伯带着受伤的和尚住他原本那间,自己跟两个徒弟挤大通铺。   分配好房间后,叶白玉扫了扫落魄的山门想,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修整山门,有了想法,叶白玉打算明天下山去找工匠,反正他现在有钱,一定要修得气派。   晚饭是叶大虎和连翘张罗的,叶白玉怀念闻起的手艺,晚饭不是闻起做的叶白玉还有些遗憾,上次叶白玉走的时候拿了商君涯的定金。   闻起拿着钱添置了些东西,还领着叶大虎和铁自力在厨房后面开垦了块菜地,菜苗绿油油的,除了还不能吃看着哪里都好。   因为想着闻起他们要回来,晚饭时间特地调后了些,说来也巧,饭菜刚上桌闻起他们就回来了。   和尚还在昏迷中,闻起说:“大夫说都是皮外伤,敷点外伤药,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叶白玉点头,铁自力把人背回房里,几人去大堂吃饭。   饭毕苗九他们收拾碗筷,叶白玉叫了闻起去看了那几大箱子珠宝,虽说认识闻起时他目的不纯,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叶白玉还是信任他,更重要的是闻起阅历在那里,不少事情上可以帮衬着他。   北远镖局把箱子送来时是打着叶白玉的名号,尽管如此闻起也没全信他们的说辞,为防有诈闻起没有开箱而是让送镖的人把箱子放在叶白玉房里。   闻起看着箱子里的珠宝,两眼放光,“早知这是钱,我就卷款跑了过逍遥日子了,还替你操心。”   叶白玉毫不在意,“那也要你跑得了。”   回应闻起那话之后,叶白玉又道:“我要重修山门,打算明天去找工匠。”   闻起想若是真要建立门派,这山门是该重新建造,闻起说:“我知道一个精通建造业的家族,他们会设计选址,价格也能商量。”   叶白玉说:“闻伯这事你比我有经验,我想让你替我办。”   闻起想叶白玉本人回来了,就不用他督促叶大虎和铁自力练功,他也清闲,就应下这事。   这事谈完,叶白玉想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他向闻起说了自己也刚知道的身世和真名,闻起听完初是惊讶,完了之后恍然,当初看见叶白玉就让他联想到陆行之,原来不是他想多了,而是两人本来就有关联。   除了初闻的惊讶,闻起没有多大起伏,他这个岁数,见过的事多了,便知世间一切看天,看命,叶白玉能出现在这还要着手建立一个门派,定是三大庄气数未尽,是上天的安排。   和闻起聊完已经是深夜,因为叶白玉把房间让给宁曲衣,宁曲衣也在房内,只是叶白玉他们交谈时宁曲衣没说话。   送走闻起后叶白玉看了看宁曲衣,“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叶白玉想以宁曲衣的性格一定会温声与他道别,并嘱咐他也早点休息。   只是预料中的道别叶白玉没听到。   宁曲衣在叶白玉准备踏出房门时说:“这里本就是你的房间你还要往哪里去。”   “嗯?”叶白玉想宁曲衣是他请来的,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他不是理所理当吗?   宁曲衣说:“你不必为了照顾我把房间让出来去其他地方休息,都是男人,同寝而眠没什么,况且我们之前不是都住一个房间吗?”   宁曲衣说的是去青衡山求药时,叶白玉为了方便照顾他,他们同住一间。   叶白玉认为宁曲衣说的有道理,都是男人不用那么讲究!   想完叶白玉直接拿了闻起新添置的被子,搬回了自己床上。   之前住这间房的土匪身形魁梧,从而床也宽敞,两个人躺在上面倒也不觉得挤。   宁曲衣没习过武,身上毒才解,加上路途奔波,沾床没一会就睡着了,叶白玉则与他相反。   听着宁曲衣均匀的呼吸声,叶白玉睡不着,在躺上床时叶白玉莫名想道宁曲衣说的,都是男人不用那么讲究,可是莫北渊和他心上人都是男人,若是他们都躺一张床肯定就变味了。   叶白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莫北渊和他的心上人,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此刻叶白玉却念得紧。   叶白玉侧过身面朝里看着已经睡着的宁曲衣,黑夜里,叶白玉只能看见宁曲衣的轮廓,但不妨碍叶白玉在想象中把五官对上。   叶白玉想,秀秀整个人都是宁静柔和的,自己看着他也同样会归于宁静,这让他心安,叶白玉动了动身子,让身体的距离拉得近了些,在感觉到宁曲衣的体温后,叶白玉闭上了眼。   睡前叶白玉想,他一定能做个好梦!   千灵山上没有鸡鸣报晓,却有各种飞鸟在林间鸣唱。   叶白玉是在鸟鸣中突然睁眼,但他没有动,他昨晚做梦了,梦里他和一个人在床上翻滚,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而梦里的那个人跟秀秀有着一样的脸。   回忆着梦中场景,叶白玉觉得体温升高,脸上也泛起红晕,叶白玉想,他再也不纯洁了!   宁曲衣昨晚睡得舒坦,早上也醒得早,在叶白玉睁眼前他已经起床穿戴整齐,等收拾好准备出门时看见叶白玉已经醒了,并在床上无比扭捏的翻来翻去。   宁曲衣对叶白玉的奇怪行为好奇,“你醒了怎么不起来?”   叶白玉在为莫名其妙的梦纠结,本来就已经在内心快调节好了,听到宁曲衣的声音昨晚梦境内容又浮现在脑海。   叶白玉觉得自己快热炸了!   宁曲衣见叶白玉没有回话,凑近了些,见叶白玉满面通红,心下担忧,“你脸怎么这么红,着凉了吗?”   宁曲衣说着伸手去探叶白玉额头,叶白玉见宁曲衣手过来没有躲,反而向外靠了靠。   清晨比较凉,宁曲衣的手指也带着凉意,当宁曲衣的手放在叶白玉额头上时叶白玉舒服了,宁曲衣探着叶白玉额头,是正常体温。   宁曲衣疑惑:“没发烧啊!怎么会这么烫?”   宁曲衣没明白叶白玉是什么情况,而叶白玉在宁曲衣手探头时思绪从梦里场景脱离出来,回归现实的叶白玉莫名有种委屈涌上心头。   叶白玉趁宁曲衣不防,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然后快速抱着宁曲衣哭嚎起来。   叶白玉边哭边说:“秀秀我脏了!我太邪恶了!”   叶白玉抱上来那一刻宁曲衣是懵的,在听到叶白玉不知所谓的哭嚎后,宁曲衣更懵了。他不知道叶白玉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个样。   宁曲衣耐着性子,拍了拍叶白玉的背,安抚道:“什么脏了?什么邪恶?你别急!慢慢说。”   叶白玉觉得抱着宁曲衣更舒服了,脑袋往宁曲衣裸露在外的脖子凑了凑,同时闷声说:“我说不清楚!我现在很难受,你就这样抱着我。”   宁曲衣不明白叶白玉是遇上什么了,他一边顺从叶白玉的要求,一边思索,难道是做了噩梦?   宁曲衣想起在花重锦密室里,叶白玉说他很怕黑,就算叶白玉武功高也有害怕的事物,宁曲衣温声问出自己的猜测,“你是做噩梦了?”   听到宁曲衣问叶白玉又想到梦里的场景,他把宁曲衣搂得更紧了,同时说道:“是,太可怕了!”   听到答案,宁曲衣放心了,又开始安慰叶白玉,“梦境都是假的,不必放在心上。”   叶白玉头还埋在宁曲衣肩上,从第一次见到宁曲衣起,叶白玉就闻到宁曲衣身上有股香味,现在离得更近了,味道也更浓郁了,同时也想,梦都是假的吗?   他倒有些希翼梦是真的,叶白玉想,他可能变得和莫北渊一样了!   心上放了一个人。   宁曲衣只当叶白玉做了噩梦,一个劲的劝说,奈何叶白玉就是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宁曲衣也好脾气的任他抱着,直到铁自力过来敲门。   铁自力敲门极重,他一敲门,门板都在响,铁自力边敲还边嚷:“师父您和宁先生起了吗?快起来吃完饭了。”   宁曲衣拍叶白玉肩膀,“醒了就过去了,先吃饭吧!”   叶白玉也觉得有点饿了,不情愿的松手,同时对门外的铁自力道:“听到了,马上过来。”   铁自力不敲门了,叶白玉起床穿戴好和宁曲衣去吃早饭。   早饭后闻起到叶白玉那里拿了银两就下山找工匠了,闻起刚走,被委托照顾受伤和尚的连翘,突然过来说到:“无念大师醒了。”   连翘过来时,宁曲衣在整理教人识字的书籍,叶白玉则因为给闻起拿银两时又看到了无我剑,正拿着剑好生打量着。   叶白玉在无我剑的剑鞘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裴字,字很小,若不是叶白玉为转移注意看的仔细,都发现不了。   在听到连翘说无念醒了时,宁曲衣放下手中事情对叶白玉道:“过去看看。”   叶白玉已经打发三个徒弟练基本功去了,手上没事,便点头。   无念被安排在闻起房内,就在叶白玉房间隔壁,宁曲衣和叶白玉去看人,连翘则是去厨房端了白粥。   因为是宁曲衣提出要见人,所以宁曲衣走在前面,一进门宁曲衣就见无念坐在床边,他受伤失血,脸色苍白,坐姿却端正无比。   见宁曲衣进来,无念从床边站起,在宁曲衣开口前抢先说道:“谢施主救命之恩。”   他虽言谢意,却满面慈悲。   宁曲衣摇头:“当不了大师谢意,救你的不是我,是九曲天门的人,这位便是门主。”   宁曲衣十分自然将恩情转到叶白玉身上。   宁曲衣长相出众,他又走在前面,让人第一眼只注意到他。   经过宁曲衣的提醒无念才将目光转到稍后一点的叶白玉身上。   无念目光在叶白玉身上扫了一圈后,直直落在叶白玉手中的无我剑上,无念还是那副神色,只是向叶白玉提了要求。   无念对叶白玉说:“施主可否借你手中剑一观?”   这和尚一开口就向他要剑一观,豪不带掩饰,莫非也认识他舅舅?抱着这样想法的叶白玉把剑递了过去。   无念接过剑,神情庄重。他拿到剑后直接将剑抽出两寸,在看到剑身镌刻的无我两字时说:“果真是无我剑。”   叶白玉听这和尚叫出剑名,当下就要追问他是否认识他舅舅,还没出口,就见这和尚眼睛一眨,两行眼泪从脸上滑落。 第67章   只是一把剑,叶白玉和宁曲衣谁也没料到无念竟然会落泪,两人对看一眼皆是疑惑。   叶白玉想着这剑的主人是他舅舅,莫非这和尚认识他舅?   还不等叶白玉问,无念就将剑递了回来,叶白玉接过剑,无念目光却还停留在叶白玉脸上。   无念此时已经收敛起刚才情绪,恢复如常,眼中无喜无悲,在看了叶白玉片刻后,无念道:“谢谢。”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叶白玉以为他会说些别的。   无念什么都不说,更勾起叶白玉的好奇心,他听长辈说和尚都是六根清净之人,无欲无念。   叶白玉收了剑问:“大师刚才为何落泪?”   无念说:“一些往事罢了!”   无念说起往事似乎无限追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叶白玉道:“还未请教两位大名,来日好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叶白玉对这些虚词不甚理会,他还是好奇无念说的往事,无我是他舅舅的佩剑,这人说不定与他舅舅熟识。   这样一想叶白玉就更好奇了。   叶白玉说:“我叫叶白玉,这位是宁曲衣宁公子,救你的人是我徒弟和门中长老,我就是借了块地方,你要谢就谢我几个徒弟吧,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大师说的往事。”   叶白玉有事很少拐弯抹角,他既然觉得好奇,就直接问了,至于名字,都知道他的真名,再用化名也无意义。   无念在听到叶白玉名字后有片刻愣神,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你叫叶白玉。”   不是问句,只是简单的复述。   叶白玉点头,见无念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进一步追问:“实不相瞒大师你刚才看的剑是我舅舅的佩剑,我观大师言行似乎认识我舅舅,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舅舅的事。”   这是叶白玉的实话,他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平日虽然严厉,从小到大的关心、关怀都不似做假,叶白玉爱他,敬他。叶白玉曾经以为他舅舅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可出来后提到他舅舅的人都说他曾是天之骄子,不可一世,弄得叶白玉更想知道他舅舅曾经是什么样。   说到舅舅无念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问叶白玉:“你舅舅可好?”   叶白玉:“除了爱喝酒,不常出门,其余都挺好的。”   无念低头自语:“好就好。”   说完这句,无念又抬头看着叶白玉,叶白玉的身量比无念要高上半寸,无念看叶白玉需要微微仰头,脸上突然涌上笑意。   无念说:“你都这么高了,我最后一次见你舅舅时,他也同你这般高。”   叶白玉突然觉得,无念从他身上在看另外一个人,叶白玉想这和尚或许跟他舅舅关系非同一般。听他言语他和舅舅应该很熟,却多年未见,也没联系,而他从未听他舅舅提起过这人。   叶白玉问:“看来大师和我舅舅很熟?”   听到问话,无念收起笑意,“你这孩子好奇心很强,看来不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不会罢休。”   叶白玉说:“我与大师才第一次见,你就这般了解我。”   无念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娘的肚子里,你的名字也是那时你娘告诉我的。”   无念不止认识他舅舅,还认识他娘!   以这句为开端,无念说起了往事。   无念说:“事情有点长,坐下来说吧!”   听到无念松口要讲以前的事,叶白玉听话的拉着宁曲衣坐到板凳上,刚巧去端白粥的连翘也回来了。   无念受伤虽不伤及性命,身体还是虚弱的,宁曲衣想着劝无念先喝点粥再说,无念点头应了,接过连翘递来的粥,喝完后才开口。   无念说:“你们应该听过三大庄。”   叶白玉和宁曲衣点头。   无念对叶白玉道:“你爹是三大庄之一琉璃山庄的少主人,你舅舅是南望山庄的少主人,而我是叶阳山庄的传人,我俗家名字叫裴叶。”   “金口玉言裴叶。”宁曲衣熟练的报出一个名讳,“我听到的说法陆行之和裴叶为至交好友,他们形影不离,有陆行之的地方就有裴叶,裴叶重诺说出的一定会做到,便有金口玉言之称,不过江湖传闻裴叶已经死了。”   说到后面宁曲衣声音轻了些,江湖传言陆行之也死了,可最后还活着。   无念显然和宁曲衣想到一起了,“江湖传言三大庄五一人存活,这不也还有几个活人吗?”   宁曲衣说:“江湖传言也不能全信。”   无念点头接着说:“江湖都传三大庄覆灭源于内讧,对也不对。”   无念说到此沉默了会,才继续说:“三大庄从建立起就世代交好,是不是还有联姻,比如我的母亲是琉璃山庄庄主的妹妹,比如叶白玉的母亲嫁给了琉璃山庄的少主,算起来叶白玉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叔。”   叶白玉不止一次听到过三大庄,曾经他以为只是几个灭亡的门派,与自己没有关系,可自夏遥告诉他的身世后便转变了思想,他是三大庄的后人,自是不能用之前的眼光看待,只是他没想到除了舅舅外,他还有个表叔还活着。   叶白玉看着无念听他继续讲下去。   无念说:“再好的关系也会出现裂痕,我父亲起了吞并其他两家一家独大的想法,并付出行动,他要灭了其他两家,其他两家也不会坐以待毙,于是变成了厮杀,我父亲杀了其他两庄的主人,还有你的父亲,这样一算,我又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   叶白玉没了又有一个亲人的喜悦,可他看着无念却也生不出仇恨,他没有说话,刚好在这时叶白玉感觉自己放在腿上的手被握住。   叶白玉低头一看,是宁曲衣的手,只是静静的握着,没有任何举动,就像上次在醉风楼,听夏遥将自己身世时一样。   大概是怕自己伤心吧!叶白玉心里暖暖的。   无念以为叶白玉会愤怒,结果叶白玉什么表示都没有,只静静的看着他,想听他说下去,无念心中愧疚更深。   无念说:“我跟你舅舅在外面,听到消息赶回家时已经晚了,你舅舅只寻到快要生产的你娘,我父亲杀了其他两庄的主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后人,于是他派人追杀你舅舅和你娘,但全部都被你舅舅反杀。”   无念说的跟夏遥说的时间线基本吻合。   无念:“我知晓我父亲行为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崩塌,另一方面我与你舅舅自小一起长大,早就……早就亲如手足,我自是不会看他出事,我去找我父亲放过他,可我父亲主意已定不会收回。我想到这些事情都是因我父亲而起,他杀了多年至交盟友就为了自己私欲,他是错的,他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   无念说到此处,语气追悔,手也在颤抖,他的表现述说了他当年的绝望。   叶白玉听着无念所说,无念的父亲灭了其他两庄,可三大庄一起没的,“后来发生了什么?”   叶白玉的声音将无念从回忆里拉出,他深呼吸几口,恢复平静,回答了叶白玉的问题:“我认为我父亲是错的,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赎罪,于是我杀了他。”   相较之前的起伏,无念说他弑父时相当平静,无念说:“杀我父亲很容易,他对我没有防备,我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咽了气。”   无念对叶白玉说:“我杀了我父亲后,知我犯下大错,也没活下去的念想,就想提剑自尽,刚巧在这时你舅舅来了,他阻止了我。他来叶阳山庄是为了寻仇,叶阳山庄参与灭其他两庄的人都被你舅舅杀了,他想亲自杀了我父亲,却被我抢先了。你舅舅见了我父亲尸体后,只说了一句,这不关你的事便匆匆离去,自此我再未见过他。”   无念说完后便不再言语。   叶白玉和宁曲衣听着无念讲述三大庄如何覆灭,确实如江湖传言一般内里分歧导致,可听着又太过惋惜,那是江湖盛极一时的表率,就因为一个人的私欲三族具灭,导致武林南北分立。   这是他家族的事,叶白玉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他确实又无话可说,自己家族被灭,仇人也死了,这意味着他不必对过去挂怀,而且他舅舅从未向他说起这些事。   叶白玉想起上次夏遥说他母亲去世时,说想要他快乐成长,或许是家族的结局太过惨烈,他舅舅才不告诉他吧!   想通这一点,叶白玉对无念道:“我都知道了,之前的恩怨已经在之前终结了,我生在三大庄覆灭后,应该有我全新的人生,我舅舅不告诉我过去的事,也是这么想的吧!”   无念点头:“我曾经偷偷打探过你舅舅的消息,不曾把琉璃山庄和南望山庄的所有东西散尽丢弃,然后便不知所踪,大概是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叶白玉听着,想到他舅舅每日不离酒,他从出生就是全新的人生世界,他舅舅却不一样,听他们说他舅舅的意气风发是在三大庄覆灭前,三大庄覆灭后,便隐居度日。   叶白玉终于明白他舅舅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忘忧无常了,忘忧指的是忘记忧愁,而无常则是指世事无常。   叶白玉第一次知道,平日严肃酒不离身的舅舅,竟有这么沉重的过去。 第68章   无念之后又说了些他的经历,因为亲人朋友的逝去离开,无念游魂一样四处游走,直到他遇上了少林的不知大师。   不知劝他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于是他成了不知的关门弟子。   三大庄的结局着实悲剧,但叶白玉想得开,既然家族灭亡已成事实无法更改,那他就努力建设他的新门派,争取早日重现辉煌。   虽说有上一辈的恩怨,叶白玉对无念还算平和,知晓上一辈的事,叶白玉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又转移话题问道:“大师你在少林为何会被清心教的人盯上,还被伤?”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无念说道:“你们难道没感觉,现今江湖已经不太平了,清心教大肆骚扰中原武林,已经到了武林各派口诛笔伐的地步,我这次出少林是送信到南武林各大门派,想共同商议对付清心教的事,清心教知晓了我们的目的,便派人拦截。”   清心教的所作所为,叶白玉听过也见过,在叶白玉心中清心教就像话本里描述的魔教,专做恶事。   一旁的宁曲衣问道:“少林是武林第一大派,江湖人人敬仰,何故对你们下手。”   无念说:“具体事宜我不清楚,但我师兄告诉我,清心教四大门主各自争权,实力不相上下,拿不下门内势力,便向外扩张。”   宁曲衣听后摇头:“不对,自己教派内部没有搞定怎么会向外扩张,不怕后院起火吗?我听闻的几个门主都不是傻子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叶白玉想了想说:“确实自己内部没搞定,贸然对外出手只会两败俱伤,除非他们内部已经达成统一。”   宁曲衣道:“你是说清心教已经统一才会向外扩张。”   叶白玉分析道:“秀秀你之前告诉我清心教的教主失踪近十年,底下门主各自斗了多年也为统一,这突然一致的行为,会不会是他们教主回来了?”   宁曲衣对于清心教的传闻也是听说,听叶白玉这么分析也是不无道理。   一直未开口的无念摇头:“我自入了少林便很少过问江湖事,但我曾经见过清心教教主□□道,他是个武痴一心武学,一出现在江湖上就是与人比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野心,说起来你舅舅还和□□道交过手。”   听闻自己舅舅和清心教的教主交过手,叶白玉连忙追问:“谁赢了?”   无念道:“平局,不分胜负。但是□□道当时是早已成名的一教之主,而你舅舅只是个背着南望山庄少主头衔的毛头小子。”   叶白玉听无念的意思,自己舅舅刚出江湖就能与成名的高手战成平手,自是略胜一筹。   宁曲衣又问:“既然不是教主,那清心教的人何故大肆侵扰南北武林?”   无念道:“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没有确实证据前他们的讨论都是猜测,叶白玉也懒得费那个脑子,加上无念受伤需要多加休息,他便与宁曲衣出了房间。   出了无念房间后,叶白玉和宁曲衣去看叶大虎他们练功,这三人都才开始,叶白玉就遵循着自己练功的流程,先练身体。   叶白玉和宁曲衣过去时,叶大虎和苗九已经累到不行,体力上最好的是铁自力,几人一见叶白玉都想极力表现好自己,所以叶白玉看到他们时,就只见到他们勤奋练功的场面。   叶白玉点头给出赞许的评价:“嗯,都挺努力的!”   宁曲衣也说:“这几人是挺努力的,不过光练功不行,你既然请我教导他们就不能只是摆设,下午无事我们下山去买点书,我好教导他们读书识字。”   叶大虎和铁自力都是大字不识的,苗九看着出身不错,家里人也宠,但认识的字也不多,叶白玉自己虽然不喜欢念书,却也知道识字是必须的,宁曲衣提出买书时叶白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吃过午饭,叶白玉和宁曲衣动身下山,叶大虎他们听说叶白玉他们下山也嚷着要去山下玩玩,叶白玉只想和宁曲衣单独出门,于是厉声呵斥几个徒弟:“你们几个不想着努力练功尽想着玩,山下有什么好玩的,滚回去练功。”   叶白玉一严肃叶大虎他们就不敢造次,不过叶大虎很委屈,以前师父经常带他们下山的,还要带他们去山下百姓家里吃家常菜,他的师父变了!   打发走叶大虎他们叶白玉和宁曲衣踏上下山的路。   路上宁曲衣说:“他们都年纪尚浅,贪玩是正常的。”   叶白玉知道秀秀是看自己刚才训斥了几个徒弟,在给几个徒弟找理由,可是不知怎么的叶白玉明知秀秀是包容那几个徒弟的心性,却还是想歪了。   叶白玉想,他和秀秀这样是不是标准的严父慈母。   这个想法在叶白玉脑袋里生了根,他想到了自己昨晚上的梦,又想到了莫北渊和他的意中人。既然莫北渊可以和他意中人在一起,那他和秀秀也可以,而且他们还胜于莫北渊。第一,莫北渊意中人没秀秀好看,第二,莫北渊还没徒弟,他徒弟就有三个了!   叶白玉总是能从一点小事联想到其他事情,一想到自己比莫北渊优秀,叶白玉开心的笑了。   而此时,远在柳州的莫北渊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莫北渊抹掉因为打喷嚏带出的泪花想,定是月儿在想我!他虽然偷偷跑了,但心还是在我这里。   宁曲衣已经习惯叶白玉时不时变换各种表情,见叶白玉突然笑了,直接问道:“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叶白玉脚程要比宁曲衣快,为了照顾宁曲衣一直放慢脚步,宁曲衣问他时因为说话也慢了些,导致叶白玉快了宁曲衣两步。   听到宁曲衣问话,叶白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宁曲衣,直白道:“想到你了!”   叶白玉话语直接又纯粹,宁曲衣没联想到其他问:“想到我有什么高兴的?”   叶白玉说:“想你一直留在千灵山。”   宁曲衣听到叶白玉挽留的话,立刻想到叶白玉说他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天下第一的宗门,而现在才开始,必定需要人帮忙,宁曲衣一直记得叶白玉的恩情,他想哪怕叶白玉不开口,只要叶白玉有需要,他都会留下来帮忙。   宁曲衣相对叶白玉说,只要需要帮忙,我可以一直就在千灵山,看九曲天门一步步壮大,可这样说宁曲衣又觉得生份,便故作调侃道:“想让我留在千灵山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身份。”   宁曲衣觉得这只是一般关系好的朋友间的玩笑,可听在叶白玉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叶白玉刚想通自己和变成男人的秀秀也可以在一起,秀秀就让自己给他个身份,原来不止自己对秀秀有意,秀秀也同样倾心于他!   想到这一点的叶白玉开心得快要飘起来了,自己喜欢秀秀,秀秀喜欢自己,这就是话本中说的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叶白玉停下脚步,面对宁曲衣,叶白玉想,秀秀都跟自己要身份了,自己觉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叶白玉郑重道:“只要你就在千灵山,门主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啊?”   宁曲衣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纠正道:“我是男人!”   叶白玉说:“我知道啊!可是莫北渊的意中人不也是男人,再说,你我都已同床共枕多次,书上说同床共枕的都是夫妻,我们睡了那么多次,我总得负责啊!”   宁曲衣觉得叶白玉是被莫北渊带坏了,同时又知道叶白玉思想总是能从这件事拐几个弯拐到不相干的事上。   所以宁曲衣明智的没有反驳叶白玉,因为他怕自己一反驳,叶白玉还能冒出更惊人的话来。   宁曲衣想,他不止要教叶白玉的徒弟,还要好好教导叶白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违背常理的。   接下来的行程宁曲衣就很少言语,但叶白玉兴奋劲十足,说话的时候和宁曲衣聊聊家常,不说话的时候,叶白玉就想等闻伯回来就带秀秀回去见他舅舅,秀秀虽是男人,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得让他舅舅给他提亲!   宁曲衣没太在意叶白玉,只是一路上想了不少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没好下场的故事,他打算回去讲给叶白玉听。   买好书回到门派天已经黑下来,吃过晚饭叶白玉跟着宁曲衣回到房内,准备休息时,宁曲衣想到叶白玉白天的话语,委婉的向叶白玉提出建议。   宁曲衣对叶白玉道:“要不你今晚去你徒弟那边睡。”   叶白玉想,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没过礼前,不同房是应该的,想到这层叶白玉点头答应,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去往徒弟的大通铺。   叶白玉出现在叶大虎他们的房门前时,把两人吓了一跳,叶大虎和铁自力练了一天基本功,看到叶白玉以为他们师父还要他们晚上练习。   体力好如铁自力也招架不住,铁自力颤抖的对叶白玉说:“师父明天再练行吗?”   叶白玉一听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两个傻徒弟还以为自己是过来剥削他们的,叶白玉今天高兴,也不与他们计较,说道:“我过来与你们睡。”   师父昨晚还在自己房里休息,今晚就过来了,叶大虎和铁自力都很疑惑。   叶大虎直接问出来了:“师父你睡相不好被宁先生赶出来了吗?”   这话叶白玉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被赶出来,我是自己出来的!”   纠正之后,叶白玉又想着宁曲衣叫他和徒弟们挤挤的场景,总觉得怪怪的! 第69章   自那日叶白玉和宁曲衣下山买书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充满了怪异。   怪到叶白玉一直认为脑子不太灵光的三个徒弟都有所察觉。   叶大虎发现最近宁先生似乎在躲着自家师父,当以为两人出现什么矛盾时,叶大虎又看见宁先生拿着书本,语重心长的跟师父说着什么。   叶大虎偷听到宁先生对师父说:“你年纪也到了,该寻个姑娘与你携手到老,共渡余生。”   叶大虎就听他师父当即反驳:“我不要,我怎么想的那天已经告诉你了,我要负责!”   听宁先生提到让师父娶亲,叶大虎第一时间就想到他师父说的未过门的娘子,正以为以他师父的性格定会干脆回绝时,他师父竟冒出一句,我要负责。   负责!对谁负责?   不甚偷听到师父秘密的叶大虎回到师弟师妹中间。   叶大虎半是开心,半是忧愁的对师弟师妹们说道:“我们可能要有师娘了!”   听到师娘,铁自力直接想到叶白玉说的未过门的娘子,江湖第一美人,“师父决定要迎娶师娘过门吗?不是要等新山门建造好了才好宴请宾客吗?”   苗九听他们说得云里雾里,发出疑问:“谁是师娘?”   叶大虎惊讶问:“师父难道没告诉你!他有个为过门的娘子!”   苗九跟着叶白玉从青衡山到柳州,再到千灵山,从未听过什么未过门的娘子。   苗九摇头。   叶大虎说:“师父可能忘了跟你说,他有个未过门的娘子,还是江湖第一美人。”   苗九恍惚间觉得江湖第一美人这个称号有点耳熟,刚巧连翘从他们悄声讨论的地方经过。   连翘和他们差不多大,相处还算融洽,见他们三个脑袋瓜子凑一起,也把脑袋支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苗九和连翘相处时间最长,也不把她当外人,直接说道:“师兄说我师父要成亲了,对象是江湖第一美人。”   连翘有急躁的时候,也有心细的时候,加上她在重锦医宫多年,见识上比叶大虎他们多多了,一听江湖第一美人,立马想到她家公子。   然后自然想到公子还是女装时叶白玉就千方百计接近她家公子,换回男装后也对中毒的公子不离不弃,还邀请公子到千灵山。   之前还当时公子对叶白玉有恩,现在一想……   “不行……他们不能在一起!”   连翘突然惊声,大叫到他们不能在一起,把旁边三人吓得跳起。   “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三人同时发出疑问。   连翘又细想了会说:“男人和男人确实不能在一起。”   叶大虎又问:“不是在说师父娶亲这事,怎么变成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了?”   连翘深呼吸几口,告诉三人江湖第一美人这个称号是他家公子,所以他们师父是打算娶他家公子。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叶大虎和铁自力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唯有苗九一脸认真的反驳,“那个醉风楼的主人,他的意中人不也是男人吗,他们都能在一起,师父和宁先生也能在一起啊!”   苗九想,作为徒弟要时刻支持师父的想法。   有了苗九做开头,叶大虎和铁自力也飞快倒戈,默认起宁曲衣是他们师父的伴侣。   连翘看着三个二傻子,想劝她家公子早日离开千灵山。   叶白玉发现他的徒弟变了。   起初只是吃饭的时候,大徒弟盛的第一碗饭不是给他,而是给了秀秀,叶白玉想秀秀教他们念书识字,尊重先生是应该的。后来叶白玉发现几个徒弟凡事都以秀秀的意见为先,这些叶白玉都觉得无所谓。   再后来,叶白玉发现几个徒弟有事都找秀秀,还试图向秀秀撒娇,减轻每日练功的量,这点叶白玉就忍不了了。   几个兔崽子凭什么对秀秀撒娇!   叶白玉狠狠训斥了几个徒弟,并罚他们明天一早去镇上买早餐回来,从千灵山到镇上最快都要两个个时辰,要赶上早餐几人必须半夜起床下山,在镇上早餐铺刚开就把早餐买到,在一路赶回来。   叶大虎还在挣扎:“师父我们不能自己做吗?”   叶白玉冷冷道:“自己做就不叫惩罚了,去吧!”   打发走徒弟宁曲衣还在叶白玉旁边,宁曲衣想了想说道:“你徒弟们最近喜欢黏着我,是不是因为你对他们太严厉了!你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与你生疏起来。”   听着秀秀为他几个徒弟说话,叶白玉倍感委屈,上次下山叶白玉直接说了他心中想法,秀秀就与他拉开距离,还时不时劝诫他寻个姑娘。   可这几天他都想好了,他本来追求的伴侣就是漂亮又温柔的,还是女装时的宁曲衣满足了他所有幻想,就算变成了男人,那颗种子也早已种下。   叶白玉看似多变,常因为一些小事改变原来的想法,可若是他真心下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包括人也一样,他既认定了宁曲衣就不会放手。   可是,怎么让秀秀接受他呢?   想着事情的叶白玉面上丝毫不显,还从宁曲衣为徒弟们说话的立场中,诉说自己的委屈,“最近秀秀你老是躲着我,反而和他们走得近,我看了心里当然不舒服,你就算不接受我的心意,我们也是朋友啊!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我一难受就心疼得紧!”   叶白玉说起自己委屈时,还挤出几滴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确有几分可怜,宁曲衣见了心生不忍,却又将信将疑,“你可真心难受。”   叶白玉坚定点头,宁曲衣败下阵来,“我可以不刻意躲着你,但你也切莫再说那天的话。”   叶白玉想了想,不说就不说,大不了用行动表示。   叶白玉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宁曲衣冲叶白玉笑笑,“现在还疼吗?”   宁曲衣离了重锦医宫,穿着不是以往的锦衣华服,可他相貌出众,即便穿着普通也难掩风姿,一笑更是如桃李春风。   叶白玉本来想说不疼了,以宽宁曲衣的心,可见了此景,便直接捂住心口,痛呼:“更疼了,快扶我回房休息。”   叶白玉说着直接将手伸过去让宁曲衣扶着,宁曲衣也信了叶白玉说辞,扶着叶白玉回房。   回去的路上叶白玉笑道:“秀秀你真好!”   宁曲衣看叶白玉笑反问:“你心口不疼了?”   叶白玉说:“你理我我就不疼了!”   宁曲衣叹气,有些无奈,但叶白玉开心他便没说什么。   宁曲衣扶着叶白玉回到自己房里,叶白玉刚坐下无念就来了,他在这里养了好几天,伤势要比前几天好多了。   无念是来辞行的,他要尽快赶回少林,送回南武林各大门派回给他师父的信。   宁曲衣想着无念强势还未恢复,想多留他几日,可无念只说自己要事在身耽误不得,无法只得同意无念离开。   叶白玉让叶大虎他们给无念准备好干粮,第二天送无念下山。   路上闲聊叶白玉对无念道:“大师过去的已经过去,你和我舅舅曾经是挚友,何不得空去忘忧谷做客,或者我告诉我舅舅让他去少林拜访你。”   叶白玉突然提起这事,一心赶路的无念回神。   无念想了想,摇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叶白玉之所以会这么对无念说是因为他好几次看到无念对着他发呆,叶白玉知道无念是对着他看过去。他何尝不知道无念和他舅舅隔着多少人命和鲜血,但他想他们曾经是挚友,当年的事也不是两人任何一方的错,这么多年,若能见一面,一笑释恩仇多好。   叶白玉会这么想不是他有多圣父想要别人忘记过去得血海深仇,他只是觉得无论是无念和他舅舅都被困在过去,那样的过去是痛苦。   叶白玉不想看他的亲人痛苦。   无念拒绝了他,叶白玉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顺着无念说:“大师说不要就不要吧!”   叶白玉将无念送至千灵山山脚,千灵山往北只要数日便能回到少林。   无念再次与叶白玉辞别,叶白玉叮嘱无念路上小心,无念点头,转身上路。   行至三丈外,无念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回望,看见叶白玉还站在原处目送他。   见此情景无念忽然想起了他年少的一段往事。   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他抱着一把没有剑鞘的剑,快马加鞭赶到南望山庄,刚下马就有人迎上来,说少主在等他。   无念跟着人进去,就见陆行之在自己的庭院里等他。   陆行之院中有一颗古桃树,没人知道它生长了多少年,只知它每到三月便会开出灼灼桃花,眼下正值三月,无念进去正好看到陆行之站在树上摘桃花。   陆行之看到他来说道:“姐姐让我摘桃花酿酒,你先等等我。”   无念走到树下抬头,“要我帮忙吗?”   陆行之说:“这树枝桠承受不了两人重量,你别上来了。”   无念在下面嘟囔:“我轻功比你好,肯定比你轻。”   陆行之听到了无念的话,直接撇下一根开满花朵的枝桠,裹上内力扔向无念,无念听有风声伸手接过,见是一支桃花,又抬头看向陆行之,“干嘛?”   陆行之轻笑:“送你。”   无念将花拿在手里把玩,“我又不是姑娘送我花不觉得不合适吗?”   陆行之从树上下来,刚好落在无念身旁,“你小时候不是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吗?那时候你不就把自己当姑娘。”   听陆行之提起小时候的糗事无念红了脸,陆行之似乎觉得无念反应十分有趣,接着道:“我当时都同意上你家提亲了,可我娘告诉我两个男人不成成亲,害我伤心好久!”   无念直觉羞耻:”四五岁不懂事的玩笑话也亏得你能记这么久。”   说完后又转回正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无念说着就将自己带来的剑递给陆行之。   陆行之手中还拿着摘桃花的篮子,看见剑就把篮子放到旁边的石桌上,才双手接过剑。   剑身通体漆黑,看似不露锋芒,实则吹毛断发,剑身到剑柄没多余繁琐的花纹,只是在剑身上刻有无我两字。   见陆行之看着这两个字,无念说道:“按你的要求刻的。”   陆行之满意的点头,接着又看到下面一个小小的裴。   无念又跟着解释:“这是我打造的自然也是出自我家族,自然要刻上家族的印迹。”   陆行之看了他一眼说:“你就是直接把你名字刻上去我也不会说什么。”   无念看向陆行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陆行之也岔开话题,“你用你爹收藏的天外之石给我打造这把剑,你爹知道吗?”   无念耸耸肩:“知道也没办法了,反正我也用了,再说我们都是世交,用块材料给侄子打造一把剑也没什么。”   陆行之点头,没了负担,拿着剑在院中比划起来。   剑锋游走,翩若游龙,还带起落地的花瓣飞舞,那一刻,无念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色。   回忆在脑海定格,无念摇头将这些画面驱逐出去。   往事不可思,思之,哀极,痛极。 第70章   叶白玉是独自一人下山送无念的,无念刚没了身形叶白玉就看到三个傻徒弟一人拎着一份早餐,风尘仆仆的往山上赶。   铁自力跑在最前面,老远就看见叶白玉在山脚,铁自力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冲叶大虎和苗九喊:“师兄,师妹快一点,师父来监督我们了。”   铁自力嗓门一向大,他这一喊,不止叶大虎和苗九听到了,叶白玉也听到了。   叶白玉难得反思,真是自己对他们太严厉了!   想到此叶白玉准备对几个徒弟发出来自师父的关爱,他等着几个徒弟跑近了,想告诉徒弟们不罚他们了,让他们慢慢来。   结果几人受了铁自力的影响,以为叶白玉是来监督他们的,唯恐再被叶白玉挑刺,撒丫子跑得飞快,连经过叶白玉身边时都没停下来。   叶白玉看着几个徒弟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唉!徒弟不好带啊!   叶白玉想着正打算慢悠悠的晃会山门,却听有人在身后叫他,叶白玉回头一看,竟然是闻起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一拨人。   叶白玉等着闻起走近:“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闻起看着叶白玉,“你为何会在山下难道是算到我来,特意下山来接我?”   叶白玉点头:“是。”   闻起感觉自己被重视,走路腰板也挺直了,边走还边说:“你说巧不巧,我是要去寻建筑世家,哪知才走两天,就在一个镇上遇到了天机道人。”   闻起提到天机道人时,显然激动,还眉飞色舞的述说他遇到天机道人的场景。   叶白玉只是眉毛动了动,没有搭话。   闻起想着叶白玉可能没听过天机道人的名号,便解释起来:“天机道人已经隐世十多年了,你可能不知道,天机道人是江湖有名的神算子,他精通卦象,阵法,看风水定阳宅,还能设计房屋建筑。”   听着闻起把天机道人说得无所不能,叶白玉只觉头疼,就是天机道人的阵法让他待在忘忧谷十八年都没踏出过忘忧谷大门。   闻起接着说:“天机道人见了我说跟我投缘,还算出我要寻人去建造房屋,便根据我说的山形地势给了我建筑图纸,还给我指名了去何处寻找工匠。”   听闻起讲着来龙去脉,叶白玉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多半是天机伯伯知道他需要什么特意出谷来帮他。   想到之前特意出谷找他的风妈妈和王爹爹,加上这次的天机伯伯,叶白玉觉得家中长辈真好!等他山门建造完成,一定要把他们全部请来看看。   闻起说天机道人不仅给了他图纸,还给他推荐了工匠,正是跟着闻起的这一批人,闻起说这群人都是老工匠了,不仅质量好,还速度快,他这次出门真是幸运。   叶白玉点头,同时心中想到,行走江湖,有点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闻起带着工匠回来,重修山门便着手进行,山门还是修在原来的地方,叶白玉他们从千灵山搬了下来,在千灵山脚下租了和农家小院。   除了那几箱金银费了点力气,其他的东西不多,只有闻起看着他刚种起的蔬菜,难过异常,好不容易种出来的!   他们人少,能租到的农舍也不大,就三间房,叶大虎,铁自力和闻起一间,连翘和苗九一间,叶白玉和宁曲衣如愿分到一间。   其实分房时,宁曲衣想跟叶白玉分开,但叶白玉几个徒弟非要他们挤一间,并承诺多搬一张床过来,宁曲衣想了想,条件只有这样,只能先将就着。   每天看叶大虎他们练武和叶白玉训斥徒弟,还是挺有意思的。   宁曲衣教叶大虎他们识字的时间都安排在下午,识字的地方在农舍自带的草亭里。   这天下午宁曲衣拿着书到了草亭,就见叶大虎他们三个等在那里了,这三人无论是习武认字都无比积极,进步也快,这才小半个月,能念三字经了,也能像模像样的互相过招了。   宁曲衣想着便替叶白玉欣慰。   往常宁曲衣过来时,叶白玉也会跟着过来晃一圈,今天过来没看见叶白玉,便问:“你们师父呢?”   苗九回:“师父想吃鱼,闻伯和他钓鱼去了。”   宁曲衣点头,这时叶大虎凑过来对宁曲衣说:“趁师父不在,有件事想请宁先生帮帮我。”   宁曲衣看叶大虎这模样,还趁他师父不在,“你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你师父?”   叶大虎左右看了看,确定叶白玉没在后说:“我想请宁先生给我换个名字,我师父给我起这名吧,初听是威武,可听多了,就觉得俗气。”   宁曲衣听后笑了,知道审美了,没跟他师父一个样,宁曲衣很欣慰,这时铁自力也凑过来,“宁先生我也想改个名,以后行走江湖就用这个。”   宁曲衣听了他们的要求笑了笑,在草亭的板凳上坐下。   宁曲衣对叶大虎说:“我听你们师父说,收你们为徒是在一棵榕树下,你也说你师父收你为徒,是给了新生,不如你就叫叶容生。”   叶大虎听了宁曲衣的解释,果然比他师父取的有含义多了,当即点头答应,同时对铁自力和苗九道:“从今以后,你们就叫我容生师兄。”   见叶大虎已经起好了名,铁自力也凑过去,“宁先生那我呢?”   宁曲衣看着铁自力,“你生的魁梧行实,又是几个中最有力的,不去就叫铁杭生。”   因为觉得宁曲衣是读书人,又是自己让帮忙取的,铁自力也对自己的新名字感到满意。   看着叶大虎和铁自力的欢喜样,宁曲衣看向苗九,“你要换吗?”   苗九摇头,“这是我父母起的,名字里有我与家人们的联系,不改了。”   宁曲衣没再说什么,这时叶大虎又对宁曲衣道:“宁先生我告诉师父改名字时,可不可以说是你提议改的。”   宁曲衣问:“为何。”   叶大虎说:“我若告诉师父是我自己要改名字,师父一定生气,但先生不同,师父绝不会和你置气。”   看着叶大虎真挚诚恳的面庞,宁曲衣答应了。   教完今天得到功课,天快黑了,连翘点燃了蜡烛,等着叶白玉他们把鱼拿回来好做饭,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 第71章   搬下山这段日子,叶白玉时常和闻起出去,除了买些生活用品,主要是观察以后门派做什么营生好。   出去归出去,这个时辰还没回来,这是第一次。   宁曲衣在门口已经望了三次,大门处那只照明的灯笼发出暖黄的光,却一次没有映照出归来人的身影。   苗九见宁曲衣向外往,起身走到门边,说道:“师父和闻伯怎么还没回来,我们要去找他们吗?”   宁曲衣正要回应,一直守在外的连翘听见有脚步声过来,还有粗重的呼吸,距离不远连翘判断出有三个人的脚步,叶白玉他们出去才两人。   连翘警惕起来,“有人来了,三个。”   听连翘报出人数,叶大虎他们也警觉起来,叶大虎和铁自力对看一眼,走到门外,默契地将宁曲衣和苗九护在屋里。   叶大虎摆好防御架势,他只听连翘说有人来不知敌友,虽然出来了,心中还有点怵,他对连翘道:“连翘姐姐,等会若是真有坏人,你多担待点。”   连翘横眉冷对过来,感情你们架势十足走出来,还需要我保护!   连翘只用眼神反驳,没说话,也没来得及说话,因为脚步声出现在门口,然后屋内几人看到叶白玉背着一个受伤昏迷的人,闻起跟在后面,旁边还跟着一人。   这人正是宁曲衣他们在醉风楼里告知叶白玉身世的夏遥。   夏遥的脸色很不好,步伐不似往日轻盈,连宁曲衣都能看出她受了重伤。   几人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就见背着人的叶白玉冲到连翘与苗九的房门前,“把门打开。”   苗九听了忙过去开了房门,叶白玉背人直接进去将人放在苗九床上,留在家里的几人看着这人,长相清秀英气,但年纪不大,脸上,手臂上,腰上都有包扎好的伤口,伤口还隐隐渗出血迹,看着受伤不轻。   对于这人几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不认识。   将人放在床上后叶白玉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对宁曲衣说:“秀秀你别误会,闻伯腿脚不好,夏遥身上有伤,所以人只有我来背。”   宁曲衣:……   宁曲衣没管叶白玉摸不着头脑的解释,夏遥侠女之名在外,又与叶白玉认识,之前没见着人的防备松懈下来,“怎么回事?”   叶大虎也附和:“对呀师父!怎么回事?你们钓的鱼呢?”   闻起白了叶大虎一眼:“什么状况了还有心思想鱼!”   叶大虎觉得自己很无辜。   倒是外来的夏遥一脸和气,“还是我来讲给诸位吧!叶少侠虽然救了我们,他也不太了解情况。”   苗九他们屋内有桌椅,夏遥说着自觉坐到椅子上,她脸色很不好,却也撑着让人看不出大碍。   夏遥说:“床上受伤的那人是越刀门的三小姐林幽。”   夏遥一说是林幽,宁曲衣也立刻对上号,叶白玉曾经说过他从家里出来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林幽。   知道了来人身份,宁曲衣又问:“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夏遥没有立刻回答,屋内只有一根蜡烛发着微弱的光,照得每人脸上半是蜡黄,半是昏暗。   良久夏遥用沉重又压抑的语气说道:“这个江湖怕是要不太平了!”   叶白玉和闻起在千灵山往西十里的渝河钓鱼,渝河宽广鱼大味美,所以选了这处钓鱼,将近傍晚两人看了鱼篓准备回去。   叶白玉还在向闻起抱怨:“闻伯以后钓鱼这种事不要让我来了,我不适合。”   闻起板着脸说:“又要吃又不出力,哪有这么好的事!”   叶白玉想反驳我们可以买,就见河对岸浣洗的妇女匆忙收拾东西躲避,而空旷的河岸上传开了兵器相接的金石之声,有人在河对岸打斗,还是一群人围剿两个人。   江湖人争斗闻起见多了,当即想告诉叶白玉看个热闹就行,就见叶白玉从原处站起。   叶白玉目力比闻起好,一抬眼就看清被围的两人是夏遥和林幽,而围剿他们的人穿着清心教的衣服,这些人随穿着清心教的服装,却又不太相同。   叶白玉没有多管,在他印象里清心教都不是好人,加上他认识夏遥林幽,当即拿起鱼竿,踏水越过宽广河面。   叶白玉以鱼竿为器从背后横扫强势加入战局,林幽受重伤已经昏迷过去,夏遥一手护着她一手对战,眼看力不从心要落败时,有人出手,夏遥一抬眼就看见叶白玉。   夏遥有些意外:“是你!”   叶白玉挥着鱼竿拦下清心教的人,“刚好在这边钓鱼,你又是因为什么惹了这些煞神。”   被叶白玉称为煞神的清心教众,没有因为叶白玉的加入而走神,他们很快调整阵型向三人杀来,中间连一句话都没说。   交手几个回合,叶白玉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和之前与他交手的清心教的人不同,这些人联合起来的杀伤力比之前遇上的要强。   夏遥护着林幽与功向她的人缠斗,她身上本来就有伤,本以为要交代在这里。她一边施展剑招,一边对叶白玉说:“这些人是惩戒门罗刹宫的人,与其他门下不同,他们司酷刑惩戒,下手冷酷阴毒,小心。”   叶白玉一边听着一边观察这些人的招式,这里一共七人,每人招式配合无间,一人若袭向一处,另外的人便攻向相反的方向,对付这些人越躲死得越快。   叶白玉手中鱼竿长,他手臂一伸鱼竿介入夏遥与清心教人中间,将人隔开站到夏遥身前。   叶白玉说:“你们都有伤不宜久战,用你燕子镖为我造势。”   叶白玉一说夏遥立刻明白叶白玉的用意,回了声好,就将手中剑插在地上,她因护着林幽只有一只手无法使出她擅长的双剑,同时也无法放下剑用暗器,所以处处制肘,现在有叶白玉,她便等于多了双手。   夏遥插上剑回了个“好”,话音刚落叶白玉就伏下身,叶白玉面前,清心教的人就在眼前而后面的夏遥适时的抛出燕子镖,直射清心教众人面门,七支飞镖,七个方向,没有丝毫偏离。   清心教众人各用方法躲过燕子镖,可他们躲过一处,却松懈了其他地方,叶白玉伏着身子,手中鱼竿运满内力,一个横扫便将疏于防备的下盘扫倒在地。   叶白玉眼疾手快,人开始后仰就冲上去点了最前面两人的穴道,旁边人在躲过燕子镖和鱼竿横扫后反应过来,脚下运力后退几步,想重新调整攻势,可追上他们的叶白玉没有给他们机会,他在点人穴道时夺过那人手中的刀,手中有武器的叶白玉如虎添翼,三两下就解决了已经处于弱势的清心教众。   解决了人,叶白玉带着夏遥和林幽踏水而归,闻起看着叶白玉归来,想这小子真是奇才,能踏水过河已经是轻功绝顶,他还能再带两个人。   因两人有伤,叶白玉和闻起带着人直接去了镇上找大夫,因为一路紧急,叶白玉也没问他们怎么招惹上清心教的人。现在回来了,两人也无大碍,才有空闲的时间听两人遇上了什么事。   夏遥说完江湖要不太平后咳嗽了两声,连翘听后给她倒了杯温水,夏遥接过喝了一口,向苗九看了一眼说道:“上次在醉风楼你们就说过清心教的人丧心病狂屠了苗岭全族,我想他们的目标不止苗岭全族。”   听夏遥提到自己的族人和清心教,苗九脸上露出明显的恨意,并恨声道:“我迟早会报仇的。”   没人接苗九的话,夏遥继续道:“清心教在不是自己的地盘上随意杀人已经不是稀罕事了,我在醉风楼与你们分别后一路向北,在途径岑岭峰的地盘遇到了清心教的人在□□天山派的女弟子。”   叶白玉在听到天山派的时候隐隐有些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他在醉风楼里见过天山派的掌门。   夏遥在这里停顿下来,宁曲衣接道:“燕子遥有侠女之名,遇到不平事都要管一管,我想你应该出手救了这名天山派的女弟子。”   夏遥向宁曲衣回以微笑,“宁公子缪赞,很多事于我都是举手之劳。”   宁曲衣也回笑:“姑娘谦虚了!”   叶白玉看着两人说着说着就对着微笑起来,也咳嗽一声:“讲正事!别笑!”   叶白玉突然出声,引得屋内人都看向他,叶白玉面不改色,“我说得不对吗?”   宁曲衣颇为无奈的笑笑,夏遥也觉得刚才话题叉开了,“我救下天山派的女弟子,将人送回天山派,我便下山,却在山脚下遭到清心教的伏击,我中了埋伏受伤,勉力逃脱,无助之际林三小姐救了我。”   叶白玉想到在醉风楼夏遥刚走,林幽就来寻她,听说她走了又匆匆追赶,羽容说林幽敬佩夏遥,想成为夏遥那样的人。   叶白玉说:“林幽救你并非偶然吧!”   夏遥愣了愣,然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确实,她本来就是来找我的。”   夏遥说:“天山派离越刀门不远,林幽带我回了他们家,越刀门的门主好客,不仅收留我还替我寻了他们地界最好的大夫,我原本相等伤势好一点就告辞,哪知清心教的人会因此追上门来,杀了越刀门一门。”   夏遥说到此处,面上怒意与悔恨各占一半,夏遥说:“越刀门除了林幽无人存活。”   夏遥说时,声音哀婉又悲伤,她悔恨,若不是她借住在此,救了她的越刀门,也不会遭此惨祸,她从不怕死,却牵连无辜之人惨死。   她有罪,却无法赎。 第72章   夏遥的神情,语气感染了所有人,一时无人说话。   苗九借着烛光往床上看去,这人和她有同样的命运,有同样的仇人,尽管还未互相认识,苗九就对她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触。   没人说话,让气氛有些压抑,最后叶白玉说:“不早了,先休息吧!我们这边有些简陋,你们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夏遥点头,接受这个安排,现在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已是幸运。   所有人沉默接受这个安排,闻起率先踏出房门,叶大虎跟在后面,“这就休息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一旁的连翘小声呵斥:“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   叶大虎有些委屈,也小声说到:“我知道,但是饿了是要吃饭的嘛!活着总要活下去。”   连翘没说什么,反而跟在后面的叶白玉道:“下个面吧!我也饿了。”   闻起听罢去了厨房,连翘和几个徒弟去帮忙。   叶白玉还站在门口,他站姿挺拔,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宁曲衣在他身后,觉得叶白玉好像比第一见的时候长高了些。   宁曲衣跟在叶白玉后面,想跟他一起出去,夏遥却叫住了他们。   叶白玉和宁曲衣一起回头,夏遥说:“谢谢。”   叶白玉没什么表情:“刚好碰上而已。”   夏遥因伤还是坐着,但她背脊挺直,那是她在世为人的唯一信仰。   夏遥说:“你舅舅曾经送过我一句话,我将他奉为我的人生准则。”   叶白玉不知为何夏遥会突然提到他舅舅,但他还是顺着夏遥的话问:“什么话?”   夏遥说:“他告诉我,人行一世,不过衣冠正,身影正,行大道,随心而已。”   叶白玉听着这话,他舅舅倒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舅舅只说过希望他开心而已,叶白玉感觉这话的意思也差不多。   夏遥接着说:“你很好印证了你舅舅的这句话。”   叶白玉想了想,他做事也挺随心的,点点头算是承认,然后说:“先休息,我等会让苗九给你把饭带过来。”   叶白玉说完就走了,宁曲衣也跟上。   出去后宁曲衣对叶白玉道:“清心教已经越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开始滥杀,越刀门救了夏遥就遭到血洗,你救了夏遥不怕惹祸上身!”   叶白玉看了看宁曲衣,他说这话不是责怪之意,是站在常人角度为他分析这事的弊端:“都是熟人就在我眼前我怎么能不救,再说我为何要怕惹祸上身。”   宁曲衣笑了,确实是他认识的叶白玉,不会因为对手强大或事情艰难而退缩,只凭心想。   叶白玉从来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宁曲衣为结识这样的人自豪,他想他可以看到叶白玉实现他的目标那一天,他应该站在高处,俯瞰一切。   吃过晚饭后众人回房休息,一夜无事。   闻起向来是最早起来的,他去厨房把火生上,再把叶大虎和铁自力叫起来晨练。   叶大虎睡眼惺忪对铁自力道:“我去叫师妹。”   铁自力点头,叶大虎朦朦胧胧走到苗九房门外,正欲敲门门却自己开了,苗九见到叶大虎第一句话就是:“夏遥姐姐走了,留了一封信。”   叶大虎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苗九说的什么。   叶大虎说:“我去叫师父。”   叶大虎在门外拍第一声门的时候叶白玉就醒了,只是在判断敲门的是叶大虎后,叶白玉不想动,他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最后是宁曲衣开的门。   苗九举着信递到叶白玉面前:“夏遥姐姐走了,给你留了封信。”   叶白玉裹在被子里,整个脸只露了眼睛在外面,他懒得去看信,“信上说了什么?”   苗九看了看信,她认识的字不多,最后将信递给宁曲衣,宁曲衣接过信,快速看了一眼,“夏遥说她走了,把林幽留下让我们帮忙照顾。”   叶白玉闷在被子里没有说话,宁曲衣在说了信上内容后又道:“她应该是怕牵连到我们,才连夜离开。”   叶白玉被声音惊醒是身体本能,实际上他还没睡醒,在听到夏遥离开后,他没什么意外,他对苗九道:“你们照顾好林幽便是,若没其他事出去吧。”   叶大虎和苗九听话离开。   叶白玉原以为救下夏遥和林幽,只是他们在等待山门修好时的一段插曲,待林幽伤好离去,这事也会画上句点。   结果却因苗九的一句话变了样。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林幽醒来后,不哭不闹,也不说话,苗九想着林幽和她有同样命运,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与她说话,可是无论她与林幽说什么,林幽都无应答。   最后苗九说到:“我的亲人被杀时我也同你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同他们一起去了。可是我又想,我的仇人还活着,我不能就此死去,我要报仇,于是我认了师父,我师父很厉害,我想等我把我师父的本事学会我就可以报仇,我一定要用仇人的血开祭奠我的族人。”   苗九说完这段话时,林幽的眼皮动了动,她与叶白玉交过手,也见过他与人动手,他的本事,林幽心里有底,于是她从床上挣扎起来,跪到了叶白玉面前。   叶白玉正在喝粥,他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喝个粥都要宁曲衣亲自递到他手上,宁曲衣有时候在想,若是自己一直纵容他,下次该是要他喂了。   林幽突然跪到叶白玉面前,差点惊掉叶白玉手中的粥碗。   叶白玉定了定神,林幽就这么跪着,也不说话,叶白玉想了想,“你就是谢我救命之恩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林幽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们比武,你说你赢了便收我为徒,我来履行诺言。”   林幽说着便弯腰三扣头,然后叫了声:“师父。”   叶白玉被林幽的行为惊到了,在旁边的宁曲衣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拜起了师。   叶白玉当初是和林幽说过,他赢了林幽就叫他师父,当时林幽是拒绝的,叶白玉当时也是玩笑话,今日重提,叶白玉从短暂的惊愕回神。   叶白玉问:“你为何想拜我为师。”   林幽坦白:“练武,复仇。”   叶白玉放下手中粥碗,隐隐有些头疼,除了自己收的两个,要拜他为师的都是要复仇,这样可不太好。   叶白玉说:“你若是复仇我怕是当不起这个师父。”   林幽说:“为何,苗九不也一样。”   叶白玉想了想说:“因为我要开宗立派,所以我确实需要收些弟子,但我不希望我的徒弟活在仇恨之中。”   林幽没有说话,她现在唯一想的只有复仇。   叶白玉观她神色,也听宁曲衣说过一些他的近况,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而此时说起复仇时,才有一丝活人气。   叶白玉见过曾经的林幽,功夫虽然一般,为人却正直,这遭逢巨变,复仇可能也是唯一的支柱了?   叶白玉想了想说:“我当时收苗九为徒时,说过我的徒弟必须言行身正,我不阻止你复仇,但你也不可因仇恨蒙蔽双眼,做下错事。”   叶白玉言下之意是打算收林幽为徒,林幽也听出叶白玉的意思,再弯腰叩首,算是礼成。   林幽又叫了一声:“师父。”   曾经她败于叶白玉手下,叶白玉让她叫师父,她觉得难以开口,现下一叫,也不觉得为难。   叶白玉说:“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林幽应下。   叶白玉他们租下的农舍不大,人也少,有点事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幽要拜师惊动了院里所有人,林幽拜师时,叶大虎,铁自力和苗九的三个脑袋瓜,长在了叶白玉的房门外。   听到叶白玉答应收林幽为徒时,叶大虎开心的笑了,“我又有师妹了!”   叶白玉知道三个傻徒弟在外面,叶大虎高兴得声音没让他生气,并纠正道:“她不是你师妹,是你师姐。”   叶大虎摸着脑袋,“为什么?”   叶白玉说:“因为她是我第一个收的徒弟,好了,你们先带师姐下去。”   叶大虎没想明白,这明明才拜的师,为何变成了师姐,不过师父说的,他照听就是。   几个徒弟退去,叶白玉才拿了勺子喝粥。   宁曲衣坐他对面,看他吃饭问:“为什么?”   叶白玉说:“什么为什么!”   宁曲衣说:“你一开始是不打算收林幽为徒的,为何改变主意。”   叶白玉喝粥的动作停顿了下,他说:“本来是不想的,后来我又想到,我之前认识的林幽不是这样的,若是不同意放她一个人或许会是一个糟糕得结局。当时我收苗九为徒时,我也担心她心中怀有仇恨,走上极端,后来回了千灵山她和大虎他们相处还挺融洽的,大虎和大力虽然傻了点,但为人单纯,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   叶白玉说:“仇恨不会被轻易抹去,但活下来的人不该活在仇恨之中。”   叶白玉说这话的语气非常平淡,宁曲衣听着却另有感触,他曾经也活在仇恨中,包括花重锦死后,他心中的恨都未消弭,可现在却很少想起那些恨了。   是为什么呢?宁曲衣不用细想就能明白,那是他遇上了一个很好的人,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是能消除仇恨的。   宁曲衣笑着对叶白玉道:“谢谢!”   叶白玉看着宁曲衣有些莫名:“好端端的为何跟他说谢谢。”   宁曲衣又说:“你真好!”   这话叶白玉经常对宁曲衣说。   莫名说谢谢,还对他说他真好!叶白玉差点怀疑宁曲衣早上磕着脑袋了,但随即又想到,莫非这是秀秀给他的暗示。   有了这个想法,叶白玉也不喝粥了,他撑着脑袋,“秀秀我突然头疼,快给我揉揉。”   宁曲衣不懂叶白玉看着身体挺好,怎么不是心口疼就是头疼,“怎么了?”   叶白玉说:“可能是为徒弟们操心太多,你快给我揉揉。”   宁曲衣始终认为叶白玉身体不会如此差,但只要叶白玉一喊疼,他便会信,所以认命的走到叶白玉身边,替他揉起了太阳穴。 第73章   农家小院多一个人也与往常无异,自叶白玉收了林幽为徒后,林幽又逐渐有了往常的样子,加上林幽出身正派,武艺与学识上可以教导师弟师妹们的基本功。   发现这一点的叶白玉十分开心,他乐得偷闲,他经常将心法招式交给林幽后就当甩手掌柜,而林幽敬他为师父,叶白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徒弟不需要他操心,叶白玉别提多开心,一个月过去,山上的工匠才把地基打好,叶白玉觉得这样干等着也无聊,便生出带宁曲衣回忘忧谷的想法。   叶白玉向来都是想到就做,当即就收拾了行李,叫上宁曲衣说带他出门一趟,叶白玉平日会叫上宁曲衣去镇上逛逛,这次叶白玉说出门时,宁曲衣也是以为去镇上,正想着走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的,却见叶白玉已经把包袱收拾好了。   宁曲衣明白过来,这不是去镇上。   “去哪?”宁曲衣问。   叶白玉说:“好久没回忘忧谷了,想回去看看。”   宁曲衣记着叶白玉跟他说过的话:“你不是说为立业前不回忘忧谷吗?”   叶白玉说:“我这不是闲的无聊嘛!”   宁曲衣最不能听的就是叶白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浓重的鼻音带着强烈的撒娇意味,宁曲衣拒绝不了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叶白玉,加上宁曲衣也想看看被称为江湖桃源的忘忧谷什么样,他没有拒绝叶白玉的安排。   只是才收拾好行李,还没给徒弟们交待,他们的农家小院就来了访客。   平日他们这里来的最多的就是过来给他们送菜的村民,所以看见是个光头小沙弥时,第一个见到他的闻起还有些微愣。   小沙弥温和有礼的向闻起询问:“请问这里是九曲天门诸位落脚的地方吗?”   农舍就这么大,来一人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林幽刚好在闻起不远处,听到小沙弥的问话回到:“是!敢问小师父寻到此处是何意?”   听到肯定的回答小沙弥说:“我奉无念师叔之意,来送武林大会的邀请贴。”   “武林大会邀请贴!”叶白玉刚出来就听到这句,“干什么的?”   他出声突然,所有人都看向他,唯有小沙弥还是那副面容,见着叶白玉他观叶白玉外貌,与无念师叔说的特征一样。   小沙弥从怀中拿出一封邀请函,“清心教近些日子大举迫害我武林同胞,我少林也遭受侵扰,经各大门派掌门商议特定下月十五在无量山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议讨伐清心教。”   小沙弥边说边走向叶白玉,将手中邀请函递到叶白玉手上,“无念师叔说你少年英雄,武功盖世,特地派我送来,希望叶少侠你准时到来。”   叶白玉接过邀请函,无念是少林方丈不知大师的弟子,也是他血缘上的表叔,如果是无念托人送来他不稀奇。   叶白玉拿着邀请函,翻看了会,上面说的跟小沙弥说的一致,他看完后,偏头问:“武林大会好玩吗?”   宁曲衣在叶白玉旁边,听叶白玉问解释道:“武林大会只有发生轰动江湖的大事才会召开,一般由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牵头,上一次召开武林大会,还是三大庄覆灭武林分南北而立的时候。”   宁曲衣简短讲解了武林大会的情况,江湖经验老道的闻起在旁补充道:“上次武林大会,设立了南北武林盟,并选定了当时的南北武林盟主,不知这次南北武林会不会放下隔阂,南北统一。”   叶白玉听他们说,心中对武林大会有了个大概印象,“这次会选盟主吗?”   宁曲衣和闻起同时摇头。   宁曲衣说:“不过这次去的应该是各大武林正派和世家,你不妨去露个脸为今后发展也有好处。”   叶白玉拿着邀请函在手上拍了拍,武林大会他也没去过,反正也没事,去玩玩也好。   心中有了决定,叶白玉对徒弟们道:“为师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说完叶白玉又对小沙弥道:“麻烦师父回去复命,就说九曲天门,一定准时到来。”   小沙弥说:“届时欢迎施主光临,贫僧还有其他书涵要送,就不久留,告辞。”   林幽将小沙弥送出农舍,回来看到叶大虎他们因要参加武林大会而兴奋。   下个月十五,叶白玉在原地盘算去趟忘忧谷再回来,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得出的结论是,若他一人是没问题,加上秀秀就不行了,秀秀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叶白玉未做过多思量决定把带秀秀回忘忧谷的计划往后延。   小沙弥送邀请函提前了一个月,经商议叶白玉带着宁曲衣和几个徒弟前去,闻起留下看家,考虑到千灵山到无量山的行程叶白玉他们提前半个月启程。   出发时叶白玉对闻起道:“我们会快去快回,不要挂念我们。”   闻起拿着鱼竿准备等他们走了去钓鱼,挂念,不存在的,“你们放心去吧!这次往无量山的江湖人士肯定不少,其中肯定不乏混水摸鱼之辈,看好你的徒弟们。”   闻起特别强调徒弟们,叶白玉眼角余光也瞅了瞅他们,四个徒弟,除了林幽都有点傻,可不得操心吗!   与闻起告别叶白玉他们正式踏上前往无量山的路,半月颠簸可算是到了无量山山脚,路上除了遇到过一个碰瓷的无赖外,一路顺遂。   无量山处于一个清净之地,人杰地灵,为筹备这次武林大会,少林寺的僧人们早早做了准备,除了关闭香客上香的通道外,还收拾了不少客房。   无量山是北武林第一奇山,也是第一险山,常人若要上山得花上一日,但习武之人不同,叶白玉他们在山脚时就看见不少人使出自家独门轻功上山,用的人多了不少人便生出攀比之心,一时间无量山的上山路到处都是使用轻功上山的人。   叶大虎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羡慕道:“哇!他们好厉害!”   叶白玉想借此教育下徒弟,告诉他们只要刻苦就会比他们更甚,话还没出口就听旁边一阵阴阳怪气。   “这是哪个门派出来的,看着这么寒酸!”   这话叶白玉当然不会认为在说他们,只是被人打断有点不爽就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紫衣华服的年轻男人,手中还有把折扇,这人外表除了年轻看不出一丝可取之处。   叶白玉看过去时,那人正对着同伴说:“这武林大会虽说是武林盛会,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说着还向同伴指了指叶白玉他们这边。   叶大虎有些敏感,他问叶白玉:“师父那人是在说我们吗?”   叶白玉觉得那人长相清奇,污了自己的眼,扭过头看着宁曲衣,“当然不是我们,我们既不寒酸,也不是阿猫阿狗,赶路吧!”   说完叶白玉打头领着人赶路,他们这行人除了叶白玉,林幽,连翘其他人功夫不行,为了照顾其他人叶白玉选择徒步上山。   走时叶大虎悄悄对林幽说:“我还是觉得刚才那人再说我们。”   林幽刚才也听见那人说话,以前她常以男装示人,现在换回女装,一路来也没人认出来,刚才说话那人林幽也不认识,想来也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这种人越给眼色越上脸,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林幽说:“听师父的。”   师父师姐都这么说,叶大虎只好听从,闷头爬山,可是那紫衣男人,见叶白玉他们只管赶路不理他,还不罢休,直接追上来,“你们哪个门派的,如此嚣张,给你们打招呼还不理人!”   那人追上来时步伐轻盈,上山的路走的如履平地,而且还直接越过走在后面的叶大虎几人,直追叶白玉,与叶白玉齐平后直接伸手为爪,抓向叶白玉旁边的宁曲衣。   那人速度太快,宁曲衣完全不防,等感觉有人向他袭来时,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宁曲衣知道自己在这人狩猎范围,根本躲不过,不知所措之际,感觉腰间被人搂住,向左一移,躲过了攻击。   那人一击未成便收了手,宁曲衣感觉自己靠在一人身上,耳边传来叶白玉的声音,“莫宫主,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被叫出名字的莫北渊拦在叶白玉他们前面,他摸了摸自己易容得丑的不忍直视的脸,“你认出来了!”   叶白玉从认识莫北渊起,就没见他有几个时候不带折扇,而且扇子还和上次莫北渊拿的一样,叶白玉不认为莫北渊会和人用同一把扇子。   叶白玉说:“或许你换把扇子我就认不出来了。”   被认出来的莫北渊在短暂惊讶后,觉得没意思,朝叶白玉挤了挤眉毛,“不是给你制造了机会。”   刚才莫北渊袭向宁曲衣,叶白玉为了救他将他搂在怀里,此时两人正是亲密之姿。   察觉到姿势不妥,宁曲衣说到:“先放开我。”   叶白玉虽然有些不舍,还是依言放手。   山道窄为不影响他人,两人分开继续向前前行,莫北渊则走在了他们前面。   叶白玉想不明白了,莫北渊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捣鼓得不成人样!   后面的铁自力见了问:“师父你认识这人?”   叶白玉说:“认识,你们可以把他看紧点,说不定能把我们回去的盘缠包了。”   铁自力听进去了,就要去追莫北渊,却见莫北渊听了脚步,转身问叶白玉:“你有邀请函吗?”   叶白玉点头,莫北渊又折回来,“那我跟你们一起。”   叶白玉:??? 第74章   有认识的人同行叶白玉觉得没什么,只是莫北渊特意问他有没有邀请函,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叶白玉有点好奇。   前行路上叶白玉问莫北渊:“你问我有么有邀请函,该不会你没有吧!”   莫北渊跟着叶白玉他们一起无比悠哉,听叶白玉问,他自然答道:“我为什么要有邀请函,渊虚宫虽是江湖门派,却不参与江湖纷争,这是渊虚宫建立以来的规矩,像这种江湖盛会一般是不会邀请我的。”   叶白玉想他果然没有猜错,又问:“既然没有邀请你你来干什么?”   莫北渊说:“我这次来不是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来找人。”   找人?叶白玉一听找人,脑袋立刻转过来,能让莫北渊亲自来找的人,叶白玉只能想到一个,他想起数月前莫北渊跑了的心上人。   叶白玉靠近莫北渊用调侃的语气问他:“你那心上人还没找到?”   “什么叫还没找到!我们这叫情趣!”莫北渊明显被叶白玉的话激到,大声反驳,后又用余光瞟到宁曲衣,便仿着叶白玉的语气道:“你还不是一样。”   莫北渊眼神目光向哪儿叶白玉一眼就能清楚,若是两个月前叶白玉不一定明白莫北渊的意思,可现在他是一清二楚,于是叶白玉不屑冷哼:“你懂什么!我们这是情趣!”   说完叶白玉就不与莫北渊同行,放缓几步和宁曲衣并肩齐驱,同时关切说到:“秀秀你累吗?”   他们只是正常速度前进,宁曲衣觉得还行,便道:“不累。”   “哦。”叶白玉点头又拿起水壶,“那你渴吗?”   叶白玉不说还好,一说宁曲衣就真觉得渴了,宁曲衣停下脚步,“那我喝点水。”   叶白玉把水壶递给宁曲衣,又转头向莫北渊的方向看了看。   在接触到叶白玉的目光时,莫北渊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不就是看他现在一个人吗!莫北渊有些气闷。   到达少林山门时太阳刚好西沉,少林的大门刚好对着半轮红日,余晖照着整个少林山头,似那殿中供奉的神佛,闪着金光,神圣不可侵犯。   因为没有特意赶时间,叶白玉他们是今日最后一个到达的门派,由于他们到得晚前院已经住满,接待僧人将他们安排到了平日没什么人烟的后院,宁曲衣和莫北渊都乐得清净,欣然接受。   僧人引他们去后院时,叶白玉问了有哪些门派到了,引路僧人记得待客之礼一一回答:“天山派,游仙派,两仪剑派,卓义堂,重锦医宫,望月楼等门派的掌门都带着门下弟子来了,另外泰山江河,子墨出几位前辈也代表师门前来,除了这些门派在还有一些散人游侠也来了,比如剑客屈走走和春风燕子遥。”   最后两个叶白玉熟,当即就问了引路僧人他们住哪里,打算安顿下来就找人小聚,引路僧人告诉叶白玉,夏遥来得早些,住在前院专门安置女客的西厢房,屈走走来得晚也被安排在后院,说不定等会就遇上了。   引路僧人的嘴开过光,说等会说不定会遇上屈走走,就在院子里遇上了。   叶白玉他们看见屈走走时,屈走走正拿着酒壶在院里闲散游走,在感觉有人来后,立刻藏了手中酒壶,只是还没藏好就被老熟人叫了名字。   青衡山下一别已有数月,除了别来无恙之外还有好多话要讲,引路僧人安排好人之后,跟他们说了吃饭时辰便自行离去,留下他们畅聊。   在介绍完互相不认识的人后,几人坐在一起聊开了,屈走走先对莫北渊道:“一直就闻渊虚宫宫主大名,实在久仰。”   莫北渊执扇回礼:“桃花剑客一直是我钦佩之人,今日能见实属幸会。”   除了莫北渊屈走走又分别与苗九和林幽说了几句,屈走走道:“清心教多次侵扰我武林同胞,已是犯了众怒,我们整个武林同心定能铲除清心教这个祸害!”   屈走走说得义愤填膺,林幽和苗九也有一丝动容,但是叶白玉觉得自己以前看错屈走走了。   叶白玉一直以为屈走走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却不曾想过他如此会寒暄。   他们就着茶水和素糕讨论着这次武林大会,和前来的门派。   说起门派,刚才引路僧人报的门派,叶白玉最熟的竟然是重锦医宫。   屈走走道:”这次重锦医宫带了大部分精英弟子,为的就是在讨伐清心教的过程中减少伤亡。”   叶白玉一直对江深竹印象不好,此时屈走走说起叶白玉也懒得评价,而连翘因为江深竹杀了当归一直不愤,“还减少伤亡,我看他肯定又在计划些见不得人的阴谋。”   屈走走听宁曲衣解释了重锦医宫发生的事,和花重锦真正的死因,知道真相后惊讶归惊讶,屈走走却认为这是他们内部恩怨,“花重锦犯下大错被江湖人指责,但重锦医宫还在,若此次重锦医宫在围剿清心教的过程中立下大功,当初花重锦的过错就可以不被提起。”   若真站在江深竹的角度思考,这确实是最好的做法。   屈走走又道:“今日武林中各大门派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后日应该会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如何讨伐清心教,我估计按曾经的流程,会推举出一位盟主来统领武林人士。”   叶白玉来之前就听闻起说过,这次武林大会说不定会选一个统一武林的人,叶白玉想了想真要选出来这样一个人不就是武林第一人,叶白玉不禁对如何推举武林盟主产生了兴趣。   叶白玉为了今后门派发展在屈走走介绍各门派特征和代表人物时还算认真,底下弟子们也在努力听着,唯有莫北渊听得哈欠连连,最后起身向外走去。   见莫北渊叶白玉随口一问:“去哪?”   莫北渊头也不回:“找人。”   莫北渊说完就径自出去,叶白玉知道莫北渊要去找谁便没管,只有屈走走疑惑问道:“找谁?”   叶白玉道:“去私会他的心上人。”   是人都有好奇心,屈走走也不例外,更何况莫北渊还是颇为神秘的渊虚宫主人,“莫宫主的心上人也来了?是哪家千金?”   叶白玉摇摇头:“不是哪家千金,是个男人。”   知道莫北渊心上人是个男人时,屈走走有些错愕,然后又下意识的往叶白玉和宁曲衣身上看了一眼,看完后屈走走又自责自己不该用那样的眼光看人,每个人选择不同,不该用异样的眼光看人。   叶白玉见过莫北渊的心上人,光看外表玉树兰芝也是个俊俏公子,和莫北渊在一起也是相配,莫北渊说他这次是带着自己门派的人来的少林。   叶白玉虽见过莫北渊的心上人,可对他的身份姓名无一了解,天生就对各种事物好奇的叶白玉在有名有姓的门派中猜想莫北渊的心上人是谁,他回想着莫北渊的一切。突然想到他风妈妈曾经说过莫北渊身上竟然有望月楼的绝密令牌,还有当初莫北渊曾经在介绍望月楼时说过,望月楼的少主人是个让他头疼的人。   想到此叶白玉问屈走走:“这次望月楼来的人有哪些。”   屈走走道:“来得不多,就他们的少主和两名弟子,望月楼情况特殊,他们只司情报不会参与战斗。”   叶白玉点点头倒没多说什么。   少林寺里来了多少人,有多少门派叶白玉他们已经了解到,天已经黑下来,几人去食堂用过晚餐便回房休息。   因为此次来的人多,同门派的弟子都挤一间房,叶白玉,宁曲衣,莫北渊三人一间,可是莫北渊从下午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叶白玉乐得和宁曲衣独处,可和莫北渊相识一场,叶白玉还是展示了表面上的关心。   叶白玉问宁曲衣:“你说这莫北渊去哪里了,现在还没回来。”   宁曲衣说:“我一直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叶白玉完全就是没话找话,既起了话头他就接着说下去:“你看莫北渊都和他心上人在一起了,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在一起。”   宁曲衣没弄明白两者之间的逻辑,“莫北渊和他心上人在一起是他们的事,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叶白玉眨着眼睛问:“哪里不一样,你看我们现在同进同出,吃住都在一起,这完全就是夫妻间的生活。”   宁曲衣承认他永远跟不上叶白玉的思维逻辑,在他心里,他一直认为是把叶白玉当友人,当弟弟,至于叶白玉说的那种关系他从未想过。   宁曲衣想他或许有必要纠正叶白玉的想法,宁曲衣说:“夫妻之间是要心生欢喜,两厢情愿的,你说你要同我在一起,是为什么?”   叶白玉想都没想回到:“当然是喜欢呀!我若不喜欢怎么会想和你在一起。”   宁曲衣看着叶白玉的眼睛,他说这话时眼神是纯粹不染一丝杂质的,若是常人在看到叶白玉这样的眼神后心有所动,可叶白玉不同,他真挚单纯是真,做出决定瞬息变化也是真。   宁曲衣说:“我信你所说,可你有没有想过男子结合为世理不容,你尚且年轻若早早下了决断和男人在一起,江湖人会怎样看你。”   叶白玉天真中又带着不屑:“我为何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只管我喜欢。”   宁曲衣无奈,他的担忧在叶白玉那里完全不直一提,宁曲衣有些急躁:“我与你说不通!”   叶白玉在回答宁曲衣的话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秀秀的话里完全就是在为他着想,他在担心他的未来,怕他会受流言蜚语的侵扰,叶白玉越发觉得自己喜欢秀秀没错。   世界上怎么会有秀秀这么好的人! 第75章   第二天无事,叶白玉拉着宁曲衣去看了无念,虽说两人之间沾点血缘,终归不是很熟悉,简单问候寒暄之后就起身告辞。   之后叶白玉和宁曲衣又去看了夏遥,夏遥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并对下定决心一定要铲除清心教。   夏遥住的客房都是女眷,叶白玉和宁曲衣不便久留依旧寒暄几句便离开。   走时夏遥送他们,途径隔壁房间时,叶白玉听到里面有个女声说到:“我刚去叫少主人,发现房里没人。”   另一个声音回到:“可能是出去了,昨天少主还说要在寺里逛逛。”   叶白玉耳聪,加上房内说话的两个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两句叶白玉听得很清楚,叶白玉就随口问了夏遥:“隔壁住的是哪个门派的。”   夏遥不知叶白玉为何突然问起隔壁,回头望了望关好的房门,“是望月楼的两个小姑娘。”   “望月楼啊!”叶白玉低头自语。   宁曲衣听到叶白玉张口,却未听清他说了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叶白玉刚才也是随口一问,当知道他们说的是望月楼的少主后,叶白玉想起昨天猜想莫北渊他的心上人是望月楼的少主。莫北渊一晚上没回来,今天又听到望月楼的少主不在。   叶白玉不禁想到,他们干什么去了?   一天眨眼就过了,明天就是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没由来的,叶白玉觉得忧虑。   叶白玉很少出现忧虑这种情绪,这情绪来得莫名,弄得叶白玉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宁曲衣察觉到叶白玉的情绪变化,特地拿了些糕点给叶白玉,糕点是金丝桂花糕,是叶白玉上少林后最喜欢的食物。   叶白玉现在对吃的一点兴趣都没,只是宁曲衣递给他,他就拿着。   “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了?”在叶白玉接过糕点没有立刻吃掉的时候,宁曲衣问出他的担忧。   叶白玉想了想他自己这情绪来得莫名,也想不出原由,宁曲衣问他时他只得摇头,脑袋晃动的时候叶白玉看到僧人为这间房准备的三床被褥。   他们这间房是有三个人的,莫北渊从昨晚出去一直没回来,加上今天白日听到的望月楼的少主也不在房内,原本叶白玉是不会在乎莫北渊他们去了哪里,今天却生出别样心思。   叶白玉起身说到:“我们去找莫北渊。”   宁曲衣:“找他?”   叶白玉说:“一天没见着他了,去瞅瞅。”   叶白玉说干就干,拉着宁曲衣出了房门,他们出门后刚好碰上屈走走出来。   屈走走见两人问道:“你们去哪儿?”   叶白玉没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望月楼的少主住哪里吗?”   屈走走当然知道,白日里不少江湖人邀他过去闲聊,对于前院住宿分布心中已有了解。   屈走走看着叶白玉和宁曲衣还牵在一起的手,加上昨日他们分析的望月楼少主是莫北渊的心上人,让屈走走一下子认为,这四个同道中人有什么秘密聚会。   可又一想,若是四人聚会何必问他住哪里,“有什么事吗?”   叶白玉只是心头不安,但为了让屈走走指路,叶白玉决定把事情说严重点:“莫北渊昨日走了就没再回来,今日我听到望月楼的第一说他们少主也不见了,我担心出了意外。”   叶白玉神色严肃,弄得屈走走都跟着正经起来,“真不见了,要不要通知不知大师。”   叶白玉摇头:“还不确定,我先去看看,不必惊慌。”   这一说法很有用,屈走走告知叶白玉望月楼少主楼西月住哪间房,甚至还说了旁边住了哪些人,刚好,楼西月房间左边住的是江深竹。   叶白玉对旁边住的谁不感兴趣,知道地方后,直接带着宁曲衣往前院走。   叶白玉也只是想看看莫北渊在哪里,到了前院就以来访者的状态直奔楼西月的房间,敲响了门。   前院住的都是各大门派的人,现在还未到入睡时刻,也有互相走访的熟识,叶白玉敲响楼西月的房门后都不觉有异。   只是叶白玉敲响房门后半响都未得到回应。   “屋内没人!”宁曲衣做出判断。   叶白玉伸手推了推房门,从里面锁上了。   宁曲衣又说:“里面锁上的不应该没人。”   叶白玉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屋顶,轻声对宁曲衣道:“我从上面进去看看。”   从常识来看,门从里面锁上就应该有人,而现在无人回应……宁曲衣无法判断叶白玉随口说的是否正确,只道:“小心!”   叶白玉点头,施展轻功翻上房梁,熟练的揭瓦潜入房内,屋内没有烛火,也没有活人的气息,漆黑一片。   确认无人后叶白玉走到门边,发现门稍确实是插上的,叶白玉将门打开,宁曲衣在门外紧张的望着他,叶白玉说:“里面没人。”   眼下境况让两人困惑不解。   宁曲衣说:“会不会是屈走走记错地方,这房间本就没住人。”   叶白玉说:“没安排人也不会将门从里面锁上。”   宁曲衣问:“问问其他人?”   没来之前叶白玉只是觉得心绪不宁,找莫北渊只是缓解心绪的借口,而现在落实真有问题后,叶白玉反而平静下来。   叶白玉想房中没有打斗痕迹,在这院里的都是各派高手,有一点异动就会被察觉,现在无人感觉异常,只能说明房中人是自己离开的,还创造出从里面锁上的假象。   还有今日白天,叶白玉听到的望月楼弟子说的是少楼主不在房里,而不是敲门无人应答,这说明望月楼的弟子白天还开过房门,见过屋内景象。   叶白玉思考一番,得出一个结论,房中人或许是自行离开的。   自行离开,叶白玉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做。   叶白玉想了想:“我们先回去。”   宁曲衣想在这里站着也无济于事,点头答应。   两人回去的路上叶白玉将自己的分析说给宁曲衣听。   “你是说莫北渊他们自己离开了少林。”宁曲衣将叶白玉的分析做了总结,然后又提出质疑:“你说以莫北渊的性格不管江湖事一走了之还说得过去,可望月楼的少主是受少林邀请而来,他突然走了有点说不过去。”   前院到后院要路过一条小径,这路白天武僧们会在这里练武,一入夜就空荡起来,叶白玉听完宁曲衣所说,想纠正说不一定是离开少林,还没出口就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踏物声。   有人在跟着他们!   叶白玉回头,看到一个人影从他们身后闪过。   被人跟踪了!叶白玉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当即想要把人抓过来,正欲顺着方向去追,又想到他一走就留宁曲衣一人在这,放心不下。   两边都不舍,叶白玉干脆伸手搂着宁曲衣,去追那人。   宁曲衣根据叶白玉的反应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少林寺内不该有人出现跟踪这种鬼祟行为,宁曲衣想让叶白玉去追,还未说出口就被叶白玉带着越出少林的院墙。   簌簌风声中,宁曲衣听到叶白玉说:“留你一人不放心,还是跟着我好。”   那人离去的速度不算快,可能在观望什么,叶白玉寻着他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过去,直到进了少林旁边的山林。   叶白玉以为那人进了少林会利用地形潜逃或者伏击,结果这两样都没有。   那人进了少林后,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那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面,叶白玉恐防有诈,加上带着宁曲衣便在一个他来得及反应的距离内停下来。   叶白玉停下后,前面的黑衣人转过身,用轻快的语气问道:“怎么不追了?”   这声音无比熟悉,叶白玉和宁曲衣对看一眼,然后一起说出了这个名字,“莫北渊!” 第76章   知道黑衣人是莫北渊后,叶白玉明显放下警惕,莫北渊也将蒙面的布拿下,露出原本的脸。   到这叶白玉明白过来,莫北渊是特意引他们过来,可对于莫北渊这样做的目的,叶白玉还是不解。   叶白玉问:“你为何这副打扮。”   莫北渊道:“当然是方便暗中观察。”   莫北渊说话时叶白玉察觉到莫北渊后面有脚步声,幽暗的夜色中出现一个白色身影。   叶白玉对这突然出现的人影提防,离得近的莫北渊却毫无所动。   “你是谁?”看不清人脸,但见莫北渊毫无防备,便猜想他是莫北渊熟识的人。   “楼西月。”那人声音传开,透着一丝疏离。   望月楼的少主!听人报完姓名,叶白玉自动把身份对上,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知道身份,叶白玉才问出他最关心的事,“你们怎么在这里?为何这副打扮?”   莫北渊没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楼西月,楼西月自现身后就与莫北渊保持距离,在莫北渊看过去时他才又移了几步离的莫北渊近些。   楼西月靠过来后,莫北渊才开口道:“有人想杀我们,所以我们藏起来了。”   在江湖人士齐聚的少林寺,有人想杀人,此事非同小可,叶白玉终于明白他之前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想杀莫北渊他们,莫北渊没有将事情说出来,反而藏起来,应该自有打算。   尽管想通这一点,叶白玉还是有些不明白,叶白玉问:“谁要杀你们?”   莫北渊看了看宁曲衣说到:“月儿隔壁那位,和一个神秘人。”   “江深竹。”宁曲衣很快想起楼西月隔壁住的谁。   除了江深竹莫北渊还提到一人,在叶白玉和宁曲衣的印象里江深竹和花重锦一样是个伪君子,在得知江深竹要杀莫北渊那刻,叶白玉他们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情理之中,但任有疑问。   目的。   叶白玉问:“他们为何要杀你们?”   莫北渊道:“大概是他们以为我们偷听到了什么。”   莫北渊开始阐述事情经过,“我本来是去找月儿的,你也知道我们久未见面,就休息得晚些,在三更所有人都入睡时我们听到屋顶有人经过。我和月儿都以为是胆大包天的贼人,正要去捉拿时,隔壁房门开了,这人进了隔壁屋。”   “若是正常人定不会选择走房顶,所以我和月儿当即就觉得事情有异,便留了个心,想听听隔壁有些什么动静。”   一般习武之人五感要优于常人,加上木质客房隔音不好,所以刻意去听隔壁动静对莫北渊来说不是问题。   莫北渊说:“我在墙角听了半天也未听到有人交谈,当我以为之前都是幻觉时,我们又听到开门有人出来的声音。和来时一样,出去这人走的房顶,我很好奇这人半夜到这来干什么便跟了上去。我一直跟着人到了后山才察觉,这人知道我在跟着他,但他没有动反而将我引到后山,在后山有他的同伙接应着,我受到伏击。”   莫北渊说他受到伏击时语气很平淡,仿佛是不值一提的事,叶白玉看他还完整的站在这,应该是没受伤的。   “后来呢?”宁曲衣追问,不止潜入少林,还带着同伙埋伏在后山,宁曲衣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莫北渊接着说:“那些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但是他们并不恋战,只是用阵法将我困住。若不是今早月儿来找我,我可能现在还在阵中。”   “用阵法困住你?”叶白玉问。   “对。”莫北渊以为叶白玉是对阵法好奇,解释道:“江湖中有能人异士,根据地势环境能摆出困住人的迷魂阵。”   叶白玉当然知道阵法和摆阵,忘忧谷入口和出口各有一个大阵,不知道其中奥妙的根本不能随意进出,他只是好奇为什么有能力困住莫北渊却不杀他。   这个问题叶白玉没说出来。   这时宁曲衣开口道:“江湖上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除了早已隐退的天机道人外,只有清心教卜算门的元七归。”   宁曲衣说出这点后又补充道:“清心教的人上了少林寺。”   有了这个结论思路一下清晰起来。   不知大师牵头在少林召开武林大会意在讨伐清心教,这事江湖人人皆知,清心教自然也能知道,南北武林一起商讨讨伐清心教,清心教做出一些应对也是应该的。   宁曲衣思考了一番说:“如果真是清心教的人,与江深竹勾结在一起也说的过去,花重锦曾经和清心教密谋过事,江深竹接手了花重锦的一切,自然也能联系上清心教,或者清心教想让江深竹办事,找上他也有可能。”   叶白玉问:“找江深竹办事?”   莫北渊和楼西月的目光也都在宁曲衣身上。   宁曲衣把他所想说了出来,“清心教的人知道召开武林大会是对付他们,自然会想办法瓦解,但武林中门派高手众多,要想轻易瓦解只有一个办法。”   “趁其不备下毒。”叶白玉想到之前中过花重锦的毒,花重锦研制的毒确是奇毒,接手他一切的江深竹应该也会制毒,加上花重锦死后,江深竹打着济世救人的旗号挽回重锦医宫的名声,武林中的人都将他看做自己这一方。   “根据现有的信息推断出这些你们很厉害。”说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楼西月,从自报名字后他就一直未说话,此刻他开口,话语中是赞扬,可语气依旧平淡。   “这个我一直知道。”对于别人的夸奖,叶白玉从不谦虚。   楼西月看着叶白玉,莫北渊几次说过他有意思,今日来看确实与别人不同,“你们的逻辑是对的,但是根据我得到的其他情报来看,清心教内部已经达成统一,一致对外,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效仿曾经的三大庄一统武林。”   叶白玉说:“这个我们都知道。”   楼西月没再看叶白玉,他平视前方:“清心教和南北武林不属一脉,要想一统属于天方夜谭,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南北武林的所有门派一网打尽,让他们臣服。”   宁曲衣好像猜到楼西月要说什么,他眉头一皱,“南北武林大小门派加起来有几百个,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楼西月说:“所以清心教的人想了个办法,四处挑衅骚扰中原武林,让他们忍无可忍商量,便会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当所有人聚在一起时,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楼西月说完,没有再说话,叶白玉从入江湖起就不止一次听到过清心教扰乱南北武林,他当时以为只是正常的武林纷争,后来见识到清心教的人屠人满门,叶白玉也只以为是清心教的人泯灭人性,哪曾想这样做的背后居然别有目的。   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但很快叶白玉又抓住了其他的点,“你们既然知道清心教的阴谋,为何不说出来。”   莫北渊道:“这件事我们也是不久前才根据各种线索情报推测出来,我打算告知不知大师,中途却遇上了你,所以告诉你也一样,你替我转告给不知大师。”   虽然事关武林安危,叶白玉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呢?”   莫北渊笑笑:“当然是回迷魂阵中让清心教的人以为我还被困在里面,免得打草惊蛇。”   只一句话叶白玉立刻明白莫北渊的用意,清心教不是想让他们聚在一起把他们一网打尽吗,那他们也可以来个将计就计,引清心教的人上钩再来个瓮中捉鳖。   领略到莫北渊的意思,叶白玉和莫北渊他们告了别,然后带着宁曲衣回到少林寺内。   回去路上叶白玉说:“明天就是正式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所有门派也都到齐,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我们要赶快告诉不知大师,让他悄悄通知所有人,明日一起演一出。”   宁曲衣明白叶白玉的意思,点点头没说什么。   入夜后的少林寺寂静无声,叶白玉回去后不知道不知大师在哪里,只好敲了无念的房门,告知来意,无念领了他们去见不知。   不知大师已经入睡,但他是一个很慈祥的和尚,被叫醒也不见不满。还很温和的接待了叶白玉和宁曲衣,叶白玉见了他,不禁想到,要是他有爷爷,应该也是这个样。   消息传达出去,不知对清心教的计划心惊,整个武林的人都差点中计,不知大师是见过风雨的人,他很快平静下来,也同意了叶白玉他们的计划。   不知说:“事情我已知晓,接下来的我会安排,两位施主先行回房休息。”   叶白玉想着不知大师的地位,也不多操心,和宁曲衣起身告辞。   叶白玉离去后,不知对引人过来的无念道:“他就是你说的家族后人。”   无念低着头,眉眼温顺,“弟子有错,不该挂念前尘。”   不知穿着僧袍里衣,他像是没听到无念的话一般,说道:“叶小施主年少有为,颇有他舅舅的风范。”   叶白玉和宁曲衣从不知大师房里出来后就打算回自己房里休息。   夜风在寺里穿梭,吹得枝叶簌簌作响。   叶白玉被吹得一个寒颤,“好冷啊!”   叶白玉感叹着,伸手去拉宁曲衣的手,他都感觉冷了,秀秀一定更冷!   两手相触,叶白玉碰到宁曲衣的指尖像冰一样凉。   “果然很冷!”叶白玉得意自己猜得对,同时又将宁曲衣的手紧紧握住,“我给你暖暖。”   宁曲衣在叶白玉手伸过来时就想躲,但他没叶白玉快,也没叶白玉力气大,所以只能任由叶白玉牵着。   叶白玉能感觉到宁曲衣那点微不足道的挣动,他笑笑,手握得更紧了,同时说道:“秀秀你再怎么动我也不会放手,所以别动哦!”   叶白玉说着还大跨步的往前走,他目力好,在夜里能清楚的看见路,能充当一个引路人的作用。   宁曲衣在叶白玉说完后果然不动了,一是确实如叶白玉所说他挣不开,二是被叶白玉握着的手确实暖和不少,这是他在以往无数个黑夜中所渴望的,他有些贪恋。   宁曲衣想,就这样被叶白玉暖着手,也挺好的。   叶白玉要比宁曲衣快半步,走着走着叶白玉突然停下来,宁曲衣在想事情不防叶白玉停下,一下就撞到了叶白玉背上。   宁曲衣问:“怎么了?”   “我们住的地方在哪边?” 第77章   并非是叶白玉不认识路,而是随着宁曲衣的手指回暖,叶白玉的心也跟着热起来,他总觉得这时候该说点什么,所以才有了那句。   宁曲衣没有责怪或者嘲笑叶白玉,他看了看路,分辨出哪条是回去的指给叶白玉。   叶白玉顺路走,走了一半叶白玉才道:“明日武林大会虽有计划,可最后反杀清心教时,也会有兵器相碰的场面,你就和叶大虎他们待在后院不要出去,我们属于不起眼的小门派,不去不会有人认出来。”   宁曲衣知道叶白玉担心他们的安危,他知道自己的本事,遇上刀剑相碰的场面,他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是累赘。   但叶白玉担心他,他也会担心叶白玉,“即是不起眼的小门派,你不去也一样不会有人知道。”   宁曲衣的言外之意是告诉叶白玉,他也可以不去面对明日与清心教对阵。   叶白玉领会到宁曲衣的意思,只要秀秀关心他,他就高兴。   叶白玉说:“我大小也是个掌门,你们不去没关系,我不去就说不过去,再说了,我不一样,我去了是能改变战局的。”   宁曲衣知道叶白玉对自己实力一向自信,也不再劝说,而是开始分析清心教的实力,“清心教的孤星煞和元七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有应欢欢她的清心铃能控制人心神。不过这几个厉害归厉害,我们也有能应对的人,我主要担心内部分歧多年的清心教如此统一,怕是后面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   宁曲衣说:“清心教教主□□道失踪十余年,外界只有他失踪的消息,我怀疑,现在清心教的行动都是由他指挥。”   宁曲衣的分析在叶白玉看来不值一提,无念说过,清心教教主□□道,和他舅舅一战平局,也就是和他舅舅一个水平,也没多厉害!   叶白玉心中对清心教不屑,但还是宽慰宁曲衣,“不管是不是有人指挥,明天保管清心教的人有来无回。”   一夜很快过去,天刚亮时叶白玉就已经穿戴整齐,隔壁叶大虎他们也早早起来,想去前面见见武林盛会,叶白玉却让他们在后院待着。   叶大虎不明白,师父不是特意带他们上少林见识世面吗?怎么休息一晚就不让他们去了?疑惑归疑惑,叶大虎他们还是很听师父的话。   天亮后有少林弟子来请人去前殿,叶白玉交待林幽护好宁曲衣他们便跟着去了,屈走走与他同路,路上前来引路的僧人和屈走走悄声说着什么,原本还是散漫无神的屈走走听完僧人所说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眼神瞟向叶白玉。   路上屈走走悄声问叶白玉,“你都知道了?”   叶白玉点头:“知道,所以等会一切小心。”   屈走走点头。   走到前殿,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一起,他们都由少林僧人引过来,叶白玉观他们神色,发现有些人兴致不似前两天高昂,时刻一副戒备样,这状态在江深竹出现时达到巅峰,看来不知大师已经把消息全部散出去了。   还好这些人都是少数,混在人群中也不显眼,那些叫得出名号的,都表现如常。   少林前殿巍峨,正殿供有一座金身佛像,宝相庄严,让人肃目。   叶白玉观察殿中一些,他和秀秀推测清心教和江深竹勾结是因为江深竹会用毒,如果江深竹真下毒,这毒会下在哪里?   各色江湖人士齐聚,屈走走也在和一些熟识打招呼,唯有叶白玉目光在殿中游走。   “施主在找什么?”   这声音自叶白玉背后传来,很熟悉。叶白玉转头,看到了身后的无念。   叶白玉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他们这边,“找好东西。”   无念理解了叶白玉的意思,“施主既然来到正殿,不如上柱香,为心念之人祈福。”   叶白玉不信神佛,他初来少林无念也未劝他上香,怎么今日一来就让他上香。   叶白玉看着大殿所有佛像,法相金身前都供奉着香火,叶白玉明白过来,无念是在告诉他,香火有问题。   明白这点的叶白玉道:“还劳烦大师为我拿香。”   无念道:“施主随我来。”   无念带叶白玉到一出佛像前,取了香点燃递给叶白玉,“这香是今早换的。”   言外之意是已经换过了,叶白玉想少林不愧是武林第一门派,办事一点不含糊。   叶白玉按流程上香,刚把香插到香炉中,作为少林主持的不知就持着法杖从殿外走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让他走向殿前,期间不知与其他门派的人互有寒暄。   等寒暄完不知站在殿前,开口道:“邀请各位前来的目的,各位心中清楚,这还是三大庄覆灭后,南北武林人士首次齐聚。”   不知须眉皆白,身正影直,满面慈悲,又双目如炬,话音浑厚清晰,一听就内力浑厚。   话落殿中其他人就跟着附和:“这次确实南北一心。”   “还不都是拜清心教所赐!”   若是不知道这场盛会有其他阴谋,叶白玉定会兴致勃勃融入其中,可现在叶白玉不想融入进去,刚才上香时无念告诉叶白玉,等会殿中武林人士会全部装作中毒模样瘫倒在地,借此引清心教的人上钩现身。   叶白玉想着装中毒和这群人倒在地上有损威严形象,叶白玉不想融入其中。   人群中不断有人发表意见,叶白玉听着觉得无趣,上下左右观察着,发现江深竹此刻正仔细盯着每一个说话的人。   此时不知又说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知身上,叶白玉因为自己身量高,早就站在了人群外围,他见没人注意他,就趁人不备施展轻功蹿到了房梁上。   大雄宝殿的房梁完全隐藏住叶白玉的身影,叶白玉匍在房梁上,觉得这里才是适合他的地方。   下面不知还在说着,当他说到“武林应当齐心共御外敌”时突然停顿下来,接着不知手上青筋爆起,接着喷出一口血,人也向后倒去。   离着不知最近的和尚见不知倒后急忙扶住,哪知还没扶不知坐稳,他也喷出一口血。   人群中有人叫到:“大师您怎么了!”   不知倒下仿佛一个信号,人群中接连有人喷血倒地。   大片人倒地,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有人叫到:“不好,有人对我们下毒!”   喊这话的人也没逃脱倒地的命运,不多时大雕上除了江深竹再无站立之人。   叶白玉在房梁上看得直乐,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这寺里的和尚演起戏来怪唬人的。   见所有人都倒下,江深竹再无遮掩,他想他的计划很成功,他将至毒之药研成粉末混进香烛,果然将这毒倒,只要帮助清心教一统武林,他便也能成为无上至尊。   江深竹走出殿外,他只要放出信号,让清心教的人上来补刀收尸便可,江深竹放出的信号是一簇烟火,信号放出不一会叶白玉就听到一阵快速又嘈杂的脚步声。   有不少人在快速往大殿靠拢,叶白玉从房梁上伸出脑袋,他的位置可以从大殿正门看到外面情况,叶白玉看到无数穿着清心教服装的人在向这边过来,也看到了领头的人。   这人叶白玉认识,是和清心教勾结,后因事迹败露逃离南武林的北茂茂。   怪不得南武林发出的悬赏通缉令没人接,这人躲到了清心教,中原武林自然寻不着。   北茂茂领人进入大殿,他旁边还有跟他一起被通缉的路倾,北茂茂进门看到倒了一地的人,狂笑说道:“当初说我与邪魔外道勾结,可谁知正邪都由胜利者书写,你们都去死吧!”   北茂茂说完又对着跟着他们得清心教教众说道:“先将各个门派的掌门关押,待问出自家门派财富时再行处置,其他人不管,杀无赦。”   北茂茂说完清心教众就要行动,却被一个声音阻止了,“寺内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说话声隐于清心教众里,这一开口便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深竹一直在殿内,他肯定答到:“就这些人。”   得到肯定答复的人从人群中走出,这人身量不高,鬓角已有白发,他走出来时北茂茂的神态明显有顺从之意。   叶白玉想,能让北茂茂都顺从的人,在清心教地位不低,还有北茂茂也太怂了,好歹是江湖排列第二的感受,居然沦为清心教的走狗。   这样想完叶白玉就见下面那人对整个大殿扫量一番,然后问旁边的人:“说好一起围攻少林,其他两位怎么还没到?”   “这不是赶巧吗?”   有声音从门外传来,因门口围着清心教的人,叶白玉看不清人,但叶白玉记得她的声音。   是应欢欢。   清心教众人给应欢欢让出一条道,让她走进大殿。叶白玉看到与应欢欢同行的还有一人,这人面带煞气,气场十分慑人。   三人站在一起,其余教众对三人具是展现出恭敬模样,叶白玉立刻推断出,能与应欢欢并肩同行,这另外两个也是清心教的门主。   有了结论的叶白玉偏了偏头,想通过外在特征把剩余两人对上号。   开始那人见两人进来,也不废话,下令道:“还等什么,把诸位掌门大侠请去我们教中做客。”   清心教众得令,就要行动,那个一脸煞气的人却突然沉脸道:“你们这场子收的不干净!”   他这话说得没有前因后果,许多人反应不及时,再一看那人已经不在原来位置,他凌空起跳越至房梁,然后他说道:“这里还藏着一只小老鼠。”   作者有话要说:  挂了个预收有兴趣可以点个收藏呀!! 第78章   那人声音如洪,充斥着整个大殿,叶白玉感觉到心神受到影响。   好强的内力,叶白玉心中想到的同时,目光与人对上,那人的目光阴沉狠戾蕴含杀气,叶白玉感觉一道劲风直面而来。   速度太快又太近,叶白玉抵挡不及只能翻身躲过,叶白玉侧身一躲,那人又变幻掌法向他攻去,又快又狠,每一下都直袭命门。   躲过最初的突袭后,叶白玉已经腾出手来,眨眼间与那人已在房梁上交手几个回合,空间狭窄,两人在对掌后借着双方内力冲击,双双翻下房梁落在地上。   叶白玉落在正殿佛像前,而与叶白玉交手那人落在清心教众人前。   “是你。”   “是你。”   应欢欢和北茂茂同时出声。   “你们认识。”与叶白玉交手的那人问道,刚才虽然只是短暂交手,但他知道叶白玉不是泛泛之辈,这样的高手他不可能没听过。   应欢欢想着上次见叶白玉的场景,唇边露出一抹笑,“别看他似乎年纪不大,可厉害着呢,狄紫薇都没赢过他。”   应欢欢说着还摸了摸带在手上的清心铃。   而一旁的北茂茂看见叶白玉,又是愤怒又是心悸,他恨叶白玉若不是叶白玉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不会毁于一旦,最后还要双手奉上全部财产,他又怕叶白玉背后的势力,他还记得那晚剑架在脖子上的森冷。   北茂茂看着偌大正殿中,代表正义的武林人士全部倒地,再看叶白玉独自一人立在对面,北茂茂想陆行之再厉害也不能与整个清心教抗衡,他要在这里报他身败名裂之仇。   身随念动,北茂茂见只有叶白玉一人便第一个袭向他,北茂茂执剑,剑气如虹,自落地面对清心教众人后,叶白玉一直警惕着,他一边想着这些装中毒的江湖人士装得真像,一边抽出白玉京。   一般情况下叶白玉不怎么用武器,可今天人多,加上秀秀还在后院等他,他要快一点。   金戈之声在殿内四起,最初与叶白玉动手那人袖手观战,应欢欢也从容看着,只有最初跟北茂茂进殿的那人无心两人打斗,而是对清心教众下令,“解决掉殿内的人。”   得令后的清心教众鱼贯进入大殿,正当他们亮出刀锋准备将无关之人清除掉时,情况变了,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亮出自己的武器,从地上翻身而起,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满血在满殿神佛的注视下飞溅,不知从地上起身有血溅到他身上,他神色悲悯道了声“罪过”便加入战局。   原本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的清心教众见此知道中计,局势瞬间颠倒,他们本来就是靠着下毒和江深竹里应外合为依据才上的少林,此时武林人士全员无损,再说撤退已经来不及,只能硬拼。   从胜券在握到被反转围杀,时间上并未持续多久。   少林后院远离正殿,后院幽静,前面发生什么后院一概不知。   宁曲衣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尽管叶白玉走时再三嘱咐过,一切都安排好了不必担心,他依旧会想着叶白玉会不会受伤,论武力宁曲衣放心,可叶白玉还太年轻心思比起那些弯弯绕绕的江湖人,无比单纯。   正想着连翘突然说到:“有人来了!”   连翘说着和林幽戒备起来,不一会他们的门被敲响。   “谁?”林幽问。   “莫北渊。”确实是莫北渊的声音。   听出声音无异后,连翘去开的门,门开后不止莫北渊还有楼西月。   “你们?”宁曲衣对莫北渊他们出现在这里有些困惑。   莫北渊神色自然的进屋,面对宁曲衣的疑问,莫北渊道:“我们装作在后山被困了一天一夜,现在危机解除了,想回来坐坐,顺便道个别。”   宁曲衣明白莫北渊的意思,“事情解决了吗?”   莫北渊:“他们还在前面,如果各大门派联合起来都解决不了清心教,被清心教灭了也不冤。”   楼西月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屋,莫北渊说完刚才那句又转头看向楼西月,“我要说的就这些,我该回渊虚宫了替我转告叶兄弟,有空到渊虚宫来玩。”   宁曲衣因担心叶白玉无心应付莫北渊,点头将人送走,在莫北渊离开没一会叶白玉就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屈走走。   宁曲衣见到叶白玉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叶白玉回来时步伐匆匆,三步并做两步,见宁曲衣迎他,他直接冲到宁曲衣面前,急切道:“秀秀快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我要换衣服。”   宁曲衣以为叶白玉回来第一件事是告知他们前面情况,结果回来就要先换衣服。   宁曲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叶白玉,他一身完整换什么衣服。   叶白玉迎着宁曲衣的目光,指着衣角边的几滴血迹,“我衣服沾血了,我要换了!”   同叶白玉一起回来,衣角被血侵染了大半的屈走走不想说话。   叶白玉如愿的换了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叶白玉把原先聚在他屋子里的徒弟们轰了出去,宁曲衣给他把衣服拿出来放好也要出去,却被叶白玉叫住。   叶白玉:“我刚才在前面跟他们打架,虽然没受外伤可伤到了筋骨,抬抬手臂都疼。”   叶白玉说这个时似乎真的很疼,眼中还泛起了水光,宁曲衣跟着他的表情也心中一痛。   叶白玉说着他身上哪里都疼,然后向宁曲衣提出要求:“所以我感觉我全身都动不了,秀秀你替我换衣服吧!”   宁曲衣想着叶白玉回来时能一蹦三尺的模样,再看现在真疼得哪里也动不了的样子,宁曲衣思量再三还是走过去,打算应了叶白玉的要求。   结果刚走近宁曲衣就被叶白玉用力揽入怀中,宁曲衣下意识想挣扎,叶白玉却搂他很紧,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然后在他耳边说道:“我回来的路上就想抱你了,你别动让我抱会。”   宁曲衣不动了,但他却在心中想到,他再也不会认为叶白玉单纯了!   清心教的计谋败露,被整个武林联合诛灭,还活着的清心教众被关押,由南北武林联合看守。   事情解决,武林人士纷纷告别下山,连隔壁屈走走都走了,叶白玉他们还留在后院。   宁曲衣对叶白玉迟迟不去辞行的感到费解。   宁曲衣问:“你不是天天嫌弃少林的饭食没有肉,要早点下山吗?”   叶白玉坐在桌边,双手捧着脸道:“不是说这次武林大会会选出武林盟主吗?这人还没选出来那些门派的人居然就走了!”   宁曲衣明了叶白玉的心思:“难道你想当武林盟主。”   叶白玉点头:“对呀!不是我说,只要我一露面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是我的。”   宁曲衣笑笑:“你先把自己门派经营好就行了,还想着当武林盟主。”   叶白玉嘟着嘴,对原本说好的选武林盟主,结果又不选感到很不满。   叶白玉他们是最后一批从少林离开的人,回去的路上,叶白玉给徒弟们讲着他如何英勇的以一第二打败北茂茂和清心教惩戒门的门主孤星煞。   叶大虎和铁自力都一脸崇拜的看着叶白玉,林幽和苗九因清心教诛灭大仇得报,一路上心情愉快不少。   因自家山门还在修建,回去的路上叶白玉他们也不急,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   叶白玉在给徒弟们讲少林寺与清心教一战时,马车与车外行人擦肩。   是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少的书生打扮,气质文弱。   叶白玉他们马车远去时,少的对同行的老者道:“自己的门派被灭,你似乎毫无感触。”   老者:“不过身外物,没了就没了。”   年轻人轻笑:“你倒超然。”   老者说:“赶路吧!” 第79章   回到千灵山脚已是大半月后,叶白玉回去巡视了一圈自家山门后,觉得修好还早,就把带秀秀回忘忧谷提上日程。   宁曲衣之前答应过叶白玉陪他回忘忧谷,当叶白玉再次说回忘忧谷时宁曲衣没有疑义,两人收拾了行李,给闻起打了招呼便走了。   闻起现在钟爱钓鱼,只要不影响他钓鱼叶白玉他们去干什么他都无所谓。   唯有叶大虎一脸忧愁,师父和师娘抛下我们跑了!   忘忧谷离千灵山甚远,位置靠西,离清心教颇近。   赶路的时候宁曲衣就问过:“清心教当初大肆侵扰南北武林,为什么没对忘忧谷下手。”   叶白玉想了想他舅舅的冰山脸,撇撇嘴道:“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   路上叶白玉和宁曲衣半是赶路,半是游玩,看遍沿途景色俨然一对密友,路上他们经过一片花田,各色花朵开得正艳,花田中蝴蝶飞舞。   他们驻足观看,刚好夕阳斜照,照得花田与人如幻觉仙境,宁曲衣醉心景色。   叶白玉偏头看了看宁曲衣,伸手摘了一朵花别在宁曲衣发间,时间景色再美,也敌不过身旁这人。   叶白玉兀自赞叹:“真好看!”   宁曲衣没说话,也没将叶白玉别在发间的花拿下,有些关系正在朝夕相处中改变。   到达忘忧谷是半月后,忘忧谷的入口是漫漫黄沙,叶白玉领着宁曲衣在沙中穿行。   叶白玉叮嘱宁曲衣:“跟紧我,别看这里一望无际,若是踏错一步就可能迷失在沙海中。”   宁曲衣点头,跟紧叶白玉,但以他的体质在这里行走十分困难,最后还是叶白玉抱着他来到忘忧谷的入口。   忘忧谷的入口有块石碑,石碑被风沙侵蚀,依稀露出几个字,最是忘忧。   叶白玉看着石碑,“最是忘忧才是忘忧谷全名。”   叶白玉本来不懂他舅舅为什么要取名忘忧,出去走了一遭就全明白了,要想脱离过去,可不得唯有忘忧。   踏过石碑,再走一段景色就完全变了,入眼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而是一片绿洲,绿洲之中有一座建筑,亭台楼阁,山水园林全部都有,在这种地方看见这样一番景色宁曲衣颇为惊奇。   刚踏入绿洲叶白玉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向他喊到:“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上次把我和你王爹爹晾在客栈,真是翅膀硬了,要飞了!”   叶白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风妈妈,上次是走得匆忙,但也留了封信,叶白玉自认有理,但他风妈妈发起脾气来从不讲理,所以叶白玉在风四娘未现身前拉着宁曲衣跑了。   宁曲衣跟着叶白玉左拐右拐,快被晃晕了方向,正想让叶白玉停会时,叶白玉在一个转弯后听了下来,宁曲衣眼前开朗,入目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庭院。   院中有一白发老者正在练剑,老者练剑的速度极慢,可一招一式都端的平稳,没有一丝抖动。   叶白玉见了他兴奋异常,上前道:“天机伯伯。”   老者听到叶白玉的声音收了剑,一脸慈祥的看向叶白玉:“回来了!”   叶白玉点头,向他介绍了宁曲衣,宁曲衣在叶白玉叫出天机伯伯时,就知道这就是之前闻起提到的天机道人。   当叶白玉说宁曲衣是他朋友时,天机道人捻着胡须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只是朋友!”   叶白玉知他天机伯伯能掐会算,他本来想悄悄找他算算姻缘,可秀秀就在旁边他不好开口,只得含蓄的用肩膀撞了撞天机道人,让他先别提。   天机道人被叶白玉一撞假装蹒跚,“你轻点,我这老骨头经不起你撞。”   叶白玉不懂了。   天机道人逗了叶白玉颇为高兴,说道:“你自己先回房休息,我让四娘给宁公子再收拾一间房,你舅舅现在有客你先别去打扰他。”   叶白玉听到天机道人说让风妈妈给秀秀收拾房间时想说,不用秀秀跟我住一起就行,结果在听到他舅舅有客时充满了好奇心。   叶白玉问:“我舅舅居然有客人?”   天机道人说:“前段时间来的。”   叶白玉“哦”了一声,心中盘算着,他在忘忧谷十八年他舅舅就没见过客,这才走几个月就有客人,叶白玉想,不让他去他偏要去看看。   叶白玉带着宁曲衣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带秀秀见他舅舅,顺便让他舅舅提个亲,虽说秀秀是男人,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叶白玉在心底想着自己的打算,自己带人回来一定要给舅舅一个好印象,待会他去看舅舅客人时,为避免发现,就不带秀秀了。   叶白玉将宁曲衣安排到他的书房,他虽然不爱读书,可书房的书的齐全的,叶白玉让宁曲衣在这里等一会,他去去就回来,宁曲衣点头答应,叶白玉就出去了。   忘忧谷地方大,其实没多少人,里面的人各有一个院子,叶白玉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就直奔他舅舅的院子。   叶白玉通常去他舅舅那里是不走正门的,这次也不例外,他小心翼翼的翻上墙,以防他舅舅就在院里,结果还真被他猜中,他舅舅正在院中凉亭里与人对弈,院子里除了他舅舅,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一老一少,老的在和他舅舅下棋,少的在一旁观看。   叶白玉还没来得及想这两个人的身份,就听与舅舅下棋的老者道:“来了个小朋友。”   陆行之专注棋局,分析下一步该怎么走才能挽回局势,良久他落子,顺便回到:“是我外甥。”   说完这句陆行之转向叶白玉的位置,“出来吧,趴墙头像什么样子。”   叶白玉自认动作和藏身处隐蔽,结果就这么轻易被看出来觉得不满,他翻下墙头向他舅舅那边走去,边走还边嘟囔:“我就喜欢趴墙头怎么了,我不止今天趴我还天天趴,自己趴着还不算,我要让风妈妈和王爹爹跟我一起趴。”   叶白玉虽然小声,但凉亭里的三人听得非常清楚。   或许是刚才棋局太过紧张,老者听到叶白玉的话,突然笑道:“令侄年幼,些许顽劣也是应当,你莫管得太严让他失了本心。”   叶白玉听老者在为他说话,瞬间心生好感,看向老者说到:“我不是顽劣,我这叫天真活泼。”   说完这句叶白玉又恢复正经神色,对陆行之恭敬叫到:“舅舅。”   陆行之对虽然严厉了些,但也不会责怪他,他应了一声问:“怎么回来了?”   叶白玉想到自己的目的,说话说道:“我有大事要让舅舅你帮我。”   “大事?”陆行之沉吟,在他眼里叶白玉说的所有事都不算大。   叶白玉点头,“我想让你替我提亲。”   陆行之想到风四娘有跟他提过叶白玉对重锦医宫的小姐态度不一般,后来王不留行又告诉他重锦医宫的小姐实为男儿身。   陆行之问:“有中意的人?”   叶白玉点头:“有,他叫宁曲衣,现下无父无母,是个男人,但我想跟他在一起。”   “哈哈哈。”一直没出过声的年轻男子听到这句突然笑了,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陆行之一眼,“是亲的。”   陆行之听后倒没什么反应,平静问道:“对方什么意思。”   叶白玉说:“我把他带回来了,他都肯跟我回来,我们肯定是两情相悦。”   陆行之点点头,又问:“你想好了?”   叶白玉坚定道:“当然,若不是秀秀我谁都不要。”   棋局还在继续,陆行之虽与叶白玉对话,手上也没闲着,只是他的棋艺确实不如老者,老者一子落,整盘棋局就再无回旋余地。   败了棋局陆行之也没什么反应只对叶白玉道:“我知道了,你要我怎么做。”   叶白玉看着他看不懂的棋局,“当然是提亲啊!我现在是一派掌门,该有的礼数肯定要有。”   陆行之应道:“好。”   见他舅舅答应,叶白玉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之前他还想过如果他舅舅反对,他就以死相逼,现在看来,他舅舅真是个开明的人。   叶白玉在心中下了判断,他舅舅是世上最好的舅舅。   了却了心中事,叶白玉眉眼飞扬,这才想起舅舅的两位客人,难得恭敬道:“晚辈叶白玉,不知两位前辈是……”   陆行之完全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倒是年轻人很随和,“我叫书生,这老头叫□□道。”   年轻人说得随意,叶白玉却震惊不已,让他完全忘了礼貌,他指着书生问:“你就是排出天下十大高手榜的书生。”   书生谦虚摇头:“也不算我排的吧,毕竟有些人收过钱。”   叶白玉吃惊:“还能收钱排?”   苏生道:“江湖上讨口饭吃,不过他们也信。”   叶白玉和书生说完又转向老者:“你就是清心教的教主。”   老者十分超然:“现在没有清心教了,有的只是一个想过闲云生活的老人。”   叶白玉不懂这些江湖上传说的人物怎么和他舅舅扯上关系的,但一想来,他舅舅在江湖上也是传说中的人物。   想到这叶白玉突然想起无念,他说:“舅舅我在外面遇上一个人,他说他和我父亲是表兄弟,他是我表叔,他说他还认识你。”   陆行之和□□道正在收棋盘上的棋子,准备再来一局,听完叶白玉的话后,收棋子的手一顿,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良久他才说:“他还好吗?”   叶白玉想了想:“他当了和尚,我看着挺好的。”   陆行之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叶白玉在旁边说了些江湖上的经历,最后他说他从莫北渊那里拿回了琉璃盏,还问他舅舅琉璃盏上真的还有宝贝吗?   陆行之回他:“只有内功心法,没有宝贝。”   叶白玉听后觉得没有宝贝的琉璃盏没意思,又聊了一阵,才告辞回了他自己院子。   叶白玉回到书房时看到宁曲衣正坐在书桌前翻着份竹简。   叶白玉对除了话本外的所有书籍都陌生,可在看到竹简时却莫名觉得熟悉。   叶白玉走过去,“在看什么呢?”   宁曲衣这才知道叶白玉回来了,抬头看他一眼,有看了看竹简,“在看有些人刻在竹简上的伟大志向。”   竹简上的伟大志向,这几个字让叶白玉回想起他小时候的一件事,他小时候看过一个话本,里面的土匪神勇异常,让他心生向往,立志要成为土匪,为了激励自己,便把当时的想法刻在竹简上用来自勉。   他当时怎么写来着。   立誓成为占山为王的大土匪,坐拥二十八个山头,山里埋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小弟无数,还要强娶三十二房压寨夫人。   回想起自己写了些什么的叶白玉,觉得有些尴尬,他说:“都是小时候被话本迷惑了心智,你看我现在还不是选择正道,除暴安良,惩恶扬善。”   宁曲衣挑了挑如水墨一般的眉,对叶白玉说的毫不在意,而是指着最后一句道:“三十二房,真志向远大!”   叶白玉心跳加快,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眉头一皱,眼睛一眨便眼中含泪,然后撑着腰哭喊道:“秀秀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腰,我舅舅说我在外面太顽劣了,动手教训了我,我腰上肯定受了重伤。”   宁曲衣:…… 第80章   宁曲衣在忘忧谷的第二天,就被单独请去见忘忧谷的主人,叶白玉的舅舅。   宁曲衣想过见陆行之的场面,他是客人由叶白玉领着,晚辈拜见长辈,礼貌又很寻常,而不是像现在单独见面。   光看面相陆行之的眉眼和叶白玉有三分相似,却不如叶白玉亲和,看外表陆行之是一个冷漠疏离的人。   两人见面是在一个偏厅,陆行之让宁曲衣坐,宁曲衣自然坐下,有人出来给他倒了茶水,完事后又默默退下。   气氛一时沉静,宁曲衣先开了口,“不知前辈让晚辈来,有何事吩咐。”   陆行之坐在上手,端着茶杯,他没看宁曲衣,目光从旁边窗台延伸出去,那是一堵墙,陆行之知道叶白玉就在墙后面。   听宁曲衣先开口,陆行之放下茶杯,“叶白玉让我来的,他让我向你提亲。他说你们两情相悦,要结连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宁曲衣听到陆行之的话是震惊的,同时惊叹叶白玉不亏是陆行之带出来的,说话直白,不带拐弯。   宁曲衣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叶白玉的感情已经开始产生变化,可这变化的变相往哪里发展,他也说不清。   宁曲衣久未回答,陆行之也不急,气氛又沉默下来,一碗茶见底,陆行之也未等到宁曲衣的答复,他大概知道,这年轻人还未想清楚。   陆行之说:“叶白玉是被忘忧谷里的人娇惯着长大,我也只有他一个外甥也难免纵容了些,他的想法经常任性自我,我虽答应了他向你提亲,可你也有选择。”   宁曲衣问:“选择?”   “对。”陆行之道:“你若愿意同叶白玉一起,自是欢喜不过。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并且我保证叶白玉再不纠缠你,也不会再提这事。”   一墙之隔要听清里面人说什么对叶白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叶白玉听到他舅舅说让宁曲衣自己选的时候,叶白玉觉得他舅舅一定是喝酒喝昏了头,这怎么可以让秀秀自己选……   叶白玉有些难过,他心里清楚一直都是他在提要求让秀秀留在自己身边,秀秀又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要求秀秀一般不会拒绝,他知道秀秀因为之前被迫扮女装,对他表现出的感情抗拒,如果真要让秀秀自己选,秀秀肯定不愿意。   叶白玉本来想出去打断他舅舅和宁曲衣的谈话,这样他就可以想尽各种办法让秀秀留在他身边,可是留在他身边后呢。   叶白玉想就算这样留在他身边也不是他想要的,叶白玉没动,他想听宁曲衣的选择   叶白玉在心底下定决心,如果秀秀拒绝,他就和他舅舅一样当个酒鬼!   叶白玉将脑袋贴在墙上,这样他能更清楚的听到那边的对话。   厅堂之内除了陆行之摆弄茶盏的声音,静的可怕,陆行之给了宁曲衣选择,宁曲衣觉得他该拒绝,可拒绝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宁曲衣开始回想和叶白玉相处的画面,叶白玉突然闯入他毫无希望的生活,带他脱离仇人的禁锢,带他寻药,在他不知去往何处时,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   宁曲衣不可否认,在他生命最黑暗的时候,叶白玉给了他一束光,并将这束光无限放大,让他重获新生,也让他开始依赖。   每次叶白玉提出无理要求时,宁曲衣都会尽量满足他,不是他拒绝不了,而是不想拒绝。宁曲衣想若是他真的想拒绝叶白玉,早在叶白玉挑明心思直接告辞便可,但他没有,所以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愿承认。   而现在在陆行之的承诺下,宁曲衣正视自己内心想法,他早在朝夕相处中动了情。   清楚自己内心想法,宁曲衣叹了口气,他之前在扭捏什么!然后他笑着,对陆行之郑重又坚定道:“我不会离开叶白玉,但是成亲什么的就算了,两个大男人怪别扭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陆行之顿了顿,眉眼之间柔和许多,他道:“这个随你们,我只是完成叶白玉要我做的,你怎么想,都是你的事。”   宁曲衣也笑:“你确实是个好舅舅。”   陆行之想再说话,却被叶白玉打断。   叶白玉头从墙上冒出来,一脸意难平,他本来听到秀秀说不会离开他,高兴得快要蹦起来,结果秀秀居然决绝成亲,他们都说两情相悦之人是要结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宴请宾客才能长长久久。   叶白玉趴在墙头不满道:“不行,必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宁曲衣被叶白玉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叶白玉□□而入,站在宁曲衣面前,“关乎我终身大事,我当然在这里。我不管秀秀你是答应了的,我们要按流程来。”   面对陆行之的时候宁曲衣还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可叶白玉来这么一出,看他坚持宁曲衣依旧拒绝不了,于是后退一步:“你让我仔细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但听在叶白玉耳里宁曲衣松口就答应了的意思,他一时高兴,招呼都没打就抱着宁曲衣跑了。   陆行之看着没人影的两人,突然笑了,他觉得当初被他抱在手里只知道哭的小孩长大了,又觉得他还跟小时候一样。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自己规划的人生。   宁曲衣最终还是没拗过叶白玉,应下了娶亲之事,叶白玉高兴极了,当即就要启程回千灵山筹办。叶白玉自觉年轻,有许多礼节不懂,走时便邀请了谷中所有长辈。   忘忧谷里的人觉得叶白玉成亲他们肯定会去,早晚都一样,便和叶白玉一起上路,只留下陆行之一个人抱着酒坛对天发呆。   叶白玉以为回去告知徒弟们他和宁先生成亲之事时,徒弟们定会惊讶不已,谁知连一向咋呼的叶大虎都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还自然的改口不叫宁先生叫师娘,叶白玉本来听得乐乎,却被宁曲衣严令禁止了。   天机道人给叶白玉看了日子,就在九曲天门落成乔迁那一天,双喜临门何不乐哉!   上次在少林叶白玉认识了不少人,为今后发展叶白玉一一给他们发了请帖,还特意给莫北渊发了双份,原因无他,莫北渊和楼西月都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发两份礼钱也会收双份。   九曲天门才建设,今后用钱的地方多,能捞一笔是一笔,叶白玉认为他可太机灵了!   日子如约而至,叶白玉还摆了流水宴请了山下镇上的百姓,加上一些武林人士,真热闹非凡。   本来好多武林人士认为这就是一个才建立的小门派,本想派门下弟子随便打发了,结果听说不仅请到了屈走走和夏遥,连渊虚宫的宫主都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这消息传得飞快,他们一致认为,虽然是个小门派,但能认识这些人掌门定是个有背景的角色,便纷纷备礼前去贺喜。   本着去看看这个新建立门派的掌门背景究竟有多深的想法的武林众人,在婚礼当天看见坐在上首被敬茶的人时,纷纷呆住了,这不止是忘忧谷的主人,还是当年名动武林的天下无我。   江湖众人觉得这趟没白来,今后定要与九曲天门好好结交。   宁曲衣虽然答应叶白玉结亲走流程,可碍于他是个男人,很多礼节都省了,在拜过堂后就回到新房,还把闹洞房的步骤省了。   叶白玉意思性的和客人打了招呼便要回房,他之前遵从礼节,特地没和宁曲衣见面,这几日不见还怪想念的。   宴席摆在前厅,叶白玉回新房要穿过大堂和两条回廊,回去的时候叶白玉在院中碰到了莫北渊和楼西月。   两人娴静的站在院子里对天望月,气氛怪美好的,但叶白玉没察觉,探头喊到:“你们不在前院吃酒,在这里干嘛!”   两人显然被叶白玉的声音惊到,不过很快回神,莫北渊转头对叶白玉笑到:“特地等你送个大礼。”   叶白玉想到莫北渊来时抬了几箱子的贺礼,十分对得起他首富的身份,“你不是送过了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叶白玉还是好奇莫北渊会送他什么。   莫北渊走近叶白玉,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叶白玉,“这份礼物可比那些珍宝实在多了。”   叶白玉看是书本,一下没了兴趣,可莫北渊说它是宝贝,叶白玉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正想借着走廊灯笼的光随意翻看一下却被莫北渊阻止。   莫北渊道:“时辰不早了,你回房再看吧!”   叶白玉想也是,不能让秀秀等他久了,于是拿着书告别莫北渊二人,向房间走去。   叶白玉走后楼西月问莫北渊:“你给他的是什么?”   莫北渊说:“好东西。”   说完就对着楼西月笑,楼西月直觉书上内容肯定不太好。   叶白玉回到房间,烛火通明,到处都贴着红艳艳的喜,房间桌案上摆满了各种象征的干果,不过叶白玉没在意这些,直奔坐在床前的宁曲衣。   因为宁曲衣的性别不可能真按照寻常婚礼进行,今日婚礼宁曲衣只穿了喜服,梳了发髻其他的都省了,连盖头都没盖,尽管这样叶白玉还是认为宁曲衣天下第一好看。   叶白玉走到宁曲衣面前,学着话本里书生作揖,“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屋内燃着红烛,映照着喜庆的屋子满堂红色,宁曲衣的脸也映衬得绯红,他本来想回叶白玉的,可见叶白玉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便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叶白玉看着手里的书,如实回答:“莫北渊给我的,他让我回房再看。”   “莫北渊。”宁曲衣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他见叶白玉把书摊在手上作势要翻,抢先道:“给我看看。”   叶白玉奉行着天大地大娘子最大的原则,忍下好奇讲书递给宁曲衣。   宁曲衣翻了两页,入目裸露刺激的画面印证了刚才的猜想,宁曲衣重重合上了书,心中气极,莫北渊不是个好东西,竟然给叶白玉看如此□□的书籍!   叶白玉就站在旁边,宁曲衣翻书的时候他也想看,结果宁曲衣翻书太快,除了看见两个人影外,其他一个没看清。   叶白玉问:“书上写的什么,是不是话本。”   宁曲衣板着脸:“书上就是寻常故事,时辰不早了先睡觉吧!”   宁曲衣说着顺手就把书压在身下,让叶白玉看不见它。   叶白玉点点头,有些兴奋,洞房花烛夜,这代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搂着秀秀睡觉!   出去繁琐的衣物,洗漱一番,两人躺到床上,同盖一床被子叶白玉一点也不老实,伸手把宁曲衣抱在怀里,闻着宁曲衣的气息,叶白玉感到特别满足。   两人聊着天,叶白玉又想起刚才那书,他刚才恍惚中看到的是图画,为何秀秀说他是话本?   叶白玉问:“秀秀你刚才说那是话本,上面写的什么呀!”   白日的仪式让宁曲衣有些累,他知道和叶白玉在一起确实要经历肌肤之亲,可要他说来,还是算了,于是他装死没回答叶白玉这个问题。   宁曲衣闭着眼,呼吸平稳,室内红烛还在烧着,叶白玉借着烛光端详宁曲衣的脸,玲琅珠玉宛如天赐,叶白玉看着将脸凑过去,与宁曲衣脸贴脸摩挲了会,然后从里面抽出宁曲衣刚刚藏在身后的书。   虽然宁曲衣强调书上没什么,但叶白玉依旧好奇,反正他现在睡不着。   红烛摇曳,释放它力所能及的光芒,叶白玉就着这光翻开了书籍第一页,然后便打开了少年迈向成年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了,或许会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