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抹茶拿铁》作者：Yawn
　　文案
　　一个在校大学生和奶茶店员工的日常爱情流水账
　　卞茶晏×白宥
　　攻读音：变茶叶（？
　　明恋难躲、好男怕缠郎、治愈拯救、日常、厕所读物


第1章 
　　白宥已经连续开了一周早班了，就是在营业之前要独自准备好足够的食材。虽然排班表上写的9点上班，但他每天都要提早半小时到达，先煮上耗时最长的波/霸，不然到10点开门的时候根本弄不好。在奶茶店工作了快两个月了，他慢慢也习惯这种无形中的无薪加班。毕竟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毕竟只是想赚口吃饭的钱，也不能随便放弃了不是？
　　今天也仍然是准备同样的几样东西，茶、珍珠、波/霸、抹茶汁、柠檬汁和金桔汁。白宥已经搞清楚了最高效地准备顺序，在后面仓库换上工作服和围裙，带上帽子和口罩后，就到厨房，重复同样地流程。根本不用思考什么，就麻木地一件接着一件做就可以了。
　　快到12月了，天气越来越冷。西北风刮得很大，大概是怕白宥又饿了。最近都没有晴天，要么阴天要么下场小雨，让人身心都感觉到冷。店里不让开空调，白宥又只穿了工作服和里面一件长袖T恤。等电磁炉上锅里开始冒起热气，他稍微能假装暖和起来了。
　　又有没到营业时间就推门进来的客人了。白宥听到熟悉的拉门声想着。他还在把沉重的茶叶水隔着滤网倒进保温桶，刚倒到一半，便也懒得抬头了直接要开口轰走他。
　　“抱歉，十点才营……”
　　白宥把只剩茶叶的茶桶拎在手里，给保温桶盖上盖子。
　　“我…我很喜欢你。”
　　白宥猛地转头看。本来没吃早饭就有点头晕，这会更晕了。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白宥定睛一看，觉着这个人好看得有点眼熟。难道是小敏、乐乐她们说过的，近年来，店里来过的最帅的那个客人吗？白宥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小敏拼命压制住的尖叫声和乐乐和尚念经式复读了无数次的“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计时器突然“滴滴滴”得响起，让震惊的白宥成功平静下来，记起来手里还拎着待清洗的茶桶，电磁炉上有两个正在冒热气的锅，还有一桶泡好的茶还没倒进保温桶。
　　“我是卞茶晏，我还会再来的。”说着，男生就推门跑着离开了。留一只手里捏着一个绿色计时器的白宥，拎着茶桶在蒸腾的热气中独自凌乱着。
　　这酷似广告语的宣告是怎么回事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吗？
　　话说，他叫什么来着？
　　另一个计时器突然也响起来，白宥再一次回过神来。他看了下时间，马上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忙着忙着，这件早晨的小事也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下午，过了客人高峰期的店又闲下来。前面吧台剩了乐乐和夕如。小敏便去仓库里称茶叶，到点来上班婷婷正在仓库穿工作服。白宥忙完了手上的事，到后边拿水杯，又听到小敏激动地在那里说，“上午我看到那个帅哥从我们店走过去两次！”
　　结婚多年的婷婷倒是很冷静，“这位朋友，你是有对象的人了。”
　　“我对象也帅啊，”小敏熟练地解释道，“都要看的都要看的……你看我们小白不也很赏心悦目吗？”
　　白宥刚喝的一小口水差点没把他呛死。
　　婷婷边调整帽子，边幸灾乐祸地笑道，“人咳到面目狰狞了都。”
　　小敏不以为然，挥了挥手中的茶叶铲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帅哥连拉屎用力的时候都是帅的。”说完她还故作不恶心的亚子点点头。
　　白宥咳的更厉害了，差点背过气去。
　　婷婷终于看不过去，在白宥的背上拍了两下，“小敏你行行好吧，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完便去前面拖地去了。
　　小敏因成功调戏白宥，笑歪了脑袋。
　　“你…这样花心，你对象知道吗？”白宥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
　　小敏悠闲地把茶叶倒进袋子，“不不不，那个帅哥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好吧，就半个月前，我们这边刚开业的时候来的那个，你忘记了吗？他在我们最忙的时候来的，一下要20杯波/霸奶茶。可把咱们忙昏头了。我可看你在厨房都漂移出幻影了。”
　　“重点是这个吗？你可别转移……”白宥蓦地语塞。
　　小敏听着没声了，抬起头来，“转移啥？话可不能直说一半啊！”
　　“没，就……”白宥举着水杯，想到了早晨那会发生的事，“就没什么。我去看看煮着的波/霸。”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依旧不记得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喂！你太过分了吧！是不是心里有鬼了！小白！你……”
　　白宥也不管小敏在后边气得跳脚，他要跟波/霸百年好合去了。
　　五点的时候，换下工服的白宥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成为当天第一个下班的人。
　　昨晚熬夜到凌晨五点才睡的小敏边调奶茶边哀嚎着，“我好困！我也想要下班！”
　　一旁的婷婷嘲讽道，“您半夜少看两集电视剧，少舔舔帅哥，少嗑嗑cp就不会这么困了。”
　　“那不行，cp还是要嗑的，那玩意儿会上头的懂吗！”小敏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为对方没有眼光而深深的遗憾。
　　现场年纪最长的婷婷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我不懂。我的心里只有刘德华一人……”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陷入爆笑。
　　白宥也跟着笑起来，虽然他并没有很完全地get到笑点，但跟大家一起笑一起开心的感觉很好。跟大家最后在门口打了声招呼，他便回了家。
　　他的家是租的一户人家里的一个单间。房间很小，不过他一个粗糙的男生也没有很多衣物杂物要放，住习惯了也没有什么难受的。里面有张床，有个矮床头柜，落地的简陋衣架，一张大学生宿舍用的那种折叠小桌子，一个电磁炉，和上个月刚买的小冰箱。
　　白宥很久之前就想要一个冰箱了。几个月前，他病好之后，把身上的钱凑一凑，咬咬牙买了这台二手的冰箱犒劳自己。虽然它有点泛黄，有点旧，但仍然是一台白宥能买得起的很好用的冰箱。
　　他回到家之后，先从这个冰箱取出青菜、鸡蛋和挂面，准备一下给自己做健康晚餐。等他吃好收拾完坐在床边无所事事的时候，乒乒乓乓的热闹就没了。
　　老旧小区的隔音不是很好。白宥可以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一步两个阶梯的跑上来。楼上有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声音。楼下有车在按喇叭。所有声音都隔着墙，远远的，听起来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带有喜怒哀乐的故事。
　　而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在安静到无聊的房间里，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和他们一样生动。
　　白宥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那个莽撞的男生。他应该是对面大学的学生吧，想必生活也是丰富多彩。上课考试，社团活动什么的，光是想象一下就很羡慕了。
　　白宥又开始有点难过了。
　　是不是他还不够努力？
　　不然为什么全世界只有他，努力过后仍然一无所有？


第2章 
　　隔天是白宥的休息日。他之前联系过几个的房东，约定好去看房子的。
　　现在房子的租约正好快到期了，他又想换一个带卫生间的，会更加方便。房租虽然会贵些，但他现在在奶茶店的工作还算稳定，应该能负担起。
　　后天白宥是下午两点到打烊的班。他到店里的时候，正在厨房忙碌的婷婷看到他，惊讶地问，“碰到什么好事啦？笑这么开心。”
　　“我月底可以换地方住了。就在旁边小区。”白宥愉快地说。
　　婷婷听完帮着一起开心，“恭喜小白！”
　　“谢谢婷婷。”
　　白宥去后面换了工服，然后准备拖地。门口等待的客人还是有点多，他便先拖吧台的地面。
　　“小白。”正在点单机器前面站着的乐乐叫他。
　　白宥看向她，以为她也要恭喜自己。
　　然而乐乐回过头来，并不说话，但嘴边挂着神秘的微笑。而小敏在一旁背对着他捂着嘴忍不住笑。
　　白宥一头雾水地看向一旁做奶茶的夕如。人直接堵住了话头，“我忙着呢，我啥也不知道。另外恭喜你找到房子。”
　　“谢了。”白宥自言自语道，“昨天我不在，肯定发生了什么。”
　　等他拖到后厨的时候，婷婷故意拍拍他肩膀，好心地稍微透露了一丝机密，“你下班的时候就知道了。”
　　托她们几个人故弄玄虚的福，白宥觉得今儿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不过也有趣起来。乐乐八点就下班了，走的时候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笑。这次白宥看着有点不顺眼了，感觉这笑带着点小岳岳贱不拉几那种的神韵。
　　快10点的时候，婷婷开始躁动起来。白宥正蹲着擦厨房里靠下的架子，就听见婷婷压低了但音调很高的声音，“妈呀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旁边的小敏同样也疯了，“卧槽他在那里在那里在那里！”
　　白宥真是哭笑不得，擦好站起身，透过布满水汽的透明玻璃门，能看到那边站着一个……一个人。
　　小敏和婷婷两个人动作很快。前面吧台飞速收拾好之后，一个人去拖地，另一个还到厨房来帮白宥一起打扫，恨不得直接把白宥赶出去与那人相会。
　　不到十点十五分，三人已经全部打扫收拾完成，在仓库换衣服准备下班了。
　　“冲吧！向着希望和理想！冲吧！小白！美好的未来再等着你！”小敏跟吃了假药一样，真是嗨到不行了。
　　“你换好衣服先撤，我们锁门。”婷婷还算镇定了，虽然外套只套了一边的袖子，她就着急地握起拳头来，“小白！加油！”
　　白宥已经没脾气了，再好奇也被她们神神叨叨的架势弄没了。他换回自己的衣服后，跟两人道了再见，先一步离开。走到玻璃门那边，看到那个身影，他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回过头发下那两位八卦女士从仓库露出半个身子，同步握着拳头的动作，给他加油。
　　好吧。
　　白宥推开玻璃门。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抬手的动作有些僵硬，“嗨。”
　　果然是前天来告白的男生。白宥离得近了才发现男生长得好高，比他还高半个头。帅是帅，不过比他自己还是差点。男生穿一身运动装，酷酷的。要是白宥的有钱的话，他应该也会这么穿吧。
　　男生看上去有些紧张，但眼睛仍然是直视他的，“昨天你不在，我就问你同事要了你的排班表，希望你不要介意。”
　　反正不管我介不介意你都拿到了。白宥这么想着，面上是静静地在听他讲。
　　“我想送你回家可以吗？就……一会会，行吗？”
　　男生几乎是在求人答应的语气让白宥有点心软。而且就这么在门口站着当奶茶店的门神也不太好。店里还有两位女同事需要下班锁门回家。
　　“走吧。”
　　白宥先转身，没来得及看到男生惊喜的生动表情。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白宥特地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家真的离得很近，要是快点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万一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过于短暂的“旅程”就结束了，那估计明天人还得来。长尴尬不如短尴尬。明天尴尬不如现在尴尬。让这一切赶紧结束吧！
　　从奶茶店左手边一直走，到拐角处是一家超市。拐过去后，就是一条会有公交车经过的马路。现在都快半夜了，路边的人行道能一眼望到头。行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白宥家就在人行道西边的小区。他准备绕路从北边的门进去。
　　男生一直都不说话。白宥都以为他走了，还得回头确认他的存在。现在的年轻人告白和追人都这么无厘头吗？白宥真是摸不着头脑，这男生到底想干嘛？不会是在玩他吧？是因为大学里论文太少了他闲得慌吗？
　　等到小区门口那边的拐角处，白宥停了下来。男生也跟着停下来。
　　“这就到了吗？”男生跟才反应过似的，愣愣地说。
　　白宥差点气笑了，“你以为能有多远啊。”
　　“我以为挺远的……”男生支支吾吾地说。
　　“所以你要说什么吗？”白宥也不想再拖时间了，打断他说，他还要回家洗澡，要是太晚洗，可能会被其他租户投诉。
　　男生做了深呼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面部表情跟上战场一样悲壮，“我很喜欢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白宥脑中一下闪过好多句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喜欢我？
　　再说了给你啥机会？
　　追我的机会吗？
　　……
　　“不可以。”
　　最后白宥选了最直接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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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半夜，躺在被窝里的白宥瞪着掉皮的破旧天花板，一如既往地失眠了。以往都是在考虑如何分配他贫瘠的工资之类的事情，现在脑海里全是男生走之前精神气一下垮掉的样子，还有那句充满了浓重失望的“好的。”
　　白宥反思自己，是不是把话说的太绝情了？可是如果委婉地留下余地又是给人希望。他难得烦躁起来，这件事怎么看都好像他是欺负人的坏蛋。
　　所以说啊，喜欢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快点别喜欢我了。
　　到半上午的时候，白宥浑身酸痛的醒来，昨天站了一天的后劲袭来，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打了个哈欠，压制住心理快要蹦出来的“不想上班！”，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回来看了下手机，发现有艾特全员的消息。白宥点进去看，发现是老板通知说从今天开始要注意巡店检查，不得出错。他一下紧张起来。巡店是总部派来检查各店的开业情况符不符合规定的，包括卫生检查和人员素质抽查等，是一个很正式的考核，还会出各店的分数排名表。而且如果被发现不合格要扣分的话，负责的员工很有可能是会被扣工资的。
　　白宥之前因为迟到被扣过两小时工资。他现在这种经济情况承受不起任何扣工资的可能性。
　　微信里还有小敏他们发来的感情慰问消息。白宥也没心情回复，把手机丢在一边，吃了饭又躺了会就踩着点去上班了。
　　到了店里，精神抖擞的乐乐第一时间到仓库紧盯正在换衣服的白宥，眼里都装满了期待的星星，“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拒绝了。”白宥说着还朝她歪头咧嘴笑了一下。
　　乐乐收起星星，换上满脑袋的问号走出去，小声地尖叫，“他说他拒绝了——”声音随着离店长越来越近而越来越小。
　　拖地的时候，幸好白宥暂时不用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八卦慰问。有店长在，大家都收敛了很多。大家的话题也主要是巡店的事，每个人都很紧张巡店什么时候来，一有空就开始到处打扫，生怕漏了什么死角就被眼尖的巡店发现了。
　　下班的时候，白宥全程无视背后乐乐她们的窃窃私语，心虚地透过玻璃门往外确认了好几眼才出门。
　　之后的几天，白宥都没再见过那个男生，心里轻松得不行。但小敏、乐乐、婷婷还有夕如不约而同都开始使用“渣男”来称呼那个男生，让白宥都有点对不起人家了。
　　12月2日是夕如的生日。她预订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熊蛋糕，大概下午送到店里。白宥上班的时候，非常幸运地正好碰上巡店检查好离开。过了一会，蛋糕也送来了。大家一起为夕如庆祝，然后轮流到后面吃蛋糕。
　　蛋糕外面的奶油很甜，里面的还是巧克力味的。夕如分给白宥一块带一整个小熊图案的，还反过来祝他保持跟小熊一样的帅气。乐乐对此发言发出一声嗤笑，因为她看中的小熊被白宥吃了。白宥笑得很开心，心想等他生日的时候，也要买个蛋糕来给大家一起吃。
　　这段时间的白宥心情都很不错。工资稳定起来，搬家有着落了，跟同事的相处也很和谐愉快。但他忘了，快乐这种奢侈的东西，通常拥有的时间都不会很长。
　　隔天上午，白宥接了店里的电话，掉以轻心碰上电话抽查。结果当然是不合格。挂电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婷婷看到白宥刷白的脸色，担心道，“怎么了？”
　　“电话抽查，”白宥说，“不合格。”
　　“卧槽！”正在做奶茶的小敏回过头来，“啥玩意儿不合格？”
　　婷婷不解道，“我听你台词没说错啊。‘一点点XXX店，我是XX，很高兴为您服务哦’。不就这么一句吗？”
　　白宥机械地说，“她说我话术不完整。”
　　夕如在一旁忿忿不平，“太过分了吧，我也听到你都说清楚了。小白你先跟店长说一声吧。这个好像要扣五分店铺分，还要扣钱。小白你做个心理准备。”
　　“好。”白宥去仓库拿了手机给今天休息的店长发消息。等回复的过程中，一个从其他店调过来帮忙的同事晓雪到仓库来喝水的时候，看他状态不好，还安慰了他，“我之前也不合格过，哥们没事的，下次注意就好了。”
　　“请问要扣多少钱？”白宥握紧了手机问。
　　晓雪拍拍他的肩膀，“我上次被扣了两百块。发工资的时候估计老板娘忘了，还是等工资发给我了，又让我把两百退回去。可把我气死了。”
　　过了一会，店长发消息来，跟他提前说清楚了扣钱的事，然后还说去问了原因，可能是他接起电话说的太快了，前面几个字没录上。
　　白宥自觉对不起努力了这么久的同事们。之前巡店来之前，店长和同事们一直在打扫卫生，做奶茶的几个同事也一直在练习，想着不要自己被抽到然后让店里扣分了。结果就被他这一下扣五分，什么都毁了。
　　他还想到了下个月要搬进去的新家，冰箱里的青菜和鸡蛋。
　　同事看白宥魂不守舍的样子，通通来安慰他，没事的，没关系的。还帮他一起骂电话那头的人。
　　“你们别恨我就行了。”白宥收拾起坏心情跟同事们开玩笑说。他可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我们又不是老板娘，”乐乐避开监控小声地跟他说，“恨你干啥哈哈哈。更何况你可是我们店里唯一的男丁。”
　　夕如大方地大手一挥，“我请你喝奶茶，我还有100多块钱的券可以用呢嘿嘿。菜单里随便选。”
　　“我请你们喝吧，”白宥说，“我也还有100呢……”
　　大家谦让来谦让去，最后谁也没请谁。话题转了好几圈，气氛很好。等到店里客人多起来了她们才停止聊天。
　　等到晚上打烊，白宥和两个同事照常收拾好店里的卫生后，关灯锁门。与她们道别之后，白宥往回家的那条人行道上去。
　　快十一点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飞速地开过，也是很快就回归寂静。
　　白宥盯着走不到尽头的这条路，想到五分和两百元，想到这件事根本没机会迁怒别人。至少，理智上来说，就是他说的太快了。可他又觉得委屈，明明他说对了，机器没录上而已，为什么要扣他的钱。
　　半年前，他逃离原来那个压抑的地方，以为自己可以逃离了，自由了。却没想到，他逃过了一个又一个还是有新的等着他吗？那什么时候是结束呢？他真的没有一点点希望都不配拥有吗？
　　白宥越想，他的脚步就越沉重，呼吸都觉得麻烦了。他不得不停下来，靠着一个路灯柱子坐下来缓一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额头贴紧膝盖，手插进头发紧紧地攥着，疼也觉得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反正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偶尔发泄一下情绪也应该不会影响到别人……
　　“别抓头发了。”
　　白宥蓦地回过神来，感觉到有只温暖又有些潮湿的手在让他松手。
　　一抬头，发现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和皱着眉的陌生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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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宥看到那张脸突然就生起气来。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资格皱眉？
　　白宥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自己的手砸到的路灯柱子上也不管。他吼出声“别烦我！”，在空荡的街道回响着。他说完又埋头膝盖。他现在的心很乱，根本无力再去想别的事。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过了一会，白宥感受到对面的人根本没动。他又抬头，喊了句“走开！”结果对方还是没有动作。
　　“你不走，我走。”说着，白宥就要站起来。但腿曲太久，这么一动作腿麻的他差点摔倒。
　　还要让人扶。又是给人看了笑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都拒绝你了。”白宥已经沦落到想自己待一会都不行的地步了。
　　男生的眼睛里充满了……白宥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可怜？
　　“我……我只是想陪陪你。”
　　白宥听了情绪激动起来。是一定要他把话彻底说清楚，这个男生才肯放弃是吧？
　　“实话跟你说，我本人高中学历，什么都不会，只能在奶茶店混日子，将来必定也是如此。你还有大好的未来，完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男生仍然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躲闪也不逃避。一副“我就是偏要这么做”的架势看着真让人上火。
　　白宥感到绝望。他就不应该在半路停下，不然也不会男生抓到。今天怎么会这么不顺利，所有事都在跟他作对。
　　夜越深，气温越来越低。白宥已经穿了他最厚的一件加绒外套，里面还穿了三件长袖T恤。可冷气并没有怜悯心，它无缝不入，刺得哪里都疼。
　　白宥先妥协了。他先举手投降。
　　“我答应你。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然而男生并没有一丝走的意思，“送你回家。”
　　一股无名火直接冲到白宥头顶，快要让他失去理智，“那你别走了！”白宥扶着冰凉的路灯柱子站起身，依旧用力地甩开男生想要扶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男生就跟在他后面。
　　走了两步，白宥发现自己完全走过头了，都已经走到另一个小区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生气，再回头原路返回。
　　被寒冷的晚风吹了好一会，白宥逐渐冷静下来。到出租屋楼下的时候，他看手机上显示“00：13”，又回头借小区路灯看到男生冻的通红的耳朵。
　　现在学校宿舍已经关门了吧……
　　“上来吧。”破罐子破摔的白宥把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带回了家。
　　出租屋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由于靠阴面，还有点阴冷。白宥注意到男生冷得一哆嗦，感觉在逐渐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故意晾着男生，就自己去洗漱。等到他准备躺进被窝了，男生还在门口原来的地方站着。
　　“卫生间在门外。弄好来睡觉。”白宥说完，脱了厚外套盖在被子上，穿着三件长袖T恤躺进被窝。
　　又过了一阵，白宥迷迷糊糊地听到脱衣服细细碎碎地声音，就往外又挪了点位置。男生把他的外套盖在了白宥那边，然后掀了一点被子躺进来。
　　背对着男生的白宥听见了他吸鼻子的声音，又分他点并没有多厚的被子。
　　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白宥稍微冷静下来。
　　“你叫什么？”白宥在黑暗中开口。
　　男生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卞茶晏。‘下’的上面多个点那个卞，茶叶的茶，言笑晏晏的晏。”
　　“哦。”白宥呼出一口冷气，“对不起……”
　　卞茶晏突然坐起身，打断了他的话，紧张地说，“你要反悔？”
　　白宥回过身来平躺着，“反悔什么？”他本意只是为了他刚才晾着人家的行为道歉而已。
　　“你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卞茶晏的语气跟心爱的玩具将要被抢的小孩一样，委屈又生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可以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你了……”白宥刚才都气疯头了，哪还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都走过小区了，还返回来……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尴尬。
　　卞茶晏着急地打断他的话，听起来都快要哭了，“可你都说了！我亲耳听见的！‘我答应你’！你这么直接说的！反正我就是听到了……”
　　“你不冷吗？你给我躺下。”被窝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热气又快被散没了。白宥盯着天花板想，试试也不是不行。都把人带回家了，他还装什么纯情少男？反正过段时间人肯定会无聊了失望了然后自己离开的。
　　“不后悔。睡觉。”白宥拉好被子说。
　　卞茶晏朝着他这边侧身睡，存在感太强了。白宥很多年以来都是一个人睡，突然多个人，他不习惯，更睡不着了。所以他所幸拿起手机，算起了下个月的工资。
　　这边房子快到租期了，而且他已经把定金交给新屋子的房东了，已经说好这个月底等老租户收拾好，他就能搬进去。所以就算缺钱，他也得硬着头皮住进去。到时候只能再削减一下其他的支出。
　　生活总归还是要过的，他也没有肆意矫情的资格。一路走来，黑暗中他背后没有支撑，前路也没有指引。稍有不慎，也许就永远都被困在原地。
　　也许是太冷了，卞茶晏打了个喷嚏，裹紧被子。白宥抬头看了下，把盖在自己身上的两件外套都移到他那边。这个房间是真的冷，他用的是之前夏天反季打折卖的冬天的被子，很便宜所以质量也比较一般。平时他自己熬一熬，冻习惯了也能忍。卞茶晏估计没经历过这些吧。
　　白宥快要睡着的时候，卞茶晏靠过来了，脸颊贴着他的肩膀，手臂贴着手臂。白宥顿时吓清醒，卞茶晏身上太烫了吧。他试了下人额头的温度，发现是真的烧起来了。
　　好像之前生病的药还有剩下。白宥拿手机闪光灯照着翻了下床头柜的抽屉，找出来唯一没过期的只有健胃消食片。看看时间现在也凌晨三点半了，去哪里买药去。
　　白宥长叹一口气，把被子给卞茶晏掖好后下床，借手机灯光拿煮面锅烧热水。家里也没有矿泉水，只能到卫生间去接水龙头了。等水烧开的时间，白宥蹲在小桌子旁边蹭热气取暖。他又想到家里也没有杯子，借闪光灯的亮找来找去，最后锁定了刷牙的塑料漱口杯。
　　没一会，白宥打了个喷嚏。他还只穿了三件长T恤，外套还在卞茶晏身上盖着。终于水烧开了，他把水倒进漱口杯晃悠了一下倒了再重新倒了一杯。闻了下，还好没有塑料味，就这么凑合用吧。
　　白宥又去翻了翻从老家带来的箱子，居然找出来一个老式橡胶热水袋。他去卫生间做了个漏水测试才把热水小心的倒进去。等到把热水袋塞进卞茶晏怀里，漱口杯里的热水也大概可以入口了。
　　白宥开了灯，一条腿跪在床边凑过去喊他，“喂，起来喝水。”
　　“唔……冷。”卞茶晏的眼睛没有全睁开，估计是灯光太刺眼。
　　白宥也不指望他自己伸手了，端了水杯过去，喂他喝了几口。等白宥收拾好关灯躺在床上，他感觉比上一天班更累。没一会，卞茶晏抱着热水袋又蹭过来靠着他的肩膀和手臂，呼吸平缓。
　　经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绪大起大落的白宥身心俱疲。他上辈子应该是做了什么大孽，这辈子才要被卞茶晏这么折磨。
　　不过，他也不得不得承认，出租屋也没那么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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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早上七点，白宥被半边身子的重量压醒。脖子上被温热的呼吸弄得有点痒。白宥一转头，鼻子就刮到了卞茶晏的额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卞茶晏短促的睫毛显得有些搞笑。
　　因为明显自己的睫毛更长。
　　被窝里多个人，难得暖和很多。白宥放任思绪不着边际地神游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推开了卞茶晏，心里莫名有些别扭地逃去卫生间，洗漱洗头洗澡一条龙。
　　白宥一只手擦头发，一只手拎着漱口杯晃进房间的时候，卞茶晏呆呆地在床上坐着，眼睛没有全部睁开，乱成鸡窝的头发清楚地反映出他“我是谁？我在哪？”的疑惑。
　　白宥漱口杯放好，毛巾就那么搭在脑袋上，就跟澡堂的老大爷差不多。“赶紧起床，回宿舍去睡。”他走过去试了卞茶晏额头的温度，应该是退烧了吧。
　　“走不动——”还没彻底清醒的卞茶晏把尾音拖得老长，跟在撒娇似得。
　　白宥不为所动，直接把他的手机扔给他，“叫你舍友来接你。”说着就去蹲在小桌子前，准备给自己做个早饭，就吃个煮鸡蛋吧。他等水煮开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在床尾趴着的卞茶晏的一张无辜的脸。
　　从白宥这个角度看，这么个男生和他身后出租屋掉皮的天花板和斑驳的墙壁的背景，真的是太违和了。
　　等到水沸腾，白宥反而把电磁炉关掉了。他从被子上拿了自己的厚外套穿上在床边坐着，然后把卞茶晏也叫起来，让他先穿上外套。
　　“我们谈谈。”
　　卞茶晏极不情愿，看上去抗拒得好像现在是老师或者父母找孩子的谈心现场。
　　白宥越想越觉得当下的状况十分荒唐，包括昨天也是。“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跟我告白，不管是跟朋友打赌输了也好，还是别的什么……”
　　“并没有打赌，”驼着背卞茶晏盘腿坐着，打断他说，“就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我们以前都不认识，也没说过话，”白宥试图用上智商来谈论，“也许你只是喜欢你心里想象出来的那个我？”
　　卞茶晏往前挪了一点，离白宥更近。他收起赖皮，认真地跟他说话，“可我现在也喜欢你，甚至比之前更喜欢。”
　　白宥避开他直视的眼睛，被他直白的话弄的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我喜欢你在厨房认真的工作，喜欢你跟同事说笑的样子，也喜欢你有时候故意敷衍顾客的机器人语气。我感觉你是个有趣的人。我想了解你更多，希望你也能认识我。反正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不来争取你，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卞茶晏顿了顿，瞬间换上那副委屈的嘴脸，“当然了，虽然不是很直接，但你确实已经答应我了。如果你现在要反悔赶我走，我就只能去你们店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投诉你睡了我却不想对我负责。”
　　本来有点感动的白宥气得抓起手边的枕头就往卞茶晏脸上丢。
　　卞茶晏抱着枕头就漏出一双短睫毛眼睛，假惺惺地喊痛。
　　“你他妈给我赶紧滚回宿舍，然后最好永远别再来了。”白宥找不到东西扔了，只能边咬牙切齿地边放狠话，边站起身来又蹲回小桌子前，打开电磁炉烧水。
　　谈话到最后，还是以他失去理智，火冒三丈为结束。
　　身边突然又蹲了一个人。卞茶晏两只手各拿了一只手机，和尚念经似的在白宥耳边念叨，“我卞茶晏，无锡人，身份证号（省略），家中有一母，无兄弟姐妹。XX大学大二平面设计系一班，住B6男寝208宿舍2号床，将军动漫社名誉社员。平时爱好p图，打游戏，看剧……然后，感情经历只有初中暗恋别人。就这一次，其他的告白我都拒绝了。”
　　“哟，被你拒绝可有点倒霉。”白宥往沸水里打了两个鸡蛋，冷嘲热讽道。
　　笑嘻嘻的卞茶晏还很自豪，“哪有？我从来不玩弄别人的感情。我可是个初吻和初/夜都还在的好男人。”
　　白宥艰难地忍住了把手边的鸡蛋壳砸在卞茶晏的脑门上冲动。
　　“所以可以加我微信吗？”他在白宥眼前晃了晃手机。还没等白宥开口骂人，他边喊“感谢世界上发明面部解锁的大佬们！”边跑去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防止手机被抢。
　　白宥做了个深呼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锅里的鸡蛋终于熟了，他关了火，拿个塑料袋垫着坐在地上，自顾自地吃起早饭来。鸡蛋很烫，白宥舀了一小块吹了几下才放进嘴里慢慢嚼。吃了几小口，卞茶晏操作好回来又蹲在他旁边。
　　“给你。我先回宿舍了，下午还有考试。”说着人乖乖地把手机放在电磁炉旁边。
　　白宥嚼着鸡蛋根本懒得理他，恨不得他立马从这个世界原地消失。然而就几秒的疏忽，卞茶晏趁他不注意，争分夺秒地凑近，亲了一下他左边脸颊，然后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过程之速度，光都会感到自卑。
　　“操！”
　　白宥反手抓起手边的鸡蛋壳砸在快速紧闭的门上。
　　蛋壳稀碎，粘稠的蛋清顺着门缓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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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慢吞吞地把鸡蛋吃完后，白宥看了下店铺微信群弹出的消息，说是新一轮巡店检察又开始了。年底真是没完没了，他暗自决定接下来的几个月，在他还没逃离扣钱阴影之前，他都拒绝接店里电话。
　　卞茶晏也发了几条消息来。他还没点页面看，先被备注吓得五雷轰顶。
　　“[心]卞茶晏[心]”
　　反手把备注改成了一坨屎的emoji图，白宥的心情才好些点。
　　消息内容一如既往是卞茶晏令人迷惑式风格。先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是一个男生带着耳机在打游戏的照片，配字是：一号床舍友，江军。然后又是一张同样xv画质的照片，是一个男生顶着鸡窝头坐在床上，感觉像是没睡醒硬被拽起来的。而配字：三号床舍友，柴胡轲砾。还有最后一张是清晰的空床照片，配字：四号床舍友，傻X一枚，已消失。
　　白宥不想回复这坨幼稚的屎，把手机丢在床上后就开始收拾房间。洗锅、擦桌子、擦门、整理床铺、洗热水袋、拖地……等都弄完也差不多到上班时间。白宥懒得再做午饭，提前出发去奶茶店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两个包子吃。
　　店里正是忙的时候。白宥狼吞虎咽地吃了包子，还没到整点就被连环夺命喊让他去帮忙，地都来不及拖。
　　电话突然响起来，又把白宥吓个激灵，手里的吸管散了一台子。相对比较空的婷婷哀嚎了两声，冲去接了电话。好在是别的店铺打来借鲜牛奶的，不是电话抽查。大家都松了口气，继续忙碌。
　　九点下班的时候，白宥在仓库的椅子上缓了会腰痛才回家。下午他着急去拿25公斤的果糖桶，估计是腰没用好力，有点扭了。当时没有注意，现在闲下来倒有些痛。
　　傍晚吃饭的时候，白宥看到微信上卞茶晏问他晚上能不能去出租屋住，还戏很多地哭诉他的舍友对他多么不好，还要把他赶出去……
　　白宥可不能相信他的鬼话。
　　前段时间，卞茶晏还是个嘴拙的，只会重复“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的纯情复读机。自从认识了之后，他的脸皮从薄到特别厚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而白宥从佛系到暴躁如雷只花了半个早晨……
　　回到小区，卞茶晏果然在楼下候着呢，被手机光照亮的脸显得有点严肃。手腕上挂着的塑料袋完全不影响他的大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大概是在手游中厮杀。
　　白宥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走过去，站定在他身前。
　　卞茶晏抬头看到是他要等的人，直接按了手机，笑容从嘴边荡漾开来，声音也带着点小心翼翼，“给你。”然后递出手里的塑料袋。
　　本想要赶人走的话被刮来的凉风带走了，白宥下意识接过塑料袋，里面是两罐苹果味的旺仔牛奶。
　　“……谢谢。”白宥勉强挤出个笑。
　　卞茶晏应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得寸进尺”倒是运用得非常熟练了。他看白宥好像还算镇定，就开始提出他的诉求，“你真的不能收留我吗？我洗完澡刷完牙再来的！我在宿舍真的待不下去了，他们太吵了，我还刚退烧，又不能好好休息……”。
　　“闭嘴了可以，”白宥都懒得听他惺惺作态的说话，拎着塑料袋转身往楼梯走去，“要上来赶紧上来。”反正他不管拒不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
　　卞茶晏边偷笑边跟着上楼。到了房间，他站在门旁边等着白宥指示。
　　白宥打了个哈气，把塑料袋放在小桌子上。他斜了一眼靠墙罚站样的卞茶晏，招招手让他过来，把锅递给他，“自己烧水灌热水袋。”
　　“Yes，sir！”卞茶晏尊敬地双手接过这只锅，去外面卫生间接水。
　　白宥拿了换洗的衣服，等卞茶晏煮上水，便去卫生间洗漱。这段时间的运气不错，都还没碰上抢洗澡的事。
　　洗完回来，正巧看到卞茶晏蹲在小桌子旁边，笨手笨脚地准备灌热水。白宥赶紧截住，拿过来自己去卫生间倒。到时候烫到了肯定又要跟他提要求。白宥已经看透卞茶晏了。
　　顺利拿到温暖热水袋的卞茶晏踢了鞋子就往被窝里钻，脸上的笑意能蔓延到每根头发丝上。
　　白宥的腰有点难受。他就着锅沿喝了口倒完热水袋剩下的热水，也爬进被窝。看看时间好像才十点，白宥也没急着关灯，坐在被窝里点开微信看了下工作群。
　　眼尖的卞茶晏马上看到了熟悉的头像后那坨屎的emoji，他扒着白宥的手点消息列表确认了是自己的号，抬头看到白宥憋着笑的表情，意外地啥也异议也没提。
　　“我明天可以带牙刷来吗？”卞茶晏枕在枕头上，怀里抱着热水袋。外套盖在被子上面。
　　白宥无奈地反问道，“我说不准，你就不带了吗？”他关了微信打开微博刷起了热搜。
　　卞茶晏恨不得明天直接拖个行李箱来了，但他得克制，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你同事说你月底要搬家，是真的吗？”
　　“乐乐跟你说的吗？”白宥没刷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就把手机放床头柜后去关灯，“就搬到斜对面的小区。”
　　卞茶晏的目光一直钉在白宥身上，“那搬家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的……”
　　“嗯。”室内一下陷入黑暗。白宥抹黑钻回被子，因为腰有点痛只能侧着往下，再躺平。他凌晨睡了三个小时，早起还忙了一天，累得刚沾到枕头就睡沉了。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外面悉悉索索地车辆声、说话声离他们很远。卞茶晏伸手把外套盖在白宥那边，热水袋塞进他怀里后，看了会灯光穿过窗帘投射在对面墙上的模糊色块。
　　“睡了吗？”卞茶晏说话声音很低，怕吵到他。
　　“我……我可以亲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白宥均匀的呼吸声。
　　卞茶晏心满意足地凑过去，亲了下白宥的右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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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晨，醒来的白宥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半。他小幅度的动了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腰旁边的热水袋还很暖和，不像是放了一晚上的热度。
　　卞茶晏还在熟睡中，脸颊靠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搭着他的腰上，看上去平静又安稳。除去短而密的睫毛，白宥不得不承认，卞茶晏的鼻子很挺，鼻梁很直，像不锈钢刀的刀刃。
　　唉，事情是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要么是为了卞茶晏去奶茶店闹事的威胁？白宥也不敢多想，像鸵鸟把头埋进土里一样逃避。
　　“唔……”卞茶晏也不像是要醒的样子，手倒是转移到了白宥的胸口搭着。
　　白宥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产品分类大概是自发热等身抱枕，连续N年被评为最佳睡眠贡献奖之类的……他的背都躺麻了，所以还是去洗漱吧。
　　垫着塑料袋曲腿坐在小桌子前，白宥靠着床架，盯着这个中号煮面汤锅，想到背后躺着的正值青春的年轻人，难得陷入沉思——
　　得煮几个鸡蛋才能把他喂饱？
　　正他忧愁之际，年轻人突然坐起身，惊慌地喊了个“白！”不知道得还以为发生地震了。
　　“干嘛？”白宥皱着眉回头，还是那熟悉的鸡窝头。
　　卞茶晏松懈下来，咕哝道，“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然后就披上外套去卫生间漱口加洗把脸，回来后又蹲在小桌子旁边。
　　昨天被袭击过的白宥吃一堑长一智，让卞茶晏离他远点。后者不情愿地挪到靠墙的那边。
　　“吃鸡蛋吗？”白宥好声好气问他。
　　卞茶晏缩着脖子，真诚地发问，“荷包蛋行吗？”
　　“……”白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洗锅。”
　　“没问题！！！”卞茶晏欢呼道。
　　白宥翻翻冰箱，找出来两根他忘记啥时候买的然而确实没有过期的香肠，顺便也一起炸了。
　　由于家徒四壁的出租屋里找不到一只碗，卞茶晏拿锅盖和白宥之前点外卖没用的一次性筷子，配着昨儿买的旺仔牛奶，吃完了两个荷包蛋和一根香肠。他还很兴奋，说以前小学的考试前他妈妈都给他做一百分早餐，给他打气。
　　“嗯，”白宥显得兴致不高，腰也不是很舒服，“吃完就去把锅洗了。”离上班时间还久，他还是再躺着歇会。
　　“好嘞。”卞茶晏拎着锅和两双筷子出了房间。
　　之后过了好久的都没听到什么动静，白宥很好奇，卞茶晏没做过家务吗？为啥洗个锅要这么久？他爬起来去门口看，正巧碰到人拎着塑料袋和锅从卫生间出来。
　　卞茶晏被突然出现的白宥吓了一跳，“你不躺着吗？”
　　“躺，”白宥揉揉眼睛又趿拉着脚步趴回了被子上。
　　卞茶晏把锅和筷子放好，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膏药，过去蹲在床边，举在白宥面前，“这个会有用吗？附近药店就这一种我看着还行的。”
　　白宥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道。”
　　“那买都买了，要用用看吗？”说着卞茶晏就开始拆包装盒。
　　白宥没什么表情，“嗯……你今天没课吗？”
　　“晚上才有，来得及，”卞茶晏先拿出说明书研究了一下，顿了顿试探地说，“我帮你贴吗？”
　　白宥盯了卞茶晏一会，见他坦荡荡的样子，没说啥就自己把背后的衣服往上拉，露出一截没怎么见过光的皮肤。
　　卞茶晏还算镇定，只是眼前稍微有点模糊。他撕了一张膏药出来，刺鼻的中药味袭击了他的嗅觉神经，“你哪里痛啊？”
　　白宥答不出来，他都痛，整个一片都难受。反手自己随便按了按，找到个相对最痛的位置，“就这吧。”
　　“好。”卞茶晏两只手拿着膏药的两边，铺平了贴上，然后整个手掌在上面来回抹了两下。
　　白宥把脸埋在枕头里。说实话，被卞茶晏碰到的皮肤都有点发麻，慢慢地在发烫。
　　“贴好了！”卞茶晏很有成就感。他把白宥的衣服拉好，“你躺被窝里吧。”
　　“嗯。”白宥闷闷地回。
　　卞茶晏把包装袋装起来，准备一会带下楼扔掉。眼下暂时没什么事情做，他也不想回宿舍，毕竟好不容易才进得门，就裹着外套坐在床尾看了会手机。最近几天都没有晴天，要么阴天要么下雨，可能过几天又要降温了。房间里也有些冷飕飕的，不过有两个人在总归比一个人热闹些。
　　“白、白、白、白，”卞茶晏举着手机突然兴奋道，“睡了吗？”
　　白宥枕着自己手臂看向床尾，“没。”
　　“你21和22号有空吗？上海有漫展哎，”卞茶晏从床尾爬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可以陪我去吗？”
　　“要上班……”白宥眼看着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卞茶晏坐起身，朝着天花板慢慢地唱起了歌，“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毫无防备地白宥忍不住喷笑出声。卞茶晏唱歌怎么能这么难听？他需要有人捐赠他一双没听过这歌的耳朵。
　　自觉被嘲笑的卞茶晏皱着眉凑近白宥，抗议道，“不准笑。我这么悲惨，你还笑！你还有没有人性？我可能会被我拖单的客人追杀，从入口一直追杀到最里面的场馆，然后被扔臭鸡蛋烂菜叶子啥的，几分钟后我就被挂上微博……”
　　“你正好火了，多好啊？我可不想火，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因为会扯到腰，白宥还不能笑得太厉害了，“你也可以现在回去解决你的单子，然后人家就不会追杀你了。”
　　卞茶晏看白宥笑看的脸颊都发烫了。他不敢直视白宥的眼睛，叽里咕噜开始想说啥说啥了，“但是，我拒绝！你真的不看日漫吗？你真的不喜欢二次元吗？年轻人就应该热血起来，充满朝气与希……”
　　“你舍友们不去吗？你不还是动漫社的什么荣誉社员吗？其他人呢？”笑眼弯弯的白宥懒得听，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去啊。但是，”卞茶晏愤愤地说，“我只喜欢你啊，我只想跟你一起出去玩！”
　　这小兔崽子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白宥转头，把微红的脸埋进枕头里。


第8章 
　　上班的时候，白宥正好轮到去后厨工作。因为下雨天又冷，今儿的店里有点冷清。称茶叶的乐乐和吃饭的婷婷在仓库聊天很嗨。吧台的夕如和晓雪挡住监控在玩猜字游戏。而厨房里孤独的他只能与一锅还在煮的波/霸相依为命。
　　白宥从裤兜拿手机出来看了下，锁屏界面上是一连串的卞茶晏求他去上海的消息，表情包中夹着文字还带了几条语音，十分热闹。
　　他从小到大，除了老家和现在待的城市，就没去过别的地方，更别说旅游这种奢侈的东西了。当初选择现在的城市，是因为他妈妈在这边工作。等他找到妈妈家里才发现她已经有了新家庭。虽然妈妈有挽留，但白宥也不想当碍眼的前夫的孩子，便自己到物价相对便宜的大学城寻找机会。
　　可能是初高中的时候在学校还算是长相出众的，白宥平时都注意自己的穿着搭配。但除去生活基础支出，白宥并没有多少闲钱花在衣服上。他现在还在穿从老家带来的旧衣服，只有一双帆布鞋是新买的。如果真的要跟卞茶晏一起去上海的话，他根本没有拿得出手，配得上旅行的衣服。
　　更何况，他一个高中毕业生，知识那么贫瘠，眼界那么窄，要怎么跟卞茶晏的大学生朋友们相处呢？他的发言比起他们一定无知的可笑吧。
　　细细想来，虽然现在卞茶晏强硬地介入他的生活，白宥仍然清楚地记得他们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卞茶晏穿着他喜欢却买不起的衣服，还有他能敢自信勇敢地说出喜欢。白宥只是还处在金字塔底端的那群只为饱腹而奔波的人而已，他没空也没资格去爱。就算他为了赌气而冲动地妥协，结局也仍然是一样的。
　　白宥扶着锅把手边搅波/霸边叹气，也不是非常难过。命运本来早在他出生那刻就已决定，之后习惯久了，麻木久了，然后就可以真的相信自己过得很好。
　　下班路上，白宥想着卞茶晏晚上有课，估计会晚点来，当然最好别来了。但小区楼下那个熟悉的人影并不是他的幻觉。今天卞茶晏的塑料袋里放着一个普通的马克杯、一只带包装的新牙刷、一条毛巾、一盒膏药和两瓶旺仔牛奶。
　　等白宥洗完澡，卞茶晏帮他贴了一张新的膏药。整个房间里蔓延了一股淡淡的药味。腰已经没有像昨天那么难受了，白宥终于可以稍微舒服的躺着。
　　“你不刷微博了吗？”卞茶晏盘腿坐在他那边的被子上，用鼻孔对着他。
　　“嗯。你不困吗？”言外之意，就是白宥想睡觉了。
　　“我现在特别精神，而且我有话要跟你说。”说着，挂着黑眼圈的卞茶晏突然打了个喷嚏。
　　有点搞笑。白宥弯起嘴角，“说呗。”
　　“是这样的，”卞茶晏下定决心说，“亲我和去漫展，你选一个。”
　　白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哈？”他两个都不想选。
　　卞茶晏耳朵慢慢红起来，嘴上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还是选漫展好，对吧？”
　　“对个屁啊。”白宥哭笑不得。
　　“漫展去一下午，就带你去吃好吃的。上海网红小吃真的特别多。第二天最快中午就到家了，高铁就一个小时。你就请周六一天假，周日下午你想还是来得及回来上晚班的。”卞茶晏凑近他，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眼睛里的真诚。
　　白宥无奈地说，“还是不了……”吧。
　　“那我明天再问你。”卞茶晏爽快地结束话题，爬下床关了灯后躺进被窝。
　　之后的几天，卞茶晏真的坚持每天睡前都会问白宥一遍去不去上海。有天他隔天上午要考试，复习了两页资料就要抬头问一遍，跟设定好时间的复读机一样。白宥被烦到别的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卞茶晏赶紧闭嘴。
　　离漫展还有五天的那个晚上，卞茶晏一改往常的复读机模式，就刚见面走流程问了他一遍，“陪我去上海……算了，我知道你会拒绝。我帮你回答了。”
　　白宥的话被噎在嘴边，只能沉默着上楼。
　　天气越来越冷了，近几天的最高温度都是个位数。房间里也一如往常的透心凉。今天的卞茶晏格外安静，只专注于烧水灌热水袋。
　　准备关灯的时候，白宥突然发现卞茶晏拿衣袖抹眼睛。他又走回床边，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卞茶晏一双充满委屈的眼睛看着他，“反正你也不会陪我去。”
　　白宥顿了顿，去把灯关了躺回被窝。
　　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卞茶晏吸鼻子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宥勉强说服了自己，开口道，“嗯……那现在还买的到票吗？”
　　“什么票？”卞茶晏还在不停地吸鼻子，频率高到开始有点故意和做作。
　　白宥可快烦死这个声音了，“还能有什么票？陪你去上海的票！”
　　“真的吗”卞茶晏小声地问。
　　“只要你给我好好睡觉，就是真的。”白宥朝着天花板说。
　　话音刚落，卞茶晏就一个翻身靠着他，一如往常的姿势。吸鼻子的声音也立马爽快地停下了，效率高的跟装出来似的。
　　“好。睡觉。晚安。”
　　隔天，卞茶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了白宥的身份证号马上订好两个人高铁票和民宿，然后还要催他跟店长请假。白宥把店长同意的聊天记录怼到人眼睛前面，得到双重保证的卞茶晏才消停。
　　到出发前的周五晚上，白宥稍微有点从焦虑和害怕中抽身。大约是已经放弃了，他现在再说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穿，自己害怕跟他的同学见面，还有什么用，票都买好了，假也请好了……
　　白宥翻一遍他所有的衣服，翻出来一顶鸭舌帽。他感觉他的灵魂都被这顶帽子拯救了。到时候，他帽子一戴，好歹也能遮住半张脸，没有谁会记得他的长相。行李的话，反正在上海就住一晚上，他就带了个换洗的内裤和袜子。
　　今天白宥下班早，卞茶晏晚上还考试。等他洗完头洗完澡，卞茶晏才来，手里还拎着塑料袋，里面装了两个三明治和两瓶旺仔，说是当做明天的早饭。
　　白宥没吃晚饭，他烧了水准备煮面。放面条的时候，他多放了一束。等面煮好，卞茶晏果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蹭吃，然后吃完主动洗碗。
　　等关了灯躺在被窝里，卞茶晏还很兴奋，嗨的白宥都嫌烦了。他拿着手机刷美食APP，看到一家店就要跟白宥问一遍“你想吃吗？”他们一共只有两顿的机会，但卞茶晏前后大概问了他20多个小吃店、面馆、甜品店。
　　“明天再看不行吗？睡觉。”白宥把被子一拉，翻个身背对着卞茶晏。
　　“睡不着，”卞茶晏的眼睛里期待地快要掉星星出来了，“我太开心了。”
　　白宥打了个哈欠，“那我困了。我先睡了。”
　　“好。白宥晚安。”
　　白宥愣了愣，这还是卞茶晏第一次叫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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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白宥迷迷糊糊地就感觉到卞茶晏轻手轻脚地起床。他翻身看了眼手机，六点半。他们买的八点半的车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得出发了，毕竟他家离火车站挺远。
　　白宥穿上昨晚准备好的全套黑色衣服。卞茶晏也正好洗漱完回来，脸上的黑眼圈快耷拉到嘴边了。
　　“没睡好？”白宥边拉新买的羽绒服的拉链，边问。
　　卞茶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都能看到他的扁桃体那种，“事实证明，太过兴奋导致失眠。”
　　白宥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便去洗漱了。
　　到七点的时候，两人再三确保带好身份证后拎着早餐出发去地铁站。白宥“精心”准备的鸭舌帽被卞茶晏的一句话给否决了——“你这是要耍帅还是遮阳光？”白宥一脸黑线地戴上卫衣帽子，尴尬地不想搭理他。
　　外面还在下雨，雨点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安宁的声音。白宥的伞掉在店里了，所以跟卞茶晏同撑一把伞。地铁站在距离快一公里的下条街，时间还算充裕，两人步速平常地散步过去。
　　昨天卞茶晏看到白宥的身份证，终于知道了白宥的生日是一月六号。作为年纪更大的哥哥，沾沾自喜的他还想买个礼物什么的。
　　“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卞茶晏又打了个哈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稍微有点睡意，又已经到了起床时间。
　　白宥一下先想到了钱，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有。你问这个干吗？”
　　“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想要我之类的话吗？”卞茶晏假装遗憾地说。
　　“想得美，”白宥弯了嘴角，“一会车上你睡会吧。”
　　卞茶晏精神萎靡地喊了句，“遵命！”
　　白宥一直笑到地铁站。
　　一路上都十分顺利，两人按计划到达了上海的漫展场馆。
　　这边也在下雨，队伍里大家都撑着伞。伞轴上的雨水落得满肩头都潮了。白宥看着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地人，人多的隔五分钟才能动一小步，他感觉自己一定是被坑了。卞茶晏睡了一路清醒了很多，跟他的舍友打了通电话后更是激动起来。
　　“江军他们已经进场了。就等我们了。”卞茶晏边在手机上打字边说。
　　白宥早已看淡了一切，佛系地说了个“嗯”。
　　卞茶晏回完消息，放了手机开始跟白宥科普，队伍里看到的一些coser扮演的是哪部动漫的角色，用来消磨时间。白宥高中的时候也看过一些番剧，偶尔有些他还是能认出来。
　　整整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伍，他们在十二点半的时候进了场馆。饥饿袭击了白宥的胃，幸好卞茶晏的背包里放了面包和水。白宥一路啃面包，跟着卞茶晏穿越人群，一不留神差点跟丢。
　　卞茶晏的朋友们在N2馆的边上等他们。到的时候，就两个人坐在地上在玩手机，身边堆着行李。卞茶晏问了下，发现江军被合作游戏邀请去参加活动了，动漫社的几个coser去游场了，柴胡轲砾举着相机拍小姐姐去了，就这两人因为来的最晚，被迫坐着看行李。
　　“既然你们来了，就你们看着了。姐妹，我们走！”话音刚落，两人便窜进了人群，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卞茶晏留。
　　白宥本来心咚咚咚地跳，现在他倒放松下来，“那我看行李好了。”豆沙面包很甜，白宥满足地盘腿坐在行李旁边继续吃。对于他来说，看来来往往的人也挺有趣。
　　卞茶晏气哼哼地也蹲在旁边，“果然谁都没把我这个荣誉社员放在眼里。”说着又给江军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白宥撑着下巴继续神游，突然看到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姐姐，准备定睛细看的时候，眼前被一只手挡住了。转头是卞茶晏笑里藏刀的一张脸。
　　“江军来了。”他指着他身边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男生说，“我舍友。”
　　“嗨，我是…”白宥顿了顿，把面包咽下去后，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是白宥。”要让他说自己是卞茶晏的男……男朋友？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好在江军看破不说破，看着是个很好相处，很爽快的人，“久仰大名哈哈哈，卞茶晏没少骚扰你……”
　　“怎么说话呢！”卞茶晏一巴掌拍在江军的肩膀上。
　　“哟，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江军一脸嫌弃地跟白宥说，“他是不是特别烦人？”
　　白宥笑起来，挑着眉开玩笑说，“是啊，简直就是一坨屎。”
　　江军看了眼卞茶晏满脸吃瘪的表情，痛快地不行，遮着嘴偷偷跟白宥说，“我也觉得。本来人就姓卞……”
　　卞茶晏瞪着眼睛看着聊得甚嗨的两人，“喂，我本人还在这呢！”
　　白宥和江军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游戏上，还准备互加微信以后一起开黑。幸好白宥以前也是半夜翻墙去网吧玩游戏的“好学生”，有几个游戏他还玩的不错，跟江军能聊的起来。他之前担心的事居然都没有发生，是他精神太紧张了吗？
　　过了一会，手里拿着单反的柴胡轲砾和几个coser来了，估计是走累了过来休息会。大家互相打个招呼后，卞茶晏等不及，背包一扔，就把白宥拉去逛展子了。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他们也懒得带伞。白宥还是带着卫衣的帽子，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慢悠悠跟着人群往前。
　　白宥突然想起来说，“怎么没人追杀你？不是说会被顾客找么？”
　　“反正他们不认识我，”卞茶晏笑嘻嘻地，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但是他们刚走到W4馆，居然有两个女孩在门口认出了卞茶晏，还跟他拍了张合影。一边的白宥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沉默着当石头。他看到那两个女生满眼期待地看看卞茶晏又看看他，然后卞茶晏还点点头，简直莫名其妙。
　　等女孩走了之后，白宥压不住不断加强的好奇心，问道“刚刚你们在干吗？”
　　卞茶晏神秘地笑笑，“怎么？你吃醋了吗？”
　　白宥翻个白眼转头就走，继续寻找来来去去的人群中打扮好看的小姐姐一饱眼福，这样的话这趟感觉来的也不亏。
　　逛着逛着两人又回到了N2馆。白宥去找卫生间，卞茶晏先一个人回了据点。等白宥回去的时候，估计是旧话题聊到终点了，大家正好沉默着面面相觑。注意到白宥的存在后，在场的几个人又莫名尴尬地找新话题聊。
　　卞茶晏也有些不自然地回头看他，“再坐会就去吃烤肉吧？”
　　“嗯。”
　　白宥感觉到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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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晚上他们也没吃上卞茶晏心心念念地烤肉，因为正逢周末，店门口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店家说至少要等一个小时。饥肠辘辘地两人只得去楼下的麦当劳打包了个汉堡套餐，就回了民宿。
　　民宿是卞茶晏挑的，在一个胡同里，很方便离地铁站就走路五分钟。地方不大，但是居然进门还有个厨房。再往里拐有个窄客厅，有电视机可以看。再里面就是卧室。两人进门开了空调后，先双双瘫在沙发上，饿得都狼吞虎咽起来。
　　先吃完的白宥打开电视，遥控器给了卞茶晏，让他开个动漫看。房间里有了点别的声音，缓解了点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尴尬。虽然他们睡一张床睡了快一个月了，怎么换个地方就带了点暧昧。
　　卞茶晏突然在旁边打了个很长的饱嗝，然后自己又在那里笑。注意到白宥看傻子的眼神后，他咬了口汉堡自夸道，“我可真厉害。”
　　白宥嫌弃地收回眼神，继续看动漫。
　　房间里的垃圾桶居然有好几个，上面贴着不同的分类。白宥看着一桌的纸盒塑料袋，陷入了沉思。等卞茶晏吃完，他在网上搜了搜分类方法，勉强分好垃圾类别。
　　两人看电视看到快凌晨一点，终于准备睡觉了。卞茶晏先去冲澡。
　　白宥想到马上要搬进去的新屋子也跟这个民宿一样，可以随便什么时候洗澡，也有空调开，不会再像之前的老旧房间一样阴冷了，心里添了点期待。
　　过了会，洗完出来的卞茶晏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就穿了条内裤。他把手里的衣服扔在沙发上，又套了件T恤，“你去吧，我洗好了。”
　　白宥避开眼神，难得有点红脸，拿了换洗的衣物就逃进卫生间。囫囵洗完后，他还是穿上了T恤和外裤。
　　外面的灯差不多都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台灯。白宥把衣服搭在沙发上后，进了卧室。卞茶晏已经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了，让白宥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
　　关了台灯，卧室只有窗帘缝里透出点光。白宥刚躺好，旁边的人就过来靠着他，把毫无防备的他吓了一跳。
　　“心虚什么？”卞茶晏在他耳边轻笑了两声，话里一点睡意也无。
　　白宥的心跳有些快。这厮明明不久之前还在傻兮兮的打嗝！
　　“我想跟你……”卞茶晏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宥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他转头刚想问他说什么，嘴唇就被偷袭了。
　　卞茶晏趁白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地解释道，“之前他们问我的初吻还在吗，我说还在。他们正好震惊得无话可说呢，你就卡那个时间回来了。”借窗户的光，他能看到白宥在昏暗中，微张着嘴，惊讶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既然是这样，卞茶晏忍不住又蹭上去，试探地舔了舔白宥的下嘴唇。见他没有拒绝也不反感，非常擅长得寸进尺的卞茶晏慢慢地衔住他的上唇，在齿间蹭了一会之后，他又开始探索别的地方。
　　白宥此时清楚地知道卞茶晏在亲他，而且手也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开始贴着皮肤游走。他就那么躺着，任由卞茶晏动作，也任由自己起了反应。
　　那处被布料崩得有些难忍。
　　白宥居然被卞茶晏亲到起了反应。
　　他慢半拍地理解了这句话，然后阻止了卞茶晏正要去危险地方的手，然后侧开头，让卞茶晏别再亲他。
　　“白宥——”卞茶晏把尾音拖得很长，语气里是慵懒和势在必得，“我还想亲你。”说着又在他身上蹭蹭自己难受的那处。
　　白宥的脸皮和握住卞茶晏手腕的手都在发烫。发情的卞茶晏跟平时耍无赖的样子完全不同。房间昏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像是被猛兽盯住脖颈血管的猎物，根本动弹不得，也没法冷静地思考现在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不让自己去搞清楚，想明白。
　　脑袋中两股思绪在反复的纠缠。
　　“我真的喜欢你吗？”和“你以后肯定会抛下我。”
　　突然，白宥松垮的卡在胯上的运动裤被往下一拉，卡在半路。接着他的内裤也被往下拉了三分，那处的根部被舔了一下，钝钝的麻意传来，像在满身是火上又浇上一桶汽油。
　　他气急败坏地坐起身，只见不知何时转移阵地的卞茶晏跪趴在他身边，脑袋舒服地斜在他的大腿上，就那么抬眼看着他笑，眼里满是充满欲/望的挑衅。一张熟悉的脸和他半露的器官离得很近，见此场景白宥忍不住说了句“操”，满脑子就剩下淫靡又性/感的那种与平时相去甚远的诱人表情。
　　见他呼吸沉重，那处硬的把布料顶出性状，卞茶晏又不怕死地凑过去响亮的嘬了下。
　　白宥忍不住一把抓住卞茶晏T恤的领子，把他拽起来，用力得手背上起了青筋。卞茶晏还是那副没皮没脸的耍赖样子，完全没有想为自己挑火行为的后果负责的意思。白宥不想示弱了，也不想躺平等着被欺负。他凭什么就要乖乖地当一个等待被食用的猎物？他也要让卞茶晏感受一下被点火的滋味。
　　这么想着，他又把卞茶晏拽过来，主动地狠狠地亲上去。
　　牙齿相撞，有些疼。不知道谁的嘴唇被磕破了，唇齿间带着些许血腥味。室内的气氛从暧昧逐渐蒸腾，空调吹出的热气都带上了情/欲。不服输的白宥专注于跟卞茶晏的唇齿相接的战争中，不光要应对他的舌头过来攻城略地，还贪心想要反攻过去，想让卞茶晏知道惹到他的下场并没有平常那么简单。
　　乐见其成的卞茶晏享受着对方的侵略，并且也一一回应。他不规矩的手开始在对方的身体上游走点火，一只手揉着他的左边乳/头，另一只手甚至把他的性/器完全掏出来，方便玩弄。
　　等白宥反应过来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再拉扯那双手根本就是徒劳，只会让它动作更大。运动裤和内裤的松紧边缘一起压着他有些难受，可卞茶晏也不停手，冰火两重天大约就是如此吧。
　　一吻毕，趁对方一个腰软，靠在他肩膀喘气时，卞茶晏带着调侃的语气清淡地说，“要我帮你脱吗？”
　　白宥爽快地把下半身衣物都脱了扔在一边，全程都挑衅地看着卞茶晏的眼睛，在卞茶晏的角度，那双勾人眼睛的眼角泛着的湿意，反射着窗户漏进来的光。
　　卞茶晏愣了几秒，按着白宥的肩膀把他压在床上，低头去亲他的眼睛，鼻子，脸颊，用牙齿磨他的锁骨。他还边感受着白宥的强烈的心跳，吮/吸他右边的乳/头，让白宥忍不住要从嗓子眼里漏出浅短的呻吟。
　　白宥很瘦，是真的瘦。卞茶晏边亲边想。胸口两侧明显两瓣肋骨的印子，用手都能摸得出肋骨条的数量。肚子上也没有什么赘肉，估计是体脂率低，白宥用力忍住情/欲时还会显出好看的线条。小腹两边的胯骨很突出，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他再要往下，差点要去含住白宥时，被一只插进他头发的手制止住了。他顺着力道往上，又与白宥接吻。那只手又从他的头发上转移到肩膀上。
　　昏暗或是说黑暗，有着十足的魔力。它迷住人的眼睛，失去了视线，给人暴露的勇气。它让人轻易地卸去伪装，抛弃痛苦的坚持，直面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白宥伸手把卞茶晏的内裤拉到腿根，握住他的开始动作。卞茶晏不禁颤抖，嘴边漏出闷哼，又凑在白宥的耳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两人互相为对方服务，但白宥有些手软，本身技术也说不上多好。卞茶晏又俯身，让他们的性/器靠在一起撸动。
　　白宥他的头脑已经没空去想别的事。他只会遵循本能搂着卞茶晏的背部，让怀里不再空荡荡。
　　终于快射的时候，白宥受不了那种刺激，弹起腰忍不住要呻吟出声，“唔……”一口咬在卞茶晏的肩膀上勉强把尾音吞了回去。两人先后交代了出来。卞茶晏放任自己瘫在白宥的身上，放任慢慢平复呼吸。
　　白宥的手松垮地搭在卞茶晏的腰上，腿间的粘腻和空气中特别的气味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慢慢清醒过来，然而也来不及了，事情又不受控制地已经发生。他暂时什么都不愿意想，逃避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怎么？”卞茶晏察觉白宥要起身动作，并没有让开。
　　白宥无奈地解释，“我去拿纸巾。”
　　过了会，卞茶晏去客厅茶几上拿纸巾擦床单上的痕迹。白宥直接进了卫生间。等两人都收拾好就回去睡觉了。一夜安睡无梦。
　　早晨，白宥是被胸口的刺痛弄醒。抬头一看，卞茶晏在咬他的左边的乳/头，左手在玩弄另一边的。
　　“你醒了？”卞茶晏又变回原先嬉皮笑脸的样子，居然故作天真地说话，好像刚刚做了坏事的不是他本人。
　　白宥强自压下怒气，推开他，冲去卫生间自己草草纾解了欲/望。等他洗漱完穿好衣服，卞茶晏还委委屈屈地窝在被窝里看着客厅的方向。
　　“起床吃饭了，一会还要去赶火车。”白宥去卧室叫他起床。
　　“唉，你真的太过分了，”卞茶晏难过地抱怨，“男朋友就在这，你还要自己解决……”
　　白宥走近发现卞茶晏的上嘴唇有些肿，好像是昨晚留下的伤口。虽然胸口的某处被衣服的布料摩擦的有些痛，但他居然还有些心软。
　　“你起不起床？”白宥耐着性子问。
　　卞茶晏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左肩膀一个红红的牙印，“亲一下我就起床！”
　　白宥的脸又有烧起来的前兆。
　　“快点同意嘛，”卞茶晏赖皮地说，“不然我就……”
　　没等他说完，白宥拿起枕头就往卞茶晏脸上丢，“爱起不起！”说着，就去厨房烧水喝去了，留卞茶晏一个人在卧室开心的大笑。
　　白宥再一次确信，卞茶晏确实就是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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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卞茶晏去洗漱的时候，穿着那件昨晚被白宥揪过领子的T恤。那领口已经有点变形，松松垮垮的。布料皱的不行，估计洗了之后还是会有痕迹。白宥也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拽他，想想果然还是这件T恤质量太差的锅。
　　他们在十点半收拾好出门，赶火车还不用着急，还剩下点时间可以去附近觅食。卞茶晏在app上找了家网红面馆，离民宿才八百米，出来直走再拐个弯就到了。地铁站也在同一个方向。
　　一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到了店里，两人各点了两种招牌面加荷包蛋。付款的时候，白宥根本没给卞茶晏打开付款码的时间，他就已经扫完了。
　　之前白宥在奶茶店点单，总能碰到有情侣来，两个人都把付款码打开抢着付钱的。每次白宥都挂着假笑，淡定地等他们争完。反正扫码的机器就摆在吧台上，谁先发现谁付咯。
　　因为刚到营业时间，店里的客人就他们两个。一个店员在不远处拿着堆纸条不知道在干什么。街边路人不是很多，大多是拎着菜兜子的老头老太。虽然天气很阴，一点阳光都没有，但坐在这里，反而让人感觉到悠闲的。
　　“你怎么了？”卞茶晏撑着下巴，看他的表情很不爽。
　　面还没来，白宥皱着眉不耐地等着，恨不得静止成一座石像，因为胸口那处真是动一下就会被衣服磨到，不痛但是有点痒，存在感异常强烈。卞茶晏上嘴唇已经不像刚起床那么肿了，但人心大，还点了麻辣拌面。
　　卞茶晏也能猜到原因，但他这时候还不想嘴贱，说起了正事，“下周我期末周了，每天都有考试。明天上午就有一门微积分……啊对了，我还没预习呢。”
　　白宥见他一点不慌的样子，估摸着人也是嘴上说说。不过他也不能放过这个挖苦他的机会，“那正好今晚别来找我。到时候就算你挂科了也不会怪我到我头上。”
　　卞茶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偷偷地凑近他，理直气壮地说，“可我一天不亲你就会难受的！完全没法专注学习！你会让我分心。”
　　白宥又想把手里的木头筷子扔卞茶晏脸上了，不过店员这时正好端上面来。白宥点的是一碗清淡的青菜牛肉面。他还没吃，就见对面的人吃辣碰到嘴唇，痛地龇牙咧嘴的，白宥实在看不下去了，强行把两人的面交换了一下。点单的时候他没好意思提，估摸着卞茶晏又要提昨晚的事，就准备自己点了到时候如果人吃痛了再换。
　　“白白对我真好，”卞茶晏偷笑着喝口汤，又小声说，“就是下次亲我的时候再温柔点就好了。”
　　白宥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面就识相地闭上了嘴，埋头吃面。他边吃面边打开微博，随便刷了刷打发时间。他高中时关注的一个游戏视频博主居然也去了漫展，还发了自己与另一个博主的合影，说自己终于见到了偶像云云。
　　他抬头看了眼默默吃面的卞茶晏，好奇地问，“你有微博吗？”肯定有。
　　卞茶晏正好呛了下，连喝了一杯茶水，镇定下来之后笑呵呵地说，“你猜。”
　　爱给不给。白宥冷哼一声合上手机，开始专心的吃面。
　　吃完两人就坐地铁到高铁站等火车。卞茶晏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还没坐一会就又困了，抱着背包半阖着眼睛斜靠在白宥肩膀上养神休息。
　　白宥无聊的时不时看看发车表，又看看卞茶晏眼皮上的短睫毛，还有他的高鼻梁。粉色的嘴唇有点泛白。这么坐着还要翘个二郎腿，不是说会让屁股一大一小吗？
　　想到这里，白宥回忆起昨晚的事。他想到卞茶晏的身材虽然没有夸张到有服装模特那种几块巧克力腹肌，少年的身形和稍微用力就会显示出来的好看又修长的肌肉线条也很迷人，定是在操场上挥洒过汗水的。而他自己，在黑暗中如此放纵自己沉沦，“今朝有酒今朝醉”，而轻易被自己的情/欲迷了心智。
　　白宥突然就有些生气，明明之前跟卞茶晏一起睡了很多晚上，他也没有这样。他还懊恼昨晚自己忍不住要亲卞茶晏，懊恼自己赌气把衣服脱光，懊恼自己去摸卞茶晏的。他有些讨厌那个主动的白宥。
　　广播开始播放开始检票的消息。白宥扯回很远的思绪，把卞茶晏叫醒。因为是起始站，要上车的乘客陆陆续续挤在检票口附近排队。睡眼朦胧的卞茶晏还记得一直握着他的手臂，免得他被人群挤跑。白宥有些讨厌这时想要牵卞茶晏手的自己。
　　上了火车，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卞茶晏继续抱着书包靠着他肩膀打盹，神情安稳。白宥看着窗外的景物慢慢加速，看着窗户上渐渐被水滴模糊，但他一点也不困。一会三点还要去奶茶店上班，今天是打烊的班，到十点半。
　　快要到的时候，白宥提前跟卞茶晏去车厢的门口等。卞茶晏清醒一些了，嘴边一直挂着笑，白宥跟他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张扬的喜欢。
　　赶到家，白宥放下包就要准备出发去店里了，但卞茶晏迟迟拖着一直不肯走，一双眼睛直直看他，仿佛要把他看穿。后来实在没办法，白宥只得让他在嘴唇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周末的店里挺忙，大家没太多时间说闲话，见白宥进门也只是快速地打了个招呼。白宥迅速换好衣服，到吧台点单，换饿极的小敏去吃饭。
　　到傍晚的时候，店里前后走进两个男生。白宥在等他们付款时，不经意地打量两人。两人地对话很是平常，但白宥总觉得他们是一对。付完款后，他们到等待处坐着，其中一个人伸手在积满水汽的玻璃上写了个“gay源”，另一个人比了个剪刀手与那字合影。
　　白宥虽没有上过大学，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还是知道的。他不敢盯着那边看，很快把眼神又放到大门处等着客人进来。
　　那边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细细碎碎地还合着笑声。等他们走了，白宥心不在焉地擦干净奶茶杯子，再摇杯出单，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卞茶晏，把他吓了一跳。
　　晚上，卞茶晏发信息说来不及去过夜了，白宥还松了口气。睡觉时，白宥穿上衣服，把羽绒服盖在被子上，抱着热水袋才觉得没那么冷。瞪眼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个梦。
　　他梦见卞茶晏在亲他的下/身。小腹处卷又乱的毛离他的短睫毛很近，他几乎是枕在白宥的小腹上。他用低沉地话音，一遍遍跟他说“白宥我喜欢你”。等他自己说腻了，又来亲白宥的嘴唇，手指还伸到他的后方扩张，然后进入他，呼吸吹在他的耳廓上，还有压抑地从唇缝里流出来的浅浅呻吟。
　　再醒来的时候，白宥下/身粘腻。看了下时间，才凌晨四点钟。锁屏上有卞茶晏28分钟前发来的12条微信消息。这么多消息被折叠起来，一下只能看到最新的那条——
　　我好想你啊！！！！！！！！……
　　有特别多个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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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一卞茶晏忙着临时抱佛脚，两人一直都没见面。白宥被店长调到一个繁华商场的店铺帮忙。下午到晚上都很忙碌，脚不沾地都没时间休息，一回家收拾一下倒头就睡。卞茶晏发很多消息给他，考试考得怎么样，中午晚上吃了什么之类的，白宥被工作压榨的没有剩余精力，每次的回复都不是很及时，而且他有些不想搭理，只会回些“嗯”“注意休息”之类的话。
　　新房东周日晚上就联系他说出租屋的前租客已经收拾好离开了，他可以随时搬过去。想到卞茶晏还在准备剩下的考试，也怕他到时候破费帮忙买东西什么的，白宥也没有跟他说，自己抽空去打扫了一遍，然后专门请了周二的假，用来搬东西和整理。为了省钱，白宥也没找搬家公司或者请一些力气大的师傅来帮忙。他的东西不是很多，也就明面上的那些。新家离的也很近，大约几百米。
　　白宥一个人来回走了几趟就把东西都搬过去了。他的新家在三楼，上楼梯比平地更费点力气。等到把新家彻底整理好，他有些累的透支，手臂因用力过度也有些痛。
　　新房子比之前大了很多，虽然墙壁仍然斑驳，天花边边缘也有些脱落。进门就是卫生间，有马桶，水池，淋浴喷头和热水器。往里是卧室。靠卫生间的墙角放着冰箱，前面是小桌子和电磁炉。再旁边放着一个可折叠的长桌，靠着床，有点像小时候奶奶用来熨衣服的高垫桌。
　　中间的双人床上摆着两个枕头。被套枕套是白宥之前就洗干净的墨绿色的一套。被子是白宥去超市新买的厚被子。窗帘是有点暗的土黄色，有些陈旧，白宥想等发了工资换个新的遮光帘。窗户和床的那块空间放着床头柜、白宥的行李、和落地衣架。
　　卞茶晏的东西都留着，全部被白宥带过来了。
　　隔天是周三。他又回到原来的店里工作。去上班前，他买了两大袋拐角处炸鸡店的鸡叉骨，分给大家吃。大家的嘴里塞着鸡叉骨，说着恭喜他搬了新家的话，都很可爱。往日沉默的店长也笑着感谢他的请客。
　　虽然还是会有巡店突发检查的压力，店里的气氛也没有压抑到底，都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到晚些时候，店长跟他说，昨天老板娘拿来了平安夜礼物，是一只老鼠玩偶，透明的肚子里面是一个苹果，让他下班记得把苹果带回家。白宥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平安夜。而卞茶晏可能是忙着考试吧，罕见都没有发很多微信消息给他。
　　晚上十点多，他换好衣服下班。小敏的朋友来接她。夕如去另一个方向坐地铁。白宥拎着老鼠苹果往新家走去。刚要踏上第一个台阶，手机铃声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引的半条腿都发麻。
　　来电显示是[心]卞茶晏[心]。这还是第一次卞茶晏打电话给他。白宥不太想接电话，但还是点了接通。
　　“喂……”
　　“我在小区楼下，你怎么还不回来？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卞茶晏的声音听着有些开心，但隔着电子产品又远有些不真实。
　　被劈头盖脸地问了，白宥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搬家了，就在马路……”
　　话还没说完，就被卞茶晏打断。他的话听上去很低落，“搬家？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不是说好我来帮你的吗？”
　　白宥张嘴想要解释，就组织语言的那一会功夫，大概到卞茶晏的理解下就是拒绝解释。手机对面传来卞茶晏难过的质问，“微信上打几个字发个消息需要你花费多长的时间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参与你的生活？而且昨天我没怎么跟你说话，你果然连句平安夜快乐也不会跟我说。你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系我！”
　　“不是这样的……”白宥很想反驳，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地方。他本不擅长辩解，尤其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坐在第一个水泥台阶上，斜靠在破旧的砖红色楼梯扶手栏杆上，举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对我连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卞茶晏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冷风的萧瑟。
　　白宥又想起了上海民宿里的晚上，他本就是十分被动的人，当初是卞茶晏硬要缠着他，在他软弱时趁虚而入，又一次次让他不得不让步妥协心软。但如果是卞茶晏本人要问白宥喜不喜欢，他必定说不出来。他的主动只限于那个抓着衣领的激烈的吻，他的勇气在黑暗中耗尽了，剩下的全是自我厌恶，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通话安静了很长时间。
　　“那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嘟、嘟、嘟……”
　　卞茶晏平静地说完了，电话挂断了，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
　　这样也好，分开了也好。白宥抓着手机麻木地想着。他从一开始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反正结局是注定的，过程的长短又有什么差别。这段时间他沉迷他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仅仅是体力劳动的工作，同时也故意放任自己消极地对待他跟卞茶晏之间的关系。
　　他明明知道卞茶晏如此喜欢他，可他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报这样珍贵的喜欢，甚至害怕地想要推开。
　　他怎么敢承认喜欢他？他要怎么相信自己呢？他只能确信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只配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做着勉强糊口的工作，整日惶惶于活着本身这件事。零星的熟人，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他把自己封闭在内心的那一块地方，直到死亡降临在他身上让他解脱。无趣和绝望把白宥的脖子勒紧，已让他呼吸困难。他可以忍住不呼救，宁愿窒息他也不想再勒住卞茶晏。
　　未来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奢侈的词语，但对卞茶晏来说唾手可得。卞茶晏的未来像日出，让人迫切的期望着阳光的到来。他有自己的圈子和好友，他本可以过得更开心。
　　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
　　白宥扶着栏杆站起身，然后上楼回家。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他躺在床上后眼前闭上，没一会就无意识地昏睡过去。
　　梦里又是那张熟悉到让白宥害怕的脸，柔软的嘴唇又亲遍他的全身。温柔到让人战栗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白宥我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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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早晨，白宥睁开眼，简单抬个头就让他天旋地转，晕的想呕。梦让他迷惑。他勉强把自己挪进被子里，又眯了一会。不过根本睡不着，索性还是起床了。
　　他拖着步子去卫生间洗了澡，刷了牙，出来又蹲在小桌子边上煮开水喝。摸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有点低烧，白宥也没放在心上。老鼠苹果在被子上躺着，他捞过来把苹果拿出来洗洗，就当吃完了早饭。
　　下午，他上了三个小时班就被同事赶回去，让他去挂水。从他苍白又浮肿的脸上，一下就可以看出他病了。不过白宥自然是不会去医院的，他没有医保，不能报销。头确实很痛，他就在奶茶店附近找了家药店里买了盒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回去躺着。
　　今天还是阴天，房间里依旧很冷。但新被子很厚很暖和，白宥缩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用混沌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想到了很多事，想到小时候夏天在老家河边的树上抓知了玩，想到初中第一次被女孩告白，第一次考到满分。
　　他又想到高中时喜欢坐在他斜前方的数学课代表，偷偷传了很久的纸条。晚饭后偷偷去学校小树林跟她表白，在树叶的阴影里接吻。
　　那时的白宥意气风发，骄傲地像一匹骏马，期待考上理想的大学，去了解他老家之外的大千世界。也许等毕业了他们还没分手的话，会娶她。
　　不过，都结束了。在高考第一天下午，他胸有成竹地从家出发去考数学前，故意被来向父亲讨债的那些人拦住，都结束了。
　　记忆从那时开始变得灰暗。他是理科生，数学是他最擅长的科目，但缺考了。第二天的英语考试，做题到一半，白宥没法憋住的眼泪滴到卷面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所有考试结束后，女朋友约他去毕业旅行散心，而他拒绝后在复习高考的桌前坐了很久，不吃不喝直到昏倒被送进医院。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白宥的希望被“数学0分”敲碎，洒满一地，被路过的行人踢散，然后被打扫进垃圾桶。
　　家乡让他感到压抑，父亲后悔的神情让他愤怒，老师同学的安慰让他更难过。女朋友如愿考上了他们约好的学校，他却无处可去。他想要离开，想要逃避。
　　来到这个城市时，白宥在一家火锅店打工。带他的经理对他们要求非常高，过分严苛。压力强度大，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又没时间好好休息，在初秋突然降温的时候，白宥得了重感冒，拖着拖着又转成了肺炎，要住院。他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同城的母亲。
　　那段时间，母亲因为工作上的事正焦头烂额，接到电话后就给他转了几千块钱，说自己没办法赶过去。白宥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他母亲只来过一次，给他带了一篮医院楼下水果店的礼品装，没待多久又借口去接小孩放学离开了。
　　出院，换工作，直到卞茶晏闯进了他的世界。
　　晚上，白宥又从有卞茶晏的梦里醒来，跟癞皮膏药一样，不仅缠住了现实还缠住了虚幻。一阵恍惚后，他拿起手机，十一点多了。店铺的微信群里没什么特别的通知，倒是新招的一个学生兼职在群里炫耀她拖得干净到反光的地砖，连老板娘也在夸她。
　　退出群的界面后，白宥鬼使神差地点开置顶里那个熟悉的屎坨坨的对话框，翻看起聊天记录来。
　　“食堂的饭太鸡儿难吃了！想念那个锅想念那个水煮蛋。”
　　“我帮助对面的队伍赢了江军。他差点要把我打死哈哈哈。”
　　“听说同专业的一个女生休学回去生孩子了。”
　　“我在楼下了！给你带了牛奶！”
　　“好想吃上海那家烤肉啊！”
　　“你为什么总是不回我？”
　　“上班很忙吗？”
　　“我好想你！”
　　几乎每天都会事无巨细地分享，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反观白宥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的事，也没说过自己的感受，甚至对他表达喜怒哀乐的话视而不见，敷衍了事。
　　放下了手机，白宥从被窝里爬出来，给自己煮鸡蛋吃，还是用的之前那口煮面锅。底边的凹坑还是卞茶晏摔得。白宥还记得他嫌弃那个冰箱太小，夏天放不了冰淇淋，没机会吃冰镇西瓜了。
　　衣架上挂着卞茶晏的毛衣和卫衣。桌子上放着卞茶晏买的没用完的膏药。洗漱台上放着卞茶晏的马克杯，侧边的架子上挂着卞茶晏的毛巾。
　　物件上带着记忆。一点一滴的记忆又聚集成五彩斑斓的日常生活。大半个月的陪伴是真实的，那些流逝而去的温暖的夜晚是支持白宥度过孤独的良药。卞茶晏直白又真诚，有什么想法都直接放在那双有着短睫毛的眼睛里，没有隐瞒也从未伤害他。
　　白宥猛然意识到，他享受了、索取了卞茶晏的喜欢，然而他只回报了自私、害怕、逃避。
　　之后的几天，白宥没有收到卞茶晏的任何联系。孤独的夜晚是磨人的，白宥每天都被困在差不多的梦魇里，卞茶晏的情话和抚摸，温暖和柔情让他无法拒绝、无处可逃。梦与现实的差距和比较总是更加折磨人，白宥感觉自己已经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了很久，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等到谷底的闷响成为他的解脱。
　　即使每天都假装没事人去上班，但他的变化逃不过同事们敏锐的双眼。让他补燕麦，他无视冰箱有开好的半罐，再去开一罐新的。点单时客人说要去冰三分糖，他点个常温五分糖。打包时，他干脆吸管都忘记放，等到客人打电话来投诉才想起来。后来他被换到厨房里，仍然手忙脚乱，但至少有喘息的余地。
　　乐乐说他的灵魂被抽走了，只有一副壳子在店里飘荡，硬是把奶茶店搞成了恐怖电影的片场。小敏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店长说，年轻人有啥问题及时解决，不要影响煮波/霸哈。
　　12月31号下午四点的时候，小敏挂着炫耀的大笑容说要跟对象去吃火锅，晚上一起跨年。等她前脚刚走，乐乐就跟夕如开玩笑说，“你看看，有对象的人跨年，都是在对象身上跨的。像我就不一样了，孤独而清冷的单身贵族啊，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啊！”
　　夕如还在做奶茶，敷衍地搭理说，“哟，你还会背诗啊？”
　　乐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哈？重点是这个吗？你居然听不出来我在开车？”
　　“收敛，懂吗？矜持，懂吗？”夕如斜眼给她指了指监控探头的方向。
　　乐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姿势。
　　已婚少女婷婷边拖地边分享，“一会下班了我和老公女儿去看电影。”
　　夕如做完奶茶，站乐乐旁边精准炫耀，“我女朋友晚上也过来找我。现在应该已经在高铁上了吧。”
　　“你们太过分了吧，”乐乐叫苦不迭，“咱们店里居然只有我跟小白两个单身狗，要不咱俩凑合下得了，小白你说行不行？”
　　被点名的白宥从厨房里抬头，难得开起了玩笑，“丑拒。”
　　“卧槽！小白你蹬鼻子上脸了！居然敢说我丑！夕如！你来换一下我，我要去收拾他以解我心头之恨！……”直到乐乐的复仇计划被客人的到来而强制暂停。
　　幸福的大家到了傍晚都陆陆续续下班去享受美好的夜晚，没有安排的乐乐、白宥自然沦为打烊人选，加上舍己为人的已婚店长。三人都是老员工了，动作很快。刚到十点，他们就已经打扫结束，准备下班了。
　　互相道别之后，白宥往新家的方向走去。想到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他没由来的就是很想听一听卞茶晏的声音。
　　在楼梯口停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白宥的手指顿在“[心]卞茶晏[心]”上，久久地都没法说服自己按下去。
　　被冻到有些哆嗦了，脑袋又开始昏沉了，白宥才又惊醒过来。
　　他们早就不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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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到家里，白宥有些饿，翻了翻半空荡的冰箱才想起来自己该去买点菜了。一如既往弄个简单的煮鸡蛋吃完，白宥收拾完觉得自己好像有感冒的前兆，煮了热水又吞了几个药片才睡觉。
　　刚躺下，手机便震动了两下。白宥顿时心如鼓擂，紧张地拿起手机。他有多希望是卞茶晏，就在看到不是他的时候有多难受。
　　发消息来的是江军，他是卞茶晏的舍友。他们之前在漫展加了微信后从没聊过天，大概是连熟人都算不上的关系。
　　白宥感到委屈，又讨厌这样矫情的，像鸵鸟的自己。他看到江军只发给他一个链接，点开发现是一个b站的视频，标题是《大家好，我的舍友疯了》，时长还不到一分钟，但播放量有十一万之多。手指按到播放键上，视频开始了。
　　一开始的弹幕就很热闹，层层叠叠的“哈哈哈哈哈”已经挡住了画面，白宥关掉了后看到先是江军本人对着镜头，头发凌乱成一团鸟窝，表情扭曲地跟便秘了大半年不通畅一样，随便截一张都可以当表情包。
　　江军先深呼吸好几次，压制怒气又把头发弄得更乱，然后才说，“大家好，今天我来挂个人。我刚直播结束去把这人从校门口接回来后准备睡觉。但是！这人从早上回来到现在已经磨叽了整整四个小时。对没错，就是这个人。”
　　说着镜头翻转了一下，对准了斜下方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的某人，一个巨大的屎emoji作为马赛克遮住此人的脑袋。
　　背景音里传来不是很清楚的声音，但视频下方贴心的加了字幕。“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屏幕的左下角还有江军伸出的一只中指对着那个背影。还有个时不时响起的幸灾乐祸的笑声特别魔性，估计是那个姓柴的室友。
　　视频又切回江军的黑脸，“他昨天告白成功，还跟我们炫耀他偷亲成功，虽然我是不信……”
　　背景音里传来一声“是真的！！！”打断了他，然后继续“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地在那里怪笑。
　　“如果我信的话，你能安静下来让我安心睡觉吗？”江军试图讲道理。
　　“不能！因为我开心！快乐要与你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声音十分欠揍，也十分耳熟。
　　“卞哔——！我乐你他妈我草哔——哔——”江军还这种时候还知道要给脏话打码。
　　“对了，”那人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阵脚步声之后，他的话音更近，像是郑重地通知他，“跟你说一声，我以后要姓白了。因为他姓白。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声音对着脚步声变得越来越远。
　　视频里他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把想睡不能睡的愤怒给压下去，“嗯……总之，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我在此诚恳而卑微地求助大家，请问我怎么才能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让这个傻X闭嘴！在线等，我真的，很着急。”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白宥知道那个人是卞茶晏。他脑子木木的，卞茶晏的话慢半拍地被他消化，有些鼻酸，下眼眶逐渐蓄起一层透明。回到消息框里，江军在3分钟前又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来不及撤回了。如果打扰你，我很抱歉。
　　白宥没有回复。他又点开那个视频，然后开了弹幕又看了一遍，有人觉得笑声魔性，有人心疼抓狂的江军，有人羡慕这种单纯地喜欢。倒是也有一些人质疑这是有剧本的，为了热度为了噱头的演戏。
　　他在江军的视频账号里，找到了江军的微博。往下翻一下正好刷到他转发的一个视频，艾特了一个叫“我就是一坨SHIFT”的账号。这个视频应该是粉丝做的，题目叫《走进科学之他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疯的？》。白宥点开，发现是江军游戏直播的画面，左上角有对应的时间，下方也有对应的字幕。
　　10月14日，卞茶晏跑回宿舍，问江军和另一个室友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了，要怎么追他。江军这时候对哥们的情感生活还算关心，当时正好在直播打游戏，就还让弹幕里的人帮忙想。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不敢告白的状态。有时候卞茶晏跟江军他们一起开黑，弹幕都会催他去让他告白。江军和那个柴胡舍友一直以为是个女生，陪他一起去了店里才知道是个男的。两个直男舍友在风中凌乱了三分钟后把他带回去重新想策略。
　　11月24日他终于去告白了，但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弹幕都嘻嘻哈哈地夸他牛x，还有等着好消息的。偶尔有些骂人的弹幕也被江军拉进了黑名单。
　　11月26日他被拒绝了，游戏时一顿猛操作当了猪队友。江军差点被他气死，让他调整好心情再来玩。
　　最后是12月4日早晨，江军下播之前对着镜头说，卞茶晏一夜未归，可能是成功了，说他现在就去校门口接人。
　　屏幕里的热闹衬的出租屋安静又冷清。白宥看到“我是一坨SHIFT”在下面评论：直说吧，你是不是酸。
　　白宥点开这个微博的主页，头像是熟悉的屎坨坨emoji，个人简介写着“接单见置顶/爱好男姓白”，粉丝有一万多个。这可不就是卞茶晏的微博么？
　　置顶是他的接单详情，还放了一些以往的作品。这条微博的热度很高，有一千多个的转发。白宥点开大图，他不太懂这种后期，但他能看出来成品很好看，很精致，很高级。
　　他主页的内容要么是他的工作相关，发他的成片或者转发别人的，要么就是简单的日常或者心情记录，完全不像微信上那么聒噪。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12月24日晚上11点发的，“被遗忘的平安夜快乐”，没有配图，有50条评论和300多个赞。
　　12月22日晚上，他发了个“考试周，勿催。另外今天超开心[害羞]”。
　　12月21日中午，他发了“cp排队中[狗头]。欢迎拍肩，如果认得出的话。”配图是一张朝下拍的照片，边上有他的一点上衣角，还有裤子和鞋。白宥也入镜了半条腿和一只鞋子。
　　12月4日的微博只有一条转发抽奖，写着“心情超好，转关抽个免单。”转发量有将近一千三百条。白宥点开评论，点赞最高的评论是江军，“谢谢，有被冒犯到。”配图是经典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其他评论有“B站观光团”，“哈哈哈”，“恭喜坨坨脱单”……
　　（2.21）突然一条格格不入的评论直直地戳进白宥的眼睛里——
　　同性恋就该去死，真恶心。
　　这条评论有100多个赞，卞茶晏在下面评论了一个“哦”。粉丝都让卞茶晏把这个评论删掉，卞茶晏回复说，“删了一个还会有别的，没事我不生气[龇牙笑]”。
　　白宥往下翻，果然又看到了“别的”。
　　——没想到你居然是gay，取关告辞。
　　——呕呕呕呕死娘炮死gay佬。
　　——演同性恋蹭热度，真不要脸。
　　——圈中老鼠屎，赶紧滚回你的下水道。
　　……
　　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一滴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白宥颤抖着退出微博，打开通话记录，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下“[心]卞茶晏[心]”。漫长的等待中，电话里每一个机械音都像鼓槌重重地敲在他的心脏上，很痛但他舍不得挂掉电话。
　　白宥害怕对方接通了也会很快挂断，害怕对方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害怕对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但在这2019年的最后一天，他的遗憾已经够多了，他不可以再这么放任自己退缩逃避，他还是想留住那份真心然后好好对待。
　　好在电话终于接通了。
　　“对不起，我……”他听见自己哽咽着说，“我很想你。”
　　通话安静到白宥快要绝望地挂掉电话的时候，传来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我马上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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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等白宥思想跟上行动之前，他已经在马路边朝校门口张望。半夜气温非常低，才站了没多久，白宥已经被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路上还有一些人，像是聚会刚结束准备回宿舍的学生。学校的门卫还亮着灯，隔着窗户能看到保安大爷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他这边跑来。白宥迎上去牵着对方的手就径直往家里快步走去。他的手被握的很紧，紧到白宥都觉得痛。
　　一路沉默。
　　等到了家，关上了门落上锁，这时终于没了外人。两人相对站着，白宥的眼角还挂着没擦干的眼泪，他看向卞茶晏。
　　房间里很安静，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在往水池里滴水。黑暗仍然藏住了很多事，也让人想起了曾经的事。
　　原本在等他的时候，白宥想了很多台词，想要道歉，想要跟他说以前的事，想要让他原谅自己，想让他接受这样废物的自己，也想要帮他承担一半网上的攻击，想要告诉他同性恋不恶心。
　　“你还喜欢我吗？”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前提是，他愿意听他说。
　　卞茶晏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埋怨他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喜欢啊，喜欢死了，喜欢的不行了。”
　　白宥听着听着就哭出来，没有声音，只是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和着水龙头漏水的节奏，自己觉得即可怜又好笑。
　　卞茶晏想要开灯，被他一句带着哭腔的“别开”给阻止。然后卞茶晏摸摸他的额头，又摸到他一脸的潮湿，用衣袖擦了擦又凑过蜻蜓点水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记，便借着窗外的光把他塞进被子里，还是原来的在旧房子的位置，白宥睡左边。
　　卞茶晏并没有跟着一起躺下，问他，“热水袋呢？”
　　白宥顿时给气笑了，“你居然更喜欢热水袋吗？”
　　“你发热了，得烧水给你捂着。你不是明天要上班，得退烧……”卞茶晏按开手机屏幕顿了顿，朝着那块鼓起的被子说，“新年快乐，白宥。”
　　其实早过了零点，都快十二点半了。
　　“嗯。你开灯找吧，我没事。”白宥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从小长辈就教育他，男孩要学会坚强，是不可以哭的。只有小女孩才哭。他不想被卞茶晏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很丢脸。
　　卞茶晏拿手机闪光灯照了墙面，找到了在入口处的开关。房子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不过东西真的很少真的随便放也乱不起来。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杯子，都跟白宥的放在一起。之前他以为白宥不跟他说搬家的事，就是在拒绝不想跟他一起住。然而事实明显不是这样的。
　　热水袋在床边的桌角摆着，复古砖红色，大概是老妈那代人的记忆。旁边还放着一些药盒和药片，已经有吃掉几粒。
　　卞茶晏熟练的架锅烧水，一如他之前做的那样。然后把滚烫的热水袋包上一层干毛巾，从床侧塞到白宥冷得发木的脚边，再掖好被子。
　　剩下的热水就倒在那只马克杯里，卞茶晏吹了很久，到稍微能入口的热度，便叫白宥起来喝。
　　“不喝。我不渴。”白宥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显得不真切。他的手紧紧攥着被子的边缘，不让掀开。
　　卞茶晏没法，就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关灯脱外套躺进被窝，把白宥拢进怀里，用体温焐热他。被子像是新的，很厚很暖和。刚刚开灯见到的那床墨绿色就如白宥一样内敛而透着温和。
　　白宥第一次这么被人抱着，额头贴着对方的脖子，嘴边就是对方的锁骨。手搭在对方的背上，腿也纠缠在一起。一点也不冷很温暖，像被关进了糖果罐里，让人觉得舒服又安心。他任性地在卞茶晏的T恤上蹭掉脸上的水分。让高考、学历、工作什么的都去死吧。这些屁事都以后再说。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夜晚美好的不行，甚至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这样。
　　白宥听到卞茶晏叹了口气，“怎么了？”
　　现在的卞茶晏收起了满嘴火车，正经地闷闷笑了两声，“我就是想到我可能要挂科。下学期还得去补考，真烦。”
　　“对不起……”白宥攥着他的T恤小声地说。估计因为吵架变得没心情学习了呗，这可不就是白宥的错？
　　“所以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吗？”卞茶晏偷笑道。
　　白宥后悔自己刚才说卞茶晏的好话，人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没皮没脸、蹬鼻子上脸。他无奈地反问道，“我说不，你就不来了？”
　　卞茶晏摸着白宥后脑勺的头发，理所当然地开口，“会啊。反正我这种人，可有可无，在这里呆着除了占地方还会惹你生气……”
　　白宥用手一把捂住他的嘴，脸热地喊他“闭嘴。”结果人还在他手心舔了一下，吓得他缩回手。
　　卞茶晏的恶作剧成功后，孩子气地大笑，“睡觉吧。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卞茶晏，”白宥第一次喊出口他的名字，自己都觉得读音有些别扭，“变茶叶？怎么会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睡觉了。”卞茶晏捏了捏白宥的后颈说。
　　白宥自顾自地说，“那我以后就叫你茶叶吧，顺口。不能再一坨屎一坨屎的叫你，味儿太大了，饭都吃不下了。”
　　“随便你怎么叫都行，”卞茶晏在白宥的额头上安了个晚安吻，“晚安白宥。”
　　白宥虽然头很晕，身体也在发冷，但他的心情从没这么好过。坦诚对待自己原来是这么爽快的事。“茶叶。”
　　“怎么了？……有话快讲。”
　　白宥搂紧卞茶晏的背脊，抬头看向昏暗中他模糊的轮廓。是在梦中听到的千百次的话，白宥在现实中原路返还给他：
　　“茶叶我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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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早晨洗漱照镜子的时候，白宥就有点后悔半夜说那个话了。睡前卞茶晏逮住他亲了好久，后面差点擦枪走火，幸好理智没有全部被烧掉，大慈大悲地看在白宥生病的份上什么也没做。虽然薄薄的双眼皮“进化”成了欧式大宽双，嘴唇只是微肿，但整张脸，看看这个眼角带红的小眼神儿，就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事。
　　好不容易轮到上个早班，还碰到这种事。白宥决定今天必须埋头在厨房工作，谁让他去前面吧台跟客人接触，谁就是他的敌人。
　　离开之前，卞茶晏朦胧醒了一次，摸摸他的额头，也试不出啥来，反正上班是不可能不上的，就拉着他的手腕，强行争了个额头上的早安吻才消停。
　　店里，乐乐边喊着“三倍工资哈哈哈哈”边开门跑进来上班，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她到厨房接热水时，在她充满求知欲，主要是八卦欲的眼神下，白宥伸手投降，直接坦白自己脱单了。
　　在知道他的男朋友正是之前那个帅哥客人后，乐乐愣了半晌，扳着手指头数了两遍，惊讶地感叹道，“完了，我们店里已经弯了三个人了。”
　　“啥？”白宥摸不着头脑。
　　“小敏和夕如都是有女朋友的啊，你不知道吗？”乐乐接完热水蹦跶到仓库里去，边走还要边期待地说，“下一个会轮到我吗？请求上天求赐给我幻肢吧……”
　　白宥早已习惯乐乐的选择性脱线的日常，笑了笑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昨天真是漫长地像过了一年那么长，明明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想了一肚子的台词最后就只挑了卞茶晏听了会最开心的话说。白宥也想尝试成为一个能给予爱的人。故步自封的人没办法保护任何人。
　　到了吃饭时间，微信上又开始了熟悉的刷屏。白宥先点开了江军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个“谢谢”。江军很快回了个“不客气”，又配上老年人专用红黄荧光色闪烁的表情包，写着“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白宥猜测，大概这段时间，江军应该是又被卞茶晏折磨过了吧。
　　下班后，白宥去买了些菜再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卞茶晏坐在床边上，对着桌子上的电脑。看到他回来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白宥环顾房间，发现衣架上的衣服多了几件。地上还多了双拖鞋，特别土的灰黑加绒款式，跟这个房间的风格太过相配，以至于本来面对卞茶晏有些尴尬的白宥捂着嘴笑到不行。
　　“我在宿舍就穿这个，暖和。”卞茶晏浑身都散发着愉悦，扔掉偶像包袱的感觉真的很爽啊。
　　白宥把菜放进小冰箱，蹲在地上回头问他，“你中午吃了吗？”
　　“煮鸡蛋啊。”卞茶晏一直看着他。
　　白宥以前一个人住，吃饭都很随便，一碗面，鸡蛋什么就打发了。卞茶晏也很好养，一点不挑食。但他现在总感觉好像不能敷衍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就是吃饭吗？仪式感得有吧。“晚上想吃什么？”
　　“你说呢？”卞茶晏贱贱地语气只换来白宥一顿揍。回归正经模式后，卞茶晏才想起来白宥还是个病号，当即把他的衣服扒的只剩T恤和内裤，把人塞进被窝里捂着。卞茶晏捏了捏他的掌心，“躺会吧，晚点我叫你。我赶会单子。”
　　白宥觉得自己是已经好了很多，但抗议无效，只能拉着坐在旁边的卞茶晏上衣下摆，听话地躺着。他一点都不困。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卞茶晏的左手熟练的按着各种快捷键，电脑屏幕上各种窗口图标随意切换，而右手则拿着笔在数位板上控制。卞茶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是他平常嬉皮笑脸的之外另一面。
　　“喂，茶叶。”
　　“怎么？”卞茶晏正好拿马克杯喝了口水，回头看他。
　　“你真的不介意……”白宥把被子往下拉了些，把他自己的整个脸漏出来，“不介意我的学历，还有工作吗？也许我以后一直都会是这样没用，到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虽然谁都知道这种对话毫无意义，谁都知道现在不能决定未来的事。
　　卞茶晏放下杯子，转身隔着被子搂着他，“那如果我们换个身份，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白宥毫不犹豫地说。卞茶晏怎么瞪他，他都不改口。“你就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有想做的事，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会勇敢地争取。可我想不明白我这种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卞茶晏拿拇指揉着白宥的嘴角，目光柔和下来安慰他，“高考失利了可以再考一次，我高中老师跟我说，他的一个学生复读三年就为了去清华。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工作的话，大家只是都在努力的生活，挣口饭吃。没有谁赚得多职位高就比谁高贵。也许你以后也会当上奶茶店的店长，变成经理，甚至变身连锁店的大老板，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我不允许你看不起你自己。我的白天下第一，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只要我想做’什么的，我根本做不到。”白宥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气。
　　卞茶晏摸摸他的脑袋，“会的。我比相信自己还要更相信你。你什么时候高考的？去年？”
　　“嗯。”
　　“要不你复读再重新考一次啊吧？也不影响上班。”卞茶晏算了下时间，“今年报名的话，就明年9月开学。那个时候我就是大四了，有毕业实习。然后你考到哪里，我就正好去那个城市工作。怎么样？”卞茶晏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我要是再失败再考，那样等我毕业我都好老了。人家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才刚本科毕业？哪个公司还要我？”白宥恹恹地不太情愿。
　　“呵，怎么？”卞茶晏气呼呼地抗议，“嫌弃我没法给你生小孩，所以最后要把我抛弃吗？”
　　白宥顿时反应过来，咧嘴笑起来，都能看到他的门牙，“重点哪是这个啊？我就是害怕努力后还是失败了……”
　　“那就再找别的出路。条条大路通罗马啊。再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毕竟糟糠之夫不可弃……哎，”卞茶晏的脑门被白宥气愤地上弹了一下，又有了新的想法，“幸好我们长的这么好看，多跟我在微博互动秀秀恩爱，拍点合照情侣vlog什么的。火起来就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各种广告商找上门来，就是不知道杜L斯对这块有没有兴趣……”
　　“你可闭嘴吧，”白宥把两条手臂都伸出来搂着他的脖子，稀奇地顺着他把玩笑开下去，“你这么多粉丝的大V居然都买不起杜L斯吗？还要广告商找上门来？你不会自己买吗？”
　　“不行，我还是更喜欢G本，因为好像更薄……不对，跑题了，”卞茶晏蹭蹭他的鼻子说，“总之我已经把你放进了我未来的规划里，你也必须把我放进去，然后锁在里面！钥匙丢进海里！”
　　白宥抬起下巴吮了吮他的下嘴唇。
　　两个人抱着亲了会，卞茶晏突然放开他坐起身，神神叨叨地回到电脑前，“这套图我已经拖了三个月了。我要忍住，我是一个正人君子。我一点都不想跟白宥亲亲。”
　　白宥简直要笑疯了，坐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便穿好衣服下床准备晚饭。卞茶晏摸着左脸，盯着他的背影哀怨地念叨，“完了，我两边脸不对称了。”
　　白宥无奈地又回去在他左脸颊也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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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吃完饭，p图p到自闭的卞茶晏提出了要去逛超市的建议，正好白宥也觉得得采购点东西。毕竟家里都住两个人了不能连只碗都没有，不能再让卞茶晏再用锅盖了。于是，两人乘坐公交车，去了附近商场的一个大型连锁超市。
　　卞茶晏什么都不想买，他只是想逃避p图为了出门遛弯而已，所以到了超市，先玩起了手推车。白宥只当没看见，打了个哈欠在心里盘算着购物清单。
　　因为是元旦，超市里很热闹，说话声、吵闹声、经典的歌曲加上红色的装饰，让白宥恍惚以为是春节到了。
　　“你什么时候放寒假？”白宥问推着手推车跟在他身边的人。
　　“学校是说1月8号，不过我们现在都考完了。江军他们都回家了。”卞茶晏新鲜地四处张望，还要吐槽拿个巨大的牌子写着大促销，结果细看就便宜了一毛钱这种过分的事。
　　“嗯。知道了。”白宥淡淡地说。
　　他先去厨房用具区，买好双筷子又在一排碗架上找起款式。正愁着不知道买那种，一转头发现卞茶晏端了一只小孩子用的印着熊脸的塑料碗，放在面前认真地注视着。过了一会，卞茶晏反应过来看到白宥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才识相地放下了手里的熊脸。
　　路过糖果的货架时，卞茶晏走不动道了，在几十种不同品牌和口味里艰难地挑选，磨叽到白宥觉得他有选择恐惧症。
　　“别急，要好好挑挑的。毕竟你也要吃的。”卞茶晏朝催他的白宥挑挑眉，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打。
　　牙口不太好的白宥皱起脸，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卞茶晏最后坏笑着挑了包什锦味的水果硬糖。
　　在排队结账的时候，卞茶晏的小眼神止不住要往那一排著名TT品牌上飘。白宥抬腿就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把人当场教育规矩了。
　　后来两人又去商场里转了一圈，卞茶晏去肯德基买了个冰淇淋，当着一病号的面享受地吃起来。白宥内心里又自动把他归类为一坨屎。
　　回到家，卞茶晏先去洗澡，然后又一头埋进PS，苦逼地继续还债。白宥就悠闲多了，慢吞吞地把超市买的东西整理出来放好，还思考了下冰箱确实太小了这一严肃的现实问题的解决方法。
　　“你什么时候回家？”白宥趁卞茶晏伸懒腰的时候问。
　　“不知道，”卞茶晏撑着下巴想，“先给你过完生日吧。”
　　白宥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到了，掐指算了算自己的经济状况，好像买蛋糕这个事情暂时有些勉强。工资十五号才发，而今天才一号，简直就是2020最初恐怖事件。
　　洗完澡，实在忍不住的白宥坐在桌前，拿了纸笔，开着手机里的计算机算起了账。卞茶晏好奇地蹭过来看他的纸，突然被他问道，“你数学好吗？”
　　“还成吧，我文科生，就百来分？”
　　白宥笑弯了眼睛，捏着笔没由来的就很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水平，“一百六的卷子我能考一百五，我厉害吗？”
　　卞茶晏从来没见到他这么自信的、挺着背脊的模样，看了一会之后才放下手里的电容笔，挪过去搂他，“白，你要不真的复读吧？我会一直陪你的。你失败我也陪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一直陪你到成功的那天。”
　　白宥扔了笔看向他，“你才几岁啊？现在就说太早了吧。”
　　“那我也比你大一岁，”卞茶晏笃定地说，“而且我当然信了。我初中就说我要靠p图赚钱，你看我现在也做到了不是吗？”
　　“干嘛又提复读的事？”白宥看着天花板叹气。
　　卞茶晏又摸摸他的脸，他的眼睛，“只是觉得我的白就应该一直那样骄傲，可以跟任何人光明正大地炫耀自己牛/逼的不行了，而不是只有我知道。”
　　白宥看着卞茶晏的眼睛，那眼里溢出来的“我以你为骄傲”，不知怎么的又戳中了他自己的泪腺。他从来没在任何看着他的眼里见到过。
　　“或者去做你喜欢的事，重要的是你喜欢……你怎么又哭了，你好爱哭。”卞茶晏拿了桌上的纸巾给他抹眼泪。
　　“你他妈给我赶紧闭嘴，”白宥扔了纸巾，揪着卞茶晏胸口的衣服，故意把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我拢共出生哭一次，考场上哭一次，然后就昨天今天了。他妈的到底怪谁？还敢说我爱哭？赶紧把那话给我收回去，不然这日子还是别过了。”
　　白宥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让卞茶晏觉得有些可爱。他的手又往白宥衣服里伸，温暖的手指摸着他凸起的一节一节脊柱，忍不住又要说。
　　“唉，我真的好喜欢你。”
　　后来，白宥的账没算成，卞茶晏的图也没弄完。两人亲了很久，互相帮忙弄出来之后就洗洗睡了，糊弄着这么新年的第一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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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隔天上班的休息时间，白宥登陆微博看到悄悄关注的卞茶晏发了个新微博，说啥“有什么江苏高考好使的教辅材料推荐吗？”评论里一溜烟都是那本经典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白宥赶紧在微信上给人发消息过去，让他别买，就算买了也赶紧退款。没想到这坨屎秒回的第一句话是，“你咋知道我微博的？完蛋，出现了叛徒。”白宥觉得好笑极了，心想要不是有个叛徒，他肯定现在还在宿舍难受的哇，哎哟白宥怎么不喜欢我之类的。
　　等他回家，卞茶晏还是跟昨天一样的姿势，坐在床边对着电脑屏幕。他揪着头发，脸都皱到一起。白宥好奇，凑过去看，那放大成一个个像素块的图他也看不出啥来，索性也不搭理了，自顾自爬到床上躺着当一个废物。
　　“等你回家，我也回家一趟把我的书都搬来。希望他们还没扔。”白宥看着天花板当真开始算起了复读的事，“报名十一月份，高考明年六月。还有一年半。”
　　“……喂！你怎么不理我？”等了很久都卞茶晏都没声，白宥懒洋洋地伸腿拍拍他的背。
　　卞茶晏苦恼地说，“我就是遇到了瓶颈。”
　　白宥爬起来趴在他背上，下巴垫着肩膀跟着看向屏幕。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又对卞茶晏刮目相看了，“你居然还会画画，你画这种图不会出事情吗？”
　　“不发就不会，”卞茶晏转头跟他说，“但我会偷偷发。”
　　白宥瞪着眼睛佩服地说，“到时候进去了别拖累我。”
　　“要不……”
　　白宥不明所以。
　　“你让我参考下姿势吧。”卞茶晏期待地看着他。
　　愣了两秒钟，白宥往他头顶敲了个爆栗说“想都别想”，翻身下床洗菜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卞茶晏端着新碗拿着新筷子在桌子旁边蹲着朝他傻笑，“我妈今天问我什么时候放假来着，让我陪她去苏州自驾游。”
　　白宥搅着锅里的汤面，闷闷地“嗯”了声。
　　“你过年回家吗？”
　　“不回。”白宥回答的很快而且坚定。
　　卞茶晏靠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说了个没头没尾的“好”。
　　离白宥的生日越来越近，仿佛就跟最后期限似得，白宥希望它慢点来。卞茶晏最后订了7号上午的车票，也没说什么时候才回来。他知道了江军做的事后，还专门挑个人玩游戏的时间发消息轰炸。虽然是感谢的话，江军也气得把他拉进了黑名单里。
　　这两天，两人闲着不想做什么的时候会躺着随便聊些以前的事，互相公平的你抖搂一点，我抖搂一点。白宥没啥事，倒是把卞茶晏的醋坛子打翻了，还浇了一身。
　　缘由是，白宥以前有个女朋友，不仅接过吻，还上过床。相比起卞茶晏是因为单相思想讨好对方才学PS的动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你这么早就弯了？”白宥笑着打趣。
　　卞茶晏眉眼间充满了委屈愤怒难过生气，总之就是一股酸味，“我为什么没在初中就认识你？不然我们都已经在一起快十年了！”
　　“之后的十年不是一样吗？”爽快地把话扔出去之后白宥自己都后悔了起来，他们在一起才刚几天，就敢放这种大话，只会让人变得软弱、变得患得患失。
　　不过幸好卞茶晏还在壮士扼腕，一直在生气没有在那个女生之前先认识白宥。
　　“说起来要不是中间发生了别的事，也许我以后毕业了就娶她了。”
　　这话一下把卞茶晏的眼眶都给逼红了，咬着牙反问他，“娶她？你还想娶她？”
　　“别生气了，都是之前的事了，”白宥伸手捏了捏他的好看鼻梁骨，话不经大脑思考顺着嘴边就滑出来了，“要是国家允许的话，我也愿意跟你结婚啊。”听着不是很认真的样子。
　　“这是你说的，”卞茶晏跟小媳妇一样埋头在他的脖颈侧，任性地也不知道再跟谁宣誓主权，“以后你的吻还有那个什么夜都是我的。”
　　“放心……”白宥突然想到微博评论里那些含着强烈恶意的评论，收起调侃，带着些许心疼问，“茶叶，以前有人骂你吗？因为你的性向。”
　　“没有。因为我外表看着像个‘正常男的’，只要我不说他们就不知道，”卞茶晏又开始叹气，“但同班同学有个男生，说话声音很尖，人长的比较瘦小，就一堆人骂他娘炮，说他是gay。我一直没有帮他，我还挺后悔。”
　　“后来我就觉得，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爱骂骂，我谈我自己的恋爱，关他们屁事。”
　　“你父母呢？你父母知道吗？”白宥问。
　　“我爸很早就去世了，我妈知道。我还是独生子。反正最后她……倔不过我只能妥协了。”卞茶晏云淡风轻地说。
　　白宥搂着他的背，也不多问，这里面估计还带着的另一个故事。他认真地叮嘱说，“记得都跟别人说起我。要骂的话只骂你一个，对我多不公平啊。”
　　“嗯。”
　　“当然你什么时候不要我了，我就再去娶她……”
　　白宥的玩笑话尾被吞进卞茶晏的肚子里，他的唇舌被气疯头的卞茶晏疯狂报复的咬。不过他不在意，凭什么一直都是他生气，他终于也让卞茶晏气地牙痒痒了。
　　虽然后来红肿的嘴唇收获了一堆来自同事的揶揄的目光，他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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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月五号的时候，白宥收到了自己前几天网购的包裹，神秘兮兮地藏在进门右手边的柜子里。他跟店长请了6号的假，准备呆在家跟卞茶晏一起过生日。想到7号卞茶晏就要回去了，白宥心里是真的不舍得，但又说不出来，只能每天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人又不是死了，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近来卞茶晏除了睡觉吃饭亲他，就是对着电脑，既不抱怨单子多也不愁没有灵感，认认真真地弄他的图。看他应该是没有买礼物，白宥还松了口气，因为没钱买蛋糕。两穷鬼过生日，图个心里气氛到了就行，其他的就算了。
　　不过，到了傍晚，等白宥回到家，卞茶晏看到他就劈头盖脸问他微博账号是什么。白宥还没搞清楚咋回事，手机就被拿走了。然后过了会，再拿回来一看，他微博跟卞茶晏的互粉了，从悄悄关注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关注，还把他的个人简介改成了，“某白姓家属。”
　　白宥微博上仅仅有几个转发，从没发过原创微博。他恨不得那些骂卞茶晏的人都赶紧来骂他，不过都没新微博给他们发挥的空间。大概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白宥想。
　　今天晚上，卞茶晏执意就要吃长寿面。两人也没买那种贼拉长的面条，就用的平常吃的挂面，汤里飘了两根青菜，连个肉味都没有，清淡的很。
　　“今天就吃了长寿面，明天正式生日的时候你吃啥？”白宥端着锅说。
　　卞茶晏觉得自己做面太绝了，沉浸在自满中，“吃肉。我准备挑战，红烧肉。”
　　白宥笑得差点把锅扔出去，“请给我的锅换个更体面的死法，谢谢。”
　　卞茶晏气哼哼地不理他，端着碗吸面，巨顺，哗啦哗啦的。白宥只会慢吞吞地往嘴里塞，听着卞茶晏那吃到尽兴的声音就羡慕。
　　洗澡时，白宥趁卞茶晏背对着不注意，把柜子里包裹拿出来进了浴室。磨磨蹭蹭洗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卞茶晏都差点以为他掉进了马桶里。
　　白宥出来的时候就穿了件卞茶晏的大T恤，挂在他薄的跟钢板似的身上，倒带了点忧郁的气息。卞茶晏打着哈欠靠在床头看手机回消息，见白宥出来也没分个眼神，“你拉肚子了啊？”
　　白宥伸手“啪嗒”一下，把房间里的灯关了，打开了泛黄的空调。老旧的机器运行起来，总有那么些不好听的杂音，不过幸好能盖住白宥疯狂的心跳声。
　　“这么早就睡哇？”卞茶晏转头把手机放床头柜上，等着白宥来要个晚安吻。
　　没想到白宥爬上床，掀了被子就两腿岔开跨坐在卞茶晏的小腹上，然后下半身边慢慢地蹭，边俯下/身亲他。黑暗真好，脸快要烫得爆炸的白宥心想。
　　之前被咬出来的伤口好的七七八八，就是嘴里粘膜上有个伤口没好透，还转成了口腔溃疡。亲的时候还是会有点痛。
　　他感觉到卞茶晏的手摸向了他的后腰，再往下，发现他没有穿内裤，人呼吸立马粗重了起来，话音低沉，“你这是在勾/引我吗？这还主动献身。”
　　“是呗，我还买了G本，”白宥任由他揉着屁股上的肉，下/身早已半硬，“就是不知道尺寸对不对。”
　　卞茶晏的手往大腿内侧划过去，摸着从来没被人摸过的皮肤，亲他的耳垂，“你不是摸过吗？”
　　“我的手又不是尺子……”
　　卞茶晏抱着白宥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床铺上，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各处点火。
　　空调还没完全运行起来，白宥两条露在外面的腿有点凉，索性就虚虚地岔着腿靠在卞茶晏的腿侧。他伸手去摸刚才就顶起来的卞茶晏的下/身，把人的内裤往下扯，那东西着急的弹出来打在他的手上，惹着白宥轻笑了两声。
　　卞茶晏有些生气，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也不亲他了，“之前那个女的都摸过你哪里？”
　　“你怎么还记着呢？很介意我不是处男吗？”白宥伸手搂过卞茶晏的脖子，把他拉过来，跟自己的鼻子碰到一起。两人的呼吸都交错在一起，带着湿意。
　　“我只是想她幸好早早地就滚蛋了。你是我的。”说完，卞茶晏把他翻了个身压住，侧头与他接吻，在他的齿缝里兴风作浪。然后吻逐渐往下，在他的背上一寸一寸地咬皮肉，势必要留下痕迹。
　　卞茶晏一直很喜欢白宥的脊柱，弓着背时候的弧度尤其好看，现在这么趴着，脊柱那块又是凹进去的。就算看不清，光用手沿着那条缝隙从上到下的摸，卞茶晏都能兴奋起来。手指沿着美丽的弧度一直划到尾椎骨，再划进臀缝，找到那块褶皱。
　　手指刚滑进去的时候，白宥不适地闷哼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做过清理了，也像网上说的做过简单的润滑扩张了还这么难受。原本还等着手的进一步动作，没成想手居然还退了出去。他像炭火上被摊平的烤鱼一样被翻过身，接着，半软的下/身被包裹进一个温柔又湿润的地方，柱身被牙齿磕到了还有些痛。
　　白宥瞪大眼睛惊讶抬起头，自己门户大敞的腿间有个毛茸茸的脑袋顶。他抓着卞茶晏的头发想让他放开，没成想这倔驴就是不松开，生涩地又吸又舔，还又把手指探进了褶皱，在里面寻找那个位置。
　　突然，白宥猛地弹起腰，下/身顶到了卞茶晏的喉咙口。他急促地喘气，像是受不住这么陌生而直接的刺激。卞茶晏也不放过他，前后夹击了一阵。白宥感觉要射出来了，赶紧扯着他的头发让松口。卞茶晏偏不，后果就是被呛到，捂着喉咙跪在床上难受地咳嗽。
　　白宥赶紧坐起身，拿T恤下摆给擦嘴，有些担心地问他，“没事吧？”
　　卞茶晏缓过来之后也不回答，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个干净，把白宥压在床铺里，把他T恤的下摆卷上去，露出排列着骨头的胸口。他又开始啃咬两边的乳/头，让白宥觉得又痛又痒。然而手指又伸进去慢慢磨慢慢压，从一根到两根到三根，被空调的运作声遮掩着的粘腻水声，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更多。
　　白宥刚射过疲软的性/器又硬起来。他反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套子塞在卞茶晏的手里，低哑着嗓子喊他快点进去。
　　他单手拿着用牙撕开包装的时候，白宥才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开着灯做/爱。
　　TT的尺寸正好这种事都能让卞茶晏再硬一分。“那我进去了……”他伏在他身上，声音压低到最后只剩飘在耳边的呼吸声了。
　　白宥迷蒙着眼睛把腿挂到对方的腰上，一声“嗯”还没落下，手指就换成了烫热的性/器，顺着润滑剂的辅助捅了进来。有一瞬间，白宥差点以为自己失去了呼吸。他感到后面涨涨地痛，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催促对方开始动。
　　卞茶晏一手卡住白宥突出的髋骨，先是缓慢地挺腰，感受白宥内壁的柔软，每次都要擦过他的敏感处，感受下方身体一次次或轻或重地战栗和偶尔逃出齿缝，掉出来的小声呻吟。
　　“真慢……”白宥伸手揉起了卞茶晏的乳/头，无所畏惧地挑衅道。
　　卞茶晏堵住他的唇舌，下/身开始用力，开始加速，每一次都撞到最深处，每一次都重重的碾过那一点。
　　白宥甚至都不能好好呼吸，一阵接着一阵的密集快感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玩坏掉。眼泪从眼眶里调皮的跑出来，弄湿了鬓发。下/身的顶端也在卞茶晏的小腹上留下了一串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白宥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快要昏死过去了，卞茶晏才随着他嗓子眼里一声性/感地喘气，射出来。不过也不马上退出去，就趴在了他的身上，轻啄他的脸颊，他的下巴，他的脖颈还有他的锁骨。
　　白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射出来一次，空气中弥漫着精/液的腥味。两人的小腹处充满粘腻，不用看就知道肯定一片狼藉。他浑身跟被大货车碾过似的痛，胸口痛，腰痛，屁股痛，眼睛痛，嘴唇也痛。幸好他先见之明请了假，不然他这副样子去上班，上不上的动不说，在那群自带X光的女同事眼里，他的身上明明白白地刻着几个大字“老子跟人上床了”。
　　后/穴里的性/器又有苏醒的迹象。白宥的手伸进卞茶晏的头发里，又拉又扯也没能阻止他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片新的，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
　　白宥第三次快要射的时候，他难忍的抬着下巴，挺起胸。卞茶晏从他的乳/头上抬起头，隔着昏暗看他，跟他说，“我的白真性/感。”白宥脑中一阵白光闪过，立马缴了械，宣告投降。
　　卞茶晏怎么可能放过他？一阵磨人又刺激的冲撞后，他餍足地抱着白宥亲，看人哪都顺眼，哪都可爱的不行。
　　“你他妈……”白宥没怎么叫出生，但嗓子也哑了，都说不出连续的话。反观卞茶晏还精神奕奕，帮他抹去高/潮时逼出来的眼泪，帮他按摩僵硬的肌肉。
　　“白，下次能开灯做吗？”卞茶晏小心翼翼地把他皱成一团的T恤，“你又不肯叫，我还看不清楚你的表情，好可惜……”
　　白宥浑身都不想动弹，跟一条烈日下快死掉的鱼一样，连骂他都没力气了，只能勉强转头用嘴堵住他的话。
　　两人温存了会后，卞茶晏简单地擦了一下，就托着白宥的屁股，面对面抱他去冲澡。当看到白宥浑身都是他啃咬的痕迹，小腹处凌乱的毛里润滑剂混着精/液，他的呼吸又变得重起来，下半身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白宥当然也发现了，有气无力地让他别发情了。不过他挂在卞茶晏身上根本就懒得动，连站着都不愿意，跟块牛皮糖一样，不搂紧就往地上滑。
　　等收拾完躺回被子里，白宥累得几乎马上就能睡昏过去。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卞茶晏摸着他的肋骨，在他的嘴角舔了一下，声音轻轻地，透着温柔和怜惜：
　　“生日快乐，我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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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天白宥是被弄醒的。他的手被卞茶晏拉着覆在那处，耳边是带着欲/望的喘息声。记忆像海浪一样涌进白宥的脑海里。他狠狠地磨着牙，手里用力捏了一记，引得卞茶晏痛苦的闷哼一声，没一会手里的家伙又变得更硬了。白宥的手都蹭红了，对方才泄出来。
　　“你醒了？”擦干净之后卞茶晏马后炮地蹭在他身边，手不规矩地从他的大腿一直摸到胸口。
　　白宥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被重组了一样，浑身都带响。他借着白天的亮光，掀开被子看到布满的牙印，他懂了自己为什么浑身都痛。充血肿胀的乳/头蹭在被子上有些难受，白宥艰难地翻身，正好被卞茶晏一把捞进怀里抱着。
　　他的心跳有些快，面上的表情像干了坏事儿的小孩，等着大人的骂声批头盖下来那种。
　　白宥其实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有些纵容地无奈，“不管谁来，我都只喜欢你也最喜欢你。别担心了。我再睡会。”
　　“好。”
　　等到再次醒来，坐起身，白宥揉着眼睛，就看到卞茶晏缩在小桌子旁边，对着手机小声咕哝着念念有词，“葱段、姜片、蒜末、干辣椒、八角、香叶……香叶是啥东西？啊，家里也没有蒜末。干辣椒也没……哈，还要热水！哪里来的热水？”从尝试到放弃只花了半分钟都不到。
　　听到背后传来嘲笑声，卞茶晏尴尬地回头，看到白宥背对他在套内裤。白/皙的屁股上有几个指头那么大的淤青，大腿内侧布满了红痕和牙印，背上有指甲的划痕，胸口就别说了，各种红印齿印布在上面，不知道地还以为他被怎么了呢。
　　白宥有些冷，随手套了身卞茶晏的宽松衣裤。穿好回头看到本来还在研究菜谱的卞茶晏边咽口水，边抱歉地盯着他，白宥呲牙咧嘴地走过去，拉着他两边的耳朵来回晃，“发情就疯的傻子。”好笑地在他嘴边亲了一下。然后就去洗漱了。
　　打着这哈欠扶着老腰从卫生间出来，白宥发现卞茶晏还是那个姿势举着手机看着这边，“你蹲着腿不麻吗？”说着从小桌子后面找出一张泡沫板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垫在屁股底下。刚坐下，白宥难受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就蹲着吧。
　　白宥还幸灾乐祸地挖苦他，“你说好的红烧肉呢？”
　　“太难了。”卞茶晏委屈地看着桌上摆着的一袋昨儿买的肉，说。
　　“那先随便吃个鸡蛋吧，放个青菜，清淡有营养”白宥心情很好地哼起歌，“等换了锅换个冰箱买了热水壶再煮吧哈哈哈。”
　　卞茶晏不说话，贪婪地盯着他的笑颜，并且偷偷地在心里立下誓言，他必须要让白宥一直都这么开心。
　　吃好早午饭，白宥躺在床上刷手机，还看到条武汉什么肺炎的消息。他也没在意，打开12306看起了车票。
　　卞茶晏洗完锅爬上床，把脑袋靠着他的肩膀，跟他小声地说对不起，还说下次让他上。
　　白宥只是笑着看他，点了点头后又看向手机。
　　“你太瘦了白宥。”卞茶晏挠挠他的头发。
　　白宥买好票后又觉得困了，扔了手机蹭进卞茶晏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我以前还有腹肌呢，跟你现在的身材差不多吧，当然现在都给我霍霍完，只剩下一层皮了。”
　　“我一定会学会红烧肉的！”卞茶晏坚定地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谁也没提明天就要分开的事。白宥的眼皮越来越沉，后来又睡了一觉。
　　卞茶晏乘机出了趟门，去之前的商场买了块精致的小蛋糕，点缀着草莓还铺着巧克力酱。还买了个爱心形状的蜡烛，花了他九块钱。超市也去了，转了两圈最后就买了点水果。
　　等他回家的时候，白宥还没醒，枕在他的枕头上，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呼吸平缓。卞茶晏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长桌上后，去昨儿的枕头底下又摸出来四个TT包装，在卫生间周围找了半天，又找到了润滑剂和……大概是用来清理肠道的工具。
　　卞茶晏在房子的空地上站了挺久，满脑子都是白宥，混混沌沌地想的他都头晕了。然后转头又反应过来，找了网上的教程，把昨天买的猪肉切成小块炒了，然后再淘米煮粥，再把撕碎的青菜叶子和肉扔进去。
　　白宥是闻到香味才醒的，像狗一样鼻子领着身体起床。
　　卞茶晏把蛋糕拆开，插上蜡烛。然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点火的打火机或者是蜡烛，白宥在床边笑他，要让他钻木取火。后来还是去卞茶晏跑去附近的小卖部现买的打火机。
　　关了灯，白宥的脸庞在暖黄色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柔和而温暖，眉眼间都是开心和满足。卞茶晏五音不全地给他唱了生日歌，两个人一起吹灭蜡烛。刚开上灯，两人对视着又亲上了，互相抱了一会才打起精神吃晚饭。
　　菜粥用小火煮了很久，只撒了一点盐，吃起来也很香。卞茶晏见他大口地吹气，饿狠了一样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白宥被烫地张嘴哈气，弯着眼睛歪头感谢他说自己半年都没喝过这样好吃的粥，露出脖子上一个吻痕。
　　在这一刻，卞茶晏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来献给他。


第21章 
　　卞茶晏是上午9点半的火车。
　　晚上两人沉默着接吻。白宥拿拇指玩着卞茶晏的短睫毛，卞茶晏继续摸他的脊柱。仅仅靠在一起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觉得满足安宁。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又醒，天光大亮，卞茶晏快要准备出发了。
　　白宥没有起床送他，在卞茶晏亲完他额头跟他告完别，把门“咔嚓”一声关上后，他才有点难过地说，“早点回来。”
　　生活回归普通，趋于平静。白宥又过上了奶茶店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当然，脖子上的创口贴又引来了同事们的唏嘘起哄，白宥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让他们懂了也不要说出来。
　　白宥不爱打字也不爱跟人隔着屏幕聊天。卞茶晏依旧每天都有无数的信息发来，他仍然回的少也回的慢，但字里行间带上了人情味，带着想念。卞茶晏把衣服都留在了衣架上，宽大的T恤成了白宥最喜欢的睡衣。睡前偶尔也会打电话，白宥沉默听着卞茶晏眼里的苏州，还答应他以后要一起出旅游。
　　快月中的时候，白宥请假回了趟老家。爸爸不在。奶奶看到他回来，擦着眼泪心疼孙子怎么瘦成这样，晚饭给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他跟爷爷分了瓶自家的米酒，醉醺醺地上楼。幸好自己房间的里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他按照记忆，把复习资料整齐地摆进行李箱。收拾了一半，回忆的沉重就差点压垮他。
　　上进心强的母亲整日跟父亲吵架，嫌弃他没本事还不努力。离了婚后，一蹶不振的父亲又沾上赌博，回家就是要钱。他在这小小的、隔音不好的房间听到了很多秘密，无形的黑暗像一张带了刺的网将他罩住。高考查分时，他就坐在那张爷爷年轻是做的木制靠背椅上，正常和崩溃只是一眨眼的事。
　　很久的心理准备之后，白宥终于坐在这张椅子上给卞茶晏打电话。
　　“白——”卞茶晏总是好喜欢拉长尾音叫他，展示他的开心。
　　微醺的白宥被熟悉的声音包裹住，像早晨的海浪声那样令人安心，“我现在在老家，我很想你。”
　　“我们明天就回无锡了。你在收拾资料吗？”
　　白宥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浅浅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才想起来要纠正他，“不，我在想你。”仅仅是说出这句话，而有人在听，白宥都好像被治愈了。
　　“我身上的痕迹都消下去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弄点上去啊？”
　　白宥呢喃声隔着电话传来，轻易地就给卞茶晏的全身都同时点上了火。平常白宥是不会这么软乎乎地讲话的，就算撒娇都是带着戏谑，偶尔特别难过的时候就算流眼泪，说话也会装作正常。
　　白宥听到对面突然粗重起来的呼吸，飘飘欲然地也记不清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想到哪说到哪，“既然先招惹我了，也不要再走了。”
　　“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能一直喜欢你。”
　　“我好想亲你啊，还想跟你做/爱。”
　　“你为什么都不在呢？我都等困了。”
　　……
　　早晨的阳光洒在白宥背上，暖和的他睁开眼。砸吧着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想起身去刷牙，但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旁边，他拿起却已没电。腰酸背痛地挪去洗漱完，充上电的手机也开了机。他昨晚跟卞茶晏通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怪不得手机没电了。
　　下楼吃了早饭又回房间收拾。幸好行李箱挺大，能全部装完。他又回床上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再醒来都快傍晚了。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爸回来了。
　　他翻身攥住胸口的衣服，狠狠地压抑着突然袭击他的愤怒。五分钟后，他大口喘气地拎着箱子冲下楼，冲出门，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辗转着逃回了出租屋。
　　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此时已是深夜，白宥没有打开灯，就倒在被子上缓和沉重的心悸。
　　他摸出手机在卞茶晏通话键上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拨出去，就在微信说了声他安全到家了。
　　每当白宥想要让卞茶晏来陪他，“爸爸去世”、“独生子”这两个词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跟诅咒一样，阻止他开口。他不可以那么自私。
　　打开微博，点进卞茶晏的主页，最新的那条还是在白宥生日那天，他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白白白白白”。配图是一张素净的黑白简笔小人画。两个火柴人站在一起，额头上都有一根写着“奋斗”的飘带。岔开的腿中间还都有根朝上的短线表示他们的性别。一个表情大笑的高一点，另一个表情嫌弃的矮一些。两根靠在一起的手末端连着一颗有点粗糙的不对称爱心，也正好在图片中心。
　　白宥记得他只点了赞，没回复也没转发。他当时直接给卞茶晏打了电话，说他画的这么没水准，会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卞茶晏却说，要是真的认真画，这张图就被举报404了。白宥想到那根短线，沉默了会，觉得他说的很很对，然后把微博头像换成了这张图。
　　一月中旬，一直以为远在天边的肺炎病毒的热度越来越高。白宥刷到的微博里，10条有8条都是关于它的。白宥后知后觉地跑了好几家药店，买不到专家推荐的N95，就先拿了点普通的护理口罩，还买了两箱消毒液。
　　给老家寄了口罩，他打电话嘱咐爷爷奶奶记得出门戴上，让他们跟爸说一声。
　　很多同事提前请假回家过年了，渐渐地店里只剩下白宥、夕如和婷婷三个人。大学城的学生早就放假了，每天的客人不是很多。白宥看多了微博的相关消息，每天都心慌又焦虑，每天都要穿一件卞茶晏的衣服在里面才能勉强好一点。
　　渐渐地疫情越来越严重。白宥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哪里也不敢去。幸好之前发了工资后，白宥狠狠心换了个二手单开门大冰箱，花了他一周的工资。他抽空去了趟菜场和超市一趟，鸡蛋、蔬菜、冻肉还有好几袋冷冻的水饺汤圆，塞满了冰箱。有这么多东西也不怕饿着了。
　　白宥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再刷肺炎的消息了，还是忍不住要点开，然后为各种事情难过愤怒，陷入恶性循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饭也吃不下。但他也不敢让卞茶晏知道让他担心。
　　虽然后来还是知道了，等见到本人之后。


第22章 
　　卞茶晏是20号晚上十一点多到的，拿着白宥给的钥匙开的门。他本想轻手轻脚地摸进被窝里来个恶作剧，推开门却发现他白宥跟失了魂一样在床边上坐着，身上还穿着自己的毛衣，手和脚都漏在外面。房间还没开空调，很冷。
　　他把行李随手放在墙边的纸箱上，走近叫道，“白宥？”
　　白宥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到他，先是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然后又自己在那边摆手，自言自语道，“我没事，我没事。”接着又想到什么，瞪着眼睛问他，“你这么来没关系吗？你在室外戴口罩了吗？”
　　“带了，我进来之前才摘得。”卞茶晏皱着眉把人塞进被窝。找到遥控器开了空调后，他去冲了个澡。回来刚躺进被子里就听见白宥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啊？”
　　“你什么时候放假？”他又反问，把人冰凉的手放进衣服里贴着自己的肚子，四条腿也靠在一起。
　　白宥放肆地盯着他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眼里的情绪也毫无遮掩，慢慢地都是喜欢和想念，“不知道。好像得到29号。”
　　“过年不放假？”卞茶晏伸手按着左边白宥的太阳穴，好像这样他左眼的红血丝就能消下去。他想他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心疼，只能随便瞎做。
　　“嗯，节假日工资三倍！不过要是疫情再严重，可能会提前吧。”
　　卞茶晏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忍不住蹭过去又亲他，“我不回去了。”
　　“啊？”白宥的心猛地一晃，让他整个人更加慌乱。
　　“我说我一直都不回去了。”
　　卞茶晏又要亲他，被白宥推开。他坐起身，表情严肃，眼里都是不满，“那过年你妈妈怎么办？”
　　“她的朋友多了去了，你关心她做什么，”卞茶晏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生气，一下窜上头顶，吼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怎么了？”白宥有些委屈了，明明是在为他着想，不知觉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很好啊！我哪里不好，我好的很。”说完躺下，他背对着卞茶晏，也不想跟他说话。
　　卞茶晏惊觉自己居然跟白宥发了脾气，后悔不已。他从背后搂住白宥，手绕过他的腰，牵着他的手。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处。白宥的头发搔的他的额头有些痒。
　　“对不起，”卞茶晏用嘴唇蹭着白宥后颈上突出的骨头，“很晚了，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宥没有回答他，身体也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着很久了。
　　隔天，白宥八点半出门，晚上八点才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回到家，他看到卞茶晏垫了张泡沫板坐在小桌子前，正在做饭。电磁炉上的煮面锅盖上全是水汽，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白宥摘了口罩扔掉后，疲惫地向后倒在床铺上，把手机扔到自已手够不到的位置，强迫自己不要再刷疫情的消息。
　　“白宥。”
　　白宥撑着身体坐在床边，懒懒地从嗓子眼里哼出个“嗯？”他看到卞茶晏往这边来，看到他低头。白宥顺从地抬起下巴，方便亲吻。
　　一吻毕，卞茶晏搂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小声地抗议，“你进门都不喊我。”
　　白宥蹭了蹭他的侧脸，也小声在他耳边说，“茶叶我下班啦。”
　　声音温柔得让卞茶晏都有点想哭。两人又交换了一个不带情/欲，只是互相安抚的吻，把昨日的矛盾拂去，然后准备在长桌上吃饭。
　　白宥坐在床边，举着筷子等。他发现卞茶晏端上了用保鲜盒装着的红烧排骨，愣了半晌，也没先尝。主食依旧是菜粥，白宥那份里还有个水煮鸡蛋。
　　卞茶晏把排骨推到白宥面前，踌躇着说，“昨天我在家里做了带来的。你尝尝。”
　　白宥夹了一块嚼了嚼，明明是咸的却能一直甜到心里，“好吃。”
　　卞茶晏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喝他自己那份粥。
　　吃完了饭，白宥去洗碗，一个锅，一只碗，一双筷子和两把勺子。卞茶晏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洗，看着他的手被冷水刺到通红。
　　“我都快洗完了！”白宥的洗碗大业刚进行到一半，被挤到一边。他不满地抗议道。
　　卞茶晏笑着跟他说，“所以我来收尾。”
　　白宥没了活干，又回卧室放任自己倒在被子上，闭着眼休息。还没到五分钟，他就困了。前几天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即使累极了，也要到天快亮才能勉强眯一会。可能是卞茶晏来了，白宥也不用穿他的衣服来安慰自己了。
　　“为什么洗的都是我的衣服？”卞茶晏收拾完，跟白宥并排躺着，指着旁边架子上挂着晾干的T恤，明知故问。
　　“穿着舒服呗。”白宥随便说了个理由，红着脸站起身逃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因为明天上班也得早出晚归，白宥早早地搂着卞茶晏睡着了。就算半夜惊醒，看到身边有人在陪着自己，白宥也能很快再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疫情真的越来越严重。临近过年，本应热热闹闹地超市商场也冷清起来，年味也跟着淡了。疫情专家发话，不得不去公共场合的人都陆陆续续戴起了口罩。白宥之前买了很多口罩，但他总怕不够，去网购网站上看，几块钱的口罩居然涨到了几百。看了看账户余额，他还是关上了网页。
　　不过有卞茶晏陪他，转移他的注意力，白宥也不像之前那样病态上瘾地刷新微博的相关消息。卞茶晏每天都在研究菜谱，变着法子地利用有限的工具给他做好吃的，势必要把他喂胖。白宥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不再是那么苍苍白白，没有精神的模样。
　　不过，白宥不想改掉爱穿卞茶晏衣服的习惯。他喜欢自己的身体被卞茶晏的气息包裹，他会感到安全。卞茶晏知道后捧着他的脸亲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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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终于到了大年夜那天。
　　白宥早早地下了班，路过小卖部还提了一打啤酒回家。家里的卞茶晏正在准备年夜饭。拢共就一只煮面锅，卞茶晏就算有十八般武艺，也只能慢吞吞地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进行。他想再做一次红烧肉，但有些步骤记不清楚了，便打电话给他老妈询问，顺便拜个年，告诉她自己在这边很安全。
　　他们打电话时是免提，白宥也在。他边收拾长桌，边心里紧张地偷听，总怕他妈妈会突然说一句什么“臭狐狸精抢我儿子”。还好，卞茶晏的妈妈没说他早恋，也没骂他为什么不回去过年，就温温柔柔地祝他儿子和儿子的男朋友新年快乐，希望他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白宥忍着泪意跟挂了电话的卞茶晏感叹，“果然是什么的妈妈养出什么样的儿子。你妈妈真好。”虽然平时卞茶晏经常掉线，满嘴跑火车地特别欠揍，但他总也是把体贴和细心放在他的行动里。嘴上说的不多，但白宥每天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
　　“我出柜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卞茶晏关了火，把红烧肉倒到盘子里，“死命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还要让我吃药，天天泪眼婆娑地跟我说对不起死去的丈夫，说我辜负了她的希望。”
　　白宥走过去蹲下，从背后抱着他。
　　“我就质问她对我的希望是什么？是要我成为一个满足她抱孙子愿望的繁殖机器，还是只要我活的健康开心。”卞茶晏回想起来已经没那么痛苦了，“她后来看了很多资料。估计是看到了很多因为家人不同意结果孩子自杀的案例，她先跟我妥协了。”
　　白宥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红烧肉真香。”
　　卞茶晏夹了一块，吹凉了放他嘴里，“如果你家人不同意我们的事，你会离开我吗？”
　　“一个赌博的父亲，一个已经是别人的母亲，”白宥把美味的肉咽下去，无所谓地说，“他们没有发言权。我想爱谁是我的自由。如果以后就算要分开，我也只容忍两种理由，你不喜欢我了或者我不喜欢你了。不过我估计也不会答应，把你拱手让给别人还不如让我去死。”白宥龇牙朝他笑笑。
　　“Me,too.”卞茶晏拎着锅去洗，“准备吃饭！”
　　“好。”白宥的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卧蚕鼓起来，肉嘟嘟地可爱极了。
　　家里没有电视。没有央视的春晚作为背景音，倒还少了些过年的感觉。由于疫情的原因，本身年味就淡了，做什么都好像被病毒拖住了脚步，寸步难行。但人们还是不放弃的前进着。
　　两人都是人生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身边的家人换成了爱人。那种从家人身上得不到的安定和支持，对于白宥来说，大概就是支撑他前行的力量。
　　白宥开了两罐啤酒，一罐给卞茶晏，然后干杯。卞茶晏说到前段时间他回老家，在房间里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醉了。白宥憋着脸问他是不是自己说了糊话。
　　卞茶晏看热闹不嫌事大，把他当天说的那句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你跟我说，‘我身上的痕迹都消下去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弄点上去啊？’声音‘可’好听了，软乎乎地像在跟我撒娇。”
　　白宥放下啤酒，尴尬地拍了拍自己开始发烫的脸，眼神飘忽地自我吐槽道，“我居然还能说出此等虎狼之词，我真的太厉害了。”
　　“你还说，想亲我，跟我做/爱，”卞茶晏喝了口啤酒，眼神不明地看他，“我当时真的特别想来找你。”
　　他俩自再见面之后，就没做除了亲吻之外的事，因为白宥上班时间长每天都很疲累，晚上沾到卞茶晏的怀里都是秒睡着。
　　“那你为什么不来？”白宥跟他对视，还咽了口口水，压下那股突然冒起的欲/火。不过想到那时候的事，白宥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浓重的想念困住了，他只得拿起啤酒，咕噜咕噜把大半瓶一次性全部灌下去。
　　卞茶晏放了啤酒罐过去抱他，“帮我老妈大扫除，备年货，还去几个关系好的亲戚家提前拜年。我还强迫自己把事情都做好了再来的，早知道就……以后真想去哪里都把你带着，想把你装进包里。”
　　“那你得买个结实的大包才能装得下我。我都胖了好几斤了。”
　　“那我估计拎不动。”
　　两人一同笑起来，继续吃起年夜饭。白宥说他年后要去参加奶茶店的店员转正考试，通过之后就有提成拿了。还有他也要开始准备复读的事，报班就不报了，就在家自学，考得上就上学，考不上拉倒。卞茶晏举着啤酒罐跟他干杯，祝他心想事成。
　　白宥的酒量一般，就喝了两罐。卞茶晏陪着也喝了两罐。吃完简单的年夜饭，收拾了桌子之后，两人对视着就亲到了一起，然后在紧要关头拉下手刹，红着四双眼睛轮流去洗澡。白宥依旧磨蹭了很长时间，出来时，仍然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卞茶晏的那一件。
　　他们关了大灯，留了一盏台灯。白宥伸手进枕头下方的时候，意外地摸到了很多。他如愿看到了卞茶晏用嘴撕开套子的样子，沉浸在只属于他的情/欲里，性/感地让他滴水。
　　“我……明天不上班我……我请了假。”
　　白宥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卞茶晏情/欲的大门，让他更加肆意。亲吻、啃咬、舔舐，只要他想对白宥做的，随心所欲。
　　被前后夹击的白宥早就在欲海里沉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到了嘴边都变成了压抑不住的腻人呻吟。思绪被冲撞摇成一团浆糊，他不想理清也没空理清。空气中暖湿的腥味，卞茶晏难忍的闷哼、沉迷的性/感表情以及说他里面好热好软的夸奖都让他欲罢不能。
　　等他再次找回自己的理智，他已经全身干净清爽地躺在卞茶晏的怀里了。
　　“你他妈……嘶——”白宥的嗓子又哑了，稍微动一下骨头都要嘎吱响，胸口那两块敏感处意料之中的又涨又痒。他眯着眼睛埋怨，“我都要散架了。”
　　卞茶晏亲他的额头，小声说，“下次轻点。”
　　“我信你才有鬼咧。”白宥抬头亲在他的下巴上。
　　突然，外面远远地传来烟花上升又爆炸的声音，像是敲响了除夕结束的钟声。他们拥抱着迎来第一个互相陪伴相拥着度过大年初一。
　　“祝我的白，鼠年快乐。”
　　白宥与他接吻，心中被爱充满。他现在已经不再惧怕未来，因为他再也不用孤独一人。无论成功失败，他的身边总会有那个人在。
　　“谢谢你喜欢我。”
　　“我爱你。”
　　——正文完


第24章 番外 试驾——发动
　　临近高考之前的某天晚上，卞茶晏搂着白宥问他，等高考结束后，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白宥并没有马上回答。从决定要复读开始，他就每天都在被复考的压力折磨着。虽然卞茶晏一直陪在他身边，但考试这件事本身仍然只能他一个人去面对。更别说有时候在店里碰到难说话的客人，他塞了一肚子的气下班回来还得强迫自己看书做题。要是再碰上怎么也啃不明白的有些知识点，白宥感觉自己每天都像是在临近爆发的火山口生活，担惊受怕，神经时刻紧张丝毫都不能懈怠。
　　他的脾气也变差了不少，而且有越来越敏感的趋势。那种那根弦崩的太紧了，他稍微碰上点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要冲卞茶晏发火生气或者是矫情地掉点鳄鱼的眼泪。
　　而卞茶晏一直都顺着他，哄着他，脾气好到白宥每次完事儿后都觉得后悔和抱歉。相处的同一屋檐的下的人总是要承受更多的情绪。
　　“对不起，”白宥亲了亲卞茶晏的脸颊，目光黯淡，“我一直态度都…太差了。对不起。”
　　卞茶晏仍然很喜欢摸他的脊椎骨，毫不在意地说，“我觉得我的白闹气别扭来也特别可爱哈。”他转头跟白宥接了个不带情/欲的吻，“马上就要结束了，革命要迎来曙光了。说实话我都好久没开荤了……”语气里带着委屈和遗憾。
　　白宥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的生活就是下班复习睡觉上班的死循环。卞茶晏则是上课和赶单子，还要给白宥做饭，应对白宥的坏脾气。偶尔也只有节假日里，两人能凑上时间，在出租屋里温存一个下午或者晚上。还不能弄得太过，因为会影响白宥的状态。
　　“我明天还要上早班。睡觉！”白宥翻了个身背对着卞茶晏，把他的手拉过来牵着，背靠着胸膛。他看着昏暗中的出租屋，心里隐隐已经做好了打算。
　　日子一晃眼，就到了高考当天。白宥不是本地人，还要回老家高考。他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个小旅馆落脚。卞茶晏本来要来陪考的，但学校突然有事，他走不开只得答应了说考完去接他。
　　真的坐在考场上时，白宥以为自己会想到上次的事，以为自己会难过，会愤怒。但他脑中只有卞茶晏那张嬉皮笑脸，和那句充满骄傲的“我的白天下第一”。他遗憾和悲伤的过去早已被卞茶晏的喜欢或者说是爱给替换了，他已经不是孤军奋战。卞茶晏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他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白宥捏着水笔，笑着在试卷上写下预示着他人生转折的第一笔。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白宥拎着笔袋从考场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打电话给卞茶晏。
　　对方秒接，听筒里穿来令人熟悉的声音，“白宥，你终于考完啦。”卞茶晏低沉的话音里带着安抚，带着夸奖。这就是他的白，一直没有放弃，坚持到了现在。令他自豪。
　　白宥走出校门，一眼就发现卞茶晏顶着头乱蓬蓬的鸡窝站在花坛旁边等待。也不管门口挤满了家长、考生还有保安警察，白宥情不自禁地冲过去，一把搂住惊讶的卞茶晏。
　　他们快四天没见了，思念本身就差点把白宥压垮。他把头埋在卞茶晏的脖颈里，声音里带上了激动地哭腔，“我终于考完了！茶叶，我终于考完了。”
　　“嗯。我的白天下第一。”卞茶晏无视周围传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目光柔和。脱去玩笑壳子的卞茶晏温柔的可怕。回抱住白宥的他甚至都有点想哭，毕竟这一路走来真的太难了。白宥的背骨隔着T恤都支棱了起来。就算他每天认真地学习做饭，也没把白宥喂胖，人还更加瘦了。
　　白宥平复了好一会情绪才松开，红着眼眶红着脸牵着卞茶晏的手往小旅店走。路上卞茶晏拿身上的T恤又给他抹了次眼泪，问他要不要再待一天再回去。白宥摇摇头没说话。回到旅店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他退了房就带着卞茶晏去路口打车。
　　卞茶晏瞪着眼睛跟着他坐上出租。一方面白宥作为一个公共交通低碳环保者居然打车，另一方面他们这是要去哪这么着急？听地址也不是火车站啊。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还有一丝余光被城市五彩缤纷的灯光取代，灯红酒绿。一路上白宥一直牵着卞茶晏的手，沉默着看着窗外，灯光在他脸上变成了一个个快速移动的色块。
　　车开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停在一个小区门口。付完钱，白宥带着卞茶晏下车进了小区。卞茶晏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心里也隐约能猜到白宥可能要做什么。
　　花了十分钟终于到了房子的门口。在按密码之前，白宥顿了一下抬头看他。卞茶晏借楼道的声控灯回看过去，那双还带着红，眼睫毛还潮湿着的眼睛十分幽深。
　　“啪嗒。”门开了。
　　白宥把卞茶晏推进门内，把门在身后关上。随着“啪嗒”再次响起，白宥把行李往边上一扔，悉悉索索地开始脱衣服。夏天本来就穿的少，T恤、裤子、内裤、袜子、运动鞋全部脱完只花了白宥半分钟都不到。
　　在满室黑暗中，卞茶晏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让他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重。他就站在白宥的对面，距离不到半米。白宥脱下的裤子有一条裤腿还搭在了他的鞋面上。他在玄关的墙面上摸索，摸到开关后一下子全部打开，刺眼的灯光照亮的整间民宿，也让他看清了散落一地的衣物和此时就还站在门口的白宥的模样。
　　赤身裸/体。胸口那两处在胸膛上特别显眼，想咬。下/身那根东西直直的翘着，也任由它毫不遮掩。而白宥的眼睛里带着挑衅和邀请，牙齿咬到嘴唇充血变红，对他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卞茶晏，我想跟你做/爱。”
　　话音刚落，卞茶晏一把把他压在门板上。随着背部的骨头撞到门板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白宥吃痛地闷哼一声。
　　“痛吗？”卞茶晏一手把他揽进怀里，抚摸起他背上那两块突出的蝴蝶骨
　　两个人的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白宥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抬起下巴在他的嘴唇上蜻蜓点水的碰。
　　“这算什么，有本事…就…把我/操到昏过去……”话音未落，吻的主动权一下被卞茶晏抢走，以舌头为武器，侵略进对方的城池。手也从背部逐渐往下，揉/捏着白宥的屁股，让两人的下/身隔着布料紧贴在一起。
　　后弯的腰让白宥感到些许酸痛，但那处被有些粗糙的布料摩擦带出的快感更甚。白宥张着嘴任由探索，趁对方不注意再攻击回去。一来一回中，来不及咽下的津水顺着嘴角滑落。他的手也不规矩，从后面伸进卞茶晏的衣服里，捏他的腰，然后拉着衣服下摆要帮他脱去T恤。
　　两人的唇暂时分开。白宥的眼神紧盯着卞茶晏的手脱去T恤，露出恰到好处的腹肌。又看他松开运动裤的系带，盯着漏出来的那两条修长好看的腿。
　　视线集中在黑色毛发中的那处时，白宥咽了口口水。还没等说些什么，他被托着屁股一把抱起，吓的他搂紧了卞茶晏的脖子，双腿也紧紧地贴着。
　　白宥被放在了洗手台上。屁股一下碰到了冰凉的大理石，刺激地后/穴忍不住收缩。他的双手向后撑在台面上，缓慢地适应着身下的温度。但因此而挺起的胸口正好方便了卞茶晏的作恶。他的右边乳/头被包裹进温暖的口腔，还没等他感叹，令人期待的折磨又来了。
　　先是嘴唇的轻抿与拨动。柔软触碰柔软，不激烈却磨人的很，勾的白宥又空虚又痒。白宥轻轻地喘气，手指插进卞茶晏的头发里，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更靠近自己。
　　不料，卞茶晏突然就换了方式。他放弃了嘴唇用上了坚硬的牙齿。小而脆弱的乳尖被他牙齿挤压成扁状，然后用舌头去舔顶端，让白宥忍不住闷哼一声。他边把手伸下去套弄白宥的性/器，边又咬住乳/头，在齿间像磨刀似得的，重了就用温暖的舌头舔过，嘴唇吸住，再进行新的一轮。上下的频率大致相似，让白宥觉得，他现在不过是卞茶晏手里可以随意玩弄的性玩具。
　　在不大的乳晕周围留下细细密密的咬痕后，卞茶晏满意地看着红肿地快要渗血的乳/头，在白宥单薄的胸口上挺立着。抬头看到白宥无奈里带着纵容的神情，他又开始咬起了白宥的锁骨和肩膀。
　　腿间的那活明明快要忍不住找个湿润柔软之处进去了，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要好好品尝白宥的滋味。
　　自己的那处被冷落了，白宥自觉卞茶晏不会帮他这么快的弄出来，便想自己动手。然而手刚碰到就卞茶晏反困在身后。
　　他听到卞茶晏哑着嗓子装委屈，“还没轮到它呢。这么着急做什么呀？”语气里带着埋怨，可那幽深的眸子里可全是面对满汉全席的贪婪，和一道道品尝的耐心。
　　白宥屏住了呼吸。每次沾上情/欲的卞茶晏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像一只紧盯猎物的豹子，让白宥又恐惧又止不住期待。
　　既然卞茶晏要玩，始作俑者的他肯定也得奉陪到底啊。


第25章 番外 试驾——上路
　　“润滑剂在背包前面的夹层里，不要乱翻……”还没等他说完，卞茶晏松开他便又去了玄关。拉开背包的拉链，在整齐的几本高考的复习资料册子旁边是一瓶润滑剂。还是他喜欢的牌子。拿出来之后，他又特意翻找了一下，但没找到某个正方形的包装，倒是找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白宥低头看着自己的性/器，等待地间隙思考着他自己今晚会被玩坏掉的可能性。本来还想直接在这个民宿做好准备等卞茶晏过来直接就可以上床了，但他实在忍不住，他只想先看到卞茶晏再说。
　　润滑剂被放在了洗手台上，还有从长方形盒子里拆出来的东西。白宥看到那个东西，脸一下“砰”的红透了。这个本来是为了扩张，方便卞茶晏直接搞他的，但现在根本就用不着了。卞茶晏怎么找到了这个东西，他都藏在背包最下面了。
　　“这是……”白宥撇开脸，一点都不想解释。
　　卞茶晏挤进他的腿间，一手顺着背后脊椎的凹陷一直滑到臀缝间，手上不轻不重，语气不清不淡，“这个能满足的了你吗？”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与之对视，眼里全是戏谑。
　　看到那个眼神，心想完蛋的白宥，话都说不出连续的了，“我本来想先准…准备……”
　　卞茶晏直接打断了他的试图辩解，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现在也可以准备，我可以等你。”
　　“不…不行，你不能看……”白宥低下头，逃避道。他下意识要合拢腿，但在卞茶晏的阻挡下，反而像要箍住人家的腰。
　　卞茶晏顺势揽住他的腰，一手顺了润滑剂和那个东西，把白宥放在了浴缸边上坐着。他把润滑剂塞进白宥手里，蹲在一旁温温柔柔地拖长了声音喊“白——”又是在撒娇。
　　白宥握着瓶子看向卞茶晏。他特别喜欢的短睫毛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期待。这厮就知道他抵抗不了这种语气、这种眼神。他低头看了一眼在漫长前戏中未见一点疲软的卞茶晏的性/器，索性心一横。
　　有那个害羞的时间，还不如直接扩张好了让他操。反正结局是一样的爽。
　　他抬起一条腿，脚踩在浴缸边上，略微调整姿势后，大方地把整个私/处展示在卞茶晏面前。浴室的灯光很亮，他也没有任何阴影可以躲避。
　　随着卞茶晏逐渐加重的呼吸，他拿起润滑剂，就在卞茶晏的眼前，表演似的一点点地挤在下半身。透明的液体打湿了毛发。滴在性/器上时，难忍的白宥从嘴边故意漏出一丝呻吟。他和着液体，手指在褶皱周围转了几圈就刺了进去。
　　卞茶晏倒吸了一口气。
　　白宥手上边动作边笑出声。说实话他很紧张，穴/口还很紧。他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他仅仅只在卞茶晏面前抚弄过性/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当着他的面用手指弄自己的后/穴……
　　“白白你真色/情——”卞茶晏牵过他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刻一吻。
　　白宥继续着他的浮夸表演，跟黄片里的男优一样尽情的展示自己的身体。他很快地加到两根手指，然后稍微适应了下就把那根并没有很粗的，只是用来适应的圆柱型肛塞均匀的抹上润滑剂抵住穴/口。在卞茶晏的注视下，他才刚塞进去一个顶端又拿出来了。
　　卞茶晏还在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然而他的呼吸和下/身一直都在出卖他。
　　白宥深吸了口气，把肛塞扔在一边，把卞茶晏拉起来与他接吻。他恨恨地咬他的嘴唇，咬出血来后皱着眉头说，“看我自/慰有什么意思？我！要你！直接操我！”
　　卞茶晏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呢，一下把他反手压到洗手台上，伏在他背上带着笑意威胁道，“是你说的。”
　　“赶紧进来。”白宥忍着羞耻抬头从镜子里看他站在自己身后，催促他。
　　卞茶晏在穴/口处蹭了两下，掐着他的大腿根发狠，一下就埋进了一整根。白宥的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湿润柔软。刚等白宥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掐着白宥的腰便开始从轻到重，由浅入深的冲刺。
　　敏感点被故意蹭过好多次，爽地白宥只能断断续续骂几声“操”。红肿的乳/头蹭到了台子，又痛又痒。前面的性/器随着他们的动作，龟/头一下下拍在洗手台的侧面，又是另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他还不小心在镜子里看到了陌生的自己。眼角湿润，眼眶微红。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湿润一片。微肿嘴唇的长着，嘴角还有一丝丝血迹。他看着自己不知羞耻地吐出支离破碎的呻吟，“嗯……啊……”
　　而卞茶晏呢？汗湿的头发显得更凌乱了。满脸都是对他身体内部的沉醉，嗓子里漏出来的低吼声也如此迷人。随着用力的频率，那一会明显一会不明显的腹肌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他后/穴恰到好处的收紧与挽留也差点要了卞茶晏的老命。尤其是这次白宥不让他戴套，没有隔阂得直接阴/茎贴着粘膜。光是想到这点，卞茶晏都能再硬几分。
　　随着后/穴的突然收紧，白宥痉挛着先射了。卞茶晏也快到了顶峰，想退出去射在外面，被白宥反手抓着手臂阻止了。
　　“都给我吃。”话音刚落，白宥感到卞茶晏交代在了自己的里面。
　　卞茶晏退了出来，把软绵绵地白宥扶起来，抱在怀里。天气很热，房间里也没来得及开空调。精/液的气味和汗水的气味交错在一起，他们结束了第一次。
　　白宥感觉到精/液混着润滑剂从还没来得及闭合的穴/口中沿着大腿往下淌。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把卞茶晏推进了淋浴隔间。开关一打开，花洒里喷出冷水，正好给两人降一降过高的体温。
　　两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白宥好久没剪的头发塌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卞茶晏用手把他的头发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慵懒的眼睛。
　　水渐渐热了起来。
　　白宥把水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后，一把握住卞茶晏半硬的性/器撸动起来。“我还没吃够，我还要……”声音混着水声，真真假假难辩。
　　卞茶晏眼睛一暗，直接把白宥压到墙上，拉起一条腿架到臂弯，找准入口就再次冲进去。白宥站不太住，搂着他的脖子跟他接吻，一会亲亲脸颊，一会吮吮耳垂，一会又咬咬下巴，任性地在卞茶晏脸上到处点火。
　　这次卞茶晏放缓了速度，但每一次都实实在在地擦过白宥的那一点。白宥被一股股的浪潮拍打，借着水声的掩饰，他也不收着叫声。
　　“好……舒……舒服啊……嗯……你……真好……厉……厉害……啊……”
　　听着这声，卞茶晏差点马上就缴械投降。出租屋的隔音很差，平常他们做的时候从来都必须压着声音，动静不能太大。不然可能会被其他租客投诉。哪有像今天这样能听到白宥这么动人的叫/床声。
　　察觉到白宥快站不住了，卞茶晏放了他的腿，把他翻了个身压在墙壁上又插进去抽送。他一手揽着白宥的腰，一手逗弄起白宥左边还完好的乳/头。他稍微用力一点，就能得到情难自抑的白宥一声叫。
　　卞茶晏看着淋浴水留过白宥背上的蝴蝶骨，顺着脊柱的凹陷留下去直至他们交/合之处。他凑上去就用牙齿在白宥光滑的背上留下一串串痕迹。
　　白宥吃痛，额头抵着墙壁瓷砖。快感早已累计到顶，但离释放总是差那一点点。他拉着卞茶晏揽他腰的手往下，覆上自己那处，“我……要……”卞茶晏顺着他帮他撸动，身下也加快了速度。
　　很快白宥就射到墙壁上。他一直看着精/液顺着淋浴水流进下水道。
　　射了两次的白宥腿都软了，分分钟就支撑不住要跌到地上。卞茶晏赶紧退出来，帮人草草地冲洗一番就随手拿了条浴巾一裹，准备把他抱到了床上休息。
　　白宥也不介意公主抱，靠在他怀里的样子甚至像个餍足的小动物。“我订的复式loft，床在楼上。”他缩在浴巾里说，嗓子沙哑。
　　卞茶晏没回话，也没心思参观房间的样子。他绕过客厅的茶几，从电视机墙面后的楼梯上去，然后把白宥放在床上。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正好有空调遥控器，他捞过来就打开了制冷。温度调到26度。
　　见人转身就要走，白宥一把拉住卞茶晏的手腕，用下巴示意他还翘着的下半身，整张脸上像写着“你就不管了？”
　　卞茶晏压着嗓子说，“你很累了。我没事。我去找点……”吃的。
　　“可我又硬了啊。”白宥眨巴着眼睛掀开浴巾，坦荡荡地露出下半身，无辜地说着，转身撅着屁股把浴巾铺开，好似有浴巾垫着就不会弄脏床铺了。
　　卞茶晏闭着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认命地过去半躺下。
　　白宥一下跪坐在他的腰上，手臂撑在他的胸口，拿臀缝去蹭他那根东西，精神地都不像刚刚快要虚脱的人。刚使用完没多久的后/穴还柔软的很，他扶着卞茶晏的阴/茎，很快就顺利地整根吞了下去。
　　“好深啊……”白宥凑过去跟卞茶晏接吻。他的腰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并不想由此停下。他努力抬动屁股，为卞茶晏服务。
　　这种缓慢而折磨的过程对于卞茶晏来说根本不够，他就着插入的姿势一个翻身把白宥压进床铺里，猛地加速，把白宥的呻吟都撞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白宥蓦地回过神来大口喘气，发现卞茶晏正在舔他小腹上的精/液。那舌头一下下的触感撩拨得他来劲，但他浑身都脱力了，手指都不想动一动。他不看也知道，身上各处那些火辣辣的感觉明天又会变成红肿或者青紫。
　　他勉强抬腿架在卞茶晏的肩膀上，引得人抬头看他。那嘴角还留着的一丝白浊又蹭到了他的大腿内侧，卞茶晏顺势又舔了舔他大腿内侧上的咬痕。
　　“你醒了啊。”卞茶晏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炫耀的笑意。
　　从白宥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软塌塌的性/器就靠着卞茶晏的下巴。他从嗓子眼里挤出笑声，就比破锣声好那么一点点，“你……真的把我/操昏了啊？”
　　卞茶晏也没说话，拿浴巾给他仔细擦干净了，给慢慢地从下/身开始一块块吻上来。他凹下去的小腹，突出的肋骨，又痛又痒的乳/头，布满咬痕的锁骨，和他的嘴唇。
　　情/欲如流水般褪去，他们的吻带着温柔和安抚。仅仅是四片嘴唇相触，都能带来偌大的幸福。卞茶晏在轻啄他的脸颊、鼻尖、眼睛、眉毛、额头，亲着亲着就发现白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