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之后》作者：作者：半盏茗香 　　文案 　　卓扬和席琛，一个平凡少年，一个天之骄子，原本是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在席琛出国的头两天，卓扬和席琛睡了一觉。 　　然后，在席琛不知道的情况下，卓扬给他生了个女儿。 　　【阅文注意】 　　①：生子 　　②：看文千万篇，舒心第一条，看得不快乐，请及时点叉。 　　③：21点更新，其它时候都是捉虫。每个月会请两天的假，请假当天会在文案页面放请假条。 　　. 　　内容标签： 生子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卓扬，席琛 ┃ 配角：《宿敌他爱我如命》连载ing ┃ 其它：生子，情有独钟 第1章 　　下午四点钟，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 　　正在和同事交班的卓扬接到卓母的电话，卓母在电话里叮嘱他，别忘了去幼儿园接女儿柠柠放学。 　　卓扬温声道：“妈，我没忘。” 　　“对，不能忘，柠柠都盼好久了。” 　　卓扬安静地笑了笑，听卓母又交代几句，才挂掉电话。 　　每天十分钟的交班时间，将剩下的工作交接完毕，便到了卓扬的下班时间。 　　卓扬今年二十四岁，工作的地点是离家大约二十分钟车程的瑞豪酒店，他在这里做了两年的客房服务员，前不久才刚升上客房部领班。三班倒的八小时工作制，一周轮换一次，他只有早班那一周才有时间去幼儿园接柠柠放学。 　　柠柠大名卓柠柠，是他的女儿，今年五岁，正是上幼儿园的时候。知道他这一周上早班，早上他还没起床，柠柠就跑到他床上，捏着他的鼻子像个小老太太似的，一脸严肃地叮嘱他今天要去幼儿园门口接她。 　　想着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卓扬心里柔软成一片，眼尾含笑地离开了酒店。 　　柠柠就读的幼儿园下午四点半放学，卓扬到的时候还不到放学时间。幼儿园旁边已经停了许多车，都是等着接孩子的家长，卓扬站在旁边跟着等了一会儿，便开始有小朋友排着队地跟着老师走出来。 　　“爸爸！” 　　好容易轮到柠柠的班级，小丫头看到卓扬，便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卓扬的怀里。 　　卓扬蹲在地上，被她冲得往后仰了仰。 　　柠柠抱着卓扬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眨着一双大眼睛去看卓扬手上的包包，甜甜地问：“爸爸，我的小恐龙雨衣你带了吗？” 　　柠柠每天早上起来后，都会先看当天的天气预报，今早上她小大人一样跟卓扬说，今天会下雨，让卓扬今天上班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伞，放学来接她的时候，也千万不要忘记带她的小恐龙雨衣。 　　卓扬轻笑，“爸爸带了的。” 　　他抱起柠柠先走到一旁，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套黄色小恐龙的儿童雨衣，外加一双同色的小水鞋。 　　柠柠高兴地欢呼一声，乖乖地张手，让卓扬给她穿雨衣。 　　卓扬是华国人，但是柠柠的五官，却带着一点外国人的面相。她的皮肤比一般的小孩要白些，小脸圆圆，留着齐肩的妹妹头。双眼皮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像把小刷子。眼珠是颜色很淡的浅棕色，眼窝比较深，看起来很深邃。 　　卓扬给柠柠穿好衣服后，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柠柠就仰头咧嘴冲卓扬嘻嘻地笑，然后用自己的小手拉着卓扬的大手，哼着白天在幼儿园学的儿歌，踩着路上的水花，蹦蹦跳跳地往等公车的地方走去。 　　如此打扮的柠柠过于可爱，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面对那些好奇的注视，柠柠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她大方地任过路人打量，视线对上时，她还会冲对方扬起可爱笑容，当对方回她一个善意的笑时，她的笑容便又会灿烂一分。 　　柠柠的幼儿园距卓家的小区有十分钟的车程，到站后，还需要过一个斑马线。 　　卓扬拉着柠柠的手站在路边等绿灯的时候，忽然接到同事的电话，询问之前某客人遗留在客房中的某个物品的问题。 　　卓扬接电话的时候，柠柠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猫叫，她转头，就见一只被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小黑猫从路边的草丛里钻出来，它像是看不到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样，脚步不停地往马路上跑。 　　柠柠晃了晃卓扬的手，示意他看：“爸爸，是小黑哟！” 　　卓扬讲着电话，一心二用总有侧重的一方，他顺着柠柠的手看到那小黑猫时，脑子想的是同事刚才跟他讲的话。而那小黑猫已经跑到了马路边，眼看着再往前，很大可能会被车轮辗轧。 　　柠柠看卓扬没反应，情急之下，她松开卓扬的手，冲那小猫跑了过去。 　　在柠柠松开手时，卓扬的心神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着柠柠只顾着扑向小黑猫，却没看到前方驶过来的车子时，眼中骇然！ 　　“柠柠！”卓扬飞扑过去，拽住柠柠的雨衣往身边一拽，自己返身以背去抵挡那即将冲撞过来的车子。 　　嘎吱—— 　　车轮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声响在耳边，惊动了过往的车辆与路人。卓扬闭着眼睛紧紧地抱住柠柠，直到身边有人过来询问，他才睁开眼，意识到车子并没有撞上来。 　　着装整齐的车主微微弯着腰，神情紧张地问他：“先生，你们没事吧？” 　　卓扬一身的冷汗，他摇摇头，低头去检查柠柠，“柠柠，有没有被撞到？” 　　柠柠受到惊吓，大眼睛里还装着恐惧，她茫然地看着卓扬，仿佛不知道卓扬在问什么。她手里还死死地抓着小黑猫的一只后爪，小黑猫大概也受了惊吓，被这般抓住也没出爪子挠人，只在柠柠手里无措地喵喵叫着。 　　卓扬将柠柠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然后便有点不好意地对车主道：“您刹车及时，我们没有被撞到，真是不好意思。” 　　车主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卓扬满身泥水，拿出钱包从里面摸出几百块钱，并一张名片一起递给卓扬，“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之后你们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可以电话联系我。” 　　卓扬没要钱，只接过名片，道：“好的，麻烦了。” 　　卓扬站起来时还惊魂未定，身上沾上的水珠都忘记了拍，他将柠柠连人带猫地抱起来，然后抬头，视线微微向旁边移动，不期然与坐在车后座的，正向这边看来的男人的双眼撞上。 　　卓扬抱着柠柠的手骤然收紧，仿佛全身血液倒流，脸色缓缓变得苍白。 　　男人很年轻，二十四五的年纪，他倚靠在座椅上，微微地侧头，淡漠的视线隔着雨幕从柠柠身上扫过，然后落在卓扬苍白的脸上，定了几秒后，便漠然收回。 　　车主回到车上，重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男人的侧脸慢慢消失在缓慢上升的车窗后面。 　　卓扬看着远去的车流发怔，直到柠柠用小手碰了碰他的脸，他才回神。 　　“爸爸……” 　　柠柠小声地喊他，受到惊吓的她这会儿已经缓过来，知道自己刚才可能犯了错。 　　卓扬看着柠柠，心里闪过后怕，如果刚才不是司机刹车及时，他简直无法想象现在的柠柠是什么样。但他看柠柠一脸知道自己错了的害怕心虚样，心里还是软了软。 　　绿灯出来了，卓扬抱着柠柠走上斑马线，等走过去后，他才板着脸对柠柠说：“你刚才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也见不到奶奶和姑姑了。” 　　柠柠茫然又害怕地点头，她知道被车子撞上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但那些事都只在她的想象与听闻中，而且那些听起来可怕的传闻，远不如再也见不到爸爸奶奶和姑姑这件事恐怖。 　　卓扬一边走，一边给柠柠做着安全教育，也在反省自己不够警醒。等回到家，卓母看到两人一身泥水，知道险些发生了什么后，也后怕不已。 　　卓母一边给孙女换衣服，一边点点孙女的额头，故作凶狠道：“奶奶之前教你的安全歌你都忘啦？” 　　柠柠抱着卓母的脖子撒娇，“奶奶，我没忘。我唱给你听呀，红绿灯，眨眼睛，一闪一闪要看清；红灯停呀，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卓母也拿这心大的小丫头没办法，只能再耳提面命地叮嘱。 　　柠柠嗯嗯听着，忽然伸出小手摸了摸卓母的右腿，关心道：“奶奶，你今天腿疼不疼啊？” 　　卓母的右腿膝盖下面空荡荡的，七年前她遭遇车祸，右腿自膝盖处截肢，现在每逢下雨天腿就会疼。 　　卓母捏着孙女儿的小手，舒心笑道：“今天不痛哦，谢谢柠柠关心。” 　　柠柠听后就放心了，继续有模有样地叮嘱：“虽然不痛，但是今天的按摩也不能落下哦，等吃过饭，柠柠就帮你按。” 　　桌母笑道：“好，辛苦我们柠柠了。” 　　“不辛苦啦！”柠柠摆手，小大人似的，一副自家人怎么这么见外的表情。 　　在祖孙俩说话的时候，卓扬已经换好衣服，去厨房里把卓母做好的晚饭端出来。 　　吃过饭后，柠柠由卓母带着洗过澡，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就回房睡觉。卓扬坐在房间的书桌上，打开平日里看的书，却觉得心烦气躁看不进去，他草草翻了两页，便回床上睡觉了。 　　这一晚卓扬做了整夜的梦。 　　梦里的场景不停地跳转变幻，最开始是夏日某个暴雨的下午，他坐在病床上，身边是支着下颔与他一样看向窗外，面容还显稚嫩的席琛。然后场景一换，他行走在秋风吹拂的教学楼走廊上，他捧着书从某个班级窗口经过，眼神故作不经意扫过去，看到了斜倚着课桌看着窗外的席琛。 　　最后出现在梦里的，是灯光朦胧的酒店房间，他被席琛压在身下反复顶撞的画面。 第2章 　　卓扬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起床时眉间略有疲惫。 　　卓母已经起了，她腿脚不方便，出去找不到工作，又不想拖累家里。两年前卓扬和妹妹卓茜凑了点钱，给她把假肢安上，能适应行走了后，卓母便在小区旁边卖早餐。卓母卖的是米粉，每天四桶提前泡好的米粉，两桶熬好的汤底，一个红汤一个清汤，每天六点出摊，七点半差不多就能卖完。 　　卓扬洗漱好后，来不及吃饭，就帮卓母把几个桶提到电梯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为了照顾卓母的腿，卓扬多花了些钱租的带电梯的小区，这样偶尔遇到他换班时间比较晚的时候，卓母一个人也能轻松把桶提下去。 　　摆摊的地点就在小区出口旁边，东西都拉来后，卓母便挥挥手，让卓扬赶快回去。卓扬也没多说什么，只叫卓母有事打他电话。最开始卓母自己来摆摊，卓扬和卓茜都很担心，两人跟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放心，到现在卓母在这已经摆摊一年多时间，没出过什么事，这附近经常过来吃饭的食客们，都知道卓母腿脚不便，挺和气包容的。 　　卓扬回到家，柠柠还在睡，她八点上学，如果是卓母送她去学校，她得睡到卓母回来才行。如果是卓扬送她，七点钟就得起了。 　　卓扬给柠柠准备牛奶和鸡蛋时，一团黑乎乎的小毛球滚到了他的脚边，黏着他的鞋子可怜兮兮地喵喵叫。 　　卓扬低头，差点把昨晚那只小黑猫忘了。昨天因为他的疏忽，柠柠差点被车撞到，当时他心有余悸也没有注意，让柠柠把这只小猫给带回来了。 　　卓扬所住的小区流浪猫有几只，这只被柠柠取名小黑的小猫是小区里唯一的黑色小奶猫，之前卓扬见过它两次，每次它都跟在猫妈妈身后接受小区里的有爱人士喂养。昨天也不知道猫妈妈去哪了，任它小小的一只孤零零地往马路上窜。 　　小黑饿了，家里没有猫粮，卓扬便把给柠柠买的鸡肉拿了一小块喂它，小黑一边吃一边发出护食的呼噜声，听在人类耳朵里倒显得享受了。 　　之后卓扬去卓母的房里，把柠柠叫醒。 　　柠柠一脸迷蒙地揉揉眼，小手向卓扬张开，“爸爸，抱抱。” 　　卓扬依言把她抱起来，柠柠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卓扬笑着也亲了她一下，他们卓家一家子性情都比较内敛，柠柠却分外的活泼，这小丫头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昨天神情淡漠的那人，卓扬抿抿唇，眸色淡了两分。 　　小黑已经吃完鸡肉了，因为经常见人类，所以它并不怕生，这会儿自来熟地蹲在旁边舔爪子洗脸。 　　柠柠看到小黑，呀了一声，“小黑，你还在这里呀？” 　　小黑停下动作，冲柠柠喵喵叫了两声。 　　柠柠想去逗小黑，卓扬没放她下地，带着她去了卫生间，“我们先洗脸刷牙，今天爸爸送你去学校，所以我们要早点走。” 　　柠柠哦了一声，嘴里叼着牙刷，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跟过来蹲在门口继续洗脸大业的小黑。 　　洗完脸，柠柠仰着脸让卓扬给她擦香香，一边说：“爸爸，我们能把小黑留下吗？” 　　卓扬道：“留下来谁照顾它呀？” 　　“让奶奶照顾它呀！”柠柠说，“奶奶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多孤单呀，她和小黑可以互相照顾呀。” 　　卓母除了每天早上卖早餐，其它时候只要不用照看柠柠，她会在家做些编织玩偶，大部分时候都一个人待着，难免冷清。 　　卓扬顿了一瞬，说：“这个得奶奶同意才行。” 　　柠柠很有把握的样子说：“奶奶喜欢小黑，她肯定会同意的。” 　　这一点卓扬也赞同，卓母做的玩偶大部分都是猫玩偶，肯定是喜欢猫的。只是养猫要花去卓母更多能够赚钱的时间，还要有额外的经济支出，卓扬不觉得卓母会同意。 　　带柠柠去幼儿园的时候，卓扬经过卓母的摊子，跟她说了猫的事，“柠柠怕你孤单，所以希望你留下猫，家里现在养只小猫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养它，等我下班回来，就把它送去我认识的宠物医院，麻烦里面的朋友帮着找领养。” 　　卓母本来想一口拒绝，不过听到卓扬说这是柠柠的意思后，先高兴地捏了捏柠柠的小脸，然后对卓扬道：“那我考虑考虑。” 　　“奶奶，我们放学后再见咯。”柠柠穿着针织毛衣和背带裤，背着卓母织给她的黄色小书包，一身颜色都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把柠柠送到幼儿园，卓扬才搭公交去酒店。 　　交班时，卓扬得知昨晚1601的总统套入住了一位客人，像这类客人，酒店在服务态度上要求是比较严格的，比如平时只需要普通服务员送回的送洗衣服，一般由领班甚至是经理送去。 　　而今天1601有两套衣服需要送回，卓扬记下了这件事情，才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 　　到中午十一点的，是和客人约好送回衣服的时候，卓扬给1601打了个电话，房内有人，得知要送衣服过来，便让他过去。 　　卓扬提着两套衣服乘电梯一路到了十六楼，整个16楼共有五间总统套，但目前只有一位入住。整个楼层十分安静，卓扬走到1601门前，按下了门铃。 　　等了十几秒，房门打开，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魁梧大哥，卓扬脸上挂着标准微笑，刚想开口，门内便传来一道声音，“衣服送来了吗？” 　　说话的人出现在卓扬面前，卓扬眸中闪过惊愕，这人正是昨天给他递名片的司机。 　　司机显然也认出了他，同样愣了愣，然后笑道：“这么巧，先生你在这工作？” 　　卓扬面色恢复正常，笑着应道：“是的。” 　　司机关心了一句，“你和孩子没事吧？” 　　“没事。” 　　司机放心了，他客气地说道：“衣服放进衣帽间就可以了，麻烦你了。” 　　然后他侧身让开，让卓扬进去。 　　卓扬往里走了两步，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席琛。 　　席琛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侧对着他，他原本看着窗外，卓扬进来后，他便转头向这边投来淡淡的一瞥，眉眼一如既往的漠然冷情，连一个抬眼的动作都那么的漫不经心，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卓扬此刻紧张得喉咙发紧，一说话恐怕腔调会十分怪异。他只能让自己的笑容尽量看起来自然，然后微微弯腰冲席琛点头示意，便转身走向了衣帽间。卓扬清晰地感觉到后背有一道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席琛在看他，反正他的手脚被视线盯得都变得僵硬起来，几十秒的路程，他走得无比艰难。 　　放好衣服，卓扬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然后重新挂上完美的微笑走了出去，再次弯腰点头后，便准备离开。他努力镇定的脚步随着与门口的距离慢慢拉近，渐渐显得迫不及待。 　　手握上门把前，一直没出声的席琛忽然叫住他，“卓扬。” 　　卓扬的脚步一顿，眼睛狠狠地闭上后再迅速睁开，从容转身，看向席琛，“席先生。” 　　旁边的司机惊讶地看了卓扬一眼，没想到卓扬居然与自家老板认识。 　　席琛的指尖把玩着一颗小小的纽扣，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淡声询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卓扬垂下眼眸，答道：“六年前。” 　　席琛的指尖一停，他没再说话，整个房间便彻底安静下来。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席琛才开口：“你走吧。” 　　卓扬点头，转身拉开房门，安静地走了出去。 　　房内持续地安静着，司机往席琛那边看了一眼，就见自家一向看不出情绪的老板，此刻竟然眉峰微皱。司机讶异，是因为那个叫卓扬的客房领班？这可真稀奇，要知道席琛在情感上这一块就好像天生少了些什么，性情淡得席家人经常担心他会忽然跑去做和尚，他跟在席琛身边几年，也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竟能挑动席琛的情绪。 　　而离开1601的卓扬，维持着笑容进了电梯，才将笑容微收，眼里闪过一抹恍惚：席琛竟然还记得他，想来是那一次他的拒绝给席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叫卓扬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卓扬没想到他和席琛会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再次相见。这一天，他的脑子里一半是工作，一半是席琛。一个冷静理智，一个却又恍惚不宁，这两种情绪像是将他撕裂成了两半，直到下班的时候，才迎来喘气的时间。 　　下班时，卓扬站在电梯里将自己的脑子放空，等到电梯门开，他才收拾起情绪迈出了电梯。旁边的客用电梯也同时打开，席琛带着一行人从里面走出来。 　　卓扬脚步迟疑了一下，犹豫着是不是要打招呼，但席琛已经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前走过，唯有那个司机，转头对他笑了笑。 　　即便他们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看着这样的席琛卓扬心里也并不难过。因为席琛一向就是这样，他的视线从来只落在他想看的地方，旁的事物，只要他不感兴趣，便不会施舍一眼。 　　去幼儿园接了柠柠回家，卓扬得到了卓母的答复，她愿意留下小黑，“虽然调皮了些，不过有这么个小东西在，倒少了许多冷清。” 　　于是小黑便顺利在卓家安家，卓扬带它去宠物店体检驱虫，是个身体十分健康的小伙子。 　　家里有了小黑，柠柠也相当于有了玩伴，卓家更显热闹。 　　浴室里，卓扬听着外面柠柠和小黑嬉闹的笑声，慢慢地将镜子上的水珠抹去，镜面中露出了他光裸的身躯。他的手抚上小腹下方，那里横着一道伤疤，是他生柠柠时留下的。 　　作为一个男人竟然能生孩子，卓扬眼里漫过苦涩，如果被席琛知道，他会觉得他是个怪物？还是会怀疑他生下这个孩子的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 　　节奏或许慢，但这本我保证攻的戏份足足的，大甜文！ 第3章 　　卓扬和席琛的交集，要从他辍学后说起。 　　他在马上要读高三的时候，家里忽逢巨变，母亲车祸右腿截肢，父亲拿着赔偿款以及家里准备买房的存款消失无踪。面对几度崩溃寻死的母亲和惶惶无措的妹妹，卓扬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打工让妹妹继续读书，咬着牙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随着工作的忙碌和疲惫，以及时间往后的推移，高中的一切在卓扬的心里慢慢变得遥远，他那时候已经很少会想起高中的人和事，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想起席琛这个人。 　　席琛就像一束耀眼的光，孤傲又漠然地出现在幽夜里，无论身边出现多少被他的光芒吸引过来的人，他依旧自顾地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不为所动。 　　卓扬同样是受席琛吸引的一员，只是在高一入学看到席琛的那天起，他便很有分寸的知道，他和席琛是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尽管他们在偶然之下也曾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但卓扬从不敢妄想能和席琛有什么更深的交集。他克制住了那份少年时的悸动，在家里出事后，更是将其深深埋下，等着它被时光遗忘。 　　只是，世事的发展就是喜欢让人猝不及防。 　　那是六月的某个晚上，已经在一家酒店做服务生快一年的卓扬，遇到了被朋友拉到酒店参加毕业聚会的席琛。席间，席琛酒醉，而他被席琛的朋友叫住，让他扶席琛到楼上的房间休息。当时他送席琛到了房间，然后在起身要走时，被席琛拉住，压倒在床。 　　当时是席琛主动，但他压住卓扬的力道并不大，卓扬若想，完全能反抗。但他不想反抗，他喜欢席琛，也渴望与席琛的接触。他顺着自己的心意，与席琛发生了关系。 　　那本是卓扬为了满足自己念想的一夜，但是他没想到，那一夜过后，他的肚子里会孕育出一个新生命。孩子的存在，卓扬发现得比较晚，当时是可以拿掉的，但在种种原因之下，卓扬最终留下了这个孩子。 　　然后便有了柠柠。 　　卓扬从未忘记过席琛，时光好像并没有成功地将席琛从他心里抹去，随着时光的沉淀，他与席琛的所有交集，反而更清晰地留存在心里。 　　再次遇见席琛，卓扬心里高兴却也恐慌，他早已做好此生独自抚养柠柠的准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柠柠的存在告知席琛，就如他担心的那样，他怕席琛觉得他是怪物，怕席琛觉得他是别有居心，也怕席琛将柠柠从他身边抢走。 　　好在，席琛应该住不久，等他离开酒店，他和席琛这次的交集，应该就结束了。 　　* 　　第二天，卓扬到了酒店，在走向电梯时，忽然被人叫住了。 　　“扬哥！” 　　清丽的女声响起，同样刚到酒店的前台陈珊珊提着一个保温桶快速地走了过来。她笑容大方，将保温桶递给卓扬，“扬哥，这里面是我亲自熬的汤，你留着中午喝。” 　　卓扬看着这个姑娘，眼里闪过无奈。他知道陈珊珊喜欢他，但是这份喜欢，他注定不能给予回应。之前陈珊珊也送了几次东西，要么给他，要么给柠柠，都被他拒绝了。他拒绝的方式虽然温和，但态度明确，他以为陈珊珊早该打退堂鼓了才是。 　　卓扬看了看时间，他今天来得比昨天早，离交班还有一会儿，这会儿整个酒店大厅里除了另外几个前台没什么人。卓扬示意陈珊珊到角落说话，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话跟陈珊珊说清楚。 　　席琛迈出电梯的时候，眼神随意的一扫，便看到角落里，卓扬正低头安慰着一个漂亮女孩儿，他的眼眸顿时微沉。他本该像昨天一样将卓扬无视，然后冷漠地从他身边经过，但是走了几步，他的双腿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脚尖一转，走向了卓扬。 　　跟在他身边的司机愣了一秒，赶紧跟上。 　　席琛出行身后都跟着一行人，自然不是毫无声息。卓扬回头，便见席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冷着脸向他走来。 　　席琛好像在生气？卓扬心里闪过疑惑，转身对着席琛点头，“席先生。” 　　陈珊珊擦了下眼睛，也赶紧跟着喊了一声。 　　席琛在卓扬面前站定，双眸在卓扬身上扫过，然后看向陈珊珊，慢声问道：“他已经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这话语气淡淡，但还是能听出当中潜藏的指责。陈珊珊涨红了脸，为自己解释：“知、知道呀，可是扬哥和他的妻子，早就离婚了。” 　　席琛转头看卓扬，“你昨天没说。” 　　“……你昨天没问。”卓扬说。 　　席琛定定地看着卓扬。 　　这是卓扬第二次面对席琛放在他身上的过于专注的目光，第一次是那个晚上。想到那个晚上，卓扬不自在地垂下眼眸，躲开席琛的注视。 　　席琛收回目光，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便转身走了。 　　卓扬看着席琛的背影，不懂席琛是何意。他转头看着陈珊珊，说道：“上班时间要到了，我就上去了。” 　　陈珊珊点头，眼里满是挫败。 　　卓扬也不好再安慰她，生怕再勾起这姑娘的心思。 　　这一天，席琛不在酒店，上午卓扬去送衣服，房内没有人。相比昨天，这一天卓扬过得比较轻松。 　　夜晚，在卓扬埋头看书的时候，席琛刚刚回到酒店。 　　他站在床边，解去袖扣，脱掉外套，然后拿出钱夹，从里面掏出一条手链放在床头，这才进了浴室。等他出来时，房内多了个司机。 　　司机本名陈泽，他的本职并不是司机，而是席琛的高级助理。此时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等席琛坐下后，才双手递过去，并道：“这是卓先生的信息。” 　　席琛取出文件快速略了一遍，在看到卓母右腿残疾时动了动眉峰，他道：“没有他妻子的信息？” 　　陈泽道：“没有。卓先生一家是五年前搬来本市的，换过几个租住地，但是期间一直没人见过他的妻子。据说是来这里之前两人就离婚了，这几年也是卓先生与他妈妈还有妹妹在抚养女儿。” 　　“辛苦了，去休息吧。”席琛说。 　　陈泽点头，离开了房间。 　　身边重新安静下来，席琛再次看向文件。文件的首页贴着卓扬的寸照，青年眼神润和，眉目温柔，而他本人的气质比照片更明显，身上那股温润内敛的气质，比以前还吸引人。 　　放下文件，席琛拿起床头的手链。 　　这是一条极细的手链，银色的链条上挂着一颗很普通很常见的纽扣，这是那晚卓扬掉在床边的。 　　在席琛人生所有的岁月里，他很少在意亲人之外的人，卓扬是个例外。 　　那时候，他喜欢透过窗户看外面，然后便会经常见到隔壁班的斯文少年，要么抱着书，要么抱着作业本，和其他人一起，缓缓从他的窗前经过。经过的次数多了，席琛便记住了他，只记住了他，他叫卓扬。 　　卓扬很安静，不常说话，笑起来的模样很腼腆，看过来的双眼，干净又纯粹，还有隐约的向往。 　　席琛看懂了那种向往，只因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看向他时，目光里都带着这种向往，并且浓烈得多。席琛以为，卓扬会像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寻找机会向他慢慢靠近。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卓扬没有，他克制了那份向往。 　　席琛看得懂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感情，但他天生性情淡漠，很难体会。当年的他并未发现自己对卓扬的过于在意，其实是一段情感的萌芽。卓扬克制住了对他的向往，他也习惯性地屏蔽了自身的感情。所以当卓扬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时，他只是不太舒服地认为卓扬和曾试图靠近他又失望离去的很多人一样，不过尔尔。 　　他把卓扬当成了一个短暂的，给他留下些许印象的过客。但等再见到卓扬时，他发现这个过客，存在的印记比他想象中的要清晰，他甚至有点想念这个过客，希望对方像从前一样，能继续出现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当时的席琛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当卓扬起身离开时，他略带强硬地留下了他。 　　一夜过去，席琛以为，他们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至少卓扬不会再随意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找到率先离去的卓扬，希望卓扬留在他身边，但卓扬拒绝了他。 　　这是席琛人生中，初涉情感领域的第一次主动，也是第一次遭到拒绝，体验感并不好，他有点生气，又有点茫然。同时他又是高傲的，他看着卓扬疏离的脸，说不出第二次。 　　他没再挽留卓扬，打定主意要让他永远做自己人生中的过客。但是他却拿走了卓扬衣服上的纽扣，那是他在扯掉卓扬衬衣时弄掉的。 　　这颗纽扣，跟着他离开酒店，飞跃大洋，在异国待了六年。他很多次想，过客的东西，丢掉算了，但最后他却怕它遗失，选了结实的链条将它穿上，随身放在钱夹里，走哪都带着。 　　此刻，他看着这颗纽扣，没再把它放进钱夹里，而是缠绕在了手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 　　席琛：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本总裁的注意。 　　卓扬：…… 第4章 　　第三天了，席琛依旧住在酒店，尚未离开。 　　新的一天工作日，交班后看到房态表的卓扬，只能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希望今天的状态好一些，不要再受席琛影响。自见到席琛，这两天他上班发呆的时间超过了以往一个月的量，实在不妙。 　　中午卓扬去送衣服，开门的竟然是席琛本人。 　　席琛穿着略休闲的家居服，头发不像前两天看到那样打理得一丝不苟，发丝微乱，添了抹凌乱感的帅气。席琛是混血儿，轮廓立体，眼窝凹陷，睫毛很长，眼眸颜色很浅，当他看人时，常给人一种被他深情注视的错觉。 　　卓扬叫了声“席先生”，席琛看他一眼，往后退开让他进来。 　　司机和保镖都不在，卓扬熟门熟路地提着衣服往衣帽间走，席琛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等卓扬进去后，他就在门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个位置，能看到卓扬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卓扬将衣服一件一件挂起来，青年身量颀长，肩宽腰窄，比之当年他曾感受过的削薄身躯，如今青年的身体，已是健壮了不少。 　　卓扬挂好衣服转身，就撞上了席琛看过来的眼神。卓扬心底微颤，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犹如当年一般，熟练又不经意地避开了席琛的眼神，然后走出去，问道：“席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席琛搁在扶手上的左手动了动，露出了缠绕在上面的银色链条，以及那颗纽扣，然而卓扬垂着眼眸没有注意到。 　　席琛抿了下嘴角，说：“无事。” 　　然后卓扬便转身离开，席琛起身，再次跟在他身后，送他到门口。 　　这一天卓扬发呆的时候依然不少，下午一交班后，他便解放了一般，迅速地往酒店外面走。今天依旧是他接柠柠放学，他需要往左边走一段路，然后去搭公车。 　　不过他走了没两步，一辆车便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下摇，露出席琛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去哪里？”席琛问。 　　卓扬捏了捏手上的公文包，说：“去幼儿园接女儿。” 　　席琛眸色平静，说：“地址。” 　　卓扬犹豫着报出了幼儿园所在街道，然后车门便打开了，席琛示意他上车，“顺路，载你一程。” 　　卓扬忙拒绝道：“不用，很近，我搭公车过去就行。” 　　席琛问卓扬，“我长得面目可憎？” 　　卓扬摇头。 　　席琛：“那你为何对我避之不及，怕我吃了你？” 　　卓扬眸色微僵，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席琛再次道：“上车。” 　　卓扬拒绝不了这样强势的席琛，于是只能坐进车里。 　　卓扬和席琛只是曾经同楼两年的隔壁同学，虽说有过一次荒唐的一夜情，但他们相识却不曾熟识，所以没有话题。于是车子启动后，除了导航的声音，车内其它时候都是一片安静。 　　安静中，卓扬紧紧地贴着车门，手指因为紧张无意识地抠着公文包，鼻尖嗅来，全是席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卓扬脑海一片纷乱，心神都被这味道攫住，他胡思乱想着，忆及从前读书时候偷偷对席琛的关注，忆及那夜彼此的迷乱。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只有席琛身上好闻的味道。 　　车程十分钟，不一会儿就到了。卓扬提前叫了停车，他说：“席先生，前面车很多，您的车不好过去，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 　　席琛没说什么，车子在路边停靠，卓扬下车表达了感谢，看着车启动跑远后，才叹息般地长呼一口气，转身走进了街道。 　　等卓扬牵着柠柠经过刚才下车的地方时，居然又听见了席琛的声音。 　　卓扬心中一慌，将柠柠挡在自己的身后，然后他转身，就见席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这次他没待在车上，而是站在路边，怀里抱着一个比柠柠还高的兔子玩偶，两只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竟让神情淡漠的席琛显出两分可爱来。 　　席琛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礼盒，他缓步靠近卓扬，视线落在卓扬的身后。 　　卓扬害怕席琛看到柠柠于是将她挡住，可柠柠古灵精怪，她偷偷地从爸爸身后探出脑袋，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席琛。 　　席琛没有与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蹲下身，看着这个与卓扬容貌十分相似的小女孩，迟疑地伸出手，友好地对柠柠道：“你好。” 　　柠柠笑嘻嘻地伸出自己友谊的小手，握着席琛的手摇了摇，“你好呀，帅气叔叔。” 　　席琛难得地愣了一下，他看着柠柠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看着他，心里没由来地柔软了一瞬，他将大兔子递给柠柠，“这个送给你。”还有那个小盒子，“这是蛋糕。” 　　柠柠抬头去看卓扬。 　　卓扬刚才太惊慌了，到这会儿才想起其实前几天在人行道时，席琛就已经见过柠柠了。席琛看柠柠的眼神并无异样，看来并没有从容貌上认出柠柠。卓扬镇定下来，看向席琛，道：“席先生，您这是？” 　　席琛起身，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要特意返回，还要给柠柠送礼物，他只是淡声道：“礼物买得太匆忙，改天再补一份好的。” 　　卓扬心都提起来了，“改天？您、您要在这里待很久？” 　　席琛曲了曲手指，卓扬的表情，好像很不想见到他的样子。心里忽然闷闷的，他回道：“待半年。” 　　“半年……”这么久，席琛不太可能一直住在酒店，卓扬心里有了数。 　　席琛送给柠柠的礼物，卓扬替柠柠收下了。席琛特意等在这里，送出去了自然不可能收回。而且，这是柠柠另一个父亲送给她的，他留下这个玩偶，就当是席琛以另一个身份对柠柠的陪伴吧。 　　之后，卓扬带着柠柠与席琛说了再见，抱着玩偶上了公车。 　　车上，陈泽打开电脑，对席琛道：“刚才下面将生活助理的三个人选发给我了，席总，您现在要看一下吗？” 　　“不用。”席琛看着窗外淡淡道，“我有其他人选。” 　　“明白了。”陈泽道，没有多问。 　　* 　　收到礼物的柠柠很高兴，一回到家，就向卓母炫耀起她的大兔子，“是个帅气叔叔送给我的，还有看起来很好吃的蛋糕，奶奶，我们一起吃呀。” 　　卓母笑着说好，等柠柠抱着大兔子去逗小黑时，问了两句这个帅气叔叔的事。 　　卓扬隐瞒了席琛的身份，只说：“是个曾经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他来这里出差，知道我有女儿后，特地买的礼物。” 　　之后卓母就没再问，只是皱着眉头，卓扬知道她肯定又想起了柠柠的父亲。当年卓扬得知自己怀孕后回到家的那天，开门就见卓母已经爬上了窗户准备跳下去了，双重打击下卓扬终于在家里连连出事后，首次崩溃大哭。然后卓母从窗户上爬下来，再没想过寻死，在儿子六神无主之时，她化作一块钢铁，重新坚强起来，守护着自己的崽子。在卓扬的整个孕期，因为卓扬身体的种种不适，卓母曾怨过很多次让卓扬怀孕的人，每次想起，都是这副神情。 　　饭后，卓扬在洗澡前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时，握着自己的外套送到鼻端轻轻吸了一下，感觉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从席琛身上沾染来的香水味道。 　　卓扬的手一松，衣服落进洗衣机，他的耳朵尖忍不住泛红，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变态。 　　或许是受那香味影响，晚上卓扬做了梦，梦里全是那夜和席琛的种种亲密，他的身躯他的吻，还有他灼热的喘息，扰得他一夜不得安宁，转天醒来时，身下一片狼藉。他不得不背着卓母，偷偷地洗裤子。 　　到酒店的时候，卓扬忍不住前后张望了一下，生怕大清早的再遇见席琛，昨夜的梦境还在脑海里环绕，他真的不知道到时候应该怎么面对席琛。 　　交班过后，酒店的总经理忽然找到卓扬，要他去席琛身边做半年的生活助理。 　　卓扬现在躲席琛都来不及，哪会愿意往他身边凑，他下意识地拒绝，“总经理，我们酒店比我能干的人多得是，怎么会选我？” 　　总经理没想到他会拒绝，还一副大度让贤的语气，他都气笑了：“卓扬，你知不知道席总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吧，咱们这家酒店就是席家的。你到席总身边做事，一个月的薪资够你在这做半年了，而且期间你所获得的眼界和经验，都是别处比不上的。别人对这个机会都是求之不得呢，怎么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卓扬沉默了，的确，机会是好机会，换做别人，他同样求之不得，可换成席琛，却让他很为难。 　　总经理缓和了语气，说：“是席先生特意指定的你，所以卓扬，这个人只能是你。” 　　总经理其实很看好卓扬，虽然学历平平，但是私底下很努力，能流利地用英语和日语与别人交流，还在自学酒店管理，再忙都不忘给自身充电，对于这样有冲劲儿有野心的青年人，总经理一向是很欣赏的。卓扬的客房领班，还是他给提的。 　　这样难得的好机会，他真的不想卓扬草率放弃。 　　卓扬也不想总经理难做，最终还是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助理哟，嘻嘻嘻除了困觉和休假，基本是全天待一起哟。 第5章 　　答应做席琛的生活助理后，卓扬第二天便要入职。晚上他在家里收拾自己的行李，生活助理的本质就是听起来高级一点的保姆，做席琛的生活助理，卓扬需要与他同吃同住。 　　柠柠得知爸爸换了工作，未来半年很少会待在家里后，揪着兔子耳朵垂头丧气了一会儿，然后哒哒跑进她和卓母的房间，把自己的一个相框塞到卓扬的行李箱里，再挤进卓扬怀里，仰着小脸叮嘱道：“爸爸，你看不到我的时候，就看我的照片，每天都要想我哟！” 　　卓扬揉揉柠柠的头发，说：“爸爸可以每天和你打一个视频电话。” 　　柠柠一听，心情也没那么沮丧了，她反过来安慰卓扬，“我有奶奶和小黑陪着，爸爸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好辛苦，要注意身体呀。” 　　卓扬心里暖得不行，这个家之所以能从死气沉沉中恢复活力，都是因为柠柠，只要有她在，这个家就永远不会冷清，不管他在哪里工作，心里有牵挂，不会觉得空落落，人生也有了奔头。 　　柠柠知道卓扬是到那天的那个帅气叔叔身边工作，在卓扬关闭行李箱前，她把自己喜欢的嫩黄色恐龙小玩偶递过去，“这是给帅气叔叔的回礼，他送了我大兔子，我把我第三、不对是第四喜欢的小恐龙送给他吧……” 　　在这个家里，柠柠最喜欢的是奶奶和爸爸，然后是隔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的姑姑。以前她第三喜欢的就是这个由卓母亲手织给她的恐龙小玩偶，不过在小黑进门后，小黑就挤掉了小恐龙的位置，变成了柠柠第三喜欢的，小恐龙变成了第四。 　　不过第四这个位置，听起来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柠柠越说越小声，表情虚虚地想，好像拿不太出手呀。柠柠的一张小脸写满纠结，她也不能将喜欢的爸爸他们还有小黑送出去呀！ 　　卓扬笑着把小恐龙装下，告诉柠柠：“没事的，不是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吗？这也是柠柠的一番心意，帅气叔叔会喜欢的。” 　　柠柠就松口气，笑弯了眼睛。 　　卓扬看着这双相似的眼，微怔后想，不知道席琛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席琛的住址是本地有名的富人别墅区，卓扬不是自己过去的，陈泽开车过来接的他。 　　陈泽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卓扬，上面详细地罗列着席琛的喜好，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偏爱哪种衣服的款式，都有。 　　陈泽道：“别墅里做饭打扫都有阿姨，基本不用你亲自动手。不过每天中午，你需要给席总送饭到公司，席总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进他房间，送洗的衣服需要你亲自放置。等会儿我把席总未来三天的行程表发给你，你根据场合的氛围，要在头一天晚上将席总第二天穿的衣服搭配好……” 　　卓扬需要负责席琛的一切衣食住行，日常各种娱乐统筹安排，不一定要随时跟在席琛身边，席琛没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但需要随叫随到。 　　陈泽交待了很多，好在他语速慢，卓扬记性也不错，这么一番下来，卓扬记了个七七八八。 　　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席琛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他穿着正装，一副随时准备出门的装扮。 　　卓扬拉着行李箱一走进大厅，席琛便放下文件抬起头来，旁边的一个阿姨过去接了卓扬的行李箱，提去了楼上。 　　“坐。”席琛说。 　　卓扬坐下，将“席先生”改口为“席总”。 　　席琛问他：“会开车吗？” 　　卓扬点头，开车也是一项工作技能，驾照是他生完柠柠后挤出时间考来的，曾开过一段时间面包车送货，车技还行。 　　席琛点头，便有人送来一把车钥匙。席琛将钥匙推给卓扬，“车库里有车，工作期间你可以驾驶它。” 　　卓扬说好，收下车钥匙。 　　席琛又让人送来一部新手机，“可以放两张卡，我的号码已经在里面。” 　　卓扬看了一下，市面上刚出的智能手机，一部近万。卓扬把手机收下，心想福利真好。 　　然后席琛要出门了，他站起来，看着卓扬，“剩下的其他人会告诉你，今天你不用上班，先熟悉一下。” 　　卓扬跟着站起来，送他到大门口。 　　席琛走后，卓扬转身看着偌大的庭院，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里微松。席琛对他的态度还是如常的冷淡，这样挺好的，大家公事公办，不用有其它牵扯。 　　有阿姨过来带卓扬去他的房间，途中经过一个门，阿姨指着说：“这是席总的卧室，我们不能进，但是你可以。” 　　然后卓扬就跟着阿姨停在卓扬旁边门口，推开门说：“这就是你平时休息的地方。” 　　房间很大，有落地窗和暖色的地毯，光线充足，光看着便觉得心情很好。 　　卓扬迟疑道：“我需不需要换个房间？这里离席总的卧室太近，我怕会打扰他休息。” 　　席琛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进入他的房间，说明他私人领地意识比较重，卓扬怕自己和他住得这么近，会让席琛产生领地被入侵的不快感。 　　阿姨让他不用担忧，“这是席总交代的。” 　　“……哦。”卓扬便没说什么了。 　　阿姨又问了一遍卓扬的喜好，等都记下后，问卓扬：“卓先生中午想吃什么？” 　　“您叫我名字就好。”卓扬温和道，“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随意就好。” 　　阿姨笑着点头，之后让卓扬忙自己的，她下楼了。 　　卓扬的行李箱就放在床边，他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里，收拾完后，他看向了那个趴在床边的小恐龙，为难地蹙眉。别看他昨晚安慰柠柠时一副笃定的样子，其实他也很犯愁该怎么把这个小恐龙送给席琛，这个小恐龙被柠柠玩得都毛边了…… 　　卓扬摸出电话，准备给卓母发个微信说自己已经到了。席琛给他的新手机也在兜里装着，他一并拿了出来，下意识地按了下电源键。 　　新手机屏幕亮起来，露出了席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对方深邃的眼，执着又深情地望着他。 　　卓扬愣了两秒，遂即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锁屏是谁设置的？怎么用席琛的照片？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席琛照片这个角度，有点像自拍的镜头。 　　然后他上滑解锁，桌面背景又是一张席琛的照片，不过是他的侧脸照，露出了他性感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 　　太暴击了……卓扬脸红心跳地按下电源键，让屏幕黑屏，然后才心不在焉地给卓母发微信。 　　接下来的这一天，卓扬一直待在房间里查各种资料，他以前虽然做过客房服务这方面的工作，但与私人生活助理还是相差甚远的。就比如席琛每日服饰搭配这个，席琛穿的不是各种高档品牌就是私人定制，卓扬在提升自己时尚敏锐感的同时，还要对各类品牌完全熟知。 　　还有各种餐厅以及各种高档娱乐场所等，都是卓扬需要做的功课。这个工作对目前的卓扬还是存在一定的难度，不过正因为有难度，所以才能让卓扬撇开对席琛的个人感情，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这般一直忙到柠柠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卓扬发微信关心了一下柠柠，得知一切都好后，便将查了一天的资料整理整理，出门下了楼。 　　恰好今天带卓扬熟悉整栋别墅的王阿姨提着几套衣服进来，见到卓扬，就道：“卓先生，这是席总的衣服，就交给你了。” 　　王阿姨和别墅里的其他佣人坚持叫他卓先生，卓扬也没勉强他们，说了句辛苦了，提着衣服上了楼。 　　推开席琛卧室的房门，入目的是不同于他所住客房的暖色调。席琛的房间采用了黑灰两色，房内除了各种必备的功能性家具，没有其他装饰，色调非常冷清。 　　席琛住的依旧是个大套间，衣帽间在房间的尽头。卓扬提着衣服进去，里面已经挂了好几排衣服，清一色的黑白灰，要么就是深蓝色。就这些颜色，卓扬觉得搭配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在衣帽间的中央，还有几个精致的玻璃柜，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领带，旁边一格是并排排列的领夹，再旁边一格是各种各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宝石袖扣，最后一格是口袋丝巾。还有其他格子，放着墨镜、内裤、袜子等，鞋子则在衣帽间的另一边。 　　卓扬留在衣帽间，顺便就将明天席琛要穿的衣服给他搭配好，放在一旁，明天席琛直接穿就行。卓扬从陈泽发给他的行程表上得知，席琛今晚没有应酬，所以到点下班就能直接回来，他看看时间，席琛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他就去浴室，把水放好。 　　然后他再次下楼，就看到席琛带着保镖从外面走进来。 　　卓扬忙迎上去，“席总。” 　　席琛停下脚步，看着他：“适应得如何？” 　　卓扬微微笑着，“还不错。” 　　席琛点了下头，继续迈着脚步，卓扬跟在他后面，说洗澡水已经放好，他可以先泡个澡放松放松，等他出来晚餐就做好了。 　　席琛看他提前上岗也没说什么。 　　等席琛进了卧室，卓扬就去厨房看了看，看着已经做好的菜式，他满意地点头，很好，都是席琛喜欢吃的。不过当他看到一道西芹百合的时候，立即皱了皱眉，问厨师：“席总不喜欢吃西芹，怎么做了西芹出来？” 　　厨师挠挠头，看向另一边的王阿姨。 　　王阿姨笑道：“许是准备食材的人记错了，这个别墅里除了我，其他人也都是刚来，我会提醒他们下次不要再犯。” 　　卓扬理解地点头，“下次注意就行，这道菜就不要端出去了。” 　　王阿姨点头。 　　不过等席琛下楼吃饭时，卓扬一个不察，居然看到那道西芹百合出现在餐桌上。 　　就在他想把菜端下去的时候，席琛忽然叫他：“卓扬，坐下一起吃。”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第6章 　　卓扬愣了一下，“席总……” 　　席琛的语气不容置喙，“坐下，陪我吃饭。” 　　别墅的餐桌很大，现在席琛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上去是挺孤零零的。卓扬见席琛一直看着他，只能走过去，在席琛旁边坐下。 　　王阿姨将所有的饭菜端上桌，调整餐盘后，那道西芹百合就放在了卓扬的面前。卓扬第一次和席琛这样近距离坐在一起，心里很紧张，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只夹距离自己最近的菜，那道西芹百合就得了他的独宠。好在卓扬挺喜欢吃西芹的，西芹百合也是卓母经常做的菜，所以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席琛注意到卓扬只吃那一道菜，他知道卓扬在情感上对他有所回避，还不能自然地面对他。他也怕自己行动太快吓到他，所以他没做什么，感情的事还是要循序渐进的。 　　吃罢饭，席琛就准备去书房，之后卓扬就没事了，可以直接回房休息。 　　卓扬想到柠柠交代的任务，忙叫住了席琛，他硬着头皮说：“之前您给柠柠送了玩偶和小蛋糕，她很喜欢，知道我是来你这边工作后，托我给你带了回礼。” 　　想到那个笑容甜甜的小女孩，席琛眼中多了一分好奇，他道：“是什么？” 　　然后卓扬就把那个毛边的小恐龙拿出来，“这是她最喜欢的玩偶，让我代她送给你。” 　　柠柠喜欢的前三不是人就是猫，小恐龙虽然排第四，但在玩偶中确实是她最喜欢的。以前柠柠晚上睡觉时，都要抱着这个小恐龙睡觉。 　　席琛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全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廉价”的礼物。席琛没有嫌弃，他将小恐龙接过，道：“代我向她说谢谢。” 　　“会的。”女儿的礼物没有被嫌弃，卓扬心里也高兴。 　　然后席琛单手抱着小恐龙，看着卓扬。卓扬也看着席琛，两人在走廊里对望，气氛一时有点怪异。 　　卓扬心里不自在起来，他指指自己的房间，“……那席总，我就不打扰你了。” 　　席琛点头，卓扬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席琛提着小恐龙去了书房，待了一个多小时后，又提着小恐龙回房间。他和卓扬的房间离得很近，走廊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卓扬房间门缝下传来明显的光线，席琛在那里静静站了一会儿，才推门回房。 　　席琛将小恐龙放到床头柜上，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后，又将小恐龙挪了一个位置，放到了他的枕头边。冷色调的房间里，忽然多了一抹嫩黄，和周围格格不入，却又增加了一丝温馨的感觉。 　　之后席琛进了衣帽间，他看到卓扬给他搭配好的衣服配饰，目光在白色的口袋丝巾上停了停。 　　翌日早饭，卓扬又被席琛“命令”着陪他吃的，过了会儿后席琛从楼上下来，将捏在手里的丝巾递到卓扬面前，说：“我不会叠。” 　　从席琛的衣帽间里准备了那么多口袋丝巾来看，卓扬以为席琛应该会叠的。不过转眼想到席琛有钱少爷的身份，以及自己这个生活助理的存在，好像不会也比较正常。其实卓扬之前也不会，还是昨天在查资料时现学的。此时他在心里庆幸幸好自己昨天学会了，不然这会儿岂不是要和席琛大眼瞪小眼。 　　卓扬接过丝巾，靠近席琛身边，将丝巾折叠几下，然后微微倾身，将丝巾往席琛胸前的口袋里塞去。他们离得很近，卓扬不经意地一抬眼，就与席琛垂眸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席琛浅色的眼眸深邃极了，十分专注地看着他，仿佛要望进他心中的最深处。卓扬的指尖颤了颤，将丝巾塞进去，手在口袋上轻抚两下，将衣服抚平，掌心下传来的触感，温热而结实。 　　抚平之后，卓扬立即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将滚烫的指尖蜷缩了起来。 　　口袋丝巾有很多种叠法，卓扬选择的是直边折叠，这是口袋丝巾最正式的折叠方法，丝巾只在口袋上露出一条很细的折边。席琛一身深蓝色的正装西服配上这一抹白，整套搭配便如画龙点睛一般亮眼起来，简单正式，不显沉闷，不过于严肃，还更显帅气。 　　席琛仿佛没察觉到卓扬的慌乱异样，他理了理袖口，对卓扬道：“我去公司了。” 　　等到席琛的车子远去，卓扬才抬起左手，捏了捏好似还在发烫的右手指尖，和席琛处于同一个空间，每一秒对他都是巨大的考验。 　　* 　　中午十二点，席琛结束了上午工作。公司里的人要么在休息室里等着吃外卖，要么结伴去外面吃了。这个点，他的午饭本应该由卓扬提前送到公司了。 　　席琛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是卓扬的电话，席琛接通，就听卓扬在那边满是歉意地说，他还要十分钟才能到公司。 　　卓扬也很无奈，他十一点就提着给席琛的饭菜从别墅出发了，原本半小时就能到公司，但是没想到途中有段路发生了车祸，堵了好一阵，他又不敢提前给席琛打电话，怕打扰他工作。 　　席琛听出卓扬的语气很急，他缓声道：“卓扬，不用急，我可以等，你开车不用那么赶。” 　　卓扬听出他话中的安抚，情绪一松，心中微暖。席琛的性格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冷淡，但为人也和以前一样，会体贴他人。 　　卓扬在十二点九分准时到达公司所在大楼，这栋大楼卓扬到了这个城市后，只偶尔经过两次，没想到这栋大楼竟然只是席家的一个分部。 　　知道卓扬是第一次来，所以陈泽下来接卓扬。陈泽带着卓扬进了专用电梯，给了一张专用电梯卡给他，说：“这部电梯公司职员乘坐不了，这张卡你拿着，以后送饭过来，你直接刷卡上楼就行，席总办公室在第八层。” 　　到了席琛办公室，卓扬连声说对不起，第一天上班就让老板饿肚子，便是有外因也是他这个助理失职了。席琛的表情一向很淡，卓扬看不出他有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席琛自然不会生气，卓扬将饭菜在茶几上摆好，他起身走过去，问卓扬：“你吃了没有？” 　　卓扬说：“我先吃过才来的。” 　　但是他的肚子却很不配合地咕咕了一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着特别明显。卓扬的肚子被席琛扫了一眼，立即忍不住红了脸。 　　席琛走到门口，对门口的秘书道：“去帮我找一双筷子。”然后他又交代了些什么才回来，对卓扬道：“坐，一起吃。” 　　卓扬拒绝了，可席琛已经将筷子递给他，他不接，席琛的手便一直抬着，然后看着他。 　　卓扬只能接下。 　　卓扬心里有一点复杂，席琛冷淡，但有些时候又好像很热忱，比如让他一起吃饭这个，难道是他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寂寞所以必须有人陪？卓扬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秘书很快送来一双未拆封的外卖筷，席琛拆开后腾出一个菜碗，装了一半米饭进去，推到卓扬面前。 　　这是卓扬第三次和席琛吃饭，比起第一次，他已经自在了一些。这样面对面安静吃饭的场景，让卓扬心里生出恍惚之感，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还会有机会离席琛这样的近。 　　吃完后，卓扬收拾了餐盒，转身就见席琛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席琛道：“里面是糕点，你带回去吃。” 　　卓扬有种被席琛投喂的错觉，他接下盒子。他发现只要席琛想做的，他拒绝推辞都没用，所以也不费那力气了。 　　卓扬走之前，席琛对他说：“晚上的酒会你一起去。” 　　席琛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慈善酒会，这是卓扬拿到席琛行程表的时候就知道的，当时他还问过陈泽关于女伴的事。不过陈泽告诉他，席琛出席宴会从来不带女伴，这倒是给卓扬省了功夫。 　　此刻听着席琛这样说，卓扬有点惊讶，“我也去？” 　　席琛点头，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带一个生活助理过去，卓扬也不敢问，老实地应下，想着等会儿要去给自己订一套衣服。 　　等他回到别墅，就见王姨和两个阿姨提着好几套衣服叫住他，“卓先生。” 　　卓扬边接衣服边疑惑道：“王姨，昨天席总有这么多衣服送洗吗？” 　　王姨道：“这不是席总的，这是给你采购的工作服。”她将一个白色的袋子递给卓扬，“这是你今晚要穿的衣服，鞋子配饰先前已经送到你房里了。” 　　“这是席总吩咐的？”卓扬问。 　　王姨道：“当然，跟在席总身边做事，你们的形象也代表着席总的脸面，陈助理的衣服都是公司配置的。” 　　卓扬恍然，难怪昨天王姨会问他身高体重，有些大公司是要为名下重要的员工划一笔置装费，不过他也算重要员工？卓扬提着的衣服快有十套了，他心里觉得给他的衣服好像太多了些。回到房间，他看了下衣服吊牌的logo，都是他才熟知的奢侈品牌，在富人阶层里算不上贵，但给他一个小助理穿，绰绰有余了。 　　晚上的慈善酒会在同市的另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八点开始，席琛照常下班，不在家用饭，换了一身衣服后就准备去卓扬预约好的工作室做造型。 　　不过在走之前，席琛打量了卓扬两眼，说：“这条领带不适合你。” 　　卓扬眉间闪过不好意思，说：“那我再去换一条。” 　　说着就想转身，但立即被席琛叫住，席琛推开自己的房门，道：“跟我进来。” 　　卓扬跟进去，席琛带着他走向衣帽间，席琛一边在自己的领带格里挑选，一边对卓扬说：“把领带解下来。” 　　卓扬解下领带，就见席琛拿起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靠近他，抬手给他系领带，卓扬的眼神慢慢变得震惊。 　　席琛手上一边动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抬眼去看卓扬，卓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之间有暧昧的气息慢慢流转。 第7章 　　颈上传来一点收紧的力道，领带系好了，席琛拿起一枚领带夹把领带夹好，然后收回手打量两眼，道：“好了。” 　　“谢谢席总。”卓扬低声说，他心跳如擂鼓，完全不敢看席琛。 　　“走吧。”席琛道。 　　两人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的陈泽忙站起来，作为席琛工作上的助手，只要席琛参加与工作有关的宴席，他都会跟着去。三人走到车边，卓扬想去副驾驶，没想到陈泽先他一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卓扬只好和席琛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开向造型工作室，等一切准备完毕，三人用了点餐，然后时间差不多，便去了酒店。 　　卓扬以前只知道席琛家里很有钱，但具体的身份并不清楚，也是等他在席琛身边工作了他才开始有所了解。席家是跨国巨头，涉及酒店、娱乐、房产以及汽车等多个产业，席家本家在京市，但产业的总部其实在国外。席琛是本家幼子，这样的身份自然令人趋之若鹜。 　　到了酒会，他们一入场，便有许多商业人士托着酒杯聚了过来。 　　卓扬站在席琛后面，见着他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神色淡淡地听着别人交谈。这一幕与卓扬记忆里的场景十分相似，那时候席琛身边也总是围绕着一堆人，他们争相与席琛说话，席琛却很少回应，他们也不在意，总是兴致勃勃地，若是偶尔能得来席琛一个简短的回应，便高兴得仿佛中了大奖一样。 　　以前卓扬也差不多，他没有和席琛说话的机会，但偶尔从窗前经过偷看席琛时，若能有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接触，便能让他高兴半天。 　　…… 　　慈善酒会，捐款才是重中之重，这些事不用席琛亲自开口，陈泽便都安排好了。等捐款环节结束，就有宾客陆续离开。 　　席琛被两个商界大佬拉着说话，陈泽带着卓扬走到一旁的自助餐桌，说：“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他们过来的时候虽然吃过东西，但吃得不多，这会儿卓扬确实有点饿了。他拿起一块蛋糕，心里想着不知道席琛饿不饿？他下意识往席琛那边看了一眼，恰逢席琛也朝他看过来。这次卓扬没再躲，他对席琛笑了笑。 　　这其实是下属对上司的笑，按照席琛的性格，卓扬压根没奢望席琛能有所回应。但出乎意料的是，席琛居然对他勾了勾唇。 　　卓扬愣怔在那，那个勾唇是笑的意思？是他的错觉吗？卓扬的目光求证似的落在目光已经转向别处的席琛的脸上，却找不到那丝笑的痕迹了。他喂了一口蛋糕进嘴里，心想果然是错觉。不过哪怕不是笑，只是单纯对他勾唇，也很让他惊讶了。 　　等卓扬和陈泽吃完，席琛那边的交谈也结束了。三人与酒会主人告辞，到酒店大门时，卓扬忽然感觉到手腕很痒，他伸手抓了抓，借着灯光看到手背已经红了一片。 　　看到这熟悉的红疹，卓扬眉头一凝，将袖口放下，遮住红痕。 　　回去的一路，卓扬能感觉到红疹从手腕蔓延到背后了，不用想肯定红了一大片。他皱着眉，忍着后背的痒意。但是实在太痒了，即便卓扬再镇定，也泄露出一些异样。 　　席琛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问他：“你不舒服？” 　　卓扬不想让席琛知道，否认道：“没有。” 　　旁边一辆车过去，灯光扫进车内，席琛看到卓扬的衣领旁有些红，他让司机开灯，然后压下卓扬的衣领，就见那红色一直蔓延往下，面积应该不小。 　　“真的没事。”卓扬捂着脖子。 　　刚才席琛这个动作让他想起那一夜他不告而别后，席琛找到他说可以和他在一起时的情景。当时他并不承认与席琛有过一夜的人是他，因为席琛当时喝醉了，他以为席琛应该不记得。但他没想到席琛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席琛也像刚才这般，忽然靠近他然后扯下他的衣领，只不过那次露出的是暧昧的吻痕。 　　席琛沉了眸子，对司机道：“去医院。” 　　卓扬不想这么麻烦他们，“不用……” 　　陈泽扭回头说：“卓扬，身体不舒服就要去医院，不要逞强啊。” 　　卓扬面色白了白，他……他不是想逞强，他只是不想在席琛面前露出麻烦而难堪的一面。然后不待他多想，卓扬便感觉后背贴上了一只手掌，那手掌沿着他的背脊来回轻抚，很好地缓解了他后背磨人的痒意。 　　卓扬转头去看席琛，便见席琛不嫌累地抬着手臂摩挲着他的后背，“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卓扬怔怔点头。 　　这般到了医院，陈泽去给卓扬挂了急诊。红疹是过敏引起的，卓扬自己也知道，他说：“刚才我吃了块蛋糕，里面可能有花生，我对花生过敏。” 　　医生交代，“过敏不是小问题，严重了休克丧命都有可能，以后要注意啊。” 　　医生给卓扬开了药，内服外用的都有。 　　路上先送陈泽回住所，卓扬跟着席琛回了别墅。 　　卓扬还记得席琛晚上只用了一点饭，他说：“席总，我有叫厨房准备宵夜，您吃一点再去休息？” 　　“好。”席琛说，“你也回房休息吧。” 　　卓扬把宵夜端出来才上的楼，他简单地冲了个澡，擦干头发后，就只穿了条短裤站在镜子前擦外用药。后背已经红完了，胸前也是，连屁股和大腿上也有疹子。下身和前胸他自己能擦到，后背就有点辛苦了，正当他姿势别扭地努力给后背擦药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席琛在外面说：“卓扬，开门。” 　　卓扬手忙脚乱地套上睡衣、睡裤，匆匆跑去开门，“席总，有什么事？” 　　席琛还是穿着酒会那一身，只是脱去了外套只穿着衬衣，他动了动鼻子，闻到药味儿，说：“你自己在擦药了？” 　　卓扬的手捏着门把，说：“在擦了。” 　　席琛向前一步，带着压迫靠近，卓扬不得不往后退开。席琛走进卓扬房间，将袖子挽了挽，说：“躺下，我帮你擦后背。” 　　卓扬赶紧说：“我已经快擦完了。” 　　席琛在床边坐下，头都不抬地继续理着袖子，“医生说过敏不是小问题，你自己擦不匀。过来，把衣服脱了。” 　　席琛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不做到他是不会罢休的，卓扬妥协地走过去，背对着席琛，将外套脱掉，然后趴在床上。 　　席琛拿着外用药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欺身靠近。 　　卓扬闭着眼，当席琛的手掌贴上来时，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抖。此时贴在后背的触感和隔着衣服时不一样，席琛的掌心温热，那热意却带着灼人的温度，一点点地逼近卓扬的内心深处。 　　卓扬的头埋在枕头上，耳后红了一大片，却不是过敏引起的。席琛注意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卓扬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害羞。 　　当席琛抹到后腰的时候，卓扬的身体缩了一下，他的手抓着床单，声音里带着丝颤抖，着急地说：“席总，腰我已经擦过了。” 　　“哦。”席琛应道，也没再为难卓扬，迅速地收了手，“你再趴一会儿，等后面药干了再穿衣服。” 　　“嗯。”卓扬闷闷地应了一声。 　　席琛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手，出来道：“你要休息一天吗？” 　　“不，不用休息，这个疹子明天应该就可以散了，我可以正常上班。”卓扬脑袋枕着手臂，只露出眼睛看席琛，眼里有些微的沮丧。才工作两天，第一天送饭迟到，第二天把自己吃出过敏，他没帮席琛做多少事，却给席琛找了不少事。 　　“那你早点休息。”席琛走到门口，“不舒服就打我电话。” 　　卓扬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席琛出去，卓扬这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的脸就跟他的耳朵尖一样，红得不行。他轻轻地捏了捏后腰，那里酥酥麻麻的，好像还残留着被席琛揉抹过的触感。 　　卓扬又搓搓脸，看着门口愣了会儿，后知后觉地觉得今晚的席琛好温柔。难道是因为他生病了的原因？那他也太关心自家员工了…… 　　晚上，卓扬又做了与席琛有关的梦，早上起来洗裤子。他心里有点恼意，虽然他单身多年，但接连这么狼狈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一定是因为昨晚被席琛揉了腰的缘故！ 　　今天是周六，席琛不用去公司。卓扬工作期间比较自由，但每周他只有一天休息时间，所以今天他是照常上班。到了楼下，没看到席琛让卓扬松了一口气。 　　今天席琛上午没有行程，下午会去打高尔夫。卓扬订了健身器材，今天上去会送来安装，这样以后席琛能在别墅健身。 　　王姨和厨师已经开始准备早餐，卓扬就在沙发上忙着自己的事。席琛一身运动装从外面进来，问卓扬：“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卓扬看到席琛时心跳了跳，他说：“席总，您今天起这么早？” 　　“嗯，出去跑步了。”席琛看了卓扬脖子一眼，昨天还能看到的红疹已经消退了，然后他又看了看卓扬的胳膊腿儿，说：“等你身体好了，每天起来陪我跑步。” 　　“好的。”卓扬自然不能拒绝。 　　跑步对卓扬没有难度，事实上别看他瘦，其实他身上也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在酒店工作时，有时候要上楼下楼，懒得等电梯时，他会直接走楼梯，所以他体能其实还不错。 　　席琛便上楼去洗澡了，这时候，卓扬收到卓母发的微信，是语音信息，点开却是柠柠的声音。小丫头声音娇滴滴的，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她想和爸爸视频。 　　作者有话要说： 　　暗恋就是这样卑微QAQ，我感觉这文最多十五万字。 第8章 　　自柠柠出生，这还是卓扬第一次因为工作而离家。以前他为了照顾柠柠和卓母，找的工作都是要回家的，就算在酒店三班倒，每天也总有时间和柠柠相处，柠柠又一向粘他，他乍然离家，别说柠柠，连他都不习惯。 　　卓扬走到大厅外，拨了视频通话回去。 　　柠柠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怀里还抱着小黑，一和卓扬视频，就高兴地喊：“爸爸！” 　　卓扬神情柔软，“柠柠，想爸爸啦？” 　　“想呀，奶奶也想。”柠柠摇摇小黑的爪子，“小黑也想。” 　　小黑茫然地看着手机，喵了一声，倒像在附和柠柠的话一样。 　　小孩子讲话很少有重点，柠柠还是个小话痨，拿着电话跟卓扬说这两天幼儿园发生的事，说她今天跟着奶奶一起去卖了早餐，还说小黑偷挠家里的沙发被她抓了现行却不承认。 　　小丫头叽叽喳喳，卓扬一直笑着附和。忽然，镜头里的柠柠睁大眼睛，嫩生生地高声喊道：“帅气叔叔！” 　　卓扬这边的镜头里，他的身后出现了席琛的身影。卓扬赶紧回头，就见席琛端着咖啡杯向他踱步而来。 　　卓扬放下电话，“席总。” 　　席总示意他继续视频，并且自己凑过去往镜头里看，对柠柠回道：“柠柠，你好。” 　　“叔叔你好！”柠柠眨着那双大眼睛，“叔叔，我送你的小恐龙，你喜不喜欢呀？” 　　席琛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很喜欢，谢谢你。” 　　柠柠脸蛋儿红红，激动地捏了捏小黑的耳朵，小模样有点腼腆地说：“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 　　席琛说：“你也很好看。” 　　“叔叔，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两人隔着电话一问一答地聊了起来，卓扬惊讶于席琛对柠柠的耐心。他提心吊胆地举着手机，既想席琛快点和柠柠结束通话，又觉得让他们多讲几句也好，毕竟他们虽为父女，但若无意外，他们这辈子应该不会相认。 　　直到王姨他们开始摆饭，卓扬才让两人结束通话。席琛的表情看不出，但柠柠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和不舍，就一副还没说过瘾的样子，挂电话前叹着气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卓扬跟着席琛回到客厅，王姨已经带着人将早餐摆好。因为前两天席琛吃饭都有叫卓扬陪着，所以今天卓扬主动问了，“席总，您今早需要我陪您用餐吗？” 　　“不止今早。”席琛坐下说，“以后我吃饭时只要你在，你都需要陪我用餐。” 　　卓扬在桌边坐下，王姨端着一盘菜和一碗粥走过来，她放下菜盘移动几下后，再把粥放到卓扬面前，说道：“卓先生，听说你昨天过敏啦，这是老李给你做的蔬菜粥。” 　　卓扬没想到王姨他们已经知道他过敏的事了，但是他还没有告诉王姨他们啊，他不由看向席琛。 　　席琛抬眸看他，“过敏期间多吃蔬菜比较好。” 　　看来真是他猜测的那样，是席琛告诉他们的，甚至这份蔬菜粥可能也是在席琛交代后，李叔才特意做的。 　　“谢谢席总。”卓扬心跳有点快，控制不住地升起一点雀跃。 　　“吃饭吧。”席琛说。 　　卓扬喝了一口粥，发现今早摆在他面前的菜依旧是他喜欢的，觉得心情好像更好了。 　　吃罢饭，席琛捧着一本书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卓扬在做席琛未来三天行程表的规划。略显安静的环境中，只有卓扬敲击键盘和席琛偶尔翻书的声音。 　　五月的春光明媚，晨光穿透窗户洒进来，席琛的一侧身体沐浴在晨光里，被阳光撩拨的发丝与卷翘的睫毛，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晖。卓扬偶尔的一抬眼，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愣起了神，直到席琛若有所觉地回头，卓扬才慌忙收回视线。 　　偷看被逮个正着，卓扬的脸有点发烫。 　　席琛仿佛没注意到，看了看他后又低头看书。 　　早上九点过的时候，送健身器材的人来了，卓扬放下手上的事跟着去交代一些注意事项。给席琛准备的健身房在顶层，旁边是娱乐室，打游戏、看电影都在里面。 　　席琛大概看书看腻了，也慢腾腾地跟在卓扬身后一起上了楼。卓扬订的健身器材十分齐全，席琛捡起已经充好气的波速球，忽然往身旁的卓扬头上砸去。 　　卓扬看到球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闭了眼睛。落在头上的力道不重，等力道消失后卓扬才睁开眼，就听席琛说：“看到球还是不知道躲。” 　　席琛的声音好像染着笑意，卓扬摸着头，像被砸傻了一般愣在原地。席琛指的是什么事他知道，他只是没想到，席琛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高二那年，有次午休时他从篮球场经过，恰好看到席琛和一群人在打篮球。少年时的席琛身高腿长，气质懒散随性，配上他俊美的容貌，格外引人注意。席琛运着球跑动的身影，抬手投球的帅气身姿，让卓扬和其他围观的同学一样看得入迷。 　　当时他只打算站在旁边看一会儿就离开，只是场上有个同学.运球技术不过关，球脱了手，被跑动的其他同学一脚高高踢起，飞出了场外，朝他飞来。那会儿卓扬是准备躲的，但是他在一错眼的时候，恰好看到席琛向他看了过来，于是整个身体就僵住了，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被篮球砸倒在地。 　　当时他真的好狼狈，直接被砸出了鼻血，所有人都关心地围了过来，包括席琛。但他很在意自己在席琛眼里的形象，一点也不想让席琛看到他挂着鼻血的滑稽模样。他捂着鼻子爬起来想走，却没想到被席琛拉住了。 　　那时席琛说了什么，卓扬到现在已经想不起了，实在当时留给他的记忆原本就不太清晰，他只记得最后席琛送他去了校医务室，陪他在医务室里待了两个小时。 　　那是他第一次和席琛有的近距离接触。 　　…… 　　席琛只是轻轻用球挨了卓扬一下，理应不会痛的，但见卓扬捂着头不说话，他眉头轻皱，不放心道：“砸痛了？” 　　卓扬收回心绪，轻声道：“没有。” 　　席琛眉心舒展，然后立即将波速球扔开了，球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离卓扬远一点吧。 　　…… 　　席琛和人约了下午两点在某家高尔夫球俱乐部见面。卓扬和席琛中午在别墅吃过饭，换过衣服便出发了。 　　与席琛有约的人叫严凯，和席琛是表兄弟关系。席琛也是最近才回国，一回国就来了这个城市，正巧这几天严凯到这边有事，严凯就约席琛见一面。 　　席琛带着卓扬到俱乐部的时候，时间还没到两点。他们进俱乐部里面的休闲会所点了咖啡等严凯，席琛坐下后，卓扬去了洗手间。 　　等卓扬出来，经过一个拐角时，忽然和一个埋头翻着手包的年轻女人撞上了。 　　卓扬已经尽力避开，但年轻女人没抬头，所以两人还是撞了一下。年轻女人穿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没站稳，卓扬连忙扶了她一把。 　　年轻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卓扬的衣着，看他一身标准正装打扮，在这个场所出入还这样穿着的人，要么是俱乐部的职员，要么是那些来这里消遣时间的大老板身边的助理之类的。 　　“走路长点眼啊。”年轻女人挣开卓扬的手，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卓扬说。 　　年轻女人轻哼一声，转身不再搭理卓扬，继续往洗手间走，依旧边走边翻包包。 　　卓扬并不将年轻女人轻蔑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去找席琛。 　　回到席琛身边的时候，席琛面前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男人，说话的神态与席琛很是熟稔，这就是严凯。事实上卓扬对严凯也有印象，当时他们三个都是在同一所高中就读，严凯和席琛同一个班，还是同桌，走哪都形影不离，关系很好。 　　严凯并不记得卓扬，因为他俩在以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卓扬能记得严凯，也只是因为席琛的关系。 　　席琛介绍了他现在助理的身份，严凯立即调侃席琛，“哥哎，你说你一个大好青年，休息日出来玩不带女伴带男助理，你活得也太清心寡欲了。” 　　卓扬不动声色地扫了严凯一眼，若说席琛性情淡漠，那严凯就是席琛的反面。他活泼、张扬肆意，并且花心滥情，卓扬读高中那两年，亲眼目睹过的与他交往过的女生，就不下十个，每一次分手，在学生里面都是轰轰烈烈的。 　　对于严凯的话，席琛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我这样挺好的。” 　　严凯一副无奈的样子深深叹气，这时候高跟轻踩地面的声音传来，一抹倩影来到他们的桌旁，娇柔婉转的声音随之响起：“凯哥。” 　　严凯抬起一只手，揽住女人的腰，让她在身旁坐下，却没有介绍她的意思。 　　女人没有先坐，而是先向席琛问好，不过等她看到坐在席琛身旁的卓扬时，笑容顿时僵了僵。 　　卓扬也多看了她两眼，这不是之前和他在洗手间外撞了一下的年轻女人么。 　　席琛注意到卓扬频频投过去的眼神，眉宇微皱。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好难呀QAQ，28号我要去看睡衣宝宝！ 第9章 　　席琛他们配备好球杆后，便坐上小车往球场内驶去。卓扬载着席琛，严凯载着那名叫婉婉的女伴。 　　到了场地后，席琛和严凯站在相邻的位置，一边打球一边说话，当然基本上是严凯在叨叨叨，席琛偶尔点头或者嗯一声。婉婉全程娇俏俏地给严凯欢呼捧场，卓扬则站在席琛身后安静地看着。 　　看他们玩了一阵后，卓扬去车上拿水给席琛喝。没想到婉婉也去拿水，并且拿的和他是同一瓶，婉婉的手看似不经意地从他的手背上擦了过去。 　　卓扬缩回手抬头，就见婉婉勾着红唇，楚楚可怜地对他央求道：“卓助理，之前是我不对，你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卓扬换了一瓶水拿起来，站直身体对婉婉道：“您不用这样，我不会把洗手间外的事情跟严总说的。” 　　婉婉好像挺害怕他对严凯说些什么，一路总找着机会对他使眼色，但卓扬觉得她想得太多，那点事儿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只服务于席琛，没理由也没必要去对严凯打她的小报告。 　　而且就严凯那走肾不走心的性格，卓扬觉得严凯不一定不知道婉婉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不在意罢了。 　　“卓扬。”远处传来席琛的喊声。 　　卓扬回头，就见席琛和严凯都停下打球看着他们这边。卓扬不再管婉婉，快步过去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席琛，“席总。” 　　席琛拿着喝了两口，然后问他：“会打高尔夫吗？” 　　卓扬摇头：“不会。” 　　席琛放下水，将球杆递给他，“过来，我教你。” 　　卓扬迟疑地接住球杆走过去，站在了席琛让开的位置。卓扬一站定，席琛便靠了过来，卓扬的身体不由微微紧绷。 　　席琛教卓扬怎么站立，拍拍他的腰，帮他调整弓身的幅度，然后站在背后扶着他的肩膀两边，教他怎样运力送杆。席琛靠得这样近，好像就贴着卓扬的耳朵说话，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卓扬的耳朵上，瞬间便红了一片。卓扬感觉自己握着球杆的手心都冒汗了。 　　他们这边一本正经地教学把严凯都看愣了，他看着席琛的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一样。严凯干脆球也不打了，支着球杆站在旁边看，婉婉撒娇让他教她，严凯这会儿哪有心思教她，随意哄了两句让她去车上待一会儿。 　　席琛带着卓扬挥了几次杆，然后问：“好玩吗？” 　　卓扬微微笑了一下，“挺有意思的。” 　　严凯看席琛空闲下来，赶忙开口：“哥，让卓助理自己玩，我们去旁边走一会儿。” 　　席琛看他一脸我有话说的样子，就点了点头，对卓扬道：“你自己练习一会儿。”随后他叫来教练，让教练继续教卓扬，然后他和严凯沿着旁边缓缓走开。 　　等走远了，严凯才惊讶道：“哥，你不是吧？你喜欢男人？” 　　席琛波澜不惊，道：“你看出来了？” 　　严凯捂着嘴巴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奇闻一样，“还真是啊！” 　　席琛瞥他一眼。 　　严凯惊讶过后，又大感欣慰，他说：“哥，你终于开窍了。你知道你对这个世界多冷淡么，要不是你留着头发，我都以为其实你是个看破红尘，斩断七情六欲的和尚，一直以来围在你身边的人那么多，几时见你这样对别人这般和颜悦色过。”严凯自己说着都酸了，“我这还是头一次看你对别人这么温柔体贴，我俩认识二十来年了，这待遇我都还没体会过！所以只要眼睛不瞎，谁都看得出你对卓助理的心思吧。” 　　席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安静挥杆的青年，严凯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席琛不知道卓扬有没有。但席琛却看出来，卓扬的所有心神都用在阻碍他或者是阻碍他自己向彼此靠近的可能上了。或许卓扬自己不觉得，但他防备的姿态在席琛眼里很明显。 　　席琛好不容易有个愿意亲近的人，严凯觉得自己作为亲表弟，自然要帮着参详参详，他跟着回头看卓扬，问席琛：“哥，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我看卓助理和你的相处方式，还是典型的上司和下属，挺有距离感的，你还没告白？” 　　“没有。”席琛说。 　　“那你怎么不告白呢？”严凯好似在嫌弃席琛的磨叽，“就你这样的条件，就算是个男人也很少会拒绝你吧。” 　　严凯自小和席琛玩在一起，席琛被男生暗恋表白的事情他也不是没见过。 　　“会吓跑他。”席琛说。 　　严凯啧了一声，搓搓手臂，爱情真是个厉害的玩意儿，让万年面瘫的表哥都肉麻起来了，简直太可怕了。 　　兄弟俩沿着周围走了一圈儿，回去时严凯说道：“这事儿我帮你保密。”天知道严凯本身是个八卦的人，他多想立即把他哥居然有喜欢的人这事儿在家族群挨个吼一遍，可他哥这不是还没告白成功么，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为了顾及他哥的自尊心，他还是先把自己的嘴巴缝上吧。 　　回到场地，被冷落的婉婉拉着严凯撒娇，严凯却已经没心情哄她了，满眼都是他哥和卓扬之间的暗潮涌动。 　　卓扬注意到回来后的严凯一直看他，这让他颇感不适。 　　席琛冷冷看了严凯一眼，严凯立即心虚地收回视线。 　　之后，席琛和卓扬比了一会儿球，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东西回到会所，四人一起吃了晚餐。分开之前，严凯自然无比地凑到卓扬身边，和卓扬交换了电话号码。 　　回到别墅，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在席琛泡澡的时候，卓扬去衣帽间将明天的衣服给席琛准备好，然后匆匆返回房间放水洗澡。今晚他洗澡的速度加快了些，草草地擦了头发后，就对着镜子准备擦药。但席琛好像早料到了似的，在他刚把药膏挤出来的时候，便传来了敲门声，席琛在外面喊他的名字。 　　卓扬一急，把药膏在后腰上胡乱抹了抹，套上衣服去开门。 　　“席总，你这么快就泡完澡了？”卓扬惊讶道。 　　席琛嗯了一声，步伐熟练地逼近一步，卓扬再次身不由己地退开。席琛洗过澡后穿的短袖，所以今晚袖子也不用挽了，拿起药膏坐在床边，拍了拍床沿，“过来吧，我给你擦药。” 　　卓扬不甘不愿地走过去，别别扭扭地将衣服脱掉，像昨晚一样，埋头趴在了床上。 　　席琛看了看他背上的红疹，“散了很多。” 　　“嗯……”卓扬原本正常地应着，但这一声到后来音调很不明显地变了变，只因席琛的手忽然就贴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着缓解了一下身体的异样，继续道：“我过敏只当时那会儿看着严重。” 　　“不能大意。” 　　席琛一边叮嘱，抹了药膏的手一边在卓扬的背上游移。他的手滑到卓扬的后腰处，便见卓扬如昨晚一样，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急声开口：“席总，后腰我擦过了！” 　　这次席琛却没像昨晚那样顺从地挪开手，他还记着白天卓扬和婉婉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对视，这让他想起了卓扬那个他并未见过的妻子。 　　少年时的卓扬眼里对他的那份向往，他或许可以称之为喜欢。但卓扬既然能和一个女人结婚并生下柠柠，说明卓扬最终是喜欢女人的。这似乎也说明了卓扬曾经的那份向往在他心里的分量，其实并不怎么重要，轻得被时间一吹便散了。 　　六年时间，卓扬多了一段他不知道的感情经历和一个女儿，他则多了一条戴在手腕上的手链，和一份经历时间洗练沉淀后，愈发念念不忘的惦记。 　　在戴上手链的那一刻，席琛做下了追求卓扬的决定，他接受卓扬过去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那段和其他女人的感情经历，还是柠柠的存在。他所担忧的，只是怕自己唤不回那份熟悉的向往，留不住卓扬。 　　席琛心里想着这些，手则贴着卓扬的腰，掌下腰线狭窄柔韧。卓扬一直埋着头，两只耳朵却已经红透。席琛看着卓扬脊背的线条，喉头瞬间发紧后，终于将手挪开。 　　席琛起身，语气寻常道：“你趴着，我去洗手。” 　　昨晚卓扬还能露出两只眼睛跟席琛说话，今晚他却动都不敢动，因为他身体的异样太明显了，生怕一动就让席琛发觉。所以直到席琛从房间离开，他都不敢抬头看席琛一眼。 　　关门的声音传来，卓扬方抬起满是水雾的眼，不自在地动了动腰后，重新趴下去，开始背自学专业的词条，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迅速让身体的反应平复下来。 　　然而词条在背，脑海里的思想却并未停歇。这一次卓扬终于觉得，席琛对他好像已经越过了上司对下属的关心。他忍不住自作多情地想，难道席琛也喜欢他？ 　　这很难不让他有这个猜测，毕竟六年前，他们是有过一夜亲密接触的。席琛连他被篮球砸那么遥远的事都能记得，又岂会记不住那件事。他甚至想，席琛招他做生活助理，也并不是什么对他比较熟悉的原因，而是因为对他有了心思。 　　卓扬捂着心口，六年过去了，原本就不曾沉寂的心被席琛勾得好像跳动得更快了。理智告诉卓扬，他应该及时远离席琛，但心里又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让他不愿意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睡衣宝宝就是蜘蛛侠！ 第10章 　　卓扬在席琛身边熟悉了几天，工作便进入正轨。 　　他每天送饭到席琛的公司，因为席琛有个要人陪着吃饭的习惯，最开始那几天哪怕卓扬已经提前吃过，但席琛也会让他一起用饭，所以之后卓扬带饭时都会多带一份自己的，省得老分席琛的饭吃。 　　节假日卓扬基本是没得休的，因为席琛休息时他作为生活助理需要全天陪候，所以他的休息日都是在正常的工作日内，不固定哪一天，在周一到周五期间随席琛的行程适当调整。 　　这周的周四是卓扬工作后的第一个休息日，周三的晚上，卓扬先陪席琛去参加了一个宴会，然后席琛说直接送他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席琛跟着卓扬一起下车，将一个礼物盒子递给卓扬，“给柠柠的，之前说好要补一份正式的。” 　　这是父亲送给女儿的，卓扬没有拒绝。 　　“那席总，我进去了。”卓扬说。 　　席琛嗯了一声，并没有回车上，而是看着卓扬，像是准备目送他离开。 　　卓扬被他盯着，怎么好意思直接转身就走，他客气道：“要不，席总您上去坐一会儿再走？” 　　“会不会太打扰？”席琛说。 　　卓扬只能说：“不会。” 　　“那就打扰了。”席琛说着，转身又从车里提了一个礼盒出来，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卓扬：“……” 　　卓家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不大。席琛很高，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卓家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的高大。 　　席琛的到来，得到了卓母的热情招待。卓母一边给席琛倒开水，一边偷偷问卓扬：“席总是不是经常上电视啊？我瞧着眼熟。” 　　卓扬看了一眼旁边的柠柠，说：“席总其实就是我那个给柠柠送玩偶的同学，以前你到学校给我开家长会时见过所以觉得眼熟。” 　　“是这样啊。”卓母没有怀疑，夸席琛：“真是个好同学。” 　　在卓母看来，卓扬虽然自学的技能不少，但学历是硬伤。席琛一看就不是简单的公司老板，对方让卓扬到他身边工作，肯定是出于对老同学的照顾。 　　卓扬是能不多解释就不解释，默认了卓母的猜测。而那边，席琛已经被柠柠拉着手，被带去看他送给她的大兔子。 　　大兔子坐在沙发上，身上穿了一条粉色的小裙子，柠柠宝贝地摸摸，说：“这是奶奶织的，叔叔，你喜欢吗？” 　　“很漂亮。”席琛说。 　　柠柠与有荣焉道：“奶奶的手艺可好了，而且她不止会织裙子。”她问席琛，“叔叔，你家里有喜欢需要保护的宝贝吗？” 　　席琛侧眼看了一眼端着水走过来的卓扬，回答柠柠：“有。” 　　柠柠接着问：“是像我这样的小宝贝，还是什么呀？” 　　卓扬把水端过来放下，轻轻敲了她小脑袋一下，“你问题好多，你先让叔叔喝口水。”他抿着嘴角对席琛笑了笑，说：“你又给她送了礼物，这小丫头这样，是在发愁给你回什么礼物。” 　　柠柠眨巴着眼睛看着席琛。 　　席琛想了想，说：“那给之前你送给我的小恐龙织一条裙子吧，叔叔记得它还没有裙子。” 　　柠柠顿时呀了一声，“小恐龙是男孩，男孩也可以穿裙子吗？” 　　席琛说：“只要喜欢，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穿裙子。” 　　柠柠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点头，“好哒，我会请奶奶给它织一条的，到时候让我爸爸转交给叔叔你哟！” 　　席琛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时间已经不早，席琛没有多待，他走的时候柠柠都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趴在卓扬怀里跟席琛挥手说拜拜。 　　卓扬休息结束后，就带了一条毛衣小裙子回去。小裙子是按柠柠的意思，用的粉色毛线，这条粉色的裙子被席琛套在了小恐龙身上，于是席琛色调冷清的房间里，继嫩黄后又多了一抹粉色。 　　周五过后，卓扬便又迎来了一个需要全天陪候的周末。 　　周六一大早，卓扬就穿了一身运动装下楼，之前席琛让他红疹消退后跟着他跑步，今天是第一天。他等了两分钟，同样一身运动装的席琛也下来了。 　　两人进行了几分钟的热身后，就沿着别墅区内的路慢慢地跑。跑之前，卓扬还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错，清晨短时间的慢跑而已，不存在什么难度。但是跑了二十分钟后，席琛依旧一脸轻松，他却感觉自己有点坚持不住了。 　　席琛注意到他的呼吸频率变了，主动慢慢地停下来，“还好吗？” 　　“……还好。”卓扬尽力放缓了呼吸的速度。 　　席琛看着前面，“前面有个湖，我们慢慢过去待一会儿。” 　　卓扬点头，他跟着席琛慢慢地走着，缓了一阵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好后，右小腿忽然一阵痉挛，卓扬忍不住啊了一声。 　　席琛忙扶着卓扬，“抽筋了？” 　　“好像是。”卓扬踮着右腿，伸手去捏小腿。然后视野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体腾空，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席琛打横抱起来了。 　　卓扬的脸色爆红，“席、席总！” 　　卓扬的身高接近一米八，体重也不轻，可被席琛这般抱着，就好像轻飘飘一样半点不费力。席琛抱着他几步走到湖边的长椅上将他放下，然后脱掉他的鞋子，按着他的膝盖和脚趾给他拉伸按摩。 　　席琛抬头看卓扬，“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卓扬的脸依旧红着，他鼓起勇气看着席琛，低声道：“没刚才那么痛了。” 　　“看来是热身不够。”席琛说，“跑的时间也太久。” 　　卓扬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颜面，“是我太久没运动的原因。” 　　“慢慢来。”席琛淡淡地笑，“陪我多跑几次就习惯了。” 　　卓扬不好意思地点头。 　　席琛给卓扬按摩拉伸了十几分钟，然后才让卓扬站起来，两人沿着来路返回。今天他们还要去市区周边的一个度假村，在那里待一个晚上，等会儿吃了早饭就要出发。 　　今天的早饭，依旧有卓扬喜欢吃的菜。其实不止早饭，每天王姨他们准备菜单时都会问他想吃什么，他每次都说随意，但餐餐都有他喜欢吃的。 　　刚才被席琛轻而易举抱起来的事让卓扬对自己的体重有点介意，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轻了些，他偷偷比了一下自己和席琛的胳膊，发现确实不如席琛的壮实，于是今天早饭卓扬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点。 　　席琛以为他是今天跑步消耗比往日大的缘故，还体贴又不经意地将自己这边的菜肴往他身边推了推。 　　…… 　　虽然只是在度假村去住一晚，但该带的都得带，两人的行李是昨晚就收拾好了的，吃过饭暂歇后，便出发了。一路过去有司机载他们，到了地方入住后，司机就先离开了，等明天再来接他们。 　　度假村临山而建，酒店房间望出去，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碧蓝的池水。卓扬和席琛订的中央小屋，每户都配有人工修建的泳池，一楼是客厅，他和席琛住二楼。 　　这个度假村卓扬听过不少次，其实照他看来，这里就是比较热闹，环境其实还不如别墅区，席琛也不像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他有点搞不懂席琛为什么要辛苦地坐两个小时的车来这里度过周末。 　　他不知道这是席琛故意制造出的两人独处的机会，在别墅里还有王姨他们，虽然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但也不算独处。 　　卓扬将两人的行李安顿好，也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两人往餐厅走去，卓扬道：“席总喜欢钓鱼吗？旁边有钓鱼场。” 　　“可以。”席琛说。 　　餐厅临湖，是开放式的，湖面的清风吹过来，令人神清气爽。这个时间还不到暑假，也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度假村的人不是很多。他们过来的时间已经偏晚了，所以这会儿在餐厅吃饭的人也不多。 　　在等上餐的时候，席琛的电话响了，他跟卓扬说了一声，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卓扬也拿出手机给卓母发短信，卓母的腿脚不便，又独自带着柠柠，卓扬每天都要和卓母联系几次才放心。卓扬在编辑信息时，有个年轻男人摘下脸上的墨镜，眼神狐疑地一直盯着卓扬看，好像在确认什么。 　　于是等卓扬刚把信息发给卓母，发现身边忽然凑过来了一个人。对方很没礼貌，一双眼睛几乎快凑到他的脸上。 　　卓扬蹙眉，身体后仰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就见这人直起腰来，指着他说：“你是卓扬！”然后他转头对后面几个好像跟他是一起的人说，“我就说我没看错，卓扬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会儿，卓扬也认出了对方，包括后面的人里，也有他眼熟的人。 　　来人叫赖宇航，和卓扬曾是高中同学。读书时，赖宇航有个喜欢的女生，但是那个女生喜欢卓扬，于是赖宇航就看卓扬百般不顺眼，时时针对卓扬。 　　卓扬和席琛的第二次短暂接触，就是因这人而来。 第11章 　　卓扬的性子天生温和而腼腆，比起其他男生，他看着总是没什么攻击力。那时候面对赖宇航的刁难，卓扬无措过，也曾告诉老师试图让他收敛一点，但这些都只换来赖宇航变本加厉的针对。 　　高中的时候，卓扬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经常收发作业，有次他抱着一摞作业本回教室，遇到要下楼的赖宇航。他知道赖宇航看他不顺眼，已经提前往旁边让了让，但架不住赖宇航非要找事，脚步一转就往他身上撞，害得作业本掉了一地不说，还反口骂他走路不长眼。 　　兔子急了也咬人，卓扬对赖宇航已经忍无可忍，他抱着大不了打一架的心态，与赖宇航吵了起来。吵到激动处，赖宇航推搡了他一下，然后扬手要打他。 　　卓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防着他动手，赖宇航一抬手，他就已经抬起了脚准备反击。只不过还没等他踢出去，赖宇航的肩膀忽然就被突然飞过来的篮球砸了一下。 　　扔篮球的是席琛，卓扬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放下抬起的手。当时席琛走过来，目光掠过他后，转向赖宇航说了一句，“吵死了。” 　　那时候卓扬还不知道席琛的具体身份，只和其他同学一样，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很多学校里学生之间会存在一个阶梯，席琛无疑是他们学校里站在阶梯最上面让其他同学仰望的人员之一。赖宇航可以摆出强势的姿态随心欺负卓扬这种性情温和的同学，但面对气势比他更强势的席琛，他立即就怂了。 　　典型的欺软怕硬。 　　席琛一句话让赖宇航面色青红，他却不敢反驳。他想走，又被席琛叫住。 　　席琛说：“把作业本捡起来，还给卓扬。” 　　当年的赖宇航可能也没想到席琛会准确地喊出隔壁班陌生同学的名字，以为卓扬和席琛认识，所以当时赖宇航把作业本捡起来交给卓扬之后，虽然看他还是不顺眼，但直到他辍学前也没再找他麻烦。 　　那一次，席琛冷漠却又算得上是温和地扮演着赖宇航的角色，将卓扬从被赖宇航刁难的环境中解救了出来。 　　而此时，卓扬看了看身前的赖宇航，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接电话的席琛，忽然忍不住笑了笑，他很想看看这次赖宇航再面对席琛时会是什么反应，所以面对赖宇航和从前别无二致的嚣张嘴脸时，卓扬心里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赖宇航家里是有点小钱的，面对卓扬他很有优越感，他甩着手里的墨镜对卓扬道；“卓扬，高三你怎么没来上学啊？”等不到卓扬回答，他又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跟他一起来的朋友说，“你看我都给忘了，那时候班上都在说卓扬的妈残了，爸没良心也拿钱跑了，他可不得辍学养家么。” 　　“对啊航哥，听说那时候卓扬在酒店当服务员，日子过得可辛苦了。” 　　和赖宇航说话的这个叫邱鹏，与赖宇航臭味相投，曾经也和卓扬同班，他嘴上同情，言语里却满是轻蔑与幸灾乐祸。 　　赖宇航状似惋惜地看着卓扬，“可怜见的，服务员这一行工资低，又还要看人脸色，你现在还当么？” 　　“没有了。”卓扬好脾气地说。 　　赖宇航一副颇为赞同的样子道：“对，那职业没前途，你趁早不干是对的，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说来咱们同学一场，我身边缺个端茶倒水的小弟，你要么跟我干吧？我给你五千一个月，这可比做服务员工资高，你也别嫌弃，你看你高中辍学没学历，怎么找都找不到啥好工作，我这小弟的名头听起来不太行，但拿钱轻松啊。” 　　“小弟？”赖宇航他们身后，挂掉电话的席琛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邱鹏，然后向赖宇航确认，“像他这样的么？” 　　看到席琛，赖宇航和邱鹏都很惊讶。他们能记得卓扬，对当年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的席琛自然就记得更清楚。尤其是赖宇航，当年席琛为卓扬出头，他就是想忘都忘不了。 　　而邱鹏回味过来席琛说的什么话后，面色顿时不好看了，席琛这不是在骂他是赖宇航的小弟么，可偏偏席琛又没说错，他待在赖宇航身边，虽不至于天天给赖宇航端茶倒水，但也确实和小弟差不多了。 　　席琛的出现让赖宇航嚣张的神色收敛了一些，但他还是忍不住嘲讽卓扬，“邱鹏可比卓扬厉害多了。” 　　看似夸赞的话，让邱鹏的脸色更显尴尬了。 　　卓扬和席琛同时淡淡一笑。 　　“看来你还不是普通小弟。”卓扬看着邱鹏说，“是高级小弟。” 　　赖宇航终于回过味儿了，他有点惊讶，几年不见，卓扬看起来竟不如从前好欺负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身边有席琛给他撑腰的原因。 　　赖宇航看了席琛一眼，对卓扬讥讽道：“别光说邱鹏，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席琛端起水喝了一口，“五千块钱就想让卓扬给你端茶倒水，知道的能看出你在故意羞辱卓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自我羞辱。” 　　席琛话说得委婉，这是在嘲赖宇航，五千块实在不够摆有钱人的谱。 　　赖宇航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席琛什么意思，他恼怒道：“席琛，我跟你没仇吧，你怎么为了卓扬几次针对我！” 　　面对赖宇航的怒气，席琛却只是问了他一句，“你是谁？” 　　赖宇航的脖子都梗住了，不可置信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毫无印象。”席琛的回答简单明了。 　　轻飘飘的一句“毫无印象”快要把赖宇航气炸了，当年席琛眼里对他的不以为意，和现在他这句话的语气一模一样，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其实赖宇航明白，卓扬能一身休闲打扮悠闲地坐在这里，就说明卓扬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差，刚才之所以那么说，的确是想故意羞辱卓扬，却没想到他羞辱不成却反被羞辱了一顿。他怒火中烧，可面对席琛这个人，他的气势不自觉地就矮了一大截，他还是不知道席琛是什么人，但他的身体就像有雷达一样，探测到危险物品后，下意识地进行了后退回避。 　　其他人也看出了赖宇航的尴尬，尤其是几次也被羞辱的邱鹏，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省得再丢面子，恰好卓扬他们的午餐送了过来，邱鹏和其他人忙拉着赖宇航走。赖宇航自知在席琛这里讨不了好，也顺势走了。 　　赖宇航都走开了，还听到卓扬在问，“席总，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啊？” 　　席琛的语气在这一刻没了刚才的冷淡，好像忽然有了人气，“无关紧要的人，我向来记不住。” 　　赖宇航很生气地跺着脚走了。 　　而听到这个回答的卓扬，握着刀叉的手却紧了紧。席琛记不住无关紧要的人，但是他却记得他的名字。卓扬抬眼去看席琛，就见席琛也在看他，那眼神意味深长，似乎意有所指。 　　卓扬慌张地垂眸，心里有点慌乱，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又开始自作多情地猜席琛是不是也喜欢他了。 　　…… 　　两人吃过午饭，回房午休了一会儿，然后去垂钓场租了垂钓渔具，坐在鱼池边开始下午的休闲活动。 　　两人坐在同一把大的遮阳伞下面，两边放着桶，席琛一边盯着水面一边问卓扬，“钓上来的鱼晚上你想怎么吃？” 　　他们钓上来的鱼可以带回去，也可以在这里让餐厅做了吃，还可以自己烤。卓扬想了一下说：“这里晚上有篝火会，旁边就是烧烤区，我们自己烤着吃吧。” 　　席琛道：“好。” 　　两人从下午四点钓到快六点，一人钓上来三四条，全都买下让人处理干净。随后卓扬去租了烧烤工具，又买了些自己和席琛爱吃的食材，提着去了烧烤区。 　　卓扬把炭火点燃后，见席琛拿着食材往架子上面放，忙说：“席总，我来吧。” 　　席琛指了指自己身边，给他指派工作，“你把调料拿过来，坐这，我负责翻，你负责刷。” 　　说的时候席琛一派淡定从容，仿佛烤个烤串和他在文件上签个字那么简单，不过卓扬看出来了，席琛一点烧烤的经验都没有，翻面的时机把握不准，得他随时提醒，不然就容易焦糊了，整个过程就显得有点手忙脚乱的。 　　烤架上放着两条烤鱼，卓扬又刷了一遍调料后，提醒道：“席总，鱼应该熟了。” 　　席琛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好像没熟，再烤两分钟。” 　　于是两分钟后，等席琛把鱼拿起来后，已经隐隐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儿了。 　　席琛把鱼递给卓扬，“你先尝尝味道。” 　　卓扬拿着吹了吹，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对上席琛询问中似乎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抿嘴笑道：“熟是熟了，不过外面的已经糊掉了。” 　　席琛眉心微皱，肩膀一歪就朝卓扬靠近，直接在他手里的鱼上咬了一口，然后很快吐掉，说：“别吃了。”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这让因他忽然靠近而微微脸红的卓扬也不敢瞎想。 　　作者有话要说： 　　高档度假村里钓鱼，也是很特立独行了。没有去度假村的经验，那种高档的里面应该没有钓鱼的池子吧？不过大伙儿就当文里这个全面发展吧，一切为剧情服务嘛！ 第12章 　　被烤焦的鱼最后还是没有扔，怎么说也是他们花了几个小时才钓上来的，扔了可惜。卓扬把表层糊掉的扔了，里面的还可以吃。 　　不过为了两人的肠胃着想，最后还是换成比较有经验的卓扬来烤，席琛就帮着递一下调料。 　　两人吃完一顿烧烤，天色已经黑了。整个度假区都亮了起来，远处燃起了篝火，很多游客聚集在旁边，很是热闹。卓扬和席琛没有加入，两人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回了小屋。 　　卓扬洗过澡后，看了看时间，给卓母拨了个视频电话。卓母告诉他，大概半个月后妹妹卓茜要回来，看到时候有时间没，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是周末吗？”卓扬为难地说，他周末是没有休息的。 　　“不是。”卓母说，“好像是公司来这边谈项目，她跟着出差。” 　　卓扬道：“那我到时候看情况调休。” 　　两人说完卓茜，卓母便把电话递给了一直等在旁边的柠柠。柠柠喊了声爸爸，然后在镜头里左右张望，像在寻找什么。 　　卓扬在原地转了一圈，“柠柠，你找什么呢？” 　　柠柠说：“我席叔叔呢？” 　　卓扬被柠柠这自来熟的语气给逗笑了，“你席叔叔不在。” 　　血缘亲人之间可能的确存在奇异的感知，柠柠对席琛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叔叔很是亲近，而席琛对柠柠也挺有耐心，这一大一小每次都相谈甚欢。卓扬和柠柠视频通话时席琛也出镜过几次，每次柠柠都会很高兴地和席琛打招呼，席琛便也会和柠柠聊几句。现在卓扬的感觉就是，比起他这个爸爸，柠柠好像更期待和席琛聊天。 　　卓扬心里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感觉，他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对他们的弥补吧。 　　一听席琛不在，柠柠拧着小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给卓扬听，“爸爸，我都三天没见到席叔叔啦！” 　　虽然卓扬觉得让柠柠和席琛接触是可以的，但是他也自私地不希望柠柠对席琛产生过多的期待和感情，他说：“席叔叔他有很多工作要忙，而且他也要和自己的家人陪伴相处，所以你当然不能经常见到他啦。” 　　柠柠好奇地问：“席叔叔家里也有小宝贝吗？” 　　“有。”卓扬说。 　　柠柠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席叔叔家里有小宝贝，他肯定也会像她的爸爸这样，每天和自己的小宝贝打电话。柠柠有点可惜地说：“我已经是爸爸的小宝贝了。”如果她也是席叔叔的小宝贝就好了，那样她就能经常见到他啦。 　　卓扬一看就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不由失笑。 　　父女俩聊了半小时，就到了柠柠睡觉的时间。挂掉电话后，卓扬看了一会儿带来的书发觉自己还是毫无睡意，干脆拿起手机下了楼。 　　其实只要和席琛待在一起，卓扬总是很紧张，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席琛的情绪，去在意自己面对他时的反应，那样有点累。此刻他一个人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吹着夜风看星空，精神很是放松。 　　楼上，席琛开门走了出来，刚才在房里他听到卓扬下楼的声音，他走到卓扬门前敲了敲，没得到回应，然后走到窗边往下一望，果然看到了背对着他躺着的卓扬。 　　席琛单手插兜，也下了楼。 　　卓扬正看着星空出神，忽然听到脚步声，抬头就见席琛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躺下了。席琛学着卓扬的样子，双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他问：“还没睡？” 　　他们待的这个地方，只有前方泳池里有灯光，卓扬看不清席琛的神色，紧张感也就没那么强，他回道：“睡不着，席总怎么也没睡。” 　　“和你一样。”席琛说。 　　卓扬笑了一下，然后他们都没再说话，两人安静无声地看着漫天星子。 　　到后来，席琛感觉夜风有点凉的时候，便起身对卓扬道：“不早了，上去睡吧。”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他靠近卓扬，才发现卓扬呼吸绵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席琛眉梢微动，他推推卓扬，声音提高了一点地叫卓扬醒来，但卓扬这么一会儿好像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人在进入睡眠时会觉得周围的温度会变低，会容易感觉到冷。席琛摸摸卓扬的手，微凉的触感传来，再由卓扬睡在这，明天他肯定会感冒生病。 　　席琛大可以凑到卓扬耳边大声喊醒他，但他不忍打扰卓扬睡眠。一回生二回熟，席琛将卓扬打横抱起来，青年有点重量，但在席琛看来还是偏轻了，抱着上楼并不费力。 　　将卓扬放到他房间的床上，席琛给他盖上被子，调好室内温度，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站在床边盯着卓扬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 　　第二天卓扬醒来时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想起昨晚和席琛一起看星星的场景，心中才猛然一跳，急忙坐了起来。他昨晚最后的记忆还是头顶无垠的星空，对于自己怎么上楼怎么回房睡觉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他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还好衣服还在。庆幸完，卓扬就忍不住捂额头，他刚才居然担心又和席琛发生六年前的那种事。 　　卓扬觉得自己心里对席琛的防线太过了，纵然有那一夜的存在，但那一次席琛也是受酒精影响，并且那一次其实还有他的主动配合。席琛不是洪水猛兽，他如今这样，有点惊弓之鸟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卓扬拿起一看，是席琛发来的信息，问他起了没，下楼吃早餐。 　　卓扬调整了下心态，回了个“马上”，然后去洗漱。 　　楼下，席琛手里拿着平板，见卓扬下楼，便将平板放在桌上看向卓扬，说：“早。” 　　“席总早。”卓扬拉开椅子在席琛对面坐下，他道：“不好意思席总，我有点睡过头。” 　　点早餐这种事本该是他这个助理做的。 　　“不用在意。”席琛说，“我们就是来这里放松的。” 　　席琛点的全中餐，卓扬拿起一个小包子，也不好意思问席琛昨晚的事。 　　席琛却主动说了，“昨晚你睡太沉，我叫你几次你没醒，又不想打断你的睡眠。夜里凉，睡外面会感冒，所以我抱你回房了，你不介意吧？” 　　听到席琛说“抱”，卓扬觉得脸上升起一片滚烫，他揪着包子皮，红着脸摇头，“不介意，谢谢席总。” 　　席琛微笑了一下，将手边的一碗粥推给他，“听说这里的海鲜粥是一绝，你尝尝。” 　　“好。”卓扬接过去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 　　卓扬和席琛之间的氛围总体是安静的，吃饭时，卓扬偶尔会装作不经意地朝席琛看一眼，然后在席琛发现之前快速收回视线。有时候他感觉席琛好像在看他，他开始还能鼓起勇气看回去，可是每次一与席琛眼神相接，他就有种被烫到的错觉。之后他便不敢再看，一个劲儿地低头吃饭。 　　到下午，他们的度假村之行就结束了。转天，卓扬又开始了不算忙的工作生活。 　　一周过后，卓扬接到卓茜的电话。之前卓母说她半个月后要来这边出差，但不知道具体哪天，这次卓茜打电话，说她下周一回来，前两天先跟着公司忙工作，周五要回公司，她可以在周四请半天假。 　　于是卓扬就跟席琛报备了一下，他希望在周四那天休假，席琛同意了。 　　周三的晚上，席琛要参加一个商业酒会，卓扬照例被席琛要求着跟了去。 　　到了酒会场地后，卓扬意外地在这里遇到了卓茜。 　　卓茜比卓扬小两岁，大学毕业一年了，在隔壁市工作，基本一个月回来一次。卓茜见到卓扬，显然也意外又高兴，只是碍于工作，暂时不能离开。她偷偷对卓扬指了指旁边的露台，示意等会儿和卓扬在那里见面。 　　卓扬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席琛转头和陈泽说话，见卓扬面带笑意地看着别处，他便循着卓扬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正看着这边，也刚收回笑容。 　　席琛眼帘低垂，再抬起时，眼神多了些冷意。 　　之后，一直留意着卓茜动向的卓扬，并未注意到他也一直被席琛注意着。当卓扬看到卓茜端着酒杯走进露台后，便也跟陈泽说了一声，往露台走去。原本正和其他人交谈的席琛，目光跟着移了过去。 　　露台上，卓茜一把抱住卓扬的胳膊，惊讶地说：“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卓扬笑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暂时换了个工作。” 　　卓茜疑惑道：“可你不是说在给别人做生活助理吗？”生活助理也需要来这种商业场合么？ 　　“生活助理就是给老板提供一切能提供的服务。”卓扬道，“倒是你，也是给人做助理的，适应得还好吗？” 　　卓茜的工作和陈泽一样，都是老板工作上的助理，只是级别不如陈泽高。 　　卓茜就工作的事跟卓扬简单说了下，工作的烦恼当然有，只是这些她觉得就不必对家人说了。卓茜说她明天从十二点开始请假，卓扬说到时候提前买菜做好等她回家吃。 　　卓茜不客气地开始点菜，兄妹俩有说有笑，气氛和谐温馨。席琛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暧昧”的一幕，眼神重点放在了卓茜和卓扬挽着的手臂上。 　　席琛不认识卓茜，直接理解错了。他握着酒杯的手不住地收紧，在卓扬发现他时又迅速放松。然后他敛了所有情绪，自然地走过去，看着卓茜问卓扬：“这位是？” 　　被盯住的卓茜，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第13章 　　卓扬看到席琛时，感觉席琛这会儿好像不怎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刚才他过来的时候没有跟席琛说？但是席琛当时正在和别人聊天，他不好打扰，他以为跟陈泽说也是一样的…… 　　卓扬松开卓茜的手，对席琛道：“席总，这是我妹妹，卓茜。”又跟卓茜介绍席琛的身份。 　　席琛之前只让人简单地调查了一下卓扬的婚姻情况，他虽然知道卓扬还有个妹妹，但是并不知道他妹妹长什么样子。此时一听卓茜的身份，席琛心中堵着的那丝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他向卓茜伸出手，“你好。” 　　卓茜还记得刚才被席琛一眼扫到全身发凉的感觉，她怯怯地伸出手和席琛握了握手。 　　然后，席琛转头对卓扬说：“我们半小时后离开。” 　　“明白了，席总。”卓扬道，他疑惑地看了席琛一眼，他感觉席琛的心情忽然之间好像又变好了。 　　之后席琛离开，把场地让给这对兄妹，看着席琛离去的背影，卓茜拍着心口小声地跟卓扬说：“哥，你们老板的气势好吓人。”明明说话的语气和看人的眼神都很平淡，却无端让她浑身发毛，简直可怕。 　　“席总其实人很好。”卓扬道。他和席琛在一起时，虽然很紧张，但很奇怪的是他并不怕席琛，他的紧张全都来自于他内心对席琛的渴望与喜欢，与席琛本人脾性如何并无关系。 　　酒会结束时，卓扬没和卓茜一起走，她得跟着老板回下榻的酒店。明天卓扬休假，今晚席琛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先把卓扬送回住处。 　　并且，再一次跟着卓扬上了楼。 　　柠柠对席琛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卓扬和席琛同时出现，她先扑了席琛的腿，然后才去跟卓扬抱抱，让卓扬深感自从席琛出现后，他这个父亲在柠柠心中第一喜欢的地位日渐不保。 　　马上就要到六一儿童节了，柠柠拿出了一封邀请函递给卓扬，说：“爸爸，老师说下周五你要跟我去幼儿园哦。” 　　邀请函都是幼儿园小朋友自己制作的，每个人都是两份，邀请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六一那天陪他们去幼儿园参加活动。只是柠柠只有爸爸没有妈妈，她的两份邀请函在以前都是一封给卓扬一封给卓母。而这一次，柠柠拿着剩下那一封邀请函，看看席琛，犹豫了半晌，对卓扬说：“爸爸，这一封我给席叔叔可以吗？” 　　卓扬心中微顿，他蹲在柠柠面前，说：“柠柠，六一那天是周五，席叔叔要上班的，我们还是把邀请函给奶奶，好不好？” 　　主要是席琛虽然对柠柠有耐心，但柠柠在席琛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下属的女儿而已，他能耐心地和她说话，已经是好修养了。 　　柠柠闻言顿时垮下小脸，卓扬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些酸涩，柠柠对席琛的亲近让他忍不住反省自己瞒下柠柠和席琛的关系，是不是太自私了。 　　席琛却忽然说：“没关系。”他不太熟练地跟着蹲下来，接过柠柠手里做工粗糙却又充满童趣的邀请函，“我可以去。” 　　卓扬愣了一瞬后，忙道：“席总，这是柠柠她不懂事乱说的。”虽然席琛会答应下来让他感到吃惊，可哪有上司陪下属带女儿参加六一活动的，席琛这样做，很难不让卓扬多想。 　　柠柠却已经扑到席琛身边，激动地问：“席叔叔，你真的愿意去吗？” 　　“愿意。”席琛说，“六一那天我和你爸爸陪你去。”席琛看着柠柠，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很不想看到这个小姑娘露出失望难过的表情。 　　“席叔叔，你真是太好了！”柠柠在原地又是蹦又是跳，大眼睛里溢满高兴的神采。 　　卓扬见状，也不忍再说什么，只能对席琛表示感谢。 　　等送席琛离开，卓扬再次进门就见卓母正点着柠柠的额头说：“那是你爸爸的老板，你怎么敢提这种要求。” 　　柠柠吐吐舌，“可是席叔叔人很好呀。” 　　小孩子其实对大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他们在大人面前是活泼还是安静，是能根据大人的情绪来进行调整的。席琛对柠柠没有疏离感，他是真喜欢她还是装出来的，柠柠能感觉到，所以才会胆子大的将邀请函给他。 　　卓母拿她没办法，只能嘀咕道：“胆子这么大，究竟是随了谁。” 　　卓扬在心里叹气，随了谁？反正不是随了他卓家人。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六一儿童节那天。 　　卓扬周四晚就回到了家里，第二天和穿戴一新的柠柠到楼下的时候，席琛也到了。 　　“席叔叔！”柠柠跑到席琛身边，高兴地仰头。 　　“柠柠今天很可爱。”看着目露期盼的小姑娘，席琛转身从司机手上接过一个礼盒递给她，“六一礼物，儿童节快乐。” 　　“谢谢席叔叔。”柠柠接过礼物，却不是很惊喜的样子，她看席琛，又看席琛，见席琛没任何反应，老气横秋地直叹气。 　　席琛不解地看向卓扬，卓扬抿嘴笑道：“她希望你摸摸她的头。” 　　席琛微讶，然后展眉，伸手在柠柠头上轻轻摸了摸，说：“叔叔怕把你头发弄乱。” 　　被摸了头，柠柠一下子高兴了，她主动把头在席琛的掌心里蹭了蹭，说：“我有带小梳子，乱了爸爸可以给我重新梳的。” 　　卓扬作为单亲爸爸，给女儿梳头可是必备技能之一。 　　“上车吧。”席琛打开车门。 　　柠柠刚上车，就咦了一声，好奇地问席琛：“席叔叔，这个椅子怎么和其它椅子不一样呀？” 　　席琛护着她坐上去，说：“这是专门给你坐的。” 　　卓扬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柠柠坐的是儿童安全坐椅。他看了一眼车子，确定这车是平常席琛上班时开的那辆，这车昨晚他才坐过，当时后座都还没安全坐椅，这明显是席琛今天过来之前特意装上去的。 　　卓扬的心里一时鼓鼓胀胀，那种情绪很难形容。 　　席琛给柠柠扣好安全带，见卓扬还愣在那里，给他拉开副驾驶车门，道：“怎么不上车？” 　　“哦。”卓扬下意识地坐进车里，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个助理让老板给服务了。 　　席琛和柠柠坐在后面，开始卓扬还觉得他俩是不是坐反了，等到车子启动后，他听着柠柠一刻不停歇地和席琛说话，深感还是席琛有先见之明，就柠柠这话痨的样子，如果席琛坐前面，为了回应柠柠的话他岂不是要把脖子都给扭伤。 　　六一这天幼儿园的家长来得多，他们在幼儿园前一条街就下了车，柠柠一下车就拉起了席琛的手，等卓扬也下来后就冲卓扬摇摇小手，“爸爸！”示意卓扬赶紧牵她这只手。 　　卓扬不太自在地走过去，和席琛一左一右地拉着柠柠。 　　一路过去，还有同个幼儿园的其他家长，也都带着自家孩子。 　　柠柠遇到几个她同班的同学，小朋友们眼睛全都落在了席琛身上。 　　有小朋友好奇地问柠柠：“卓柠柠，今年你奶奶没来吗？ 　　柠柠一蹦一跳地走着，回道：“奶奶卖玩偶去啦，今年我席叔叔陪我来哒。” 　　即便席琛这会儿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板着脸，但也有小朋友毫无畏惧地大声羡慕道：“卓柠柠，你叔叔好好看呀！” 　　“那当然！”柠柠理所当然地说，“席叔叔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叔叔。” 　　有小朋友看看自己的爸爸，不甘道：“柠柠，为什么你爸爸好看，叔叔也那么好看呀！” 　　那位被嫌弃的爸爸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卓扬也失笑，忍不住去看席琛。席琛一直专注地看路，像没听到对话一样，但卓扬看他的眼角分明柔和了下来。 　　到了幼儿园，席琛的容貌吸引了所有孩子和家长的注意。毕竟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普通长相，即便在场有好看的，先不说在颜值上比不过席琛，气质上也输了一大截。 　　柠柠小朋友那颗小小的虚荣心，今天可是被大大地满足了。 　　六一的活动，开始是文娱表演。 　　卓扬和席琛坐在台下看小朋友们在上面唱唱跳跳，有些小朋友胆子比较小，上台后面对那么多家长的注视，害怕地大哭。柠柠一点都不怯场，甚至还安慰旁边流眼泪的小朋友，非常有小大姐的派头。 　　文娱表演后就是亲子游戏，主持人说明规则后，就让爸爸们带着小朋友进场。以前卓母虽然会跟着来，但因为她腿脚不便，所以什么活动都是卓扬去。这一次席琛来了，柠柠就抛弃了老父亲，拉着席琛去参加游戏。 　　席琛回头看看卓扬，也由她拉着。 　　为了确保游戏的安全性，游戏都没什么难度，他们参加的游戏叫“大脚小脚”，就是爸爸们把鞋脱了，小朋友脚踩在爸爸脚背上，然后在安全垫上比赛谁走得快。 　　比赛还没轮到席琛和柠柠这一组，卓扬走过去说：“席总，要不还是我来吧。” 　　他有点想象不出席琛光脚踩在垫子上拖着柠柠快走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甘的小朋友：柠柠，为什么你这个爸爸这么好看，那个爸爸也那么好看呀！咦？为什么你有两个爸爸？ 第14章 　　席琛站着没动，他低头看了看靠在他双腿上已经开始给别的小朋友加油的柠柠，说：“柠柠希望我陪她参加。” 　　卓扬也想尽量满足柠柠与席琛互动的渴望，所以便没再说。在其他家长带着孩子比赛时，席琛在旁边看得很仔细，感觉他像是因为没有这类游戏的经验所以在很认真地观摩取经。 　　快要轮到席琛他们这一组时，席琛蹲下身，让柠柠坐在他腿上，他帮柠柠把小鞋子脱掉，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把自己鞋脱了，穿着袜子踩在安全垫上。 　　柠柠终于想起被自己冷落的老父亲，转头对卓扬道：“爸爸，记得给我们加油哦！” 　　卓扬握了一下拳，笑道：“好。” 　　之后比赛开始准备，席琛将柠柠放在自己的脚背上站稳，让柠柠抱着他的大腿。随着哨声响起，席琛抓着柠柠的胳膊便往前走。 　　这样的姿势有点怪异，喊着加油的卓扬忍不住笑起来，席琛跑起来的姿势失去了适才的优雅，但是即便这样，他在一众爸爸中依旧是最好看的。 　　席琛虽然是第一次玩，但是走得又快又稳，在柠柠兴奋的叫声中，两人一直遥遥领先，很快地来回一趟，第一个到达了终点。柠柠从席琛脚背上跳下来，等不及穿鞋子就握着小拳头扑进卓扬怀里，双眼亮晶晶的，“爸爸，我们赢啦！” 　　卓扬给她理了理衣服，含笑道：“赢了，恭喜你们呀。” 　　穿好鞋子的席琛走过来，他手里还提着柠柠的鞋子，像是已经做惯了一般蹲下给柠柠把鞋子穿上。 　　游戏拿了第一的柠柠很高兴，她倚在卓扬怀里，嘴里哼着不成曲的歌，一边看席琛给她系鞋带，一边对卓扬说：“爸爸，下午能带我去游乐园玩吗？” 　　为了弥补柠柠在亲情上的缺失，卓扬以前只要休息，就会带柠柠出去玩，免得让柠柠产生被忽略的不安全感。不过自从在席琛身边工作，他休假的时候柠柠都在上学，所以他已经很久没带柠柠出去玩过了。 　　卓扬心里软了软，道：“好，爸爸下午带你去。” 　　柠柠抓着席琛的手摇摇，“席叔叔也去呀。” 　　耽误了席琛半天时间，卓扬已经很不安了，他刚想对柠柠说下午席琛有事，就听席琛已经先一口答应了。 　　“好，我去。”席琛说。 　　卓扬道：“席总，这太耽误您时间了。” 　　“没事。”席琛说，“只要柠柠高兴。” 　　接下来还有一些其它小游戏，凡是柠柠想参与的，她基本都拉着席琛，席琛也都由着她。 　　蹲在小水池边钓鱼的时候，卓扬去上厕所了，旁边的爸爸看了看席琛，与他搭话，“您是卓柠柠的叔叔？” 　　席琛点头。 　　这位爸爸说：“以前觉得卓爸爸和柠柠长得像，今天看到您，觉得您和柠柠更像啊，尤其是你俩的眼睛，都像外国人。” 　　席琛转头看柠柠，小姑娘的眼睛一看就是继承了外国基因的，不过因为席琛本身就是混血儿，认识的朋友中也不乏各国混血，眼睛颜色各有相似，所以他对柠柠的感觉并不像一般人那么惊讶。 　　“席叔叔，我钓到鱼啦！”柠柠拿起小鱼杆，得意地晃晃鱼钩上挂着的小假鱼。 　　“柠柠真厉害。”席琛很捧场地夸了一句。 　　从厕所回来的卓扬也立即加入了捧场的行列中。三人蹲在一起，让周围的人不住地感叹，这一家子的颜值真是太高了，一溜儿地蹲在那里，简直养眼。 　　到上午十点过的时候，所有活动就都结束了，卓扬他们找了家餐厅吃饭，然后便去了本市最大的游乐园。时间还是周五，游乐园里的人不算多，他们带着柠柠，也只能玩些简单的。 　　“席叔叔，你坐过旋转木马吗？”柠柠拉着席琛的手问他。 　　席琛摇头，“没有。” 　　柠柠就转头对卓扬说：“爸爸，你坐过很多次旋转木马了，这次就把机会让给席叔叔，好不好？” 　　不就是想和席琛去坐旋转木马么，卓扬哪有不懂她的，他摸摸小丫头的头，“好，我让给席叔叔。” 　　柠柠露出个满意的笑容，高高兴兴地拉着席琛去坐旋转木马了。 　　柠柠叫席琛叔叔，但两人相似的容貌，在别人眼里分明就是一对关系亲密的亲父女。卓母和卓茜都是灯下黑，只觉得席琛眼熟，都没有往柠柠身上联想。 　　卓扬站在外面，看着柠柠后仰靠在席琛怀里，愉悦地荡着小腿，席琛抓着杆子用手臂护着她以免她摔下去。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柠柠看到爸爸举起手机便知道他在拍照，立即对着镜头挥手、做鬼脸，很是活泼。席琛也对着镜头看了过来，眼里似乎带着些柔软的笑意。 　　卓扬一时分不清席琛是在看镜头还是在看他。 　　玩过旋转木马，他们带着柠柠去坐碰碰车。过去的路上柠柠让卓扬买了三个兔耳朵发夹，要他们一人戴一个。卓扬是随柠柠高兴的，但他没想到席琛也十分纵容柠柠，一点也不怕损形象地任柠柠给他戴上。 　　席琛把发夹调整了一下角度，一本正经地转头问卓扬：“好看吗？” 　　柠柠抢着回答：“好看好看！” 　　顶着兔耳朵认真发问的席琛，有种反差的萌感，卓扬勾唇，也道：“好看。” 　　“我们来拍照！” 　　柠柠拿过卓扬的手机，熟练地找到相机点开，然后往后一缩，小脑袋往席琛的方向歪，席琛配合地看过去。 　　柠柠拍了几张她和席琛的合照后，对卓扬招手，“爸爸快来。” 　　席琛看向卓扬。 　　卓扬蹲过去，蹲在柠柠的另一边。柠柠的手太短，三人合照镜头太小装不下。席琛主动拿过手机，一下子将镜头拉远，他学着柠柠刚才的样子往中间的柠柠歪头，顺便提醒另一侧的卓扬：“卓扬，歪头。” 　　卓扬听话地歪头，咔嚓一声，镜头定格。中间的柠柠捧着小脸一脸搞怪，他安静地笑着，席琛的唇角也有淡淡的笑意，很好看也很温馨的一张照片。 　　拍完后席琛没有立即把手机还给卓扬，而是拿着点了几下后才递给他。 　　这一整天，柠柠都很兴奋，不过也因为白天玩得太嗨，中午她又没睡午觉，所以到傍晚他们吃饭的时候，柠柠就有点发蔫儿了，等到席琛驱车送他们回家时，柠柠累得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柠柠一直被席琛抱着，席琛刚开始抱柠柠时动作还有点生疏，一手揽着柠柠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有点紧张，很怕把柠柠摔了。到小区时，柠柠趴在他的怀里，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呼吸吹在他的耳边，像是有把小刷子，刷到了他心底的最软处，让他忍不住将抱着柠柠的力道一再放轻，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卓扬几次说他来抱柠柠，席琛都没让。最后席琛抱着柠柠进了卓家，亲自把柠柠放到了床上，他没注意到他看柠柠的眼神很是温柔。 　　卓扬想，幸好他妈在浴室里面放热水给柠柠擦手洗脸，不然她看到席琛这副样子，肯定会起疑吧。 　　卓扬送席琛出门，在等电梯的时候，卓扬对席琛道：“席总，今天辛苦您了，也谢谢您愿意陪柠柠玩，她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席琛说：“柠柠很好，她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所谓爱屋及乌，席琛想和卓扬在一起，自然要接受卓扬身边的一切。最开始席琛给柠柠送礼，耐心地与她聊天，都是因为卓扬。但经过几次面对面的交谈接触，席琛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听到他这么说，卓扬高兴的同时，心里的酸涩更甚。席琛现在喜欢柠柠，但如果他知道柠柠的身世真相，会不会对柠柠产生厌恶？只要有一丝被席琛厌恶的可能，卓扬都不敢赌。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席琛进入电梯，转身看着卓扬，道：“明天见。” 　　席琛的声音低沉优雅，柔缓的声线听起来竟含着两分缱绻。 　　卓扬的心因此漏了一拍，瞬间不规律起来，他紧紧喉咙，道：“明天见。” 　　电梯下行后，卓扬呆呆地站了会儿才回屋。他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往下看，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小区门口，席琛的车还停在那里，司机正站在车前等候。 　　卓扬跟着等了一会儿，便见席琛的身影慢慢出现。他看着司机拉开车门，但席琛在坐进去之前，似乎抬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那一处的灯光很亮，只因为隔得太远，卓扬不是很确定，却已经足够让他心跳再次加速了。 　　卓母过来敲门，让卓扬去洗澡，卓扬“哦”了一声，他收回飘荡的思绪，翻出睡衣去了浴室。 　　洗完出来，等他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后，手机上便发来了席琛的平安短信，他已经顺利到家。 　　这个平安短信，起先是席琛每次送他回这里单独离开后，到差不多时候他会发一条短信过去问席琛是否平安到家，几次之后，席琛就主动报平安了。他回了条讯息过去后，才发现今天他还给席琛发了张图片，是下午他们在游乐园的合照，原来那会儿席琛没立即还手机，是因为编辑这张照片去了。 　　卓扬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返回桌面，露出淡雅的风景照背景。这部手机是席琛给他的那部，原本的桌面是席琛的自拍照，后来被卓扬换掉了。席琛的两张自拍都在相册里放着，他虽然换了锁屏和桌面，但每天都会忍不住点开相册去看看那两张照片。 　　他以为看的次数多了便会对席琛免疫，但他却发觉席琛分明是越看越好看，让他越看越沉迷。 　　这种感觉就像他刚到席琛身边时，每一个夜晚睡前，他对第二天与席琛的相处，都会提前生出担忧与紧张的情绪。但现在，他在睡前心里对尚未到来的明天开始有了期待。 　　他开始像高中暗恋席琛时那样，期待能见到席琛的每一天。 第15章 　　一个人的喜欢是有明显表现的，即使他隐藏得再深，也不可能完全掩饰住。 　　正如席琛对卓扬比其他人温柔亲近，让卓扬好几次都生出席琛喜欢他的错觉；而卓扬对席琛的喜欢虽然很克制，但从未停过，他也并不像席琛那样能将情绪敛藏，不然读书时那份想靠近席琛的渴望与向往也不会被席琛看在眼里。 　　最近，席琛就发现卓扬看他的次数增多了。 　　卓扬并不敢直接看他，每次都是偷偷的。席琛也并不是每次都能亲眼发觉，但是他能感觉到卓扬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感觉，每次当他有所感应时向卓扬看去，都会看到卓扬将视线仓促惊慌地收回。 　　而对于几乎每次看席琛时都会被抓包这事，卓扬也感到郁闷。他想忍住的，但在面对席琛时，想看他的欲望就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忍不住。为此，卓扬只能狂背自学知识，学习进度倒是突飞猛进。 　　…… 　　六月中旬，室外的温度已是一天比一天高。 　　陪席琛在公司吃完中饭后的卓扬并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驱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席琛的生日快要到了，比他大一个多月，这一点卓扬在高中时就知道了。 　　读书时，席琛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个表现在他不止相貌长得好，成绩也很好，家里还很有钱。几项全优，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席琛在高一和高二生日时，都会邀请全班同学去家里参加生日party，让其他班级不少同学都很羡慕。卓扬第一次听说席琛生日时就把日期记下来了，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忘。 　　卓扬已经连续逛了几天商场了，他这几天都在想给席琛买什么生日礼物。想买手表，但是席琛戴的都是百万起步，席琛也不抽烟，不然卓扬觉得还可以给他买个打火机。最后卓扬在钢笔与领带之间徘徊了一下，选的领带。 　　领带的价格四位数，这个价格对卓扬来说是很贵的，换做平时卓扬肯定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但席琛给他的月薪足够他买好几条。卓扬清楚自己的能力，目前甚至是未来好几年，他在别的地方都绝不可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席琛特意把他的薪资提高了。 　　给席琛选好生日礼物，晚饭过后，卓扬在席琛进房前问他，生日那天是订餐厅在外面庆祝，还是邀请朋友来别墅参加生日party？ 　　席琛把这两项都拒绝了，他道：“订餐厅简单吃个饭就好。” 　　“好。”卓扬记下这点，又问：“要邀请刘总和王总吗？”这两个总都比较年轻，都曾在休息日和席琛一起吃过饭，关系比较熟悉。 　　“不用。”席琛说，“就我们俩。” 　　卓扬感觉自己没听清，“我们？” 　　“嗯。”席琛对他重复了一遍“我们。” 　　卓扬卡了卡，“好、好的。” 　　卓扬和席琛单独相处的时候很多，但他觉得意义与席琛生日时独处是不同的，尤其是刚才席琛第二遍时的语气，像在强调，仿佛别有深意。 　　……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席琛的生日这天。 　　卓扬早上起来穿衣时，心里有种今天要和席琛去约会的错觉。 　　这天是工作日，席琛正常上班，早上席琛走的时候叫卓扬中午送饭时把自己的电脑和书一起带上，下午和他一起待在公司，下班后直接去餐厅。 　　卓扬中午到席琛办公室时，席琛正在和人视频对话。卓扬进去后，就听视频那头响起严凯激动的声音，“卓助理？是不是卓助理送饭来了？哥你把电话给卓助理，我跟他说两句。” 　　之前卓扬和严凯交换了微信，严凯偶尔会发个微信问他在干什么，卓扬会简单回两句，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席琛把电话递给卓扬，卓扬接过去就见严凯那张帅脸怼在屏幕上，看到他后就抱怨道：“卓助理，我说要来给我哥庆祝生日，他居然不准我过来，你快帮我说说他，怎么能对自家兄弟这么无情！” 　　卓扬笑道：“严先生，我是席总的生活助理，我听席总的。” 　　“你怎么还叫他席总啊！”严凯道，“哥你的行动也太慢了点吧。” 　　卓扬目露不解，旁边席琛将手机拿走，示意卓扬继续去摆饭。 　　视频里的严凯顿时道：“哥，我还有话跟卓助理说呢！” 　　席琛淡淡地瞥他一眼，“两句。” 　　“行了行了，不就是怕我当电灯泡嘛。”严凯嘟囔完，又笑嘻嘻道：“哥，祝你们晚上二人世界愉快啊！” 　　卓扬那边传来声音，席琛看过去，就见卓扬正把掉在茶几上的筷子捡起来放在碗上。 　　席琛转头对严凯道：“下个月回去收拾你。” 　　然后他便在严凯的惨叫中挂掉了通话，他放下手机往茶几走去。卓扬还站在原地，两只耳朵通红，眼神游移，并不敢看他。 　　席琛知道刚才严凯说的最后那句话，卓扬肯定听到了。席琛不愿卓扬无措惊慌，便当做不知。 　　卓扬也深呼吸着告诉自己只当是自己幻听了。 　　吃过饭后，卓扬原本想去下一层的会议室待一下午，不过席琛说下午所有的会议室都要用，他就只好继续待在席琛的办公室，用茶几当电脑桌。只是茶几太矮，为了不让脖子那么累，卓扬直接盘腿坐地毯上了，高度刚刚好。 　　一个下午，席琛的办公室时有人进出，凡进来的人都会好奇地看看卓扬，尤其注意他的坐姿，话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席琛面前这么放松。他们知道这个人是席琛的生活助理，对于这个生活助理，他们基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毕竟卓扬每天到公司就直接乘专用电梯到席琛办公室，走的时候也是，从未在其它楼层露面。这个公司里对卓扬眼熟的，也就几个前台和席琛办公室外面的几个秘书了。 　　卓扬在酒店工作的这几年，迎来送往，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注视打量就觉得不自在。他无视了那些目光，对着电脑专心学习。 　　五点半的时候，席琛起身拿起外套穿上，顺便叫卓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好的。”卓扬关掉电脑，撑着茶几准备站起来，不过他盘腿坐了一下午，之前不觉得，这会儿一动才发现两只腿又酸又麻，他这一下没使上力，一个屁股蹲儿又坐了回去。 　　席琛嘴角漾起笑意，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说：“以后记得换姿势。” 　　卓扬尴尬地点头，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就迎上了席琛带笑的双眼，他整个人都呆了呆。 第16章 　　席琛的表情总是很浅淡，他平时几乎不笑，就算笑了，通常也不明显。这是卓扬第一次在席琛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笑，笑意递进眼里，让席琛看上去十分温柔。 　　卓扬与席琛站得很近，他近距离地直面着席琛的温柔注视，感觉自己好像忽然被攻击了一般，心跳加速，呼吸都不畅了起来。 　　席琛被卓扬直愣愣地看着，他微微弯腰，把脸往卓扬面前再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在看什么？” 　　卓扬迅速撇开头，垂着眼，红着脸，低声道：“没看什么。” 　　席琛看了看他发红的耳朵，勾唇起身，“走吧。” 　　席琛转身，卓扬停在原地深呼吸一下，再缓缓吁出，然后才跟上席琛的脚步。 　　两人离开公司，驱车前往卓扬订好的餐厅。 　　根据席琛的要求，卓扬订的是西餐厅，位置在某商场顶楼，临窗，能看到远处的星幕与城市灯火，夜景非常的好。人面对开阔之景，情绪一般都会受到影响。卓扬坐在窗边往下望，心情也一点点明朗起来。 　　餐厅里响着柔和悦耳的小提琴声，席琛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卓扬，“这个给你。” 　　卓扬伸手接过，“给我？” 　　“打开看看。”席琛说。 　　卓扬依言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条银色手链，链条在灯光下闪着光泽，光泽之中，是一颗形似纽扣的吊坠。 　　这条手链卓扬见过很多次，和席琛左手上戴的那条很相似。他的目光投向席琛放在桌上的左手，只见席琛的左手手腕上空空如也，之前的手链已经不见了。 　　卓扬扣上盒子，“席总，您这是……” 　　席琛看到他眼中的疑惑，眼眸暗沉了一瞬，然后说：“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件礼物，我希望你戴上它，但看来不是现在。” 　　“席总……”席琛的话让卓扬很迷糊，好好地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而且这礼物还是他曾经天天戴着看起来很珍视的手链，为什么说希望他戴上它却又不是现在？ 　　然而席琛并不愿意多说，卓扬只能先把疑惑放下，把自己给席琛买的生日礼物送给他，“席总，生日快乐。” 　　“谢谢。”席琛将礼物接过去后直接收起来，并没有打开看。 　　因为当时席琛强调的语气和严凯在电话里说的那句二人世界的话，使得卓扬对今夜这顿晚餐生出些期待，但期间除了他和席琛互赠礼物外，就是一顿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饭而已。 　　卓扬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这点情绪冒出来后，他又觉得自己矫情，因为这样显得六年前拒绝席琛的那个他，是在故作矜持。 　　晚上回到别墅后，卓扬再次将席琛送的手链拿出来。这条手链以前戴在席琛手上，他每次都只能大概瞟一眼，之前在餐厅不方便细看，这会儿他对着灯光，发现那颗形似纽扣的吊坠，不是形似，它真的就是一颗极普通也极常见的树脂纽扣。 　　“为什么会是纽扣？”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细细的链条，卓扬对着电脑上查出来的链条信息发呆，这根链条价格不菲，席琛怎么会用一颗普通纽扣做吊坠呢？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要送给他？现在不能戴，那什么时候才能戴？卓扬实在想不明白席琛想表达什么。琢磨了一会儿依旧无头绪，卓扬只好把手链好好地收起来，满心疑惑地去洗漱了。 　　…… 　　翌日清晨下起了小雨，卓扬和席琛便将跑步的地点转战到了健身房，结束后两人各自回房洗漱。 　　卓扬下楼时，席琛已经在楼下坐着了，他身上穿着卓扬为他搭配好的服饰，但系的那条领带，却不是卓扬搭配好的，而是昨天卓扬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条。 　　席琛自己的领带和他衣服的颜色一样，都偏冷色调，但卓扬给他送的这条领带是蓝底金条纹的，在他一身冷色调的搭配中很是张扬。 　　但这丝张扬并没有喧宾夺主，反将席琛低调内敛的气质凸显出来，让他看上去愈发尊贵，并且当中还多了丝风流的味道，整个人十分夺目。 　　卓扬当时选这条领带时，虽然觉得很适合席琛，但根据席琛衣帽间里的服饰颜色来看，他并不觉得席琛会戴这一条，但他没想到第二天就能看到席琛戴着它的样子。 　　王姨端菜出来，也注意到席琛今天的搭配不同以往，笑着说了一句：“席总今天的领带好看。” 　　席琛掀眸看了一眼卓扬，说：“卓扬送的。” 　　王姨就夸卓扬，“卓先生好眼光。” 　　卓扬在餐桌坐下，轻声道：“是席总长得好。” 　　“谢谢。”席琛嘴角上扬，似乎很愉悦。 　　卓扬顿时就想把脸埋进面前的粥碗里，很正常的一句夸人长相的话，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那么花痴？ 　　早餐后，席琛交给卓扬一件任务，下个月是席琛二姑的生日，他让卓扬帮着选一件生日礼物。 　　为了这件生日礼物，卓扬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将他选好的备选物品交给席琛，由席琛定下最终的礼物。等卓扬拿到地址开始订机票的时候，他才发现席琛二姑的所在地居然是他过去住了十多年的老城。 　　因为柠柠的身世特殊，为防别人发现异常，当年卓扬生下她后就和卓母他们搬离了老城，来到现在的城市定居。卓扬过去人生中最好的和最坏的都发生在老城，但坏多过好，所以卓扬对那个城市并不留恋。 　　当初搬走的时候，卓扬还曾矫情地将所有记忆打包告别，其中也包括与席琛相关的所有记忆。那时他以为此生不会再与席琛有什么交集，所以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没想到命运兜转几圈，让他们又遇上了。 　　…… 　　两天后，卓扬和席琛落地老城，过来接他们的人正是严凯，席琛的二姑正是严凯的妈妈。 　　严凯看到他们的时候，见席琛对卓扬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顿时啧了一声，颇为无语地看着席琛，“哥，你行不行啊你！” 　　“会说话吗？”席琛看了严凯一眼，将他和卓扬的行李箱都扔给严凯，带着卓扬继续往前走。 　　“我还不是替你急！” 　　严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将行李箱交给司机追上去，贴在卓扬身侧，嘴里开始叭叭，“卓助理，你觉得我哥冷不冷淡？” 　　卓扬道：“席总只是不太喜欢说话。”席琛只是因为情绪外露少，说话少，所以显得冷淡，他真正的性情其实算不上是冷淡。 　　严凯吃惊道：“这还叫‘不太’啊？你不知道当年我才和他认识的时候，我都以为他在修闭口禅呢！” 　　卓扬闷笑道：“严先生，没有那么夸张吧。”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以前的他。”严凯哼哼道，“据我外公说，我哥三岁的时候都还不会笑，不高兴的时候也不哭，最多哼哼两声，那傻傻呆呆的样儿，把他们给吓坏了。” 　　听着这些的席琛表情依旧淡淡，卓扬觉得如果他自小这样，确实挺吓人的。 　　到了车旁，席琛打开车门，让卓扬上车。严凯兴致冲冲地跟在卓扬后面往车里钻，被席琛提着后领推开，自己坐了进去。 　　“这不挺聪明的嘛。”严凯嘀咕着，老实地坐进了副驾驶。 　　通往严宅的路上，严凯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在说席琛的事。于是卓扬第一次知道，席琛在15岁之前其实一直都住在国外。因为他感情这方面太淡漠，席家人一直都很担心，最后一家人采纳了席琛爷爷的意见，把席琛送回国内，让他脱离原有的环境，进入更大众的生活，这样或许能增加他对情感的感知。 　　然后席琛就被送到了严家，和严凯一起读书。为了席琛，严夫人也跟着操碎了心，席琛每年生日时的生日宴会都是严夫人给办的，还有其它大大小小的聚会，每次都邀请席琛的同学，目的都是丰富席琛的情感。 　　席琛的情感最后丰没丰富卓扬不清楚，不过他觉得那时候的席琛整天和严凯这个话痨同进同出，在说话数量上肯定有所进步，至少他觉得席琛现在说话的频率还是挺高的，比当年读书时高多了。 　　到了严宅后，卓扬见到了严夫人，很平易近人也很温柔的一位女士。 　　“你是小卓吧。”严夫人看着卓扬笑道，“我们家琛琛，多谢你照顾了。” 　　卓扬赶紧道：“严夫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你谦虚了，能留在琛琛身边做事的人，可都是不简单的。”严夫人笑眯眯地说。 　　卓扬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觉得自己的本事挺简单啊…… 　　此次是严夫人五十岁的大生辰，来给严夫人庆祝生日的不止席家那边的亲戚，严家这边也不少。卓扬他们到严宅时，严家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不过多是年轻人。 　　卓扬没和席琛一起进去，他先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后就在席琛身边坐下了。 　　然后他就发觉坐在沙发周边的人都忽然向他投来了目光，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惊讶，更多的是佩服。 　　卓扬不解地回望回去。 　　严家阿姨端上来几个果盘，席琛推了一个卓扬喜欢吃的菠萝果盘到他身前，“卓扬，吃菠萝。” 　　“谢谢席总。”卓扬收回视线，拿起小叉子吃了一块菠萝。 　　这下直接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第17章 　　卓扬吃了几块菠萝后，席琛起身去洗手间，他刚走，卓扬的身边立即就坐下好几个人。这些人围着他，对他好奇不已。 　　有个男的问：“你叫卓扬？你和席琛是什么关系？” 　　被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卓扬往后缩了缩，“我是席总的生活助理。” 　　其他人不太信。 　　“席琛对生活助理这么好吗？” 　　“他刚才居然主动叫你吃菠萝！哇，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严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我刚才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刚才卓扬在这里坐着，没见这些人和席琛说一句话，他还以为他们不认识席琛，但现在看来他们对席琛分明很熟悉。席琛被他们形容得极为冷漠，简直到了生人勿近，近则冻死的程度。 　　卓扬忍不住替席琛说了两句，“席总只是不喜言辞。” 　　“他对你亲近你当然这么觉得。”有人说，“你体会过和他说话却得不到回应的感受吗？” 　　这个卓扬还真没体会过，以前他和席琛仅有的几次交集，好像每次都是席琛先跟他说话的，包括先前在酒店和席琛的相遇后，也都是席琛先叫住他。 　　这么一想，席琛待他的确与别人有很大不同，卓扬心里又控制不住地浮起了那个猜想。 　　…… 　　严夫人的生辰在第二天，生日宴在中午，地点是本地某个挺有名的酒店，好巧不巧的，这个酒店正是当年卓扬辍学后打工的地方，他和席琛的那一夜，就发生在这里。 　　到酒店时，席琛显然也有点意外，他深深地看了卓扬一眼，卓扬接收到这个眼神，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偏偏和他们走在一起的严凯还突然说：“哎？哥，我记得你出国前一天被我拉到这里参加毕业聚会，当时你因为醉酒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你就生了好大的气。卓助理你不知道，那还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生气呢，我妈当时高兴得都想去买一箱鞭炮回来庆祝了。不过哥，当时我们问你原因你不说，到现在我都还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生气，六年过去了，现在你能好心帮弟弟解开一下疑惑吗？” 　　卓扬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严凯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么，席琛在学校里一直被人捧着，被人拒绝这种事，在他的生活里一定很少或者说几乎不曾发生过，所以当他被拒绝时，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吧。 　　“闭嘴。”席琛冷冷地看了严凯一眼，眸光里含着警告。 　　严凯无辜地瞪着眼，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哥了，不说就不说，怎么这么凶！话说这酒店和他哥犯冲吧，怎么感觉他哥一到这里人就会变得不对呢。 　　进了宴会楼层，严凯去招呼其他宾客，剩下席琛和卓扬待在一旁，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异样的气氛，用餐期间他们也没有任何交谈，一直到用完餐，卓扬才找到机会跑去了洗手间。 　　卓扬坐在马桶上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免得等会儿出去再尴尬。只是等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觉得能再次平静面对席琛后，一从隔间出来的他，就见席琛不知何时也进来了，正站在洗手池旁，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席总。”做好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又塌了，卓扬直觉席琛是追着他过来的，他故作镇定地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席琛往旁边让了让，看着水流打在卓扬微白的双手上，他开口道：“卓扬，我当时生气不是针对你。” 　　卓扬的心情本就不平静，现在更是心慌意乱，他关掉水龙头，站在原地低声道：“席总，您没必要向我解释的。” 　　席琛说：“我怕你误会。” 　　卓扬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过去。” 　　卓扬抬头愣怔地看着席琛，“席总……” 　　席总往前轻踏一步，拉住欲往后退的卓扬，低眸看着他，轻声道：“卓扬，六年前的那一夜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手腕被握住，上面传来温热的触感。卓扬忍着浑身的战栗望进席琛的双眼，那双漠然的眼眸，此刻汹涌滚动着某种让他心悸的热烈情绪。 　　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卓扬如梦初醒，他挣脱席琛的手，脚步匆忙又慌乱地快步走了出去。 　　“卓扬。” 　　席琛追上去，却与进来的人撞在一起，对方赶紧向他道歉，因为这个短暂的停留，等席琛再抬头找卓扬时，卓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席琛回到宴会现场也没发现卓扬，他知道卓扬曾在这里工作过，对这家酒店很熟悉，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躲着了。席琛拿出手机，给卓扬发了一条短信。 　　躲在某个楼梯间的卓扬看到手机上的短信，松了一口气，席琛并没有要他现在出去，只是让他记得回严宅。卓扬没有回复，他在楼梯上坐下，想着刚才洗手间里发生的事。席琛说那一夜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开始，但那一夜对曾经的卓扬来说，却是结束。 　　卓扬喜欢席琛，或者说，他爱他，但卓扬又觉得自己对席琛爱得还不够深。 　　爱情让生活变得美好，只是生活却并不是由爱情单一组成。卓扬爱着席琛，但他又深刻地明白，他未来的生活里不止有席琛存在，席琛不能成为他的一切。他们的家世、见识与自小生活环境的不同，造就的观念往往会存在很大的差异。他和席琛的世界完全不同，或许一开始因为感情的存在他们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当感情的温度稍微冷却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抵住因身份背景而带来的巨大差异与压力，而没了感情加持后，席琛是否又能容忍他的平凡，以及他平凡的家庭。 　　这种担忧与害怕，现在依旧没变。卓扬过于有自知之明，且怯懦，他觉得与其让最初的美好到最后变成一地人憎鬼厌的鸡毛，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触碰，留着那点美好念想，反而是另一种完美。 　　现在席琛可能要亲手打破这种完美，这使卓扬生出了害怕恐惧的情绪。他害怕这种完美被打破后，还是会走向那一地鸡毛的结局。 　　卓扬在楼梯间坐了很久才下去，找到严凯说他身体不舒服，先回严宅。 　　“我哥也走了，你俩闹别扭了？”严凯看着他说。 　　“没有。”卓扬没有多说。 　　严凯若有所思地看看卓扬，道：“那我让人送你回去。” 　　卓扬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严凯也不勉强。 　　卓扬出了酒店，却没有直接打车回严宅，而是随便上了一辆公交，漫无目的地坐着。公车摇摇晃晃，看着窗外发呆的卓扬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站名，是他曾经就读的高中。 　　公交停下的那一刻，卓扬忽然生出了下去看看的想法。 　　此时所有的学校都已经放暑假了，整个学校现在只有门卫和几个巡逻保安。卓扬在学校门卫那里登记过后，顺利进去了。 　　走在空荡荡的学校里，卓扬感触良多，尤其是经过学校的成绩公告栏时。当年席琛的学习很好，每次月考都会出现在公告栏上，那时候他抱着自己那点隐秘的小心思，一直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考个好成绩，能和席琛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公告栏上，那样就显得离他近了一些。 　　卓扬在公告栏旁站了一会儿，便往曾经就读的教学楼走去。他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三楼第二间，上到三楼的时候，看到站在走廊里的男人，卓扬吓了一大跳。 　　男人回头，正是卓扬之前还特意躲着的席琛。卓扬深叹他这是什么运气，他明明是临时起意想着过来看一下，这样居然也会遇上。 　　席琛看到忽然出现的卓扬也有点惊讶，道：“好巧。” 　　此时再走想躲的意识就太明显了，卓扬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两人站在席琛曾经所在教室的前面，谁都没提之前洗手间里的事，安静地扶着围栏往下望。天空开始刮起了风，日光渐歇，乌云飘荡在上空。 　　变天，要下雨了。 　　“你以前经常从这里经过。”席琛忽然说，“还总偷看我。” 　　卓扬惊讶，而后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 　　席琛唇角溢出一点笑意，“互相偷看，扯平。” 　　简短的对话，忽然就将之前遗留的尴尬气氛抹去了。然后他们就没再说话，听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看雨慢慢倾落。两人都没带伞，等这场雨暂歇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卓扬忽然打了个喷嚏。 　　“外套穿上吧。”席琛提醒。 　　卓扬穿的是一身正装，只是刚才在学校里走着觉得热就脱掉了，之后就一直没穿，刚才又是吹风又是下雨，温度很是凉爽，只是因为席琛在旁边分了心神，卓扬这会儿才觉得冷。 　　怕再下雨，雨停后两人赶紧离开了学校，也没再回酒店，一起回了严宅。 　　临睡前，卓扬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很熟悉，是每次感冒时都会出现的症状。他翻出感冒药，吃了一片才睡。 第18章 　　第二天下着雨。 　　早上九点的时候，席琛下楼吃早饭，他没有看到卓扬，问旁边睡眼惺忪的严凯，“卓扬呢？” 　　“还没起吧。”严凯也不是很清楚，“今早我还没看到过他，话说哥，你们昨天分开走的，吵架啦？” 　　席琛没理他，拿起电话拨打卓扬的电话。他知道卓扬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晚起的，尤其还是住在别人家的情况。 　　电话响了一阵，没人接。席琛眉宇微蹙，转身往楼上走去。 　　卓扬的客房在三层走廊末尾，席琛敲了敲房门，“卓扬。” 　　席琛原地等了会儿，没听到里面的动静。然后他拧拧门把手，发现没反锁，便道：“卓扬，我进来了。” 　　席琛走进去，发现房内空调没开，即便今天下着雨也还是很热。卓扬还睡在床上，他的身体微微蜷缩，眉间似有不安，呼吸有点粗重，头发已被汗水打湿。 　　“卓扬？”席琛抬手拍了拍卓扬的肩膀。 　　卓扬没有睁眼，只是小声哼了一下。 　　席琛的手贴上卓扬额头，立即被上面的温度给惊了一跳，他马上给严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好在这两天严夫人生日，家里的客人比较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让家庭医生直接住在了后面的宅子里，没两分钟就过来了。等医生给卓扬一量温度，都快烧到四十度了，难怪人事不省。 　　给卓扬挂点滴之前，医生建议席琛给卓扬换一身衣服，本来就是夏天，房内之前还没空调，卓扬的睡衣全部都汗湿了，贴在身上不舒服，对人也不好。 　　席琛回房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过来，先给卓扬换的睡衣。解开衣服扣子时，席琛一眼扫到卓扬小腹处的刀疤，略作停顿后，快速给卓扬把衣服换掉，让医生给他挂水。 　　点滴挂好后，席琛打了温水过来，给卓扬擦身上的汗。 　　严凯跟着医生一起上楼的，他看着席琛为卓扬忙上忙下，直啧啧称奇。他哥只要面对卓扬，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严夫人知道卓扬生病后也上来看了一眼，之后房间里就只剩席琛守着卓扬。 　　卓扬已经烧迷糊了，对外界没什么反应，只在做皮试时发出了点声音，其他时候全程安静。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最后一袋药水快要滴完了。 　　卓扬还不知道自己发烧了，他抬手想揉揉发胀的额头。不过他一动，立即就被旁边的席琛按住了。 　　“席总？”卓扬没想到会在房间里看到席琛，他不解的目光一转，这才看到手上的点滴针。 　　“你发烧了。”席琛放下手中的书，将卓扬的手放好，抬头看他，“渴不渴？” 　　卓扬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点头：“有一些。” 　　席琛端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水，用手腕在杯壁上碰了碰，感觉不烫后，起身去扶卓扬。 　　卓扬左手撑着床铺，有点躲闪地往旁边侧身，“席总，我自己来吧。” 　　席琛看他两秒，等他坐好后把水杯递过去。 　　卓扬一气将整杯水都喝光了，席琛问他还喝不喝，卓扬摇头，他想自己把水杯往床头柜上放，无奈这床比较大，两边的床头柜都离得有点远。他伸了几秒手后，杯子还是被席琛接过放下。 　　卓扬抿唇，“麻烦席总了。” 　　然后卓扬的目光转向窗外，神情含着怔忪。 　　窗外天气暗沉，淅沥沥地下着雨，当年他被篮球砸出鼻血，席琛送他去校医务室，那天差不多也是这样，他和席琛被忽然降下的雨堵在医务室，他坐在床上，席琛坐在他床边，隔着窗，他们看了许久的落雨。 　　席琛抬头看了一下药水袋，“医生说这种药水会比较痛，要把速度再放慢一点吗？” 　　卓扬回神，伸手挠了挠点滴针附近的手背，整条手臂的确有点痛，不过他还是摇头：“就这样吧。”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卓扬才注意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睡衣，睡衣的样式很熟悉，他每天给席琛整理衣服时，都会看到这一套睡衣。 　　席琛解释道：“你的衣服都湿了，医生建议给你换一身，当时太急，我没找到你的行李箱。” 　　卓扬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半垂着眼眸，鼻尖全是自睡衣上传来的熟悉的洗涤液清香。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敲门声响起，严凯在外面喊：“哥，卓助理醒了吗？” 　　席琛起身开门，“刚醒。” 　　严凯走进来，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对卓扬说：“卓助理你今天把我们吓得够呛啊，烧到四十度了！” 　　卓扬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昨天吹了冷风，热过后又吹空调的缘故。”昨晚睡前他就有感冒的征兆，他还特意吃过药，没想到这次直接烧起来了。 　　卓扬这几年最多就生点小感冒，都好几年没有发过烧了，没想到这次来得这么凶。 　　“你要感谢我哥。”严凯说，“还好我哥及时发现，不然就出大事了。” 　　卓扬低低地嗯了一声。 　　席琛继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书，严凯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次，然后笑道：“午餐已经做好了，哥，我让人把卓助理的送上来，你呢？下去吃？” 　　席琛低头看着书，翻了一页道：“我的也送上来。” 　　严凯嘿嘿笑了两声，“那我下去让人准备。” 　　卓扬的点滴还没完，虽然可以移动输液架到旁边的书桌去，但席琛不同意，他让人搬了一张高度合适的桌子放在床边，这样卓扬只需移动一下身体就可以了。 　　卓扬是病号，厨房里给他准备的都是清淡的食物。饭菜送上来后，席琛给卓扬把饭菜摆好，两人无言相对而坐，各自吃饭。 　　过了一会儿，席琛忽然问：“你腹部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 　　卓扬正拿着勺子喝白粥，一下子被席琛这个问题惊岔气，冲着一边呛咳不停。卓扬刚才只顾着自己穿着席琛睡衣的事了，把身上的刀疤忘得一干二净，他急着道：“你……咳咳，你看到了？” 　　“看到了。”那么显眼的刀疤看不到才会奇怪吧。席琛抽了纸巾递给他，倾身过去顺着他的背。 　　卓扬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用纸巾擦着嘴，含糊道：“出了点小毛病，做手术留下的。” 　　席琛刚才有那么一问，也只是对卓扬那道刀疤来源的担心。但卓扬的神色告诉他明显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回事。看来刀疤另有隐情，只是卓扬不愿意说，席琛也就没再问。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餐，卓扬的点滴也挂完了。医生上来取针，又给卓扬量了一次体温，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因为之前席琛亲自帮卓扬换衣服，动作轻柔，无微不至，医生就下意识地对席琛交代之后要注意卓扬的情况，如果下午或者晚上再烧起来，要给他打电话。 　　席琛道：“好的。” 　　卓扬靠在床头，正用棉签压住针孔止血，医生走后，他低声道：“谢谢你，席总。” 　　屋内开着空调，席琛将被子往卓扬腰上挪了挪，忽然用手勾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席琛说：“卓扬，你知道我做这些是因为什么。” 　　卓扬匆匆偏头，下巴擦过席琛手指的触感带来深深的战栗，他双唇颤抖，近乎哀求道：“席总，我们不提这些好吗？” 　　“为什么不提。”席琛逼近卓扬，呼出的热气扫在他脸上。他的手摸上卓扬的耳朵，在卓扬一颤后，微微勾唇，“你又脸红了。” 　　席琛刚开始不察，但后来他便明显地发觉，只要他对卓扬稍微亲昵一点卓扬就会脸红。这代表着什么，只要不是愚笨至极的人，不会不知道。 　　“席、席琛……”卓扬撒开棉签抵住席琛的胸膛，他紧紧贴着床头，努力地想拉开自己和席琛的距离。他抿着唇，为自己轻易发烫的脸和一切控制不住外露的情绪感到无力。 　　这是重逢到现在，席琛第一次听卓扬喊他名字，他的心蓦地软了软，身上忽起的强势一消而散。但他并没有顺着卓扬的力道往后退，指尖继续在卓扬耳垂上轻捻两下，席琛道：“卓扬，你对我是不同的，不管过去还是现在。” 　　席琛生个气严夫人都想去买鞭炮庆祝，所以卓扬知道这个“不同”在席琛那里的分量有多重，可他和席琛之间差距太大了，他恐惧炽烈过后的冷漠，那是会让他生不如死，背负一生的痛苦，他真的缺乏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可是他的心里又有一道小小的声音一直在抗议和呐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 　　卓扬慢慢转头，和席琛的脸几乎只隔着一指的距离，他轻声道：“是因为那一夜么？” 　　是因为他们在那一夜有了亲密的接触，所以才会……才会喜欢他？ 　　“我们都学过因果关系。”席琛的指尖从卓扬的耳垂慢慢落到他的侧脸，缓缓描绘。 　　卓扬忍着侧脸的异样，点头。 　　席琛眼眸轻垂，一寸一寸地掠过卓扬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和因为生病而略失血色的唇。他说：“喜欢你是因，那一夜才是果。” 　　卓扬微微睁眼，席琛亲口说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卓扬这种回避心理其实很好理解。打个差不多的比方，比如我自己，我花了一万多配了个电脑，就是为了玩游戏，但是之后我怕我自制力不够，会沉迷游戏耽误写小说，因为一旦沉迷就想断更，而断更是很爽的，一直断更一直爽的那种，很容易就坑了。很多时候我对感兴趣的游戏都在下载和不下载之间犹豫徘徊，当然最后都没下载，遇到什么感兴趣的游戏，我都选择看直播，不买不下载，看过就当玩过，从一开始就杜绝了沉迷的可能。经常被朋友说那我的人生会失去好多乐趣，我现在是觉得还好，就是好心疼我的钱QAQ，真的早知道我就配个一般的电脑了…… 第19章 　　天阴细雨，紧闭的门窗屏蔽了外面的声音。 　　安静的室内，卓扬保持着被席琛逼着后背紧贴床头的姿势，抬眸怔怔地看着席琛。 　　卓扬喜欢席琛很久了。 　　从高中到现在，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他一直将这份喜欢深藏，只把它当作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从未奢想得到什么回应。尽管此前席琛的种种举止行为，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些猜测，但因为不敢确定，所以卓扬只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虽然昨天在酒店时，席琛的话让卓扬肯定了这些猜测，但此刻亲耳听到席琛表白，卓扬的脑子还是嗡了一声，整个人都置身于强烈的不真实感中。 　　席琛低头看着愣住的卓扬，目光再一次从他的双唇上掠过，他缓缓凑向卓扬。 　　卓扬却因此被惊醒，他屏住呼吸，看着越靠越近的席琛，忽然偏头躲开了。 　　温热的唇最终落在他的脸上。 　　亲吻一触即分，席琛抬头看着脸红得几乎充血的卓扬，声音低沉，“卓扬，这一次我不接受拒绝。” 　　卓扬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一些他不明白的害怕而矛盾退怯，他也不再是六年前那个由他拒绝任他离开的席琛，他不想再错过一个六年。 　　虽然这么说着，席琛却也不敢把卓扬逼得太紧，这次心软地放过了他，顺着他双手的力道起身退开。他给卓扬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旁边，说：“你休息吧，有事打我电话。” 　　卓扬思绪纷乱地点头，等席琛离开，他捂着脸呆坐半晌，最后带着满心的纠结逃避性地疲累睡去。 　　因为有心事加上身体不适，卓扬一下午睡得昏昏沉沉，期间他感觉到席琛进房间看他，用手触碰他的额头试温度。等他傍晚醒来后，席琛依旧坐在他的床边看书，见他醒了的第一件事也是给他递温度刚刚好的开水。 　　对于中午的事席琛只字未提，这让卓扬将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因为卓扬生病，他们在严家这里又休息了两天才飞了回去。 　　席琛表白之后，卓扬一直没给任何回应，席琛好像也不介意，只不过略带强势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称呼上的转变就是一种表现。 　　卓扬之前不管是在人前人后，一直都叫席琛为“席总”。那天过后，除了在商业合作伙伴面前，其他时候卓扬再叫“席总”，席琛都会不厌其烦地纠正，让他叫名字。这般几次，卓扬只能很无奈地改了称呼。 　　…… 　　明天又轮到卓扬休假，中午在办公室里吃饭的时候，席琛盛了一碗汤递给卓扬，问他：“明天休息，准备做什么？” 　　卓扬捧着汤碗，道：“看书，陪柠柠吧。” 　　柠柠放暑假了，这两个月都不用去幼儿园，卓扬哪怕在工作日休假，也有时间陪她玩耍了。 　　席琛喝了一口汤，“晚上我送你回去。” 　　卓扬翕动双唇，想要拒绝，最后还是没说。他看着汤碗出神，席琛给他盛汤动作熟练又自然，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如果席琛打定主意要和他在一起，他……根本无力拒绝。 　　这天晚上，卓扬和席琛又是从酒会现场离开。席琛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宴会的邀请函，只要他愿意，他每天晚上都可以参加宴会。不过后来卓扬发现他平时其实很少去这类场合，大多数都是由陈泽去。但是，只要他第二天要休假，席琛必定会带着他去参加酒会，中途送他回家后再离开。 　　卓扬再傻也回过味了，席琛这样做都是因为他。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卓扬下车前，听席琛说：“我可以上去看看柠柠吗？” 　　卓扬开门的手停了停，然后妥协一般道：“可以。” 　　席琛是真的喜欢柠柠，他在席琛身边工作这两个多月，席琛送给柠柠的礼物快要有十件了，上次给严夫人庆生回来时，他也特意叫人买了礼物带给柠柠。因此，本就喜欢席琛的柠柠，对席琛愈发亲近了。 　　每次卓扬休假，柠柠都会等他回来再睡觉。卓扬今天回家，是柠柠跑来踮着脚开门的，看到卓扬，先往他身后探了探头，等发现席琛在后，就弯弯眼睛，扑向席琛。 　　席琛一把将柠柠抱起来，跟着卓扬进了屋。 　　柠柠让席琛抱她走到饭桌边，然后亲自打开上面的小盒子，拿出放在里面的一朵紫色的小花递给席琛，“席叔叔，这是我今天自己做的小花，我给你留了一朵。” 　　席琛在柠柠期待的眼神中将花接过，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眉眼柔和地摸摸柠柠的头，“谢谢柠柠。” 　　“不客气！”精心准备的小礼物被人喜欢，柠柠很是高兴。 　　卓扬在厨房里给席琛倒水，卓母跟进去，小声道：“扬扬，你生日要到了，那天要不要把席先生请到家里来吃顿饭？” 　　席琛给卓扬的月薪很高，卓母是知道这一点的，她也认为这是席琛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对卓扬的额外照顾，而且席琛对她家柠柠也好，请对方吃顿饭是理所应当的。 　　“我问问吧，他不一定有空。”卓扬带着保留说，他知道如果他跟席琛说，席琛是一定有空的，只是他自己在犹豫。 　　卓母没有多想，毕竟像席琛这样自己开公司的人都忙。 　　卓扬端着水出去的时候，正见柠柠拍着小手高兴地说：“好呀！好呀！” 　　卓扬笑道：“什么‘好呀’？” 　　柠柠蹦到他身边，高兴地说：“爸爸，席叔叔说明天可以带我去海边堆沙子，我们好久没去了，明天一起去好不好？” 　　怪不得席琛中午会问他明天准备做什么，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卓扬看向席琛，就见席琛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爸爸。”柠柠见卓扬没回答，拉着他衣角扭扭小身子。 　　“那就带她去嘛。”卓母出来笑呵呵地说，“我看了天气，明天温度不高，海边有风，去那里玩也不会太热。” 　　柠柠故作可怜地拽了拽卓扬的衣角，卓扬拒绝不了她另一个爹，也拒绝不了她，只能松口道：“好吧，爸爸带你去。” 　　席琛便静静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章，今天码字比较晚。 第20章 　　第二天，席琛来接柠柠和卓扬。 　　柠柠原有的玩具只有一个小水桶和一个小铲子，但是今天席琛过来的时候在车子里放了好几套模具，柠柠在里面选了一套最喜欢的城堡带到了沙滩边。 　　暑期的海边人一直不少，席琛和卓扬提着柠柠玩沙子的装备，租了遮阳伞和地垫，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待着。 　　卓扬和席琛陪着柠柠玩了一会儿，后来柠柠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两人便没打扰她，让她独占了一把遮阳伞，他和席琛坐在旁边看着。 　　因为用的是地垫，所以卓扬和席琛的距离很近。卓扬安静看柠柠玩耍了一会儿后，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他忽然就感觉自己撑在旁边的手被人握住了。 　　卓扬转头，顺着那只手往上，目光落在了席琛身上。 　　席琛懒洋洋地盘腿坐着，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握着他，眼睛始终看着柠柠的方向，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卓扬脸上的温度骤升，他抽了抽手，抽不动，席琛紧握不放。 　　沙滩边人来人往，卓扬和席琛都长得好看，只要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都忍不住会多看他们两眼。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人在看到他们交握的手时露出讶异的目光。 　　卓扬紧张道：“席、席琛，快松手，被人看到了。” 　　席琛被他拽着动了动，依旧懒洋洋的，显出两分无赖的气质。 　　“席琛！”卓扬低声，嗓音中带着一丝央求。 　　席琛这才转头看他。 　　卓扬以为他会松手，但是席琛却是手指微张，更加霸道地穿过他的指缝，与他更亲密地交握着。 　　不过席琛也没有完全不理卓扬的央求，他盯着柠柠放在旁边的防晒衣看了两眼，然后拿过来搭在他和卓扬交握的手上。指尖在衣服底下摩挲了一下卓扬的手背，席琛转头道：“这样就看不到了。” 　　席琛这话就好像在说他已经退了一步，卓扬就不能再叫他松手了。卓扬挣不过席琛，只能忍着脸上的滚烫，让席琛继续握着。 　　好在没多久，柠柠就过来解救卓扬了。 　　柠柠玩沙子玩渴了，扔下小铲子跑过来，“爸爸，我要喝水。” 　　卓扬的右手被抓住，单手拧不开矿泉水，席琛侧身过去，示意卓扬握着瓶身，他来拧瓶盖。这样姿势就有点奇怪了。 　　柠柠歪头好奇地看着，捧着水咕嘟咕嘟喝的时候，也一直看着他们。喝完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他们中间的那一团防晒衣上。柠柠的眼睛一转，忽然蹲下去把防晒衣揭开，露出了两个大人交握的手。 　　卓扬立即像被做坏事抓住了一样，出了一身冷汗，羞臊得想把头埋到地下去，如果柠柠问他和席琛为什么要手拉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卓扬这完全就是成年人的思维方式，作为真正的小朋友，柠柠没有这样的疑问。她只是一副“你们偷偷拉手居然不带我”的表情说：“我也要和你们手拉手！” 　　她气哼哼地分开两人的手，往中间一坐，再一左一右地拉着自家爸爸和最喜欢的叔叔的手，然后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自顾自开心地笑了。 　　席琛看着卓扬，“很多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卓扬一怔，微微垂眸。或许吧，他有时候的确喜欢把事情复杂化，但面对席琛，他不得不考虑多一些。 　　席琛收回目光，给柠柠喂了一块水果，“想去玩水吗？” 　　“想！”柠柠大声道。 　　席琛就抱着柠柠起身，他手里还拿着柠柠的防晒衣，他将防晒衣的下半部分垂到卓扬身前，“你也去。” 　　卓扬拉住防晒衣，顺着席琛的力道起身，他刚想把衣服松开，就听席琛凑过来说：“拉着，不许松，不然我就在这里亲你。” 　　卓扬手一抖，顿时将防晒衣拽得紧紧的，气急道：“席琛！” 　　卓扬明白，显出强势的席琛，既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他根本不敢与他反着来。 　　席琛勾唇，转身往后面走，去租浮床。 　　席琛一手抱着柠柠，一手拽着防晒衣。他在前面走着，卓扬满脸通红地拉着防晒衣在身后跟着。好在并不是直接手拉手，虽然一路过去打量他们的视线多一些，但都是纯粹的好奇，偶有那么一两道带着笑意调侃的，也都存着善意。 　　一前一后拽着防晒衣来回一趟，到了水里后，席琛才允许卓扬把衣服松开，卓扬立即将烫手的衣服折几下装进自己的裤兜里。 　　之后，卓扬和席琛把坐在浮床上的柠柠护在中间，看她玩水。 　　一直玩到十一点，两人才带着意犹未尽的柠柠离开海边，驱车去餐厅吃饭。 　　车上，柠柠展开自己的防晒衣，震惊道：“爸爸，我的衣服怎么变大啦！” 　　正在喝水的卓扬立即被呛了一下，柠柠的防晒衣很便宜，质量一般，刚才被拽了那么久，能不变形么。 　　都是席琛的错…… 　　今天席琛开的车空间比较大，他没去前面副驾驶，一直跟着卓扬和柠柠坐在后面。此刻他像是知道卓扬在想什么似的，左手抬起搭在椅背上，绕过柠柠的头顶，捏了捏卓扬的耳垂。 　　卓扬整个身体除了腰，就是耳朵最敏感。被席琛轻轻一捏，一股浓烈的异样感觉顿时袭遍了全身。车里除了柠柠，还有司机，卓扬不敢吭声，只把自己往车门的方向贴了贴，无辜地瞪着席琛搓揉着耳垂，试图将那残留的触感搓揉干净。 　　席琛是有分寸的人，惩罚性地逗逗卓扬，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下午，席琛没再占用父女俩的时间，把他们送回卓家，席琛对卓扬道：“明天我来接你。” 　　卓扬抿唇，想说“不用了”，但他知道席琛这句话不是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告知，于是他无声点头，算是答应。 　　柠柠上午玩得太嗨，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屋内打着空调，卓扬给柠柠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小丫头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嘴角含着浅浅的笑。 　　她实在太喜欢席琛了，每次席琛带她玩，她都是前所未有的高兴。卓扬一直以为只要他对柠柠加倍疼爱就能弥补她亲情上的缺失，但现在看来，不够就是不够，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补足。 　　…… 　　有些小朋友有个很奇怪的点，就是上学期间一直是起床困难户，但只要一放假，就起得比谁都早。 　　柠柠就是这样的小朋友。 　　早上卓扬还没起床，柠柠就已经起了，在客厅里把小黑逗得喵喵叫，等卓母准备得差不多了后，就跑进卓扬的房里，催他起床。 　　卓扬恰好也醒了，抱着柠柠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今天你也要跟奶奶下去卖早餐？” 　　“对呀！”柠柠抖抖自己身上背着的小挎包，“我可以帮奶奶收钱。” 　　卓扬出门洗漱，笑道：“今天又要辛苦我们的小管家婆了。” 　　柠柠跟在卓扬身后说：“人家都叫我小老板的。” 　　卓扬改口道：“好吧，今天要辛苦我们的小老板了。” 　　“唉！辛苦也没办法呀！”柠柠老气横秋地念着不知从谁那儿学来的话，“白米饭好吃，五谷田难种啊。” 　　卓扬叼着牙刷忍不住失笑，柠柠小朋友觉悟挺高。 　　打理好自己，卓母牵着柠柠，卓扬搬着汤桶，一起去了摆摊点，帮着把桌子那些放好，他便上楼吃早饭，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换了衣服去小区门口等席琛。 　　卓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席琛，却等来邻居打来的电话，说卓母的摊子被人掀了。 　　卓扬拔腿就往旁边的摆摊点跑去，到了那里的时候，就见两个人拉着卓母推搡，柠柠在旁边大哭，有几个人在旁劝说阻拦，汤水和泡好的米粉流了满地。 　　“柠柠，妈！”卓扬跑过去，先把柠柠抱到一边，发现她的衣服下摆和裤子都湿了一大片，上面挂着米粉，含着眼泪的双眼里满是惊惧。 　　卓扬麻烦一个熟悉的邻居帮他看着柠柠，然后他过去将拽着卓母的人推开。 　　卓扬将卓母护在身后，压抑着怒气道：“我妈腿脚不好，你们不要动她。” 　　和卓母起争执的是一男一女，四十来岁的年纪。女的扯着衣服瞪着卓扬，“谁想动她了，是你妈胡搅蛮缠！” 　　卓母气得浑身发抖，“是你不对，你为什么要踹我的桶，我孙女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就站在旁边，今天是那桶里的汤已经不烫了，如果里面是开水呢？烫伤了她怎么办！” 　　经历过车祸截肢，丈夫卷款失踪，还有儿子怀孕生女的事情，卓母自认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让她生气了。可这些人偏偏去碰她的逆鳞，柠柠是她家宠着长大的宝贝，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 　　“妈，事情怎么回事？”卓扬给卓母顺着背，怕她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卓母还没说，旁边就有看不过眼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两人是夫妻，刚刚搬到这附近来。两人以前也是卖早餐的，搬到这里后，他们就打算重操旧业，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好地点。前几天逛到这边，看到了卓母的早餐摊子。卓母这个摆摊点是真不错，附近有所小学，很多学生和家长都会从这里经过，哪怕是暑期，经过这里的人流量也不少，生意一点也不冷清。 　　这对夫妻一眼就看中了卓母的这个摆摊点，只是这个点已经被卓母占了，而且这个点卓母早上也不是白占用，她是交过钱的，他们想要，除非卓母主动让给他们。但卓母肯定不会让的，然后他们看出卓母是个残疾人，又去打听了一下卓母的背景，得知她家里只有个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和没什么学历的儿子以及一个小孙女，是背景非常普通的一家人后，他们就付诸行动，开始找卓母的麻烦了。 　　今天他们直接就跑过来对卓母说这个点以后给他们用了，让卓母明天起另找地方摆摊。卓母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岂会同意，便慢慢地争吵起来。这对夫妻的脾气都很暴躁，一言不合地就要打卓母，被看出情况不对的食客们拦住后，那个女的就脚一抬，把卓母的几个桶都给踹倒了，其中一个米粉桶倒下的时候，里面的汤水洒到了柠柠身上。 　　本来还想和气交流的卓母见状，立即就愤怒了，之后就是卓扬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面对众人的声讨，这对夫妻是一点都不怕的，女的嚷着他儿子在哪哪工作，男的嚷着他女儿有关系，来硬的，到最后吃亏的一定不是他们。 　　女的恶狠狠地看着卓母，“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识趣点儿，惹急了我，我让你个瘸子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这番威胁，卓扬还真不怕，任她儿子女儿再了不起，豁出去把事往网上一曝光，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绝对不是他们。 　　他拿出电话，刚想报警，就听席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兜着走？” 　　“席叔叔！”柠柠看到忽然出现的席琛，委屈感忽然爆棚，眼泪汪汪地对着席琛扑过去。 　　席琛丝毫不嫌弃柠柠一身被打湿的衣服，他抱着柠柠走过去，看着那对嚣张的夫妻，目光落在那女的身上，冷声询问：“怎么个兜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抓虫，帮我抓抓错字就好了，其它的就不用了，然后和平抓虫，和平抓虫。 　　然后好像还没发过我下一本的古耽预收文。 　　《重生》 　　这是个前世今生，糖里带玻璃渣的故事。 　　阿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遗忘了与自身相关的所有记忆，身边除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小骷髅架子，还有一具和他穿着同一款喜服名为“阿肇”的白骨。 第21章 　　卓扬看到席琛时，握着手机的手用了下力，“席琛……你怎么来了？” 　　“看到你往这边跑，就跟来了。”席琛道，他那会儿刚到门口就见卓扬不要命似的往旁边跑，便立即让司机跟上，他看着卓扬，“报警了没有？” 　　卓扬说：“正准备打电话。” 　　席琛点头，再次看向了那对夫妻。 　　那对夫妻原本因为席琛的出现还有点发怵，毕竟席琛容貌和气质都非常不俗，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但一听卓扬说要报警，两人就有点愤怒，还有些不以为意。派出所他们不是没去过，那些小警察也嫌麻烦，他们这种民事纠纷，都以调节为主。调节一次他们闹一次，这些事他们两口子已是驾轻就熟，经验颇丰，耗到最后，就看谁有耐心了！ 　　女的一副老油条的架势对卓扬道：“你报，有本事你就报，我看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卓扬眼不见心不烦，扭头到一边拨了电话，将事情说明，等民警过来。 　　柠柠衣服还湿着，虽然是夏天，但卓母也怕柠柠生病，她走不快，让卓扬带柠柠上楼换衣服。席琛留下司机，让他和卓母一起等在这里，他抱着柠柠和卓扬一起上楼。 　　柠柠今天受惊不小，现在还在抽抽噎噎停不下来，眼睫毛湿湿的，趴在席琛怀里，看起来非常可怜。 　　卓扬给柠柠换了衣服，略有窘色地对席琛道：“席总，我今天想请假。” 　　“可以。”席琛说，他看向眼中依旧带着惊惶不安的柠柠，“柠柠跟我去公司吧。” 　　卓扬等会儿和卓母要去派出所，他也不想让柠柠再面对那对凶神恶煞的夫妻，但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该把柠柠交给谁照看，席琛的这个提议，正合他意。 　　犹豫了一下，卓扬问柠柠，愿不愿意跟席琛去公司，“就半天，中午爸爸就来接你。” 　　柠柠之前和席琛一起玩，都是在卓扬陪伴的情况下，她还没有和席琛单独相处过。不过她对席琛很信任，所以也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她对卓扬道：“那你中午一定要来接我哦。” 　　卓扬点头，侧过脸去让柠柠亲了他一下，然后揉揉她的头，对席琛道：“柠柠就麻烦你了。” 　　席琛拉住柠柠的手，“我和柠柠在公司等你。” 　　三人下楼回到摆摊点，民警也刚好来了，正在询问那对夫妻。那夫妻俩声音很大，显得很凶，柠柠一看到他们，肩膀就瑟缩了一下，抱着席琛的手往他腿后边躲了躲。 　　席琛蹲下来拍拍柠柠的手，对卓扬道：“我和柠柠不过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卓扬嗯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之后，席琛就带着柠柠离开了这里，他先带着柠柠去沿途会经过的商场买了许多玩具才回的公司。到公司时，席琛把柠柠从车上抱下来，给她理了理衣服，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公司大门。 　　公司三个前台姑娘在看到席琛的车时，就已经带上了标准微笑。等她们看到席琛从车上抱下一个小女孩儿后，三人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互相看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现在临近上班时间，公司大厅都是匆匆赶到的职员，他们也同样看到了席琛和柠柠，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柠柠身上后，个个眼里都忍不住地带上了惊讶。 　　柠柠人小腿短，走得很慢，她仰着小脑袋四处望，知道这里就是爸爸现在上班的地方。她不怕生，经过的职员们好奇地看她，她也好奇地看回去，当她好奇的目光对上那三个漂亮姐姐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对她们展颜一笑。 　　三个姑娘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以自己最具有善意的微笑。等席琛带着柠柠进了电梯后，三个姑娘立即凑成一堆讨论了起来。 　　“两人长得好像啊！” 　　“那不会是席总的女儿吧！” 　　“可是没听说席总结婚了啊。” 　　“席总不是才从国外回来么，说不定在国外结的婚。” 　　除了三个前台，凡是看到柠柠的人也都在疯狂讨论，各种秋秋群、微信群疯狂闪烁，就连一向严肃的工作群都忍不住有人好奇讨论。 　　陈泽早到了公司，他整理着等会儿要用的文件，抽空往工作群里看了一眼，就见有不少人在艾特他，问他席琛是不是结婚生女了。 　　陈泽把聊天记录拉上去浏览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他关掉聊天框，并未回复。 　　不一会儿，席琛带着柠柠到了办公室。陈泽看着柠柠与席琛极相似的那双眼，心道不怪职员们这么好奇，他第一次看到柠柠时，心里也十分震惊，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会长得那么相似。但世界上神奇的事千千万，就比如某个男童星，他就和另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男演员长得非常相似。 　　席琛刚到公司，他给柠柠买的玩具就送上来了。除了玩具，还有新地毯，席琛工作的时候，柠柠就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一个上午，来席琛办公室做报告的各个管理进办公室看到这一幕时都被惊了一跳，他们早上一到公司就听说席琛带着女儿来公司上班了，他们当时都觉得不可能，就他们席总，那性子淡得没法形容，看着就像无性恋，这样的人会喜欢上别人，还生女儿？不是天方夜谭么！ 　　但这些想法在见到柠柠的脸后，都被震得碎碎的了。 　　有人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席琛：“席总，这是您女儿？和您长得真像！” 　　席琛从文件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是朋友的女儿。” 　　这时候，柠柠对着席琛喊了一声：“席叔叔，我想上厕所。” 　　席琛叫女秘书进来，让她带柠柠去洗手间。 　　好奇发问的人之前不信席琛有女儿，现在却不信柠柠不是他女儿了，他带着一脸怀疑的神情从席琛的办公室离开，和已经见过柠柠的同事讨论起来，说：“像！真像！” 　　他们现在一致认为柠柠就是席琛的女儿，只是他们根本没听说席琛结婚的消息啊？他们当中也不乏有人跟陈泽一样，是从国内跟着席琛到国外又跟回来的，对席琛感情方面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都笃定地说席琛没有结婚。 　　难不成是私生女？ 　　反正没用到一上午的时间，席琛带着女儿来公司上班的消息就已经从公司内部传到外部了。 　　中午时分，卓扬提着两个食盒到了公司。柠柠看到他，撒开手里的玩具扑过去抱着他，充满依赖地喊他：“爸爸，你总算来了。” 　　柠柠受了惊吓，今天显得比往日粘人。卓扬抱抱她，把食盒放在茶几上，安抚道：“爸爸说过会来的。” 　　卓扬把柠柠放在沙发上，打开食盒，对席琛道：“这些是我妈做的，她手艺还行，你今天将就吃一点吧。” 　　席琛看了看，菜色都是他喜欢的，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席琛坐下帮着摆饭，看着柠柠对卓扬道：“她今天情绪不高，你下午好好陪陪她。” 　　“我会的。”卓扬说。 　　因为卓母腿脚的原因，卓扬他们这几年面对的人对他们基本都存着善意同情，像今天那样的情况柠柠是第一次遇到，她感到害怕不安是正常的。 　　“对了，谢谢你帮我请的律师。”卓扬对席琛说。 　　当时去派出所的时候，只有卓扬和卓母，不过他们前脚刚到派出所，后脚就来了被席琛叫来的律师。那对夫妻到派出所的时候态度依然蛮横不讲理，但等律师一交涉，那对夫妻就显出慌张的神色了，然后还没等他们从派出所离开，那对夫妻的儿子女儿就来了，对着他和卓母连连道歉，并迫切又诚恳地提出赔偿。 　　卓扬知道这一切都是席琛做的，他很感激。 　　席琛给柠柠夹了一块鸡翅，回道：“这是我身为恋人应该做的。” 　　卓扬的脸顿时生出燥热，他看一眼埋头对付鸡翅的柠柠，低声道：“你不是我恋人。” 　　“早晚是。”席琛说。 　　卓扬埋头吃饭，心想席琛现在好厚的脸皮，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过了一会儿后，卓扬想起过来时卓母的提醒，他考虑了半晌，还是问席琛：“后天……你有没有时间？” 　　席琛道：“如果你要和我约会，我就有时间。” 　　卓扬心生羞恼，生气地小声道：“那算了。” 　　席琛无声勾唇，不逗他了，“不能算，我知道后天是你生日。” 　　那次他让陈泽查卓扬的基本信息，上面附有卓扬的出生日期，他当时就注意到卓扬的生日和他的生日只隔着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一直将那个日期记在心底。 　　柠柠听到生日两个字，抬头举手，兴奋道：“生日，可以吃生日蛋糕！” 　　席琛摸摸她，看着卓扬。 　　卓扬这才道：“后天我生日，我妈说顺便请你吃顿饭。” 　　“好的，我会去。”席琛说。 　　“你，不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卓扬原本不想提这个，他怕自己这么说了显得是在故意要礼物，但不说，又怕席琛送他过于昂贵的东西。 　　“礼物不能少。”果然，席琛说，不过他考虑到卓扬的脾气，还是补充道：“很寻常的礼物。” 　　虽然卓扬觉得席琛口中的“寻常”要打个折扣，不过席琛既然这么说，便表示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准备的礼物应该不会贵得他无法接受了。 第22章 　　生日那天，卓扬调休，席琛虽然会过来吃饭，但白天他有工作，所以卓扬把吃饭时间定在了晚上。 　　因为之前被人找茬闹事时席琛帮了挺大的忙，卓母很感谢他，今天这顿生日晚餐，她买了好些平时舍不得买的偏贵食材，也是比较有诚意了。 　　席琛五点半下班，傍晚六点钟，卓扬家的门被准时敲响。卓扬正在厨房里帮着择菜，听到敲门声后立即站了起来。 　　卓母挥着锅铲催他，“肯定是席先生来了，快去开门。” 　　卓扬嗯了一声，他往门口迈了一步，又忙倒回去洗手。等他洗完手走出去，柠柠已经快他一步把门打开了。 　　门外的人的确是席琛，他正往里走，一手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手提着一个挺大的蛋糕，柠柠正在给他拿拖鞋，他听到声音，抬头看卓扬。 　　“……你来了。”卓扬捏了捏裤子，走过去。 　　席琛将电脑和蛋糕递给他，语气肯定，“你很期待我来。” 　　卓扬立即否认，“我没有。” 　　席琛眉梢一扬，换掉鞋子，“那你为何紧张？” 　　卓扬嘴角微抿，他被席琛问住了。因为他确实期待席琛的到来，因为有期待，所以感到紧张。 　　席琛的眼中蔓延着微小笑意，他看一眼脸上颜色慢慢转红的卓扬，和从厨房出来的卓母打了招呼，然后任柠柠拉着他往沙发边走 　　卓扬转身将东西放在桌上，悄悄吐气，转身时面色已是正常。他对席琛道：“你先坐会儿，饭做得差不多了，等下就可以吃了。” 　　“不急，你们慢慢来。”席琛说，他脱掉外套坐下，开始陪柠柠玩拼图游戏。 　　玩了一会儿，席琛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一看，是严凯发的微信，还是语音。席琛无视了那个小红点，把手机放下。过了几秒钟，手机又开始响，并且响个不停。 　　柠柠说：“席叔叔，你手机响啦。” 　　席琛把手机拿起来，接通严凯的电话。 　　“哥！他们说你有女儿了！”严凯在那边震惊吼道，“听说都五岁了，我怎么不知道！” 　　严凯这两天总被朋友们隐晦地问席琛的事，他之前还觉得奇怪呢，他们当中好些人不是都被他哥冻得恨不得远离三尺么，怎么忽然又对他哥的事感兴趣了，结果他一问才知道他哥带女上班的事，这不就立即震惊地发来了微信轰炸。 　　席琛把电话挪远了点，淡声道：“我没有女儿。”他转头看一眼好奇的柠柠，不过等他和卓扬在一起，柠柠就算是他女儿了。 　　严凯似信非信，“那他们怎么都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说你把她带到公司去上班，小脸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或许他们有病吧。”席琛神色淡然地说。 　　“……”严凯那边静了静，“哥，这周末我过来找你玩吧。” 　　“没时间。”席琛说。 　　严凯问：“你要干嘛？” 　　席琛坐的这个地方能看到厨房，他看着卓扬忙碌的背影，道：“约会。” 　　被喂了一把狗粮的严凯很是气愤，“我不管！我要来当电灯泡！” 　　他这颗心都快被好奇给挠死了，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和他哥长得相似的小孩儿具体长什么样。 　　席琛冷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卓扬开始往外面端菜，席琛挂掉电话起身去帮忙，卓母赶紧推开他，“席先生你坐着就好，我和扬扬端出来就行。” 　　“您叫我名字吧。”席琛对卓母道。 　　卓母也是个爽快人，她笑道：“那你也别这么客气，不用您啊您的，叫我卓姨就好了。” 　　席琛就叫她卓姨。 　　卓母笑着应了。 　　给小黑放好猫粮的柠柠跑过来爬上座椅，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色哇了一声，她指着其中一盘红烧排骨对席琛说：“席叔叔，这个排骨是我爸爸做的，他做的排骨可好吃了。” 　　“是么？”席琛看着在他左手边坐下的卓扬，慢声道：“那我等会儿多吃些。” 　　“是要多吃些。”卓母给大家摆着筷子，笑着说，“扬扬他平时工作忙，下厨的机会很少，你今天也算有口福咯。” 　　“好了，我们吃饭吧。”给大家倒好饮料的卓扬觉得脸上热乎乎的，赶紧说道。 　　席琛端起饮料，和卓扬碰了一下杯，“生日快乐。” 　　柠柠也凑热闹，举着自己用了好多年的小奶瓶和他们碰了碰，“爸爸生日快乐！”然后回到位置上，使出一股豪放劲儿，使劲地吸里面的牛奶。 　　大家被她逗笑了，卓扬说了谢谢，这顿生日晚餐便正式开动了。 　　桌下，卓扬的右脚脚背上忽然踩上了一只脚，他看看席琛，以为是席琛伸脚不小心踩到他的。卓扬把脚往旁边挪挪，没想到席琛的脚立即跟上来，还暧昧地在他脚背上摩擦了两下。 　　正吃着饭的卓扬顿时被呛了一下，脸冲一边直咳。 　　席琛抬手给他顺背，说：“吃慢点。” 　　卓母给他递纸巾，也道：“好好的怎么呛了？又没人跟你抢。” 　　“就是……不小心呛到了。”卓扬说话的时候，嗓音微微颤抖，脸色通红。他的目光从桌下收回，转向旁边一本正经的席琛，在卓母注意不到的地方瞪了他一眼。 　　席琛挑眉，收回手，继续吃饭，桌下踩着卓扬的脚不松，在卓扬准备挪开的时候，另一只脚也抬上去，无赖地将卓扬的脚卡住。 　　卓扬又用力抽了抽脚，抽不动，他不敢让卓母察觉出不对，只得忍下来。踩住他的脚并不安分，时不时在他的脚背上摩挲一下，卓扬忍着一身的燥意，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只觉得如今的席琛一点都不像是会出家做和尚的人，他现在分明是披着严肃正经外衣的流氓…… 　　好不容易吃完饭，卓扬要帮着卓母收拾碗筷，席琛也终于放开他。卓扬忙躲进了厨房，直到洗完碗才出来。 　　席琛依旧在和柠柠玩拼图游戏，卓母在旁边坐着，客厅里放着电视。卓扬走过去后，离席琛有点距离地坐下。他一坐下，一直趴在沙发扶手的小黑就爬到了他的腿上，喉咙里呼噜呼噜，一直拿头去蹭他的手。 　　卓扬挠挠小黑，卓母看着就道：“这几晚小黑总怪叫，我瞧着是发情了。” 　　卓扬抓起小黑看看，小黑到他们家也快三个月了，它来时本身就有几个月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绝育了。卓扬道：“等会儿我问问我朋友。” 　　小黑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被绝育的幸福生活，还在无知无觉地蹭着卓扬的手。席琛找到一块拼图让柠柠拼上去，眼睛往这边一扫，盯了小黑两秒，叫道：“卓扬，过来拼图。” 　　卓母一听，立即让开了位置，对卓扬道：“来吧，你坐这儿，陪柠柠一起玩。” 　　“……”卓扬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只能走过去。 　　卓扬刚坐下，那只被小黑蹭过的手就被席琛抓住，然后被席琛放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摩擦了几下才放开。 　　卓扬握着手，心惊胆战地去看卓母，见卓母正抱着小黑看电视，并没有注意这边，他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他心脏病都快被席琛给吓出来了。不过之后他心里又多了点哭笑不得，觉得席琛怎么小气，连只小黑猫的醋都要吃…… 　　席琛一直在这里待到九点半，柠柠睡下之后，他才起身告辞。卓扬和他一起出门，“我送你”三个字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闷头跟在席琛后面。 　　走到电梯门前，卓扬伸手去按电梯，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被席琛抓住，被席琛拉着走向旁边的楼梯间。 　　“席琛？”卓扬匆忙跟上，他不知道席琛想做什么，却有预感一般开始心跳加速。 　　楼梯间是声控灯，两人发出的声音都很小，直到被席琛压在墙壁上，卓扬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席、席琛！”黑暗里，卓扬紧张地喊着席琛的名字，他不敢大声说话，害怕引来邻居。 　　席琛将卓扬的两只手都握着，右腿将卓扬卡住，上身压着他，低声喊他：“扬扬。” 　　被席琛这样叫着，卓扬浑身都滚烫起来。席琛的呼吸就吐在他的耳边，这般近的距离，卓扬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也被他掠夺了，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扬扬。”席琛声音低沉，卓扬不应，席琛便一直喊。 　　“你到底要干嘛！”卓扬这会儿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席琛的钳制，最后不得不红着脸应了。 　　黑暗中，席琛将握着卓扬双手的手势一变，和他双手十指交叉而握。他的声音渐渐染上一丝喑哑，“扬扬，其实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两份生日礼物。” 　　卓扬没出声，却受席琛影响，呼吸渐渐变得不规律。 　　席琛也不在意他回不回应，他贴近卓扬的脸，声音带着蛊惑，“我把我送给你，你要不要？” 　　卓扬反射性地说：“不——” 　　未尽的话语被淹没在席琛忽然落下的吻中。 　　卓扬的身体骤然紧绷，身上仅剩的那一点力气也因此消耗殆尽，他浑身虚软地要往下落，被席琛握着腰卡住，狼狈勉力地站稳。 　　一吻结束，席琛在卓扬窒息之前松开他，卓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听席琛又在他耳边问，“现在我再问你，我把我送给你，你要不要？” 　　“我不……唔！” 　　席琛再一次吻住卓扬，亲吻间隙，他的唇畔泄出一丝得逞的轻笑。 　　卓扬感受着唇齿间滚烫的温度，终于反应过来席琛的狡诈。 第23章 　　卓扬被亲得整个人都晕晕的，最后怎么回到家的他都记不太清，只记得楼梯间那持续了很久的滚烫亲吻。 　　直到洗完澡回到房间，卓扬才有点找回自己的感觉。他摸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很强的异样感。捂着脸，卓扬躺倒在床，理智告诉他，他现在所有的纵容行为，都与想远离席琛的初衷背道而驰，但他心里的感觉却是止不住的雀跃欢喜。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悸动，感情也不可控。 　　卓扬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是席琛到别墅的平安短信，卓扬忍着心底烫意，像以往那样简单地回了“晚安”两个字。他盯着手机，生怕席琛再像在楼梯间一样，说什么撩拨的话。 　　好在席琛也只是道了晚安便没再说什么。 　　卓扬放松下来，他放下手机翻身打开床头抽屉，从里面拿出席琛送给他的手链。这条手链被他拿回来放着了，这一个多月时间，他时常会想起那颗纽扣。席琛不会无缘无故送他一颗普通纽扣，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含义。但送那天席琛没说，卓扬觉得自己再去问他，他也一定不会说，只能自己琢磨回想。 　　…… 　　第二天去上班，卓扬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能在见到席琛的时候保持平静。好在现在还不是周末，他不用立即地整天面对席琛。 　　中午吃过饭，卓扬收拾好食盒准备走时忽然被席琛叫住。席琛拿出一管药膏放在桌上，“卓扬，过来帮我擦药。” 　　卓扬耳朵痒了一下，他抬眼迅速看了一眼席琛的嘴唇，眼里闪过心虚。昨晚上他把席琛的嘴唇咬了，因为席琛实在太狡诈，他说不要会被亲，说了要，便被亲得更厉害，期间好几次他都有种会被席琛吞吃入腹的战栗感。 　　卓扬没过去，他和席琛商量道：“你自己擦行吗？” 　　席琛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药膏慢慢走过来。卓扬提着食盒镇定地停在原地，席琛越走越近，直到脚尖相触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卓扬不得不边往后看边后退。 　　“……席琛！”一直退到门边，卓扬拉着门把想出去，席琛却已经快速伸手将门反锁。 　　卓扬被禁锢在门与席琛的胸膛之间，脚又忍不住发软，他觉得席琛真的很狡诈，知道他对他没有抵抗力，便总这样撩拨他。 　　席琛握住卓扬提着食盒的手，将食盒提过来，然后将药膏塞进他空着的手心里，下巴微仰着给卓扬展示着他下唇中央的伤处，低头看他，“你咬的，你负责。” 　　卓扬的脸倏地红了，他小声央求道：“我、我帮你擦，但是我们去茶几边可以吗？” 　　席琛不动，狭长的双眸凝视着卓扬，“就在这里。” 　　卓扬被席琛的气息围绕，心怦怦地跳，他拧开盖子，挤出一点药膏，指尖凝滞在空中，然后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缓缓地落在席琛的嘴唇上。 　　卓扬只要一想到这是他咬的，脸色便更红了。 　　伤处其实并不明显，只是有点红肿，几下就擦完了，卓扬拧好盖子，垂眸道：“好了。” 　　席琛没再说什么，取过药膏将食盒塞进卓扬的手里，然后退开，终于如卓扬的愿放过了他。 　　“回去吧。”席琛说。 　　卓扬嗯了一声，扭开门把，拎着食盒飞快地走了。在走廊里，他遇到了忽然从电梯出来的严凯。 　　卓扬敛神站定，“严先生。” 　　严凯看到卓扬，立即笑了，“卓助理你要回去啦，我哥在办公室的吧？” 　　“席总在的。”卓扬说。 　　“那我进去找他。”严凯说着，眼神忽然在卓扬脸上溜了一圈儿，表情意味深长，“卓助理，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热红的。”卓扬神色一下子不自然起来，“您快去找席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匆匆扔下一句，踏进电梯按下关门按钮。 　　“这楼里开着空调，有那么热么……”严凯怪笑一声，踩着悠哉的步伐去了席琛的办公室。 　　严凯到了办公室，推门后就跟狗一样耸着鼻子使劲儿地嗅来嗅去。 　　席琛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严凯嗅了一会儿没嗅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不甘心地坐在席琛的办公桌上，“一点恋爱的酸臭味儿都没有，哥，刚才我来时遇到卓助理，那小脸红的，你是不是调戏人家了？” 　　席琛懒得搭理他，“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么！”严凯说，“我再不来，说不定你女儿成年了我都还不知道呢。” 　　“不是我女儿，是卓扬的。”席琛再一次说道。 　　“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卓助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照顾你，你怎么还把锅往人家身上推呢！”严凯咬死了不信，“我得亲眼见到才行，一个人这么说你可以说人家脑子有病，十个人都这么说总不能脑子都有病吧。” 　　严凯叨叨起来就没个停的时候，席琛将手机扔给他，“你打电话问卓扬。” 　　严凯看席琛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狐疑地接住手机，他按下电源键，屏幕一亮，露出了一张合影锁屏。 　　这张锁屏，是席琛和卓扬带着柠柠在游乐园的合照。严凯看着照片上笑弯了眼睛的柠柠，眼睛都睁大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使劲儿去推席琛的手，“你还说不是你女儿，你看看这张脸，和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不好！快点如实招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隐婚的！” 　　席琛看着好像要疯魔的严凯，撕开他的手，指着茶几那边对他说：“要么安静闭嘴，要么出去。” 　　“这么凶！卓助理知道你这么凶吗？” 　　严凯哼哼唧唧地拿着手机去了茶几那边，他把席琛的锁屏截屏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又把照片发给卓扬，编辑道：“卓助理，中间的小宝贝真可爱，听我哥说是你女儿？” 　　卓扬恰好在等一个时间比较长的红灯，他看到严凯发来的微信，快速又简短地回道：“是我女儿。” 　　“真是你女儿？” 　　“是啊。” 　　“那你女儿怎么跟我哥长那么像，你居然没看出来么？” 　　看到这条短信的卓扬，心惊了惊，他镇定回复：“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相似的陌生人有很多，不奇怪。” 　　严凯还是不信，“你是我哥助理，你是不是帮他瞒着什么了？哎哟，我说真没必要，就我哥这样的能有个孩子，他家里喜得恐怕得敲锣打鼓！”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卓扬心中闪过担忧，他为了打消严凯对柠柠与席琛关系的怀疑，拿出自己的手机，将一直存在相册里的，柠柠从出生到五岁，每年与他合照的照片都各发了一张给严凯，“真的是我女儿。绿灯，我开车了。” 　　严凯回了一串惊叹号，他趴在沙发上，看着对话款框里的图片，面色一直充满不可思议，“真是卓助理的女儿啊！这、这太神奇了，虽说人有相似，但我真没见过这么相似的。” 　　席琛任他在那咋咋呼呼，一派淡然地处理着自己的文件。 　　严凯爬起来，问席琛：“哥，你不介意吗？卓扬和别的女人结过婚，生过孩子。” 　　严凯这话倒不是嫌弃卓扬有过婚史什么的，但席琛是男的，卓扬和女人结婚生女，现在和他哥好像也有了不错的进展，那他究竟是喜欢女的还是男的，他的那一段婚姻是不是骗婚？ 　　席琛敲键盘的手一顿，说：“都是过去的事，我只看现在。” 　　严凯啧啧两声，太难得了，他竟然从他哥这话当中听出一些卑微。不过他还是说了自己的猜测，“卓助理看起来不像人品有问题的，应该是年少无知，不懂事吧。” 　　从严凯过来，办公室里就没静过，席琛嫌他聒噪，“既确认了，没事你可以离开了。” 　　“忽然好羡慕卓助理。”严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我换成他，你巴不得卓助理一直黏在你身边吧。” 　　席琛冷酷无情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严凯捂着心口假模假样地抽泣了两声，“我告诉外婆去，你对表弟一点兄弟情都没有。” 　　严凯这次完全是为“席琛女儿”的事专程跑来的，他没像上次那样订酒店，这次直接在席琛的别墅住下了。卓扬四点过知道严凯晚上会来住，就让阿姨们把三楼的客房收拾出来，不过他直到临睡前才再次见到严凯。 　　严凯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着些醉意，怀里揽着一个女伴。严凯一回来，就在楼下大厅里大呼小叫，一会儿叫席琛一会儿叫卓扬，席琛和卓扬都被他从房间里叫出来。 　　席琛站在楼梯边没动，卓扬倒是下去迎了迎，“严先生，您找我有事？” 　　“卓助理啊。”严凯拉着卓扬的胳膊，满是真挚地询问，“等下我就要上去办事儿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凯凯！”那女伴娇嗔一声，看起来不生气的样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卓扬一下子就懂了严凯这话什么意思，他避之不及地撒开严凯的手，“不、不用了！” 　　席琛冷冷地盯了严凯一眼，道：“卓扬，不用理他。” 　　严凯嘿嘿笑着，对卓扬道：“我开玩笑的，我要真敢拉着你乱来，我哥会把我皮扒了的。” 　　卓扬被严凯意有所指的话弄得面红耳赤。 　　严凯搂着女伴往楼上走，边走边说：“宝贝儿，咱们为爱鼓掌去，不带他们，让他们酸去。” 　　经过席琛身边时，严凯看着冷着脸的席琛，酒壮熊胆，丝毫不怵地用眼神扫了扫席琛的下腹处，随后眼带怜悯，拍拍席琛的肩，叹道：“唉，可怜的处男。” 　　他一转身，屁股上就被席琛踹了一脚。严凯踉跄两步，被女伴扶稳后，捂着屁股幸灾乐祸地笑着上楼了。 　　剩下卓扬略带尴尬地看着席琛。 第24章 　　大厅里安静下来，席琛还站在楼梯边。 　　席琛看着卓扬, 说：“你刚才笑了。” 　　卓扬抿唇, 他刚才的确被严凯摇头同情席琛的模样给逗笑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卓扬说着，一步步踏上楼梯。 　　席琛忽然带着深意对他道：“你知道我不是。” 　　卓扬愣了愣, 然后懂了席琛这话什么意思。他红着脸, 不敢有所回应, 脚步匆匆地从席琛身边走过,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了自己房间。 　　别墅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一晚上卓扬没听到半点严凯和人胡闹的声音。不过翌日清早, 卓扬的生物钟还没到, 就被楼上传来的砰砰声和严凯的惨叫声给吵醒了。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开门上楼, 循着声音在健身房找到了刚好被席琛过肩摔的严凯。 　　严凯一脸惨样儿地躺在软垫上捂着屁股，伸手制止向他靠近的席琛，“哥, 哥！我错了, 我不该嘲笑你, 处男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我脑子缺筋，求放过！” 　　席琛不理, 又拉起他摔了几次，才开口道, “我不是处男。” 　　严凯原本满脸痛苦，闻言顿时一脸惊奇, “不是处男？”他屁股也不痛了，一下子爬起来凑到席琛身边，“你俩做啦？” 　　严凯的声音并不低，卓扬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楚，他羞恼转身，暗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来，就让严凯被席琛揍死在这里好了！ 　　卓扬没再管楼上那对兄弟自己跑步去了，回来时王姨告诉他严凯的女伴已经离开了。厨房里早餐已经做好，卓扬换了衣服下来，严凯正好也一瘸一拐地下楼了。 　　严凯之前的问题并没有在席琛那里得到确认，他看到卓扬，就“哎”了一声走过来，“卓助理，你是不是和我哥——” 　　严凯想问卓扬是不是真和席琛做了，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被卓扬一把按在椅子上坐下了。 　　严凯一阵痛呼，“卓助理，你是不是知道我想问什么？” 　　卓扬躲进厨房，帮着端菜。 　　“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啦？”严凯贱兮兮地对着厨房大声道，“看你那害羞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真的！啧，不就是为爱鼓掌那点事儿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谁像你那么变态，动不动就把这种事挂在嘴边。卓扬在心底腹诽，又无奈叹气，觉得这个话题今天是要过不去了。 　　席琛下来后，严凯总算安静下来，不过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吃饭的时候，严凯问席琛：“十月外婆生日，哥你回去吗？” 　　“回。”席琛说。 　　严凯问卓扬：“卓助理会跟我哥一起去吧。” 　　卓扬当初过来席琛身边工作时，就说的是做半年时间，到十一月结束，十月的话他那时候还在席琛身边，若无意外，他是会跟着席琛去的。 　　卓扬还是道：“看席总的意思。” 　　“去呗。”严凯笑嘻嘻道，“正好见见我哥的家人，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明明和席琛八字还没有一撇，可听着严凯这么说，卓扬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席琛冷冷地扫了严凯一眼，严凯立即识趣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你家宝贝卓扬不能让别人打趣调侃，只有你才能。 　　严凯昨天浪了一宿，吃过饭就回房补觉。 　　卓扬送席琛出门，席琛对他道：“晚上和嘉复梁总的那个饭局，你陪我一起去。” 　　卓扬知道这个饭局，闻言点头表示知道了。下午快到五点时，卓扬就从别墅出发，去了席琛的公司。 　　陈泽不跟着去，他最近也有点察觉出席琛和卓扬之间的异样气氛，惊奇过后就有种难怪如此的感觉，他就说为什么席琛当初在酒店见到卓扬时，整个人都不像他了。 　　沾染上爱情的人啊……陈泽带着一身酸臭味儿心酸又愉悦地下班了。 　　和梁总的饭局约在一家私房菜馆里，卓扬跟着席琛到包厢的时候，梁总已经在了，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文静漂亮的年轻女孩儿。 　　“席总来啦。” 　　看到席琛，梁总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他和席琛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自然熟识。梁总着重介绍了一下那个女孩儿，女孩叫王雅，大学刚毕业，是梁总朋友的女儿。 　　梁总笑道：“这孩子不想进家里的公司，非要自己找工作，她说她在读书的时候就挺想去席氏集团工作，这不知道我认识你，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卓扬起先以为，梁总约席琛吃饭，是想谈合作的事，但今天过来一看，才发现梁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给王雅和席琛牵线做媒。 　　从梁总的话来看，卓扬觉得这应该是王雅主动要求的，因为她看向席琛时，双眸明亮，席间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形象，这是少女情动的明显表现。 　　卓扬不着痕迹地看了王雅几眼，王雅虽然人文静，但并不怯场，而且她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优秀，懂的东西很多，在席琛和梁总偶尔的交谈中，总能找准时机，毫不突兀地加入话题，并且还不会惹人反感。 　　这是个很轻易便能让人喜欢上的女孩儿，人长得漂亮有气质，家里的背景也不简单，和席琛站在一起，倒也挺配。趁他们的谈论暂告一段落时，卓扬和席琛说了一声，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卓扬神思不属地洗着手，刚才包厢里的情景在眼前回放，他的心里升出一股无力的酸涩感。与王雅对比，卓扬便觉自惭形秽，像席琛这样的人，就该与王雅这样的女子或者男子站在一起才对。 　　吹干手，卓扬整理了下神情走出去，他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略急促的脚步声，和轻柔的喊声，“卓先生。” 　　卓扬回头，意外王雅也出来了，他在原地站定，礼貌道：“王小姐。” 　　王雅披着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她拢了拢头发，神色带着些不太明显的娇羞道：“我听梁叔叔说，你是席总的生活助理。我想知道席总平日里喜欢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很抱歉王小姐。”卓扬说，公事公办的口吻，“你问的是席总的私事，这个我并不方便告诉您。” 　　王雅一听，神情失落了一瞬，然后立即歉然道：“是我让卓先生为难了，不好意思。” 　　卓扬摇头，表示没什么。他和王雅一前一后地回到包厢。他下意识地往席琛那边看去，就见席琛靠在椅背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掩下眸子，卓扬安静地走过去坐下。在他不在的这么一会儿，不知道梁总和席琛说了什么，反正这会儿梁总笑着对王雅道：“雅雅，你不是想去席总公司上班吗？明天你就去投简历吧。” 　　“真的吗？”王雅十分惊喜，笑着对席琛道：“谢谢席总给我这个机会。” 　　席琛道：“没必要谢我，走正常应聘程序，能不能应聘上，看你自己本事。” 　　然而王雅还是很高兴。 　　卓扬想着，以王雅的能力，应该是能应聘上的，不知道是什么职位呢…… 　　饭局持续到九点半，席琛带着卓扬和梁总两人告辞。 　　路上，经过一家餐厅时，席琛让司机找个位置停下。 　　“怎么了？”卓扬问席琛。 　　“吃饭。”席琛说。 　　卓扬莫名，“我们不是刚从餐厅出来？” 　　席琛看着卓扬说：“我看你一晚上没怎么吃。” 　　卓扬挠了一下下巴，刚才他的确很少动筷，他还是被王雅影响了，没什么食欲。他下车，跟着席琛走了两步忽然停住。 　　席琛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他。 　　卓扬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家只看外面装潢便知价格不菲的餐厅，对席琛道：“我不想在这里吃。” 　　“你想去哪里吃。”席琛挺有耐心地问。 　　“换个地方。”卓扬说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席琛抬脚跟上。 　　卓扬带着席琛转来转去，最后来到另一条更显喧嚣的街道，进了一家生意红火的烧烤店。 　　卓扬找到一个空闲的位置，带着席琛走过去，他道：“坐。” 　　席琛面色如常地坐下，问卓扬：“你喜欢吃烧烤？” 　　卓扬嗯了一声，将菜单递了一份给席琛，“点菜吧。” 　　手中的菜单红底白字，简单地列了两排菜式，底部还有几幅粗糙的配图，这菜单与卓扬陪席琛去的那些高档餐厅的菜单一比，毫无气质，过于接地气了。 　　席琛一身讲究得体的西装，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正经严肃地端坐在这里，让附近的食客们频频侧目，他随便点了两样蔬菜便放下了菜单，专心看着卓扬。 　　卓扬依旧没什么胃口，点的菜也很少，他将菜单交给服务员，问席琛：“觉得这里怎么样？” 　　席琛说：“很吵。” 　　卓扬眉目黯然，“席琛，你看这个烧烤店，和你惯常去的那些环境优雅的餐厅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喧闹声、油烟味，平凡又普通，却是我一直生活的，并且已经适应的环境。” 　　“所以？”席琛道。 　　卓扬抿唇，“席琛，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不要再做那些会扰乱我的事了……” 　　席琛却是一勾唇，“扰乱？你终于承认你也对我动心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席琛重点抓错，让卓扬忍不住提了提声音，他看看左右两边，声音放低，“席琛，环境造就人的某些习惯和性格，很多时候都是无法相融的。席琛，我们以后就按上司与下属的方式相处好么？” 　　席琛摇头，“不好。” 　　席琛不配合的态度，让卓扬很是无措。 　　“你说的平凡与普通，我不是现在才看到。”席琛扫了一眼这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卓扬，我也并没有抹掉你日后吃烧烤的权利。” 　　席琛这话明明白白地告诉卓扬，他根本不在乎卓扬是普通还是不凡，也不在乎他是喜欢精致的餐厅还是接地气的路边烧烤店，只要那个人是卓扬，一切才能被他顺理成章地接受。 　　卓扬有片刻的怔忪。 　　电话铃声响起，惊醒了卓扬，他看着席琛摸出电话，蹙蹙眉，然后接通电话，并且很有远见地把电话放得离耳朵远一些。 　　隔着电话，卓扬都听到了严凯的声音，“哥！你们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席琛道：“在外面吃烧烤。” 　　严凯一听，激动了：“烧烤？在哪？快！给我地址，我也来。” 　　席琛把电话递到卓扬嘴边，卓扬反应过来，将地址报过去。 　　“是卓助理啊。”严凯贱笑两声，“你们等我啊，千瓦大灯泡马上到位。” 　　经严凯这么一打岔，卓扬也没法儿再和席琛谈什么了。菜也上上来了，卓扬将五花肉放进烤盘里，席琛放了一块鸡中翅下去。席琛是一点儿烤肉技术都没有，他的鸡中翅若不是卓扬翻得快，又得被烤焦了。 　　卓扬看他动作笨拙，就让他别烤了，后面基本是卓扬烤肉，席琛只管吃。两人吃了一会儿，严凯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又点了好多菜。卓扬以为自己要再伺候严凯这位小少爷，出乎意料的是严凯根本不用他帮忙，而且烤肉技术很娴熟。 　　对于卓扬的惊讶，严凯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外公他们说要让我哥多沾烟火气，所以读书的时候我经常带我哥找吃的，满城乱窜，什么路边摊、苍蝇馆子，我们都去过。” 　　卓扬有点惊讶，难怪刚才席琛能面不改色地跟他进来在这坐下。 　　严凯说着说着，又面露嫌弃地看着席琛，“卓助理，我跟你说啊，我哥这人真的难伺候。你别看他性子淡，其实有时候很挑剔。就比如说吃东西吧，非正式场合里，但凡带刺、带骨和带壳的他都不吃，火锅和这种需要边烤边吃的他也不吃，筷子都不动一下，除非给他放碗里。” 　　“为什么？”卓扬讶异地问，席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就比如刚才，还是他叫席琛别烤席琛才停下的。 　　“嫌麻烦呗，所以后来我都不乐意带他去吃这些东西，不然全程尽伺候他去了。”严凯面作不耐地把一块烤好的牛肉放进席琛的碟子里，“你也就是我哥，换做别人，饿死你算了。” 　　刚才还不动筷子的席琛夹起严凯给的烤肉扔回给他，然后把碟子往卓扬手边挪了挪。 　　因为严凯过来，席琛就换了个地方坐，和卓扬并排坐着的，两人隔得近。在各种味道乱窜的店里，卓扬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席琛身上的香水味道。 　　严凯看着腻腻乎乎的两个人，对卓扬说：“卓助理，我哥归你了。” 　　严凯总是这样直白，换做平常时候，卓扬又会止不住脸红，但此时卓扬在想事情，所以没怎么注意。他点点头，给席琛夹了一块烤肉把碟子推回去让他吃。 　　卓扬想的是，陈泽给的席琛喜好资料中并没有说这些，席琛之前吃过烤鱼，在他家吃排骨也吃得挺多，所以若不是严凯说，他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仔细想了一下平时王姨他们做的菜，好像真的没见过几次带刺、带骨的。 　　一顿烧烤下来，卓扬边吃边顾着席琛，倒也吃饱了，严凯这个没节制的就吃撑了。 　　三人走出烧烤店，严凯拍拍自己的肚子问卓扬：“知道我这里面装着什么吗？” 　　“烤肉啊。”卓扬说。 　　“不是。”严凯神秘兮兮道，“还有一份狗粮。” 　　眼看着卓扬被自己弄了个大红脸，严凯哈哈笑道：“哥，你家卓助理也太不禁逗了。” 　　席琛看着他，“那你禁打吗？” 　　严凯笑声一噎，捂着自己早上才遭摧残过的屁股瑟瑟发抖地躲进车里，失去理智的恋爱狗，单身狗的他惹不起。 　　这一天过去，未来两天都是周末。 　　席琛这周周末的娱乐活动，是去隔壁城市看烟花。卓扬提前订了机票和酒店，并且订好了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 　　严凯这一天与他们同时出发去机场，只不过他是飞回老城。走的时候，严凯对席琛说：“哥，没想到现在你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看得我都羡慕了。” 　　不等席琛的回应，他的目光就落在卓扬身上，叹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卓扬知道他铁定没想什么好东西，于是闷声不答，眼神都不给一个。 　　“学精了啊卓助理。”严凯道，他眼睛看着卓扬，却是凑到席琛身边耳语了一阵，然后对卓扬笑笑，转身带着人走了。 　　卓扬盯着严凯的目光充满狐疑，他转头看席琛，席琛也正看着他，他道：“严先生和你说我了吗？” 　　席琛点头。 　　卓扬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说的什么？” 　　席琛道：“一点经验。” 　　再多的，席琛就不说了。 　　他们的航班比严凯的晚二十分钟，等了一会儿便起航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落地在烟花节的城市。 　　酒店派了车来接，卓扬在车上看着手机确认晚上烟花燃放的时间，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点奇怪的感觉，席琛在烧烤店里吃个烧烤都嫌周围吵闹的人，怎么一到周末就忽然来了兴致，喜欢往各种热闹的地方跑，真是矛盾…… 　　烟花燃放的时间在晚上八点半，卓扬他们中午到的，因为天气太热，他们吃过午饭就没出去，待在酒店里养神。然后晚上八点钟的样子，他们到达了烟花燃放的江边 　　他们观景的地方在江边的一座景点阁楼里，卓扬知道席琛不喜人多，所以订了一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待着。这个点来这里的人已经很多了，都想占个好位置看得更清楚一些。 　　昨天和柠柠通电话的时候，柠柠知道今天他要来看烟花，一直说到时候拍给她看。此时卓扬举着手机站在窗边，将远处的景致拍下。镜头些微一转，席琛临窗远眺的背影便出现在镜头里，卓扬偷偷按下了拍摄按钮。却不想在他按下的那一刻，席琛忽然转头，于是照片定格在这一瞬间，留下的是席琛眉目冷肃，眼神却又格外执着的画面。 　　卓扬盯着照片出神了两秒，旁边就多了一个脑袋。席琛凑过来看着他的手机，缓缓勾唇，“偷拍我？” 　　卓扬迅速放下手机，眼神闪躲着否认道：“没有，我是想拍刚才掠过去的飞鸟。” 　　席琛后退靠在窗边，直勾勾地看着卓扬，“给你一个正大光明拍我的机会。” 　　“都说了我没偷拍。”卓扬小声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兜里，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席琛慢腾腾地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那你帮我拍。” 　　卓扬瞄他一眼，接过手机，一按电源键，就看到了他们的合照。他心底一颤，然后闭了闭眼，打开相机，对着席琛。 　　席琛看着镜头，对卓扬道：“柠柠教的，拍照要数123。” 　　卓扬只好开始报数，在他数着数的时候，席琛的眉眼不知不觉地就柔和下来，最后定格下来的，是席琛看着镜头神色柔和的脸，以及那双执着深情的眼。 　　卓扬看着这样的席琛，烫手一般把手机还给席琛。席琛取回手机，低头操作了几下，卓扬便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有所预感，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他猜的那样，席琛把刚才那张照片发给他了。 　　卓扬还是没忍住，将照片下载到本地保存下来了。 　　天色暗了下来，周边的灯光愈发明亮，街道开始显出它五彩斑斓的绚丽装扮。周围的游客喧闹，卓扬和席琛各自占了窗户一角，有这闹声衬托，他们这处便格外安静。 　　经过烧烤店里的那一番谈论，卓扬的心骤然平静了很多。他一直想在席琛面前保持住自己好的、光鲜的一面，可伪装是短暂的，真实才是长久的，所以他不再装傻，选择主动说出困扰他的担忧。或许是身在局中，经由席琛那么一说，卓扬才反应过来，他在席琛面前从来就是透明的，他的生活环境、学历工作，以及习惯的人和事，席琛都是了解的。他在席琛面前，应该从来就没伪装成功过。 　　而这样的他，席琛表示了喜欢。他想问席琛能喜欢他多久，但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卓扬犹豫着，或许再等一阵，他能劝说自己放下那些未发生的担忧，和席琛在一起。 　　一阵欢呼传来，卓扬看了下时间，马上就到烟花燃放的时间了。 　　卓扬打开相机，准备拍些照片，录几个小视频发给柠柠。烟花开始后，卓扬拍了一阵录了一会儿，挑些不糊的发到卓母的手机上，他刚收起手机专心看烟花，身边便多了一个人。 　　席琛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他了，在烟花的巨响中凑到他的耳朵，喊他：“扬扬。” 　　卓扬一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都颤了颤，他立即往旁边挪一步，不过马上被席琛拉了回去。 　　席琛握着卓扬的腰，将他压在窗沿上，额头抵住他。席琛几乎贴着卓扬的唇，彼此间呼吸可闻，他低声道：“扬扬，严凯说，烟花燃放的时候，应该接吻。” 　　卓扬紧张地咬唇，在心里暗骂严凯。 　　随着一束烟花升空，一闪而过的明亮将散落的烟花映照进了席琛的眼里。卓扬怔怔地看着他，手臂一路酥酥麻麻，被席琛抬起来放在他的后颈上。 　　然后，席琛吻住了卓扬的唇。 　　双手一紧，卓扬紧张之下的动作，将席琛往他身上压了压。席琛顺从无比，亲吻他的力度便更用力了两分。 　　烟花燃放时间二十分钟，除去前面拍照录视频的时间，后面的时间卓扬就没看到几眼烟花，他的视野都被席琛笼罩着，周身仿佛都沾染着他的气息。 　　直到亲吻结束，卓扬才有时间晕乎乎地想，原来这就是席琛说的“一点经验”，严凯教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去的一路，卓扬的手一直被席琛牵着，他低着头不敢抬头，怕被人瞧见，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一定像那天晚上一样，又肿了。 　　他们在酒店订的依旧是套房，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进了房间，走在前面的席琛忽然转身，卓扬吓得自己就往墙上靠过去了。他捂着嘴瞪了席琛两秒，然后推开席琛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还防贼一样把门反锁了。 　　席琛跟过去，拍拍门，“扬扬，你嘴巴擦药吗？” 　　“不用。”卓扬隔着门板说道，“睡一晚上就、就消肿了。” 　　有的人天生腼腆害羞，卓扬便是这样的人，无论多少次，只要涉及亲吻或者更亲密的事，他总是无法抑制地全身发烫，连说起时，内心都充满羞耻感。 　　席琛的声音似含着笑意，在门外低声问：“跑这么快，怕我做些什么？” 　　“没有。”卓扬揉着发烫的耳尖，不是很有底气地说。 　　卓扬回答完后，没再听到席琛说话，听声音是走了。他双腿发软地沿着门坐下去，就在刚才，他的确以为席琛想做些什么。他拍拍脸，暗道自己不够纯洁，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脸上的温度下降，脚步虚软地进了浴室。 　　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敲门声正好响起。 　　席琛在外面道：“扬扬出来擦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卓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 　　席琛也刚好洗了澡，未完全吹干的头发凌乱随意地散着，让席琛漫不经心的气质看上去满是慵懒，还多了一抹野性的味道。 　　卓扬看傻了，席琛见他站着不动，弯腰凑近，作势要亲他。 　　卓扬抬手挡在自己的唇前，声音瓮瓮道：“你说了不会做什么。” 　　“吓你的。” 　　席琛拉下他的手，不管卓扬微弱的抵抗，和他十指相牵坐到沙发上，拿起他让人送来的消肿药膏，“我给你擦？” 　　卓扬赶紧说：“我自己擦。” 　　他晃晃被拉住的手，席琛显然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央求地看看他，席琛将药膏递到他面前：“拧瓶盖。” 　　卓扬奈何不了他，只能单手拧瓶盖，然后把指尖伸过去，让席琛给他挤一点药膏上面，脸扭到一边小心地擦。 　　席琛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亲一会儿就肿了。” 　　卓扬那只被握住的手用力，报复性地夹了一下席琛的手指，轻声嘟囔，“你下次不要亲那么重了。” 　　上次被亲，过后卓扬看着自己红肿的嘴唇，当时就在心里想席琛为什么要亲那么重，这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下意识地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了。卓扬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记住了。”席琛神色很是寻常地和卓扬着讨论着让卓扬恨不得钻到桌底下的话题。 　　卓扬待不住了，他草草地在嘴唇上抹了几下，然后起身道：“擦完了，我回房睡觉了。” 　　席琛的手还没松，手臂因此跟着抬起，他坐着不动，说：“再坐会儿。” 　　卓扬起先站着没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后，还是妥协地在席琛身边坐下。他一坐下，席琛便霸道地将他捞过去带进怀里搂着。 　　“扬扬。”席琛贴着他的脸说，“答应和我在一起。” 　　卓扬身姿僵硬地被他搂着，“我、我要考虑一下。” 　　席琛咬了卓扬的耳朵一下，对这个答案并不介意，反正人已经是他的了。 　　卓扬闭着眼任他作为，他知道自己这番犹豫也不过是徒劳挣扎。 　　席琛前半生的热情可能都留给了卓扬，他恨不得将卓扬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过卓扬虽任他亲吻，但更亲密的接触，他还有所抵抗，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抱了卓扬一会儿，看时间已经不早，便放他回房睡觉。 　　回到房间的卓扬在床上打了滚，他虽然没有松口答应席琛和他正式在一起，但两人目前的关系，和在一起也没什么差别了，尤其是他今晚对席琛亲密举止的纵容，都代表着他们之间关系更近了一步。 　　好像只要动了在一起的念头，那股想要更加靠近席琛的欲望，就怎么也刹不住车了。 　　…… 　　同样准备睡的席琛收到了严凯发来的一条微信，一个挤眉弄眼贱兮兮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席琛回了个句号。 　　严凯追问：“亲没亲？” 　　席琛不理他。 　　“哥你这是用完就丢，过河拆桥啊。”严凯说，“肯定亲了吧？我这还有更多妙招，百试百灵，你要不要？” 　　席琛发了个逗号。 　　“斯文人闷骚起来的姿势格外不一样。”严凯吐槽了一句，然后开始传授自己那丰富的经验。 　　席琛虚心求教，把过于流氓的pass掉，将一些含蓄却浪漫的留下了，然后不管还在那边等待反馈的严凯，屏蔽微信睡觉了。 　　严凯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复，再一次发了一条微信忿忿骂道：“用完就丢，没人性！” 　　…… 　　这个周末，要卓扬自己讲，那就是过得没羞没臊的。在无人的时候，席琛并不会随时亲他，但每次亲，时间总是很久，弄得他每被亲一次，嘴唇就会肿一次，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是能看得出的，让他这两天出去，总是不得不微微地低头做掩饰。 　　卓扬也是第一次知道，看着淡然内敛的席琛，其实本性里藏着无可比拟的强势霸道。 　　虽然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但是其他的依旧未变。卓扬依旧兢兢业业地做着他的生活助理，力图做得更好，不希望席琛因为他们的关系而近一步优待他。 　　烟花节后的周二中午，卓扬到公司给席琛送饭。到席琛办公室那一层楼，他忽然在秘书办的办公区里，看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 　　王雅正听陈泽说话，感受到卓扬的视线，回头见是他，立即对他笑了笑。 　　卓扬道：“王小姐，您来这上班了？” 　　王雅道：“是的，今天第一天上岗。” 　　陈泽对卓扬笑道：“席总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卓扬对王雅笑了一下，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进去了。 　　王雅追着卓扬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好奇地抬头问陈泽：“陈助，卓先生经常来这里吗？” 　　陈泽低头看着文件，随意回道：“卓助理每天会来公司给席总送午餐。”他唇角闪过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还是送送午餐的助理，以后就不一定了。 　　有其他的秘书叫王雅一起去吃午饭，王雅收回思绪，笑着答应了。 　　王雅离开后，陈泽才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怜悯地摇头。王雅来席氏的目的他看得出来，无非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打着追求席琛的主意。可惜了，王雅这片芳心注定被辜负，谁叫他们家席总，不喜女郎啊。 　　办公室里，席琛看着认真摆饭的卓扬，忍不住勾起他的下巴。看完烟花回来后，他能感觉到卓扬身上弥漫着一股愉悦雀跃的心情。卓扬很开心，这样的开心影响到他，让他也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总想做点什么。 　　卓扬抬着头，眨眨眼，“席琛？” 　　席琛说：“我想亲你。” 　　“不、不好吧。”卓扬忍着羞怯小声说，“这是办公室。” 　　席琛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心底软软的。反正说“不”也没用，还不如乖乖答应了，卓扬这样对自己说。他攥攥手，“好吧，就……亲一下。” 　　卓扬的亲一下，在席琛这里当然不是一触即离的概念，是要亲到席琛满意，卓扬喘息不过的时候才会勉强结束的那种。 　　将卓扬压在沙发上，席琛看着眼底被逼出眼泪的卓扬，再次在他唇上轻啄。 　　“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我啦！三合一哈。文里烟花节的阁楼化用了杜甫江阁，里面的包间啥的我私设的。 第25章 　　这天卓扬来给席琛送午餐，像往常一样, 随手推开了办公室大门。不过今天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王雅, 卓扬愣了一下，然后对她安静地笑笑, “王秘书。” 　　王雅对他点了一下头, 转头继续看着席琛。 　　席琛正在签字, 看到卓扬, 对他道：“先坐。” 　　“不急。”卓扬说，然后放轻动作, 开始摆饭。 　　签好字, 席琛将文件交给王雅, 在王雅转身离开的时候, 他也起身走向茶几。 　　席琛问：“明天休假，你准备做什么？” 　　卓扬道：“天太热，准备就在家待着。”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王雅听到了席琛与卓扬模糊却显亲近的问答, 她不由惊讶地转头。 　　王雅到席氏上班后, 发现到这里后的实际情况与她原先所想存在很大出入。因为职位的原因，她的确能经常见到席琛，但都是因为公事。公事之外, 她根本没有和席琛说话的机会，更别说进一步发展。而且在公司的席琛, 看着比那天晚上吃饭时更疏离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让王雅完全无从下手。 　　看着已经关上的大门，王雅心中疑惑，原来席琛与卓扬的关系这么好？好到居然让这样冷淡的席琛主动和他说话。 　　…… 　　关系更进一步后，席琛也没再故意找酒会制造送卓扬回家的机会，晚上他送卓扬回家，因为时间过了九点，所以他没有进去，离开时他勾着卓扬亲了一下，“后天早上见。” 　　“早上见。”体会着唇上的甜蜜，看着走进电梯的席琛，卓扬的心里忽然有了不舍。 　　好想和席琛一直在一起。 　　卓扬独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了家门。 　　柠柠还在看动画片，她看到卓扬，立即跳下沙发，撑着门不让卓扬关，探着小脑袋在外面找了一圈，失望地说：“席叔叔今天没来吗？” 　　“这个时间了，你席叔叔以为你已经睡了，所以没有来。”卓扬抱着柠柠换鞋进屋，“都九点过了，你今天怎么还没睡啊？” 　　柠柠指着踩着猫步喵喵叫着跑过来的小黑，“小黑一直叫，吵得我睡不着。” 　　虽然卓扬很少在家，可小黑好像一直都记得卓扬，见到他，便娇滴滴地过来蹭他的脚，仰着头眨着大眼睛喵喵叫着，分外惹人怜爱。 　　“是不是饿了啊？”卓扬放下柠柠摸了摸小黑，问道。 　　“是饿了。”柠柠把小黑搂在怀里，“但是奶奶说不能给它吃东西。” 　　卓母在房间里弄得砰砰响，不知道在干嘛。卓扬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见卓母把衣柜都打开了，床上地上都放着一堆衣服，他道：“妈，你在找什么？” 　　“找不要的衣服。”卓母说，“这不是小黑明天绝育了嘛，它是小母猫，医生说术后得好好注意着，最好给它准备一件术后服什么的，我寻思拿旧衣服给它做一件吧。” 　　卓母拿起一件自己不常穿的看看，又舍不得地放下了，连看几件都这样，她有很多穿得少或者几乎不穿的，但就是舍不得扔。 　　卓扬摇头笑笑，也不管她了，回房拿了睡衣去洗澡。他刚打开水，就听卓母在外面说：“扬扬，你有没有不要的衣服啊，柔软一点的。” 　　卓扬道：“你去找找吧，我记得有一件后背染了色的T恤，不记得扔没扔了。” 　　卓母就进他房间找去了。 　　等卓扬擦着头发出来，床上已经堆了一堆衣服，卓母拿起一件染了红色的白T恤，满意地抖了抖，“找到了，瞧着够软的，小黑穿着肯定舒服。”她对卓扬道：“衣服你自己收收吧，我去把衣服做出来。” 　　卓扬挂着毛巾，把衣服一件件往衣柜里放，还好他们一家都有洗过的衣服收起来时都要叠起来的习惯，拿出再放，倒也方便，还不会乱。 　　放着放着，卓扬忽然停了动作。他举起手里拿着的那件亚麻面料的白色衬衫，神色微愣。 　　卓扬一直记得这件衬衫，六年前和席琛的那一夜，他就穿着这件衬衫。这件衬衫当天被他穿回来，脱下来洗了后就没再穿过。原本他准备把衣服扔了，好彻底断了自己对席琛的念想，但他又想给自己留点关于席琛的什么，几番矛盾之下，他选择将这件衬衫放在衣柜深处。每次搬家，他都是这样做的，只是自从三年前搬到这套房子后便没再搬家，以至于他很久没再看到这件衣服了。 　　因为很久不穿，即便叠起来放在衣柜里，这件衬衫也起皱了。卓扬的视线落在衣领处，那里缺失了一颗纽扣，视线往下，卓扬看到那上面的白色纽扣，脑袋顿时轰隆一声，周身血液好似都沸腾了起来。 　　纽扣，和席琛送他的手链上一模一样的纽扣。 　　卓扬急忙起身，跑到床头将抽屉拉开，然后慢慢地将席琛送他的手链拿出来。他凑近台灯，将衣服和手链凑到一起，两颗完全相同的白色纽扣安安静静地出现在灯光之下。 　　衣服不同，但纽扣同款式的存在很多，甚至卓扬扔掉手中的衬衫，再随便从衣柜里拿一件其他的白色衬衫，也能在上面找出与手链纽扣一模一样的白色纽扣。 　　卓扬却不得不多想，六年前他丢失了一颗纽扣，六年后席琛便送他了一颗一模一样的。 　　但是，席琛为什么会知道他丢了一颗纽扣呢？ 　　想到这，卓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顾不得满床未收拾的衣服，拿出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席琛的电话。在等席琛接通电话的那十几秒中，卓扬的心一直咚咚跳着。 　　席琛并未让他久等，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了卓扬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含着温柔，带着疑问地唤出他的名字：“卓扬？” 　　卓扬张口，才发现因为紧张，咽喉发紧，他刚才竟然没发出声音。他轻咳了一声，才缓缓道：“席琛，你到家了吗？” 　　“刚到。”席琛说。 　　卓扬拿着电话在窗边来回踱了几步，一时没有开口。 　　席琛关上车门，没等到卓扬继续说话，便在原地停住，问道：“怎么了？” 　　“我就是，就是想问……”卓扬措辞道，“你送给我的纽扣，是六年前我丢的那颗吗？” 　　电话那边久久无声，卓扬握了握拳，半晌，他才听席琛浅笑一声，低沉又充满磁性，“你想起来了？” 　　卓扬的心便如温水漫过，温温热热，却烫得他说不出话，情绪在心口疯狂涌动。 　　当年卓扬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件承载着记忆的白衬衫上，他没想到那颗丢失的，并未被他放在心上的纽扣，会被席琛这样珍而重之地留在身边六年，再以这样含蓄表白的方式回到他的手里。 　　“席琛。”卓扬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我现在想见你，可以吗？” 　　席琛的回答是两个字，“等我。” 　　挂掉电话，卓扬转身便出了房间，穿过客厅，甚至来不及回答卓母问他去哪里的问题。他开门出去，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踏入电梯。出了电梯，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不顾在小区里散步乘凉的其他居民的异样眼光跑了起来，一直等他到了小区门口，他才微微喘息地停下。 　　席琛离这里差不多半小时的车程，卓扬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刚才一路往这边狂奔的样子应该挺傻的。他缓缓地向着席琛来时的方向走，然后在一个路灯边停下。 　　在略觉漫长的等待中，卓扬在路灯边来回地走了几圈，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席琛到的时候，卓扬正坐在路边打蚊子。 　　车子停在面前，卓扬慌忙站起来。 　　车门打开，席琛从车上下来，向卓扬看去。卓扬握紧手机，就在刚才，他还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跟席琛说，但一见到席琛，他便忽然哑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席琛朝卓扬伸出手，“我们到一边去。” 　　卓扬将手放上去，然后瞬间握紧。和席琛牵手不止这一次，这却是他第一次有所回应。 　　席琛察觉到了，他的眼尾漫着笑意，拉着卓扬慢慢地往安静的地方走。 　　身边一直没有陌生人经过，他们的手便一直牵着，一路卓扬都没开口，远离了明亮的路灯后，周围变得昏暗。 　　席琛忽然喊道：“卓扬。” 　　卓扬紧张地侧目看他，“嗯？” 　　然后席琛再喊他：“扬扬。” 　　卓扬的呼吸一窒，轻轻地“嗯”了一声。 　　席琛抓着他的手抬起，在他的指尖上轻吻了一下，“答应和我在一起。” 　　这次卓扬没再说要考虑一下，在看到纽扣那一刻，卓扬便想，不管了，他喜欢席琛，他爱着席琛，他要和他在一起，于是此时他说：“好。” 　　席琛溢出愉悦的叹息，他将卓扬拥进怀里，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卓扬伸手环抱着席琛的腰，他嗅着席琛身上那令他沉醉的气息，克制了近十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失去控制，他近似低语道：“席琛，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席琛轻抬他的下颌，轻声回应，“很喜欢，很喜欢。” 　　在浪漫的低语中，微拂的夜风仿佛也温柔了几分。 　　他们相拥在漫天的夜色里，然后静静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看前面是不是觉得我可有可无，神助攻说的就是我啦！ 　　. 　　再预告一遍哈，这文不长、不长，大概十五六万的样子就会结束哒，结束了我就会开预收的古耽文，适应我写文节奏，感兴趣的可以关注一下新文，又虐又甜，虐不是攻受之间互虐哈，么么哒！ 第26章 　　夜色深深，夏夜乘凉散步的行人陆续归家, 小区附近喧闹不再, 周围归于平静。 　　昏暗的角落里，卓扬和席琛亲吻一阵, 拥抱一会儿, 这般反复, 直到卓扬感觉整个嘴唇被亲得快要没有感觉, 开始发麻了，他才小声道：“席琛, 时间不早了, 我回去了吧。” 　　卓母在半个小时前就忍不住打电话来问他, 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去。 　　席琛说：“我送你上去。” 　　小区里已经没人了, 两人牵着手走进大门，在卓扬伸手按电梯的时候，席琛站住不动了, 说：“我们走楼梯？” 　　卓扬哭笑不得, “你确定？”他家可是住在二十层往上啊。 　　席琛也觉得不现实, 目露遗憾地拉着卓扬走进了电梯。 　　到达所在楼层后，席琛把卓扬送到门前，亲亲他, 低声道：“进去吧。” 　　明天卓扬休假，席琛上班, 两人白天不能见面。卓扬嘴唇微张，想说明天他去找他, 可想了想，怕打乱席琛行程，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到家给我平安短信。”卓扬说。 　　席琛点头，眉眼温柔地看着他。 　　“那我进去了。”卓扬说。 　　席琛点头。 　　卓扬神色微囧，他摇摇被席琛抓住不放的手，“那、那你松手。” 　　席琛终于还是松开了卓扬的手，带着空落落的心情把手揣进兜里。 　　不知怎的，卓扬看着安静站在原地的席琛，忽然觉得他可怜巴巴的。他没忍住，回身揽着席琛的脖颈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然后猛然松开他开门进去了，他怕再迟疑下去，心里会愈发舍不得。 　　卓母带着柠柠已经睡了，卓扬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里，重新翻出一套睡衣，再次进浴室洗澡。 　　三伏天的夜晚也是很热的，他和席琛一直拥着，期间又出了不少汗。脱掉衣服，卓扬对着镜子挠挠脸，看着被蚊子咬出来的几个红疙瘩，脸有点红。和席琛在一起，他都没号意思拍蚊子，被蚊子咬的时候都硬撑着，不知道席琛有没有被蚊子咬，是不是也像他这样……想到这，卓扬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洗了把脸，激动的情绪在此时慢慢冷却下来，他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和席琛在一起了，不是他臆想的，是真的，脸上的红疙瘩和发麻的嘴唇可以作证。 　　回到房间，卓扬等了一会儿，收到了席琛的平安短信。他们像以往那样互道晚安后，卓扬傻傻地盯着相册里的席琛，觉得他现在已经开始思念席琛了。 　　卓扬以为自己会因为兴奋而睡不着，但实际上他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卓扬一想到席琛现在是他男朋友，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他一边换衣，一边跟席琛发短信说早安。 　　这个点，席琛一般都起床在跑步了，卓扬知道他跑步时有不带手机的习惯，做好了席琛很久才回复的准备，但他短信刚发过去，席琛就回了过来。 　　卓扬说：“今天没跑步吗？” 　　“在跑，带着手机。”席琛道。 　　卓扬的唇角就漫上了笑意，明白席琛是为他特意把手机带上了。 　　卓扬休息的话，是要和卓母一起卖早餐的，期间他时不时拿出手机回短信，惹得卓母看了他好几眼，不过卓母并没有说什么。 　　今天小黑绝育，卓扬既然在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卓扬。早餐收摊儿后，卓母拿着自己织的各种玩偶和小板凳，出门摆摊了。她选的地方都是人多阴凉的地方，既热闹又不会很热，所以卓扬并不担心。送卓母下楼后，卓扬带着柠柠，把饿得一直叫的小黑塞进猫包里，提着它去了宠物医院。 　　等带着还有点迷糊的小黑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刚好十一点。柠柠跟在走路踉跄的小黑后面一脸担忧，卓扬休息了一会儿，系上围裙准备做午饭。不过他刚把食材拿出来，就听到门铃响了。 　　卓扬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站着他不认识的男人，一脸标准的职业微笑。卓扬打开门，隔着防盗门道：“你是？” 　　男人道：“请问是卓扬卓先生吗？” 　　“我是。”卓扬道。 　　男人举起手里的大食盒，笑道：“卓先生您好，我是味轩餐厅的工作人员，席先生在我们这里给您订了餐，我是来送餐的。” 　　“席琛？”卓扬一怔，与此同时电话响了起来，正好是席琛打过来的。 　　卓扬接通，就听席琛道：“给你订了午餐，收到了吗？” 　　“刚刚收到。”卓扬把防盗门打开，既惊讶又觉得高兴，“你怎么给我订午餐了？我可以自己做的。” 　　席琛道：“你给小黑绝育，辛苦了。” 　　“给小黑绝育的是医生……”卓扬失笑，他接过食盒，和工作人员道别，返身关门。 　　柠柠看他侧头夹着电话，跑过来问：“爸爸，是奶奶打的电话吗？” 　　卓扬提着食盒进厨房，回了一句：“不是，是你席叔叔。” 　　“席叔叔！”柠柠昨晚还念着没见到席琛，这会儿就化身小尾巴跟在卓扬后头，“爸爸，我好想席叔叔啊，你跟席叔叔讲完，能让我说两句吗？” 　　卓扬就对席琛说了几句，然后把电话给柠柠。柠柠握着手机，对席琛道：“席叔叔，我们视频好吗？” 　　席琛说了好，柠柠就喜滋滋地挂掉电话，然后熟练地翻进卓扬的微信找到席琛，发了视频通话过去，然后她哒哒地跑到沙发上去，盘着小腿，小大人一般，开始和席琛正儿八经地聊天。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卓扬看柠柠喝了口水后，小嘴继续嘚吧嘚吧大有还想聊下去的架势，赶紧打断她，席琛恐怕都还没吃午饭呢。 　　和席琛又说了一会儿，卓扬挂了电话，去厨房将菜装盘摆上桌。摆好后，卓母提着小板凳也回来了。 　　卓母一进门就看到满桌的菜肴，她没细看，只是放下板凳问卓扬：“今天做这么多菜啊？” 　　“啊，是。”卓扬说着，不知道该怎么向卓母解释这桌菜的来源。 　　“是席叔叔送的。”柠柠过去帮卓母接包包，一下子把卓扬出卖了个底儿朝天。 　　卓母笑容一顿，看了看那些菜式，认出好些食材在菜场都卖得挺贵的，除非年节，不然平日里他们是舍不得买的。 　　“……席琛觉得这家的菜好吃，所以推荐我尝尝。”卓扬想了个蹩脚的理由。 　　卓母也不知信没信，反正她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只是笑道：“那我们得好好尝尝。”说完，拉着柠柠去厨房洗手。 　　卓扬心底微松，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卓母这个样子，心里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他挠挠头，忆起卓母对柠柠另一个爸的态度，有点发愁不知道怎么把他和席琛谈恋爱这事儿告诉她。 　　下午卓扬静心看了几个小时的书，然后到五点半席琛下班的时间，卓扬收到席琛的短信，说等会儿来接他，晚上出去吃饭。 　　然后卓扬开始在房间翻衣服，为晚上和席琛的见面做准备。 　　卓扬期待与席琛的见面，不过在看到在厨房里切肉的卓母后，卓扬一下子心虚起来。以前他偶尔也会和同事们出去聚个餐，所以晚上不在家吃饭也正常，但这回卓扬就像个想背着大人出去玩又不敢随意出去的学生，犹犹豫豫地开口：“妈，晚上我不在家吃饭了。” 　　卓母的菜刀一顿，回头道：“那你几点回来，免得柠柠等你。” 　　卓母不问他出去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卓扬心底闪过一阵轻松，他道：“大概十点吧。”他报了一个不是很准确的时间。 　　“那你注意安全，去跟柠柠说声。”卓母说。 　　卓扬转身去跟柠柠报备了，卓母看着他透露出雀跃欢喜的背影，发了会儿怔，然后回神继续切肉。 　　…… 　　多数刚确定关系的情侣，好像都有一段短暂的，不知如何相处的尴尬期。 　　卓扬之前没感觉，等在楼下见到站在车边等他的席琛时，他忽然有点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的不自在。但是席琛动作特别自然地拉过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下子免去了卓扬心里的尴尬。 　　卓扬不好意思地推开他，“有人呢。” 　　“没人看见。”席琛说，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席琛上来后，将卓扬的手握住，拉过去亲了亲，“想我吗？” 　　席琛明明是内敛的性格，但行事却直白又大胆，很多时候都叫卓扬招架不住。 　　卓扬扫了一眼前面专注开车的司机，脸色红了红，有点小声地说：“想……” 　　席琛嘴角扬起微小的笑意，对卓扬道：“明天周六，把柠柠带着，我们一去出去。” 　　“为什么要带柠柠？”卓扬问。 　　“我和你在一起，她就是我女儿。”席琛说，“我想讨好她。” 　　卓扬明白席琛的做法，爱屋及乌，席琛喜欢他，便毫无芥蒂地接受了他身边的一切，哪怕柠柠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不过在听到他说那句“她就是我女儿”的时候，卓扬的心没忍住猛烈地跳了跳。他有点自私地想，他可以趁机让席琛和柠柠多培养一下感情，让席琛对柠柠的感情加深，哪一天柠柠的身世暴露或者由他主动坦白后，如果结果真的那么不幸，席琛真的讨厌柠柠，那他应该也会看在那份感情上，不会对柠柠表达出过于明显的冷漠厌恶吧。 　　卓扬收回心神，同意了席琛的提议。 第27章 　　晚上十点左右，卓扬回到家。 　　卓母还没睡, 把电视放得很小声地在看, 卓扬一进门，她就拍了拍身边, “过来坐。” 　　卓母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有话想对卓扬说, 卓扬换了鞋子, 慢慢走过去坐下。 　　卓母问得直接, “谈恋爱了？” 　　卓扬沉默点头。 　　“是席琛？”卓母又问。 　　卓扬再次沉默地点头 　　卓母顿了顿，再问：“席琛, 是不是柠柠的另一个爸爸？” 　　卓扬惊讶道：“妈, 你已经猜到了？” 　　卓母叹道：“你是我生的, 从小把你带大, 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了解？从你怀上柠柠起，我就一直觉得你念着什么人，这几年你也不是没有认识新的朋友, 但没有哪一个能像席琛这样, 和你走得这般近。” 　　卓母以前脑中压根就没有同性恋的概念,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的可能。如果她的腿现在还在，丈夫也没卷款失踪，家庭还是完整的, 那么卓扬的性取向会让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但经历过很多事后，卓母的心态早已发生了变化, 她觉得和那些相比，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谈恋爱这点事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和很多父母一样, 卓母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她觉得卓扬前几年过得很苦，她希望他以后活得更自在更快乐一些，所以卓扬既然喜欢席琛，只要他高兴，她不会反对。 　　卓扬抿唇，“你不生气吗？你每次提起柠柠爸爸都很生气。” 　　“妈妈是觉得你委屈。”卓母拍拍卓扬的手。 　　卓扬一直是坚强的人，家庭的剧变没让他掉眼泪，但怀孕却让他恐惧得无以复加。怀孕期间的种种艰辛，出门的不便，他人投来的可能带着异样的眼神，都让卓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只惊弓之鸟。柠柠出生后，卓扬都没怎么休息就出去找工作，一边赚钱一边照顾柠柠。那一年，卓扬瘦得都脱形了，还是这两年家里慢慢好转，卓母给他补回来的。 　　卓扬本不用过得这么艰难辛苦，但错不在柠柠身上，卓母心疼卓扬，便只能将不好的情绪放在柠柠另一个父亲身上。 　　卓扬道：“没什么委屈的。妈，当年和席琛，是我自己愿意的，他也不知道会这样。” 　　卓母又何尝不知，她也不提过往那些了，只说：“席琛那么喜欢柠柠，他知道柠柠是他女儿了？” 　　“没有。”卓扬摇头，“妈，没人会想到男人居然会生孩子。” 　　卓母说：“那你什么时候告诉席琛？” 　　卓扬垂头，轻声道：“到时候看吧。” 　　卓母见他这样，道：“你怕席琛知道后不喜欢柠柠？” 　　卓扬点头，“妈，柠柠的出生，太匪夷所思了。” 　　卓母也叹息一声，就如换做是以前的她绝对不可能接受卓扬喜欢男人这件事一样，她也不知道席琛会不会介意柠柠是从一个男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事实。 　　卓母宽慰卓扬，“你有分寸，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说，妈只说一句，不能让他伤害到柠柠。” 　　“我知道。”卓扬说。 　　随后卓扬就把席琛提议的，明天把柠柠一起带出去玩的事告诉卓母，卓母没反对。 　　…… 　　第二天，卓扬还没起，柠柠就穿着小睡衣，抱着自己的玩偶扑进他怀里，“爸爸，爸爸！奶奶说你今天和席叔叔要带我出去玩，是吗？” 　　“你是属公鸡的啊，总是起这么早。”卓扬还闭着眼睛，笑着把柠柠搂在怀里一顿揉，“对呀，今天带你去动物园玩。” 　　“太好了！”柠柠兴奋得直踢腿，然后爬起来往床下滑，“我要去让奶奶给我换一套更好看的衣服，爸爸你也快点起来。” 　　卓扬随意摆了两下手，“就起。” 　　卓扬起来的时候，就见卓母站在她房间门边，满口无奈地对柠柠道：“你到底要穿什么衣服啊？衣服都被你翻乱咯。” 　　柠柠挑来挑去，还是挑了自己最喜欢的黄色衣服和白色裙子，然后她很是烦恼地说：“唉，姑姑说得没错，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 　　卓母拧了她鼻头一下，“整天学奇怪的话。” 　　柠柠嘟嘟嘴，做鬼脸。 　　今天席琛也过来接卓扬，卓母早餐收摊儿后，席琛便来了。 　　柠柠见到席琛就化身粘人精，连以前最喜欢的爸爸都要暂时靠边站。席琛抱她上车，听小丫头掰着手指跟他念等会儿到了动物园她要看哪些小动物。 　　自带柠柠去幼儿园过儿童节之后，席琛上班的车就换了一辆，原来那辆带着安全椅一直放在车库，只有遇到要带柠柠时才会开。席琛对柠柠真的很贴心周到，虽然他说是讨好柠柠，但这种讨好是百分百真心，没有虚伪掺杂。 　　看着给柠柠系安全带的席琛，卓扬心里又酸又软。 　　系好安全带，席琛抬头就见卓扬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眉梢微动，蒙着柠柠的眼睛，探身过去在卓扬唇上迅速亲了一下。 　　柠柠转着小脑袋，掰开席琛的大手，不解道：“席叔叔，你蒙我眼睛干什么呀？” 　　席琛浅笑着揉揉她的头，“没什么。” 　　另一边，卓扬耳垂泛红地看着窗外，席琛胆子真的太大了，之前当着司机的面就不说了，现在柠柠在场他也这样，以后不能让他得逞了…… 　　今天天气有点闷热，瞧着要下雨的样子。在路上席琛买了三个手持小风扇，一人一个。到了动物园，一进去，柠柠拿着小风扇就兴奋地满地乱跑。卓扬非常无奈，女孩儿多数不都是安安静静的么，就他家感觉每次都带的是个假小子。 　　席琛打着遮阳伞，对柠柠招手道：“柠柠过来，我们慢慢走。” 　　柠柠立即乖乖地拉住席琛的手，躲在遮阳伞底下大步迈，慢慢走，非常乖顺。 　　沙滩和动物园卓扬都带柠柠去过很多次，但只有席琛在的时候，她才会这么高兴。 　　两人带着柠柠，去柠柠想要去的展馆，先去的是大熊猫馆。 　　柠柠第一喜欢的是恐龙，第二喜欢的，就是一切毛茸茸的动物，小小年纪，已经觉醒了撸毛之魂。看到大熊猫，柠柠就走不动道了，蹲在玻璃墙面前看得入神。 　　卓扬和席琛也没有催，今天本来就是带她玩，自然要以她为准。 　　柠柠蹲了一会儿，旁边来了一家三口，夫妻俩带着一个和柠柠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歪头看看柠柠，蹲下身蹭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捧着下巴做花朵状。 　　两人一起看了会儿大熊猫后，小男孩儿问：“妹妹，你也是跟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 　　柠柠盯着熊猫不转眼，摇头道：“我跟爸爸和叔叔来的。” 　　小男孩儿问道：“那你妈妈呢？” 　　卓扬脸色变了一下，席琛向前准备拉起柠柠，不过卓扬拦住了他。 　　柠柠说：“我没有妈妈。” 　　此时小男孩儿惊讶地问柠柠：“你怎么会没有妈妈？每一个小朋友都有妈妈的呀。” 　　小男孩儿这个问题，让那对夫妻也感到尴尬，他妈妈拉起他，“浩浩，你不是还要去看小熊猫吗？我们现在就走吧。”说完，带着歉意地对卓扬笑了笑。 　　此时柠柠站起来了，她说：“我就是没有啊，但是没有妈妈，我还有奶奶和姑姑。” 　　小男孩儿还不想走呢，挣开他妈妈的手，奇怪道：“我也有奶奶和姑姑，我还有爷爷和舅舅……” 　　他数了一堆亲戚出来，听得他妈妈立即去捂他嘴，她再次道歉道：“对不住，孩子不太懂事儿……” 　　卓扬摇头。 　　这边柠柠听着，哇！那么一长串，显得她好少的样子。她本来还有点生气，不过转眼她又一扬下巴，对小男孩儿道：“可是我有席叔叔，你没有！” 　　小男孩儿撕开他妈妈的手，眼睛里写满好奇，“席叔叔是谁呀？” 　　柠柠把旁边的席琛拉过来，叉着小腰一脸炫耀，“这就是我席叔叔，世界上最好的叔叔，你没有吧！” 　　“没有……”小男孩儿仰头看着席琛，一脸羡慕，“你席叔叔好高啊。” 　　柠柠得意地晃晃脑袋。 　　小男孩儿眨巴眨巴眼睛，问席琛：“席叔叔，你可以也做我的叔叔么？” 　　柠柠顿时如临大敌地抱紧席琛的大腿，“不行，这是我的席叔叔。” 　　小男孩儿被拒绝，一脸失落。 　　一开始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对话发展到这会儿，让卓扬和那对爸妈都感到哭笑不得。 　　等小男孩儿不甘地跟着爸爸妈妈离开后，卓扬蹲下身给柠柠理了下头发，温声道：“我们也去下一个展馆吧？” 　　“好。”柠柠点头，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人的手，丝毫不受刚才对话的影响。 　　在去下一个展馆的路上，卓扬有点沉默。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其实柠柠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次。刚才那个小男孩儿其实没有恶意，他那么问也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柠柠以前被问多了，慢慢地也开始好奇，为什么她没有妈妈。 　　卓扬虽然不能告诉她真相，但也尽量浅显易懂地告诉她，人与人并不是一定会长久地待在一起，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分开。 　　柠柠天性活泼开朗，那段时间她虽然因为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而感到困扰，但她的记忆里没有妈妈的概念，卓扬和卓母他们将不管有没有妈妈她都是家里最可爱的小宝贝的意思一遍一遍地传达给她，让她感受到他们的疼爱，所以柠柠对妈妈这个家庭角色，没有什么执念。 　　所以面对小男孩儿最开始那个问题，她才没有生出被他冒犯到的感觉。 　　…… 　　在动物园逛了半天，他们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到一半天开始下雨，下午的安排得临时改了。 　　席琛说：“去我那里吧。” 　　柠柠说：“是席叔叔的家吗？” 　　“是的，想去吗？”席琛说。 　　“想去！”柠柠迫不及待地连她爸爸那一份儿一起答应了。 　　卓扬无奈，一面对席琛，小丫头就好像有点失去理智的样子…… 　　一路驱车回到别墅，刚才还兴奋的柠柠已经困得直揉眼睛了，被席琛抱着走进别墅，也只是抬抬脑袋感叹一句：“好大的房子啊。”然后又没什么精神地趴回去。 　　王姨走出来，看到席琛抱着柠柠，眼睛惊讶地睁大，“席总，这位是？” 　　卓扬道：“是我女儿。” 　　“你、你女儿？”王姨一脸疑惑，怎么卓助理的女儿和席总长得那么像？ 　　卓扬没多做解释，他对席琛道：“把柠柠放我房间里吧。” 　　到了房间，席琛道：“你要不要睡个午觉？” 　　卓扬刚才在车上就有点昏昏欲睡，这会儿点头，“的确想睡一会儿。” 　　席琛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那我先回房间。” 　　卓扬去冲了个澡，给柠柠擦了擦手和脸才躺在她身边，因带着困意，加上窗外雨声沙沙，这种环境格外好眠，所以卓扬不一会儿便感觉睡意上涌。睡得迷迷糊糊时，卓扬感觉床边凹陷了一下，未等惊醒，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又立刻安定下来，陷入了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卓扬醒来的时候，窗外还在下雨。而床上，除了他和柠柠，还多了一个席琛。他和席琛面对面躺着，柠柠则窝在他们中间。 　　卓扬看到席琛，心跳了一瞬，“你怎么在这？” 　　席琛道：“陪你午睡。” 　　和席琛躺在同一张床上说话对卓扬来说还是太挑战了，他低低道：“我又不是柠柠……” 　　席琛说：“那你陪我。” 　　卓扬不说话了，耳尖染上红色。 　　气氛静默下来，耳边只有柠柠绵长的呼吸声。 　　席琛抬手，抚摸着卓扬的侧脸。卓扬被他盯着，眼神不由自主地扫过席琛的唇，忆起席琛双唇的温热与柔软，卓扬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席琛的指尖滑至卓扬的唇畔，摩挲两下，“想亲我？” 　　“没有！”卓扬立即摇头，红着脸否认。 　　席琛一笑，凑过去含住他的双唇。 　　两人细密缠绵地接吻。 　　一吻即将结束时，卓扬的唇忽然被席琛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卓扬“唔”了一声，和席琛分开后，摸着被咬的地方不解地看着他。 　　席琛看着他水润的眼睛，说：“以后不能再想其他人。” 　　卓扬想问他想什么人了？不过未问出口，他便想到上午在动物园的时候，他的确有一会儿在出神，他反应过来，席琛以为他当时在想柠柠的“妈妈”。 　　这是吃醋了。 　　卓扬又不能跟席琛具体解释，只能柔了神色，轻声解释：“我没有想其他人。” 　　席琛没说话，他接受卓扬的一切，便不会抓着过去不放，但如果卓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念着其他人，他不是圣人，他的心胸再宽广，也会因此生出不良情绪。 　　“真的没有。”卓扬强调着，不熟练地凑过去，主动亲了亲席琛。 　　席琛压住他后颈，再次掠夺着卓扬的呼吸。 　　两人吻了许久，睡梦中的柠柠忽然哼哼了一声，卓扬忙和席琛分开。 　　柠柠这一觉睡得舒坦，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爸爸和席琛在看着她，立即咧嘴笑了，嗓音还带着睡意地说：“你们都在呀。” 　　“在呢。”卓扬摸摸她的脸，起身把旁边的温水端过来，“喝点水。” 　　柠柠捧着水咕嘟咕嘟喝了，又去了一趟卫生间，光着脚丫在铺了地毯的房间里晃了两圈，一转头盯着卓扬不动了。 　　卓扬不明所以，“看爸爸做什么？” 　　柠柠嘟起小嘴巴，“爸爸，你嘴巴红红的，是不是背着我吃好吃的啦！” 第28章 　　听到柠柠的话，卓扬先愣了一下, 然后他反应过来柠柠这话什么意思后, 面色很尴尬地跟柠柠说：“没有，爸爸这是……这是气色好。” 　　柠柠半信半疑的, “气色好, 真的没吃好吃的？” 　　“真的。”卓扬扶额, 实在不好意思跟闺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席琛轻轻勾唇, 他看着柠柠，“爸爸没有偷吃, 不过我让厨房的叔叔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现在要吃吗？” 　　柠柠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要吃！” 　　席琛一手牵着柠柠, 一手牵着卓扬，三人往楼下走。在下楼的时候，卓扬想让席琛松开他, 席琛的双眼注意着楼梯, 卓扬挣得越厉害, 他便握得越紧。在王姨等人诧异的目光下，卓扬最终还是红着脸，无奈地和席琛手牵手, 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王姨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眼神总是忍不住落在柠柠身上, 时而扫过席琛，又时而扫过卓扬, 眉头惊讶又不解。 　　卓扬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这个表情。 　　别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不对劲，但关系越是亲密的人往往越容易灯下黑，席琛便是这样，柠柠的眼睛与他那般相似，但他就是没有察觉出来。 　　卓扬发愣时，席琛拿起叉子，取了一块果肉递到他的嘴边。 　　卓扬脸上的热度还没降下去就又重新爬上来了，他看一眼走到一边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王姨，对席琛低声抗议，“你……你收敛点。” 　　席琛眉梢微挑，将果肉往他唇边又递了递。 　　卓扬只得快速张口将果肉吃了。柠柠见状，也不甘落后地给卓扬喂了一块果肉。 　　天一直下着雨，席琛提议卓扬和柠柠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卓扬问了柠柠的意见，见柠柠不闹着回去，便给卓母打了个电话说明。卓母也觉得下雨天路上开车不太安全，同意了。 　　席琛让人送来几套小女孩的换洗衣服，柠柠晚上就在这住下了。 　　晚上，卓扬洗澡出来的时候，柠柠不在房间里，他的房间门没关，柠柠的笑声从隔壁席琛的房间里传了过来。卓扬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就见柠柠光脚踩在席琛的床上，手里拿着那个她送给席琛的穿着小裙子的恐龙玩偶，口中不停模仿恐龙的叫声。 　　她对面的席琛坐在床沿，嘴角挂着浅笑，把手里的手机当做武器拿着，陪着故作凶狠的柠柠游戏。 　　柠柠看到卓扬，立即求救，“爸爸，快来帮我！” 　　卓扬以前真的没有想过席琛还会有这样耐心又温柔的一面，他走过去，伸出手指，在席琛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席琛立即配合地放下手，一副不敌的样子侧躺在床。 　　柠柠高兴地跳起来，卓扬看到这样的席琛，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席琛躺了几秒钟坐起来，拍拍身边的位置，卓扬走过去坐下，他的头发还湿着，席琛去卫生间里将吹风机拿出来给他吹头发，吹干后，他对柠柠说：“柠柠，去卫生间帮叔叔把梳子拿出来，可以吗？” 　　“可以呀。”柠柠应了一声，爬下床往卫生间小跑过去。 　　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席琛忽然捧着卓扬的脸，俯身深深地吻住他。 　　卫生间里传来柠柠询问梳子在哪里的声音，席琛咬着卓扬的唇，未答。卓扬紧张地推着他的胸膛，眼里闪过羞恼，席琛太过分了，这副样子如果被柠柠看见，他要怎么解释！ 　　席琛被推得身体摇晃也没松开，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是浓浓的占有欲。他用力吮了一下卓扬的双唇，然后才松开卓扬，拇指擦过他的双唇，将上面沾染的水渍抹去。 　　这个时候，找到梳子的柠柠跑回来，一副邀功的模样把梳子递给席琛，“席叔叔，梳子。” 　　席琛的脸上不见适才霸道的模样，温和地对柠柠说了谢谢，转身要给卓扬梳被吹乱的头发。 　　卓扬避过他的手，接过梳子，“我自己来。” 　　席琛没说什么。 　　柠柠丝毫没发现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独自抱着恐龙玩偶玩得开心，一直到睡意来袭，她才依依不舍地被卓扬抱回房间。 　　席琛默默地跟在卓扬身后，他想跟着一起进房间，但是刚走到门口，卓扬转身堵住门，说了声晚安，就把门当着他的面给关了。 　　席琛盯着面前的门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卓扬刚把柠柠放到床上，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卓扬拿起来，是席琛发来的信息：扬扬，出来一下。 　　卓扬回道：我要睡了。 　　席琛那边锲而不舍地回道：扬扬，出来一下，好不好？ 　　看到这个带着央求语气的三个字，卓扬顿时就硬不下心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席琛就靠在他自己的房门口，手里拿着手机，见卓扬出来，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声音放轻，“生气了？” 　　卓扬的确有点生席琛的气，气他没有分寸，不顾场合，“以后柠柠在，你不能这样了。” 　　席琛认错倒是快，“好，以后不这样了。”他圈住卓扬的腰，嗓音里好像带着点可怜劲儿，“今天我才亲了你三次。” 　　卓扬听着，耳尖染上绯色，小声道：“让你亲就不错了。” 　　席琛凑近他，语带深意，“那……现在，柠柠不在。” 　　两人额头相抵，卓扬眼神游移片刻，抬眸对上席琛凝视的眼睛，轻声说：“……那你亲吧。” 　　当晚，卓扬是软着双腿回到自己房间的。 　　…… 　　次日没再下雨，天气比较凉爽，卓扬和席琛带着柠柠又玩了一天，在晚饭过后，才将柠柠送回去。柠柠再过两天幼儿园就开学了，卓扬走的时候，柠柠一直叫他在开学那天调休，到时候送她去幼儿园。 　　卓扬自然应下。 　　不过那天，席琛也暂时放下工作，和卓扬一起送柠柠上学。 　　之后，席琛回公司，卓扬回别墅。 　　卓扬回到别墅的时候，发现别墅里多了一群工人，正在二楼的书房收拾。 　　卓扬找到王姨，问怎么回事。 　　王姨道：“席总说把书房改成儿童房，以后柠柠小姐过来，就有自己的房间了。” 　　中午卓扬给席琛送饭的时候提及此事，“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你不是只在这里待半年么，时间都过去一半了。” 　　席琛道：“京市的房子我也在叫人重新设计。” 　　这就有点提及日后规划的意思，卓扬捏了捏耳垂，半晌才道：“如果，我不跟你回京市，你会生气吗？” 　　“不会。”席琛看着卓扬，“扬扬，我只想你开心，而不是限制你。” 　　不管卓扬以后是跟他回京市，还是留在这里，他都能接受。他只是希望不管卓扬在哪里，都可以住得舒适些。 　　卓扬道：“我知道了……” 　　事实上，卓扬和席琛在一起后，他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席琛身上扛着席家集团，想要转移工作重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他转移起来就简单得多。他也并不想异地恋，而且从个人发展来说，京市的机会更多，如果有机会，他自然是要去京市的。 　　走的时候，卓扬被席琛拉着磨磨缠缠，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向他看过来的王雅。 　　卓扬和王雅也算熟悉了，他知道王雅的心思，有人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还天天在男朋友面前晃，论理卓扬该是有点不痛快的。但王雅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卓扬是半点都讨厌不起来她，只是担心如果她知道他和席琛在一起，会伤到她。 　　卓扬和王雅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快速离去。 　　王雅在位置上发了会儿呆，看到陈泽进来，忍不住走过去，“陈助，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私事想问您。” 　　上班时间还没到，陈泽挺随和地道：“什么事？” 　　王雅道：“席总和卓助理……他们关系很好么？” 　　陈泽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道：“他们以前就认识。” 　　“那您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个陈泽没回答，只是带着好意提醒，“王秘书，有些事，刨根问底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王雅沉默了一下，“我明白了。” 　　陈泽知道王雅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来公司这段时间，卓扬天天红着脸从席琛的办公室离开，他不信她没察觉出点什么。 　　不过聪明归聪明，王雅到底还是年轻，面对感情的事，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这天，卓扬离开时，王雅追到了电梯前，“卓助理，请等一下。” 　　卓扬松开按键的手，心里已经有预感，他转身道：“王小姐。” 　　王雅的目光落在卓扬水润微红的唇上，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不亲口确认一下，始终会抱着希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还不如亲手打破。 　　王雅整理了下心情，问道：“你……和席总在一起了？” 　　卓扬倒没想到王雅这么直接，他愣了愣，然后默默点头，“对。” 　　王雅勉强地笑了一下，“那就说得通了。” 　　从那晚的饭局开始，王雅就感觉到席琛对卓扬很不一样。席琛只有在看到卓扬时，神色才会有所变化，就好像突然鲜活了起来，终于有了人气。 　　卓扬看王雅神色还好的样子，心下微松，他也装作不知道王雅过来这么一问的用意，只是道：“王小姐，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了。”王雅后退一步，神色恢复如常，“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卓扬笑道，进了电梯，与王雅颔首道别。 　　这日的插曲过后，卓扬便感觉到王雅投注到席琛身上的眼神少了，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淡漠态度。 　　不过没过几天，卓扬发现王雅看他的眼神，忽然欲言又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撑死了十五万字，太短，最晚八月中就要完结，所以爆更或者双更其实都是不阔能的……虎摸催更的旁友。 第29章 　　卓扬看出王雅似乎有话想对他说，有几次都像是想叫住他, 最后还是没有, 她看起来很纠结。 　　不过不等卓扬从王雅那里听说什么，他就知道王雅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了, 因为隔天中午, 他就在席琛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 　　这名女子的身材高挑, 衣着大胆性感, 卓扬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双手捧着席琛的脸, 看起来像是准备做点什么。 　　这画面太容易让人误会, 卓扬提着食盒也愣在当场。女子也跟着愣住, 回头望着他。 　　席琛眉尖微蹙, 头一歪将脸从女子手中扭开，他过去拉着还在发愣的卓扬，“傻了？” 　　卓扬回神, 把食盒放下, 看向那名正以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他被席琛握住的胳膊上的女子，迟疑了下，说：“你好。” 　　女子扬起笑脸, 热情又甜美，伸手过来, “你好，我是莫妮卡。” 　　“卓扬。”卓扬报了自己的姓名, 准备收回手，不过手被莫妮卡拉着，他用了两下力，莫妮卡都没松，只笑吟吟地盯着他，眸中满是好奇。 　　席琛扯开莫妮卡的手，惹来莫妮卡不满的一瞪眼。 　　席琛让卓扬坐在沙发上，这才说：“这是我姐，刚从国外回来。” 　　“你姐？”卓扬的眼睛微微睁大。 　　席琛十分了然地勾唇，“不然，你以为是谁？” 　　卓扬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他还以为……总之知道是他自己误会了后，卓扬那颗从进来后就微沉的心骤然落下，松得他浑身泄了力气似的。 　　怪不得他听莫妮卡的普通话虽然说得很好，但还带着一丝不是很明显却仍能听出来的外国人才会有的口音，而且这会儿细看，卓扬便看出莫妮卡的眉眼与席琛很是相似。 　　莫妮卡自来熟地坐在卓扬身边，十分好奇地道：“卓扬，你和阿琛看起来很好，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我……”卓扬犹豫着看向席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不用理她。”席琛说，“她故意逗你的。” 　　“阿琛，”莫妮卡双手捧着席琛的脸捏了两下，抗议着，“你真的很不可爱！” 　　席琛没有表情的脸被捏变形了，卓扬看得默默忍笑。 　　莫妮卡捏够了，才放开自家弟弟的脸，拿出手机对卓扬道：“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莫妮卡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他和席琛谈恋爱的事。 　　卓扬和她互留了电话号码，然后莫妮卡站起来，翘着红唇道：“那我不打扰你们谈恋爱，就先走了。” 　　卓扬眸底闪过不好意思，跟在席琛身后，一起送莫妮卡下楼。 　　回到办公室，席琛跟卓扬说，莫妮卡这次回来是为给外婆庆生，本来回来的时间还要推后一些，不过在和严凯聊天的时候，严凯不经意间把他俩的事说了，莫妮卡才迫不及待地提前了时间。 　　席琛让卓扬把自己十月初的行程计划好，到时候要跟他一起回京市。 　　一想到到时候要见席琛的家人，卓扬就忍不住露怯了，“我，真的要去吗？” 　　“你不想去？”席琛问。 　　“当然不是。”卓扬说，只是那是席琛的家人啊，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见了他是什么心情。 　　“他们会很喜欢你。”席琛说着，将卓扬拉到身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要紧张。” 　　卓扬勉强被安抚了些。 　　在办公室里待到席琛工作时间开始，卓扬才提着食盒离开。他刚出了电梯，电话响起来，卓扬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莫妮卡。 　　莫妮卡约他喝咖啡，卓扬知道莫妮卡约他肯定不是只喝喝咖啡，一定是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 　　莫妮卡约的地点不远，卓扬驱车没一会儿便到了。 　　卓扬坐在莫妮卡面前，点好咖啡后，就听莫妮卡道：“卓扬，我叫你阿扬可以吗？” 　　卓扬点头。 　　莫妮卡单手支着下巴盯着卓扬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你好像很紧张？” 　　卓扬微微笑了一下，“是有一些。” 　　莫妮卡叹息一声，说：“阿琛是属石头的，阿凯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时，我一点都不相信。” 　　卓扬捏着食指没说话，席琛会喜欢他，他一开始也不相信。 　　莫妮卡说：“阿扬，和阿琛恋爱，很辛苦吧？他那么闷。” 　　“不辛苦。”卓扬迅速摇头，想到席琛，他的眼底升起一点暖意。 　　见卓扬这个样子，莫妮卡笑了笑，“阿琛这个人，别看他性子淡淡，其实里面藏着很深的固执和霸道，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很强的占有欲。” 　　这一点卓扬早就知道，莫妮卡这么说，似乎在担心他受不了这样的席琛。但从卓扬这边来说，席琛的固执是执着，不是偏执，虽然霸道，却并未对他做任何限制。至于席琛的占有欲，反而给了他很强的安全感，因为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席琛对他的需要和在意。 　　卓扬拿着勺子轻轻搅拌两下，轻声说：“席琛很好。” 　　卓扬有点在为席琛说话的意思，顿时惹得莫妮卡失笑不已。她的眸光一转，忽然落在了卓扬放在桌上的手腕上，立即惊讶道：“这是……阿琛送给你的？” 　　卓扬低头看去，莫妮卡看的是他戴在手腕上的纽扣手链，自和席琛在一起后，席琛送的这条手链他就一直戴着，除了洗澡，其他时候都是不离身的。 　　卓扬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是他送的。” 　　莫妮卡问：“你和阿琛，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卓扬点头，“我们高中时候知道彼此的。” 　　“这颗纽扣，是你送的？” 　　“算是吧。”卓扬说。 　　莫妮卡便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难怪当年他那么紧张，原来是你送的。” 　　卓扬有点不解地看着莫妮卡。 　　“这根手链定制的时候，还是我陪他去的。”莫妮卡看着手链，笑着说，“这颗纽扣，也是我看着他亲自穿进去的。” 　　起先，莫妮卡并不知道席琛随身带着一颗普通纽扣的事情，直到某天，席琛满脸焦躁地叫家里所有的阿姨进他房间，帮他找一颗纽扣。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席琛，一家人都被惊动了，他们没见过那颗纽扣，但却意识到那颗纽扣对席琛的重要性。一家人忙了大半天，当时并没有找到，为此席琛连续几天都心情阴郁，仿佛在跟自己生气。好在没过几天，打扫的阿姨在家中某个角落将纽扣找到了，莫妮卡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席琛拿着纽扣时那满是失而复得的神情。 　　之后，席琛就去定制了一条手链，将纽扣固定在上面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一戴，就是六年。 　　莫妮卡他们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席琛这颗纽扣的来历，但席琛不说，他们就无从得知，只知道能让席琛情绪波动那么大，纽扣的主人在席琛心里，定然不普通。 　　卓扬没想到会从莫妮卡这里听到这样一段过去，心里大为震动。席琛……比他想的还要喜欢他。 　　卓扬不是蠢人，莫妮卡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他说这些，他轻抚两下纽扣，抬头对莫妮卡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莫妮卡道：“我们也要谢谢你。” 　　至于谢什么，大抵只有他们这些看着席琛长大的家人才会懂。 　　…… 　　晚上，卓扬和席琛与莫妮卡一起吃了饭，饭后卓扬和席琛回别墅，受白天从莫妮卡那里得知的事影响，卓扬一看到席琛，便觉得心里又暖又胀，让他忍不住将眼神比往日更频繁地落在了席琛身上。 　　席琛也发觉卓扬今晚总看他，他与卓扬的十指相扣，慢慢地啄吻他的指尖，低沉道：“怎么总看我？” 　　“你好看。”卓扬说。 　　平时卓扬可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因此席琛听了，唇角露笑地将卓扬拉到身前，含住他的双唇，细细亲吻。 　　前方的司机在开车，平日卓扬是受不住席琛这般当着外人的面长久吻他的，但此刻情绪在胸中膨胀，卓扬忍下羞怯，闭着眼，仰头青涩地迎合着席琛。 　　长长的一吻结束，卓扬靠在席琛的肩头，低声说：“席琛，还好我们没错过。” 　　这一刻，卓扬心里是有着深深的后悔的，如果他当年能鼓起勇气和席琛在一起，也就不用浪费掉这六年时间。 　　席琛的侧脸摩挲着卓扬的头发，嗅着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席琛嗯了一声，心底同样有所感叹。其实他也不懂过去六年他坚持戴着一颗纽扣却没有任何行动是为了什么，大概是少年人特有的高傲心性在作祟。 　　那一日在雨中与卓扬重逢，看到卓扬的那一刻起，席琛便感觉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不受控制地涌动了起来，只是他在看到柠柠的第一眼时，就非常笃定地知道那是卓扬的孩子，于是有了卓扬第一天去送衣服时的那一问。当卓扬说自己已经结婚了的时候，席琛心底终于冒出一点悔恨，那悔恨一点点增多，最终扩成浪潮将他淹没，因为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终于彻底地失去了卓扬。 　　其实席琛的原计划只是到此地出差，当他得知卓扬目前其实是离异单身的情况后，便做出了暂时留下的决定。他不想再体会那刺心的悔恨，他让人将房子收拾出来，找了个生活助理的名目，将卓扬绑在了身边。 　　车窗外的街景徐徐滑过，两人手拉手地靠在一起，车厢里一时安静无声，静谧而温馨。 　　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席琛忽然叫停车。 　　席琛对卓扬道：“你在车里等我。” 　　卓扬看着席琛进了超市，隔着明亮的玻璃门，卓扬看席琛拉着一名服务人员问了些什么，然后径直往服务人员指的方向走过去，不到两分钟就结账出来了。 　　卓扬看他手里提着塑料袋，没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就问了一句，“买的什么？” 　　席琛将袋子递给卓扬，并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安全套。” 　　卓扬就像被烫了手似的，立即把塑料袋塞回席琛手里，他感觉自己的脸在迅速升温，结结巴巴道：“你……你买这个做什么……” 　　“你说呢？”席琛在他耳边低声反问，呼出的热气让卓扬的耳朵痒痒的。 　　九月的夜晚已经凉爽起来，感觉浑身燥热的卓扬，将车窗又开大了点，然后缩在窗边，红着耳朵不理席琛。 　　席琛知道他害羞，逗他时一向适可而止，他拉着卓扬的手，没再粘过去。 　　回到别墅，下车的时候席琛没拉住卓扬，让卓扬甩下他给跑了。等他洗完澡去卓扬房间找他，一拧门把，发现被反锁了。席琛站在原地撸了两下头发，低笑了一声。 　　说卓扬胆小吧，可当年他有勇气与一个不太熟的人进行亲密接触；说他胆子大吧，面对情侣之间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亲密接触，却又百般害羞。 　　席琛敲了两下门，“扬扬，让我进去。” 　　卓扬在里面瓮声道：“我已经睡下了。” 　　席琛道：“安全套没拆封，我不做什么。” 　　“没拆就没拆……”卓扬扶额，有时候席琛说话的方式过于直白，真的不知道让他怎么回应才好。 　　“那你开门。”席琛站在门边，大有卓扬不开门他就不会走的架势。 　　那种事，让卓扬过于清醒地迎接，目前来说还真挺有难度，不过席琛还不至于强迫他。卓扬把门打开，露出一条小缝儿，见席琛确实两手空空，就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进来。 　　席琛推门走入后，卓扬也转身往书桌边走，然后身后忽然传来门锁上锁的声音。 　　卓扬回头，入目的便是席琛宽阔的胸膛。 　　席琛将他拥在怀里，把他抱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床边走去，在卓扬震惊的眼神中，低声道：“没有安全套，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卓扬的手快过脑子，在被席琛放上床的那一刻，反手将房内的灯关掉了。 　　这一夜两人虽然没有负距离接触，可也折腾了大半夜，席琛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在卓扬房间睡下了。 　　早上卓扬在卫生间里刷牙的时候，目光透过镜子，落在自己锁骨周围的几处红痕，他摸上自己的喉结，指尖上传来灼热的烫意，连这里都有红痕，穿衬衣根本遮不住。 　　好在他现在的工作不用见什么人，倒也不怎么担心被外人看到。现在蚊子还没绝迹，就算看到了，拿蚊子疙瘩遮掩一下也能糊弄过去吧。 　　卓扬忍不住咬了咬牙刷，含糊道：“属小狗的啊，尽咬人。” 　　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手指总忍不住去摸喉结。席琛也刚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眼神跟着卓扬的手扫过去，落在上面两秒，拉过卓扬在他侧脸亲了一下，轻声道：“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卓扬瞪他一眼，不是很有底气地说：“没有下次了。” 　　然后蹬蹬蹬跑下楼梯，生怕被席琛逮着“教训”。 　　席琛摇摇头，眼底漫着宠溺，不疾不徐地跟着下楼。 　　吃饭的时候，席琛向王姨借用了她可以遮瑕的化妆品，王姨笑呵呵地也没问他拿着干什么，拿出来放到席琛手边，席琛就把遮瑕膏往卓扬手边推去。 　　卓扬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默默把遮瑕膏装进自己的衣兜里。真要让他这一天顶着个红印子到处走，他终归是会很不自在的。 　　这一晚过后，席琛就认定了卓扬的房间，一洗完澡就会过来，面不改色地发挥着厚脸皮的特质，赖在卓扬房间不走。于是继卓扬的房间里多了个席琛后，席琛的牙刷、毛巾、睡衣等，也陆续出现在卓扬的房间里。 　　席琛说，他喜欢卓扬房里的这张床。这张床够大，却也不会太大，躺着不会拥挤，但不拥抱时也不会间隔太远，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彼此呼吸相闻。 　　他喜欢这种恰到好处的亲密距离。 　　而卓扬，对情侣之间那些更显亲密的接触，也越来越习惯。一开始他必须要关灯才行，后来开着灯也可以，虽然依旧会害羞，但情到动处，也会表现出自己需求的欲望。 　　他和席琛的相处，算是真正的渐入佳境了。 　　…… 　　又一个周末，席琛把柠柠接到别墅来玩。 　　因为卓扬过两天有个职业考试，所以这周他们就没出去玩，席琛让卓扬安心备考，他们就在别墅简单地打发一下时间。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席琛习惯性地留在卓扬的房里。柠柠和席琛玩了许久后，见席琛还不回房，好奇道：“席叔叔，你晚上要睡在这里吗？” 　　席琛点头，“是的。” 　　柠柠跳着说：“好呀好呀，我们和爸爸一起睡！” 　　然后柠柠就被席琛抱起来了，席琛说：“叔叔睡这里，但是柠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 　　柠柠的儿童房已经装修好，放了大半个月，不存在安全问题了，已经可以进去住了。 　　房间里的布置柠柠很喜欢，但是柠柠长到五岁，还没试过自己一个人睡，而且这栋别墅对柠柠来说，也只是个才来第二次的地方。在不算熟悉的地方，柠柠的胆子是比较小的。她吊在席琛的大腿上，死活不下地，大声说道：“不嘛，席叔叔，我害怕，我不要一个人睡这里！” 　　柠柠一脸委屈，席琛瞧着心底也慢慢软成一团，每次面对柠柠，他发现自己的心就硬不起来。 　　卓扬就站在门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席琛向他看过来，他也是只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最后，怎么把柠柠抱过来的，席琛就怎么把柠柠抱回去的。 　　重新回到卓扬的房间，柠柠高兴地在床上翻了两个跟头，她掀开被子钻进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爸爸，席叔叔，过来睡觉啦！奶奶说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卓扬陪柠柠的时间少，所以柠柠怎么说，卓扬就怎么做。他合上书，在柠柠身边躺下，席琛则睡在他身后。大的搂小的，然后两人再被更大一些的搂着。 　　对于席琛的存在，柠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舒舒服服地窝在卓扬怀里，嚷着要卓扬讲故事哄她睡觉。不过未等卓扬开始讲，她又嚷着要席琛讲。 　　“我还没听过席叔叔讲故事呢。”柠柠说。 　　卓扬以为柠柠这个要求会把席琛为难住，没想到席琛一口说好，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慢慢说起。他说故事的时候，嗓音微低，声线轻柔，仿佛世上最好的催眠音。卓扬本来毫无睡意，跟着柠柠听了一会儿后，也渐渐地闭上了眼睛，与柠柠一同睡去。 　　席琛给两人提了提被子，然后在卓扬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宝贝，好梦。” 　　九月底的时候，卓扬先前的职业考试顺利通过。席琛在餐厅订了位置，给卓扬庆祝，两人都小酌了几杯。卓扬的酒量还可以，席琛不如他，但也只是微醺的程度。 　　回到别墅后，卓扬开灯进门，原本要回自己房间洗澡的席琛脚步一转，在卓扬关上门之前用脚抵住，在卓扬询问的眼神中走了进来。然后他反手关门，啪嗒一下关掉灯，将惊讶的卓扬压在房门上。 　　唇上传来碾磨的微痛感，卓扬“唔”了一声，他想说什么，但席琛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到好一会儿后，卓扬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抓着机会说：“席琛，套……” 　　席琛并不是借着酒精闹事，他显然早有准备，抵着卓扬的耳垂说：“在你床头的抽屉里。” 　　有套就好，卓扬提着的心放下，这一次放心地被席琛的亲吻淹没。 　　经历一晚上的折腾，卓扬睡得很沉，早上醒来时，身体各处都传来酸痛。他搞不懂，出力的不是他，为何他会这么难受。疑惑过这一点后，他才开始注意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席琛睡在他身后拥着他，同样如此。 　　卓扬脸红了一下，他放轻呼吸，想轻手轻脚地起床，只是他一动，席琛未着寸缕的身体便贴了上来，还拿脚夹住他，手伸到前面揽住他的胸口摁进他怀里。 　　席琛暗沉的声音带着笑地响在卓扬耳边，“又想偷偷走掉，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太相信一个鸽子的自律能力…… 第30章 　　这是卓扬和席琛的第二次，与第一次的情况很是相似, 都发生在酒后, 只是那时候各自都抱着对方不知道的心思。那一次，卓扬也的确在席琛还没醒之前就偷偷溜走了, 不怪席琛这样调侃。 　　卓扬耳朵绯红, 忍着后背烫人的温度, 说：“我……我认账, 你先放开我。” 　　席琛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才松开他，卓扬贴着床沿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在被子里别别扭扭地穿上, 才脸带放松地跑下床。 　　卓扬看看时间, 他俩已经比平时起得晚了, 赶紧对席琛道：“你也快点起吧。” 　　卓扬扶着腰在卫生间里洗漱，席琛套上衣服走进来，给他揉了揉腰, “你今天休息吧。” 　　“不用。”卓扬说, 他就是身体酸软了一点, 没别的问题，他和席琛马上要去京市了，得赶紧把行李整理好。 　　只要卓扬觉得可以, 席琛也不会勉强他。 　　…… 　　十月一号，卓扬和席琛飞往京市。 　　席琛的爸爸妈妈没在国内, 只有他的爷爷和奶奶在，两位老人家也是前几年才回国。这次席琛奶奶的生日, 是个小生日，不过因为上了年纪，所以不论大小生辰，席家都挺重视。 　　在席家，卓扬又见到了严凯和莫妮卡，以及严凯的妈妈严夫人。 　　这次相见，严夫人直接到门口来接他们，待卓扬比上次更热情，卓扬在这份热情里察觉出两分异常。 　　卓扬私下里偷偷地看严凯，想问他是不是把他和席琛的事告诉他妈妈了。 　　严凯一直无辜耸肩，“我冤枉啊，你们的事儿我就跟瑂姐姐说过。” 　　瑂姐姐就是莫妮卡，她的中文名叫席瑂。 　　卓扬有点不信，因为严凯瞧着就不是一个牢靠的。 　　严凯翻了个白眼，“这你得问我哥了，是他前两天打电话给我外公外婆，说要带个男朋友回来。” 　　卓扬一惊，立即去看席琛。席琛淡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这是应该的。”严夫人笑着说，她拉着卓扬往大厅里去，“爷爷奶奶已经在等你们了，他们可盼着见你呢。” 　　卓扬顿时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这……这太突然了！席琛怎么能这样！ 　　卓扬浑身僵硬地跟着严夫人往前走，身侧的手忽然被暖暖地握住，是席琛牵住了他的手。大厅里有很多人，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起，便都将目光投注了过来，席琛走在他身侧，挡住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沙发上坐着两位老人，皆是一脸慈祥。 　　“爷爷，奶奶。”席琛拉着卓扬停下，松开卓扬的手揽着他往前走了点，“这就是我男朋友，卓扬。”然后转头轻声地让卓扬叫爷爷、奶奶。 　　卓扬紧张得都快发抖了，他拼命抑制，喉咙还是有点发颤，这时他看到两位老人家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包容和鼓励，微怔后，喊道：“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卓扬。” 　　席爷爷含笑点头，颇为欣慰道：“好孩子。” 　　“来，这里来。”席奶奶向卓扬招手，卓扬过去便立即被她拉着在她身边坐下，她笑道：“一路过来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两位老人家的态度很和蔼可亲，却又不是过分客气的那种，自然而然地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这让心内无措的卓扬自在了很多。 　　大厅里还坐着不少人，严夫人一个一个地介绍给卓扬认识。席奶奶的生日只是自家人热闹一下，能来这里的，与席家都是关系比较亲密的。 　　这些人今天还没到这里时，就听说席琛要带男朋友回来了。他们之前都以为要么是两位老人家转达错了，要么是他们幻听了，然后当他们亲眼看到席琛与人手拉手走进来，亲耳听到席琛说出“男朋友”三个字后，震惊的同时，也都不约而同地往厅外望了望，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升起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木头人也会谈恋爱？ 　　他们还不知道卓扬是哪家的人，但就凭席琛对卓扬表现出来的小心维护，以及两位老人家对他的喜爱态度，他们便明白不管卓扬是什么身份，以后待他都要客客气气，亲亲近近的。 　　于是，与席琛家人的见面过程比卓扬想象中的顺利很多，至少席琛的爷爷奶奶没有半分反对的态度，这表示见家长这一环已经顺利通过了一半。 　　席琛回来给席奶奶过生辰，就是陪着老人家过个小长假，别的事是没有的。于是卓扬也跟着席琛在席家悠闲度日起来，不过小长假开始没两天后，席琛的爸妈就从国外回来了。 　　席琛是要回席家时才透露出自己已经在谈恋爱的事情，席家爸妈收到这个消息后，对自家儿子喜欢的人自然要重视起来，于是双双推掉手中的工作赶回来，特意来见卓扬。 　　卓扬甚至来不及紧张，就和席琛的爸妈见了面，然后就被席家爸妈的热情给惊到了。应该说不止席家爸妈，包括席家的其他人，对和席琛谈恋爱的他都是十足的热情，并一脸感激，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他和席琛在一起没多久，但席家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的妈妈见面，商量他和席琛的婚事了。 　　虽说卓扬之前总在心里嘀咕柠柠不像他们卓家的人，那只能像另一个父亲了，可席琛的性子比他还淡。看到席家的其他人后，卓扬终于知道柠柠像谁了。 　　她的性子像除了席琛之外的每一个席家人。 　　与席琛爸妈见面的过程也意外地顺利，他们都知道卓扬还有个女儿，但都表示不介意，只要他和席琛生活在一起快乐就好。卓扬心里便也犹豫着，是不是该把柠柠的身世告诉席琛了。 　　送席家爸妈离开后，回来的那一路卓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席琛见卓扬心不在焉，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卓扬迟疑着说，“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席琛道：“为什么？” 　　“怕你生气。”卓扬说。 　　席琛盯着他，慢声道：“扬扬，只有你要离开我时，我才会生气。” 　　也就是说，只要卓扬不离开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让我再想想。”卓扬说，他这般半遮半掩的口吻，也是故意的，希望席琛能有个心理准备。 　　席琛也没追着问。 　　席家爸妈离开后，他们的小长假也结束了。他们走后的第二天，严凯也要回去了。 　　严凯走的那天下午，席奶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摆着很多新修复好的旧照片，她闲来无事，正往相册里放。严凯随意地一瞥，便看到了散落在里面的，只露出半张的照片。 　　严凯将整张照片拿起来，盯着上面年幼的小姑娘，眼睛慢慢睁大，他凑到席奶奶身边，“外婆，你怎么有柠柠的照片？” 　　席奶奶瞧了一眼，说：“这是你小姨，另外，柠柠是谁啊？” 　　严凯则惊呼道：“什么，我小姨？！” 　　“是啊。”席奶奶接过照片，怜爱地摸了摸，“你也知道你小姨当年走的时候，我和你外公有多伤心，这么多年都不敢看她的任何照片，现在我和你外公也没几年活头了，倒是慢慢想开了。” 　　“我小姨小时候长这样？”严凯一脸魔幻的表情，低声喃喃道，“可我小姨小时候，为什么和柠柠长得这么像，她们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席奶奶拍了一下外孙，“大声点儿，知道外婆耳朵不好还说那么小声。” 　　“没，没什么。”严凯掩饰住心里的震惊，用手机将他小姨的照片拍下来。 　　身后的助理在轻声催严凯，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严凯起身和席奶奶道别，转身后眉眼间露出惊疑，柠柠的照片，卓扬可是亲自发给他看过的，他不会认错。他边走边翻自己和卓扬的聊天记录，找到柠柠的照片和小姨的照片对比，任谁看照片上的两个小姑娘，都是同一个啊。 　　他就说，柠柠和他哥那么像，怎么会毫无关系！之前卓扬硬要说毫无关系也能说得过去，毕竟人有相似，可相似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程度，再要说毫无关系，就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卓扬的女儿会和他哥长得那么像，和他的小姨长得那么像？这一瞬间，严凯的脑洞大开，难道卓扬的前妻是席家人？ 　　当然，严凯没有自个儿在那乱猜一气，他发微信给席琛，问他查过卓扬前妻是什么人没有。 　　席琛并没有查过，就连卓扬的信息，他也只是查了个大概，毕竟这涉及卓扬的隐私。 　　严凯没说小姨照片的事，只跟席琛说，他还是觉得柠柠和他长得很像，有没有可能，卓扬的前妻是席家人呢？ 　　席琛看到消息，淡淡地笑了一声，回了个“呵”字。就算是席家人又如何，既然已经离婚，那么就再无干系，卓扬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之后，此生，都只会和他在一起。 　　严凯看到那个冷冰冰的“呵”字外加跟着的那个句号，反应过来他哥这是醋了。他挠挠头，在飞机起飞前，把拍下的小姨照片发给了席琛。 　　说明照片的来历，严凯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席琛看到照片时，以为是严凯在恶作剧自己，但是严凯知道他的脾气，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那么之前严凯的那番话，的确在暗示什么。 　　只是严凯忽略了一点，两个人能这般相像，必定要血缘关系极为亲近的人才行，其他席家人，长不到这么相似。而与他小姑血缘关系近的，只有他的父亲和大姑。 　　他的父亲只有两个妹妹，大姑是严凯的母亲，小姑在他初中的时候就不幸急病去世，并没有后人。能长得这般相似，要么是他爸有外遇生下了私生女，要么是他爷爷有私生女。 　　但是席琛深知这种情况都是不可能发生的，由此看来，柠柠的身世确实存在一定的蹊跷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嗅到完结的气息了吗？ 第31章 　　席琛忽然想起前两天卓扬犹豫着没说出来的那件担心他会生气的事，莫非就是与柠柠的身世以及柠柠的母亲有关？但不管柠柠的母亲是谁, 至少从长相上已经可以确定, 柠柠的母亲就是他们席家人没错了。 　　席琛放下手机，在原地坐了会儿, 他想让人查卓扬的前妻, 但最终还是没有。 　　卓扬会跟他说的, 他耐心等着就好。 　　在席琛耐心等待的时候, 犹豫了几天的卓扬，也终于鼓起勇气, 准备把柠柠的身世告诉席琛。 　　那天晚上, 席琛洗完澡出来, 就见卓扬还是回家的那一身坐在床上, 蹙着眉，犹豫与坚定的神色来回在脸上变幻，十分纠结的模样。 　　席琛便预料到什么, 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 走过去在卓扬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卓扬抬头看了他一会儿，说：“席琛，如果我说, 柠柠是你的女儿，你信吗？” 　　席琛以为卓扬会跟他说他前妻的事, 但没想到卓扬说出口的内容与他所想完全不一样。他清楚卓扬想要表达的意思，柠柠是他的女儿, 不是爱屋及乌的认作女儿，而是亲生的，血缘上属于亲子关系的那种。 　　席琛说：“卓扬，我现在25岁，除了你，我没和其他女人发生过关系。” 　　卓扬艰难开口，“我的意思是，柠柠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席琛，柠柠是我生的。” 　　席琛的眉梢很轻地动了一下，眸中缓缓漫上震惊的神色。 　　卓扬神色慌乱，语无伦次地跟席琛解释，“席琛，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男人……男人怎么能生孩子，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柠柠确实是我生的，六年前那一夜过后，我就怀上了她。很奇怪是不是？我一开始也不能接受……” 　　卓扬不知道他说着这些的时候，身体在渐渐发抖，眼眶也慢慢地发红。 　　席琛从震惊中回神，他拉着卓扬的手，慢慢安抚，“扬扬，别害怕。你的意思是，柠柠是我们的女儿？” 　　卓扬点头，他颤声道：“你如果不信，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席琛凝视着卓扬，然后将他拥进怀里，好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说：“扬扬，我信。” 　　一开始卓扬说什么，席琛便是相信他的，所以他才会那么震惊。卓扬不可能骗他，亲子鉴定虽然也还没做，可席琛联想着柠柠的容貌，已经明白，柠柠的确是他的女儿。 　　席琛想起什么，他摸着卓扬小腹处的那道伤疤，声音喑哑，“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生病的手术疤，而是生柠柠时留下的？ 　　卓扬点头。 　　席琛抱着卓扬的力道收紧了两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卓扬抵着他的肩头，轻声说：“我怕你把我当怪物，也怕你觉得我生下柠柠，是对你有所图。”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换成别人，我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但是如果是你，我只有高兴。”席琛亲吻着卓扬的发顶，“扬扬，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你像一缕轻风，又像山巅上的明月，看似伸手就能触碰，但我依旧觉得，你离我还很远很远。我总害怕自己抓不住你，如果我身上能有留得住你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我只会觉得幸运。” 　　卓扬没想到自己会给席琛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六年前的拒绝，和重逢后那一阵的犹豫摇摆吗？ 　　卓扬扣紧席琛的腰，“你不要担心，我早就被你抓住了，抓得牢牢的。我跑不掉，我也不会跑。” 　　明亮灯光带着暖色，席琛将卓扬微微松开，低声说：“扬扬，我现在想去看柠柠。” 　　去卓家的路上，两人坐在后座，席琛一直拉着卓扬的手。平日里他们也是这般手拉手，但今夜，卓扬能感觉到席琛内心的不平静。 　　这个点柠柠已经睡了，卓母还未休息，她刚才收到卓扬发来的，说席琛要来看看柠柠的信息，便一直在等着他们。 　　卓母看出了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进门安静地换鞋，再安静地去了柠柠睡觉的房间。 　　天色微冷，柠柠小小的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熟睡着，一手抬起放在脸侧，一手抱着同样酣睡的小黑。 　　席琛在床边小心地坐下，低头看着柠柠，心里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他居然有女儿了，这个他真心喜爱的小姑娘，竟然是他的女儿，是他席琛的女儿，除了卓扬，她与他便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席琛盯着柠柠看了许久。 　　之后，卓母进来对席琛说：“拔几根柠柠的头发，拿去做鉴定。”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卓扬是没必要骗他的，席琛现在已经深信柠柠就是他的女儿，但鉴定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席家那边需要一个详细交待。 　　拔头发时，柠柠不舒服地哼了哼，席琛立即拍了拍她，笨拙地哄着。等将柠柠的头发收好，时间已经接近零点，席琛不得不起身离开。 　　回到别墅，卓扬被席琛压着折腾到半夜，小腹处的伤疤不停地被他亲吻。天光微亮时他醒来，发现席琛不在身边，而是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 　　席琛的内心，比他表现出来的不平静，还要不平静。 　　“席琛。”卓扬没开灯，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席琛回头，踩着地毯走到床边，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微光倾身亲吻他，“醒了？” 　　卓扬与他缠绵地亲了一会儿，然后让席琛上床，发现他的手脚都冰凉，不知道他在窗边站了多久。他捂着席琛的手搓了搓，“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席琛搂着他，说：“睡不着。” 　　卓扬有点理解席琛的心情，他们头靠着头，一时无声。过了会儿，席琛的手探到他的小腹慢慢摩挲着那道疤痕，低声问他：“痛不痛？” 　　卓扬抚上他的手背，说：“麻药过了后会痛。” 　　“对不起。”席琛忽然道，“当年你，一定很辛苦。” 　　纵然卓扬想安慰席琛说他当年不辛苦，但他那时候的确觉得过得很艰难，心态也是直到柠柠出生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地转变了过来，所以他只是说：“都过去了，你不用道歉，怪不到你身上。” 　　席琛抚过卓扬的脸，让他侧头，然后吻上来。这个吻不包含任何的欲念，吻得很轻，像是怕弄疼卓扬，但更像是极尽深情之下的小心翼翼。 　　天色刚亮，便有人来取走了鉴定样品，席琛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鉴定出来，八个小时就能拿结果。 　　这一天，席琛和卓扬照常上班，中午卓扬去送了饭后，暂时没离开。 　　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半，陈泽将鉴定结果送进办公室。 　　等陈泽出去后，席琛才将鉴定结果拿出来看，扫了眼开头的人员姓名，然后直接跳到末尾，看到一行字：父系关系可能性99.9999%。 　　席琛的眉目严肃，这一份是卓扬和柠柠的鉴定结果，他拿出他和柠柠的那一份，扫到末尾时，那熟悉的字眼再度落入了眼帘：父系关系可能性99.9999%。 　　也就是说，柠柠真的是他的女儿。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等真的看到时，席琛拿着报告的手还是因为心绪激荡而轻微颤抖。 　　卓扬将两份报告都拿过去看了看，见席琛一言不发，不由问道：“席琛……你还好吗？” 　　“我……”席琛刚说话，嗓音难得地停顿了一下，他说：“我很好，扬扬，柠柠放学了吗？” 　　卓扬看了下时间，“离放学不到一个小时。” 　　“好。”席琛说，“我们去接她。” 　　除了亲近的时候，卓扬在其他时候很少看到席琛这般失态的模样，他甚至连电脑都没有关便拉着他走出了办公室，卓扬不得不跟陈泽说一声。 　　在路上花了三十分钟，他们到了幼儿园附近，将车停下，两人步行过去。这个点过来等着接孩子的家长已经不少，席琛和卓扬站在当中实在显眼。卓扬以前常来这里接柠柠，所以已经习惯。至于席琛，他的心思显然也不在周围，眼睛一直盯着幼儿园的大门，很久才眨一下，明显在跑神。 　　四点半的时候，幼儿园的放学铃声响起。 　　柠柠排着队跟着老师走出来，她习惯性地在人群里寻找自家奶奶的身影，但奶奶没见着，却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爸爸和席叔叔，小姑娘惊喜地在队列里蹦了蹦，挥着小手高兴得几乎尖叫，“爸爸，席叔叔，你们怎么来啦！” 　　卓扬和席琛站在一起，看着柠柠快乐地跑过来扑向他们。 　　卓扬没动，席琛往前迈了一步，蹲下身将柠柠接住抱起来，给她理了一下跑乱的头发，然后喊她：“柠柠。” 　　“席叔叔！”柠柠笑着喊他，她见席琛一直盯着她看，调皮地眨眨眼睛，“席叔叔你在看什么？” 　　席琛摸摸她的脸，没答，只是问：“柠柠，你想吃什么？” 　　柠柠想了一下，“想吃蛋糕。” 　　“好。”席琛说，“爸爸带你去吃蛋糕。” 　　柠柠没注意到席琛话中的不同，或许她注意到了，但也只以为席琛口中的“爸爸”是指卓扬，她笑着点头，问道：“那我可以吃粉色的小蛋糕吗？” 　　“可以。”席琛揽了一下卓扬的腰，然后抱着柠柠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你想吃什么，都告诉爸爸，爸爸买给你吃。” 　　卓扬望着席琛，觉得此时的席琛瞧上去……似乎有点傻。 　　他们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蛋糕店，在蛋糕店里，席琛将各色的小蛋糕摆了满桌，问柠柠：“还有什么想吃的，这些够不够？” 　　柠柠都傻了，卓扬也有点哭笑不得，“席琛，你买这么多，她怎么吃得完，而且蛋糕也不能多吃。” 　　席琛沉默了一下，颇有些无措的样子，“是我考虑不周，吃这么多对她身体也不好。” 　　卓扬让店员把大部分蛋糕都装起来，只留了一个粉色的给柠柠。 　　柠柠吃得很开心，偶尔唇边沾一点蛋糕屑，席琛会立即帮她擦掉，眼中含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小孩最是敏感，柠柠也察觉到今天席琛的不同，格外地粘席琛。 　　吃完蛋糕，他们带着柠柠直接回了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 　　席琛：第一次当爸爸，好紧张！ 　　. 第32章 　　回去的车上，席琛一手抱着柠柠, 一手拉着卓扬。他偶尔会忽然抬起卓扬的手亲一亲, 但更多的时候，是盯着柠柠看。 　　席琛心里那种奇妙的感觉依旧存在：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出生, 然后忽然在某一天, 就出现你的面前。柠柠的存在, 于席琛来说是一份巨大的惊喜, 惊喜在于她不止是他的女儿，更是卓扬给他的。 　　到别墅下车后, 柠柠又被席琛抱起来。柠柠虽然才五岁, 但在小孩当中个子算高的, 平日里卓母带她, 因为腿脚不便，几乎不会抱她，若是卓扬接送她, 也只偶尔才会抱一抱, 所以柠柠已经习惯去哪都自己走路。但每次和席琛在一起, 柠柠很多时候都是被席琛抱着的。 　　小姑娘缩在席琛怀里，偷偷地往卓扬那边看了一眼，见卓扬没注意到她, 便自以为隐秘地晃了晃脑袋，满脸得意, 揽着席琛的脖子，十分愉快地翘了翘小脚丫。 　　席琛提前知会过别墅这边, 他一边给柠柠放书包，一边对王姨说，晚餐依着柠柠的口味和喜好来做，并且要注意营养均衡。 　　之前柠柠过来，王姨就已清楚该做什么给柠柠吃，只不过这次席琛亲自开口，要再注意一些罢了。席琛说的时候态度严肃，弄得王姨等人仿佛也如临大敌。卓扬无言地看着，之后跟进厨房，让王姨他们不用那么小心，之前怎么样，现在就还是怎么样。 　　王姨他们嘴上应着，但实际上肯定是放松不下来的。 　　卓扬回到大厅的时候，柠柠刚好开口说：“爸爸，我今天有作业，老师让我们做一副树叶贴画。” 　　这是幼儿园布置的亲子作业，刚才在路上卓扬已经收到卓母发来的微信知道了。 　　席琛道：“柠柠想要什么树叶？” 　　柠柠想了想，“外面的树叶就可以吧？我去捡一捡就知道啦。” 　　“爸爸陪你捡。”席琛让人拿来一个果篮，拉着柠柠，父女俩往外走。 　　柠柠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卓扬，“爸爸，你不去吗？” 　　卓扬还坐在沙发上，笑着说：“你们去吧，爸爸把胶水这些准备好，等你们回来，就可以贴树叶了。” 　　他笑着看向席琛，他这是在制造机会，让席琛这个刚上任还显得无所适从的新手爸爸好好和女儿独处一下，尽快习惯。 　　“那你好好休息吧。”柠柠说，摇了摇席琛的手，“席叔叔，我们走吧。” 　　席琛看了卓扬一眼，想去抱柠柠，柠柠摆了摆小手，“席叔叔你上班也很累的，奶奶说我也不轻了呢，我可以自己走的。” 　　席琛的心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酸软无比，原来这就是世人说的贴心小棉袄，感觉竟这般美好。 　　别墅里栽了不少树和花，天气已经入秋，树叶开始掉落。席琛提着果篮跟在柠柠身后，父女俩在草坪上低着头走走停停。不一会儿，柠柠高兴起来，像只小蝴蝶一样在草坪上跑跑停停，不时捡起一些她觉得好看的树叶放进果篮里。 　　卓扬坐在落地窗前正好能看到他们，偶尔柠柠会仰头跟席琛说些什么，席琛便会面含微笑地回应几句，或是怜爱地揉揉她的头。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卓扬心里满满胀胀，在这一刻，他觉得过去那些年的那些艰难，都不算什么了。 　　捡了满满一果篮的树叶，父女俩才回来。将树叶倒在茶几上，柠柠歪着小脑袋琢磨道：“贴个什么样的画呢……” 　　卓扬没说话，席琛已经脱去外套，衣着一向规整的他这会儿已经挽起了衣袖，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柠柠，等柠柠做出决定。 　　柠柠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们贴个孔雀吧！” 　　“好。”席琛说，他拿过卓扬准备好的白纸，然后看向面前的这堆树叶，一下子难住了，他之前没有和孩子做亲子作业的经验，孔雀他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是该怎么贴，从哪里开始贴？ 　　卓扬勾唇闷笑，将手机递过去，上面是一只他搜出来的绿孔雀。 　　柠柠没发现席琛严肃面容下的那丝窘迫，她盯着图片，夸道：“真漂亮呀！席叔叔，这个孔雀尾巴有蓝点点，我们有蓝树叶吗？” 　　“没有。”席琛说，“不过，我们可以找颜色相近的。” 　　席琛也只被难住了一瞬，这会儿看到图片，心里对着白纸也有了构思，带着柠柠立即动起手来，柠柠挑树叶，卓扬负责涂胶水，席琛则负责剪和贴。 　　父女三个搭配合作，一幅孔雀贴画很快就完成了。虽是用树叶贴成的，但作品看着形真又可爱，柠柠完成了作业，又觉得作品很漂亮，心里很是满意，她高兴地说：“谢谢爸爸和席叔叔。”然后她亲了卓扬一下，就拿起树叶画在旁边小心地把胶水吹干。 　　席琛看着鼓起小脸呼呼呼的柠柠，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刚才以为，自己也会得到一个亲亲。 　　卓扬见席琛脸上漫上可见的失落，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心疼他，他握住席琛的手，“慢慢来。” 　　现在柠柠连席琛的身份都还不知道，她再喜欢席琛这个叔叔，但论起来也是自己的爸爸最亲，所以区别对待是很正常的。 　　这边，厨房把晚饭也做好了，席琛带柠柠去洗了手，抱着她坐到餐桌前。吃饭的时候，席琛全程注意着柠柠，柠柠的眼神扫向哪里，他就把菜夹到柠柠碗里。 　　卓扬不得不提醒他，“席琛，你让她自己吃。” 　　柠柠有时候很懂事，但有时候又是个顺杆儿爬的，比如她这会儿，自己动手夹了几次菜后就不动了，由着席琛照顾她，每次还十分机灵地对席琛笑，她一笑，席琛就更纵容她了。 　　席琛给卓扬夹了他喜欢吃的菜，轻声道：“扬扬，我忍不住。” 　　柠柠是他女儿，他就是想纵容柠柠，想对她百般呵护，比起给柠柠夹菜，他其实更想亲自喂柠柠吃饭。 　　卓扬无言片刻，道：“那好，我不拦你。” 　　柠柠仿佛知道他俩在说什么，在卓扬看过来的时候，她吐了吐舌头，讨好地对卓扬笑了笑。 　　卓扬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吃罢饭，卓扬和席琛陪着柠柠看了会儿电视消食，然后让王姨带柠柠去洗澡。 　　柠柠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席琛想去给柠柠吹头发，卓扬把吹风机拿过去，对席琛道：“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澡，柠柠头发差不多也吹干了，到时候你再安心陪她玩。” 　　席琛在原地站着，看起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趁柠柠没看这边时，亲了卓扬侧脸一下，“好，我去洗澡。” 　　卓扬给柠柠吹头发的时候，柠柠忽然叫他：“扬扬！” 　　白天柠柠听席琛这样叫了卓扬几次，学了过去。换成别人，要教训柠柠没大没小了，卓扬却只是关掉吹风机，笑着应道：“怎么啦？” 　　柠柠看看门外，做贼一样地压低声音，凑到卓扬跟前说：“席叔叔今天好奇怪呀，爸爸，他怎么让我叫他爸爸呀？” 　　席琛今天的怪异之处，柠柠果然还是察觉到了，为此趁席琛不在的时候疑惑地问卓扬。 　　卓扬给她理着头发，含笑道：“那柠柠愿意叫他爸爸吗？” 　　“可以有两个爸爸吗？”柠柠说。 　　“当然可以。”卓扬说，“爸爸和他，还有你，以后就会永远生活在一起了，他会像奶奶和姑姑一样，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柠柠懂家人的概念，所谓家人，就是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一起生活的亲人。 　　柠柠很喜欢席琛，席琛将要成为她的家人，她也并没有生活圈子被外人入侵的感觉，她只是苦恼道：“两个爸爸呀，怎么分呀？” 　　卓扬笑了一下，“你以后叫我还是叫爸爸，至于你席叔叔，等会儿你亲自跟他商量以后怎么叫他，好吗？” 　　“好呀。”柠柠点头，脸上冒出一点稀奇和兴奋。 　　席琛急匆匆地洗完澡过来时，刚进门便被柠柠抱住了双腿。 　　柠柠仰头看他，嘻嘻笑道：“爸爸！” 　　席琛顿时僵住了，他低头看着柠柠，慢慢摸上她的小脸，“柠柠……你叫我什么？” 　　柠柠这一声本是捣蛋式的一叫，见席琛神情有异，回头看了看卓扬，然后又转头道：“我叫你爸爸呀。” 　　席琛的心脏便像是被某个东西忽然击中，带着他整个人都颤了颤。他蹲下身抱着柠柠，在她弱小的肩膀上埋了几秒钟，然后抱起她，快步走向卓扬。他还记得先蒙上柠柠的眼睛，才俯身吻住了卓扬。 　　卓扬愣了愣，本想推开他，但他感觉到席琛身体的颤抖，还是心软地放下手，仰头任他亲吻。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柠柠，这般亲了一分多钟，直到柠柠忍不住扭动脑袋，席琛在卓扬唇上重重一吮后，才将他放开。而后他揽着卓扬，哑声道：“扬扬，谢谢你。” 　　“说这个干什么。”卓扬埋在他肩头，脸色绯红。他一转头，就与柠柠好奇的大眼睛对上。 　　柠柠也歪着脑袋在席琛的怀里滚了滚，滚到卓扬脑袋边，说：“爸爸。” 　　卓扬和席琛同时应了一声。 　　柠柠愣了愣，她本来想说爸爸你脸好红啊，这下被这两声给转移了注意力，顿时哈哈笑起来。 　　之后，柠柠就和席琛到一边去讨论以后怎么称呼席琛了，最后决定，柠柠叫卓扬爸爸，叫席琛则用西方的叫法，叫爹地。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咯，明天最后一章。没有剧情线支撑的文，我真的写不长…… 第33章 　　这一晚上，席琛和柠柠一直在玩同一个游戏。 　　席琛看着柠柠, 喊：“柠柠。” 　　柠柠就会非常懂地回道：“爹地！” 　　卓扬坐在旁边看书, 听了一耳朵父女俩腻腻乎乎的称呼。 　　到柠柠睡觉的时间后，柠柠从卓扬的床上下来, 说：“爸爸, 爹地, 我要睡了。” 　　她迈着腿, 依依不舍地往门外走，边走边回头看席琛, 一脸“你怎么还不留我呀”的表情。 　　席琛看着她, “你去哪儿？” 　　柠柠说：“小房间呀, 爹地你上次不是说, 柠柠长大了，要学会一个人睡了吗？” 　　席琛冲她招手，柠柠立即一脸欢快地跑回去, 趴在床沿看着席琛。 　　席琛捏捏她的小脸, “今晚你可以留下来和爸爸还有爹地一起睡。” 　　柠柠察觉出今天的席琛对她很是纵容, 她笑嘻嘻地凑上去，在席琛脸上亲了一下，说：“爹地, 你真好呀。” 　　席琛柔柔地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笑了一下。 　　卓扬放下书, 看着席琛摇头，不知道席琛身上这股新手爸爸的傻乎劲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柠柠第二天要上学, 席琛巴巴地开车去送她，直到柠柠进了幼儿园，还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之后，席琛跟卓扬说，柠柠现在的房间太小了，楼下大厅也不够大，如果柠柠想开什么玩具车，场地不够。还有新家，要准备一个室内活动室…… 　　卓扬听着他近乎啰嗦的话，忽然说：“席琛，你怎么跟你家人说柠柠的身世？” 　　席琛看着他，“如实说。” 　　“他们……” 　　席琛知道卓扬担忧什么，他说：“他们不会觉得柠柠奇怪，更不会觉得你奇怪。扬扬，我不想委屈柠柠，也不想骗他们说柠柠是我和别的女人生的来委屈你。” 　　卓扬微愣后，放下心中的顾虑。 　　当天，席琛没去公司，他和卓扬去了卓家，比以往更正式地拜访卓母，谈了柠柠的事情。 　　从卓母口中，席琛知道了当初卓扬怀柠柠时遇到的各种辛苦艰难。卓母提起过往，语气免不了对席琛带着埋怨。席琛很能理解，因为他光是这般听着，心口就不停地漫上细密的疼。 　　柠柠肯定是要认回席家的，为了柠柠以后的成长，席琛觉得柠柠跟着他回京市生活比较好。但过去六年他没有参与柠柠的生活，这种要求，即便他是柠柠另一个父亲，现在也是没资格说的，一切以卓扬的意思为先。 　　席琛这个说法，明显地取悦了卓母。卓母自然知道什么选择对柠柠好，不过她还是未先松口，只是道：“等见过你家人再说吧。” 　　卓扬之前跟着席琛回京市见了席家人，虽然卓扬跟卓母说席家人待他很好，但卓母不亲眼看看，还是不放心。 　　席琛不想惊到柠柠，所以不打算带柠柠去京市，而是让家人过来。他只先通知了席父席母那边，他说话一向意简言骇，他直接将他有个五岁大的女儿的事说给他们，犹如投下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席父席母都晕乎乎的。他们一边让人收拾行李订机票，一边怀疑是不是儿子忽然多了恶作剧的细胞，故意和他们开玩笑。 　　但他们知道这种可能是不存在的，然后他们便忧心忡忡起来，不是才和卓扬确定关系吗？怎么又和别人生了个女儿，都五岁大了……天哪！算一算时间，那不是说他们儿子十八岁的时候就…… 　　怀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席家父母马不停蹄地往国内赶，第二天下午就出现在了席琛的面前。 　　“琛琛，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女儿和谁生的？” 　　“这件事卓扬知道吗？你打算怎么跟他交代？” 　　一见到席琛，席父席母就是一连串问题扔出来。 　　席琛不疾不徐地将最后一份文件签好让秘书拿出去，才踱步到沙发坐下，将秘书送来的咖啡挪远一点，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是真的。” 　　席父席母听他这副口吻，面容更严肃了一些，席父下意识地想去端被挪开的咖啡，被席琛止住了。 　　席琛说：“女儿，是卓扬生的。” 　　“啊？”就如席琛相信卓扬一样，席父席母也深知席琛不会开玩笑的性子，惊讶过头，一脸愣怔，倒像是不明白席琛在说什么的样子。 　　席琛说：“卓扬能生孩子，他没有前妻，他的女儿其实也是我的女儿。” 　　席母说：“卓扬不是男的么，还是我们之前看走眼，把他认成男人了？” 　　席琛道：“卓扬是男人，所以，我才说这件事匪夷所思。” 　　“咳咳咳咳……”席父被迟来的惊讶惊得呛咳不停，席琛刚才不让他碰咖啡是明智的。 　　席琛这下才把咖啡挪到他们身前，一直仪态优雅的席母忍不住端起咖啡连喝了两口压惊。 　　之后，席琛把鉴定报告拿给他们看。 　　席父席母也不是没见过风浪的人，两人确认过报告后，慢慢地就接受了这件事。管卓扬能生与不能生，不都是自家儿子认定的人么，这下有了女儿，更好！ 　　长辈对孙辈，有一股看着没由来的期待与宠爱。席父席母搓搓手，咖啡也不喝了，起身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见她，我记得是叫柠柠是吧？” 　　席琛点头，他看看时间，道：“先去卓扬家吧，坐一会儿，柠柠也差不多放学回来了。” 　　今天柠柠放学由卓扬接，卓扬带着柠柠回到卓家的时候，席琛和他的父母已经坐在客厅，与卓母聊了好一会儿了。 　　席父席母看到柠柠时，都惊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无他，柠柠长得太像席琛的小姑，而那眉眼，又像是与席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便是没有先前席琛的一番解释，单凭柠柠这个长相，就算是在外面偶然遇见，他们对她的身份也会心生怀疑的。 　　柠柠被两人豁然起身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站在门口看着席父席母，一时间没吭声。 　　卓扬对柠柠道：“叫爷爷、奶奶。” 　　柠柠这才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甜甜地喊：“爷爷、奶奶，你们好。” 　　席父席母的心软成一滩水，“好好好，柠柠你也好。” 　　席琛对柠柠招手，柠柠立即走过去挤进席琛怀里，“爹地。” 　　席琛小声地问她今天在幼儿园里的事，柠柠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给他听，席父席母在旁看得百感交集。以前席琛的性子很冷，他们都担心他这辈子要独身过一辈子了，没想到现在不止连男朋友有了，女儿也有了。 　　席母是个感性的人，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眶都热热的。 　　柠柠对他们，还存在陌生感，不过等他们连续几天都往卓家跑后，柠柠对他们也熟悉起来。而且他们是发自内心喜欢柠柠，柠柠感受得到，接受他们自然也很快。 　　这天，柠柠被接到别墅这边，席母陪着柠柠玩了一会儿后说，“柠柠，跟你爹地一起到京市去生活好不好？” 　　柠柠摇头，“我要跟爸爸和奶奶在一起。” 　　席母笑道：“你爸爸和奶奶也会一起的呀。” 　　“这样吗？”柠柠锁着小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很不舍，她走了，就见不到幼儿园里的朋友们了。 　　别说是小孩子了，便是一个成年人，对陌生的环境都会带着犹豫和胆怯，席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和席琛一个意思，柠柠早晚会离开这里的，不如趁早。 　　这件事还是要卓扬和卓母跟她说。 　　席琛下班后，席母跟他说起这件事，顺便就提起他和卓扬的婚事，“既然孩子都有了，婚礼怎么也该办了吧？” 　　这几天，席母也找机会和卓母就卓扬和席琛的婚事谈了谈，卓母是随卓扬意见的。而席琛知道，卓扬是随他的。 　　晚上，席琛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隔着门喊卓扬。 　　卓扬手里拿着书走到门边，“席琛，怎么了？” 　　“我忘记拿裤子。”席琛说。 　　卓扬便放下书，翻出席琛的裤子，拧开卫生间的门，沿着缝隙把裤子递进去，“席琛，裤子给你。” 　　手上的裤子没人拿，卓扬倒是被席琛握住了手腕。他微惊，下一秒，卓扬便被拽了进去。 　　“唔……席琛？” 　　“扬扬，我们结婚吧。” 　　许久之后，卓扬喘着气应道：“好……等等你先别！” 　　“套子刚才我拿了。” 　　席琛低沉的回答过后，隐约的对话声便隐没于门后，只有零碎的喘息从未关紧的门缝中泄露出。 　　…… 　　卓扬的婚礼在国外举行的，两人还象征性地去领了个外国结婚证，婚礼受邀人员，两边都只请了各自熟悉的亲眷。卓扬这边来的是卓茜和他的男朋友一家。 　　卓茜和她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高考结束后开始的恋爱。男朋友的大哥是位医生，当年卓扬能顺利生下柠柠，多亏了他，因此不论是卓家还是席琛，对这位大哥都十分感激。 　　卓扬和席琛的婚礼，柠柠做的花童，小姑娘当天穿着白色的公主纱裙，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婚礼过后，她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做花童的事，说给新认识的小朋友听。 　　卓扬和卓母他们已经跟着席琛搬去了京市，席琛怕柠柠新到一个幼儿园不习惯，所以每天都亲自接送她。那天他和卓扬去接柠柠，见和柠柠手拉手出来的那个小朋友一脸不高兴，卓扬还以为是两个小家伙闹别扭了，但仔细一看，却是柠柠在安慰对方。 　　卓扬正想问怎么了，就见拉着柠柠的小朋友忽然松开她，往旁边的一对夫妻跑过去。 　　“妈妈，柠柠说上周她的爸爸们结婚，她去做花童了。”小朋友揪着自家爸爸的衣服，满脸委屈地说：“怎么你和妈妈结婚的时候，不叫我去做花童呢！” 　　小朋友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直接张嘴哇哇哭了起来。 　　这对爸妈哭笑不得，儿砸诶，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都还没有你呢，上哪叫你做花童啊。 　　卓扬也被这番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席琛抱起柠柠，如之前好多次一般，问起柠柠今天的幼儿园生活。随后席琛逗着柠柠说了会儿话，抬起头时忽然对卓扬道：“柠柠差不多也熟悉这里了，之后有妈和家里照顾。” 　　卓扬秒懂席琛什么意思，他们的婚礼虽然办了，但一直还没有去度蜜月。对于蜜月之行，席琛虽然不说，卓扬却能看得出，席琛比他还期待。 　　卓扬笑了一下，“那就走吧。” 　　过了两天，两人放下身边所有的事，去国外过二人世界，整整玩了一个月才回去。 　　回家的第二天，卓扬因气候乍然变幻，不小心感冒了，感冒引起肠胃不适，他忍不住呕了两次，没想到两次都被席奶奶看到了。 　　席奶奶当时脸上那个表情，惊讶又欢喜，她小心地拉着卓扬的手，对旁边的阿姨道：“快，给琛琛打电话，扬扬不舒服，让他快点回来。” 　　卓扬愣了一下，他的确不舒服，可席奶奶的表情怎么那么不对劲呢？他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尴尬道：“奶奶，我不是……我就是肠胃不舒服。” 　　“奶奶知道，不过你体质特殊，咱们不能马虎。”奶奶说，“让琛琛回来，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最为妥当。” 　　席琛以为卓扬怎么了，接到电话就急匆匆赶回来，眼中尽是担忧，等听卓扬说了后，也有点哭笑不得。他不想卓扬再挨一刀，所以一直有小心避孕，卓扬再怀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卓扬回来后不舒服的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今天才让卓扬在家休息。 　　但老人家总是不嫌家里孙辈多的，最后席琛和卓扬还是在席奶奶殷殷的眼神下，跑了一趟医院，检查下来，和席琛与卓扬想的一样，并没有怀孕。 　　回去的路上，卓扬问席琛：“奶奶会不会失望？” 　　席琛慢慢给他揉着肚子，“应该会，但我更在意你。” 　　卓扬看着他。 　　席琛缓缓道：“卓扬，你一直都很努力，我们这个年纪，也正是人这一生中最佳的奋斗年纪。我只希望你余生能按着自己的喜好去走，不被旁人的杂事纷扰所绊。” 　　卓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他的唇角微微颤抖，眼尾发红，“席琛，你……你怎么这么好。” 　　席琛抵着他的额头，柔声道：“你更好。” 　　因为环境的原因，卓扬习惯性地将自己放到最后去考虑，而他往往不会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席琛不得不替他“查缺补漏”。 　　后来，卓扬在席琛和妹妹卓茜的支持下，去留学深造，努力而坚定地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命运在途中虽然小小地拐了个弯儿，但最后，他还是走上自己最想走的路，更如愿地与自己最爱的人，相伴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哈，我知道这个故事很短，因为这从头到尾就是两个人的故事，连家长里短我都尽量地省了。每次文快结束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在作话提前告知，第七章 还是第八章的时候，我就在作话说了这文【最多】十五万字，【最多】知道吧，那肯定是比十五万字低了，说我骗，真不至于，我一没骗你感情，二没骗你钱……我这点字数完结，还特意问过我编辑的，完全冒问题。当然，屏蔽作话的旁友，更加不能怪我文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