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ABO 作者:殊欢 文案:伪兄弟骨科ABO,狗血又俗套故事。 沈宁不仅是裴矜在学校欺凌的对象,更是裴矜父亲在外多年的私生子,裴矜在学校欺负他,在家里欺负他,在床上欺负他,仗着他是一个alpha,是他的哥哥。 大概是嘴坏幼稚变态alpha&跟其他omega一样的omega,反正说不准。 伪兄弟骨科ABO,狗血又俗套,有追妻火葬场,别说像啥啥的膈应我就成。 作品标签:豪门恩怨,甜宠,虐恋,年上,ABO,HE。 第1章 雨水警告! 这几天天气属实不好,天色暗沉沉的下着小雨,学校旁边的小巷里,裴矜在雨中的伞下吸烟,烟丝燃烧散出缠绵的烟草香气,被雨水的凉意吞没,这样的雨天里,裴矜总是冷静的,嗅着跟自己信息素相似的——雨水味道,几乎愉悦地眯起眼睛。 离他十几步的地方,几个与他年纪相似的alpha正围在一起,在雨中踢着脚下的人,卷烟烧到尾梢处,指尖传来灼热感,裴矜将卷烟丢进雨中,朝那几个alpha道:“好了,停吧。”,他没有上前去看被他们欺凌的人伤的怎么样,从身旁给他撑伞的一个alpha手中,拿过雨伞,嗅着雨水微凉的味道,淡声道:“回家了。” 司机知道他的习惯,雨天是不来接人的,裴矜撑着伞走在街边,朝家的方向慢吞吞地走,嗅着浓郁的雨水味道,眉眼舒展。 不过他的好心情在踏入院门的那一刻起,被嗅到的omega信息素破坏殆尽,他厌烦地皱起眉头,将伞交给来迎他的佣人,大步跨进客厅,他生理与名义上的父亲,此刻坐在温暖的客厅沙发上,对面则是一对母子,三人神情紧绷,却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松快下来,他的父亲最先站起,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五十岁的alpha即便是老了,却还是气势十足,紧紧握着裴矜的手,跟他介绍:“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阿姨。” “嗯。”,裴矜淡淡地应,看向这位姓沈的女性omega,她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化着精致的妆容,裴矜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有着与脸不相符合的粗糙,裴矜几乎是轻声的嗤笑了一声,半路出家的富贵太太,简而言之,攀上了他父亲。 受到裴矜的打量,这位沈阿姨显得十分无措,在裴矜父亲的示意下,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裴。”,裴矜点了点头算是应,目光落到他身边的男孩身上,跟他年纪相仿,骨架却显得很小,半垂着乌黑的睫毛,安静又乖巧,是个omega呢,裴矜面上带了笑,有些狭促的味道。 裴矜的父亲裴伯清见他打量着沈宁,赶忙趁机会介绍:“这是你沈阿姨的儿子,叫沈宁。”,这位五十岁,掌管着多家房地产公司与大型商场的alpha难得的有些结巴起来,指着沈宁,眼睛却小心翼翼地望着裴矜:“以后,他、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裴矜没有像裴伯清害怕的那样露出生气的模样,相反的,他有些惊喜:“那他以后要在家里住下吗?我多了一个一起上学的人吗?”,至此,裴伯清的神色彻底放松下来,吁了口气点下头。 客厅内随着裴矜话音的落下,安静了许久,但这种安静不是紧绷的,而是松快的,沈宁除外,alpha的目光像刀子落在他身上,叫他坐立难安,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裴矜开口:“爸,沈阿姨,那我先回房间了。” 他不是征询,而是陈述,话音刚落就起了身,他的房间在三楼,走过楼梯拐角的时候,他特意回头看了沈宁一眼,如他所料,沈宁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裴矜先勾起笑意,沈宁却是倏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回到自己房间,裴矜这才沉下脸,手指拿过床头的照片,指腹温柔地摩挲着照片上女人的脸,一个本该参与裴矜生活,陪着他长大的人,他望着窗外淅沥的雨丝,迫人的信息素在房间轰然爆发,雨水的冰凉味道浓郁到裴矜自己也闻到后,他的脸色才稍稍霁些。 裴矜把窗户关起,将照片放在心脏的位置,敏锐的听着房间外的动静,alpha的感知是很敏锐的,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让人以为他要睡着,却在某个节点起身,打开屋门,门外正站着沈宁,他的宝贝弟弟。 沈宁对他的忽然出现是惊讶又害怕的,肩膀都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小声地叫他:“裴•••••”,却又忽地改口,声音颤得更厉害:“哥哥••••••” 裴矜将人拉进房间,欺压在门板上,omega根本不是alpha的对手,无论是在体型还是在体力,裴矜将人圈在自己怀里,好似要将沈宁嵌在自己怀里一样,亲昵地凑近沈宁白皙的耳垂,低沉而温柔的叫他:“弟弟。”,他亲上沈宁的耳垂,温柔而小心,“你好可爱呢。” 沈宁却猛地僵住了身体,躲着他的亲近,往右边偏去,裴矜将他害怕的举动尽收眼底,低而沉地笑,声音却抽去温柔,冷酷无情:“沈宁,你的味道还是跟在学校里一样恶心。” 他的话瞬间逼出沈宁的眼泪,是怕的,眼泪从脸颊上滚落,冷冰冰的滑过,裴矜用手指勾去放进口中,脸上瞬间就有了厌恶的神情:“你好喜欢哭呢,在学校里也是这样,是想让alpha心软吗?” “不,不是的••••••呜••••••”,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害怕几乎让沈宁倚不住门板,可裴矜搂着他的腰,让他即便害怕也要面对着裴矜的眼睛,连哭腔也不敢发出,整个人都轻微地颤抖起来。 可是裴矜还是敏锐的听清了尾音里藏着的呜咽,嗤笑一声,亲他湿红的眼角,“可是他们听我的,我不过是稍稍表现出了一点对你的不喜欢,他们就欺负你了呢。” 第2章 真香警告! 一个成年的alpha可以对一个同样成年的omega做很多事情,在一个屋门紧闭的房间里,沈宁被裴矜困在门板与他之间,颤动的睫毛显示着他对裴矜口中“欺负”一字的惧怕,从高中二年级第二性征分化开始,到现在大学的一年级,裴矜与他的alpha朋友们,“欺负”过他很多次。 裴矜勾着唇角欣赏沈宁流眼泪的模样,不得不说,漂亮的omega哭起来叫人心软,不过裴矜不在心软之列,几乎是粗鲁地把人拉到床边,膝盖挤在沈宁腿间,还未欺身压下,就气势迫人了,他像个有耐心的猎人,将沈宁压在身下,手臂完全环住他的腰,温柔地亲他,他们像恋人一样接吻,裴矜含着沈宁的下唇,温柔地吮弄,鼻尖各自贴到对上的鼻侧皮肤,温热滑腻。 这不是裴矜第一次亲他,沈宁深知挣扎是徒劳的,甚至听话的放开牙关,不过裴矜不进去,只亲他的两片唇,亲得发红发烫,在尝到沈宁眼中滚下的眼泪后松开他,居高临下地看他,温柔亲昵,鼻息洒在沈宁脸上,“弟弟现在像个坏蛋omega一样,被我亲哭呢。”,裴矜喜欢用温柔的语调说讥讽沈宁的话,这比冷冰冰的语调更伤人。 沈宁完全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裴矜此刻的眼神,眼泪洇湿枕头小片布料,缩着微红的鼻尖急促地呼吸,裴矜的耐心在看见他这幅模样后用尽,握住沈宁的肩膀让他翻了个身,手就摸进沈宁身上的T恤,脊背因沈宁流眼泪的身体行为,蒙了一层薄薄的热汗,裴矜碰到的时候,不免皱起眉头,顺着脊柱的皮肤去摸,就要伸进沈宁裤子里。 沈宁在他将手伸进衣服后,就绷紧了身体,身体也烫得厉害,摸起来还不赖,裴矜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看omega惊慌失措地样子,把沈宁的裤子脱去一半。 “哥哥••••••哥哥,对、对不起••••••”,沈宁求他了,声音闷闷地从枕头底下传来,缠绵一样的哽咽,仿佛有人困住他的喉咙,叫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夹着浓郁的哭腔,传进裴矜耳朵里,他扭头看沈宁,只能看到他微红的侧脸与颈,还有耳侧被汗濡湿的软发,裴矜能够想到这时候沈宁脸上的触感,肯定是湿濡濡的。 裴矜把手抽了出来,站起身沉着脸,朝床上的沈宁道:“起来,出去。”,好了,他的今日份兴趣没了,沈宁该短暂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闷在枕头里流眼泪让沈宁的大脑有些缺氧,几乎在恍恍惚惚中听到裴矜这句话,一时还不能相信,发出几声清晰而软的抽泣声,身体还是呆在床上未动,裴矜又生气了,他将人搂在怀里,放在眼前,指尖不可避免碰到沈宁湿濡濡的脸,拔高声调:“胆小鬼,我让你出去。” 沈宁半跪在床上,被他凶神恶煞般地揽着,像哑巴一样的噤声,裴矜彻底失去耐心:“你是不会走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裤子脱了,你今天晚上也不要出去了!” 有一滴眼泪落在裴矜手臂,温热的,烫得裴矜烦躁,好似无声地在诉着沈宁的委屈似的,一瞬间裴矜雨水味道的信息素在房间里爆发开,沈宁一张微红的脸瞬间变白,他的一切变化裴矜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并没有收敛他的信息素,房间中的雨水味道更加浓郁,叫omega喘不过气来,要从裴矜怀中跑开,在裴矜怀中颤抖。 裴矜的信息素释放直到心中烦躁稍稍减少才停止,沈宁的一张脸可以用苍白来形容,裴矜将人放在房间地毯上,沉声说:“滚。”,他压着怒气,声音沉得可怖。 沈宁半晌才回过神来,颤着腿起身,走得每一步都在害怕裴矜忽然改变主意,手指攀上门把时,身后还是忽然地响起了裴矜低沉的声音,omega的肩膀可见的一颤,没敢回头,手指攥住门把,攥到指节发白,借着握住门把的力,才能勉强站着。 “把沾了你眼泪的枕头,拿着一起滚。”,随着裴矜话音的,是一个丢落在沈宁脚边的枕头,至此,沈宁的心才恢复平稳的心跳频率,缓缓蹲下捡起脚边枕头,随着一声开门的“咔擦”声,出了房间。 裴矜不得不打开窗户让房间里omega的信息素味道散去,也让一些新鲜的雨水味道进到房间里,让他一颗烦躁的心安静下来,他打开抽屉拿出一罐硬糖,水蜜桃味的,他是alpha,但这不妨碍他喜欢吃糖。 一口吃两颗,裴矜侧躺在床上,胸前放着枕头下拿出的照片,轻声说:“要是您还在,肯定要骂我了,你说过的,不允许我欺负omega的。”,在第二性征还未分化时,他的母亲就告诉过他,无论他以后是个alpha,还是beta,亦或是个omega,他都不能够欺负omega。 可是那个omega不是别人,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这就是原罪,裴矜把指尖拿在鼻下轻轻地嗅,刚才上头沾过沈宁的眼泪,一嗅裴矜就皱起了眉头,果然沾了橘子的味道,沈宁的信息素是橘子味道的,裴矜讨厌这个味道。 作者有话说:信息素之真香警告。 裴矜:我一辈子都讨厌橘子味道的信息素(冷漠) 第3章 坏蛋警告! 沈家母子住进裴家老宅的第一夜,表面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裴矜下到一楼吃饭的时候,饭厅的人都齐了,就他差一个,沈宁显得有些恹恹,裴矜从楼梯上一级级下来,目光落在他的弟弟身上,嘴角牵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毕竟沈宁下午在他床上流泪的样子他记得清楚。 笑容中的玩味在他饭厅落座后,被他完美地收起,剩下是就是表面的发自真心笑容,既然裴伯清想看,他就做给他看,让他瞧瞧他对沈宁的关切,人齐之后,厨房的佣人开始上菜,裴矜吃了几颗糖果并不是很饿,大半视线都落在沈宁身上。 裴伯清先动筷,四个人就冷清地开始吃起来,照例是饭前先饮汤——南瓜鲍鱼盅,不大的金黄南瓜里,盛着热汤,还有数颗鲍鱼,裴伯清急于表现他与沈宁融洽的父子关系,至少在裴矜看起来是这样的,夹了两颗鲍鱼放到沈宁面前的白瓷碟上。 裴矜莫名觉得很好笑,同时也非常有意思,看着沈宁脸上腼腆而又带些惊讶的神情,他大概能猜到沈宁此刻心中思绪,裴伯清没把沈家母子接回家中前,自然同这对母子吃过许多次晚饭,可是这怎么能够和在裴家老宅吃相较呢,这可是对那位姓沈的女性omega的肯定,她带着她的儿子,终于住进裴家,他扭头看沈宁的母亲,果然这位女性omega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些委屈,又有些苦尽甘来的感慨,交杂在她藏着一些皱纹的脸上。 沈宁夹起白瓷碟上的鲍鱼,正要在裴伯清的注视下放入口中,裴矜站起来了,给沈宁也拨去一颗鲍鱼,嘴边噙着笑意,温柔道:“弟弟喜欢鲍鱼的话,那可要多吃一些,这道可是家里厨师的拿手菜。”,因为裴矜的话,餐桌上有着短暂的沉默,很快裴伯清就回过神来,这位五十岁的alpha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感动,裴矜想如果他此刻去握住他的手,他可能都要流下眼泪来,他这么多年才把沈姓母子接回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不敢面对裴矜,可是如今裴矜与他二人相处的是那么自然,他简直要老泪纵横。 当然,裴矜没有去握住他的手,只是向他颔了颔首,给他拨去一块汤中鲍鱼,淡淡地叫了一声:“爸,您也多吃些。”,待裴矜再次坐下,餐桌上的气氛融洽起来,因为他关爱弟弟与父亲的举动,他把裴伯清的虚伪学得十成十,用的出神入化。 裴伯清做梦也没想到,把沈姓母子接回的第一天,竟然会如此的风平浪静,他甚至有些后悔,他应该早些把她们母子接回,同时他也暗暗起誓,他以后会加倍地爱裴矜,这位宽容他,给他安慰的大儿子。 第二天,裴矜与沈宁两人都有早课,所以都起得比较早,餐桌上只有他二人,佣人布菜退出饭厅后,沈宁就半低着头,老老实实吃着自己眼前的小菜,筷子也不敢伸得太远,生怕裴矜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情,可是他的担心很多余,裴矜并没有什么想要欺负他的心思,因为时间还早,不急,他心情愉悦,看着沈宁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心情更好了。 裴家的司机有三位,负责接送裴矜上下学的是一位姓陈的beta,做事规矩话又少,在裴家工作有十年光阴,为两位打开车门后,司机返回驾驶座放下挡板,车平稳开行,车内的空间很大,一个alpha落在身上的目光是灼人的,沈宁的身体贴着右边车门,手藏在怀里,是一个防备的姿态。 “过来,我的好弟弟。”,裴矜语调带笑,嗓音低沉,朝着车内的沈宁说道,说完后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沈宁会过来的,所以他不疾不徐,等着他的猎物上钩,车内很快响起衣料摩擦车座软垫的声音,沈宁来到他的身边,带着淡淡橘子的香味。 裴矜睁眼翻身,手臂撑在沈宁所在的车座上方,呼吸间的功夫,就将他困在自己怀里,他噙着笑看沈宁的脸,裴矜继承了裴伯清年轻时候的样貌,凛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及十分勾人的上翘唇角,所以常常给人极好相处的错觉,他比裴伯清出类得更拔萃,遗传他母亲的上翘唇角,脸上大多时挂着笑,沈宁在他的注视下,生出omega面对alpha的赧意,却又不可避免地害怕他,垂着的长黑睫毛,有些轻颤的抖。 裴矜脸上的笑意渐浓,盖过原本的嗤笑意味,深情地凑到沈宁耳边,缓慢而温柔地问他:“弟弟为什么要这么怕我呢,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话音落下,沈宁短暂地抬头看他,而后又低下脑袋,声音轻软可欺:“阿宁做了什么惹哥哥生气了吗?”,他底气全无,听起来慌张的要哭了。 裴矜低笑,嗓音温柔:“原来是个聪明弟弟呢。”,他倚在沈宁肩头,从一旁拿出他的糖果罐子,亲沈宁轻颤的睫毛,修长手指从罐子中拿出一颗糖,放到沈宁唇边,接着道:“弟弟昨天没有吃哥哥夹给你的鲍鱼呢,所以要吃一颗糖补偿,可以吗?”,他征询着沈宁的意见,抵着沈宁唇边的那颗糖却是咄咄一般逼迫,硌得沈宁唇角有些疼。 在裴矜灼灼的注视下,沈宁张开嘴巴把糖含入口中,水蜜桃口味的硬糖糖身沾了碎糖粒,有些沾在他的唇边,可他不敢舔去,紧张地看着裴矜,像是在等候裴矜对他的宽恕,裴矜这才坐回车座,舔去指尖沾到的碎糖粒,揶揄玩味地说一句:“好乖。” 沈宁含着口中的糖果,甜味在口腔蔓延,可沈宁却不敢放松下来,看着裴矜的脸,缓慢地把自己的视线将裴矜脸上移去,看向车后座与驾驶座的挡板,裴矜的目光落在他唇角的碎糖粒上,在他稍微放松的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舔去沈宁唇角的碎糖粒,水蜜桃的味道叫裴矜有些贪恋,他吮着沈宁的唇角,犹豫着要不要加深这个吻。 可是沈宁因为他突然的亲近,先是有些楞然,而后是身体的发软,裴矜离得太近了,雨水味道的信息素又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眼眶也不可避免地泛起湿意,是信息素导致的,沈宁无法控制,甚至唇角都微微打开,鼻腔发出断续的可怜声音,叫他:“裴••••••” 裴矜却是忽然放开了他,他闻到了沈宁橘子味道的信息素,本能地皱起眉头放开他,沈宁也倏地转过身去,在慌张的心绪中擦去眼眶的湿意,以及,藏起想要靠近裴矜的心思,这是裴矜出现在他身边的第三年,在第二性征分化后,裴矜就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熟悉而又惧怕裴矜的信息素味道,同时,他又迷恋这个味道,他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生怕裴矜知道,他是omega啊,在熟悉一个alpha的信息素后,怎么能够不受这个信息素影响呢,沈宁颤着一颗心在想,裴矜这个坏蛋。 他贪恋又惧怕雨水的味道,在每次裴矜靠近他的时候,裴矜以为是害怕而流下的眼泪,都是因为他求而不得,他想要裴矜的靠近,他极力克制着,爱上这个信息素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坏蛋警告哈哈哈。 第4章 alpha警告! 车缓缓地停在大学北门,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为他二人开车门,车内沈宁橘子味道的信息素淡了些,不过却还可以闻到,所幸司机是位beta,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没有让沈宁的难堪再多上一分,他跟在裴矜身后下车,跟司机道了一声谢。 裴矜对他道谢的举动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后进了学校北门,而沈宁则必须快步跟上,因为他还需要跟着裴矜做一件事,才能换来时限未知的独处,北门是学校的后门,有许多荒废的教室,沈宁跟着裴矜,熟悉而又惧怕地上楼。 裴矜的alpha朋友已经在二楼的最后一个教室里,属于alpha的肆意笑声,刺耳地传进沈宁耳朵里,裴矜从不会等他,先他一步走进教室,弯腿坐上教室的课桌上,几近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口哨声落下的节点,正好是沈宁踏入教室的那一秒,时间不过也不迟。 裴矜有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们同是alpha的身份,同是家族中唯一的alpha继承人,当然,他们同样生得十分俊美,随着裴矜口哨声的落下,他们不约而同转过身来,望向沈宁的目光是戏谑的,等着沈宁走到他们身边,笑着跟他说一句:“阿宁来了啊。” 他们熟稔的叫人以为沈宁是他们的好友,可是这时候教室中另一道视线却又会让沈宁瞬间清醒过来,甚至叫他有些心虚,这道目光来自被他们欺凌的对象——另一个omega。 裴矜的alpha朋友们不会对沈宁有任何实质的触碰,毕竟他是他的弟弟,就算裴矜允许,裴伯清知道后也饶不了这些alpha,所以裴矜没有让alpha欺凌他,裴矜是聪明的,他想出来一种比欺凌更难捱的方法,这位omega被欺凌的时候,沈宁必须在旁。 为什么同样是omega,一个却要被欺凌,一个却可以在旁边看着呢?人的恨意无法转移到施暴者身上时,就会转移到旁观者身上,于是沈宁要在旁边看着,看着跟他同样是omega的同校同学被三个alpha欺凌,他承受着这个omega委屈和不甘的视线,这视线煎熬着他,让他不敢看这位omega的眼睛,一颗心像在盐水里浸着,咸得心口发疼。 有时候裴矜的alpha朋友会一时兴起,问沈宁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欺凌之列,他们会抓着沈宁的手,让他碰omega被泪水濡湿的冰凉脸颊,这时候,只要他使了一些劲儿,在omega的脸上弄出一些红痕,他就和这三个alpha没什么不同了,所以沈宁总是不愿意的,可是他不愿意也必须碰到被欺凌omega的脸,一旦碰到,沈宁的手再拿起时,眼中的泪就落下来了,他极力地收着手,向三个alpha求饶,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不••••••” 这时候三个alpha的目光就会落到裴矜身上,好像在说看看你这个脆弱的弟弟,我们该怎么办呢?裴矜往往是不会理会的,他平静地望着沈宁的泪眼,面无表情,这三个alpha有着良好的情商,这时候往往会放开他,笑着跟沈宁说:“好了,不要哭了,搞得我们欺负你一样,我们欺负的可不是你。”,他们指着地上的omega,语调温柔:“我们只欺负他,怎么会欺负裴矜的弟弟呢。” 这时候的沈宁可以离开这块狭小的教室角落,不再观看欺凌了吗?自然是不可以,可是omega逃避害怕的本能叫沈宁在alpha们松开他后,就想要立即逃离这个地方,甚至这个教室,可是裴矜不允许,他的声音低而沉:“看完再走,弟弟是忘了吗?” 他的话叫沈宁僵住脚步,被迫与躺在地上的omega视线相遇,有时候沈宁会想,到底是被欺凌好受一些,还是被迫作为欺凌的旁观者好受一些呢,裴矜将道德感的折磨与身体疼痛的折磨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同时,自己并不参与其中,平静地看着沈宁与被欺凌的omega。 今天也跟以前一样,沈宁被三个alpha围住,余光扫到那个熟悉的角落,地上的omega背对着他,三个alpha已经开了头,当然他们没有做世人可以想到的,alpha对omega最直接的欺负,一来他们不想惊动校方,二来是被他们欺负的omega是低贱卑劣的,他们到了适婚的年龄,家族自然会给他们安排家世相当的omega,简而言之,被他们欺凌的omega,他们看不上。所以他们的欺凌不过是造成身体的疼痛,但是最难熬的,其实是alpha的信息素,三个alpha肆意的、不收敛的信息素,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成年的omega难受,往往是alpha们还没有动手,omega就已经红了眼眶。 三个alpha的信息素,同样也让沈宁难受,而且这份难受是双倍的,他熟悉而贪恋的是裴矜雨水味道的信息素,对没有血缘关系的alpha释放的任何信息素,都不喜欢,甚至害怕地想要逃离,可是裴矜不允许他逃,沈宁被裴矜的朋友们围住,脸色肉眼可见的染上苍白,如果允许,他甚至想要藏进裴矜的怀里,低垂的目光叫他看清楚角落多出来的一个人,同时他也在看沈宁,是个陌生的alpha,alpha的目光总是锐利的,这位坐在角落里的alpha目光,让沈宁倏地闭上了眼睛。 裴矜注意着沈宁,跟着沈宁的目光,他看见角落坐着的alpha,他没有开口,只是望向他的朋友。 “是卜家的小儿子,瞎跟着我们来玩。”,被裴矜目光锁定的alpha叫玉京,笑着给裴矜解释,可是裴矜的目光并没有随着他的解释而离开,他看了沈宁,裴矜十分不舒服,alpha的本能驱使着裴矜在呼吸之间将沈宁拉进自己怀里,他的下巴碰到沈宁柔软的发顶,目光灼灼、不善地盯着嘴角藏笑的卜家小儿子看,如果没记错,这个人叫卜沂。 曹玉京一愣,拍裴矜肩膀一下:“你眼神凶人家干什么?”,又看向裴矜怀里的沈宁,皱着眉疑惑地问他:“今天不让你弟弟看完啦?”。 裴矜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教室里躺着的omega,语气难得的有几分不耐烦:“看腻了,你们如果没兴趣也散了,走了。”,话音落下,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沈宁出了教室。 走到教室前的空地时,沈宁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他的手还被裴矜拉着,裴矜的手掌宽厚温暖,与他的掌心贴在一起,像一对亲密的恋人,“他刚刚在看你脸上哪里?”,裴矜充满不耐的低沉声音响在沈宁头顶,把他拉回现实。 沈宁抬头看他,裴矜皱着眉头,话里的不耐到了顶点,见沈宁没有立刻回答,捏着沈宁的下巴就要生气:“阿宁又想哭了是不是?”,因为他的话,沈宁瞬间垂下眼睛,小声道:“嘴巴。” 话音刚落,他的嘴巴就被裴矜低头亲了一口,裴矜不让他抬头,语调像是在命令沈宁:“alpha都像我一样,并不是什么好人,你少跟他们对视,知道了吗?” 沈宁小幅度地点头,软头发擦过裴矜的下巴,让裴矜心情好了些,又回到面无表情的模样,松开沈宁的手,自己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裴矜真的是个幼稚鬼啊。 第5章 对比警告! 沈宁与裴矜所学专业不同,沈宁专业与幼儿教育相关,今天的课程有六节,要上课到下午四点钟,而裴矜专业属于管理类,上午十二点就下课,陈司机早早的就等在学校北门,接裴矜回家,他没有多问为什么沈宁没有与裴矜一道,因为这是裴矜的意思,一个成年的omega有很多方法可以回到家,他何必让陈司机多跑一趟呢。 学校里有专门的休息室,沈宁在食堂吃过午饭,就进了学校的休息室,因为裴矜的缘故,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休息室里的床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omega一起睡,如果他有omega朋友,他就可以与朋友躺在一起,讨论今天的午饭好不好吃,或是班里的哪个alpha换了新恋人,可是因为裴矜,他不能够拥有这样一份人际交往带来的快乐,没有朋友的日子是难熬的,可是沈宁习以为常,毕竟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形单影只的,有过几段为数不多的友情建立是在小学,但是后来也因为他是单亲家庭的omega孩子,他当成朋友的玩伴,被自己家长勒令不许跟他玩。 他和裴矜相识在高中,在裴矜还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时,他是沈宁唯一的朋友,所以那时候,沈宁把他看得很重,仿佛要将从前数年没有早些碰见他的遗憾都全部告诉他,当然他从前没有朋友的孤独也告诉了他,所以在后来裴矜知道他们拥有同一个父亲却不拥有同一个母亲时,这些从前跟裴矜说过的遗憾,说过的没有朋友的委屈,都成为裴矜挖苦他的话柄,裴矜说过的,他不配拥有朋友,他的母亲拆散别人的家庭。 沈宁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又一次回忆起他与裴矜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分化第二性征,裴矜是他的同班同学,作为新生代表在一千多名新生面前说话,他温和而又自信,沈宁第一次见他,就对他产生好感,所以第二性征分化后,他喜欢上裴矜信息素味道这件事,在害怕与羞耻中,隐秘地降临在沈宁头上。 下午的两节课授课老师讲得中规中矩,不会乏味却也不有趣,沈宁下课之后倒有些犯困起来,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条木凳上,撑着下巴看眼前一长排的蚂蚁,天要下雨了呢,所以它们要搬家,沈宁打了个哈欠,倦倦地想。 这个点的公交车是拥挤的,沈宁没有抢到位置,抓着车上吊环,看窗外倒退的风景,公交车缓缓驶过地下大道,玻璃窗闪过转瞬即逝的人脸倒映,沈宁倏地低下头来,他的身后,是那位被欺负的omega,沈宁愧疚于他,甚至害怕他,沈宁偏过头去把脸藏在右肩,不敢再看窗外倒退的风景。 这个被欺负的omega当然是讨厌沈宁的,他看向沈宁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可是他又是委屈和不甘,看向沈宁的眼眶渐渐红了,他们两个人不过是被裴矜和那三个alpha捉弄的omega,所幸他在下一站下了车,可沈宁还是看到了他通红的泪眼,他站在公交站牌下,隔着车窗与沈宁对视。 沈宁被他的目光攥住心神,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他还是望着那个方向,公交车上响起的惊呼声把沈宁拉回,可是还是来不及,他的手在失神间松开吊环,随着公交车的颠簸就要站不稳,不过沈宁倒不是太担心,车上人挤着人,大概率是撞上身旁的人,总不至于摔倒。 最先闯入沈宁鼻腔的是alpha薄荷味道的信息素,很淡,像在极力克制着,紧接着一只带着体温的手就抓住了沈宁,这只手的主人也顺势接力,挤过一个人,来到沈宁面前,是那个alpha,他在为他挤到的那个人道歉,入沈宁眼的是他分明的下颌,在沈宁为薄荷味道失神之际,朝他露出洁白的犬齿,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哦。” 沈宁不太舒服地皱起眉头,盯着alpha还抓着他的手看,卜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揉了揉鼻子,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手,只是你看着要摔倒了。”,顿顿看向沈宁皱眉的样子,有些紧张地解释:“我已经尽力在收敛了,还是有薄荷的味道吗?” 温和有礼的alpha总是叫人心生好感的,沈宁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不用道歉,谢谢你。”,卜沂没有再说话,脸上有些腼腆的笑意,学着沈宁的样子,看窗外倒退的风景,车内的人渐渐少了,沈宁先于他下车,走向车门前跟他说:“走啦。” 高大的alpha抓着小小的吊环,显得有些局促,又有些可爱,朝沈宁眨眼:“我叫卜沂,是占卜的卜,不是萝卜的卜哦。”,沈宁一怔,再一次被他逗笑,然后点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厨师已经在厨房烧菜,裴伯清在客厅沙发看报纸,他的母亲沈荷则在裴伯清身边打着毛衣,看起来像是一对由黑发走到白头的寻常夫妻,可是沈宁不敢这样想,很快就要吃晚饭,他这时候回房间显得不太合宜,沈荷嘱咐过他的,他要讨裴伯清的欢心,尽可能地多讨,再多讨些。 沈宁把书包交给佣人,进饭厅泡了一壶茶,沈荷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茶壶,像个寻常的母亲一样,脸上挂了笑:“回来啦。”,可是沈宁是知道的,他的母亲是因为他手中的那壶茶开心,因为这是他讨裴伯清欢心的证明。 有了裴矜叛逆在前,裴伯清看这个小儿子是怎么看怎么喜爱,都不舍得让沈宁给他倒茶,自己斟满茶杯,被因为心急烫到了嘴,温柔得眉眼都顺了,把手上一半的报纸分给沈宁,要沈宁给他读,全然不像个在生意场上决策果断的老成alpha,因为血缘关系,沈宁能够真切感觉到,沈荷因为裴伯清对他的一系列举动而高兴着。 “上菜吧,我的两个儿子都饿了。”,裴伯清听着沈宁给他读报纸,朝饭厅忙活的佣人吩咐,沈荷则眼尖地看见下楼梯的裴矜,放下织毛衣的手:“小裴,下来啦。”,她早已没有与裴矜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拘谨紧张,从善如流又亲昵地叫着裴矜,同时她又没有那些得意到让人不喜的女主人姿态,让裴伯清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对她的的喜欢与日俱增。 “嗯。”,裴矜穿着家居拖鞋从楼梯上下来,淡淡地应,目光落在沈宁身上,他的这位弟弟,论聪明程度,倒是比不上他的母亲。 饭桌上是安静的,倒不是裴伯清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家庭规矩,而是确实没什么话讲,裴矜与沈宁早已过了吃到好吃的餐桌食物,就要大声告诉爸妈的年纪,沈宁坐在沈荷身边,对面是裴矜,裴矜的脸比平日更冷,沈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亦只敢小心地打量他。 两人的房间都在三楼,裴伯清与沈荷住的主卧则在二楼,裴伯清想要融洽他二人的兄弟之情,特意把沈宁的房间安排到三楼,吃过饭后的沈宁陷入到揣测裴矜不高兴原因的惴惴不安中,直到裴矜给他发消息让他去房间。 “去洗澡。”,这是沈宁进入房间迎来裴矜的第一句话,他坐在床上吃着糖果,半靠在床边书桌上,目光冷静又不耐地睨着沈宁。 从浴室出来,沈宁心中的惴惴不安达到顶点,他穿着裴矜丢给他的,大的十分明显的睡衣与裤子,带着一身微热的水汽来到床边,离裴矜大概有两步的距离,被裴矜打量得十分不自在,声音紧巴巴的叫他:“裴矜。” 裴矜这时候的面色才和善了些,语气却极不耐烦:“你见了别的alpha?”,在饭桌上,他就嗅到沈宁身上浅淡的薄荷味道,那是alpha的信息素,他不会闻错,他是个小心眼的alpha,不喜欢别的alpha信息素沾上沈宁,所以,他很不高兴。 沈宁一怔,这才抬头看他,抬起自己手臂嗅了嗅:“公交车上碰到的。”,他的脸上还有着水汽蒸出的微红,穿着睡衣看起来好乖,可是裴矜得到他的回答却还是不9高兴,鼻腔轻蔑地哼出一声:“嗯?然后?” 沈宁还在嗅着自己的手臂,熟悉裴矜的信息素后,他能够察觉到裴矜细微的情绪变化,明显的,裴矜在得到他的回答后,更不高兴了,沈宁揣测着他的心思,屁股在床单上挪着靠近他,有些试探又有些胆怯的,把右手伸到裴矜面前,声音低的要听不清:“他抓了我的手。” 他知道裴矜要亲他的,所以在房间发出衣料响动的声音,沈宁就闭上了眼睛,裴矜不耐烦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雨水的味道也瞬间笼罩沈宁,将他身上最后带的那么一点薄荷味道也赶走。 橘子的味道又出来了,裴矜啄着沈宁的手背,皱起了眉头,他面前的沈宁低着白净的下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脸上的红更深了,下巴因为低着显得有些圆,裴矜一瞬间生出了一些耻人的念头,他的这个弟弟,好像有那么一点紧着他的心。 当然,也仅限于一瞬间,裴矜的唇就离开沈宁手背,冷着脸道:“把你的橘子味道信息素收回去,然后离开我的房间,还有,以后除了我不要让alpha抓你的手,裴伯清除外。” 第6章 橘子警告! 在沈宁看来,跟着他的母亲住进裴家后的日子,除了与裴矜有更多的接触与新宅子的适应外,没什么不同,裴矜的猜测是没错的,从高中开始,裴伯清就经常来家里看他,裴伯清来的时候他的母亲沈荷会打扮得很漂亮,所以只要沈宁放学回家看见打扮的沈荷,他就知道,今天的晚饭要和裴伯清一起吃,他对这个五十岁的alpha,更多的是尊敬,还有一些不可对外人道的心虚,所以沈荷要他讨好他,他依言照做,因为看到裴伯清脸上的笑容时,他心中的心虚会减轻一些。 这几天沈宁都没有和裴矜一道上学,这让他自在了不少,与裴矜同坐一辆车,他难免受到裴矜信息素的影响,他羞窘于掩盖被裴矜信息素影响这个事实,而且他也不知道该用哪种方法才能完美地掩盖,裴矜是聪明和敏锐的,一旦被他发现,沈宁在他面前也就没有了任何的秘密,他会更加肆无忌惮,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逼迫人的事情来。 至于收敛信息素这件事,裴矜是没有这个意识的,他是个不讲理的alpha,如果沈宁跟他提议要他收敛信息素的话,可能会得到让沈宁自己捂住鼻子的回答,有时候他跟沈宁一道上学,会突然作恶亲人,沈宁往往被他亲完眼睛就红了,是信息素影响的生理反应,这会得到裴矜轻蔑的嗤笑:“没用。”,裴矜致力于欺负他,没有规律可寻。 裴矜这几天忙于社团事宜,虽然他性格恶劣,但他就表面来看还是一位很吸引人的alpha,外形与家境给他加分的同时,他拥有着投入一件事就极认真的态度,这一点非常吸引跟他不熟的omega,因为他们不知道裴矜曾经把这份认真投入到欺负人身上,他所加入的这个社团这几天正在为承办的一个大型比赛进行宣传,裴矜忙着为社团画宣传画板。 他的出身摆在那里,儿时在裴伯清的哄劝下,他学习了不少课外课程,绘画与钢琴是必须要学的两项,还有一项课外活动他可以自己选,裴矜选的篮球,他在这三项都有着一定的天赋,并一直练习直到高中毕业,裴矜没有因此而感谢裴伯清,相反他觉得这样使他的童年过得不快乐,没有大把的时间玩耍,他甚至有些怨裴伯清,他害得他温柔的母亲郁郁去世,同时要严格要求他,让他连个可以说委屈的地方都没有。 裴矜的叛逆是在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才显现出来,按裴伯清的原话说:“你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裴矜没有回答他,不是突然,只是忍够了而已,为了社团的三张宣传画板,裴矜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在画室,就连公共课都在画室,因为裴矜觉得公共课无趣无必要。 周五下午,裴矜正在画室画最后一张画板,教室里四个班合上的公共课也快要开始,沈宁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在教室里寻找裴矜的身影,可是沈宁只看见裴矜的三个alpha朋友,三个alpha和他对视还笑嘻嘻的,朝沈宁招手叫他:“阿宁,裴矜没来上课哦。” 沈宁瞬间有一种被这三个alpha戳破心事的窘迫,不理会他们收回寻找裴矜的视线,刚坐下耳边就响起一道带笑的声音:“你在找谁啊?” 沈宁被吓得一抖,在看清旁边座位坐着的人是谁后,脸上有些恼又有些笑意:“你吓到我了。” 卜沂却以为是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没有收敛好,皱着眉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背,嘀咕道:“我明明用了掩盖剂啊,怎么还会有?” 沈宁被他傻乎乎的样子逗笑,道:“掩盖剂的效果很好,没有薄荷的味道。”,说完赶紧拉卜沂坐下,老师都要开始讲课了,这个傻大个alpha还站着,突兀得很。 今晚的餐桌上没有裴矜,他要留在画室里把最后一张画板画完,让司机给裴伯清打的电话,虽然他对裴伯清把沈姓母子领回家这件事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他与裴伯清的不亲近并不会因此有所改善,他宁愿告诉司机自己晚归的原因,也不愿意亲自打电话给裴伯清说明。 他带着一身微凉的秋夜寒气回到宅子的时间是晚上九点,裴伯清与沈荷早已上二楼休息,沈宁则在一楼客厅看电视,他有自己的私心,他从来没有一天都未与裴矜见面,他想要看到裴矜的脸,当然他与裴伯清说的理由是,明天是周末没有课,他不必早睡。 饭厅的佣人一直在等着裴矜,接过他手中的书包,就去了饭厅布菜,他在画室待了一天,身上颜料的味道与信息素味道混在一起,沈宁对裴矜信息素的味道十分敏感,几乎在他踏入客厅的一瞬间就转过了头,秋夜的寒湿气很重,沈宁猜测外边下了雨,因为裴矜额前的黑发有些被打湿。 虽然卜沂用了信息素掩盖剂,可是沈宁还是担心,洗澡时用了两遍沐浴露,眼下穿着睡衣,在客厅沙发扭头看向裴矜,裴矜短暂的与他对视就移开了视线,他有些疲倦,只想快速吃过晚饭,洗澡睡下,他进了饭厅,留沈宁一个人在客厅。 沈宁是纠结的,他想要靠近裴矜,即便今天雨水味道的信息素里掺了不好闻的颜料味道,可是今天裴矜雨水味道的信息素似乎比往日还要浓烈些,对沈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纠结五分钟后,沈宁还是进了饭厅。 裴矜在吸烟,烟尾才燃去没多少,被裴矜随意的咬在两片唇中间,他半眯着眼睛,倦怠又慵懒,他信息素格外浓烈的原因沈宁找到了,外边下雨了,雨天裴矜的信息素会十分浓烈,同时雨天他会吸烟,他进来的一瞬间,裴矜就察觉到了,但是他没动,静静地吸完一支烟熄灭,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进来干什么?” 沈宁用了最普通的借口:“我有些饿了。”,坐在了裴矜的对面。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裴矜轻蔑的低笑声,他下巴微抬望着沈宁,手臂交叉放在胸前,语气轻佻又讽刺:“下回吃的饱一些,省得被佣人说,你们母子住进裴家来,饭也吃不饱,也省得劳烦家里的佣人给你热菜。” 对于裴矜的嘲讽,沈宁无论多少次听来都会难受,餐桌上的手指局促地攥在一起,点下了头。 沈宁其实不算饿,于是吃得慢也吃得不多,倒是裴矜吃去不少,偶尔抬头看他,语气算不得好:“你现在还学会骗我了?嗯?你看起来不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对裴矜怀揣的隐秘心思在作祟,沈宁在裴矜面前永远底气不足,被裴矜直接地指出后,他只能垂头喝汤来掩饰,所幸裴矜今天疲倦没有心思为难他,只朝他道:“既然闲着就上楼进房间帮我拿糖,你见过的,就在抽屉里。” 沈宁如蒙大赦,飞快地出了饭厅上楼,打开裴矜房间抽屉后,先露出的裴矜儿时与一个女人的合照叫沈宁一愣,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裴矜的母亲,他不明白沈荷与裴矜的母亲有什么过往,但沈宁有些心虚愧疚,手指拿出照片下的硬糖罐子。 水蜜桃味道的硬糖让裴矜语气稍微和缓些,他甚至好心的分给沈宁一颗,当然很快沈宁就发现他才不是什么好心,这是糖罐子里的最后一颗糖,被沈宁吃下后,裴矜出声:“你把我最后一颗糖吃了,新的一盒就由你去买,小区入口的便利店就有。” 秋夜的雨很冷,沈宁在睡衣外又套了一件外套,至于安全问题沈宁倒不是很担心,这是城中最有名的别墅群区,治安非常好,而且他身上有着裴矜的信息素,他撑着雨伞走在雨水流淌的小区道路上,看着路灯在水面映出的光亮,一步一步走到便利店。 便利店里有许多躲雨的客人,在落地窗边的餐桌上吃着简餐,沈宁把往下滴水的雨伞放在店外雨伞专放处,走到糖果货架旁,货架上的糖果有很多,什么口味的都有,沈宁第一眼看见的是橘子口味软糖,而后才看见它旁边的水蜜桃口味硬糖。 拿糖的时候,沈宁是有些犹豫的,他把水蜜桃口味硬糖罐子抓在手里,目光却落在货架上的橘子软糖,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把那罐软糖也从货架拿了出来,自己小声地嘀咕:“我偷偷吃裴矜不会发现的,而且橘子的味道也不是很难闻吧,明明香香的。” 结完账回去的路上雨势大了些,沈宁打开橘子软糖的糖罐盖子,一口吃了五颗,又打开水蜜桃硬糖的罐子,吃了一颗水蜜桃硬糖,当然他是不敢打开裴矜的那一罐的,吃的都是自己买的。 口中的橘子香味与水蜜桃香味混在一起,沈宁心里莫名有点委屈,都是水果的味道,凭什么裴矜就只喜欢水蜜桃的味道,不喜欢橘子的味道,沈宁赌气似的咬碎嘴巴里水蜜桃硬糖,却倏地想到如果裴矜遇到一个信息素味道是水蜜桃味道的omega,他会不会喜欢上这个omega,这个突然的想法让沈宁陷入消极的自我否定和委屈中,踩着雨中的水坑,看着手中的水蜜桃糖罐,生气的要把两罐糖丢进路边垃圾桶里,可是他又不敢,只能朝着手中的糖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反正现在裴矜面前就只有我一个omega,他不喜欢也得受着。” 作者有话说:阿宁真可爱呀! 第7章 醉酒警告! 十一月的时候,裴矜与他的三个alpha朋友的每日晨间“娱乐”因为那个omega的转学而消失,生活需要社交,裴矜对这一点坚信不疑,所以这三个alpha进入他的生活,但是这三个alpha与寻常alpha不同的是,他们非常会跟裴矜撒娇,特别是曹玉京,他们欺凌omega的行为与他们本身爱撒娇的性格看起来不像是同三个人所为,所以裴矜一开始得知他们盯上那个omega,心中觉得是不可能的,也表明不会去看,可是曹玉京这个撒娇鬼拖着他去,他告诉自己不过是为了维系与他的友谊,可是有了第一回 ,这耳根子还能硬第二回吗,答案显然不能,而且后来裴矜在此发现欺负沈宁的乐趣,不去的话也就再也没提过了。 三个alpha失去晨间娱乐后,每天除了上课,剩下大把的空闲时间,他的父母、家族不允许他们去那些挥金如土的娱乐场所,但不妨碍他们跟omega自由恋爱,可是这三个alpha并不想谈恋爱,他们不喜欢有恋人管束着他们,于是经常来烦裴矜。 社团比赛的线上、线下宣传活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裴矜难得闲下来却要每天应付着三个alpha,不胜其烦,可是话又不能说狠了,只好告诉他们如果实在清闲,可以加入一个社团,他有认识的社团会长,想好就跟他说一声,可是三个alpha也不买账。 于是裴矜想到沈宁,最近他和他总是一块上学,让裴矜每日烦躁的是,沈宁身上的橘子味道似乎更浓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他每天吃糖的次数变多,有时候裴矜甚至有些担心他要吃糖吃出病来,沈宁不让他好过,他自然不能让他太自在,他让这三个alpha没事就去烦沈宁,别来烦他。 这三个alpha倒不会对沈宁怎么样,这一点裴矜是笃定的,顶多就是烦人黏人了些,把三个alpha打发走,裴矜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这个月陈司机的太太要生小孩,每日接送他们的司机换了一位年轻的beta,坐车时候的沈宁显得更局促了。 周四的秋日清晨,阳光有些微冷的落在人身,新司机早早的就在别墅前等着他俩,裴矜不怕冷,只穿了运动休闲风的灰色单衣单裤,他拥有高大的身形和自律的身材管理,弯身钻进车后座,车内的空间瞬间显得逼仄,有时候沈宁会觉得他在裴矜面前没什么底气的原因,可能不仅是因为害怕自己的隐秘心思被他发现,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来自身形与性别的压迫,裴矜的肩宽宽度是沈宁的二分之三,逼近的时候非常迫人,他能够将沈宁完全揽入怀里,同时他冷静的模样、冷淡的眼神也叫落入他的视线的omega,十分惴惴不安。 这样一个alpha与omega共处在一个车内,实在算不上有什么自在可言,而且裴矜恶劣地不收敛信息素,沈宁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淡而温暖的雨水味道,alpha的信息素是有温度的,不像雨天时候的雨水味道,冰冷而潮湿,沈宁照例坐在右边,脸颊贴上车内被暖气烘暖的内壁,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裴矜弯身进车的时候就闻到了橘子的味道,这股味道在他心底催生出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车一平稳开行,他就闭上了眼睛,早课的上课时间实在是太早了,他困意未消,要在车上补觉。 沈宁看着窗外风景,余光却在瞥裴矜,看见他闭上眼睛,做坏事一般,一双眼睛上的黑长睫毛颤来颤去地从眼睛缝里偷看他,见他似乎是睡沉了,才大着胆子扭头来看他,车内的雨水味道似乎随着裴矜的入睡而开始以他为中心收敛,沈宁小心地挪了挪屁股,坐到了后座的中间位置,眨着漆黑的眼睛看裴矜,刚才他偷看裴矜的时候,是有一些苦恼的,这样一个alpha要怎样才会喜欢上自己呢,沈宁觉得好难,而且裴矜还不喜欢他的信息素味道。 沈宁只有早上一二节课是与裴矜一起上的,他不知道裴矜的课表,而他自己还有四节课要上,他有裴矜的电话与社交软件,他也想跟裴矜一起吃午饭,但是他又不敢,因为裴矜十有**会拒绝他,本来他以为午饭那三个烦人的alpha又会跟他一起吃,出沈宁的意料,三个alpha没在食堂。 下午四点的时候,新司机因为不太熟悉路,没有在从前的北门等他,沈宁不愿意麻烦他,自己走去的南门,上了车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司机:“裴矜是不是中午就回家了?” “没有,大少爷说了今天不必来接他。”,司机是新来的,对于裴家的过往并不知道,只当沈宁是裴家宠着的小少爷,听见沈宁问他还有些惊讶,如实回答着。 沈宁朝他点头,心中却在想裴矜可能去的地方,这种时时刻刻想要粘着裴矜的想法,真的好让人心烦,沈宁有些委屈地想。 今夜的裴家晚饭,果然没有裴矜的参与,不过裴伯清显得很平淡,想来是裴矜有告知他去向,可是裴伯清不说,沈宁也就不好直接问,会显得意图明显。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沈宁是被身上带着温暖的压迫感惊醒的,他执拗地要等裴矜回来,在客厅看初恋五十次,客厅内的灯光昏暗,只亮着几盏壁灯,是沈宁喜欢在昏暗中看电影的缘故,他被惊醒时,投影幕上的电影不知道是第几回的循环播放,响着男女主角的交谈声,他在昏暗的光线里被裴矜压在沙发上,温暖而带着酒气的信息素扑面而来,让沈宁十分舒服。 裴矜喝了不少的酒,被投影幕上的电影画面吸引,嗅到沈宁身上的橘子味道,酒精让他的头脑混混沌沌,似乎对橘子这个味道都不敏感起来,他刚从寒凉的秋季夜晚室外踏入暖意融融的室内,可一时还是觉得冷,压在沈宁身上取暖,下巴碰到沈宁温暖的侧颈,声音里有一点沙哑的笑意:“你在等我是不是?” 沈宁被他戳中心事,热着脸闭口不答,投影幕上的光亮落在裴矜潮红的脸上,沈宁的胆子在一瞬间大了起来,声音是带着笑意的软:“你猜呀。”,裴矜才不猜,即使醉酒他还是本能的要做个冷酷的alpha,拱着沈宁的身体,声音低沉:“不猜。” 两人相贴的地方很快热起来,沈宁心中升起几分赧意,想要把裴矜从自己身上给赶下去,却又舍不得,身上暖意融融的裴矜抱着他,这种感觉新奇又叫他愉悦,小声地问他:“你告诉我你去哪里了,我就不让你猜。” 裴矜想要寻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下巴蹭着沈宁的侧颈不停地动,好不容易才觉得舒服了,呼吸声有些沉:“社团聚餐。” 沈宁被他蹭得整个人都像只软脚虾,心跳声自己都能听清,颤着声应他:“我是、是在等你。” 客厅里裴矜的笑声顿时和电影里男女主的说话声重合,哑哑的、酥酥的钻进沈宁耳朵里,沈宁让他抱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面上的热意下去了些,才从裴矜怀里挣出来,打开了客厅的灯,光亮刺着裴矜的眼睛,叫他瞬间闭上眼睛,沈宁却是倏地关掉投影,跑到楼梯口背对着裴矜,声音响在客厅里,让裴矜听得不太真切:“我要回房间了。” 裴矜也摇晃起身,方才的光亮叫他清醒了一些,跟在沈宁的身后慢吞吞地上楼梯,沈宁不时回头看他,看着他醉意醺醺、潮红的脸,就忍不住要笑,差不多到三楼的时候,扭头跟他说:“你走得这么慢,一直走在我后面。”,他的语调揶揄又俏皮,听得出来很高兴。 裴矜没有抬头,声音低低又清晰地传入沈宁耳朵里:“这样你掉下来我可以抱住你,不好吗?” 沈宁不知道他是随意的一句话,还是说醉酒后糊涂了,却还是因为他低声的一句话,心口都热乎乎的发起烫来,盯着他进了房间还忘记关房门的背影看,小声地应:“好啊。”,跟着裴矜进了房间。 裴矜一进屋就直接躺在了床上,手背放在眼睛上,模糊地看着床边沈宁的脸:“你不是要回房间吗?” 沈宁被他戳破小借口,也不害臊,热着一张脸问他:“我现在不想回不行吗?” 裴矜听完翻了个身就笑,笑声低低地传入沈宁耳朵里,沈宁只觉得脸上热得更厉害,压着自己想要上床跟裴矜躺在一起的冲动,软着声问他:“你聚餐的时候碰其他的omega了?”,刚在裴矜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除了雨水与酒的味道,裴矜身上还有别的omega很淡的信息素味道。 裴矜明明脑袋昏沉,却还是一下听出沈宁在跟他撒娇,就是撒娇,他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沈宁的这个语调,他因为这个语调心脏发紧,忍不住勾起唇角,应他:“没有。” 社团的聚餐无非就是吃饭与游戏,裴矜玩游戏输了要接受惩罚,与社团里的一个omega一起,惩罚是恶趣味的会长定的——两个人喝交杯酒,但是被裴矜拒绝,他不会玩这种很幼稚的惩罚游戏,即使是为了热闹,这也不行,他不玩。 迷迷糊糊间,裴矜知道沈宁要离开房间了,可是他的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皱着眉头竭力地想,才大概想明,沈宁是在亲他的手背。 真是个胆大的omega啊,竟敢亲他一个醉酒alpha的手背,信不信他一使劲儿就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他可是alpha,可不是吃草的兔子。 裴矜糊涂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揣着酒在身体里催化出来满心热意,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裴矜:我吃肉! 第8章 欺负警告! 沈宁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的瞬间,胆子就小了下来,他开始后怕了,就在刚才,他把喜欢裴矜这件事做的太明显了,即便面对的是醉酒的裴矜,他也不该这样做,沈宁躺在床上,被子蒙着脑袋,鼻子呼出的热气被棉被困住,熏热沈宁被中的一张脸,但是后怕也只是一瞬间的,刚开离开裴矜房间的时候,沈宁其实想过要不要留在裴矜房间跟他睡觉,这个念头叫他羞耻同时也非常有吸引力,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才让他自己遏制住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 第二天裴矜因为醉酒起得有点晚,下楼的时候一家人都在等他,他一落座佣人就给他盛粥,裴伯清显得有些不高兴,裴矜则懒得理会他,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没有寻到由头,成年的alpha社交聚餐喝酒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裴伯清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吩咐佣人:“去泡一杯蜂蜜柠檬水来。” 作为早餐的虾仁瑶柱粥跟着蜂蜜柠檬水一起端上桌,米粥融合了虾仁与瑶柱的鲜甜,十分好入口,裴矜先喝蜂蜜柠檬水,才开始动勺吃粥,沈宁却是因为裴矜的落座而紧张起来,半低着头喝粥,余光偷偷打量裴矜,他还在揉太阳穴,显然醉酒让他十分不舒服,看起来面色也算不上好,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唬人。 直到吃完早餐,沈宁的紧张都没有消失,反倒因为早餐的结束更加厉害,因为待会儿他要和裴矜共处在不算大的车内空间,裴矜的性格难以捉摸,沈宁不确定他到底记不记得昨晚,没有底便更加紧张,生怕裴矜到车上忆起后跟他发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两人的接触,沈宁今天对裴矜信息素中的不耐与不悦,感知得十分清楚,裴矜就在离他不远的车内假寐,揉着太阳穴的手并未放下,看起来很不高兴,沈宁将这一切收在眼里,正要开口,裴矜就沉声发话:“过来。” 沈宁突然被点名肩膀一抖,随后老老实实地挪近裴矜身边,大抵是裴矜难受,并不想折腾他,感受到沈宁在他身边后,脑袋一歪就靠在沈宁柔软的发上,声音有些倦:“给我揉揉。” 沈宁因为他的动作一愣,睁着漆黑的眼睛看面前的挡板,要将他包围的alpha信息素笼罩着他,温暖而不耐,沈宁却没有因此而不舒服,相反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生出尾巴来,他不要帮裴矜揉揉,他倒是想要裴矜摸摸他,迟迟等不到回应的裴矜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发呆的沈宁,去亲沈宁的耳朵,他好几天没有这样亲沈宁,亲得依旧十分恶劣,像只黏人又坏心眼的大狗,以这种方法让沈宁听他的话。 沈宁被他亲得脸上发烫想躲又不敢躲,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一张脸悄悄爬上红晕,落在腿上的手指攥着裤子,乖乖等裴矜亲完。 “我的宝贝阿宁,我发现我似乎好几天没有好好亲近你了,所以你都敢大着胆子偷看我了,是不是?”,裴矜好心放开沈宁通红的耳朵,语调温柔而缓慢,一字一句落入沈宁耳中。 这样的语调沈宁是熟悉的,裴矜欺负他时惯用这种语气,可是沈宁已经耻得顾不上害怕,转过身就抬手给裴矜揉太阳穴,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叫裴矜有几秒钟的发楞,但是发涨的太阳穴被揉弄却又让他感到舒适,唇角噙着笑,盯着沈宁微红的脸看,摸沈宁被他亲红的耳朵:“阿宁刚刚是不是在偷看?”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们所处的这一块车内空间都因为两人交缠的呼吸而变热,沈宁怎么可能承认,黑亮的眼睛有些湿湿的水汽蒙在上面似的,不敢与裴矜对视,摇了摇头:“没有。”,声音怯生生的,叫裴矜十分不高兴,跟撒娇一样。 “阿宁真的没有偷看吗?”,裴矜压低声音,手指顺着耳朵摸到沈宁侧颈,又问一遍。 沈宁这次没有应答,只是摇头,裴矜的信息素因为情绪的变化浓烈了许多,沈宁觉得自己都要举不起给裴矜揉太阳穴手的力气,裴矜这个坏蛋却还执着于这个问题,沈宁是委屈的,但他又不敢表露,一时只能不和裴矜讲话,可是裴矜却在他摇头的瞬间,食指落在沈宁后颈的腺体,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沈宁抬起的手瞬间垂下,眼眶和鼻尖亦瞬间红起来,湿润的水汽在眼中凝结,化作温热的湿意落下,叫沈宁的视线模糊起来,但这已经不重要,alpha的信息素从后颈的腺体一丝一缕地侵占,沈宁整个人都变得混沌,不明白他现在贴着裴矜胸口,只会手足无措地流眼泪这件事,甚至,车内还响着他压抑而甜腻的哽咽声。 裴矜看着怀中沈宁通红的耳朵,感受着胸前微烫的濡湿感,一时也有些楞,但是很快性格里恶劣性就浮现出来,搂着沈宁的腰让他完全坐在自己腿上,语调戏谑而轻佻:“原来阿宁后颈的腺体是不可以碰的吗?一碰就要哭的吗?”,沈宁的眼泪和无措完全取悦了他,裴矜瞬间觉得太阳穴也不涨了。 沈宁一时委屈也气极了,手指伸进裴矜衣服里掐裴矜,他以为自己使了劲儿,可是这是被alpha侵占后的错误估计,他掐裴矜的力气跟摸差不多,裴矜看着自己衣服下摆沈宁露出的白皙的一截手臂,出手握住,声音有笑意:“现在再问阿宁一边,阿宁到底有没有偷看我呢?” 沈宁被他欺负得一时也只能哭,抬起洇红湿润的眼睛看着裴矜,犟着嘴,语调又倔又可怜:“没有,就是没有。” 裴矜已经明白沈宁后颈的腺体被揉弄对沈宁会有什么影响,也不说话,沉默着食指就碰到沈宁的腺体,他都还没使劲儿,沈宁眼里头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有些泄气似的在裴矜胸口蹭,哽咽的声音又闷又软:“不可以碰••••••不可以碰腺体••••••” 裴矜的手还悬空着,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沈宁又在跟他撒娇了,昨晚的事情他其实记得。 不过现下的情况不容许他细想,沈宁索性不管不顾,抱着他的腰,肩膀都有些轻颤,流着眼泪跟他说话:“待会儿还要上课••••••”,真是实打实的委屈和慌张了,裴矜慢慢从自己心脏发紧,喉咙发干的身体反应中走出来,开始收敛他的信息素。 下车的时候,沈宁的脸和耳朵还红着,眼睛也还红红的,倒是大着胆子跟裴矜生气起来,没有等他自己一个在前边走,裴矜则笼罩着一身橘子味道的信息素,冷着脸边走边盯着沈宁的背影看,他觉得他需要换一套衣服。 沈宁揉着自己还在发热的眼眶,脑中委屈又生气地想,omega的腺体是给恋人碰的,裴矜又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真香警告过几章马上安排! 第9章 追究警告! 当然这一天裴矜没能换上衣服,他顶着一身的橘子味道上课,下午跟沈宁一起回家的时候,身上的橘子味道甚至没有完全散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的事,裴矜无心再捉弄沈宁,在车上的一路都很安静,一到家裴矜就上了三楼房间,晚饭都没有下楼吃,打电话让佣人送上楼去,沈宁对于裴矜的生气,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喜欢这种心绪左右着沈宁对裴矜的心情,放大他对裴矜的宽容,他的房间就在裴矜隔壁,洗完澡后的沈宁站在柔软的地毯上,甚至屏住呼吸听周遭的动静,可是裴矜的房间很安静,沈宁站了一会儿就懊恼地躺到床上,在被下闷闷地说:“做错事情不道歉也不理人的坏家伙。” 这座城市快要下初雪的时候,裴矜与裴伯清闹了一些不愉快,原因出在裴矜房间抽屉的照片上,事情发生地突然,当时沈宁正和沈荷待在客厅,裴矜从学校回来进了裴伯清一楼的书房,即便书房的房门紧闭,母子两人还是听到里头争吵的动静声,裴矜低沉而又饱含怒气的声音不清晰地传入沈宁耳朵的一瞬间,沈宁就抬起了头,他很清楚这种声音,这表明裴矜生气极了。 沈荷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吹着自己刚涂上指甲油的指甲,低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沈宁闻声抬头看向她,看向这个养育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母亲,她没有看沈宁,也不关心书房裴矜父子俩的争吵,因为手指上漂亮鲜艳的指甲油颜色而愉悦,沈宁低下了头,低声应她:“嗯。” 沈宁知道裴矜为什么生气,他书房抽屉的照片不见了,大概是沈宁在学校跟他生气的第五天,他晚上十点敲响沈宁的屋门,房间里的沈宁都要准备睡了,听见敲门声后穿着厚睡衣下床开门,屋门外的裴矜显得不耐,冷脸看着沈宁,直接问道:“是你拿了我房间抽屉的照片吗?” 沈宁一愣,明白裴矜意思的瞬间,握在门边的手指攥紧,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觉得我拿了吗?” 裴矜没有那么多功夫回答他的问题,语气中添了几分轻蔑:“怎么?反问我?我问你你就回答,你是觉得你反问我,我就会回答你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沈宁攥着门边的泛白手指,他在与裴矜的对峙下败下阵来,抬起眼睛与裴矜轻蔑的目光对视,裴矜是了解他的,他知道眼前的这个omega心中的委屈到了顶点,马上就要哭了,于是他为沈宁这份委屈添砖加瓦,嗤笑着道:“好啊,我回答你,我就是怀疑你拿了照片,所以你到底拿没拿?”,他的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显得很凶,很不耐烦。 沈宁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同时也狼狈的低下头去,声音带些闷闷的鼻音,很低:“没有。” 裴矜知道沈宁没有拿他抽屉里的照片,但他可以作为自己发现照片丢失后坏心情的宣泄人,所以裴矜敲响他的房门,听到沈宁话里的闷闷鼻音,裴矜唇角瞬间噙起笑意,他去揽沈宁的腰,手指捏着沈宁的下巴,逼迫沈宁与他对视,鼻腔嗅到沈宁潮湿而微热的omega信息素,话里的厌恶显露无疑:“上次我让你拿糖的时候,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母亲的照片。” 沈宁在他怀中的身体一僵,随即微不可察地轻颤起来,裴矜十分满意于他的这一反应,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母亲和沈荷比不差吧,可是裴伯清还是和沈荷滚上了床,还有了你。”,他的目光如刀,叫沈宁无处可躲。 “对不起,对不起••••••”,沈宁卑微的道歉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怕裴矜听不清,又哽着声音说了一遍:“我替她,替她跟你道歉••••••对不起••••••”,沈宁话里的哭腔已经浓到压不住的地步,语调断续可怜,在泄入屋中的皎白月光下,裴矜能够看见他眼里悬着的温热眼泪。 “呵,你有什么资格提她道歉呢?”,裴矜嗤笑,捏着沈宁的下巴力道有些重,在沈宁眼眶中的泪将要流下之际,将他眼尾的泪吮去,食指摸着沈宁微红的眼尾,语调冷而沉:“如果裴伯清不是我的父亲,我不会放过他,但是我既然追究不了他。”,他看着沈宁的脸,语调变得稍稍温和些,却刺耳低沉,像鞭尾缠住沈宁的心,“那就追究你的母亲,还有你。” 话音刚落,他松开对沈宁钳制,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沈宁抓着门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被裴矜捏过的下巴隐隐泛起疼来,沈宁没有去揉,转身进了房间,揉了一把眼尾微凉的湿意,他知道裴矜不喜欢他,现在不过是知道得更清楚罢了。 沈宁回忆起裴矜与他说过的话,被沈荷的声音拉回现实,下意识地揉了一把眼尾,清了清嗓子看向沈荷:“怎么了妈妈?” “你刚刚在想什么?”,沈荷意有所指一般,看向他的眼睛,沈宁只能噙起笑意,揉了揉眼睛应她:“没什么。”,对这沈荷存疑的目光,顿顿又问道:“您和他后来还有联系吗?”,他问得小心翼翼,似乎不太愿意提起。 沈荷听清他的问题,吹指甲油的动作停下,放下手指,偏头躲开沈宁的眼睛,声音同样不愿提起:“早就不联系了,你要记着,你现在的父亲是裴伯清。” 客厅一时重归安静,指甲油特殊的味道勾起沈荷的回忆,也勾起沈宁的回忆,说起来,那个男人的模样他都快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每回他来,沈荷都要涂上那个男人喜欢的指甲油颜色。 第10章 亲亲警告! 裴伯清九月份就有念头让裴矜平时的周末去公司历练,可是裴矜一直不愿意,本质上他们父子俩很相像,裴伯清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软肋,他清楚裴矜对房间抽屉那张相片的重视程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拿走,裴矜想要拿回就要听他的支配,裴矜不知道的是,他手里还有很多这样的合照,不过其他的都被他收好了,裴矜认为的他与母亲只剩下一张的合照,裴伯清手里其实有许多。 事情的解决方式当然是以裴矜的妥协,他答应裴伯清的要求,得以拿回与母亲的合照,从书房出来时,脸上的怒意还未来得及隐去,裴伯清随他后出来,嘴边挂着浅淡笑意,沈荷则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亲密地去揽裴伯清的手,与他耳语今晚该吃些什么。 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六,裴矜有一场篮球赛,是学院里的活动,每年一回的秋季班级杯,决赛因为秋季多雨的天气而耽搁下来,直到今天才进行,天气预告周报里最冷的一天,沈宁知道这个消息,他的心驱使着他来,可是他的头脑却又告诉他不应该来,三个alpha的强拉硬拽完美地解决了沈宁的这个冲突,他如愿以偿见到裴矜,当然曹玉京也把卜沂也拉上了。 室外的秋风微寒,沈宁穿了一件薄外套,和四个alpha坐在操场旁的观看阶梯上,在球场穿着球服的亮色移动人影里,寻找裴矜,可是裴矜显然没有知道他来,这是裴伯清额外的准许,往后的所有周末,他都要去公司跟着裴伯清的下属学着做事,所以这场球赛,他一定要赢。 球赛随着裁判的哨声开始,沈宁的眼睛开始难以捕捉裴矜的身影,认真看了有十几分钟,他就觉得无趣了,他对篮球赛的热度其实不算浓,而且有曹玉京这个多话alpha现场解说,他索性靠着卜沂的后背,看着远处的秋天麻雀发呆。 球赛从早上的九点钟开始,到十点半结束,沈宁靠着卜沂的后背几乎要睡着,听到卜沂的说话声才清醒:“醒啦,打完了。”,他与曹玉京一列的三个alpha完全不同,如果他靠着的是曹玉京,这人说不定会直接起身,还要嘲笑沈宁的摔倒。 沈宁睁开眼转身看见的就是裴矜在喝饮料的样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台阶下方,身旁还站着几个陌生的alpha,皆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想来是他的队友,好几道不同alpha的信息素混杂在空气中,可沈宁还是先闻到裴矜的,他在喝水蜜桃汁,仰着头,余光的方向落在沈宁坐着的地方,沈宁看清他手里饮料名称的瞬间,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捏紧,莫名的委屈与嫉妒瞬间充斥沈宁的脑袋,他握紧口袋里还温暖的水蜜桃饮料,低头离开了观看台,橘子比不上水蜜桃,沈宁买的水蜜桃汁也比不上其他人给裴矜的。 离开球场的沈宁走得很快,走到球场出口阶梯时停了下来,拿出另一个口袋里的橘子饮料,说是饮料也不尽然,其实是一罐橘子味果酒,最近的广告打得很响,他在便利店的时候也就忍不住买了一罐,罐身入手的温度还是温暖的,沈宁将拉罐打开,吨吨喝了起来,酸甜的味道,熏热人的眼睛。 一罐三百毫升,沈宁不过几口就喝完,他喝酒上脸,这才刚喝完,沈宁已经能感受酒意在顺着他的脖子根往上爬,他的脸热烘烘的,将酒罐丢进绿皮垃圾桶里,微蓝的酒罐落入垃圾桶的瞬间,他的身后响起裴矜取笑的声音:“阿宁来看我打球,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吗?” 沈宁转身呼了一口气,深秋呼出的气息已经能看到微白,他顶着被酒意醺红的一张脸,满不在乎道:“你不是讨厌橘子味道吗?很不凑巧我刚刚喝了一罐橘子果酒,还是不要和你打招呼,惹你的烦了。”,他的话腔听着不在乎,可是只有沈宁自己心里知道,他在意的要死,他想要裴矜抱他,话音刚落就吸了吸堵住的鼻子,吸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委屈。 裴矜不明白omega的眼泪为什么能够突如其来,但是omega在alpha面前红眼睛,是要被亲的,裴矜的步子很大,几步的功夫就来到沈宁身边,他将人困在出口阶梯的墙壁与自己之间,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明情绪:“可是阿宁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想让我来找你的麻烦,来惹你呢。” 沈宁被他说中心事,这次倒也没觉得耻了,可能是量不多的酒精含量在作祟,他没有说话,偏着脑袋下巴蹭在裴矜手臂接近肩膀的地方,他看起来好乖,淡红的侧脸又热又红,裴矜很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莫名的高兴填满着他的心脏,可能是因为赢了球赛,也可能是因为沈宁,他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沈宁的热脸,沈宁没躲,于是他的唇来碰沈宁的嘴巴。 他们有过很多次亲吻,都不用在沈宁的下巴使劲儿,裴矜就能到碰到沈宁柔软的舌尖,他们亲吻时,沈宁总是不闭眼的,他往往睁着漆黑湿濡的眼睛,直到裴矜的眼睛来贴他的眼睛,他才会乖乖地闭眼睛,裴矜很清醒,沈宁却混混沌沌,只觉得脸上的热意滚烫,叫他喘不过气来,直到裴矜微凉的手掌从外套下摆探进他的后背,沈宁才找回一丝清明,他洇红的眼尾微微睁开,伸手要去制裴矜的手,却被裴矜惩罚似的咬了咬下唇,就瞬间不敢动了。 裴矜很少碰沈宁衣服遮盖下的部分,他意外于探手而入时看见的沈宁白皙的背部肌肤,却又在瞬间生出些古怪的占有欲,将手探进去后,将那处被掀起的衣衫下摆放下,遮得严严实实,他的微凉手掌在触碰沈宁的皮肤后变热,他敏锐的察觉到沈宁被他触碰的皮肤变得滚烫,凑近沈宁耳侧低笑道:“阿宁身上好暖。” 裴矜已经放开沈宁的嘴巴,可是他的呼吸还是有些喘,湿润淡红的唇微张,微红鼻尖呼出的气息是急促而温暖的,在裴矜怀里哆嗦战栗:“不、不摸••••••” 裴矜从来不听沈宁的话,今天也不例外,他不仅摸,还到处摸,甚至食指指腹恶劣地轻刮沈宁的肚脐眼,沈宁的眼泪瞬间就哆哆嗦嗦的下来了,软着声哽着声儿求他:“哥哥,痒••••••”,大概他的声音太可怜,惹得裴矜抬头看他,沈宁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下摆,仿佛要透过衣服看到裴矜的手,看到裴矜正在碰他的肚脐眼,察觉到裴矜的目光沈宁抬起头,脸红得不能看,却不敢和裴矜对视,是羞的,是耻的,希望裴矜放开他又不想裴矜放开他。 裴矜觉得他是打球流得汗太多了,所以他喉咙发干,在沈宁还没想好出口要说些什么时,他就被裴矜抱了起来,他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被裴矜舔他的脖子,裴矜的手也同时伸到了更过分的地方——沈宁的胸口,这是裴矜第一次碰沈宁的这个地方,与alpha的不同,omega的好软,沈宁被亲得哆嗦,陷入从未有过的耻意与无措里,声音很黏很软,又在哭:“阿矜••••••不、呜不要摸••••••” 这是沈宁高中时对裴矜的称呼,叫起来像撒娇一样,裴矜呼吸一滞,在沈宁胸口揉捏的手指使了点力道,呼吸间的功夫,被裴矜揉捏的红软东西就颤颤地硬了起来,沈宁连哽带咽,只会叫裴矜的名字了,雨水与橘子的味道在这个狭小的出口阶梯交融、混合。 可是更过分的裴矜也能做,他弯着身体低着头,隔着衣服咬沈宁的胸口,他将那处的衣料吮湿、吮软,隔着衣服感受沈宁胸口颤巍巍立起的可怜东西的温度,温暖的手指从沈宁的衣衫下摆抽出,揉捏沈宁后颈的腺体,雨水味道的信息素从腺体入侵身体,热意从尾椎骨窜起,被衣衫捂着不得出去,只能通过急促的呼吸才能好受些,一度沈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裴矜把控了。 一切结束的时候,沈宁低着头甚至把通红的脸贴着裴矜的胸口,温热的湿意浸湿裴矜胸口的球衣,裴矜伸手碰他的下巴,湿濡濡的,他一碰沈宁就偏着脸不给他碰,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些哽咽:“疯鬼。”,听起来委屈极了又好可爱,裴矜不为所动的板着一张脸,问他:“那要不要疯鬼背,嗯?” 裴矜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刚才裴矜亲他的时候,沈宁几乎是靠着墙壁和裴矜埋在他胸口的劲儿才能站着,他觉得沈宁现在的腿肯定是软的,所以好心发问,沈宁飞快地就应他了,抬起的脸又热又湿,撇着嘴巴:“不要疯鬼背。” 裴矜不理他,板着脸蹲在地上,等了不过几秒身上就贴上了人,他也没有笑,揽住沈宁的腿就站了起来,沈宁这才发现自己外套口袋里还剩的水蜜桃饮料,想要丢掉却又舍不得,他总是想让裴矜高兴,额头贴着裴矜温暖的背,就把手里的饮料贴到裴矜怀里,裴矜低下头看到了,声音淡淡:“疯鬼要背人,没有手拿饮料。” 这一句就是完全的揶揄了,沈宁恼着就把饮料罐子往口袋一放,盯着裴矜的后颈看,没有丝毫征兆的,他的胆子大了起来,揽住裴矜的脖子,照着裴矜的腺体咬了一口,看着很重,其实力气就那么一点,裴矜却是瞬间停下脚步,声音沉沉的:“阿宁。” 沈宁是了解他,他明白此时的裴矜是有些凶的,牙齿刚刚从裴矜腺体离开,舌尖就舔了上去,裴矜的心脏一紧,没有说话握着沈宁腿根的手指却动了动,因为一瞬间,他忽然想知道,沈宁腿根的皮肤颜色,是像脊背他看到的那样白皙细腻,还是说会更白呢? 裴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搞得很不高兴,声音沉沉冷冷:“不可以舔。” 作者有话说:裴矜:你不要舔,舔得我心猿意马哈哈哈哈。 第11章 发情警告! 裴矜的周末时间被裴伯清的意愿给占用后,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他还得抽空完成社**下的小任务,就目前来说,裴矜还是十分喜欢加入的这个社团的氛围,不排除大学二年级继续留任的情况,所以他十分用心,社团的会长满意他,但是会长下派的任务并不会因为对他的满意而有所减少,相反他更加喜欢交给裴矜一些杂而小的任务,不是有意为之,而是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裴矜,所以让他来做。 一来二去,沈宁与裴矜一同上下学的频数变得很低,因为有时候裴矜会去得很早,而又回来的太晚,沈宁倒是十分想黏着他,但是裴矜显然不喜欢他这样,当然裴矜还会不时亲近沈宁,但也没了从前那么多心思,亲亲额头亲亲脸颊,或者让沈宁主动亲他,裴矜的三个alpha朋友有听从他的建议加入了社团,不过纯粹是三个“打酱油”的,不给裴矜添麻烦就算不错。 从前裴矜让三个alpha去烦沈宁的这个指令,因为裴矜没有明确表示不用继续下去,所以倒还保留着,沈宁不厌其烦,但却没有办法,会撒娇的alpha非常烦人,同样的,他们也很难甩掉,一来还就是三个,另外两个alpha是家里的双胞胎小儿子,跟裴矜可谓是从小玩到大,一个叫梁修,一个叫梁挽,他们二人的撒娇是冷漠式的,他们学着曹玉京的语调,却面无表情,着实叫沈宁看不下去,但三人像三块牛皮糖,只要是公开课,一定要跟沈宁坐在一块,左边双胞胎alpha,右边曹玉京。 今年的初雪下得比往年稍晚些,来得没有什么预兆,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向窗外,窗外就是白蒙蒙的一片了,落雪在窗玻璃边不断积着,亦不断被屋内暖气隔着玻璃缓慢地融化,学校里开始有男男女女系起围巾,沈宁也不例外,初雪的这一天系上一条藏蓝色围巾,这个颜色很挑人,衬出沈宁淡红的嘴巴与微红的脸颊,白皙的下巴则被围巾遮盖,模样看着有些憨,圆脸圆眼睛似的。 入冬以后,裴矜雨水味道的信息素变得很淡,不似在夏天的雨季,浓烈得叫人逃不开,沈宁的橘子味道信息素倒是变得浓了些,沈宁也搞不明白,只是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裴矜不愿意亲他了,这件事说来沈宁还是有些怨气的,因为信息素变浓这件事,是裴矜在亲完他后说出来的。 那是下雪的第几天了?沈宁也记不清,两人难得的都要早早去学校,都要到学校了,裴矜却忽然要亲他,沈宁不敢给他亲嘴巴,只好将围巾扯得松些,裴矜就压着沈宁凑近他的侧颈来亲他脖子,惹得沈宁又痒又颤的,缩在他怀里让他亲,结果裴矜亲完就冷着声儿开口了,所幸是个问句,没让沈宁太过难堪,“身上橘子的味道怎么这么浓了?” 沈宁哪里知道信息素变浓是为什么,一时只能垂着眼睫,软声答道:“不知道••••••”,还悄悄缩了缩鼻子嗅嗅,紧张无措地看裴矜,裴矜倒也没有生气,皱着眉头看他侧颈被亲红的地方,沈宁冬天的皮肤白,一亲就红,一吮出红痕更是得一会儿才消,裴矜给他理好扯开的围巾,岔开话题:“要把围巾围好。”,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沈宁只能点头,乖乖地“嗯”了一声。 初雪的雪势比较小,却也只有这几天,后头的雪天就都是大雪了,白而软的积雪压在院前小花园的植被上,将所有的秋季枯黄都遮下,让入眼的世界皆是雪白的颜色,在这样的大雪天里,裴家的所有人都长了一岁,过年了。 裴伯清家没有会因过年而真正开心期待的孩童小辈,裴矜早就过了年纪,欢喜过年的恐怕只有裴伯清的兄弟家里头了,裴伯清在家中排行老三,上头的老大、老二结婚早,现在孙子都三岁了,正是好奇新鲜事物又贪玩的年纪,裴家上上下下四十几口人,想来也只有几个小辈孩童才会觉得期待高兴,于成年人而言,过年不过是长一岁,这一年过得不好的,难免会在年关有几分遗憾,这一年过得好的,却又遗憾这一年过得太快。 虽然裴家年味不浓,但年三十的鞭炮还是很重要的,长长的红色鞭炮拆开后,呈长方形绕着烧,一响不噼里啪啦十几分钟不算完,燃炮的一般是家里主事的,从前都是裴伯清,如果回老太太家过,就是裴伯清的大哥点,今年不一样,裴矜来点,裴伯清让他去公司学做事,和让他燃年三十的纸炮,是一个理儿。 年三十晚饭没什么好说的,年年都差不多,裴伯清很重规矩,年夜饭后一定得守到十二点,待十二点燃的纸炮烧完才肯上床去睡,晚十二点的纸炮,仍是裴矜来点,他是不太情愿的,看着噼里啪啦在黑暗中燃出火红颜色的纸炮,脸上没什么表情。 上二楼后,裴伯清、沈荷与他们兄弟俩分开,沈宁跟在裴矜身后慢吞吞地上楼梯,他紧张而忐忑,因为他在等裴矜开口呢,走到裴矜房间的时候,他的脚步更是尤其慢,就要按捺不住,去抓裴矜的手。 裴矜与裴伯清父子本质上很相像,不仅表现在性格,亦表现在重规矩这一方面,就在沈宁要按捺不住叫他,抓他的手时,裴矜扭头跟他说话:“进来。”,他的话一出口,沈宁悬着的心就落下了,唇角噙着压不住的笑意,跟着裴矜进房间。 进房间后的裴矜没有回头,径直走到床边的书柜,手往抽屉里探去,沈宁却担心他的高兴会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收敛了一些,可是再怎么压着也藏不住上翘的唇角,看见裴矜回过头来,垂下的手指才攥住裤子侧边,看起来规矩得很。 “伸手。”,裴矜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沈宁眨眨眼睛,乖乖伸出手来,手上瞬间多了一个大红包,鼓鼓囊囊的,里头装了很多钱。 “张嘴巴。”,裴矜又低声地开口,像是吩咐又像是命令,沈宁听完这句话,弯起的唇角怎么都藏不住了,连着眼睛都要弯起来,非常听话地张嘴巴,下一秒,嘴巴里就多了一个温温的炸饺子,他知道里头的馅是糖,却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马上咬开,甜味在嘴里蔓延的一瞬间,沈宁再也忍不住,低声地笑起来。 裴矜的脸还是冷着的,看着他傻乐的样子,低低地说了一句:“没出息。”,沈宁才不管他,如果不是裴矜还冷着脸,他还要亲他呢,管他什么出息不出息呀。 他嚼完咽下嘴巴里的炸糖饺子,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被裴矜叫住了,裴矜的脸色算不得好看,皱着眉头道:“这就没了?” 沈宁正抬脚,闻言就倏地转身,看着裴矜的脸又笑,像是压不住的,从胸腔传出的笑声,又勾引裴矜又嘲笑裴矜似的,裴矜的脸色顿时更不好看,正要开口让他滚回他的房间,沈宁就抱着大红包跑到他身边,在裴矜触不及防的情况下,重重地啄了一下裴矜的唇,裴矜被他啄得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声音冷冷淡淡:“拿着你的大红包,回你的房间去。” 沈宁才不管他的表情如何,抱着大红包脸上挂着的笑意有些得意,这是从他认识裴矜的第一年起,就有的“规矩”,无论他们年三十前的关系如何,这一天晚上,裴矜都会给沈宁一个红包和一个炸糖饺子,因为来年要吉祥,今年沈宁与沈荷住进裴家,亦导致他与裴矜的关系变差,沈宁本以为这个“规矩”今年就要断了,可是裴矜还是冷着脸给他喂了炸糖饺子和塞了红包,所以沈宁高兴,才不管他是冷着脸给自己红包和喂炸糖饺子,还是热着脸给自己呢。 沈宁看着裴矜,犹豫着要不要再亲他一下的时候,裴矜的声音却有些哑和沉:“阿宁,你身上的橘子味道怎么这么浓?”,裴矜抬头与沈宁藏着笑意的眼睛的对视,他的眼睛颜色瞬间变得有些暗,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发情了?” 第12章 真香现场! 话一出口,裴矜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太对,毕竟沈宁不过是信息素浓烈了些,正要开口再问,面前的沈宁已经显得不太对劲,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入冬之后裴矜身为alpha的雨水味道信息素变淡,如果是在夏季,沈宁的发情期不知道会提前到什么时候,omega的发情期骗不过自己的心,他喜欢裴矜,喜欢雨水味道的alpha信息素,所以裴矜的信息素与亲近都在无声催化着沈宁信息素的来临,同样的,alpha也骗不过自己的心,在自己喜欢的omega主动亲吻自己时,裴矜的信息素几乎不可控制地溢出,只需要那么一缕,就能彻底催化沈宁发情期的到来,omega的信息素浓郁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要发情,另一个就是他处于发情期,并和他喜欢的alpha待在一起。 沈宁并不知晓这样的情况,他只是觉得身体比平时热了一些,脑袋好像也混沌了一些,像是喝醉了酒,他不清楚现在房间里弥漫的omega橘子味道信息素有多浓郁——几乎要充斥着房间的每一处,抱着裴矜给他的大红包,懵懵懂懂地摇头。 他的脸染上漂亮的红色,摇头的瞬间裴矜的信息素克制不住地溢出,这是alpha压制omega的本能反应,裴矜根本来不及控制,雨水味道的alpha信息素如潮水般向屋中的橘子味道侵蚀而去,他要把omega信息素彻底掩盖在自己的alpha信息素之下,当裴矜雨水味道的信息素侵蚀掉房间原本充斥的橘子味道信息素时,沈宁深陷发情期的表现已经十分明显,他的一张脸染上熟透的桃子颜色,一半是处于发情期的身体反应,一半是羞与耻,因为就在刚才,嗅到裴矜信息素的瞬间,他身后的穴口就已经不知羞耻地淌出温热的水液了。 沈宁羞于这种陌生的身体反应,同时他又是无措和慌乱的,漆黑的眼睛里开始蒙上水汽,软着腿走到裴矜面前,遵从着omega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的本能,抱住裴矜的腰,额头在裴矜胸口轻轻地蹭,说出口的话仿佛带着温度,烫着裴矜的耳朵:“阿矜,抱、抱我••••••” 这股子热意烫着裴矜的耳朵,顺着颈侧往下,仿佛要钻进裴矜的心里,叫他的心脏在一瞬间发紧,声音亦变得哑而低沉:“好,抱,抱阿宁。”,在他抱紧沈宁的下一秒,沈宁却又抬起头看他,裴矜没有去过所谓的娱乐场所,沈宁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发情的omega,在对上沈宁湿润微红眼睛的瞬间,裴矜咽了咽口水,别过了眼,声音又哑又紧张:“,我去给你拿抑制剂,你等我一会儿。” 自从家里住进成年的omega后,裴伯清备了几只抑制剂在家中,裴矜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要松开抱住沈宁的手,可是沈宁却不允许他离开,红包也丢在地毯上,来抓他的腰,眼里悬着的眼泪也在这时候落下,红着一双眼睛,蹭着裴矜的胸口,声音软而勾人:“不走••••••” 裴矜几乎不敢与沈宁对视,只好又将人揽住,慌张地解释:“好好,抱着阿宁不走。”,房间内沈宁的信息素又开始出现占据上风的趋势,裴矜受omega信息素的牵引,本能地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来压制,偏偏这时候沈宁踮脚来亲他。 沈宁嘴巴里似乎还留着糖饺子的甜味,他所有的吻技都是裴矜教给他的,所以他学着裴矜的样子,两片温热的唇去吮、去抿裴矜的唇,打不开裴矜的牙关,眼中的眼泪瞬间又出来了,裴矜看着沈宁亲他而不得法的无措模样,呼吸开始重起来,如果刚才裴矜还想着给沈宁用抑制剂而后带他去医院,现在的想法则完全是alpha对深陷发情期、意乱情迷omega的占有欲了,他半垂着眼睑看着沈宁,瞬间发力揽紧他的腰,也在瞬间打开牙关,让沈宁的舌尖进来与他的舌尖纠缠。 沈宁踮着脚和裴矜亲吻,即便有裴矜揽着腰,亲了一会儿也没了劲儿,呜咽着不得不离开裴矜的唇,他已经完全被发情期的情热支配,红着眼睛呼吸有些急,却还是盯着裴矜的嘴巴看,正要张口要亲亲,裴矜就低笑着把他抱起来了,哑着声音在他耳边道:“躺在床上更好亲一些。” 这一回的主动权掌握在裴矜手中,他的手从沈宁后背穿过把沈宁揽近自己,毫不犹豫地覆身上去,他的呼吸沉而急,信息素如雨点一般逼近沈宁,但不是冰冷的,而是温热的,二人舌尖与舌尖相碰,带来的情潮几乎要将沈宁淹没,让他整个人都轻颤流泪,手指抓紧裴矜撑在他脸旁的手臂,在亲吻的间隙开口求饶:“嗯••••••阿矜••••••嗯••••••” 裴矜被沈宁抓着手,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叫他难耐却又叫他心软,俯身去亲沈宁微颤的侧颈,湿热的吻混着鼻息从侧颈来到锁骨,最后在胸前停留,裴矜的声音温柔而低哑:“阿宁发情时候的信息素,好像在橘子里添了蜂蜜一样,很甜呢。”,说着,他在沈宁胸前轻嗅。 即便深陷发情期的情潮热,omega面对alpha用这样暧昧的语调描述自己发情时候信息素的味道,还这样暧昧的在胸前轻嗅,也是万分羞耻的,沈宁觉得自己耳朵里着起了火,嗓音轻颤:“不,嗯不是的••••••” 话还没说完,裴矜就把手从他的衣衫下摆探了进去,声音严肃而暧昧:“不诚实的omega要受惩罚,阿宁知道吗?”,说着,指腹就落在沈宁胸口软热的小奶头上,裴矜的手把沈宁胸前的布料撑起一定的弧度,朝上边轻吹一口气,裴矜的指腹开始轻轻搔刮两指之间的可怜软肉,一揉一捏它就在裴矜手中硬起来,甚至在裴矜触碰的瞬间,就难堪地发起热来,沈宁的声音瞬间急促而短暂,想要逃离裴矜的揉捏,却被裴矜禁锢着,加大了指腹揉捏的力道,沈宁瞬间便哭出声来:“不、不嗯••••••唔嗯••••••”,房间中的橘子味道瞬间浓郁起来,又热又闷地往裴矜鼻尖钻。 裴矜面色沉沉,盯着沈宁的腿根看,alpha有敏锐的嗅觉,他明白橘子味道变得浓郁的原因,指腹还在揉捏沈宁的乳首,另一只手脱下沈宁的裤子,omega的第一次发情是热烈的,腿间几乎不能看,透明黏腻的温热水液从肉红色穴口淌出,顺着泛红的腿根往下淌,色情又淫靡,半条睡裤还在膝盖卡着,沈宁颤着身体往床角躲,下巴被自己咬出一圈淡红的牙印,并拢着双腿,却不可避免地在alpha的注视下,穴口淌出更多的水液,顺着腿根淌下,将床单濡湿出道道痕迹。 裴矜没有说话,半跪着逼近omega开始脱衣服,裴矜有着自律的身材管理,腰腹肌肉线条分明,却又不会显得可怖,和omega白皙的肤色相比,肤色显得有些深,脱掉上衣,解开皮带,露出肿胀勃起的性器来,茎身的青筋因为勃起清晰可见,沈宁只看了那么一眼,就倏地闭上了眼睛,裴矜将他揽进怀里,俯身吃他的奶头。 omega原本淡粉色的软热奶头,在被裴矜食指揉捏后,已经发硬发烫,却又被人含在口腔中吮弄,沾了温热唾液的唇与此处相贴,带来奇妙而又陌生的感觉,沈宁想躲又不想躲,被裴矜指腹拨弄另一边后,软着声音哼哼:“唔嗯••••••别、别揉••••••” 将一边的奶头吸得红肿,裴矜偏头含住另一边吮弄,手指沿着omega温暖的腰腹,探进被穴口泌出水液濡湿的臀肉,顺利在穴口挤入两根手指,插入的手指引起沈宁拔高的一声“唔”,却又不可避免地绞紧裴矜挤入的手指,发情期omega的后穴内壁温热而濡湿,裴矜借着水液用手指缓慢地抽插,带着温热水液的同时,俯身在沈宁耳边道:“阿宁的后边有好多水,好热。” 沈宁被这句话激得落下眼泪,裴矜的手指却寻到了内壁浅浅凸起的小点,没有丝毫犹豫的按了下去,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沈宁的喘息声瞬间变了调子:“唔嗯••••••哈啊••••••啊••••••”,前方淡粉色的肿胀性器蹭过裴矜腰腹,射出几股黏腻的精液,裴矜指尖勾起落在腰腹的精液,低笑着重新挤入沈宁后穴,坏心眼道:“阿宁射得好快。” 过了十几秒,沈宁微张着唇喘息,身体还未从射精的快感中抽身,颤着身体眼尾不断滚落泪水,通红的鼻尖来蹭裴矜的脸,哭着哀求:“进、呜进来•••••阿矜,要你,要你进来••••••”,湿濡的泪水蹭在裴矜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裴矜的眸子暗得可怕,沉默着就将沈宁背对着他压在床上,两指仍在沈宁身后湿软殷红的穴口抽插,抽出手指的瞬间淌出大股温热的透明水液,俯身咬破沈宁后颈的腺体,肿胀的龟头挤入穴口,挺腰将茎身顶入大半。 咬破后颈带来omega与alpha最直接的信息素纠缠,裴矜还没抽插,穴内湿软的内壁就蠕动绞紧,生殖腔泌出水液的同时,将裴矜的性器吞吃得更深,裴矜低低地哼了一声,嘴唇离开沈宁身后的腺体,手臂撑在沈宁腰侧,挺腰抽插起来,每一次的顶入都重而深,他不敢全部进入,一轮密集的抽插顶弄后,喘息着亲吻沈宁汗湿的后背,声音缱绻:“可以全部进去吗?” 沈宁被他顶得向前,手指无力地攥着床单,听清裴矜的话回过头来,混乱的泪痕与洇红的眼尾一同在脸上呈现,一眨眼就会有眼泪从眼尾滚落,喘息跟裴矜一样的急,声音很软:“进来••••••啊全部进来••••••” 得到准许的下一秒,裴矜挺腰将剩下的茎身也挤入穴口,沈宁被填满的快感充斥,扬起泛红的颈,腿根的肿胀性器轻微跳动着射出精液,闷而可怜的声音从被下传出:“哈啊••••••碰、呜碰到了••••••”,胀大龟头在挤入的瞬间,碰到了敏感而脆弱的生殖腔口,瞬间带来蚀骨的快感。 裴矜听清他的话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右手撑在沈宁腰侧加大抽插的力道,左手轻抚沈宁濡湿的眼尾,裴矜虽然没有进得更深,肿胀的龟头却在每一次顶弄时,都擦过敏感的生殖腔口,发情期omega的生殖腔口很软很热,裴矜能够感受到温热的水液从生殖腔的小口不断淌出,同样的,他也明白他只要稍微顶得更深一些,就能够进入omega的生殖腔,但他没有这么做,垂着眼睛看沈宁的泪眼,搞不清自己此刻心中又酸又涩的心绪,就像此刻房间里掺了甜味的橘子信息素一样。 其实沈宁只要细心一点就能够发现,裴矜不喜欢看到他的眼泪,不管是生理性的,还是真的委屈难过流下的,他甚至不愿意看到沈宁通红的泪眼,就像此刻一样,因为往往这时候他都会心软,他能够狠心克制地压下自己的心软,但他的欺负行为往往会因此而变得迟疑,直到停止,可是沈宁陷入生殖腔口被刮蹭带来的酥麻快感,没有看清裴矜垂下眼睛里藏着的躲闪与温柔,流着眼泪亲裴矜落在他脸上的指尖。 他的唇腔湿而软,含着裴矜的指尖吮弄,满脸皆是潮红的情热,跟裴矜讨要:“哥哥••••••哈啊••••••阿矜••••••顶嗯••••••呜进去••••••”,他想要alpha狠狠顶开他的生殖腔口,进入他的生殖腔射精,但他语无伦次,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语调断断续续又可怜,讨好一般的亲裴矜的指尖。 沈宁通红泪眼的哀求模样刺激着裴矜的眼睛,他抽回自己被沈宁亲吮的指尖,他的指尖沾上沈宁又酸又甜的橘子味道信息素,将沈宁从被子上捞起,手掌托着omega的臀,哑着嗓子问:“阿宁要我进去是吗?” 因为抱起的动作,裴矜勃起的龟头已经抵在微微开阖的生殖腔口上,沈宁被刺激得身体轻颤,被泪濡湿的黑色睫毛轻颤着就要点下头,裴矜松开托着他的手,微烫的龟头瞬间顶入生殖腔,沈宁微急的喘息声亦瞬间消失在房间里,半晌后才响起他哽咽颤抖的声音:“嗯啊••••••进去了••••••”,裴矜没有给他停顿的时间,覆上他的唇,手掌便发力托着omega的臀,让湿软的穴口上下吞吃他的肿胀性器,房间响起的“啪啪”声顿时压过沈宁的呜咽呻吟。 裴矜的吻来得热烈而急切,似乎要夺尽沈宁胸腔里的空气,逼得沈宁用微红的鼻尖急促呼吸,直到沈宁颤得不再那么厉害,裴矜温暖而湿热的吻才从唇下移到锁骨,沈宁才能发出甜腻断续的喘息:“哈••••••嗯••••••呜嗯••••••”,发情期omega的生殖腔口软而热,被裴矜顶开后,而后的每一次顶入,胀大的龟头都会填满狭窄的生殖腔,带来的刺激让沈宁不断落泪,身上泛红的皮肤被薄汗濡湿,与裴矜同样汗湿的皮肤贴在一起。 房间里的雨水味道与橘子味道十分浓烈,屋外的落雪压断枯枝,却传不入屋内床上交缠的两人耳中,生殖腔里的温度比穴里更高,每次顶开时裴矜胀大的龟头都会通过紧窄湿滑的腔口,紧得他十分难受,喘息声带着温热的鼻息,低沉地响在沈宁耳侧,在房间里的信息素出现融合趋势时,裴矜再一次重重顶开生殖腔,被夹得闷哼一声,声音哑而急:“阿宁。” 沈宁眼睛贴着裴矜汗湿的肩膀,膝盖抵在床单上,被迫抬高臀部承受裴矜一次又一次的顶弄,出口的呻吟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听清裴矜的话抱着他的肩膀抬起头来,濡湿的眼睫一眨,就落下两滴泪来,脸上混乱的泪痕与情欲的潮红交织在一起,仿佛答应裴矜将要说出口的问询,闭上眼睛凑近裴矜的唇,轻轻的碰上就分开,随即揽住裴矜的脖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而可怜:“射,射进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裴矜就揽紧了他的腰,指腹在沈宁肉红色性器的敏感铃口处一刮,殖腔内的龟头胀大成结,温凉的大股精液射入沈宁狭窄的生殖腔口,alpha成结射精的时间很长,精液填满生殖腔的同时,沈宁的肩膀亦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哑着声音喘息,叫裴矜的名字:“阿矜••••••太多了••••••难受••••••嗯••••••”,与此同时,他身前蹭着裴矜腰腹的性器,亦射出几股颜色较淡的精液,淫靡的落在裴矜的耻毛处。 裴矜松开对沈宁腰的钳制,扭头堵着沈宁的唇,指尖轻抚他轻颤的眼尾,房间内的AO信息素彻底融合在一起,恍如进入雨后结满橘子果实的果园。 裴矜不住地轻啄沈宁微湿的唇,指尖拨开omega额前被汗湿的黑色碎发,大抵是信息素交融带来的结果,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不难受,阿宁乖啊。” 沈宁全身都蒙着一层热汗,像被水里捞出来一般,思绪并未完全清明,乖乖被alpha碰着唇,鼻腔发出一声软软的“嗯”,眼尾却还在为生殖腔射入的精液溢出泪水,看起来淫乱又可怜。 第13章 伺候警告! 裴矜的除夕夜是睡不安稳的,房间墙壁上两盏壁灯晕出朦胧光线,不知道是夜里的什么时候,裴矜被颈窝处传来的湿热感弄醒,他在黑暗里睁开眼睛,落在被中沈宁腰侧上的手掌瞬间收紧,沈宁在亲、在舔他的颈侧,浓郁的omega信息素在被里凝聚,随裴矜的动作,从被中泄出几缕来,往裴矜鼻子里钻,勾得他本能地释放alpha的信息素,雨水与橘子的味道,又在房间里充斥、混合。 “阿宁,别亲了。”,裴矜的声音有些沙沙的哑,仰着下巴手掌就要使劲儿把沈宁从自己身上拉下去,可是沈宁不给,抓住裴矜使劲儿的手,脑袋开始蹭裴矜的颈子,他又要哭,因为裴矜听到他黏黏糊糊的呜咽声响在他的耳边,湿热的信息素落在他的颈侧,仿佛要将他颈侧皮肤烫红、烫热,在他的脖子接住沈宁两滴温热眼泪时,沈宁的声音又软又可怜地响起了,很低很轻又很急,响在安静的房间里:“阿矜,你、你动一动啊••••••” 裴矜呼吸一顿,随即叹息一声,他明白发情期的omega会陷入频繁的情欲折磨,可是睡前他们已经来过几回了?裴矜没数,最后是因为沈宁自己求饶他才停手,现在倒好,才睡了多久,又来缠人了,alpha凶起来是很唬人的,倏地就翻身将沈宁压在身下,沈宁被摔在柔软的床铺上时,还有发愣,却又在下一秒跟裴矜讨乖:“亲,嗯亲••••••” 雨水的味道瞬间将沈宁笼罩,裴矜板着脸俯身亲他的唇角,同时也掐着他的腰,身下肿胀的性器挤开沈宁身后湿软的穴口,沈宁发出一声闷闷的哼声,温热的眼泪从眼尾落下,拖长的委屈调子就从口腔发出:“哈啊••••••好深••••••嗯太、太大了呜••••••”,裴矜一时被他搞得不上不下,自己也被夹得很难受,又生气又无可奈何,手掌在他臀肉使劲儿完全顶入,声音低沉:“别夹。” 沈宁整个人都被后穴填满带来的快感充斥,颤着身体哆嗦流泪,红着眼睛就去揽裴矜的脖子,要和他亲嘴,喘息声又软又急的:“阿矜,嗯亲•••••嗯要亲••••••”,裴矜几乎要被他那股子缠人的劲儿搞疯过去,又要亲又要肏,倏地就将人抱起,让沈宁的湿软穴口严丝合缝地吃下他的滚烫性器,亲上沈宁的嘴巴,其实刚才在被里,裴矜的性器本来就让沈宁“吃”着,这是沈宁缠着他要的,不给就要哭,裴矜被他搞得没有办法,板着脸答应,刚才沈宁亲他脖子的时候,沈宁穴里就已经湿得厉害,湿热的内壁甚至讨好似的紧着裴矜的性器,所以裴矜直接全部顶入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沈宁又拖着委屈调子说太大,裴矜从来不知道发情期的omega是如此的黏人,永远不满意。 得到裴矜的亲亲,沈宁难得的老实下来,被裴矜上上下下顶弄,鼻腔哼出软甜的呻吟,裴矜觉得受了气便卯足了劲儿顶他,一次比一次更深,龟头顶入生殖腔后仍然没有放缓,戳弄着生殖腔里敏感脆弱的腔壁,沈宁没多久便受不住了,喘息又急又委屈的,濡湿的黑色眼睫颤动着滚下几滴温热的眼泪,可怜地求饶:“嗯••••••轻、轻一点••••••里面••••••啊要被顶坏了••••••” 裴矜打定了主意给他来一次狠些的,后半夜好消停下来,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哑着嗓子喘息道:“这都是阿宁自找的,求也没用。”,说着湿热的吻向下含住沈宁胸前艳红的小奶头,牙齿不轻不重地磕咬,手掌也握住沈宁可怜兮兮蹭着他腰腹的肉红色性器,滑动茎身的同时指腹不时擦过前端的铃口。 沈宁被三处同时的传来的快感刺激着,尾椎处热得要融化,痒意从腰腹窜起在四肢百骸游走,鼻腔的呼吸不能支撑身体所需,只能微张着嘴巴窝在裴矜肩头喘息,生殖腔口泌出的大股温热水液将裴矜激得闷哼一声,指腹在沈宁性器铃口一刮,手掌被沈宁射出精液打湿的瞬间,肩头处传来温热的湿意,是沈宁溢出嘴角的唾液与眼睛淌出的眼泪混在一起所致,沈宁带着哭腔的闷闷声音响在裴矜耳边:“哈啊••••••阿矜••••••是坏蛋呜••••••” 生殖腔腔高潮带来的是穴肉的绞紧,裴矜也同样难受,揉着沈宁的臀肉,速度虽然放缓不少,但却十分磨人,每次抽出都只剩龟头在沈宁穴里,顶入时却又使了劲儿,一进一出皆挤蹭着生殖腔的软肉,给沈宁带来灭顶的快感与折磨,要沈宁跟他讨饶,沉着声音问:“还要不要亲?要不要闹人了?” 沈宁被顶得白皙的脚趾都蜷缩着,额头贴着裴矜汗湿的锁骨,看着粗大性器在自己腿根进进出出、带出温热水液的淫靡画面,一张小脸都红扑扑、汗湿湿的一片,哽着嗓子应裴矜的话:“要••••••要阿矜亲••••••” 裴矜听完沉着脸没说话,身下顶入的力道却加重,他对付沈宁总是有法子的,把人欺负、肏透,自然也就不能来闹、来缠人了,裴矜有些恼,又有些无可奈地的想,难不成沈宁长一岁,比起从前就不能好好欺负了吗?裴矜可不相信。 大年初一的清早,裴矜被屋外落雪压断枯枝的声音吵醒,屋内还残存着昨夜荒唐的痕迹与味道,床单与被子都邹巴巴地团着,裴矜小心翼翼地把沈宁放进被窝里,赤着身体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屋外的雪仍在下着,比昨天更大,后院的小花园已完全被落雪覆盖,白皑皑的一片,裴矜边往回走边穿衣服,走到床边时停了下来,坐下看向床上沈宁的脸。 他的脸还有昨晚哭过的痕迹,裴矜掀开被子看他身上被自己弄出来的红痕,皱着眉头忽然就有几分烦躁,他昨晚把沈宁完全标记了,而且他记不清他们到底做了几次,他到底在沈宁的生殖腔里成结几次,他倒不是怕,只是面对着两人从此又多一层的关系而感到不适应与烦躁。 沈宁睡得很沉,脸很白,眼睫毛很长很黑,嘴巴也好看,裴矜盯着他看,伸手去碰他温暖的脸,好软,裴矜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倏地收回手,脸色有几分不自然,重重在沈宁下巴捏了一下:“阿宁。” 捏一下沈宁没醒,于是裴矜又捏了两下,这下沈宁总算是被吵醒,睁开眼睛看见裴矜,迷迷糊糊地起身往裴矜怀里钻,裴矜没想到刚起床的沈宁是这样的,绷着身体被他抱,沈宁身上还没穿衣服,肩头还有他昨晚留下的吮痕,房间里忽然有些热起来,裴矜的呼吸有些重,冷着脸道:“起来穿衣服,待会儿要下去吃饭了。” 沈宁的额头蹭着裴矜胸口,听清裴矜的话懵懵懂懂几秒,才搞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昨夜的记忆回笼,沈宁的脸倏地变红变烫,傻乎乎地问裴矜:“发情••••••然后,标、标记了吗?” 裴矜的脸一沉,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内心有几分不悦地想:“真是个不知羞的omega。” “去浴室洗澡,自己去,我可不会抱着你。”,裴矜看着沈宁通红的脸,淡声说道。 “衣服呢?”,沈宁的脸红得很厉害,结结巴巴地问他,手指紧张的绞着床单。 “待会儿我给你拿。”,裴矜垂着眼睛看他,看一眼凌乱的床铺,又看一眼身上布满凌乱痕迹的沈宁,有些不耐烦。 沈宁对裴矜情绪变化的感知,在裴矜标记他以后,变得更为敏锐,他察觉到裴矜的不悦,垂着眼睛乖乖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床慢吞吞地往浴室走,他的腿很软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沈宁不敢弯腰捡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光着身体,他不知道自己羞得身上的皮肤都红了,看得裴矜心脏一紧,眉头皱得更厉害。 大年初一的早饭是很讲规矩的,一家人一定要到齐在桌上吃,所以待会儿应该就会有佣人上楼来叫他们兄弟俩,裴矜冷着脸到沈宁房间拿衣服,回到房间后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走到浴室门前敲门,意外的,他的敲门声没有得到回应,沈宁给他开门。 裴矜的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扭动门把进入浴室,热气扑面而来令裴矜的视线有短暂的朦胧感,待看清浴室内景象,他的脸却冷得更加厉害,揽紧手肘处挂着的衣服:“又干嘛?” 沈宁正背对着他,听清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微红的手臂瞬间藏在身后,声音在浴室小声地响起:“弄,弄不出来••••••怎么办••••••”,裴矜颇有几分无奈,把手肘衣服往墙壁内嵌处一放,走近沈宁身边,“我是你的仆人吗?标记你就要伺候你是不是?”,沈宁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全身都红得厉害,摇着头乖乖让裴矜抱着他,在裴矜微凉的手指探入身后软热的**时,额头才贴着裴矜的肩膀发出几声低低的轻哼声,裴矜干着伺候人的活计,脸色十分不好看,好不容易把生殖腔里的东西弄出来,沈宁又不满意了,蹭着裴矜的肩头哼哼,随着裴矜手指的抽出,**涌出几股黏腻的热液,裴矜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冷着声儿道:“现在不可以,待会儿还要吃饭,撒娇也没用。” “难受。”,沈宁抬头看他,咬着嘴巴委屈地说,站在浴缸里踮着脚来亲裴矜唇角,声音又软又黏的,跟裴矜撒娇:“不想吃饭。”,裴矜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将人从浴缸里抱起往门处走,照着沈宁后颈的腺体就咬了一口,他没惜着劲儿,将沈宁后颈的腺体咬破,雨水味道的alpha信息素充满热气氤氲的浴室,哑着声音:“听话。”,alpha信息素通过腺体进入沈宁身体的瞬间,他就老实了,蹭着裴矜的脖子,哽着嗓子哭,胡乱的湿痕蹭在裴矜侧颈,烫着他一颗发紧的心。 穴口又有温热的水液涌出,裴矜只好又抱着人去洗,舔着沈宁后颈被他咬破的腺体,扭头看怀中人通红的耳朵,心中总算吁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下楼时,裴伯清与沈荷已经在桌前等了一会儿,大年初一不宜发脾气,所以裴伯清脸上挂着笑,让佣人开始布菜,沈宁仍是有几分懵懂,一双眼睛都黏在裴矜身上,脸上的微红还未完全褪去,omega的发情期有几天,这才刚刚开始,他本能地想要靠近标记他的alpha,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让裴矜抱他、亲他,他的目光追随着裴矜,眼睛因为难堪的情热与**传来的湿意,蒙着一层潋滟的水光,倒叫沈荷察出了异样,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裴矜留意到,自然地朝裴泊请道:“房间的暖气开得太高了,您让佣人调低一些。”,沈荷因为他的声音转过头来,再看回沈宁的脸时,没有说什么。 为了掩盖沈宁身上属于裴矜的alpha信息素,裴矜在沈宁后颈洒了两滴香水,是雪松的味道,裴矜一直能够闻到,目光也大多时候,都落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裴矜:过来看我在线做老妈子伺候人(冷漠) 第14章 alpha的生气警告! 早饭过后,裴伯清要进书房给家里的兄弟姐妹视频道新年贺,按规矩来讲,沈荷应该和他一起,但是裴家老太太那块并没有接受沈荷,谁都不敢在大年初一惹老太太生气,于是参与视频道贺的只有裴伯清一人,他本想拉着裴矜一块,却被裴矜一口回绝,一句“初二就要过去,何必今天视频道贺。”,把裴伯清噎得半死,还得念着年初一不发火,板着一张脸进书房。 沈荷对于老太太那边的不接受没什么所谓,反正她住进来了,老太太还能拗过他的儿子,杀到家里来把她们娘儿俩赶走不成,老太太要是来看她,她就尊敬着,老太太不愿她过去,她也就乐的清闲,叫了两名佣人跟她去花房插花,跟裴伯清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客厅,连裴矜、沈宁兄弟俩都不带搭理的。 客厅里裴伯清、沈荷一走,沈宁就软着脚站起来往裴矜这边来,嘴里小声唤着:“阿矜,热••••••”,来到裴矜身边后,额头贴着裴矜的肩头蹭,话里带了委屈哭腔:“难受。”,如果不是裴矜制着他的手,说不准他就要把衣服脱下来。 裴矜没顾及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佣人,弯身把沈宁抱起就往楼梯上走,低头看着沈宁潮红的脸,压低了声儿道:“就该让沈荷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与裴矜相贴开始,alpha的信息素就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沈宁所剩不多的理智,他听见裴矜这句话没什么表示,揽上裴矜的脖子,凑近去亲裴矜下巴,扑面而来的温暖橘子味道和下巴传来的湿热感,都让裴矜皱起了眉头,沉着声音威胁:“别闹,不然不抱你。” 可是沈宁怎么会把他的威胁听进耳朵里呢,他胡乱地亲着裴矜的下巴,甚至去亲裴矜的侧颈,裴矜要是躲开,他又会软着声音委委屈屈地喊他,到三楼的时候,裴矜已经被脸上与侧颈的微凉触感搞得很烦躁,皱着眉头抹掉沈宁弄在他身上的口水,有些生气:“不是说了别闹,别亲!”,他不知道是在气沈宁亲他,还是在气他自己,说了再闹就不抱人,可他还是把沈宁抱着上了三楼。 沈宁被他放在三楼房间屋门前,手指抓着裴矜的肩膀才能勉强站立,被裴矜凶得一愣,半晌才懵懵然抬头看他,咬着嘴巴眼圈就红了,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掉下来的泪珠子倒是挺烫,滴在裴矜的袖子上,裴矜沉着脸就要进房间,却又被沈宁抱着,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有些哽咽:“哥哥••••••”,语调是完全的讨饶卖乖,一时裴矜任他抱着没动。 肩膀传来温热的湿濡感时,裴矜垂着的手被沈宁握住,裴矜盯着他白皙温暖的手指,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沈宁的手指很白很暖,食指勾着裴矜的尾指就往自己屁股上放,落在裴矜耳侧的呼吸有些喘,哽咽的调子没变:“哥哥,屁股难受,你摸摸••••••好,好不好••••••” 裴矜呼吸一滞,倏地将人揽进怀里就揉,声音又冷又哑:“是要这样揉吗?”,沈宁的呼吸瞬间重起来,甚至发出几声小动物般渴求的声音,呼出的热气直直钻进裴矜耳朵里,像要把他的一颗心都烫坏。 裴矜揉了几下就没再揉了,反倒捏着沈宁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看着沈宁微红的湿漉眼睛,低低地嗤笑一声:“阿宁是个贪心的omega的呢,小骚货。”,不知是因为话里的字眼,还是裴矜低低的嗤笑声,沈宁对着裴矜摇了摇头,眼中温热的湿意将睫毛濡湿,低着头道:“不是,不是的••••••” 裴矜低笑着就把人抱起,进了房间就径直把人压在温暖的门板上,没有任何的亲吻与抚摸,裴矜很清楚什么能够给沈宁带来最大的快慰,把他身上的卫衣撸至胸口,俯身就含住沈宁胸口艳红的乳珠,手上一使劲儿就把他身下的裤子也扒了下来,抬高沈宁两条温暖滑腻的腿,肿胀龟头抵着湿软的穴口就往里挤,哑着声音道:“阿宁不是骚货是什么呢?湿成这样。” 龟头挤开穴口擦过内壁的酥麻感,让沈宁舒服得全身都在轻颤,脊背贴着温暖的门板,闭着眼睛,眼泪却不断从眼尾溢出,咬着嘴巴软着声儿喘息:“嗯••••••嗯啊••••••不,不是的••••••唔好涨••••••”,裴矜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一顶就顶开生殖腔口的软肉,龟头戳弄着生殖腔的脆弱内壁,牙齿抵着沈宁胸前的乳珠轻咬磕磨。 沈宁被快感激得睁开眼睛,低着头要亲裴矜,温热的湿意从潮红的脸滑过,声音又哑又软:“哥哥,哈啊••••••亲,亲亲阿宁嗯••••••”,裴矜看着他通红的泪眼,忽然就烦躁与生气起来,雨水味道的信息素瞬间浓郁,将橘子的味道死死压制着,他挺腰重重顶入omega湿热的生殖腔,同时也将抱离门板,离近让omega亲他的唇。 沈宁揽着裴矜的脖子,亲他的唇角,明明裴矜此时此刻进入着他,也让沈宁亲他的唇角,可是他还是觉得委屈,甚至有几分难过,好像从昨晚到现在,自己眼前的、抱着他的这个alpha都是冷静的,只有他一个人陷入情热与喜欢中,想要拥抱裴矜,想要亲吻裴矜,而裴矜却从来不想这样亲近他,这样的念头占据着沈宁的脑袋,亲着亲着,他忽然不想亲了,偏过头眼泪滴在裴矜肩膀,低声地说:“我们去床上吧。” 话音落下的许久,裴矜都没动,沈宁只好扭头拿额前柔软的发蹭裴矜的下巴,软着声音把哭腔藏起:“阿矜,我们去床上,好不好?”,裴矜低头看他黑色的发顶,手掌抚过沈宁光滑的脊背,抱着人往床边走,发情期的omega十分容易陷入情热,没过多久沈宁的这些念头就被情热带来的战栗与渴求驱走,只能颤着身体、流着眼泪承受裴矜的顶弄,呜咽着呻吟了。 两人折腾完是下午的两点,裴矜看着墙壁上的圆钟,拉过一旁的被子给沈宁盖上,omega原本淡粉色的湿软穴口,如今已是淫靡的艳红色,穴口还沾着alpha射入后流出的精液,稍微一动就会从穴口溢出,顺着布满吻痕的腿根淌下,裴矜眸色暗了暗,给人盖上被子后开始穿衣服,站在床前盯着沈宁潮红的脸看,给曹玉京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然后传出曹玉京笑嘻嘻的声音:“宝贝阿矜新年好呀。” 裴矜不留痕迹地皱起眉头,走到窗边看着院中落雪,沉声道:“叫人送几支抑制剂过来。” 曹玉京的呼吸声一顿,随即在电话那头坏笑:“哟,招惹了哪个发情的omega啊?” “再笑开学我扒了你的皮,快点叫人送过来,或者你自己送过来,我知道你手里有。”,裴矜语调冷沉,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床上隆起的被团。 曹玉京不知道又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裴矜的脸沉得更厉害,大概两分钟后,食指敲着玻璃窗挂断电话,看着窗外落雪陷入沉思,明天他和裴伯清要回裴家老太太那儿,抑制剂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哎哟开车总算是过一段落,我不用开车,你们也不用去微博了。 第15章 抑制剂警告! 半个小时后,曹玉京来到裴矜家里,肩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落雪,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里,他和梁家两兄弟高中就经常来裴矜家里玩,跟裴家的佣人也混得半熟,在客厅逮着个佣人一问,就直接进了饭厅,裴矜正在吃迟来的午饭,被身后冲来抱他的曹玉京吓得一愣,“疯啦?!别抱我!” 曹玉京脸上挂着笑,不理会裴矜脸上的嫌弃之色,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捏着手里的抑制剂药片,“不让抱?那抑制剂要不要啦?” 裴矜看着他手中的抑制剂药片,伸手:“拿来。”,要不是顾忌着裴伯清,他大可以把家庭医生叫来,给沈宁打家里就有的抑制注射剂,注射剂见效快一些,他不怕让裴伯清知道他标记沈宁,只是眼下是大年初一,他只想过个安静的年,不想闹事,才会把曹玉京这个烦人的alpha招来。 曹玉京打趣归打趣,还是把药丢给了裴矜,嘴角噙着揶揄的笑:“你可不要乱标记发情期的omega啊,万一人家omega怀孕,可是要负责的。”,裴矜接过他丢来的抑制剂,听清他的话一顿,冷着声儿吩咐佣人:“李妈,添一副碗筷来。” 把多话的曹玉京送走,裴矜上楼时手上除了抑制剂药片,还多了一碗粥,白米粥里添了虾仁瑶柱,出锅时洒了切碎的小葱白,是刚才吃饭时,他让厨子现做的,他并不想沈宁生病,搞出什么烦心事儿来。 从小到大,裴矜都是被伺候惯了的人,接二连三的伺候人让他的心情并不算好,把粥放到房间桌上,就去掀床上被子,沈宁弓着身体睡得很沉,身上的睡衣是裴矜去他房间拿的,毛茸茸的布料上印着小奶牛的图案,摸起来很软很暖,裴矜扫了床上的沈宁一眼,就去碰他露出来的微红耳朵,食指与拇指捏着他软乎乎的耳垂揉,语气算不得好:“起来了。” 清理是裴矜清理的,澡是裴矜洗的,现在他还要提供叫醒服务,裴矜叫了几声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把人抱起就去咬沈宁的脖子,坐在桌前凳子上,沉着声音叫沈宁全名:“沈宁。”,他一般不叫沈宁全名,生气的时候才叫。 沈宁总算是迷迷糊糊地醒来,扭头时柔软的发顶擦过裴矜下巴,眨着睡意朦胧的漆黑眼睛,与裴矜对视,揉了揉眼睛,声音轻软:“嗯?” 裴矜咬了咬牙,把舀好的粥伸到沈宁嘴边,“吃粥,不要惹我生气。” 刚睡醒的沈宁甚至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哪里会管裴矜生不生气,倒是很乖,张口吃下裴矜递来的粥,身上的橘子味道还是很浓郁,让裴矜十分讨厌、烦躁,为了尽快结束伺候人这项烦人的工作,吃完粥后,裴矜撕开抑制剂药片的包装拿出两颗,就放到沈宁嘴巴前,沈宁张嘴把药片合着水吃下,才低声问:“吃的是什么呀?” “抑制剂药片。”,裴矜把他放下,起身去抽屉里拿糖,从糖罐里拿出一颗放进沈宁嘴巴里,谁都不喜欢吃苦,裴矜不喜欢,沈宁自然也不喜欢,裴矜把他刚才吃药时的皱眉表情看在眼里,给他拿糖。 “哦。”,沈宁含着嘴巴里的糖果,声音有些闷闷的,点着头低声应他。 抑制剂药片见效没有注射剂那样快,裴矜把药片交给沈宁让他按时吃,让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沈宁离开房间后,裴矜把房间的换风系统打开,躺回床上,因为沈宁发情期的缠人,裴矜没有睡好,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裴矜很快睡去,梦里他见到了母亲,可能因为是团圆的节日,所以裴矜总是想到她,所幸在梦里见到,亦算是慰藉。 晚饭的时间,他被房间的敲门声唤醒,梦境里的美好让他没有生气,打开门看见是李妈,语调和缓:“我待会儿就下去,麻烦您了。”,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让裴矜整个人都懒懒的,穿着棉拖鞋下楼梯时下意识望向墙壁上的小窗,屋外的天全都黑透了。 落座后的裴矜第一眼看向沈宁,抑制剂起作用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再蒙着一层潮红,与裴矜对视的眼睛里有几分怯,躲着裴矜的眼神,一顿晚饭,四人吃得还算融洽,晚饭后裴伯清挂着满脸笑意,抓着沈荷的手,就给裴矜和沈宁派红包,给裴矜红包的时候,裴伯清的手搭在裴矜肩膀,拇指蹭了蹭裴矜肩头。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感念着裴矜对他的宽容,因为裴矜母亲的事情,他对裴矜始终存在着一份愧疚,这份愧疚在他把沈荷母子俩接进家里后,又添几分,裴矜母亲在世的时候,他对裴矜十分严厉,后来裴矜母亲离世,他对裴矜不再严厉,可是裴矜已经养成的性格难以改变,他自律地按照着裴伯清想要的模样长大,同时,他们也十几年没有说过交心话,他们的父子感情很淡,甚至比不上朋友对裴矜来得重要。 年初二因为裴伯清与裴矜父子要回老太太那儿,饭厅里吃早饭的只有沈宁与沈荷,裴家的佣人对他们母子虽然没有冷遇,但也只是表面的尊敬,给他们布好粥和小菜,就退出了饭厅。 沈宁与沈荷的母子关系,跟裴矜与裴伯清的关系差不了多少,沈荷把他养大,却也甚少关心沈宁到底想要什么,甚至凭借沈宁换来她下半生的安稳生活,餐桌上摆着她昨天的插花作品,空运来的漂亮花朵离了泥土,即便佣人细心地给它撒上水,也出现了衰败之象,沈宁看着精美的过漆木盒里的花瓣,犹豫几秒,还是问了出口:“您真的喜欢裴先生吗?” 沈荷正在吃粥,保养得当的白皙手指捏着白瓷粥勺,指尖的指甲涂着亮眼的宝蓝色,闻声抬起头来看向沈宁,静静放下汤勺,“你觉得妈妈喜欢他吗?” 沈宁摇了摇头,看向沈荷的眼睛,岁月在她的眼尾留下皱纹,即便用再昂贵的护肤品,出入各种高端医疗美容医院,也难以阻止它的生长,沈宁忽然就觉得要说出口的否定哽在喉咙里,低下了头,“您当年为什么不带着我跟他走呢?” 不知道是沈宁几岁的时候,他还很小,那个男人常来家里,有一天沈荷跟他出门约会,回来的时候很高兴,沈宁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妈妈是那样的温柔,给他洗澡后把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问他:“宁宁想不想要爸爸啊?” 小时候的沈宁当然想啊,被妈妈弄得耳朵痒痒,缩着脖子笑,朝沈荷点头,他那时候和沈荷一样,真的以为他会有爸爸,可是后来他还是没有,在幼儿园没有爸爸给他撑腰,后来那个男人还是常来,直到沈宁十二岁的时候,才来得少了,直到某一天再也不来。 因为沈宁的问题,母子两人之间有短暂的静默,沈荷拿起勺子搅碗中的粥,垂着眼睫,“哪有为什么,妈妈不喜欢他,所以不跟他走。”,沈荷语调漫不经心,可沈宁还是能听出里头藏起的难过,他们到底是拥有最亲的血缘,连着根连着心。 第16章 爱情冲昏头脑警告! 聚在老太太处的家宴一年一回,回回都在大年初二,老太太一辈子有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裴矜最小的姑姑还没嫁出去,就在老太太膝下,幺儿受宠这件事,在裴家老太太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小姑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恐怕老太太都要给她摘下来,这不年前才谈了恋爱,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 老爷子是前两年去的,剩下老太太一人儿倒也不算寂寞,不时跟她年轻时就交好的三五姐妹去美容院花花钱、组织组织舞会,毕竟自家有商场,逛街花不出钱去,偶尔再出国玩两天,去秀场看看展,空闲的时间多起来以后,过得反倒比年轻还潇洒些。 老太太一辈子都偏心,却又不准人说,一说就要生气,五个孩子里最爱裴伯清和老幺小姑,几个商场给了裴伯清一半还多,房地产公司又是老爷子手把手带起来的,却又是裴伯清最不省心,所以当裴矜出世后,两个老人的宠爱都悉数落到了裴矜身上。 家族聚会往往是同辈的跟同辈说话,裴伯清忙着跟大哥、二哥叙旧,裴伯清则被老太太叫进房间里,房间里小姑也在,在落地窗边支了画板画画,见到裴矜,打趣似的来上一句:“哎哟妈,你的乖孙可算来了。”,说完还没等老太太训,自个儿先弯腰笑起来。 “多嘴,画你的画去,可是要给男朋友的画,还不用心。”,老太太咬着下唇,看起来有几分可爱,板着一张脸训她,转头先给了裴矜一个大红包,拉着人进了小房间,“别吵着你小姑画画,奶奶跟你说说话。” “那个女人对你好不好,敢凶你吗?”,拉着裴矜坐下,老太太久急忙开口问,生怕裴矜受了一点儿委屈。 裴矜拿着手里的大红包,有些哭笑不得,“奶奶你说她会凶我吗?她要是个不聪明,能让裴伯清领她进家门?”老太太知道裴矜还对他母亲的离世耿耿于怀,对于裴矜唤裴伯清的称呼没说什么,面色倒是和缓下来,摸着裴矜的手,叹了口气:“也是,你爸藏了她几年,没领进家门前,连我都没见过。” 说起这个,裴矜的脸色有些沉,他为自己的母亲不值,老太太也瞧见了,撇开话题:“她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嘛,那孩子怎么样?” 说到沈宁,裴矜脸上有几分笑意,声音平淡叫人看不出情绪:“比不得他母亲,倒是和善可欺得很。”,刚说完就被老太太打了一下手背,“你可不许欺负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她并不知道裴矜与沈宁之前的事情,只是提醒裴矜不可做兄弟之间的挤兑之举,以免产生隔阂。 裴矜自然是笑着点头,嘴角噙着的笑意意味不明,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让裴矜站起来让他瞧瞧胖瘦,一面给他衬衣服,一面说:“这两年奶奶看看,若是个规矩的,就叫他们母子俩来宅子里见见。” 跟老太太说完话,裴矜没有去客厅,他的两个堂哥堂姐都结了婚,聊不到一块去,还不如和小姑待在一起画画来得自在,只是他不专心,画得不算好,还被小姑训了:“你个不专心的家伙,可别来糟蹋我的画纸。” 裴矜的确心不在焉,索性放下画笔看向窗外,透明澄净的玻璃窗外是软白的飘雪,小姑在画雪景要送给她的恋人,裴矜则在想沈宁,其实昨晚,沈宁是在他的房间里睡的,他来敲裴矜的房门,什么也不抱,就穿着他的小奶牛睡衣,看着裴矜的眼睛,低声地说要跟裴矜睡觉。 裴矜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在沈宁身上一再犯心软的毛病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在他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沈宁不给他讲话的机会,来亲他的唇角,踮脚亲完他飞快地说:“哥哥,我有好好地吃抑制剂,就只是睡觉。”,他被沈宁亲得呼吸一顿,喉咙都有些紧,又烦又急地亲回沈宁好几口,才板着一张脸让人进房间。 一张床就那么大,沈宁跟他盖着同一张被子,他甚至能听到沈宁轻软的呼吸声,他转身背对着沈宁,沈宁就在被子里慢吞吞地挪动靠近他,他知道沈宁的小动作,但他放任着没有阻止,任由沈宁贴近他,甚至指尖“不经意”碰他的背,然后是软而压抑的低笑声,裴矜觉得自己被沈宁戏弄了,却又生不起气来。 裴矜看着窗外的雪景出神,想起昨夜的情境就有些烦躁,皱着眉头不高兴着一张脸,小姑子画着画,听着他的叹气声,嬉笑道:“怎么啦?谈恋爱啦?唉声叹气的。” 裴矜被她逗得有些恼意,站起身来就往屋门走,留下一句:“奶奶说了,要专心。”,出了房间,小姑子被他的话逗的又是一乐,“嘁”了一声。 家宴在晚上九点结束,裴矜和裴伯清坐在车后座,谁都没说话,各自看向车窗外路灯下的橘色落雪,安静而温暖。客厅里沈荷在等裴伯清,一进门就接过裴伯清脱下的大衣,跟他耳语:“回来的正是时候,大红袍刚沏上。”,她话音刚落,裴伯清就笑了,挽着她的手臂往饭厅走,裴矜站在楼梯上看他二人的背影,嗤笑一声道:“果然无论多大年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alpha都很蠢。” 家宴是累人的,因为不仅要吃饭叙旧,还要应付亲戚的各式各样问题,裴矜一边上楼梯一边脱外套,进房间把外套往书柜前凳子一丢,打开灯就要往床上躺,意外的,他的床上还有别人,被子隆起来一团,裴矜能猜到是谁,隔着被子动他,“不是说了,今天晚上回你的房间睡,不许跟我睡。” 话音刚落,沈宁眨着的漆黑眼睛就从拉下的被子里露了出来,声音闷闷:“你不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 裴矜一笑,坐在床边,语调有几分自嘲:“那我不该回来是吗?”,说完看着沈宁变怯的眼睛,又说:“阿宁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呢。” 沈宁一下子就把被子拉上遮住眼睛,声音闷在被子里几乎要叫裴矜听不清,结结巴巴的:“反、反正我不走!”,裴矜对付耍赖的omega没有办法,把手伸进被子里要抓沈宁的手,沈宁还不给他抓,在被子里动着躲他,被裴矜干脆连着被子一起把他抱进怀里,往他手里塞东西。 沈宁又把黑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柔软的发顶碰到裴矜的下巴,看着手里的红包,眨着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狡黠又有几分懵懂:“嗯?又给红包。” 裴矜将人锢在怀里不让动,低沉的声音在沈宁头顶响起:“奶奶给的,还有一个我的,上回的那个里头的钱都散出来了,沾了东西要不了了,补一个。”,他一说完,沈宁的脸就红了,他当然知道红包里的钱沾了什么东西,一时只觉得鼻尖都在冒着热气儿,声音含含糊糊:“嗯••••••” “最后一次,以后不许擅自进我房间。”,见他老实下来,裴矜的气焰马上升上来,沉着声像是在命令,不许以后沈宁再擅自进他的房间,怀里的沈宁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在心里小声地说:“你想得美呢。” 作者有话说:裴矜,谁也比不了我嘴硬哈哈哈。 第17章 害羞警告! Omega的发情期一般是五到七天,可是沈宁吃了抑制剂药片,裴矜从不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冒险,他不想看到沈宁的身体出毛病,在裴伯清和沈荷初五赴一场友宴的时候,把家庭医生叫到了家里,家庭医生姓祁,年级比裴伯清还大,为裴家服务多年,下车就有裴家佣人给他撑伞,迎他上三楼。 祁医生只是听说裴家多了个小儿子,并不清楚其中的渊源,看着床上的沈宁,转头就朝裴矜笑着说:“转头跟你父亲说啊,得给我加钱,年初五的还得过来,这可是剥削和压榨啊。” 裴矜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坐着的他已初具裴伯清年轻时候的迫人气势,对上祁医生藏笑的眼睛:“不必跟他说,钱待会儿我给你拿,顺便,再给我几支抑制剂。” 祁医生原是跟他开玩笑,听清他的话倒也起了好奇心,给沈宁测着体温,“怎么?现在家里omega第一次发情都不需要跟监护人说明了吗?”,他摇着头喃喃自言,看着眼前的沈宁,笑着问他:“现在是流行这样吗?你这个当事人来说说。” 沈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看向裴矜,脸上有几分紧张无措,裴矜淡淡一笑,“裴伯清酒窖里的那几支酒,您惦记很久了吧,送您做封口费,怎么样?” 话音刚落,祁医生就忍不住笑了,揉着沈宁的头发,笑着道:“不愧是父子俩,成交。”,顿顿看着裴矜脸上的笑意,又道:“不过他可是真是抠门,我问了几次都不给。” “没事儿,您下回还想喝哪支,我派人给您送。”,毕竟他是裴伯清的儿子,就算他无事把酒窖里的酒都砸了,裴伯清又能如何呢,裴矜说得漫不经心,拿裴伯清的酒肆无忌惮做人情。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分钟的话,裴矜又向他问了问老太太最近的体检情况,沈宁的各项常规检查也做的差不多了,需要检验的晚些时候他会把结果发给裴矜,裴矜出房间叫佣人去酒窖拿酒,祁医生也跟着出来,笑道:“你这个弟弟的性子和你们父子俩可一点儿不像。” 裴矜往没关严的门缝看去,与沈宁的漆黑眼睛有短暂的视线相接,转过头来,满不在意地笑了两声:“毕竟是omega,跟alpha总是不太一样的。”,说完他想到抑制剂的事情,朝祁医生伸手:“抑制剂给我。”,祁医生除了是裴家的家庭医生,还是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的主任医师,叫他一个主任医师来给omega做常规检查,实在是大材小用,也难怪他说要加钱,裴矜知道他手里有抑制剂,没忘记跟他讨。 “我还会骗你不成啊,真是小狐狸,一点便宜也不放。”,祁医生处在一个叫爷爷太过,叫叔叔又不太对付的年级,比裴伯清长两岁,只好在裴矜面前自称“我”,皱着眉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药箱里给裴矜拿抑制剂。 把抑制剂拿到手,裴矜的眉眼舒展开来,倒真有几分小狐狸的模样,笑着道:“那几支可是好酒有市无价,拿去黑市售卖不知道能换多少支抑制剂,您还不满意啊。” 两人正说着,佣人已经把酒取好,祁医生把酒揽在胸前,打开看了看这才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满意,怎么不满意。”,嘟着嘴巴,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裴矜让佣人去忙,亲自送他下楼上车,车将开时还不忘嘱咐:“您一次可不许喝太多,免得闹出笑话来。” 祁医生没理他,看着怀里的酒,眼睛都要黏在酒上,没听清裴矜说得什么就记着点头,一副老顽童的模样把裴矜逗笑,关上车门跟司机嘱咐:“雪天路滑,慢点儿开。” 上楼后的裴矜先回了自己房间把抑制剂放好,才进沈宁的房间,沈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站在窗边往下看,裴矜站在房门出声:“还在看什么?祁医生都走了。”,他的声音吓得沈宁一跳,转过身贴着玻璃脸上有几分不自在,耳朵有些微红:“你怎么上楼这么快?” 裴矜揉了揉下巴不置可否,不戳破刚才这个人在偷看楼下的他这个事情,目光落在沈宁光着的脚上,房间的暖气开得很热,地毯亦是温暖的,沈宁白皙的脚踩在地毯上的栀子花图案,跟他的人一样,白皙又秀气,裴矜视线被沈宁发现后,他还藏了藏,一只踩在另一只上边,耳朵的红意要爬上脸颊,看着裴矜的眼睛,“有、有什么好看的呀。” 裴矜没讲话,把床边的脱鞋踢给他,“穿鞋,窗边冷。”,沈宁乖乖穿上他踢过来的鞋,白脚背倏地钻进拖鞋里,低着头说话:“那个医生看起来有一点可爱。” 裴矜被他的形容逗笑,躺到沈宁床上,语调有点训人的意思:“瞎用词。”,沈宁则抬起头看他,又看自己脚上的棉拖鞋,忽然有一点烦裴矜这个人,想要跟他发脾气,让他穿拖鞋让他以为待会儿两人要下楼,结果下一秒这个人就躺到自己床上,大概是今天的裴矜看起来比较好说话,沈宁走到床边就跳上床,大着胆子跟裴矜很近的躺在了一起。 裴矜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看着就躺在自己身边的沈宁,忽然觉得有些热,他们离得太近了,偏偏沈宁还要扭头对着他,眨着的眼睫毛看起来很软,沈宁的脸又白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凑近来亲裴矜,可是他没有,只是鼻尖有一点红,脚去碰裴矜的小腿,软着声问他:“你干嘛要躺在我的床上?” 裴矜被他的软声音蛊惑,低头去看他碰自己的脚,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勾起,忽地靠近,额头碰到沈宁的额头,低声地说:“坏蛋。”,沈宁的额头是暖的,裴矜碰到的瞬间,omega的信息素就克制不住的散出,他被裴矜标记后,信息素的味道像被雨水冲刷,橘子的味道变得很淡,可裴矜还是能够瞬间嗅到,说起来他对变淡的橘子味道没有从前那样的抵触,但omega温暖的信息素提醒着他刚才的举动。 裴矜的脖子瞬间热起来,从床上坐起,忽地不太敢看沈宁的脸,咳嗽几下让自己的声音冷下去:“曹玉京刚才给我发简讯,他晚上要折腾一个私人的小party,他邀请了你。” 沈宁还没从刚才的境况中回过神来,却又在回过神来的瞬间红了一张脸,裴矜说得没错,他是藏着坏蛋心思,想让alpha亲他,他从来瞒不过裴矜,顶着一张红脸看着裴矜也有些红的耳朵,忽然想到:“是啊,裴矜其实只比他大一岁,他会有的情绪,裴矜也会有。”,这个念头让沈宁有些莫名的开心,问他:“你去吗?” 转过头来的裴矜,脸上的情绪已经完美地收好,回到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微红的耳朵,其他的一切都让人瞧不出端倪,可是沈宁都知道,红着脸上挂着笑意,漆黑圆眼睛里有些希冀又有些赧,等着他的回答。 “我去。”,裴矜冷着眼看他脸上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被omega看穿一样,脸色不太高兴。 沈宁没有怕他,笑起来时候的弯起眉眼藏不住开心:“那我也去。”,看起来是一副乖模样,语调却很调皮,有点小得意,搞得裴矜很不高兴,在心里说一句:“还真是坏蛋。” 第18章 吃醋警告! 曹玉京的party办在郊外的半山腰三层小别墅,别墅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站在落地窗边能够看到山脚的湖,冬天的湖面结了冰,落雪和折断枯枝一齐落在结冰湖面上,很漂亮也很安静,裴矜给家里的管家留了话,和沈宁出了门。 汽车绕着环山公路平稳开行,车灯落下的橘色灯光在车窗折射,折出的颜色很暖很亮,莹莹的落在沈宁看向窗外的脸上,在他眼睛里衬出几颗星星,让他的眼睛很亮,冬天郊外的夜晚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橘色路灯下的飘雪,再没有别的美景可看,沈宁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开始在车窗玻璃上呵气,呵出的气儿在玻璃上变成白雾,沈宁伸出手指在上边画小猫,透过小猫的脸看身后的裴矜。 裴矜也在看车玻璃上的小猫,自然也在小猫的脸上看到沈宁映在车玻璃上的样子,抱着手臂倚在温暖的车门内侧,“后悔出来了?待会儿可是有好多alpha呢,估计都跟曹玉京一个德行,阿宁怕不怕?” 玻璃上的小猫图案被车内暖气烘成淡淡的湿意,沈宁又往上吹了几口气,却还是没把小猫“救”回来,扭头看着裴矜:“有什么好怕的。”,对于曹玉金和梁家的双胞胎alpha,沈宁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他觉得他和他们是一伙的,都曾经给那个转学了的omega带去伤害,虽然他只是被迫作为一个旁观者,但那个omega却不会这样想,有时候他又会觉得他和那个omega一样,同样的被他们强迫,待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受着不应该的所谓惩罚,沈宁不讨厌他们,但也绝不会觉得他们是所谓的好人,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剩下的一句沈宁没有说出口,裴矜在他身边,他什么也不怕。 对沈宁的回答,裴矜不意外,毕竟他是个胆大的omega,敢亲醉酒alpha的嘴巴,敢在他面前耍坏蛋小心思,他可是狡猾得很,裴矜没有再说话,看向窗外倒退的郊外雪景,微微勾起的唇角,表明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如裴矜所说,小宴会有很多陌生的alpha,他们或多或少带着女伴或是恋人,被裴矜标记后,沈宁能够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但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因为别的alpha信息素对他再也构不成干扰,亦不会让他觉得不安难受,他与裴矜到的时候,宴已经开了半个小时,裴矜被曹玉京拉走,沈宁酒饮区流连了几分钟,还是没敢拿酒,拿了一杯石榴汁。 即便是冬天,别墅外的景色仍是很美,窗外有一株十几年的樱花,枯枝不知从什么地方延伸过来,像一幅静默的画映在窗后,三月时候会开出粉色的樱花花瓣,据裴矜所说,山脚下好像还有一处泡温暖的地方,就在湖的不远处,高处的露天浴场甚至能够看到湖面与落雪,冬日夜晚泡在暖洋洋的温泉里,却能够看到灯下的飘雪与湖面,那是怎样的安静与漂亮呢?沈宁遥想着脑中画面,小口喝着颜色漂亮的石榴汁,直到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沈宁下意识的以为是裴矜,转过来的眼睛里藏着笑,就要叫裴矜名字,看清来人不是裴矜后,眼里的笑意却没有消失,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也来啦?” “我跟曹玉京那小子关系还算不错。”,卜沂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着说,他的声线较之裴矜润一些,听起来平易近人,也朝沈宁眨了眨眼睛,“不是裴矜,是不是有一点失望啊?” Alpha是不是都这么聪明啊?沈宁腹诽着,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消失,莫名的他知道,卜沂知道他喜欢裴矜这件事,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大方承认:“说实话有一点。” 话音刚落就响起卜沂打趣的低笑声,手中酒杯与沈宁的石榴汁碰了碰,语调有几分揶揄:“完蛋了,我今天没有用信息素掩盖剂,我以为你不会来。”,他微仰头饮下一口酒,又说:“待会儿裴矜那个小气鬼要找你的麻烦了。” 沈宁被他逗笑,故意板着一张脸作生气模样:“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他是小气鬼吗?我可是会生气的哦。”,卜沂被他唬得一愣,愣神之际沈宁却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虽然他的确是。”,尾音再也装不住,透出低低的笑声来。 卜沂也跟着他笑起来,看了一圈周围,跟沈宁碰杯,学着沈宁神神秘秘的语调:“干杯。”,清脆的碰杯声响在两人身边,玻璃窗上顿时映出两人的笑脸。 两人大约晚上十点离开,裴矜牵着沈宁的手没上车时,还没闻到卜沂的薄荷味道信息素,是上车后才慢慢闻到的,如卜沂所料,这个小气的alpha发脾气了,询问沈宁的时候,他还想耐着性子,语调却让人听出来很不高兴,“你又见到卜家的小儿子了?” 沈宁脸上有些压抑的笑意,直勾勾的看着裴矜的眼睛,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他算是我的朋友吧。”,可是沈宁没料到的是,下一秒裴矜就跟狗似的来舔他的脖子,沈宁被他的亲近唬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裴矜就咬了他的后颈腺体,信息素从后颈侵入身体所带来的快感在标记后反应得更加强烈,沈宁指尖几乎都在哆嗦,攥紧裴矜的衣服下摆,眼圈洇红着就要淌眼泪珠子,声音甜腻哽咽:“唔裴矜••••••不、不行••••••” 咬破的腺体沁出淡淡的血迹,裴矜舔舐着,手掌摸着沈宁后背将人揽近自己,贴着沈宁的额头,呼出的气息很热,眼里还有着生气时候的暗色,“阿宁是不是欠收拾,嗯?” 一被放开腺体,沈宁眼尾的泪珠子就颤颤的下来了,滴在两个人中间,软着的声音十分委屈:“疯鬼••••••”,看着裴矜凶人的眼睛,推他胸口不让他抱,调子长而委屈,黏黏糊糊的:“都标记了,哥哥有什么好怕的••••••”,一下子,话里的委屈似乎要从裴矜的耳朵缠到裴矜的心里。 裴矜一时搞不清是为沈宁说中他的心思而感到窘迫,还是为他意识到他想亲红着眼睛的沈宁的这个念头而窘迫,板着脸去堵沈宁的嘴巴,勾他软热的小舌头纠缠,直到沈宁一张脸都爬上难堪羞耻的红意时才放开,看着他面前有些被亲迷糊,眨着漆黑湿眼睛喘气的懵懂沈宁,语气算不得好,指腹擦过沈宁湿漉漉的唇,“嘴巴还硬不硬了?”。 沈宁被他温暖的指腹抚过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倒还记着他咬人后颈的坏蛋行径,红着眼睛不理他,还要把自己的一张红脸遮住,头埋在裴矜颈窝里,不跟他讲话。 裴矜看着沈宁微微弓起的背,颈窝还被omega温热的眼泪烫着,被反将一军的裴矜沉着一张脸把人揽进怀里,盯着沈宁还红着的腺体看,只能拍拍怀中人的屁股,咬牙低声道:“好啊,阿宁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沈宁不理他,在他颈窝里拱,湿漉漉的眼睛碰着裴矜的颈,伸手抱住裴矜的肩膀,发出一声闷闷的呜咽声,裴矜心脏一紧,认命似的败下阵来,语气别扭:“好了给你舔一舔,别哭了。”,话音落下又做起伺候人的活儿,舔沈宁被他咬破、咬红的后颈腺体。 作者有话说:快了,糖你们也吃够了。 第19章 怀孕警告! 这座城市每年的冬雪都要下到二月下旬,今年也不例外,开始化雪的那一天,沈宁罔顾裴矜曾经的告诫,跑到他房间里要跟他睡觉,裴矜赶不走赖在自己床上的omega ,坐在床边沉默着吃水蜜桃硬糖,吃下两颗糖扭头打算强硬把人赶走,沈宁已经背对着他睡着了,大抵是冬天人贪睡,沈宁最近都很容易犯倦,裴矜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只好去捏沈宁露在被外的温暖耳朵,心里却又别扭地不想把人闹醒,捏了一下又一下,最后沉着脸钻进被子里,他拗着不去抱人,因为醒来时沈宁总会贴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过来的,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 新学期开学前夕,裴矜和曹玉京还有梁家双胞胎alpha见了一面,地点定在一家高级中式餐厅,曹玉京作为一个爱撒娇且不想谈恋爱的alpha,被家里的老佛爷奶奶安排,今天要来见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性omega,其实各家的奶奶都很心急,但都比不过曹玉京家,直接把话撂下——先看看成不成是另一回事,而他们三个,则是来看看曹玉京在女孩面前是什么样子的,选的桌子就在曹玉京那桌的斜对面角落。 “阿矜,我想吃红烧鲤鱼。”,哥哥梁修率先开口,用着他们兄弟俩独有的冷漠撒娇法,跟裴矜撒娇,裴矜还没来得及应答,弟弟梁挽就紧接着开口,他坐在裴矜身边,下巴搁在裴矜肩膀上,“阿矜,我想吃清蒸多宝鱼。” 裴矜肩膀一僵,因为来时路上收到的文件而变好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梁挽的脸,咬着牙转头,“两道鱼只能选一道。” “不要,我就要吃鲤鱼。” “我也只要吃多宝鱼。”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答,他们平时在家里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从来不妥协,今天在裴矜面前自然也不会,板着脸语调却十分委屈,梁挽甚至蹭起裴矜的肩膀,裴矜被蹭得一阵鸡皮疙瘩,忙不迭唤服务员过来,把鲤鱼和多宝鱼都点上,抬了一下被梁挽蹭着的肩膀,声音冷沉:“快把你的下巴从我肩膀挪开。” 这对双胞胎除却食物口味不太相同,其他地方还是很像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都懒得再搭理裴矜,看向曹玉京桌子方向,曹家的老佛爷本来还打算包场,被曹玉京慌忙拒绝,并保证会认真对待人家女孩后,老佛爷才作罢,裴矜一行人这才能够来看看。 为了显得正式,曹玉京除了着装的变化,平日脸上的嬉笑表情都敛了下去,看起来像个假正经的毛头小伙,女孩毕竟比他大三岁,很多事情除了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没有别的拥有渠道,曹玉京不知道他正受着梁家两兄弟的冷漠批评,与女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还算融洽,这是裴矜从女孩的面部表情看出来的。 点的红烧鲤鱼与清蒸多宝鱼上桌,梁家兄弟动筷前还不忘冷漠感叹一句:“可惜人家好女孩了。”,裴矜半垂着眼睛睨他们:“堵上你们的嘴。” 这座城市的三月多雨,雨水微凉而潮湿,附在人们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它甚至大着胆子想要沾染人们衣服下的皮肤,雨天裴矜没有和沈宁一起从学校回家,他撑着黑伞步行回家,享受着充沛的雨水味道,嗅着微凉潮湿的雨气,听着雨滴落在伞面的错落声响,走在昏暗的雨幕里,跟无数个陌生人擦肩而过,进家门前折了一朵雨中桃花枝。 客厅里是安静的,佣人忙着在厨房帮忙,李妈接过裴矜收起的伞,给他拍外套蒙上的雨丝,小声跟他说:“裴先生让我告诉你,回来去书房找他,他有话跟你说。”,裴矜抬起手让李妈好拍,手上的桃花枝还在滴水,被水滴洇湿的地毯显出水痕,裴矜扭头和沈宁的视线对视,与此同时沈荷也转过头来,面色是少有的冷淡与严肃。 桃花枝裴矜没有交给李妈,他抓着带上了楼,莫名的他要敲响二楼书房门的前一刻,他先回了三楼自己的房间取了东西,有些东西,他也今天给裴伯清说明了罢。 沈宁看着裴矜上楼,直到背影在楼梯拐角消失,扭头的他对上沈荷的眼睛,看不太明白今天沈荷的神情,问道:“是因为雨天,妈妈才不高兴了吗?” 听见他的话,沈荷的神情没有和缓,落在沙发上的手甚至有些颤抖:“阿宁瞒着妈妈偷偷跟别的孩子谈恋爱了吗?” 沈宁一愣,随即否认:“没有,妈妈为什么这么问?”,沈荷颤着的手瞬间攥紧,站起身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文件袋,没有转身递给沈宁:“阿宁自己看,然后跟妈妈说话。” 与此同时,裴矜敲响二楼书房门,推开房门与裴伯清对视,裴伯清脸上现在的表情不多见,有些难过又有些压抑的生气,看见裴矜他的面色有所和缓,哑着声音轻声问他:“阿宁是不是在学校里谈恋爱了?” 裴矜不明白他意思,皱着眉头并不打算回答,看裴伯清慢慢起身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他,封面写得很清楚——体检报告,下头是沈宁的名字,今天裴伯清共收到了四份来自学校的学期初体检报告,沈宁与裴矜各两份,裴矜手里拿的是沈宁的其中一份。 社会对成年omega的立法保护是十分严格的,除了各项常规检查,还有一项针对omega的腹部超声检查,裴矜一眼扫过检查报告,白纸黑纸写着超声检查结果:“早期妊娠可能,建议结合临床或进一步检查。”,曹玉京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倏地响在裴矜脑海里,他沉着脸把体检报告放在桌子上:“我不知道阿宁有没有谈恋爱。” 裴伯清的脸色在听清裴矜的话垮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没有保护好他的omega 小儿子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受,裴矜敲着桌面,看着裴伯清懊恼的面色,却接着道:“但是他前段时间的发情期,是我陪他度过的。”,他的语调很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裴伯清的捂着脸的手放下,看向裴矜脸上的懊恼甚至还没有完全敛去,声音有些哑,呼吸也在瞬间沉起来:“你说的什么胡话,他是你弟弟,你、你跟他度过发情期是什么话••••••” 裴矜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撑着下巴跟他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您想的那种意思,我标记了您的小儿子。” 裴伯清肩膀轻颤起来,他在压抑着明白裴矜话语意思所带来的怒气与不可置信,颤着声音:“你!你怎么能••••••”,这位五十岁的alpha在他的大儿子面前失态,指着裴矜的眼睛,脸部肌肉都在颤抖。 “呵。”,裴矜低笑,食指推开裴伯清的手,靠在凳子上看裴伯轻此刻的面部表情,语气戏谑:“您也是alpha,您不会不明白吧,发情的omega就在眼前呢。” 话音刚落,他就挨了裴伯清的一巴掌,他颤着手指指向裴矜:“我是alpha,可是我没有教过你这些,让你大着胆子标记你的弟弟!” 裴矜的笑意敛去站起身来,站起来的他有些不输裴伯清的气势,他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裴伯清,吐出的字眼却刺人桀骜:“你没有教过吗?!那为什么您有了我,有了我妈妈,还要和楼下的那个女人搞在一起!”,裴矜压抑着自己就要出口的哽咽声,他的母亲永远是他的软肋,他永远为他母亲不值,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裴伯清。 只要提到他离世的母亲,裴伯清便永远都是输掉的那一方,他指着裴矜的手指落下,气势上的落败让这个五十岁的alpha瞬间苍老,声音又哑又涩:“他可是你弟弟啊••••••你让他以后要怎么办••••••” 裴矜看着他的模样,看起来他真像一个为自己小儿子操心的父亲,可是裴矜并不买账,只觉得他虚伪到了极点,嗤笑一声将自己手里从房间拿出的纸质文件袋丢给他,“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可没有,您好好看看呗。” 裴伯清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们的父子氛围在这个房间里,冰冷尴尬到了极点,裴矜看着他打开纸质文件袋,嘴角的玩味笑容在看见裴伯清眼里的愕然后,达到顶点,笑着说道:“您哪有什么小儿子呢,我的好爸爸,您从来都只有我一个儿子啊,您竟然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真是好可怜又好可笑。” 裴伯清怔怔坐回椅子上,他颓然地低着头,露出生出细密皱纹的额头,没有再看裴矜,而裴矜则在这二十年里,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愉悦,书上说得不假,报复的确能让人感到快乐,他把玩着手上的桃花枝,背对着裴伯清:“您可以好好看看,有好几页呢,都是您爱上女人的生平事迹,丰富多彩得很。” 桃花枝上的雨水已经干透,粉白花瓣散出淡淡的香气来,裴矜握着门把手就要出去,把门打开后却停下动作,站在门扇前,沉默半晌忽然道:“至于您的宝贝小儿子,反正过几年您也要给我找omega,何不找一个知根知底儿的呢。”,他冷着声音,说完后毫不犹豫出了书房。 书房门外,裴矜与沈宁对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把裴矜的话听进多少,站在房门外有些拘谨,垂着的手想要来碰裴矜却又不敢碰,漆黑的圆眼睛里藏了些紧张和怯,接受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个小胚芽这件事,让他紧张而无措,他迫切的想听裴矜叫他的名字,无论是冷淡的语调还是温柔的,他只是想听一下,可是裴矜只是冷着脸看着他,将手里的桃花枝丢在地上,跟他说:“让开。” 第20章 委屈警告! 裴伯清与沈荷的初次相遇是烂俗的***,当时的裴伯清有妻有子,沈荷则有一个算不上稳定的恋人,裴伯清陪友人来酒吧消遣,沈荷则与恋人吵架来酒吧消遣,本想消遣的两人产生能够纠葛在一起的关系,但过后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当做无事发生,裴伯清当时爱着他的妻子,而沈荷亦爱着她的恋人,裴伯清喜欢上沈荷,是在重逢之后的事情。 沈荷那个算不上稳定的恋人,一直到沈宁十二岁,沈荷才和他彻底断了联系,期间她的恋人身份一变再变,从她的恋人到别人的丈夫,再到别人孩子的父亲,他的一颗心分成两半,在沈荷这里有一半,在他后来娶的妻子身上有一半,至于落在他的私生子沈宁身上的,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四分之一,亦或者连四分之一都没有。 后来的沈荷与裴伯清偶然重逢,下半辈子的安逸生活让沈荷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心思,但也就仅限于那么几分,像沈宁心里想的那样,她不爱裴伯清,她这辈子大半的爱和喜欢都给了沈宁口中那个常来家里的男人,她的回忆跟沈宁回忆里指甲油的味道重叠,每逢他来,她都会涂上他喜欢的颜色。 他们母子其实是一样的人,沈宁看着裴矜进入房间,拾起地上的桃花枝,想起刚才在楼下沈荷问他的话:“你当初是不是为了裴矜才答应妈妈,跟妈妈住进这里来。”,他们母子连着根连着心,他几乎瞒不过沈荷,即便她不说,她也能猜到沈宁肚子里的小胚芽是谁的。 沈宁面对裴伯清的愧疚起源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裴伯清的小儿子,他答应沈荷住进裴家,大部分为了裴矜,小部分则因为他的母亲,沈荷想要下半辈子都安逸清闲,他没有理由拒绝她,而他只不过需要沉默,沉默是很容易的。 今夜的裴家早早进入静谧,这座五层的独栋宅子,比往日还要安静,沈宁把桃花枝插入装满清水的细口瓷瓶,花枝在壁灯发出的柔和灯光上投下影子,影子很美,沈宁躺在床上看着,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开始想裴矜在隔壁房间正在做什么,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沈宁把脚悬在床边也不会觉得冷,摸了摸他还平坦的小肚子,低声道:“小气鬼。”,他都没有讲让裴矜抱他,这个人就让他走开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沥地下,沈宁听着雨声渐渐有些困意,翻了个身把被子扯到身上就要闭眼,希望在梦里的裴矜能在这样的雨天夜里,跟他在床上盖同一张被子睡觉,一楼院子里的桃花香似乎传上来了,沈宁在梦里嗅到,却又在刚看到梦里裴矜的脸时,被房间传来的敲门声吵醒。 敲门声沉而急促,似乎敲门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要紧事,把睡得沉沉的沈宁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温暖的被子滑落,穿着睡衣摇摇晃晃去开门,开门时微凉的风让闭着眼睛的沈宁清醒,在瞬间生出不切实际的念头,希望睁眼是裴矜的脸,可是事与愿违。 沈荷站在房门前,把手机屏幕调亮让沈宁能够看清内容,屏幕上显示着两张后天出境机票的购买记录,在昏暗的房门前,沈荷低声问他:“你要和妈妈一起走吗?”,她不想承受裴伯清的质问,也并不想跟裴伯清解释,因为他调查到的就是事实。 裴矜说得不假,裴伯清的确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再次重逢后沈荷并未挑明当年他们当年曾有的***,而是引导着裴伯清自己去查,她只不过最后给裴伯清提供了一张他与沈宁的亲子鉴定报告,裴伯清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在爱情面前失去作为一个商人的精明,亲子鉴定报告的来源正规,来自于当地一所权威的亲子鉴定中心,但鉴定结果却不真实,沈荷委托了她在鉴定中心工作的大学同学,即便这是不应该的,但是足够的金钱让人胆子变大,而他们也因为这一份鉴定报告而保持联系,裴伯清的动作很快,已经着手在查当年的这份鉴定报告。 沈宁借着屏幕的光亮看向沈荷,她很平静,像在跟沈宁说一个后天要出发的旅行,无论沈宁回答她什么,都不会改变她的主意,她爱沈宁,但她也从来更爱她自己,而且沈宁已经成年,她完全可以不管,大抵是出于这么多年两人的相互陪伴,她多订了一张出境机票,并上楼问沈宁是否跟她同行。 而沈宁的回答是摇头,他看向沈荷,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平静:“希望您旅途越快。”,他把话说完,沈荷则转身下楼,没有丝毫犹豫,沈宁看着她的背影,他终究是比不过沈荷比他多活二十几年,所以沈荷的心比他硬,沈宁揉了揉泛酸发热的眼睛,看着裴矜紧闭的房门,垂着酸涩的眼睛咬着唇,终归是慢吞吞回了自己房间,没有去敲响。 第21章 狠话警告! 裴伯清收到助理关于当年那份鉴定报告的真假调查结果,是在沈荷出发的那一天,在当晚沈荷购买出境机票后的三十分钟,他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问他要不要拦下,他没让助理去做,连着两个晚上都宿在一楼的书房,让沈荷不必小心翼翼地收拾行李,飞机起飞的那一天,他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在办公室里收到助理发来的邮件后,给宅子管家去了一个电话,“夫人是不是在刚才出去了?” 管家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沈荷的出境飞机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起飞,这个时候应该出门了,挂断电话的裴伯清把助理放在桌面的纸质文件放在抽屉最底层,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助理的工作做得很认真,关于鉴定报告的调查结果,以邮件与纸质文件各一的方式交给裴伯清,裴伯清没有去细看这份纸质报告,因为跟裴矜交给他的,其实差不多了多少。 对着这个结果,他不是不生气,但更多的是复杂心绪,毕竟过去几年来,他的确把沈宁当亲儿子待,因为这件事而冷脸斥责他,他一时做不出来,至于沈荷,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大抵是愤怒之余又有几分难过,但他毕竟活了半辈子,总不会再因为爱情而流泪,只能把这件事归于天道轮回,他辜负裴矜的母亲,所以他到现在没有一个两心相悦的身边人。 裴家这两天的气氛是压抑的,像这连绵的微凉春雨一样,裴矜与裴伯清心情不佳,佣人们也都过得战战兢兢,不敢议论这忽然消失的女主人,而这份沉默在沈宁也离开裴家后到达顶点,沈宁没有身份再留在裴家,裴伯清亦没有资格拦他,只能嘱咐司机把人平安送回沈荷以前的居所,并让沈宁放心,学校的休学手续他会给办好,社会和学校对于怀孕的成年omega很宽容,允许他们孕期放下手头的工作/学业,直到孩子半岁。 裴矜与裴伯清的父子关系冰到了极点,到了在同一张桌上吃饭都会觉得压抑的地步,裴伯清不原谅裴矜对沈宁的所作所为,裴矜亦厌恶着裴伯清当年做的事情,经历沈荷的事情后,更是厌恶中添了几分鄙夷,五十岁的alpha被爱情冲昏头脑,被人蒙在鼓里好几年,实在太蠢,如果不是这脆弱的父子关系存在,他们谁都不愿再多看谁一眼。 周五是难得放晴的日子,亦是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争吵后的首次同桌吃饭,厨子做了许多菜,布菜佣人打量着父子二人的面色,还是有几分束手束脚,生怕惹怒这二人,餐桌上有几支桃花枝插在宽口瓶里,是裴矜下午去院子里剪回来的,花瓣里还藏着濡濡的小水珠,裴矜喜欢雨水的味道,和桃花香混在一起还算不错。 “你明天去把阿宁接回来。”,裴伯清嚼着口中的虾仁,敛着眼睑沉声开口。 裴矜皱起眉头,“您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人家不愿意回来,又来叫我去求?” 他冷冰冰的语调让裴伯清不舒服,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呵斥,“什么叫叫你去求!去叫是去求吗!你标记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跟你说话呢!” “您以为我不知道是吧?你让人回来人家不回来,你给钱人家也不要,你不是没了办法跟我说干嘛!”,裴矜丝毫不让,冷着脸和裴伯清对视。 裴伯清瞪着眼睛,被裴矜戳破后也不示弱:“爱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让你去还叫错了不成?!”,说着就沉着脸起身,饭也不愿意吃了,进书房时门摔得震天响。 裴矜的脸色也不好看,冷着脸起身也不愿吃了,走时还把桌上的桃花枝也给拿走,上楼的脚步声也藏着生气似的,又重又急,回到房间把宽口瓶“砰”的放在桌子上,就去抽屉里翻水蜜桃味硬糖,一口吃了三颗,目光落回桌上的桃花枝:“他妈爱谁谁去,我他妈要去我就不姓裴!” 说完仍是觉得不解气,“咔擦”把嘴里的水蜜桃硬糖咬碎,站起身就出了房间,扭开隔壁沈宁房间的门,皱眉沉脸看着跟原来没什么两样的房间,打开沈宁房间的衣柜。 入眼是那件小奶牛睡衣,黑白交错花花的,裴矜以前就很不喜欢,也搞不懂为什么沈宁喜欢穿,穿起来跟头小牛似的让他抱,他才不抱呢!裴矜把小奶牛睡衣从衣架上扯下,看向剩下的衣服,沈宁几乎没有带走多少件衣服,意识到这个的裴矜更不高兴了,他是不是每年给他的新年红包都太多钱了,以致于他衣服都没带两件就走了? 与此同时,沈宁正在沈荷的旧居客厅看电视,他总是犯困,脚丫子落在地毯上,传来的触感温暖而干燥,而电视里传来的说话声无疑是最好的迷糊剂,听得他昏昏欲睡,裴矜猜得没错,除却裴矜给的,裴伯清这个护短的中年alpha,这几年大小节日也给了他很多钱,总归是够他一个人舒舒服服地生活着,所以裴伯清还要再给时,沈宁没要。 第22章 混蛋家伙! 放晴的三月春日仿佛看不到来临的那一天,当夜又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裴矜被屋外的雨声吵醒,在黑暗的房间里下意识摸向身旁,大抵是以前沈宁常常缠着要跟他睡觉,让他下意识以为会触及到一片柔软温暖,以为会摸到沈宁的小奶牛睡衣。 因为昨晚跟裴伯清的不愉快,裴矜早餐吃得差不多才想起裴伯清,随口问佣人:“他吃过早餐了吗?” 佣人深知他们父子关系的不愉快,沈荷还没住进裴家时就很差,停下手中擦拭的动作,答道:“裴先生早早的就出去了,没有吃早餐。” 厨子今天准备的奶香馒头,配了一小锅奶香白菜汤,汤里加了切碎的火腿粒提味,配着吃还算不错,裴矜饮完一小碗汤,嘴里叼着个馒头摆手让佣人撤菜,看着一眼落地窗外的雨丝后,嚼着嘴边馒头上楼。 嘴里的馒头还在嚼,他开始换衣服,手臂在灰色休闲衫的袖子里抻着,闭着眼睛却忽然想到沈宁衣柜里的小奶牛睡衣,肌肉线条分明的劲瘦腰身还露在空气中,裴矜脑袋就在休闲衫领口一伸,进了沈宁房间。 把衣服穿好,把沈宁衣柜里的小奶牛睡衣装进手提袋,裴矜撑着伞出了门,他走在略显昏暗的雨幕里,空气中潮湿的雨水味道让他愉悦而清醒,看着怀里手提袋中的睡衣,低声说:“烦人的omega。” 沈荷的旧居在市中心的一个旧小区里,裴矜调查她的时候知道地址,当然他没有忘记他昨晚说过的话,但他不过是把那套丑巴巴的小奶牛睡衣丢还给沈宁,以及顺便宽慰宽慰裴伯清这个中年alpha的心罢了,与他去请沈宁回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步行到沈荷旧居花去裴矜半个小时的时间,但他心情还算不错,因为雨天空气中蔓延的——跟他信息素相似的雨水味道,雨丝落在他灰色的休闲衫上,在上头氤出深色的湿痕,怀中的手提袋倒是没被雨水打湿,裴矜敲响房门没几秒,门把就传来转动的声响,接着门缝里露出沈宁漆黑的圆眼睛。 他穿着浅蓝色家居服,不知道是不是裴矜的错觉,觉得他脸上的肉多了一些,抿着唇看到裴矜眼里没有什么波动,门给裴矜开着,自己转身走进饭厅,的确他刚煮好好吃的面条,没什么功夫跟裴矜折腾,他起得有些晚了,很饿很饿,他的面可不能坨了。 裴矜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跟着他走进饭厅,看着在自己面前吃面条的沈宁,脸色算不上好看,所幸沈宁在吃了几口面条,脑袋也跟着热起来后想起他,问他:“你要吃吗?” 裴矜偏过头去不做声,沈宁压下唇角的笑意,跳下椅子去给他开火,面条是普通的拉面,配菜是分量很足的瘦肉,还有两个荷包蛋,煮好再夹两根焯水嫩绿菜心,沈宁犯懒得很,如果不是雨天,他会去外头的中式餐馆吃早食。 面条很快煮好,热气腾腾的端到裴矜裴矜面前后,沈宁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吃面,他的确饿了,吃得很香,鼻尖和眼尾被热气烘得微红,沈宁原以为他能安生吃面,结果裴矜吃了一口后就皱着眉头说话了:“这煮的什么面条,难吃死了。”,他把筷子放下,和沈宁抬起的眼睛对视,像个花了钱却没有得到好吃面条的食客。 沈宁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把筷子伸进他碗里夹了一筷子放进嘴巴里,压着笑意漫不经心道:“味道还行啊,你不吃就放那儿吧。”,说完他低头吃面,没有再看裴矜,饭厅里有短暂的安静,紧接着响起裴矜拿筷的声音,沈宁再也压不住笑意勾起唇角,衬出裴矜黑沉的面色。 吃完面条后沈宁要求他洗碗,裴矜没有理由拒绝,毕竟他白吃一碗面条,老老实实站在厨房里洗碗,沈宁则吃着软甜的果干,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看着裴矜背影的眼睛有些机灵鬼的影子,提高了声调问他:“你好端端的来我家干嘛?” 裴矜既不愿意提起裴伯清的名字,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冒着雨过来,干脆沉默着不答,把碗洗好后擦净手,把餐桌上的手提袋交给沈宁:“把你丑不拉几的小奶牛睡衣拿走。” 沈宁被他看着一时都忘记吞果干,半截果干还露在嘴巴外,看着裴矜递过来手提袋里的睡衣,没接,“我的小奶牛睡衣挺好看,不难看。”,这人嫌弃他的面条难吃,嫌弃他的睡衣不好看,那别来啊,沈宁气呼呼的想,站起来就要回房间。 裴矜却不让,拦着人不不让走,沈宁也跟他犟着,掰他的手:“放手。”,裴矜看着他,一时搞不清自己生气omega这样跟他说话,却又在这份生气里生出喜悦的心情,沉着脸就低头亲了沈宁藏着果干的鼓起脸颊一口,他一亲沈宁就更不乐意,嚼着嘴巴里的果干,看着裴矜的眼睛藏着些委屈的不高兴,又藏着点星子似的,黑黑亮亮:“不是不高兴嘛,那干嘛要亲我。” 裴矜沉默不答,他知道omega在凶自己的同时,也在跟自己撒娇,低头又亲他唇角一口,尝到果干留下的甜味后,语气缓了些:“不会煮东西,就打电话给裴伯清请个佣人过来。” “要你管,你别亲我。”,沈宁低着头,被他亲得脸上有些红,语气还是跟他犟着,脚尖碰着裴矜的小腿。 Alpha压制不听话omega的本能,驱使着裴矜释放信息素,标记后的沈宁闻不得这个,怀孕后的他更闻不得,被裴矜抱进怀里后,隔着衣服咬裴矜的胸口,软着的声音听起来是要哭:“混蛋家伙。” “我煮的面条一点儿也不难吃,我的小奶牛睡衣也不难看••••••” 沈宁絮絮叨叨的说着,一点儿也不愿意接受裴矜说他的那些话,裴矜看着他柔软的发顶,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嗯”,他搞不明白孕期omega的信息素为什么会跟发情期时的那样像,橘子与蜂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去掉了他不喜欢的橘子酸味,剩下的闻起来都好甜,嗅得他的一颗心在发紧的同时,也不可抑制地要软下来。 作者有话说:裴矜,我去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姓裴! 第23章 求人警告! 裴矜去过沈荷旧居回来,裴家的佣人们过了一段蛮久的松快日子,毕竟在这个家里最难伺候的是裴矜,裴伯清活了大半辈子,不至于跟他们发脾气,裴家大少爷的话就说不准了。 转眼新学期过半,裴矜拗着没再去过沈宁那儿,裴伯清倒是常去,还不时跟裴矜提起沈宁的近况,曹玉京在列的三个alpha发现沈宁办了休学手续后也来问他,裴矜一概不答,也不知道是因为跟裴伯清生气,还是因为沈宁的原因,总归日是子不算顺心。 五月的天气闷热而多雨,连着几天总在傍晚时分下起雨来,把院子里盛开的月季与玫瑰打得凌乱不堪,工作日的第一天,李妈去院子剪了几支玫瑰在清水里养着,餐桌因此弥漫着玫瑰的花香,粉色的花瓣上还洒了小水珠,微拢的花朵像位含羞带怯美人,安静地立在白瓷瓶里,娇艳美丽。 因为早起,裴矜的心情算不上好,过了两天周末的偷懒日子,乍一早起还是十分不情愿的,穿着家居服穿着拖鞋,还在楼梯上的裴矜一眼看到客厅茶几上的玫瑰花,打着哈欠道:“李妈,您去院子剪的?” 李妈是当年裴矜母亲出嫁时一起来的,裴矜一向对她很尊敬,走到茶几旁拨弄花瓣上的小水珠,随口道:“倒是侍弄得挺好。”,裴家前后各有一个花园小院,请的外边园丁来打理,倒是做的很好,开出的花朵无论品相、颜色、香味都很好。 李妈正在摆弄最后的几支月季,修剪枝叶后放进瓶子里,来拉裴矜的手,脸上有些着急:“司机在等了,待会儿上课要迟到哩,饭厅桌上也有,到那儿看。” 李妈跟裴矜奶奶是同辈人,对于上学不可迟到这件事很看重,即便裴矜上了大学也不许他迟到,裴矜被她着急的模样逗笑,点头听话地往饭厅走:“好好好,吃饭吃饭去。” 餐桌上的菜刚刚布好,奶油蘑菇意面配番茄牛肉汤,他和裴伯清对于吃食这方面不太注重,吃什么全看厨子当天做什么,裴矜落座后看着在旁摆弄花朵位置的李妈,随意开口问道:“他去公司了?” “没有。”,李妈调整着花朵的朝向,“裴先生去医院了。” “医院?”,裴矜停下喝汤的动作,皱着眉头看向李妈,“老头身体出问题了?” “不是。”,李妈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调,有些埋怨地看着他,“陪人做孕期检查去了。” 裴矜一愣,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愕然:“孕期检查?” 李妈仍在摆弄着桌上玫瑰,语气再平常不过,“陪小少爷去的,还让厨子炖了鸡汤带着,有三月了吧,正是不舒服的时候。”。 李妈不知道沈宁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这是属于裴家的秘密,不必谁都知道,裴矜却心中一动,但没有说话,对于沈宁肚子里的小胚芽,其实他没有多少感情,他没有像裴伯清一样紧张,只有在被人提到的时候才会想到,进而有几分茫然和无措,他无法想象半年多以后,他们裴家会多出一个会哭会闹的小婴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妈的话,裴矜一整天的课都听得不太专注,中午司机来接他的时候,裴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去了沈荷的旧居,今天的雨下得很早,裴矜还在上课时就下起来,裴矜让司机把车停在单元楼下,自己上了楼。 沈宁才刚到家,房门就被敲响,还以为是裴伯清忘了给他什么东西所以折返,打开门看见是裴矜时还有些发愣,手中还攥着拿回来的检查报告,看着裴矜被雨水打湿的眉眼,怔怔地问:“你怎么来啦?” 裴矜上楼的时候有些急,还在喘着气,脑海中响着李妈的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沈宁微热的脸,道:“阿宁,你跟我回去吧,回裴家。”,他很清楚他自己生气不过是因为沈宁搬出裴家后,几乎不给他打电话,亦几乎不给他发简讯,他到底还是只比沈宁大一岁,总有些时候是缺乏自信的,患得患失那些有的没的,他从前就不喜欢沈宁生病,现在自然也不想沈宁的身体不舒服,裴家有人伺候照顾,总是比他一个人生活好。 沈宁看着眼前喘着气的alpha,胆子忽然就大起来,准确的来说他面对不冷着脸的裴矜 ,胆子一向很大,他说:“我干嘛要跟你回去啊?”,话刚刚说完他就被蹲下的裴矜抱起来,他是胖了些但裴矜还是能够轻松抱他,之前说过的话还犹言在尔,裴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半晌才出声:“你回去省得裴伯清再找我麻烦,整日在我面前提你。” 这种话沈宁不乐意听,动着不给他抱,手上的检查报告在裴矜怀里折得哗啦直响,忽然裴矜碰到了沈宁温暖的肚子,同时也看到了检查报告上的超声显示,跟体检报告结果上的小胚芽不同,现在已经能够看到胎儿的大概形状,裴矜一愣,随即去亲沈宁的眼下。 他的本意是让沈宁不要再动,所以眼下的吻渐渐来到眼尾,沈宁只好闭着眼睛,抓着裴矜胸前微湿的衣服,声音结结巴巴:“你、你不要以为亲我,我就会跟你回去••••••” 裴矜却忽然停下,alpha的目光专注起来的时候仿佛带着温度,要烫着沈宁的脸,要烫着沈宁的耳朵,同时也要烫着他的一颗心一样,沈宁不太敢看他,垂着的眼睛里藏着赧意与怯意,“看、看什么,我不跟你回去。” 裴矜总能捏到沈宁的软肋,他没有反驳他,亲他白净的眉心一下,哑着声音道:“是我想让阿宁回去,不关裴伯清的事,阿宁听到高兴了吗?” 沈宁还是没有抬头看他,露出的耳朵有些红,低声地反驳:“不高兴••••••你快把我放下来。” 裴矜会放他下来才见了鬼,把沈宁手里的检查报告拿到自己手里,抱着人把门关上就开始下楼梯,下巴碰着沈宁柔软的头发,话音里有些温柔的笑意:“阿宁再动就掉下去了哦。” 裴矜的脚步很稳,沈宁知道他在吓他,可是还是如了裴矜的意,抱紧了裴矜的肩膀,只在他脖子窝里咬了轻轻的一口。 第24章 摸肚子警告! 因为沈宁回到裴家,还是裴矜亲自去接回来的,裴矜在裴伯清跟前的气焰弱了几天,他像只被剪了尾巴毛的大狗,被裴伯清看清他光秃秃的短尾巴,这是让人很不自在的,毕竟他不认为之前说过的话,裴伯清会忘得那么快,但所幸裴伯清比他年长三十岁,并没有因此而取笑他,趁机取得一次在父子对峙上的难得胜利。 李妈说的话没错,五月一整月沈宁都是不舒服的,迟来的孕吐反应让他过得并不算好,食欲减退带来的是睡眠质量的变差,就近社区的服务中心提供了专门照顾孕早期omega的佣人,裴伯清一口气叫了三位,可并未没有让沈宁好过多少,家里的饮食也因为沈宁的缘故,变得清淡而富有营养,可omega还是吃不了多少,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唯一让沈宁好过一些的,是来自裴矜的信息素。 裴矜彻底尝到当时标记omega所带来的苦果,在完成学业与社团任务的同时,他必须兼顾照顾沈宁的责任,因为他的信息素是唯一的解药,虽然这味药的效果也就一般般,他被迫拒绝了大部分的社交,做的不好还会受到裴伯清的唠叨,裴伯清到底结过婚,当年裴矜母亲怀孕过得也是这般生活,所以他大概是家里最紧张的一个人,过去几年对小儿子沈宁的好养成了习惯,即便现在知道沈宁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也难以改掉习惯,紧张着沈宁的身体。 多雨的季节让裴矜不能够陪着沈宁外出,只好陪沈宁在家里看英语原声电影,裴伯清去公司后家里就剩他们兄弟俩,还有总数超过二十人的佣人,佣人们打理着这栋五层宅子的上上下下,走走动动间传来人声,倒也没让这个家太过安静,她们不知道裴矜与沈宁的更深关系,仍以为他们是兄弟,也就导致沈宁在客厅的举动不能太黏着裴矜。 Alpha的信息素能让他好受些,也就让他不可避免的要黏着裴矜,雨季让裴矜的信息素较之冬季更容易溢出,他从来不知道omega能过黏人到这个地步,他没有谈过恋爱,为数不多的与omega接触也只限于沈宁,所以裴矜是无措而紧张的,但他不会显露在面上,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开始变得心软进而答应沈宁的所有要求,他的时间被学业与忙碌的照顾人占据,让他一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遇到难得的晴天,沈宁会跟裴矜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吃香菇牛肉粥,孕期omega的胆子跟脾气一样见长,沈宁从前的胆子就不算小,如今更是大得很,敢于吵醒周末还在睡觉的裴矜,出门前还要剪两支院子里的月季,当然沈宁可以自己剪,但是如果伤到手,裴矜就会挨裴伯清一顿狗血淋头的臭骂,而接着这个紧张的中年alpha可能还要把院子里的月季全部剪光,放到沈宁的房间里。 于是裴家时常出现这一幕,晴天的清晨,裴矜打着哈欠从园丁手里拿过剪子,在院子里剪月季花,剪完后还得把花茎上的小刺细心剪掉,挑出两支最漂亮的带着,跟沈宁去便利店吃香菇牛肉粥,孕期omega的口味谁都说不准,这道香菇牛肉粥是有一次裴矜买糖时顺便买回来的,但沈宁吃过以后觉得很好吃,知道他喜欢,家里厨子还给他做过,但口味总是有细微的不一样,以致一到放晴天,沈宁就会去吃,裴矜有早课时佣人陪着去,裴矜没有早课时他陪着去。 粥是最普通的香菇牛肉粥的味道,加了一些嫩姜丝提味,裴矜算不上喜欢,有时候被吵醒后心情不好,吃的时候他还会捏沈宁微鼓的脸,道:“赖皮精。”,因为裴矜没什么事情却又不肯跟他来吃粥,沈宁会耍赖,裴矜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逞逞口舌之快了。 六月份的时候,沈宁的肚子已经可以摸到微微的鼓起弧度,穿着宽松短袖时候的他,像个微胖的小冬瓜,跟裴矜讨抱的时候,有些笨拙又有些可爱,裴矜多半时候冷着脸抱他,但却没躲沈宁来亲他的嘴巴,他给自己这种行为的解释是,沈宁看起来太笨了,他实在不好拒绝。 对于沈宁肚里的小捣蛋鬼,裴矜仍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觉得他/她是小捣蛋鬼,纯粹是因为他/她让沈宁不好受,他就得照顾人也间接的不好受,有时看着沈宁的微鼓小肚子,他甚至还有几分烦躁,总觉得到时候生出来要哭要闹就很烦,所以沈宁要他摸肚子,他从来不摸,裴矜第一次摸到,也真切感受到这个小捣蛋鬼的存在,是六月中旬的时候。 熬过了艰难的孕吐期,沈宁的胆子大到了一个新程度,休学在家的他没有落下学业并偶尔看些闲书,天气不再多雨后,开始动起了外出的心思,这个裴矜与裴伯清都是允许的,天天待在家里谁也受不了,但是让裴矜比较生气的一个事情是,沈宁跟卜沂那个家伙吃了几次下午茶,沈宁从前就喜欢吃甜的,现在也喜欢吃,他身边除了裴矜外没有同龄人,他也要跟朋友见见面的呀。 裴矜心里清楚卜沂是沈宁的朋友,两人约吃下午茶的前一天沈宁亦跟裴矜说过,但这与裴矜不喜欢卜沂这个人不冲突,有些人见过一面就讨厌,卜沂就是裴矜那个见过一面就讨厌的人。 吃过下午茶的当晚,沈宁跑到裴矜房间要跟他睡觉,这个裴矜倒是没有拒绝,只是生着气便也拗着不抱他,标记后alpha的情绪波动几乎逃不过omega的感知,两人盖着一张被子,沈宁在被里悉悉索索地动着,伸手去摸裴矜的后背,伸进衣服里摸。 他一摸裴矜就更不乐意了,抓住他的手,声音沉沉的有些凶:“阿宁不想睡觉就回自己房间。” 沈宁才不怕他,手掌从裴矜掌心挣出反把裴矜的手握住,往他自己肚子上放,指尖刚刚碰到他温暖的肚皮,裴矜就翻身把人圈进怀里了,咬着牙:“阿宁。”,话音刚落却被沈宁猝不及防重重亲了一口,房间里的壁灯亮着,没被裴矜肩膀遮住的光亮落在他漆黑又机灵的眼睛上,瞬间消掉裴矜大半的气,沈宁亲完他,唇角勾起脸上挂了笑:“再过两个月肚子大起来了,我就不想出去了,现在出去玩一玩哥哥也要生气吗?”,尾音有几分委屈,对付裴矜沈宁总有法子,闭口不提跟卜沂去吃下午茶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裴矜不讲话呼吸倒是有些重起来,圈着人低头去碰沈宁的唇,他亲得又重又急的,把沈宁的嘴巴吮得有些肿,放开人时眼睛都有些暗,有些生气似地揉着沈宁的屁股:“我生气你就会不出去了?” 沈宁笑着摇头,藏着笑意的眼睛像只小狐狸,裴矜揉了揉他的脸,“那不就是了,所以你这个机灵鬼儿还要跟我委屈吗?” 沈宁哄人的小心思被抓破,见目的也达到了,瞬间耍起赖来,脑袋在裴矜胸口蹭,拖长的撒娇调子里有笑意:“要••••••” “睡觉,不许闹了。”,裴矜的声音恶狠狠的,搂着沈宁的腰,微急的呼吸与沈宁压抑的闷笑声一起响在房间里,沈宁老实听话不再蹭他的胸口,手上却没闲着,声音闷闷软软的,一听就能让裴矜听出来里头的撒娇调子:“哥哥摸一下我的肚子不行吗?” 裴矜根本来不及拒绝,沈宁就抓着他的手就放到自己肚子上,裴矜呼吸一顿,一时的感觉是奇妙而又陌生的,他想收回手,可肚皮上的温度又让他贪恋,他不能想象里头真的装着一个小捣蛋鬼,声音都微不可察的软下来:“好,摸,就摸一下。” 沈宁听清他的话又压着声儿笑,裴矜摸一下的鬼话他才不信呢。 第25章 黏人警告! 伴随着炎热天气的七月来临时,沈宁的肚子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怎么也遮不住了,裴伯清请了两位中心医院医生定期来家里检查,沈宁总算是“老实”下来,裴矜忙着期末考的那几天,还很听话的没有让裴矜陪他去小区便利店吃粥,可是裴矜自己却清楚得很,其实是因为便利店卖的粥换了新口味,新换的沈宁不爱吃,这才不来折腾他,只是随着沈宁跟裴矜一起睡觉的次数变多,沈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仿佛变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每天吃过晚饭omega自然而然地就跟进他的房间,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赧意,裴伯清有时候瞧见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考完最后一科的当晚,裴矜终于从繁重的学业中解脱,吃过晚饭陪沈宁待在客厅,沈宁看书他则在写社团要求的年度工作总结,沈宁穿着浅色家居服,抱着电子阅读器看书,偶尔回头看裴矜一眼,白脚跟在沙发上一蹭一蹭的。 裴氏地产最近竟得一块城郊新地的开发权,名下的商场又入驻新品牌,裴伯清天天忙得晕头转向,企业决策者的压力来自于要保证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这往往带来精神上的莫大压力,即便裴伯清经历许多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匆匆走进客厅的时候,是晚上十点钟,沈宁最近痴迷于一位老先生所写的美食游记,到了这个点也看得有些倦了,没注意到回来的裴伯清,眨着迷糊眼睛额头就在裴矜右手臂蹭:“阿矜,困••••••” 裴矜当着人形沙发,还被蹭着手臂,盯着电脑屏幕没转头,语气却不自觉软下来:“马上写完,待会儿就去睡觉。”,刚说完就听见饭厅处传来的动静,扭头与裴伯清对视,孕期omega依恋与自己标记成结的alpha再正常不过,可是裴矜脸上还是闪过几分不自在,咳嗽一声提醒沈宁:“您回来了。” 沈宁准确地接收到他的提醒,却没有从裴矜身上起来,反倒抓着裴矜手臂,妄想在他手臂那点地儿藏住自己的眼睛,裴矜看这他着急忙慌的动作,嘴边不由自主勾起笑意,任由自己的手臂被他的脸贴着。 所幸裴伯清没有说什么,问过阿宁晚饭吃得怎么样,得到答复后就进了饭厅,客厅安静半晌,沈宁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饭厅的方向,看向裴矜的眼睛有些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难,只好气呼呼地亲了裴矜嘴角一口,故意板着一张脸道:“写完了没有?!” 裴矜没有压抑自己的低笑声,把文件保存后把电脑合上,站起身揶揄他:“写完了,凶巴巴的omega。”,沈宁跟着他站起来,他的脸还烫着,只想快快上楼,没有接裴矜的话。 他自然而然跟着裴矜进房间,在裴矜放下电脑后,伸手去戳他的手臂,黑长睫毛眨着,眼里一点都没心虚,跟裴矜说话:“都赖你。” 裴矜哑然失笑,坐在床边从糖罐子里拿糖,把沈宁拉进怀里揉着人屁股就喂进一颗:“明明赖阿宁,赖阿宁是个黏人精,非要靠着我。” 甜味在口腔蔓延,omega呼吸之间都是水蜜桃的味道,被戳穿的omega眼神开始躲闪,说的话也开始含含糊糊,索性去堵裴矜的嘴巴,把黏糊糊的糖丝儿弄到裴矜嘴巴上后,声音又低又软地转移话题:“再,再喂一颗。” 裴矜依言又给他喂一颗,泄愤似的在沈宁屁股拍了很轻的两下,看着沈宁微眯的眼睛,“高兴了?” 回答他的是沈宁点下的头和他响在房间里的低低笑声,裴矜半点好处没捞到,只好亲一口omega甜味的嘴角泄愤。 沈宁本来以为两个月的暑假裴矜能够好好黏着裴矜,当然这是他藏起来的小心思,没告诉裴矜,可是裴矜才清闲下来几天,跟曹玉京他们出去吃了几顿饭,裴伯清就让裴矜跟着他去公司,总不能到毕业时赶鸭子上架,趁着这几年他手把手教着裴矜,有人亲手教着总好过没有,很多东西在书本上学来,总要用一用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裴伯清有三个高级助理与一个秘书,三男一女全部是beta,他们几乎不受信息素的影响,在职场上往往能够做出很好的成绩,最年轻的一个助理叫何墨,今年三十八岁,与另外两位这段时间忙到昏头的商务助理相比,他这个行政助理算是清闲的,所以裴伯清把调查沈荷的任务交给他,在办公室看到裴矜的第一眼,他就开始算自己退休的岁数,得出的结果是他至少得为这位看起来脾气比裴伯清还差的裴少爷工作十年。 裴矜对于裴伯清这种剥夺自己时间的行为很不满,但这也是裴家老太太的意思,他没有办法拒绝,只好把不高兴显露于脸上,何墨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份汇报该不该当着裴矜的面说,只好看向办公室里坐着的裴伯清,裴伯清显然也跟裴矜拗着,办公室里短暂的沉默后,何墨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化:“夫人的事情,有消息传来了。” 裴家在国外也有拓展市场的子公司,经营的还算不错,对于裴伯清的委托,子公司负责人把沈荷目前在国外的情况调查作了汇总,这件事是何墨负责的,邮件发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敲响裴伯清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响着何墨的汇报声,裴矜的脸色在听见这个女人名字的瞬间就冷了下来,何墨忍受办公室里的低气压,汇报完后马上逃也似地离开,裴矜在他出去后站起身来,朝坐着的裴伯清道:“您可真是爱她啊,人都离开了您,您也不放心。” 坐着的裴伯清看起来是执拗的,他沉默着看向裴矜眼睛,“我做什么还不用你来管。” 回答他的是裴矜的嗤笑声,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摔得震天响,敢这么对裴伯清的,只有裴矜一个人,出办公室后的裴矜乘电梯下楼,他没有进裴伯清的专属电梯,逼仄的空间里站满了公司忙碌的人,他们有些知道裴矜的身份,沉默着揣测着他与裴伯清的父子关系,毕竟裴氏老总有一个跟他关系不好的儿子,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其他一部分人则不知道裴矜的身份,低声地交谈着。 裴矜没有上接到助理电话司机的车,自己打了车去了城西,他生气归生气,没忘记曾经扫过一眼的手机页面,城西新开了一家粥铺,香菇牛肉粥是招牌。 裴矜提着还烫手的粥回到裴家,是下午三点钟,她把粥放在客厅茶几上,扫一眼四周没有发现沈宁的身影,沉着声音问:“阿宁呢?” 在厨房忙碌的佣人急急跑来,看着裴矜不算好的面色,有些慌张道:“小少爷在楼上,我这就去叫。”,裴矜颔了颔下巴算是答应,坐在沙发上回想何墨汇报时说的话,脸色渐渐沉下来,却又在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后,把脸上的不悦都敛起,语气平淡:“喏,给你买的粥。” 与平时他看到的沈宁不同,他面前的沈宁看起来有些躲着他的眼睛,脸和耳朵也有些红,看着冒着热气的粥竟然发起呆来,裴矜还以为是自己语气太冷淡,舀了一勺粥吹凉,递到沈宁嘴边:“不喜欢吃这个啦?喂也不肯吃了?” 沈宁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把裴矜递过来的粥吃掉,咬着白瓷汤勺,脸反倒更红了,总之是看起来很奇怪,裴矜和缓了语气,又舀起一勺给他吹,低笑道:“原来还知道怕呢。”,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不知说中沈宁藏着的什么心思,红着脸碰他的小腿,裴矜觉得疑惑,可是omega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喂粥。 第26章 孕期超甜宁宁警告! 一大碗粥沈宁吃掉大半,剩下的裴矜随口吃完,刚要起身却被沈宁拉住了手,裴矜看向他的脸,脸上还挂着笑意:“阿宁干嘛拉我的手啊?” 沈宁不讲话只是拉他的手,脸上的红意没有消退反倒更深了,拉着他就往楼梯上走,裴矜不明所以任他拉着手,在他身后提醒:“慢一点,慢一点好不好啊。” 七月底的天气炎热多晴朗,沈宁拉着裴矜进到自己房间,房间里的白色窗纱被扑进房间里的暖风吹起,带来一些玫瑰与月季混在一起的花香,午后的金色眼光落在地毯的栀子花图案上,刺着人的眼睛,进到房间后,沈宁松开他的手去拿电脑,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在地毯上被打开,沈宁握着鼠标不知道在操作什么,背对着裴矜露出他微红的耳朵,像一只微胖的肥兔子。 裴矜自然而然地蹲下贴近抱他,看着电脑亮着的屏幕,忍不住亲他微红的耳朵,omega成功把他的好奇心勾起,低笑着道:“阿宁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啊?” 沈宁点着鼠标,扭头和裴矜对视的眼睛有些恼意与赧意交杂的不自在,软着声训他:“多话。” 裴矜一愣,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加深,心里说上一句:“呵,胖兔子也敢凶人呢。”,嘴上却依着沈宁:“好好好,不问,不问。” 与此同时,屏幕上换了界面,开始播放起一个短片,裴矜被屏幕吸引目光,没有注意到短片开始播放的瞬间,沈宁就扭头埋在他颈窝的脑袋。 短片是很正经的短片——孕中后期omega身体变化的应对方法,主要是针对omega的伴侣alpha,沈宁没有看屏幕只是听声音,埋在裴矜颈窝里的脑袋却越来越热,最后让裴矜都察觉到了,扭头捏他发烫的脸颊,声音低哑的要把omega蛊惑:“阿宁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呢?” 他在明知故问,他在故意套沈宁的回答,可是omega被身体里升起来的耻意攥住,一张脸又红又烫,结巴的声音软得很:“看、看完之前,不能讲话。” 裴矜一把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凑近沈宁耳边道:“那阿宁要陪着我一起看。”,alpha的腿隔着衣料传来体温,这些体温暧昧地贴着沈宁的腿,要钻进他的皮肤,要钻进他的心里作乱,要把沈宁原本就存在的耻意放大数倍,让他落在裴矜腿上的手都不安地蜷起来,看着屏幕上播放的短片,声音轻颤:“阿矜••••••” 裴矜再也忍不住,把沈宁抱着坐到床上,碰他温暖微红的鼻尖:“阿宁是坏蛋吗?现在这幅要哭的样子是做了坏事害怕了吗?”,他说着话,同时雨水味道的信息素亦散发出来,把他面前红着脸的omega一处不落地包围。 沈宁已经不再是要哭不哭的样子了,耻意与信息素的影响让他眼角红透,却又不愿意让alpha看到他掉眼泪,在裴矜肩膀蹭着脑袋不说话,摇头时柔软的黑发还会擦过裴矜的下巴:“阿宁不是坏蛋。” 肩膀被沈宁的眼泪滴湿,传来温热的感觉,裴矜把窗纱拉上,扭头去看沈宁湿漉漉的脸,许是因为眼泪,他现在的模样像极喝醉了酒,脸上的红艳丽又勾人,裴矜着手去碰,拭去他眼角的湿意,嗓音叹息又温柔:“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沈宁低头看着给他擦眼泪的温柔裴矜,咬了咬下唇,低垂的黑长睫毛轻轻动着,一颗心跳得飞快,还是忍不住叫了裴矜的名字:“阿矜。” 裴矜拿了湿纸巾,正低着头给他擦脸上的泪痕,听见沈宁的声音头都没抬:“嗯?” 沈宁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咬着嘴巴脸上有些委屈,“你怎么那么笨呐?”,裴矜闻声抬头与他藏着委屈的眼睛对视,下一秒就被omega拉着手,碰到了omega温暖而细腻的胸前皮肤,裴矜一怔,看着面前因为这个动作又要哭的沈宁,心脏都瞬间发起紧来,哑着声叫:“阿宁。” 沈宁听他叫自己不应他也不理他,红着眼睛贴进裴矜怀里,在他耳边说话的声调都黏黏糊糊的:“笨蛋。”裴矜摸着沈宁胸口软热的乳珠,半晌喉结动了动,与沈宁相贴的整个身体渐渐热起来后,才明白沈宁让他看那个短片的意思,他不是笨,他只和沈宁这一个omega接触过,他完全不知道omega这些会来的孕期身体变化。 裴矜回忆着发情期时没穿衣服的沈宁,他那时不仅碰了还摸了,可是与现在摸到的不同,沈宁胸口的小奶头好像比之前更软了,裴矜的指腹一碰到就颤颤地硬起来,抵着裴矜的指腹,勾得他心痒,裴矜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听着沈宁在他耳边发出的带着哭腔的软哼声,慌乱而无措,哑着声音道:“不哭,给、给阿宁亲亲。” 裴矜的动作很急却又很小心,让人放在床上,却不太敢看沈宁的眼睛,目光落在omega露出的圆溜溜鼓肚子上,他一直都知道沈宁的皮肤很白,只是都没有今天看的清楚,一些午后阳光从窗纱飘起的角度照进来,变成亮色光点落在沈宁身上,吸引着裴矜的目光却又烫着他的眼睛,叫他看一眼心脏就停一下似的。 沈宁亦闭着眼睛,整个身体的皮肤都要因为这份难堪的耻意而泛起红来,知道alpha在撩自己的衣服时,整个人都变得害怕而期待,胸前乳珠被裴矜含入口中的瞬间,就忍不住哭起来,无措地叫裴矜:“阿矜••••••”。 Alpha的信息素瞬间笼罩他进行安抚,胸口却仍被吮弄,与一开始濡湿的口腔包裹不同,裴矜开始拿牙齿磕咬艳红的可怜乳珠,他像一只玩弄兔子的老虎,咬几下松一下,好给猎物喘息的机会,他们平时的亲近都限于亲吻,让沈宁几乎都忘记床上的alpha是多么的不讲道理,他在被标记的alpha面前,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橘子味道不受控制的溢出,胸口传来微胀与麻痒交杂在一起的快感,明明alpha依着他想要的那样,跟短片里讲述的那样,吮咬着omega孕期变大变软的乳珠,明明沈宁给裴矜播放短片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带来的快感还是让沈宁无法承受,腿根都泛起软来,后穴亦难堪地变软变烫,要流出温热的水液。 沈宁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睁开眼睛看裴矜埋在他胸口的脑袋,声音带上了哀求:“唔疼,要咬破了嗯••••••”,孕期omega的乳珠很敏感,随着孕期的加长,还会变软变大,以哺育出生的后代,裴矜没用多大力气,带来的刺激却让沈宁受不住的求饶,omega动情时带着哭腔的软音总是叫人心软的,裴矜也不例外,闻言收起牙齿的磕咬,温热的舌尖轻舔着安抚肿胀的艳红乳珠,把人抱起亲沈宁的唇,他的信息素控制得内敛而温和,与屋内的橘子味道缓慢地纠缠。 omega的胸口被吮弄得又红又肿,看起来淫靡而可怜,屋外的金色阳光变深染上橘色,让alpha能够将omega的身体反应尽数收入眼底,被裴矜亲着的沈宁还在轻颤着,任由alpha揉弄他另一边发胀的乳肉,在裴矜开始脱他的裤子时,才睁开微颤的眼睫,声音又哑又怯:“哥哥。”,说完整张脸却又红起来,紧握着裴矜手臂,上一次是发情期,他被情热折磨得的混混沌沌,而这一次他完全清醒,无论是裴矜触碰他带来的热意,还是裴矜亲吻他时带来的心尖颤动,他都感受得清清楚楚,所以omega胆小而害怕了。 裴矜看向沈宁抓住自己手臂的白皙手指,抬头去亲他微颤的眼睫,“不怕,阿宁什么也不用做,一切都让哥哥来做,好不好嗯?”,哄人的alpha温柔而迷人,沈宁被裴矜亲一口眼睫又亲一口眼角,缓缓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臂,埋头在裴矜温暖的颈侧,鼻腔发出一声低低的“嗯”,听起来又软又甜。 电脑上的短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完了,房间里的白色窗纱偶尔会被屋外暖风吹起,却马上会被alpha伸出的有力手臂压下,完全遮住屋内的景象。 第27章 黏糊糊情话警告! 裴矜抱沈宁出浴室的时候,玻璃窗外的天已经黑透,月季和玫瑰的香气变淡,清淡地传入人的鼻子里,得到满足的alpha很好说话,不用沈宁讲话,就主动给人吹头发,甚至问了一句:“要不要抱?” 浴室水蒸气让沈宁本就红着的脸更红,额前微干的细软发梢与湿漉漉的发根粘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听清裴矜的话也没抬头:“不要。”,话音刚落就得了裴矜的一声低笑,指尖穿过发间沾上湿意,却又被暖风在瞬间吹干,这样的体验是陌生而令人愉悦的,显然第一次帮人吹头发给裴矜的感觉还不错,低低哼起了不知名歌曲的调子。 下楼梯的时候,沈宁的机灵劲儿回来了,知道在明亮的楼梯上抓裴矜的手,他攥得紧紧,裴矜没挣只是笑:“刚刚不是不要抱?” 沈宁不搭理他,专心看着脚下的楼梯,下到客厅后放开他的手,留下一句:“多话。”,就进了饭厅。 饭厅内灯火明亮,站在被风吹起的窗纱下,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花香,李妈本来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动静扭头看见是他兄弟俩,关了电视就来到裴矜跟前,“大的忙,两个小的也忙。” 裴伯清还没回来,厨房的饭菜一热再热,厨子亦不敢下班,指不定待会儿裴伯清回来要吃新做的热菜,裴矜听着李妈的数落,脸上一笑:“我们这不是来吃了嘛,您看电视去吧,我给厨子说。” 李妈闲不下来,没听裴矜的话,倒腾起冰箱里的水果,“给洗几个,待会儿饭后吃。” 裴矜拗不过他,让厨子热菜后,坐到沈宁面前,午后在房间里亲近时说的话,沈宁还记得,床上的alpha蔫坏,仿佛要为之前的伺候找些场子回来,连哄带迫的,让沈宁说了不少耻人的话,一时沈宁不太敢跟他对视,那股子机灵乖劲儿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奶巴巴的凶:“看什么?不许看!” 佣人与厨子都在厨房热菜,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进入饭厅,可是一墙之隔的人声与嘈杂还是让沈宁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唾沫,生怕alpha被他说恼了,要拿信息素压他,可是裴矜没那个兴趣,看着沈宁微凶的样子,揶揄他:“霸道得很,看看也不让。” 沈宁飞快扫一眼厨房的出口,被裴矜一说气焰倒是弱下去,连带着音儿也低下来:“下午••••••不是都看过了••••••”,他一点儿也不害臊,直直地盯着裴矜看,裴矜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乱说。” 餐桌上一时有些静默,裴矜因为沈宁的话当真忆起午后来,沈宁看着他觉得好笑又有趣,一溜烟儿就跑到他身边,坐到旁边的餐椅就去抱裴矜手臂,孕期omega的体温偏高,他暖融融贴上来的瞬间,裴矜就转过了头,与沈宁对视后,脱口而出的声音有些哑:“那时候红彤彤的••••••不好看。” 沈宁盯着他看,目光专注,因笑意而勾起的眼尾甚至还没落下,就因为裴矜的话红了一张脸,一双眼睛似乎都要被这腾起的热意烫着,猛地就垂下了,他转过脑袋去,露出泛红的脖子根,餐桌下的脚踢了裴矜一下,他们各自都觉得对方太幼稚,却又在这些幼稚的举动里生出莫名的喜悦,觉得对方可爱起来。 饭菜终于热好,佣人一道道地往餐桌上放,打破饭厅里升温的气氛,餐桌上仍是李妈从花园剪下的玫瑰,沈宁脸和脖子根的颜色,似乎比花瓣还深上一些,引得裴矜去瞧,边瞧边喝汤,汤里的热意要从嘴巴烧到心里,要把他一颗心烧得暖烘烘,要把他一颗心烧坏。 两人的晚餐吃到一半,客厅的电话响起,李妈接起来是裴伯清助理,裴伯清饭局应酬喝多今晚回不去,他们会把人照看好,只是嘱咐李妈明早烧道丝瓜鸡汤让司机送来,裴伯清醉酒想喝,李妈一一应下,拿着洗好的樱桃往饭厅走,把樱桃放下朝厨房还在忙活的厨子道:“待会儿歇吧,裴先生不回来了。” 熬过最难的孕吐期,现在的沈宁胃口很不错,吃过汤后在吃主食米饭,餐桌上的菜仍以清淡营养为主,今天的主食材是虾类,一道新鲜龙虾肉炖丝瓜,汤色奶白入口鲜甜,一道就是普通的油爆海虾,新鲜海虾过了热水再下油锅,好厨子做出来的虾肉很嫩,橘色的虾油也把米饭染的十分有食欲,裴伯清喜欢吃鸭子,所以另外一道鸭汤是为他专门准备的,一定要是老鸭,焯水后加姜片煎,再炖出来的汤没有一丝鸭腥味,汤色也微白,可以适当下两片焯水生菜。 只是裴伯清今晚不回来,鸭汤裴矜与沈宁都不太喜欢,反倒是另一道清蒸鸭子还不错,鸭子腌好肚里塞喜欢吃的食材,裴家的做法一般填鲍鱼、笋丁、火腿丁、香菇,隔水蒸熟,味道嘛,“软绵而香”四字足以总结。 看着好胃口的沈宁,李妈脸上挂起笑意,把樱桃往沈宁面前推,“小少爷多吃些。”,时间还不算晚,但对上了年纪的李妈来说还是有困意,给二人洗了水果,她还不打算去睡,要等两人吃完饭再收拾收拾,裴矜放下筷子,“您去歇着吧,待会儿这里让其他人收拾。” 李妈打着哈欠,说出来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没事儿,我等你兄弟俩吃完。” 话音刚落惹来沈宁的低笑声,从瓷碗里拿出一颗樱桃就递到李妈嘴旁:“您就去睡吧。” 李妈也忍不住笑起来,嚼着嘴巴里的樱桃,忙点头:“好好好,你俩记得吃饱些。”,为了方便李妈的房间在一楼,两人看着她进房间,才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儿,裴伯清都没有这样劳烦一个老人,他们俩也断不敢。 晚饭吃得七八分饱沈宁就停了嘴,吃起洗好的樱桃,裴矜也停了筷,去叫佣人收拾,沈宁抱着装樱桃的碗,吃得嘴巴湿红湿红,下午才有过的亲密让裴矜瞬间猜出omega的心思,出声道:“阿宁要出去散步吗?” 樱桃很甜,吃起来让人愉悦,沈宁咬下一口,嘴角还沾着微红汁水,就笑着点头,裴矜莫名被他这模样刺了一下心口,走近帮他擦嘴巴上的果子汁水,“事情多。” 嘴上嫌着烦,但还是抓过沈宁的手就出了门,沈宁还抱着怀里的白瓷碗,吃着很甜的樱桃,两个人就走在了橘色路灯下,裴家所处的这个别墅群区很大,这个时间到处都是散步的大人和小孩子,裴矜牵着沈宁的手走在稍前方,雨水味道的信息素被风卷散成适宜的浓度,沈宁边嗅着边想他的小心思,待会儿就算裴矜要去便利店买他不太喜欢的水蜜桃硬糖,他也能答应。 第28章 小捣蛋鬼 新的学年,裴矜如上一届会长的愿留任,开学的头一个月十分忙碌,忙着宣传招新,也忙着跟新社团成员熟悉,不过这对裴矜来说还好,这些要做的事情上一届会长早在暑期时告诉过他,而且社团的忙碌不失为一种不去公司的借口,裴矜自然乐意做。 新生军训结束的那一天,裴矜跟几个下边的部长陪社团新成员吃饭后本想回家,曹玉京的电话却来了,忙碌的整个九月份,他们几乎没有和裴矜吃过饭,alpha很不高兴,在电话对裴矜又是撒娇又是要哭的,丢给裴矜一个地址,让他速速赶来,裴矜知道他的性子,他不去明天曹玉京就会到他家,指不定要住上几天,看到沈宁的肚子肯定还要问东问西,裴矜想想就头痛。 裴矜脑中思量着低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去去也无妨,索性叫了辆车,十五分钟的功夫,他到了曹玉京丢过来的地址,没有意外的,梁家的两兄弟还在,房间是安静的单间,侍者上齐了菜,正礼貌地问他们可否还有需要,曹玉京的声音大大咧咧的,“不用了,谢谢。” 裴矜拉开餐椅坐下,刚吃饱的胃没有进食需求,只喝了一口手旁的茶,语气冷淡:“又怎么了?” 曹玉京这个戏精alpha一见到裴矜,眼睛里就挂上了委屈,还想着坐到裴矜身边,被裴矜的眼神制止住后,老实待在原座位,朝裴矜可怜地说:“阿矜,我家老太太又安排女孩让我见呢。” 裴矜微微抬眼睨他,“那就去见见,你还能掉块肉?” 他一说曹玉京就炸毛,声音更加可怜:“可是这次的女孩大我五岁呢,我哪里敢在姐姐面前造次呢?”,他话音刚落,裴矜就笑,“你是不敢在姐姐面前造次,但是敢在我面前造次。” 曹玉京还要撒娇,梁家的兄弟俩就掐着开口了,他们兄弟俩最近看上了同一个omega,但人家omega搭理都不带搭理他俩的,两个才出师就受了挫的alpha还要着脸皮,没敢跟家里人讲,逮着裴矜就冷漠地哭诉委屈,裴矜看着他俩的脸,心里冷笑:“别说omega了,alpha看见你俩也不喜欢,还不如你兄弟俩过一辈子呢。” 但他懒得拂三个蠢alpha的面子,动筷吃起菜来,“如果你们三个太清闲,这个小假期就帮我的忙,把那几个表格做了?”,那是裴伯清交给他的任务,他迟迟不愿意动手,助理何墨亦不敢催促他。 没有疑问的,三个alpha拒绝了他,这个结果在裴矜意料之中,本来问出就是随口,得到这个答案自然也不失望,笑着说:“以后再为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在电话里跟我撒娇,你就等着挨打。”,他对着曹玉京,说完不忘看梁家两兄弟两眼,意思不言而喻。 三个alpha没应声儿,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对于裴矜的话,他们从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们相交这么多年,裴矜说话语气是打趣还是认真他们能听出来,下次再在电话里撒娇还不是一样管用?无论是梁家兄弟的冷漠式,还是曹玉京的委屈式,都很管用。 点的菜几个人没吃多少,曹玉京叫了家里司机送裴矜回去,餐厅旁边是一家花店,临上车时裴矜闻到花香,随手去花店买了束花才上车,脑中想着待会儿要跟沈宁讲什么,来赴alpha们的约前,他本想着要给沈宁发一条简讯,下车后却忘了,索性买束花赔罪。 夏末秋初的夜里,穿堂的风穿过花丛,扑到人的衣服上,因为沈宁,裴家的冷气没有开得太低,裴矜在玄关处换鞋,又去厨房洗过手擦干,才走进只亮着壁灯的客厅,刚才进门时,他就看见沈宁露在沙发旁边的脚,不出意外,这个人在沙发上睡熟了。 裴矜把花束放在茶几上,看了沙发上睡着的沈宁几眼,目光落在茶几旁立着的画板上,为了消磨时间,裴伯清请了位绘画老师教沈宁画画,画板上的人物只绘完半张脸,颜色都没上,可眼睛却能叫人看出来是裴矜,裴矜看着画笑意在唇角弥漫开,没有叫醒身旁的沈宁,打算接着把画板上剩下的半张脸绘完。 客厅里很静,只有各种电器运转发出的细微声响,花园偶尔会传来几声虫鸣,像在裴矜松弛下的脑内神经上跳舞,让裴矜暂时停笔,摸一摸身旁沈宁的圆鼓肚子,有时候肚子里的小捣蛋鬼会回应裴矜,把他吓一跳的同时,带来的感觉奇妙而软人心。 第29章 玫瑰花警告! 把画板上的画纸取下卷好,裴矜拿过花束站起身,餐桌上的月季要枯萎了,裴矜拆开花束取出微凉的花枝,给花瓶换上清水,把新买的玫瑰放了进去。裴伯清今晚又宿在公司办公室,家里的佣人们忙完都睡下,裴矜放轻自己的动作,他喜欢安静,不愿吵醒他们,也不愿意吵醒在客厅沙发睡着的沈宁。 花瓶太小放不完花束里的玫瑰,裴矜抓着剩下的几支回到客厅,花店里只剩下玫瑰,裴矜也只好买玫瑰,剩下的几支被他抓在手里,壁灯微暗的光落在花瓣上,给它蒙上一层亮而莹的纱衣,裴矜看着沙发上的沈宁,逗弄心顿起,拿花瓣去碰omega的鼻尖,他怀着把人弄醒的心思,唇角噙起笑意。 沈宁睡得很沉,一朵玫瑰的触碰并未让他醒来,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翻了个身露出的白皙后颈对着裴矜,裴矜的玫瑰来不及收回,目光落在omega的腺体上,没忍住的,他拿玫瑰花去碰腺体,花瓣碰到腺体的瞬间他心口一紧,好似他自己碰到,一瞬间他想沈宁醒来,拿恼着的眼睛凶他,这样他就有理由去揉他的腺体,可是他又不想沈宁醒来,被他抓住自己这样幼稚的举动,在他面前丢掉脸皮。 在这样纠结的思绪中,裴矜索性放下玫瑰,去抱沙发上的omega,他不敢放任怀孕的omega在沙发睡一夜,裴伯清知道要骂他,他也不愿意沈宁醒来,因为醒来的omega是黏人的,说不定还要跟他发难,沈宁的身体愈发沉重,裴矜抱他没以前容易,他还记着绘完的画,抱着人侧身去拿。 刚抓到画纸,靠在他肩膀的沈宁就动了,发出几声低软的呓语,裴矜扭头和他惺忪的睡眼对视,他刚睡醒的眼睛是懵懂的,是棋子一样的黑,落了打碎的星子光,与之对视就要软人心,裴矜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眼角,低声说:“只是抱起来而已,不怕。” 刚醒时的睡意很浓,沈宁被他轻揉着眼角,眯着眼睛就要睡回去,额头在裴矜肩膀蹭着,发出几声含糊的“嗯”,呼吸又变得平稳,响在裴矜耳边。 裴矜吁了一口气,抱着人上楼,沈宁真的胖了,抱着他时,裴矜总在脑子里想象他抱着的其实是一只动物,是胖兔子吗?还是胖小狗?大多时候裴矜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只胖猪仔,因为沈宁又沉又暖的,裴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心情都跟着高兴起来,扭开沈宁房间的门,把人在床上放好盖上薄被,他抓住飘起的窗纱,把窗户关掉大半,至于今晚,他拒绝和胖猪仔睡觉。 一夜无梦,夜风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湮灭,沈宁起得很早,床上落入的清晨太阳温度,温暖不烫人,他下意识摸向身旁,没有摸到裴矜,打了个哈欠意识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裴矜房间,蹬掉被子就下床,拧门把时又想到自己没有洗漱,遂溜进浴室。 裴矜还没醒,房间没有锁,沈宁一进到房间就看见裴矜的脸,他的记忆停留昨夜在客厅等裴矜回来,可是等到睡着他也没见到裴矜,瞬间他升起一个逗弄人的心思,刚碰过水的手是微凉的,要是一下放到裴矜脸上肯定会把人弄醒,可是沈宁贴着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把手放进口袋里变暖后,才去碰裴矜的脸。 Alpha刚睡醒的眉眼带着倦意,敛去平时的锋利,看清是沈宁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有点哑:“干什么?”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沈宁目光落在裴矜后颈腺体上,手指在腺体周围皮肤胡乱摸,理直气壮地问。 Omega的手很不老实,摸着就要碰到裴矜的腺体,清晨的alpha是不好惹的,沈宁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碰到裴矜腺体的瞬间,就被坐起来的裴矜捉住了手,alpha语调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凶人的意思,“去阿宁的心里了。”,裴矜想起前些天在社交网络上看到的话,脱口而出。 沈宁没由来觉得臊得慌,一张脸都红起来,发着难堪的热,盯着裴矜的眼睛,语气有些虚:“我问你正经的••••••” “跟曹玉京他们吃饭去了!”,裴矜皱着眉说,悉悉索索又钻回被子里闭眼,眉宇间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沈宁全然不怕他,爬上床就要跟裴矜一起睡个回笼觉,裴矜皱着眉任由他靠近自己,在沈宁贴到自己身体的瞬间把人拉进怀里,锢着人拉过沈宁的手就往自己腿根放,同时也毫不客气地释放着信息素,“阿宁再惹我,就不用下楼吃早饭了。” 沈宁碰到他腿根的东西,隔着布料仍然觉得烫手,缩着肩膀就要收回手,可是裴矜攥着他不给,裴矜的手很暖,碰到的东西也很暖,这股子暖意似乎要从沈宁指尖窜到心口,在他心口处燃起火来,把沈宁的脸烧红,把他的语调也弄得结结巴巴:“不、不惹了••••••” 听清他的话,裴矜还是存着气,手掌打沈宁屁股,“嘴巴讲的好听,惹得时候怎么不知道怕?胆大的omega。” 沈宁心虚理亏不应他的话,被他打屁股也不敢躲,含含糊糊地“嗯”着,两个人大概在床上闹了半个钟头,裴矜才起身洗漱,让沈宁先到楼下吃饭等他。 七天小长假的第一天,裴伯清还在公司忙碌,李妈炖了靓汤送去还没回来,饭厅里除了两位布菜佣人,就他们兄弟两个,佣人一进厨房,沈宁就开口了:“我的画呢?”,他朝裴矜伸出手,耳朵有些红,因为他画纸上画的内容被本人看到了。 裴矜吃下一口粥,手从花瓶抽出一根玫瑰放到他手上,“喏,玫瑰花换画,这一瓶子都是阿宁的。” 他的行为把送玫瑰弄成了一件平常事,搞得沈宁不好意思,把花枝放在餐桌上,半垂着眼睫:“谁要你的花,又比不上我的画。” 裴矜打定了主意不还,沈宁又怎么可能拿到呢?玫瑰花不要也是他的,不单因为画,也因为裴矜买花的初衷就是送给他。 作者有话说:撒糖就要结束。 第30章 心软与心硬 吃过早餐裴矜要出门,他得去裴老太太那儿一趟,老太太昨天中午下的飞机,和姐妹结束境外旅行回国,下午就让司机捎信儿讲想见裴矜,可司机昨晚没见着裴矜,吃早餐时才让佣人把话传给他,一大早的,司机得去车行洗车,忙不过来。 陈司机的太太生了个女儿,过几天就周岁,这几天整个人瞅着都是高兴的,裴矜去叫他的时候,他刚和太太打完电话,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听完裴矜的话,几道细纹堆在眼角:“我待会儿送少爷过去。” 给他讲完,裴矜要上楼换衣,沈宁跟在他身后上楼,一点儿也不知道羞和臊,跟着裴矜进房间,盯着裴矜露在阳光底下的肩膀看,“你待会儿要出门呀?” 裴矜背对着他套T恤,闻声转过头来,额前碎发被衣领弄乱,低低的“嗯”了一声,换完衣服裴矜又转过身去换裤子,alpha信息素在衣料与皮肤摩擦间散开,裴矜正着衣领,“阿宁要跟去啊?” “他们说你要去奶奶那里。”,沈宁声音低低,在裴矜转过身来后,眨着的眼睛升起一些怯:“我不敢去••••••” 裴矜看着他样子,忽然就觉得好笑,唇角噙起笑意,拿着换掉衣服要进浴室,走过沈宁身边的时候低低地讲:“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啊。” 沈宁听清他的话就恼,盯着裴矜的背影看,话讲得理直气壮:“我不敢的事情还多着呢。”,说完沈宁的耳朵有些热,他不敢的事情有很多,他不敢跟裴矜讲喜欢他,他不敢跟裴矜讲,他其实想跟他结婚。 裴矜把衣服放进脏衣篓里,扭头看向生气的沈宁,脸上的笑意更浓,直起身,“晚上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买。”,他说着去拧房间门把,眼看着要下楼梯。 沈宁快步跟上,就走在他身后,鼓起的肚子挡住踩在楼梯上的脚背,他走得很慢很小心,低头扶着把手,“要吃粥。” 裴矜已经走到楼下,抬头看他的脸:“中午要吃什么就跟佣人讲,我出门了。” 沈宁离一楼客厅还有四五级阶梯,也不下了,“路上注意安全。”,看着裴矜往外走的背影,又临时补一句:“我要早一点吃到粥。”,他在跟裴矜提要求,语气能听出来高兴,也能听出来几分撒娇,裴矜背对着他,唇角又一次勾起,远远地应他:“嗯。” 裴矜到裴家老宅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客厅给佣人们分境外带回的小礼物,看见裴矜笑着起身,朝客厅佣人们俏皮地说:“礼物你们自己拿,我要跟宝贝孙儿上楼讲话了。”,老太太平日对她们极和善,亦极少责骂她们,话音刚落顿时引来一片笑声。 老太太的房间在二楼南面,迎接阳光的阳台种了不少的花,裴矜一进房间就嗅到花香,“奶奶种了新的花。”,老太太从柜子里拿出礼物,放到桌子上,看了眼阳台:“佣人们瞎弄的,不知道什么花,还挺香呢。” 裴矜抓过桌上礼物,“奶奶又给带了什么?可别又是开过光的玉雕小东西。”,老太太挺迷信,每回出境总会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除了裴矜还不许别人说。 “不是。”,裴矜一说,老太太就斜着眼睛瞪人,看起来可爱又着急,裴矜笑着把礼物搁在一旁,抓过老太太手就哄:“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我信奶奶一回。” 无论多大年纪,被哄总是叫人愉悦的,老太太一辈子没吃过苦头,年轻时被父母哄着,结婚后裴矜爷爷哄着,更别说后来的孩子与孙儿了,当然她待人又是和善的,一般叫人生不起气来,裴矜这样一说她脸上就有笑意,坐在书桌前,看起裴矜的手呢儿,她最近迷上了看手相,正好看看宝贝孙儿的。 裴矜看着把自己手指翻来覆去的奶奶,语气有几分无奈:“奶奶又学会看手了啊?” 老太太不理他,看着裴矜的手,忽然叹了口气:“我的孙子命苦呢。”,裴矜一愣,被她彻底逗笑,“哪里苦了?” 老太太抬头,眼里有些生气,“你爸爸还想瞒住我,他倒是瞒得住吗?” 她没有直接点名,可裴矜明白他的心思,脸上的笑意敛去些,沉声道:“是,他什么也瞒不住奶奶。”,老太太和善归和善,可这样一个女人欺骗她儿子多年,她怎么能不生气,更何况她原本对沈荷印象就不太好。 “那个孩子呢?”,老太太动了气,历过许多事情的眼睛盯着裴矜,岁月催生出的皱纹起在她的眼角,让她看起来冷静而迫人,裴矜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老太太眼皮一敛,“这个女人倒也是狠心。” 沈宁怀孕的事情他和裴伯清心照不宣的瞒着老太太及裴家的各位叔伯,因为这极难解释,且一旦他们知道,他们的追问及行动或许会让沈宁陷入为难境地,裴伯清护着他的小儿子,裴矜也不想沈宁为难,裴矜听着老太太的话心头一跳,出口道:“您也知道您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他舍不得那个女人,也舍不得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老太太轻哼一声,“孩子留在身边就留在身边,毕竟过去几年当亲儿子来待,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也成,只是那个女人,你父亲要是还敢要她,我老太太在一天,她就一天别想进裴家的老宅子。”,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呼吸都有些急。 “不提他了,奶奶讲讲这几天在境外玩得怎么样吧。”,裴矜转移着话题,生怕老太太一气之下给裴伯清打电话,他可不愿意听裴伯清的声音。 老太太知道裴矜的小心思,说出后倒也没那么生气,拿过桌子上的相机,没再绷着脸,让裴矜看她拍的照片,还让裴矜挑几张漂亮的,她洗出来装进相框里。 因为家里还有沈宁,裴矜没留在老宅子吃晚饭,傍晚时离开老宅,去了一趟公司,他手上有一个文件袋,老太太让他交给裴伯清,裴矜没看却能够猜到,大抵是能够让裴伯清收敛一些的东西,裴氏的几家商场在裴伯清名下,地产公司的最大股东老太太却没让裴伯清来做,相反她牢牢地把股份攥在手里,她年纪大了,不常去公司,不代表她没有话语权,她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同时裴矜手里还有裴伯清要求他做的表格。 假期的公司很安静,七月竞得的地产开发权已经进入项目启动阶段,过掉这个假期,裴伯清只会更忙,老板加班,三个助理也要跟着加班,裴矜乘着电梯上楼,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裴矜的脚还没有踏出,何墨的声音就不真切的传入耳,他快步走出电梯,要推开办公室时门,听见了何墨的话,“给夫人的汇款,往后还要不要继续?” 裴矜贴着门把的手瞬间放下,收拢的手指在打印表格上留下痕迹,他站在办公室门前,仿佛一座安静的雕像,屏着呼吸等待裴伯清的回答。 办公室里是长久的安静,裴矜盯着露出的门缝,脸色冰冷而沉静,在他忍不住要推门而入时,裴伯清的声音透过门缝低低传来:“继续。”,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轻而易举绷断裴矜脑袋里的弦,从前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母亲会对裴伯清这个人失望,现在他明白了,这个人的心太硬又太软了,他爱你的时候他的心软如温水,就像他对沈荷,他不爱你的时候他的心便硬如石子,就像他对裴矜,他不顾忌裴矜会知道这件事,即便沈荷离开他,他还是想让她活得体面。 裴矜平静地推开门,把老太太让他带来的东西和表格丢在裴伯清面前的办公桌上,裴伯清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又或者是一瞬间的愧疚,裴矜没有去看,转身出了办公室,裴伯清的善良不对着他和他母亲,对着沈荷和沈宁。 电梯下楼,屏幕上的数字在渐渐减小,裴矜莫名想到他小时候,母亲带他来公司找裴伯清,母亲看得出来很高兴,抓着他的手温暖而软,大概是裴伯清还没认识沈荷的好时候吧,裴矜热着眼睛想。 “过来接我。”,裴矜给曹玉京拨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声音沉沉的甩出一句。 曹玉京在电话里头嬉皮笑脸:“语气这么凶,我欠你的啊。” “过来接我。”,裴矜再次重复,语调仍是低沉的,可曹玉京却听出他尾音里的颤,收敛起嬉笑人的心思,“阿矜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公司。”,裴矜应他,挂断电话后转身看向身后这栋十五层大楼,它属于裴家,裴伯清的办公室在顶层,裴矜眯着眼睛看,许是傍晚的落日太刺眼了,让他眼里温热的东西一下就流下来。 第31章 冲突与纠缠 车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裴矜沉默着看向车窗外,曹玉京则通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他,他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却又在对上裴矜抬起眼睛的瞬间偏过头去,摇了摇头发动汽车,车内很快响起音乐,加州旅馆的前奏长而温柔,裴矜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曹家主宅位于近郊的一个独栋别墅区,高中时候他们几个都是轮着去各家住、去各家玩,所以曹玉京母亲看见裴矜后,忙笑着朝佣人吩咐去洗水果,问他:“晚饭想吃些什么?阿姨让他们做。” “我不挑食,阿姨家做什么就吃什么。”,裴矜心情不佳但不能缺乏礼貌,牵出一个平常笑容,笑着应曹妈妈。 曹玉京知道他心情不好,生怕自己母亲再问下去,抢着接话,抓过曹妈妈的手撒娇:“妈,我想吃富贵蒸虾。”,他微抬着下巴看向曹妈妈,有几分小孩儿耍赖的劲儿。 曹妈妈脸上盈起笑意,扒拉着曹玉京的手:“哎唷,又不问你哦,不许拉妈妈的手。”,曹玉京是独生子,平日里就宠得不行,曹妈妈嘴上说着不许他拉,脸上的笑意却愈浓,扭头让佣人出门买虾。 曹玉京见话题成功转移,送开曹妈妈的手就抓裴矜,朝裴矜眨了眨眼睛后,扭头对曹妈妈说:“我们上楼玩啦。”,曹妈妈有些恼他那股子聪明劲儿,坐下笑着摆手:“去吧去吧,待会儿妈妈让张妈把水果送上去。” 曹玉京房间在二楼,房门一关,曹玉京脸上的笑意隐去,看着裴矜的眼睛,小声嘀咕:“你生气可不能朝我发火啊,我只负责接你,可不负责给你撒气。” 裴矜不理他,上床翻了个身要睡觉,曹玉京却又不乐意了,“哎!你这就要睡觉了?!” 裴矜翻身看他,“不然呢,听你讲你被姐姐甩的事情吗?”,裴矜特意加重了“姐姐”两字的读音,揶揄意味不言而喻。 “什么叫被甩?!是我看不上姐姐!你不懂不要乱讲!”,曹玉京气呼呼看着转过身裴矜的脸,恨不得给他来上一脚,曹家老太太安排的第二个姑娘,就是那个大他五岁的姐姐,看不上他这件事,怎么就被裴矜这个坏蛋知道了呢?曹玉京想不明白,推了裴矜后背一道,皱着眉嘀咕:“你好歹陪我打打游戏啊。” 裴矜没扭头,声音低沉的传来:“不陪,困了。”,说完怕曹玉京又给他撒娇耍赖,又说:“要是打算跟我一起睡,就把窗帘拉上,不许贴着我跟我闹,听见没有?” 曹玉京低哼一声,转身把窗帘拉上,看着床上的裴矜,居高临下道:“睡你的吧。”,曹玉京刚才的确想耍赖,可是他一个人还是不太敢,要是梁家俩兄弟也在的话,他们三个人对付裴矜还有些胜算。 晚饭果然做了富贵蒸虾,还是两大盘,餐桌上曹玉京吃了许多,还撒娇让裴矜给他剥虾,裴矜念着他来接自己,给他剥了三只,谁知曹玉京这小子打蛇上棍,还想让裴矜再给他剥,曹妈妈看不过去,“你自己不会剥的哦,让小裴给你剥。” 裴矜无奈,只好沉着脸又给他剥几只,餐桌下的脚踢曹玉京好几下,这家伙才肯老实自己剥,正好曹爸爸昨天得了一瓶好酒,见气氛好便让佣人从酒窖拿了出来,这一喝就不可收拾,曹爸爸又连着让佣人拿出几瓶最近收来的酒,四个人倒也没浪费,全给喝光了,四个人里边数曹玉京酒量最差,喝完没十分钟就迷糊眼了,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招来三人的低笑声。 曹爸爸和裴矜喝得不少,但曹爸爸毕竟过来人,酒量比裴矜好上许多,裴矜有些恍惚时,他才正喝上劲儿,又让佣人去酒窖拿酒,曹爸爸与裴伯清相识,面对他的敬酒,裴矜不推拒,最后还是曹妈妈说他两句,他才自个喝去了。 本来是曹玉京送他回去,可是他醉得不轻便改让司机送,近郊高速的夜风凉爽沁着草香,虫鸣在黑夜的草丛里响起,裴矜把车窗打开,脑袋靠在车座上,看眼前模糊晕染的橘色路灯光,直到汽车驶入夜晚热闹的市街,裴矜的酒意才散些,哑声问司机:“现在在哪儿?” “春园路。”,司机把车灯打开,灯光亮得让裴矜眯起眼睛,这个点儿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大街小巷,食物的香味与灯光交缠,到处都是市井的烟火气儿,裴矜睁开眼睛,看着路边店铺玻璃窗透出的光亮,“去春和广场的粥铺帮我买一碗粥吧。” “好。”,这里离春和广场也就两分钟的车程,司机低声应着,到春和广场前把车停在路边,边解安全带边说:“您在车里等我一会儿。”,酒意上涌让裴矜皱起眉头,声音有些涩:“买香菇牛肉的,没有就算了。” 司机点头,身影逐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他没有让裴矜等太久,大概十五分钟后他回到车上,把粥交给裴矜,香菇与牛肉的香气在车里升起,裴矜手指贴着粥铺的纸袋,传来的暖意让他昏昏欲睡,曹爸爸酒窖里都是好酒,后劲很足,他慢慢在车上睡着了。 裴矜陷入混沌的梦境中,他甚至开始出汗,司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直到把他唤醒,酒精让他的两侧太阳穴有些闷痛,脑袋也昏沉不舒服,他直起身体与司机对视,声音很哑:“到了?” 司机让开给他看清身后的别墅,车门灌入的夜风叫裴矜清醒许多,揉了揉眼睛看到熟悉的庭前花园,给司机道谢:“谢谢您。”,抓过身旁纸袋,下了车。 客厅很静,亮着的小灯朦胧,裴矜揉着太阳穴,把粥放在玄关壁画前的桌上,直起身体就要上楼,他昏沉得就要睡去,走路都不太稳,手掌抓住扶手才找回那么一些安心的站立感。 “哥哥?”,身后忽然传来不确定的人声,裴矜扭头看见沙发上直起身体的沈宁,他似乎刚刚醒来,声音哑而软,见裴矜没有应他,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光亮处看清裴矜的脸,语气带上一些不自觉的撒娇:“你回来啦。” 许是跑来的匆忙,裴矜目光落在他没穿鞋的白皙脚背上,转身继续往上走:“穿鞋。” 听见他的话,沈宁一溜烟跑回沙发穿上鞋,就跟在了裴矜的后边上楼,他还处在刚睡醒的迷糊中,看着眼前裴矜晃动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抓住,这是他平常常做的举动,但今天的裴矜却顿住了脚步,沈宁没注意到,直到脑袋撞上裴矜后背,揉着泛疼的额头,睡意才散了些:“哥哥怎么不走了?” “你为什么总要来抓我的手呢?”,裴矜看着眼前的地毯上的图案,声音低而沉地传进沈宁耳朵。 沈宁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甚至没有听出来裴矜话里的颤,指尖摸着裴矜的手背,软声音里有些耻意的迟疑:“因为想抓哥哥的手啊••••••” 楼梯上是危险的,裴矜没有接话,任由沈宁抓着自己的手,到了房间门前,才转过身来,看着沈宁棋子黑又藏着笑意的眼睛,“你凭什么抓我的手呢?”,这一次沈宁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冷意,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意,他迟疑而缓慢地松开裴矜的手,裴矜许久没有这样跟他说话,从前的那些难堪仿佛一瞬间回到他身上,令他无法组织语言,结巴许久才问出一句:“哥哥怎么了?去奶奶家不高兴了吗?” 裴矜将自己的手抽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笑着反问他,话里的语调不知道是在嘲弄沈宁,还是在嘲弄他自己:“沈荷出境这么久,你同她打过电话吗?” 沈宁看着裴矜脸上的笑意,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一些玩笑的成分,但是没有,裴矜眼里的冷意几乎要从他的眼睛钻到沈宁的心里,“那你知不知道裴伯清给她汇款呢?” 裴矜的语调冷而嘲讽,一句话就能把沈宁的心脏拉入冰冷的深水中,他从不擅长在裴矜面前撒谎,他看着裴矜的眼睛,咬着下唇点下了头。 安静的房门前,忽地就响起了裴矜嘲弄的低笑声,他没有再看沈宁,往房门摇摇晃晃地走去,“原来阿宁是知道的啊••••••”,他的手碰到门把,沈宁的手也碰到他的手。 裴矜几乎是咬着牙在忍着眼眶中的热意,可是他身后的omega却又要来抓他的手,裴矜转身把他的手甩开,盯着沈宁的眼睛,“阿宁就这么想看我的眼泪吗?”,他哽咽着嗓子,沈宁听不得他这样说话,眼泪一下子下来,沈荷的存在折磨着他,也折磨着裴矜,她像一根不起眼的竹丝,藏在两人的血肉里,沈宁终于抓住他的手,声音哽咽:“不是的••••••不是的••••••” 他哽咽的声音带着酸又裹着甜似的,要钻进裴矜的耳朵里,要打开他的心,叫他的肩膀颤得更加厉害,叫他弯身把额头贴在沈宁肩膀上,“阿宁和她不愧是母子,阿宁是omega,阿宁会撒娇,阿宁又好哭,阿宁总要来抓我的手,这是你的手段吗阿宁?”,裴矜哽咽着,眼泪落在沈宁的颈窝里,他只不过比沈宁大一岁,所以他时常被自己的心本能的驱使,他不喜欢沈宁生病,他的心向着他,他的心总告诉他,他要眼前的这个omega一切都好。 Alpha的眼泪烫得沈宁眼眶泛酸,他想摇头否认,可是裴矜说的这些却又叫他无法反驳,不论这些行为是不是他喜欢裴矜才会做出的举动,这些行为在互相喜欢的两人里,可以被说成是为了互相吸引的本能行为,但是裴矜不喜欢他,这也就是他的手段,两人相贴的掌心沁出了汗,湿热黏腻,沈宁不肯松开他的手,眼泪同样的也滴在裴矜肩膀上,颤着声音:“是。”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沈荷,不理会会藏在血肉里隐疼,理会却要让两个人都流泪,可是裴伯清还爱着她,裴伯清的行为迫使着他们二人去理会,所以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还要纠缠呢?裴矜嘴角牵出一抹苦笑,直起身,他没有去看沈宁的泪眼,扭动门把进入房间,脊背贴着门扇:“粥在一楼玄关,阿宁自己去拿吧。” 裴矜从不知道他对沈宁的哭声是如此敏感,隔着一扇门,他听着他压抑的哭声,仿佛能够触碰到此时沈宁眼睛流下的眼泪,这眼泪跟从前所有在他面前流下的——一样烫,可是直到这哭声消失,他都没有打开房门。 他打开书柜左边的第三个抽屉,伸手摸出一样东西,他对沈荷的恨意起源于童年,这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右下角的磨损能够看出它被人时常捏在手里,照片上的沈荷是最漂亮的年纪,在大学里照的,她坐在白玉兰花的低矮树枝上,俏皮的眨下右边眼睛,这一幕被相机抓拍,青春靓丽而吸引人,而这张照片的上一任主人,是裴矜的母亲。 他们二人皆隐瞒下的一夜情,被有心人让他母亲知晓,并送来一张沈荷的照片,他的母亲追求浪漫,即便抵抗不了家族安排的婚姻,但她还是想和这位要和她生活一辈子的alpha——裴伯清,产生爱情,毕竟改变不了陪伴的人,为何不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呢,婚后的一切也都按照她预想要的那样发展下去,她足够优秀知性,亦足够美丽,让裴伯清对她动心,可是在她生下裴矜两个月后,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与感情却又被轻易摧毁,她没有选择质问裴伯清,她还对他存着一丝最后的侥幸,可是裴伯清又怎么会向她承认呢,失望与忧郁从此像藤蔓一样在她身体里生长,裴矜没有猜对,他不知道沈荷其实在他还是个小婴儿时,就出现在她母亲的视线里,可是已生出的爱意难以改变,她的母亲在对裴伯清的爱意与失望之中往复,所以裴矜印象里她的母亲,在要见到裴伯清时,总是高兴的。 母亲离世后,这张照片的主人变成裴矜,因为母亲在看这张照片时露出的忧郁与眼泪,让儿时的裴矜渐渐讨厌起这张照片来,可是他的母亲从不允许他看,后来他渐渐大了,佣人以及叔伯们的只言片语,让他很快弄明白照片上女人的身份。 裴矜又一次拿出这张相片,在他把沈宁接回裴家后,裴矜许久没有把它翻出来,裴矜看着照片上沈荷的模样,轻轻地低笑起来,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可怜的母亲,亦或者是在笑照片上的沈荷,笑声停下的瞬间,他把照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32章 橘子味道 这一年的深秋,最让裴家佣人们明显感觉到的,是主人家裴伯清与两个儿子迅速降温的关系,与此同时,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也一落千丈,家中夫人沈荷的长久消失,让有些事情再也瞒不住,老太太曾来过宅子一趟,佣人们极少见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老太太如此厉害,当着他们的面教训裴伯清,而这位五十一岁的alpha,只能沉默着挨训,一句不敢顶撞。 裴伯清与裴矜,他们二人极不情愿却又住在一起,再加上一个沈宁,致使整栋宅子的气氛都是沉闷的,即便年底的时候,裴家出现了新的小生命,也不能挽救,裴伯清当爷爷了。 沈宁在十二月份生产,星期六,天气预报要下初雪的前一天,接到裴伯清电话的时候,裴矜正在为社团承办的比赛做开场致辞,他还在台上说话,外套里的手机就震动不停,下台之后他拨回,电话那头只有裴伯清平静的一句话:“来医院吧。” 裴矜挂断电话,朝场内的两个副会长说:“今天要麻烦你们了,我得去一趟医院。”,他压下自己心内的慌张,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所以给人的模样十分严肃,两个副会长不敢多问,点头让他先去。 陈司机已经在北门等他,上车后被车窗灌入的冷风一吹,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后背出了汗,他把车窗关上,朝司机道:“开快一些。”,孕期的后两个月,他和沈宁再也没有任何亲近的行为,他能察觉到沈宁偶尔的欲言又止,可是说了又会怎么样呢,他心口的血肉里,藏着沈荷留下的一根刺,一直提醒着他。 这是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产房在五楼,他等不及电梯,从楼梯跑上去,他的体力很好,五层楼也不过让他的喘息稍微急了一些,看见裴伯清的同时,也看见了产房出来的护士。 “女孩,护士抱去清洗,待会儿会抱去病房。”,听清护士话的一瞬间,裴矜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像松了一大口气,身后温热的汗意在此刻变得明显,同时他又有迫切想要见到沈宁的心愿,致使他不由自知地看向产室紧闭的房门,却又在裴伯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敛去显露在脸上的想法,淡声说:“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待会儿见过孩子我就回学校了。” 裴伯清张口想问他要不要跟沈宁说说话,可是他又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说出口,他们父子如今形同陌路,顿了顿他还是没有说话,坐回走廊的软长椅。 病房里,小婴儿被护士洗净包好,终于送到沈宁身边,她哭得很响亮,却又在来到沈宁身边,被omega信息素包围后,渐渐安静下来,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皮肤很红,还没有睁眼,看起来好小也好脆弱,沈宁的目光落在裴矜脸上,而他的目光却落在襁褓里的婴儿身上,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很安静,裴矜如他所说的那样,看完孩子就出了病房。 他不再慌乱着急,看向电梯旁边逐渐上升的数字,同时也看到银色镜面里的自己,镜面里的 alpha嘴边有很淡的笑意,刚才他知道沈宁在看自己,但他没有与他对视,因为对视就要心软,他很了解自己,他甚至会忍不住问:“阿宁痛不痛啊?”,他也想抱孩子,但他有点怕,他怕抱不好,他也怕抱着孩子他就要忍不住把高兴表露在脸上。 进入电梯的裴矜拿出手机,看起相册里存下来的小姑娘相片,这些都是沈宁从前找来发给他的,他们以前讨论过沈宁肚子里的捣蛋鬼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俩都想是姑娘,沈宁也就从网络上找来一些,还讲过几年,捣蛋鬼婴儿就会跟照片上的一样乖,一样可爱,裴矜低头看着,嘴角的笑意变浓而不自知。 小捣蛋鬼出生后的几年,裴家度过了平静的四年,这是相对于所有人都平静的四年,裴矜不再管裴伯清是否还和沈荷联系,他对裴伯清不再在意,自然也就不再管他和谁联系,毕业之后在老太太的扶持下,裴氏大楼的顶层办公室,现在每天坐着的人是他;沈宁完成学业的同时,像所有人一样,有了自己的朋友,在市中心幼儿园里做小朋友们的老师,他心软而亲和,每天面对着或可爱或调皮的孩子,他与裴伯清保持着联系,裴伯清和以前一样护着他的小儿子,沈宁不问裴矜的近况,裴伯清也不主动提起。 裴伯清搬到了近郊的养生小区,卸任之后的他和朋友投资了几个小型地产公司,他带走两个商务助理,只留下一个何墨帮裴矜,沈宁在小捣蛋鬼半岁的时候搬出宅子,宅子里只剩下裴矜与小婴儿,所幸小婴儿会哭会闹,倒也没让宅子太过冷清,他们三个人和佣人们都自然地接受着时间带来的洗涤,花园的月季与玫瑰亦开过四年,小捣蛋鬼现在不叫小捣蛋鬼了哦,人家叫楠楠了呢。 裴家小少爷生的女儿叫裴家大少爷爹地这件事,是所有佣人们不能说出口的密辛,尤其不能在小姑娘面前讲,大抵是养育女儿让裴矜变得心软,何墨在他身边工作的一年多时间,竟都十分轻松,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年轻的老总,每天最迟下午六点下班,因为他要去幼儿园接女儿。 下班时间段的路况是拥堵的,裴矜却极有耐心地等在车队里,小姑娘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很难养,好哭得很,她把裴矜的坏脾气磨得七零八碎,在她面前再也生不起气来。 好不容易到了幼儿园,接孩子们放学的家长们特别多,裴矜停好车一眼看见自己正在玩滑梯的女儿,脸上挂起了笑意,走到园外的小墙旁,支着下巴看她玩,她的性子像极了沈宁,胆大又机灵,从最高的滑梯滑下来,看到裴矜笑着喊他:“爹地呀。” 幼儿园老师看见裴矜,拿好她的书包,把她抱到裴矜怀里,alpha的身形高大,肩膀比起之前又宽了几分,抱住一个小姑娘很轻松,他往停车的地方走,“今天有没有哭啊?” 楠楠柔软的下巴搁在他肩膀,还在笑,“没有。”,第一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总要哭的,只是她哭的多了几天,裴矜怕了,每回都要问。 打开车门,裴矜把她放在副驾驶上,给她寄好安全带,再回到驾驶室坐下,他不急着启动车,这是每天的例行,这个年纪的孩子乐于跟父母分享看到的一切,女儿每天都要跟他讲在幼儿园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今天的楠楠没有跟他讲,伸手去够她的小书包,裴矜笑着看她,直到看见她手上拿出来的两个橘子,问她:“楠楠哪里得来的啊?” “老师给的。”,楠楠扭头看他,圆眼睛沾上笑意就会勾起,像个珍珠葡萄,她交给裴矜一个,声音奶奶的,拖得有些长:“老师说要分享的••••••” 裴矜笑着接过,看着面前人小鬼大的机灵女儿,帮她理了理乱了的小辫子,点她白净净眉心,“好好好,楠楠跟爹地分享。”,他一点小姑娘就笑,软乎乎的睫毛擦过裴矜掌心,还没出世时的那些捣蛋,他早已忘记,剩下就是时常响在脑海里的一句:“嗯,我女儿真可爱真乖啊。” 楠楠没什么力气,剥个橘子半天,裴矜先剥好自己的,跟她手里的换过来后,说:“吃吧,爹地给你剥。”,她的手指沾上了不少橘子皮的汁,车内也充满着橘子的味道,她吃了几瓣,又把剩下的递到裴矜面前,她坐在车座上,手臂不够长,抓着橘子的手指努力往前伸,裴矜一边剥一边低头,吃掉的瞬间,被问道:“爹地喜不喜欢吃橘子啊?” 裴矜剥橘子的动作停下,看向女儿的脸,她在慢慢地长大,脸上开始能看出沈宁的影子,另一个橘子剥好,他拿一片喂楠楠,声音有些低:“爹地小时候喜欢,后来有几年装作不喜欢了,现在又喜欢了。”,说完,他看着面前懵懂的女儿,又笑:“楠楠听得懂吗?” “不懂。”,楠楠噘起了嘴巴,咬着嘴巴里的橘子,任裴矜给她擦嘴巴旁的橘子汁,含含糊糊道:“反正楠楠喜欢。” “楠楠喜欢,那爹地也喜欢。”,裴矜给她擦干净嘴巴,剩下的橘子放到她软乎乎的小手掌心里,启动了汽车,是啊,她喜欢来自沈宁的信息素味道,他也喜欢,他所有的坦诚都告诉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因为女儿什么都不懂,他才不需要面对自己的心。 第33章 强颜欢笑警告! 现在的裴矜,只有周末有难得的空闲,因为他不用下班就去接女儿,李妈也会把在家的楠楠照顾得很好,一般周末两天他会在家继续工作,或者是陪女儿,周六晚上他会喝一点点的红酒,不会喝醉,这个周末不同的是,他周六晚的时间要分给曹玉京这个alpha。 曹玉京的撒娇本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厉害,他通晓裴矜被说服的点儿在哪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个周六,他约裴矜和梁家两兄弟看电影,据说是他初中时代最喜欢的一部小说被搬上荧屏,为了表示诚心诚意,他还特意包了场,裴矜不是很明白他的做法,一开始表示拒绝,可是曹玉京非常磨人,还跑到裴家住了一晚,作了半天的委屈模样,换来裴矜的同意。 裴矜踩着点进到放映室,中间的位置永远是留给裴矜的,因为他们仨可能要挽裴矜的手,楠楠把他的性子磨软,三个alpha则把他剩下的那点儿不耐烦也磨掉,在他们同他讨论电影剧情的时候,他开始会给予回应。 看完电影照例要吃饭,曹玉京和梁家兄弟毕业后没有意外进入自家公司,但上头到底还有各家的父亲坐镇,性子还是和前几年没什么变化,仍旧能为一道菜的口味,谁也不让谁,裴矜冷眼看他三人争论,适时插上一句:“再争就不要吃了。”,结束三人的争论。 曹玉京这些年陆陆续续又见了不少姐姐,无一例外没成,梁修、梁挽喜欢的omega上个月奉子成婚,两兄弟参加婚礼还随了很多钱,他们有什么办法,人家omega不喜欢他们,但他们却放不下人家,随礼恨不得随上一座小金山,当晚喝醉了酒还找裴矜打了一个钟头的电话诉说难过,朋友关系就是如此奇妙,裴矜拿他们没有办法,受着他们的撒娇,还有曹玉京这么多年真的没有碰到一个喜欢的姐姐吗?四年里他也喝醉给裴矜打过几次电话,他们四个大抵是裴矜最难,他不敢喝醉生怕在楠楠面前说错什么话,他也不能同曹玉京他们讲,毕竟在他们和外人眼里,他和沈宁现在是普通甚至冷淡的兄弟关系。 四人的小饭局结束,裴矜回家前在花店买了束向日葵,从前他买花送给沈宁,如今送给女儿,他希望楠楠每天都开心,由于裴矜电话告知会早点回来,宅子前边小花园的壁灯全开,光线透过繁茂的花枝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李妈正在客厅陪楠楠玩,看见裴矜笑着讲:“楠楠,看是谁回来了呀?” 楠楠正在玩她的玩具小兔,抬头看见是裴矜,站起来伸手就要抱,裴矜弯身把她抱起来,跟她碰额头,嘴角噙了笑意:“爹地给你买了花。”,说着走到玄关壁画前,俯身让楠楠自己把花拿起来。 小姑娘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李妈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站起身道:“大概半小时前吧,小何来家里送了件东西哩。”,她口中的“小何”是何墨,说完她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走近交到裴矜手里。 裴矜右手抱着女儿,左手接过文件袋,走到沙发旁,看着拿小手指头碰花瓣的楠楠,低声说:“爹地先把你放下来好不好啊?” 楠楠全然被向日葵花瓣中间柔软的花蕊吸引,不住的拿手去碰,听见裴矜讲话,头也不扭软着声儿答应:“嗯,放下来。”,裴矜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才打开文件袋,三个alpha的照片先掉下来,裴矜低头去捡,捡起瞬间嘴边的笑意抿去。 四年时间里,他知晓着沈宁大部分的日常生活,因为他派了人留意,他的书房里摆着沈宁的毕业照以及大大小小参加一些校内活动的留影,这个活计现在由何墨负责,当然他也知晓这些年出现在沈宁身边的人,但现在让他始终惴惴不安的一件事出现了,沈宁的身边开始出现了亲近一些的alpha,到了一定的年龄,家里人开始为家中的omega留意适龄的alpha,裴伯清也不例外,他的眼光不错,落入裴矜视线三张照片上的alpha都非常英俊。 待他再看清楚文件袋里三个alpha的家世内容时,裴矜的脸色可以用冷漠来形容,这几年他很清楚自己的问题,他自己困着自己,即便他把沈荷的相片丢掉,但他仍迟迟犹豫着不敢踏出一步,因此他也愈发惴惴不安,因为他不清楚他原本吸引着沈宁的东西,现在是否还具有吸引力,他甚至不清楚从前他吸引沈宁的东西是什么,他愈不安便愈不敢踏出,这是个恶性循环,难以逃出,裴矜冷着脸把三个alpha的个人资料看完,他的呼吸有些轻,扭头看向还在玩花的楠楠,声音有些涩,藏着些难以启齿似的,把三张照片摆在茶几上,“楠楠,你看看这三张照片。” “嗯••••••”,楠楠听话的看向三张相片,又看向裴矜的脸,“看完啦,爹地让楠楠看这些照片干嘛?” 看着楠楠懵懂的眼睛,裴矜的脸忽然有些发烫,指着茶几上的照片,声音也压低:“楠楠觉得爹地和他们比,谁好看?”,他的心情紧张而焦急,一时只能想到自己吸引沈宁的东西,大概只有好看的皮囊。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讲有点难,因为三张照片上的叔叔都很好看啊,她的心驱使着她选择裴矜,可是照片上的三个叔叔看起来也很好,况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好看”的定义不太明朗,她眨了眨眼睛看了又看,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钻进裴矜怀里,含含糊糊在裴矜耳边说:“爹地和三个叔叔••••••都好看••••••” 可这个答案并没有让裴矜高兴,反倒让酸溜溜的心绪钻进他的心里,将之前的焦急和紧张都挤出去,小姑娘敏感的察觉到,暖呼呼的小手掌去碰他的鼻子,小声地问:“爹地不高兴了吗?” “爹地没有不高兴哦。”,裴矜扯出一个笑容骗自己的女儿,用强颜欢笑来形容不为过,所幸小孩儿好骗,被他顺利骗过,接着跟他分享自己摸到花瓣柔软花蕊的奇妙触感,而裴矜则装着自己酸溜溜的一颗心,跟自己的女儿强颜欢笑。 第34章 摘花警告! 星期日的下午,裴矜带着女儿去了一趟裴伯清所住的近郊小区,他很清楚裴伯清能够介绍alpha给沈宁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到沈宁的首肯,裴矜坐不住了,他将焦虑藏在自己心中,迫切的想要看见沈宁,这是四年来他第三次踏入这个小区,平时裴伯清想见孙女他会派人来接,他们父子骨子里的冷漠如出一辙,不在意便一面也不愿意去瞧,沈宁每个星期天的下午会来此跟裴伯清吃个晚饭,裴矜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带着女儿,先沈宁十几分钟到,他小心的,把刻意的一件事做的十分自然。 沈宁到家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从超市买来的新鲜海虾,现在他和裴伯清倒是亲如父子,留心着裴伯清近来喜欢的食物,见到裴矜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面色平静把虾交给厨房出来的佣人,阿姨抱着楠楠正好从楼上下来,沈宁看见她眼里的平静才被打破,眉梢带上些笑意,朝楠楠伸手:“来,叔叔抱。”,这些年他一直以叔叔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裴矜已经足够依着她,可沈宁比裴矜还要宠她几分,楠楠一到他怀里就抱住他脖子,笑声在沈宁耳边响起:“抱••••••”,沈宁被她又暖又软的小脸贴着,眼眶有些止不住的酸意,大抵是没有好好陪她从一个小婴儿长到现在,沈宁每回抱她都如此,可是一个成年人懂得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楠楠转过头来时,沈宁脸上还是那副笑意模样,碰她微红的小鼻子,又碰她因笑露出的小白牙齿。 而此刻的裴矜坐在沙发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下紧张而又迫切的心情,他的手掌攥着沙发边缘,他能够听到楠楠的笑声,他清楚沈宁正在抱她,这时楠楠的声音解救了他,把他从这种苦恼的境地拉出来,女儿离开他太久,本能的找着他,叫他:“爹地。” 裴矜藏好自己的心绪,唇边有些笑意,扭头下巴贴着落在沙发上的手背,声音温柔而轻:“嗯。”,他本想借着扭头的机会看一看沈宁,可是omega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他,只露给裴矜一个侧脸把楠楠交给阿姨,临进厨房扭头跟楠楠耳语的功夫,才让裴矜看见了他眼尾的温柔笑意,跟以前一样,棋子一样黑的瞳仁,一股子机灵劲儿。 裴矜只看到转瞬,沈宁就进了厨房,阿姨把楠楠交到裴矜手里,没看到人导致alpha的语调有些酸溜溜的,为女儿理了理小裙子,低声地问:“叔叔好不好看?” 楠楠的目光还追随着沈宁的背影,头也不回地答:“好看。”,裴矜则紧跟着他的话茬,声音低低:“爹地也觉得好看。”,楠楠听见他的声音,扭头看他,脚丫子踩在沙发上有些摇摇晃晃,抓着裴矜的手臂,奶声奶气地讲话:“爹地讲过好多遍了,这句话。” 裴矜把她抱起来,笑着说:“讲过好多遍就不给讲了啊,你是不是小霸道啊?” “才、才不是。”,楠楠也笑着应他,摇着她的小脑袋,两条小辫子在空气里一甩一甩的,两人在沙发上笑闹了十几分钟,裴伯清才从书房出来,裴矜还是理解他想要和楠楠相处的心情的,主动把孩子交给阿姨,让阿姨抱去给裴伯清。 卸任之后,裴伯清虽没有像从前那样忙,但他不允许自己的脑子偷懒,关心着他投资的几家地产公司,日日如此,他对裴矜算是个严厉的父亲,对孙女却格外宽容,大抵是隔代亲,他和裴矜一样,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楠楠。 晚餐的饭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做菜的厨子是裴伯清打年轻时就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平时就给裴伯清做做菜,下班后回家带带孙子,至于每日的菜品嘛,得由他来定,今天的客人有点多,有些食材是临时买来的,味道都很不错,至少楠楠吃的很满意,一双手都是沾上的糖醋汁,得裴矜抱着她去洗。 小孩子闲不住,吃过饭后精神得很,跟裴矜讲要去后边的花园玩,裴伯清为了孙女,请人在后院装了两个木秋千,裴矜根本拗不过她,周周全全擦了驱蚊水才敢跟着她往后院子走,通往后院子的壁灯很亮,裴矜放心地让她在自己前面走,生命是很奇妙的,从前软乎乎站起来都做不到的小婴儿,如今会跑会跳又会闹,她走得很快,裴矜笑着跟在她身后,要到的时候出声提醒她:“有楼梯哦,慢一点。” “知道——”,小姑娘的声音被夜风卷散一些,清晰的传入裴矜耳中,裴矜不禁也有些为自己的过度担心失笑,可是他却难以改掉,楠楠半岁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由于沈宁omega信息素的缺失,她一度变得很难带,即便沈宁留下足够的信息素残留物,也不能让她停止哭闹。 待裴矜进到后院子的小花园,楠楠已经在木秋千上坐着了,她留给裴矜一个很大的位置,小手掌拍着朝裴矜笑,朝裴矜眨眼睛,裴矜没有坐笑着说:“爹地不坐,给你摇好不好?” 楠楠用行动回答他,眨眼的功夫就乖乖躺到了木秋千上,秋千很大,盛着她小小的身体,乖死了又可爱死了,裴矜摇得很轻,他的性子被女儿磨软,从前他就有在意的人,一颗心有很细很小的缝隙,如今又因为女儿,这个很细很小的缝隙变得很大。 这个城市夏季的夜风很凉爽,风里有楠楠清脆的笑声,也有裴矜眼里落下的温柔目光,可小姑娘安静不到三分钟,看着院栅栏旁的月季起了心思,小手指着给裴矜说:“爹地,我想要花花。”,夜里的月季花苞收拢呈现些许颓败之势,能够嗅到淡淡的花香气,裴伯清没有请专人打理花园,月季花枝呈现着他买下这栋宅子时就凌乱的生长之势,把黑色的雕花栅栏爬满,逐年占领着院子的空间,裴矜依着她走到栅栏边摘花,可是小孩子的心思多变难以揣测,一时竟没有折到满意的。 裴矜极有耐心,抱着她来到栅栏边,“楠楠指哪一朵,爹地就摘哪一朵,好不好?” 小姑娘应了一声重重的“嗯”,指了最左边栅栏边的一朵,在壁灯光下的眼睛藏着打散的星子光,让裴矜心软,“要那一朵。”,裴矜抱着她往最左边走,月季枝条缠绕杂乱,裴矜手指落在它生长着皮刺的花茎上,要顺着花茎小心地往上,小姑娘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在他耳边,她喊得大声,声音清晰的落入小花园里,“叔叔。”,裴矜揽住她的手一紧,怔然间皮刺穿过指腹皮肤,裴矜没有说话,楠楠却紧接着在他耳边问:“爹地,叔叔为什么要看我们啊?他看了好久哦。” 扎入指腹的皮刺让人感到痛感,在裴矜抽开的瞬间,缓慢地冒出血珠,裴矜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涩:“他,他在看楠楠。” 第35章 玫瑰与泪眼 夜晚十点,汽车驶在近郊高速公路上,小姑娘玩够之后一脸困意,任由裴矜抱着她,不住地打着哈欠,呵出的气音轻而低,懒懒的响在安静的车里,也懒懒的响在裴矜耳旁,右手指腹被皮刺刺入的地方,变成一个淡红的小点,裴矜盯着它看了许久,扭头看向楠楠藏在黑头发里的耳朵,忽地开口:“如果叔叔做楠楠爹地,楠楠愿意吗?” 楠楠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小姑娘的圆眼睛里还盛着困意,眼皮半耷拉着,小手掌玩裴矜胸前的纽扣,“可是我有爹地啊。” 裴矜的脸有些发烫,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咳嗽了两声,才凑到楠楠耳边低声说:“爹地还在,叔叔做你另一个爹地,这样好不好?”,他的眼里浮上希冀,在暖色车灯下看着面前的女儿。 小孩子并不是时时都好唬弄的,楠楠的困意散了些,眨着的眼睛有些懵懂,抬头看裴矜,“可是叔叔是叔叔,不能做爹地的。”,小姑娘的童言无忌多少让裴矜有些窘迫,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半晌才凑到楠楠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叔叔本来就是楠楠的爹地。” 裴矜的话音刚落,楠楠就睁大了眼睛,这个陌生的,由她信任的爹地说出口的信息,让她的懵懂眼睛里添上几分惊奇,裴矜怕她问出的问题自己难以招架,索性不给她提问的机会,巧妙的转移着她的心思,问她:“楠楠喜不喜欢叔叔?” “喜欢呀。”,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她咬着小食指头,朝裴矜点头,声音有濡濡的软:“叔叔抱我的时候,身上的橘子味道好香。” 裴矜完美的让自己的女儿上钩,声音仍旧低低,指尖碰着楠楠的小辫子:“叔叔做你的爹地,就会每天送你去幼儿园,还能天天给你梳小辫子。”,裴矜轻轻碰她额头,音里带了笑意:“你不是讲爹地给你梳的时候,把你头发扯痛痛啊,换叔叔给你梳,好不好?”,裴矜到底是alpha,刚开始学着给自己女儿梳头时,免不了扯痛过几次,即使是现在,给楠楠梳头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在小孩儿面前难藏人心,沈宁的性子裴矜再清楚不过,他对大部分孩子,绝对都是想要亲近的一个omega,楠楠也不例外,听完裴矜讲的话,小姑娘清脆的笑声响在裴矜耳边,紧接着是她低软的声音,她像在跟裴矜达成某个秘密契约,只差一个勾手指再盖章就能达成双方协议,汽车平稳地行驶着,陈司机看着前方的公路专注而认真,而车后座父女俩的秘密讲话却没有停止。 裴矜是个聪明的alpha,他善于利用一切,因为只有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确保达到的结果是预想的,这样的机会很快来临,月底裴伯清要过五十五岁的生日,在郊外的宅子办,这时候沈宁已经和三张相片里的一个alpha见过一面,那一天裴氏年轻的老总——焦急的裴矜,恨不得撇下工作,要去到沈宁到和alpha见面的餐厅,被何墨好言劝住后,他只能通过助理有限的描述得到这个和沈宁见面alpha的表现,何墨简练语言的能力很强,可也就这么短短几句,就让裴矜坐立难安,他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故作冷静:“你继续盯着,不要惊动。” 四年里何墨做这样的事情已数次,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如今的熟练,他有自信绝不会被沈宁发现,不然裴矜就要找他的茬。 裴伯清的生日宴很热闹,为了招待从前生意场上的一些老朋友及同辈兄弟、晚辈孩子,栅栏上疯长的月季总算得到修剪,淡粉的花朵淬过清晨露水,在太阳升起后,散出独属于它的香气,沈宁在这处宅子的房间是二楼,裴矜没有亲自牵楠楠上楼,让佣人带她去沈宁的房间,他清楚的知道沈宁此刻就在二楼房间里,他的一颗心跳得飞快,不时看向楼梯的拐角处,而小姑娘则拿着裴矜给她的两支玫瑰,敲响了沈宁房间的门,门还没开就奶声奶气地喊:“叔叔。”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裴老太太最宠的幺女,裴矜的小姑子,从订婚到结婚,再到如今怀着小宝宝,性子倒是没变,她今天随老太太一块来,正和老太太在客厅里聊着天,她自己也将要做母亲,同老太太能聊的就更多了,裴矜则坐在她母女俩对面,脸上的紧张神情被尽收眼底。 “看什么呢?”,小姑笑着问他,眼里的笑意好似能把裴矜的心思瞬间看透,随着楠楠的出生,他和沈宁的事情再也瞒不住老太太,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老太太就来了宅子,她骂裴伯清蠢钝如猪,骂裴矜胆大包天,竟然到孩子出生她才知晓,而他们父子俩亦只能受下这份骂,这四年虽说她没过问裴矜与沈宁后来的关系,但老太太是什么人?猜也能猜个**不离十,没等裴矜开口,就笑着跟小姑子讲:“乖女,前几天那孩子才和吴家的alpha见过一面,我这孙媳妇儿啊,怕是马上得另瞧了。”,她一面讲一面看裴矜的脸色,看到他眼里转瞬而过的慌乱后,看着他的脸开口,调子有些高:“还让自己女儿当先锋,你连奶奶的胆子也比不上吗?!” 她话没说完,裴矜就站起了身,小姑子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小声跟老太太讲:“妈,你不好讲得这样过的。” “这样算过,哪样算过啊?他再不去,那孩子的心一旦打算离了他,看他还追不追的回来,从前派小何盯着那孩子,他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人家要跟alpha见面,他知道急啦?”,老太太气呼呼地讲,恼自己的孙子,“不争气,一点儿也不像我。” 小姑子被她逗笑,挽她的手臂,“好啦好啦,您马上要多一个太外孙啦,不可以生气。”,这是裴家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老太太当年是主动出击追到的老爷子,可见不得这样磨磨唧唧的事情。 沈宁房间是临近南面阳台的一间,裴矜越临近脚步越轻,他在门前踌躇,抬起手掌碰到微凉门扇,曲起的指关节在上面摩挲却迟迟不敲下,他想着老太太的话,抬起手掌落下的瞬间,传来门把响动的声音,他怔怔退后一步,与抱女儿出来的沈宁对视,抬起的手臂甚至未来得及落下。 在他愣神之际,沈宁把玫瑰花丢回给他,他扭过头看着楠楠的脸,低声说:“你不必拿女儿来试探我。”,他早已过了把心情全部表露于脸上的年岁,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裴矜怔怔接住沈宁丢过来的玫瑰花,他们两人像沉默的对峙者,许久,才响起裴矜低低的声音:“阿宁。”,他许久没有这般叫,叫的生涩而迟疑,沈宁听不得他这样叫自己,转过身去露出白皙的一段颈子,和以前一样的白,裴矜能看到被衣领遮掩的后颈腺体,从前裴矜在上面留下的痕迹消失殆尽,仿佛上头从来没有出现过被alpha咬出的痕迹,楠楠则面对着裴矜,她还太小,不明白两人之间的过往,一双圆眼睛看着裴矜,倏地却有温热的水滴在她的手臂,裴矜怀里的玫瑰花也在她说出一句话后掉落。 她扭头看到沈宁微红的眼睛,拿她小而软的手掌去帮沈宁擦眼泪,她被裴矜教得极好,小模样眼看着也要哭,“叔叔,你为什么要哭呀?”,地上能看得见的玫瑰花颜色,和裴矜看不见的沈宁的泪眼,到底哪个更灼人眼呢,竟这般灼得人眼眶发烫。 第36章 亲亲呀 在这栋宅子南面卧室的房门前,安静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小姑娘又软又委屈的哭声,裴矜回过神来走到楼梯处叫了阿姨,“您把楠楠抱去她太婆那儿待一会儿。”,这儿的阿姨不清楚裴家的家事,点着头把小姑娘抱去,裴矜给她抹了抹眼角眼泪,又亲了她哭得湿濡濡的小脸,才柔声跟她讲:“爹地跟叔叔讲话,你跟太婆待一会儿好不好啊?” 小姑娘哭得白眼皮和小脸颊都红彤彤的,咬着嘴唇看了裴矜一眼,又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沈宁,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还在淌水儿的黑棋子眼睛,可委屈了,裴矜忍不住给她擦哭出来的汗,“待会儿爹地就下去了,就一会儿,和你叔叔一块。” 佣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裴矜转过身来看背对着他的沈宁,omega的肩膀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不厚不薄,裴矜怔怔看着,涩着声音叫他:“阿宁。” 出乎alpha的意料,他的话音刚落,沈宁就转过了身,他与裴矜对视,眼角的红意还残存着一些,只是从前他在裴矜前面容易出现的,带着怯的害羞窘迫与机灵,如今已极难看见,沈宁倚着墙壁,语调有些似有若无的笑意:“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吗?明天让你的助理来跟我谈吧,为了楠楠,我可以跟你协议结婚。” 一句话让裴矜预想的目的达到,可是发展过程却不是他预想的那样,来时路上裴矜在脑中想了千百遍的话被沈宁掐去说出口的机会,生怕自己说错的alpha,为此还在家中镜子前练习了许多回,裴矜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苦笑:“好。”,沈宁还和以前一样聪明,到底是连一些话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他,从前持续太长的追逐游戏,从前那些面对裴矜时希望的落空,omega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所以为什么还要听呢? 在炎热的八月,他们在结婚协议书上签下二人的姓名,这个消息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亲戚,除了两人,还知道的只有裴伯清与裴老太太,沈宁的房间还是从前的三楼,阔别四年再回到这栋宅子,沈宁还带着剩下半瓶的抑制剂药片,这瓶药是他们四年来为数不多接触的唯一一个原因,沈宁要吃的抑制剂药片,制药过程需要一点儿裴矜的信息素,以保证药效。 得知这个消息的裴伯清与裴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老太太让他俩抽空回老宅一趟,八月是这个城市最炎热的季节,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夜雨不歇,幼儿园早就放了暑假,沈宁终于得空去打理他在市中学对街开的小花店,他没有与裴矜一道回老宅,嘱咐好店员一些事情,才打了车。 他到老宅的时候裴矜还没下班,倒先让司机把楠楠送来,小姑娘由阿姨陪着正在二楼儿童房玩玩具,沈宁带了一束康乃馨及礼物,刚把手头花束交给佣人,老太太就从书房出来,朝他点头示意:“来,跟奶奶进书房,奶奶有话跟你讲。” 无论他与裴矜如何,对老人的礼貌及尊敬不能丢,沈宁脸上挂了点淡笑意,在老太太来抓他的手时也没躲,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奶奶。” “哎。”,老太太笑着应,到了书桌前才把沈宁的手松开,打开抽屉给他拿东西,是红包。这是裴家的规矩,不论是新姑爷还是新媳妇儿,也不论是儿女辈还是孙儿辈,登门一律是大红包,这是意头,是裴家的老规矩。 沈宁有些楞,看着掌心比他手掌还长的红包,一时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老太太倒是自然的开口:“奶奶不是管你裴矜的事情,也不是逼你,他们也都是这样的,奶奶可没给你搞特殊啊。” 沈宁听完她的话哑然失笑,把红包放进口袋里,“谢谢奶奶。”,老太太便又笑着应了他一声,总归是一副高兴模样,“楠楠在二楼,刚才就吵着要见你啦,你快上楼去。” “我给奶奶您带了花,您也快去瞧瞧。” “奶奶知道的,刚才瞧见了。”,老太太急急地催着他上楼,见他关上房门,脸上的笑意也没敛,无论哪个年纪,收到花束总是让人高兴的事情,至于她的大孙儿的福气嘛,她不管。 楠楠现下是整个裴家太孙辈最小的孩子,老太太宠幺儿的习惯沿袭至太孙辈,把二楼的书房改成了儿童房,小姑娘爱咋折腾咋折腾,沈宁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姑娘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在空中点着,俏皮可爱又机灵,沈宁没有惊动她,朝佣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想要悄悄靠近,可是楠楠是谁呀?她早就知道身后有人,沈宁没走两步,小姑娘就转过头来了,小脸颊玩得有些红,坐着就朝他伸手:“抱。”,小孩儿声音是很脆的甜声,听得人心软,沈宁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把她抱起来,见佣人出去,才小声地问她:“楠楠到了多久呀?”,他是市幼儿园的老师,学几句卡通人物的说话方式十分容易,成功把小姑娘逗笑,嘴巴贴着他侧颈,话里的笑声含含糊糊:“嗯,三••••••嗯,好久了!”,小姑娘掰着小手指头数了数没数明白,索性以“好久”这个宽泛概念来答。 沈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抵是为了弥补缺失的这几年,他很喜欢看小姑娘的脸,偶尔他能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比如眼睛,比如跟他有些像的耍赖方式,楠楠被他抱着,很快又被手上的玩具娃娃吸去心思,沈宁看向她眨动的黑长睫毛,话到嘴边好几次都没有说出口,直到小姑娘抬头朝他笑,沈宁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楠楠,你亲••••••亲叔叔一口••••••”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小姑娘就扭头亲了他一口,在下巴的地方,让沈宁把要说出口的请求咽回肚子里,亲完她又低头玩她的玩具娃娃,声音软乎乎的传进沈宁耳朵:“爹地讲过的,除了爹地和太婆,只有叔叔才给亲亲,其他人都不可以亲亲。” 沈宁怔怔的听着她的话,在他还未回过神之际,楠楠站起来揽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次她离得更近,声音低而清晰的传入沈宁耳中:“而且,爹地讲你是我爹地呀。”,她说话时呼出的气儿往沈宁耳朵里钻,沈宁一扭头,就和她盛着笑意的,和自己像极了的圆眼睛对上。 作者有话说:大猪蹄子的面具,要一点点儿摘,大猪蹄子的脸皮,要一次性扒个干净,耐心一点哦。 第37章 抛弃警告! 他们来时没有一块,回去的时候倒是一块,在明亮的车内,落下橘色车灯光仿佛也带着温度,暖洋洋撒在车后的两人身上,楠楠睡着了被沈宁抱着,他们各坐车后两边,显得陌生而又疏离,裴矜能够嗅到omega橘子味道的信息素,这味道像在雪天安静的房间里,晒干的橘皮被丢进通红炭盆里散出的香气,橘皮在火红的炭上噼啪作响,溅出的火星在空气中发出细微的破裂声,裴矜脑中的弦似乎也要被这火星燃了,绷得、烫得他难受。 Alpha高大的身形在车后显得局促,裴矜克制着自己被omega信息素吸引,侧过了身体,目光落在车窗上沈宁的映影,这个角度裴矜只能看到omega的侧脸,他盯着沈宁眼尾的那条线看,这条微微往上走的线,似乎要将他的心勾住,让他的心绷得更加难受,这个时候若沈宁转过头来,就能通过车窗和裴矜对视。 当然裴矜没有给沈宁这样的机会,他怀着紧张的一颗心及无缘无由的几丝窃喜,阖上了眼睛假寐,车内的橘子味道信息素,则一直不浓也不淡的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们刚刚开始的协议结婚经历,至少目前在裴矜看来还是不错的,即使沈宁并没有与他有过多的交流,也没给过他任何亲近一些的举动,九月幼儿园开学之后,沈宁变得忙碌起来,除却日常给幼儿园的小朋友上课,还得和其他老师商议新学期的第一次亲子活动,而裴矜则正好有一段时间的空闲,几乎不用去公司,每天按时按点接送女儿上幼儿园,小姑娘新学期上了中班,又认识了不少新小朋友,每天放学回来都要跟裴矜讲上好久,大抵是能够每天看到沈宁这件事让裴矜太过高兴,alpha忘记了一件事,人性便是得到一件东西,便会再想得到第二件,他能够每天看见沈宁,接着就要想着抱他,想要亲吻他,他属于alpha的占有欲被现有的生活方式暂时压下,直到听到女儿口中的一句话。 是九月平常的一天,这个城市有了一点秋意,傍晚的风里带了些凉意,裴矜把小姑娘放到车后座的安全座椅,返回驾驶座刚坐下,小姑娘玩着自己的小手指头,低着头开口:“小爹地有在吃药药。” 裴矜一愣,几秒之后才明白她讲的是沈宁,他近乎本能的害怕沈宁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转头看着她皱起眉头,声音倒还是温柔:“什么药药,你跟爹地讲。” “就是药药啊,小爹地是这样讲的。”,小姑娘字还没认识几个,要她说出沈宁吃的什么药为免太过为难,裴矜被自己的紧张失措逗笑,“好好好,爹地回去再问你小爹地。”,说完他把车钥匙插进锁孔里,就要发动汽车,小姑娘的话却还说完,“有爹地的味道在上面。” 她是裴矜的女儿,对于裴矜信息素的味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裴矜扭动钥匙的动作一顿,他的一颗心往下沉,而他自己却没办法让它不再下坠,没有回头声音一下轻下来:“什••••••什么爹地的味道?” 楠楠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圆眼睛里盛着疑惑,“就是,就是爹地的味道,下雨天••••••”,她话音刚落的瞬间,裴矜的心像是掉入潮湿微凉的秋雨里,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是头一遭,他明白一腔暖意被秋雨浇凉是什么样,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几乎都能得到,甚至不用他开口,暖意从他的手掌上流走,裴矜哑着声音:“你小爹地,是••••••是什么时候吃的?” 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雨水的味道会在车内忽然浓郁,可这个味道来自于她的父亲,并不会让她难受,反倒让她嗅到这微凉而潮湿的信息素里藏着的慌乱与难过,她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叫他:“爹地。”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怯,低低的叫他,让他如梦初醒扭头看向楠楠,他脸上的难过还未完全褪去却升起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和窘迫,他不想吓到自己的女儿,慌忙地跟她解释:“没事没事,楠楠待会儿想不想吃糖果,爹地跟你去买。” “不,呜不吃。”,,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没有任何征兆,眼圈和小鼻尖儿就红了,小孩子的心情很容易因为照顾她的大人而变化,她能察觉出爹地是在跟她故作高兴,其实爹地一点也不高兴,爹地难过她也好难过。 裴矜见不得她的眼泪,看见她大滴的泪珠子就手足无措,从前楠楠哭大都是因为别的事情,因为他还是头一回,alpha紧张的话都说不利落了,因为沈宁的难过被他暂时抛诸脑后,他下车坐进车后座把人抱起来,抽纸巾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是不是爹地刚才太凶了,嗯?是的话爹地道歉,道歉。” 小姑娘把她的脸埋在裴矜肩膀上,泪珠子还在淌,浸湿裴矜肩膀上的衣服,烫着他手足无措又紧张的一颗心,带着哭腔的小孩调子又委屈又软,“爹地,难过••••••楠楠呜••••••也难过••••••”,小姑娘的眼泪就像打开了开关,话说的断断续续,眼泪珠子倒没少淌,可是难过极了。 裴矜恨不得举手起誓,软着语调信誓旦旦的骗小孩儿,“爹地没有难过,真的!”,他给小姑娘红彤彤的脸颊轻轻地擦,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他的确不该,大人难过没有必要让孩子也跟着无缘无故难过。 “真••••••真的吗?”,小姑娘咬着嘴巴,眼眶里的泪珠子马上就要下来一颗,带着鼻音委委屈屈地问。 “真的,爹地发誓。”,裴矜故意作了一副严肃的模样,以此显得他说的话绝对可信。 小姑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才迟疑的点了点头,裴矜心中长吁一口气,给人把脸上的眼泪细致地擦干净,才重新给人放回安全座椅里,回到驾驶座把汽车发动。 许是哭过一场的原因,到家的时候楠楠已经睡着,裴矜轻手轻脚地把她放进佣人怀里,自己却进了一楼的书房,那儿有宅子所有房间的钥匙,带着他信息素味道的药只有一种——抑制剂药片。 沈宁房间跟从前一样在三楼,在裴矜房间的隔壁,可是现在它却终日上着锁,裴矜还和以前一样,没有给房间上锁,但沈宁再也不会穿着小奶牛睡衣来敲他的房门,说要跟他睡觉,根据对omega性子的了解,裴矜很快看到放在抽屉里的抑制剂药瓶,他没有打开,瓶身晃动发出药片碰撞的声响,刚才被他抛诸脑后的难过席卷回来,他把瓶身捏得很紧,仿佛这样这瓶药就会消失,他面对沈宁的独占欲,在此刻清晰的从他心中钻出,可他是个被omega从心中抛弃的alpha,没有资格去问沈宁为什么要吃。 第38章 哥哥 裴矜在周六难得的醉了酒,他把酒窖的门反锁,裴伯清收藏大半辈子的酒几乎都在这儿,他一瓶也没带走,要喝时会派人来取,裴矜没有特意去选,喝的是出现在视野里的随意一瓶,沈宁结束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回到家是下午,这几日的忙碌导致他没有发现抽屉抑制剂药瓶的消失,直到今天。 “裴矜在哪儿?”,他问李妈,语气有些着急。 “一楼酒窖呢,进去有半天了。”,李妈正在客厅沙发给自家老头子打围巾,想了想才回答沈宁的话,说着目光落在酒窖外门的方向。 沈宁是存着些气儿的,一天的亲子活动让人疲倦,抑制剂的消失不用想也知道是裴矜所为,裴家除了他没人有这样的胆子。为了酒的储存,酒窖需要保持着一定的湿度,通风系统无声的运转着,裴矜坐在光线与黑暗交界处的木椅上喝酒,安静无声,偶尔有几道酒液碰撞的声音响起,继而消失,这里保持着6℃到19℃的恒温,环绕的酒香缓慢而醇厚地钻入他的呼吸里。 沈宁还是头一回到这里来,他从前不过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许是因为通风系统的原因,越走近越感到些微凉,他推开外门,敲响过漆的实木内门。 醉酒alpha的视觉被削弱,听觉却变得异常灵敏,敲门声响起的瞬间,裴矜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的步伐还算稳,几步走到门前,却又在看到打开门缝里露出的沈宁的脸时,倏地把门关上,沈宁心中的气儿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点燃,皱着眉头又敲了两声,“开门。” 裴矜一向不喜欢喝醉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醉酒时会无法让人理性思考,二是醉酒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从前他总怕吓着沈宁,现在也怕,所以在看到沈宁的瞬间他本能的把门给合上,沈宁的性子跟以前一样没变,裴矜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恼意,他很快把门再次打开,很小的一个门缝,红酒瓶卡在中间,他不想让沈宁进来。 沈宁本来也没有进来的打算,光是门缝里传出的alpha信息素和酒香的混合,就已经足够让他难受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努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抑制剂,还给我。” 醉酒的裴矜糊涂了,什么也没听出来,隔着一扇门像在跟自己呢喃,又像在跟沈宁低声说话:“你有alpha,你有alpha的啊••••••阿宁、有alpha的啊。”,他不知道沈宁在不在听,呢喃的低声从门缝模糊的传入沈宁耳中:“阿宁怎么还在吃那个东西••••••”,他混沌的脑袋被这个困住,酒意让他的脸颊发烫,也让他的眼眶发热,在嗅到沈宁身上传来的浅淡橘子味道后,热得更加厉害。 沈宁一滞,按下自己在听到裴矜的话后瞬间发紧的心脏,声音有些哑:“裴矜,你把它还给我。”,回答他的是裴矜打开门后露出的高大身形,他站在沈宁面前仍然迫人,他仍能够随时把沈宁抱起来,但他只是把酒瓶藏在身后,偏过头去露出他微红的一点眼角,“我扔掉了。” 沈宁盯着他眼角看,他不知道那是醉意的红,还是些别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微红到底蔓延到了哪里,裴矜就关上了酒窖的门,无论沈宁再怎么敲,裴矜都不再打开了。 alpha再次打开酒窖的门不知是晚上什么时候,佣人忘关的落地玻璃窗涌入穿堂的夜风,将他的酒意吹散一些,酒精烧得他胃里有些难受,他在壁灯亮着的客厅里穿行,抓住窗边的白色窗纱,把玻璃窗拉上。 裴矜走得不太稳,抓着楼梯扶手慢吞吞地上楼,他甚至幼稚地数着自己走过的阶梯,他儿时常这么干,以此度过失去母亲后的孤独童年,直到他闻到omega的信息素味道,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来自于他的omega,他刚踏上二楼通往三楼的阶梯,橘子的味道就已十分浓烈。 信息素钻入鼻腔的瞬间,那些藏在四肢百骸的酒意合着热意好似一并涌出,烧着alpha的一颗心,也烧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驱使着他来到信息素散发的源头——沈宁的房间,他的手落在房间门把上,另一只藏在家居服外套口袋里的手,碰到了抑制剂药瓶。 意外的,房间里的灯没关,房间的陈设还和从前一样,裴矜一眼看到隆起的床被,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较屋外闻到的更加浓郁,将裴矜剩下的那一丝理智也烧尽,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来到床边,看到被旁露出的一截睡衣图案。 醉酒的alpha无法欺瞒自己的心,他因自己从前说过谎言而感到羞耻、紧张,沈宁依旧钟爱他的小奶牛睡衣,此刻正穿在身上,而这件衣服穿在沈宁身上的第一次,裴矜就觉得非常可爱,但他当时说谎,如今再看到这件睡衣,他只剩下满心的耻意,他自己的谎言被自己的心戳破,他落在被上的手指小心地动,直到碰到图案上小奶牛的鼻子,温暖而软,叫他的一颗心都要发颤,他、他好想抱沈宁,抱他的omega。 如果在房门开阖声响的时候,沈宁不能确定进来的是裴矜,那么现在他能确定了,雨水的味道的alpha信息素正逐渐地侵略着房间内的橘子味道,带着那么一丝酒的香味,他紧张抑制剂消失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发情期要来了。 醉酒的裴矜很是大胆,他钻进温暖的被中,依着他心中所想把人抱住,声音又哑又缱绻地叫他:“阿宁,阿宁。”,他好似只会这么一句,反反复复地叫,语调柔下来、低下来,要把满腔的暖意都透过这一声声的叫他,钻进沈宁耳朵里还不够,还要钻进沈宁的心里。 发情期的情热已经在侵略omega的理智,沈宁挣不开他,也不敢扭头看他,声音有些黏黏糊糊的软,裹着热一样:“裴矜。” 他极少叫裴矜的全名,裴矜听得皱起眉头,他像个无耻的街边流氓,将人困在这一方天地,哄诱着omega:“不是这样叫的,阿宁,你乖啊,不要这样叫我••••••”,说着他低头去亲沈宁的后颈,滚烫的呼吸落在腺体外薄薄的一层皮肤上,他甚至拿温暖的下巴去蹭、去贴,威胁似的要咬。 “呜••••••”,沈宁松懈的理智弦线因裴矜突然的亲近断掉,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呜咽,除了他俩,谁也听不到,alpha没有听到想听的,在被中的手将人揽得更加贴近自己,他把被子罩在两人身上,让两人纠缠的鼻息无处可散,手臂撑在沈宁颈侧,伸手去碰沈宁湿濡濡的脸,指尖的传来的热感叫他忍不住想俯身去亲,omega濡软的声音却忽地响起:“哥、哥哥••••••哥哥••••••” 被被子包住的omega声音闷而软,合着哭腔一块响起来,只有裴矜能听到,他触碰沈宁脸的手指一顿,声音沙哑:“再,再叫一声。”,他不知是在祈求还是在威胁,沈宁却不肯再叫了,委屈的哭声响在被中,裴矜说不清道不明此刻此刻胡乱跳的一颗心,将两人顶上的被子一扯,就俯身去亲沈宁通红的眼角,抑制剂药瓶因为他的动作从口袋滚出,无声的掉落在地毯上。 第39章 蜗牛警告! 沈宁的这场发情期持续了五天,期间裴矜给何墨打过一次电话,让他看着处理公司的小事,大事留到他去公司,同时也让他替沈宁向幼儿园园长请一个假,很普通的属于omega的发情期假期,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裴矜下楼取食物时身上裹带的浓烈omega信息素,让宅子里的佣人十分清楚,他们的主人家正在照顾发情的omega,整个裴家宅子不知道的,大概只有楠楠一个人,她被暂时交由李妈照顾,每天上幼儿园也是李妈陪同。 好不容易沈宁缠人的劲儿与情热褪去大半,裴矜给人抱去浴室洗过澡,才得空给医生打电话,omega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间里,裴矜忍不住亲他露出来的白净耳垂,一下又一下,房间的换气系统无声运转着,可还是散不掉屋内纠缠的信息素,标记成结让他们的信息素融为一体,难分你我。 “大忙人啊您,这么久才接。”,房间响起裴矜略微沙哑的声音,语调藏着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这小兔崽子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儿?我自然是能不接则不接咯。”,祁医生的笑声从声筒里传来,他退休后接受返聘,每天依然忙得不得了,裴矜打了三回这才接。 “那您傍晚时能来一趟吗?” “按理说能,但稍晚还是稍早说不准。”,祁医生敛去些笑,“记得备上两支酒窖里的酒。” 裴矜哑然失笑答应他,又闲话几句生活,才挂断电话,他把手机丢到床旁的书桌台上,躺下又钻回被窝中,床单是新换的,很软很香,沈宁的黑色碎发落在上面,叫裴矜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他睡得很沉,裴矜的胆子便也大起来,碰过黑色碎发,碰过温暖的侧颈,来到沈宁好暖好软的脸颊上,他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滑过,这份软而暖的感觉好似停留在了他的手指上,让他忍不住低笑,慌忙又拿回丢到书桌上的手机,相册里大都是楠楠的照片,马上就要多几张属于沈宁的,他像个头一回见omega的愣头青alpha,做着幼稚的蠢事。 傍晚时祁医生果真来晚了些,迎他上楼时裴矜才知道外面下了雨,雨丝让秋天的凉意变浓,裴矜把房间的玻璃窗拉上,房间里还残存着二人交融的信息素,祁医生一进房间就闻到了,笑着说:“第二回 了,你这小子亲自打电话让我来有两回,都是因为同一件事。” 裴矜没有反驳,把熟睡的沈宁抱起,让祁医生给他测体温,omega的脸颊仍有些微红,裴矜有些担心,谁没谈过恋爱啊,谁没有过omega啊,祁医生看见他这幅紧张样子,边笑他边给沈宁测体温。 测体温只需要几分钟,与裴矜的紧张相比,祁医生倒是云淡风轻,扭头看向裴矜:“体温正常。”,他把体温计放进药箱,语调揶揄:“叫我来就是测个体温?” 裴矜抱着熟睡的沈宁,有些为难:“我是想做个全面的,可他还睡着,过两天看看,我再给您打电话。” “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祁医生拎起药箱往屋门走,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把人放回温暖的被窝中,裴矜把门半掩上,跟着祁医生来到房间外,祁医生也没卖关子,直接问:“安全措施做了吗?” 裴矜有些窘,半晌后摇了摇头,从前他一个单身alpha不需要这种东西,后来和沈宁协议结婚,他也不认为短时间内会用上,所以家中是不备的,虽然发情期的后两天他有用,但是这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你就等着接好消息吧。”,祁医生见他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他二人到现在还没明朗的关系,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裴矜有些心虚的看了一份虚掩的门缝,祁医生把这一切收进眼底里,年轻人的恋爱他没心思打听,还不如赶紧回家见自己太太,回晚了太太可要跟他生气,开口道:“我得回去啦,酒你让佣人装好了?” 回过头来的裴矜,脸上的窘意淡了些:“装好了,我这就送您下楼。” 祁医生摆手,“你还是想想怎么哄omega吧,我自个下楼就行。”,他边说边下楼,话里对裴矜的揶揄显露无疑,裴矜也只能应下:“雨天,您格外小心些。” 看着他下到一楼,裴矜才推开房间的门,只是一进屋他就顿住了脚步——沈宁醒了,床上的omega仍保持着他出去前的姿势,可房间里的信息素瞒不过裴矜,橘子味道里的恼意也瞒不过裴矜。 裴矜没有顿住很久,走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很轻,他来到床边,坐在柔软的被上,手指小心翼翼地去碰沈宁被子里的手臂,他的手指像两只慢吞吞的蜗牛,慢吞吞地爬到omega手臂上,带着些示好,带着些讨饶。 可示好和讨饶并没有打动沈宁,他的手指被毫不犹豫的打掉,沈宁往被子里又缩了些,被沿遮住他的大半张脸,裴矜不知道刚才祁医生的话被omega听到多少,只好热着一张脸,手又伸进被子里碰沈宁的手臂,嘴巴也可怜地叫:“阿宁。”,试探又小心。 沈宁就又拍他的手,拍得比刚刚还重,在被中响起沉闷的一声,这一回omega彻底缩进了被子里,被沿盖住他身体的同时,被沿也被压实,裴矜的“蜗牛”手指再没了伸进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以为要甜了?不,裴矜别扭的皮还没摘呢,快了。 第40章 阿宁,我想你,我也想你。 alpha的一系列行为让他的心思暴露无遗,他大抵是从一开始就不单只想协议结婚,他答应不过是为了拥有能够亲近沈宁的机会,只是这一点裴矜自己也未意识到,再次拥抱到omega的alpha不可能回头,裴矜绝不可能真的做到协议结婚,沈宁很清楚这一点,一开始他只是借口工作忙碌,晚宿在沈荷的旧居,渐渐的,工作不忙碌他也会回旧居,他总要忌着裴矜犯浑的时候,alpha若要拿信息素压他,他根本毫无办法。 而裴矜对此毫无办法,他冷静的皮下是逐渐焦灼的一颗心,而这一切他只能跟何墨说说,导致何墨这几天都过的小心翼翼,每天跟裴矜汇报完工作后只想快快出去办公室,生怕裴矜要找他麻烦,可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裴矜像个苦追omega无果的苦情alpha,只会问他该怎么办? 何墨四十多岁,吃过的盐虽然没有裴矜吃过的米多,但总归能达到一半吧,他的伴侣是一位alpha,可他当年是被追求的那一个,不敢乱给裴矜提建议,只好在裴矜每次问的时候,试探小心地答:“您要不待会儿去接小少爷下班?” 裴矜苦着脸坐在办公桌前,语调倒还是别扭:“他不愿意,我打过电话了。” “你还知道人家不愿意啊,人家不愿意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啊啊啊,我难道能把他抓来给你吗!!!”,何墨听完心里腹诽着,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又给他提议:“那您要不要再给小少爷打个电话呢?” 裴矜抬头看他,拿出自己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屏幕赫然显示着十几个拨出未被接通的记录,裴矜还顾着在何墨面前的脸面,生硬地低声解释:“老是打电话,跟无赖有什么分别。” 办公室有短暂的静默,何墨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好故作冷静地问:“您需要来一杯咖啡吗?”,他们两个差了二十多岁的男人,大概只有喝一杯咖啡才能缓解尴尬了,裴矜点了点头,有些结巴:“行了,你、你去忙吧。” 裴矜见不到沈宁不要紧,可是楠楠要见啊,小孩子不是好唬弄的,小爹地工作忙,忙了好几天也该忙好了吧,小姑娘天天见不到沈宁,简直委屈得要哭,裴矜只好又给沈宁打电话,他聪明了一些,先发简讯讲是楠楠想他,这才得以听见沈宁的声音。 “楠楠想见你,跟我闹得厉害,要哭。”,裴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听着声筒里传来的omega呼吸声,任由这呼吸声在他心尖上撩拨,把他的心勾起。 “你傍晚把她送过来吧,让她在我这儿待几天。”,沈宁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能让裴矜抓住以此宽慰一颗焦灼心的波澜,他的声音低下去:“好。” 电话随即挂断,裴矜看向阳台外的昏暗天幕,这个城市的秋雨季节来了,雨丝密集而细,能连绵一天不绝,被叫作冻雨,它没有落地即凝成薄冰,只是这个城市的人这么叫罢了,因为它很凉很冷。 被裴矜抱着坐在车后座的小姑娘是高兴的,小孩儿的喜悦写在脸上,裴家的阿姨给她洗好了澡,微厚的连身小冬裙是她自己选的,头上的小辫子是裴矜给她梳的,还是梳得不太好,但还算看得过去,待会儿她就要看见她的小爹地啦。 发生过上回的事情,裴矜不敢再在她面前表现难过,唇边噙起笑意,问她:“楠楠是不是好高兴啊?” “嗯,嗯!”,小姑娘不住地点头,亮亮眼睛不时看向车窗外,希望早一点看到沈宁,她是第一次去沈荷的旧居,一路上已经问了好几次裴矜,“什么时候能到呀?” 裴矜总是耐心地回答她,“快到的时候,爹地会给你穿上你的小外套,这样你就知道了。”,深秋的夜湿气很重,容易受凉。 “那今天晚上爹地也会留在小爹地那里吗?”,小姑娘摸着车窗上的灯光倒影,扭头看向裴矜,眼睛里有些怯怯的期待。 “可是爹地好忙的啊,要赚很多的钱给楠楠买玩具。”,裴矜压下唇边浮现的苦笑,点了点小姑娘的白净眉心,语调是哄人的为难。 “嗯••••••好吧。”,小姑娘有些不太愿意了,窝回裴矜怀里,脸上的笑意都少了些,抓过裴矜的手,小手指头在上面乱画。 她到底是裴矜的女儿,不高兴瞒不过他,裴矜看了一眼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开始给她穿小外套,柔着声说:“待会儿就要见到你小爹地了,你要是难过,小爹地也要难过的,明天爹地就过来看你,好不好啊?” 小姑娘看出他眼里藏着的几丝难过,却终究受年龄所限,想不明白爹地为什么会难过,点着头乖乖地亲了裴矜一口,“好。” 裴矜嘱咐司机在楼下等一会儿,抱着女儿下了车,雨势不重不急,裴矜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女儿,几滴雨溅在他脚踝上方,带来些许凉意,他抱着楠楠上楼,走得很稳,敲响他走近的一室屋门。 门锁响动几秒钟,沈宁的脸从门缝露出,小姑娘几乎是在看见的瞬间就雀跃地叫出了声:“小爹地!”,沈宁脸上不由自主带上笑意,他还没伸手,小姑娘就伸手要抱他,裴矜赶忙把她放到沈宁怀里,这时候他倒是怯了,看着眼前的omega不知该说些什么,唇边升起来的笑意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沈宁的目光倒是落在他身上几道,却没说些什么。 雨水顺着黑色的伞尾缓缓往下淌,氲湿暗色的水泥地面,裴矜怔怔地看着沈宁的侧脸,直到听见楠楠说出的几句想沈宁的话,才有些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阿宁,我、我想你,我也想你。” 大抵是omega没有听见,他抱着楠楠进了客厅,房门留下一道不大的缝隙,伞尾流下的水流蔓延到门槛前,客厅的光亮就落在上面,裴矜手掌落在门把上却没推,omega没有说要见他,这扇门他自然是不该入的。 他松手,门扇合起发出“砰”的一声响,雨水味道的信息素瞬间在门外席卷,他的难过藏在每一道信息素里,隔着一扇门,不被沈宁知晓。 而屋内的沈宁则回过了头,他的目光落在门上,仿佛能透过看到门外傻站着的裴矜。 第41章 你要我好不好? 小姑娘如愿得到想要的,跟她的小爹地待在一起,而裴矜却不敢再像从前那样,用女儿打前锋,趁机住进沈荷旧居,为了怕沈宁要上班照顾不来楠楠,裴矜还派了宅子里的一名佣人前去帮忙。从前沈宁对他太好、太宠,总是黏着他,以致喜欢一个人时心口的没着没落在他身上来得太迟,他一旦闲下来就要想沈宁,他们同处于一个时空的不同地点,他的思念不能无形传达。 裴矜工作上的“充实”,让何墨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午后两点,他照常进办公室给裴矜汇报下午行程及下班后的安排,“梁老先生今晚八点有一个私宴,您要去吗?” 裴矜在出神,何墨只好重复一遍,末了补了一句:“梁家俩兄弟刚才来电话,让您必须去。”,能跟裴矜提必须类硬要求的,大概只有梁家俩兄弟和曹玉京,沈宁比他们棋高一筹,他软着来,三个alpha硬着来。 裴矜被拉回思绪,转过头来:“回他们我去,让他俩老实在宅子门口接我。”,无论是裴矜,还是梁家俩兄弟,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何墨只想下班后回家陪老公,忙不迭地应:“我这就去回电话。” 私宴在梁家的老宅子举办,裴矜到的晚,外头已经停了许多辆车,梁修、梁挽俩alpha果真在门口等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束花,裴矜刚下车没走两步,怀里就接到丢过来的两束花,继而响起俩兄弟依旧冷漠的声音:“是给我宝贝楠楠的,可不是给你的,给我接好了。”,裴矜低头一看,一束戴安娜粉玫瑰,满天星装饰;一束向日葵配桔梗,上头一只迷你小熊,裴矜把花放到车后座,转身脸上带了些笑意:“我的没有?” “没有。”,梁修微抬眼皮看他,冷冷淡淡,梁挽也不甘示弱:“你能有楠楠可爱和乖吗?你要是可爱alpha,我和哥哥就是大可爱alpha。” 裴矜听不下去,适时地打断他们,“哎打住打住,没花给就没花给,不要给我冷漠的扯这些,带我去见见伯伯。”,俩兄弟没搭理他话中的嫌弃,径直走在前头。 梁老先生比裴伯清长五岁,喜玉,所以裴矜的礼物除了几支好酒,还有两块裴伯清收藏的羊脂玉,裴伯清今夜没来,权当是做个顺水人情。私宴比较随性,见过梁老先生叙了几句旧,三个人加上几位别家的年轻alpha,寻了个安静地方喝小酒。 他们这一茬年龄里,只有裴矜早早的有了个女儿,其余的大都在谈朋友,或者压根还不想正儿八经收心,合眼便谈着,聊的也大都是各自的兴趣及潇洒情史,裴矜一般听不说话,他哪有什么好说的,从小到大接触过的omega就沈宁一个,他不说话,酒倒是没少喝,反正楠楠现在由沈宁带着,他喝几杯也不至于醉。 酒这种东西嘛,一个人喝也就罢,要是三五个人一群喝,喝着喝着气氛就来了,个别几个酒量不太行的alpha,真就觉得除了他以外在座的是omega,说话时候好似他长出了尾巴,在座必须瞧见他尾巴上最艳的毛,裴矜被酒热着一颗心,听着不认识的alpha吹牛皮,唇边的笑意没断过,跟他一样的梁家兄弟同样没有发言权,他们痴恋同一个omega的事情,至今还不敢跟梁老先生讲,更别提告诉这些不太熟的alpha们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直到晚宴到了尾声,裴矜迷迷糊糊坐进车后座看到两束鲜花,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他还得把花给楠楠呢。 “喂梁修,嗯••••••让你家司机送我,我好像喝多了啊。”,裴矜的声音低而模糊,手指头划着花束的包装袋,一下又一下,说完有些傻乎乎地低笑。 梁修的醉意还行,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在上楼,在电话里低低地应他:“嗯,我现在下楼让司机送你,不许开车啊听见没,别碰方向盘。”,他一说话起来倒也比裴矜好不了多少,大着舌头掰东扯西的。 “我坐后边呢,诶你这花哪儿买的,怪香啊。”,话筒里一阵杂音,也不知道梁修给司机说没说,两人的话茬却成功被花引走,“就那,那什么街来着,就那街口花店,是怪香的,你多闻闻。” “嗯嗯嗯••••••我正闻着呢,香得我鼻子都不灵了。”,裴矜开始叠字说话,跟哄楠楠的腔调一模一样,抱着花束,大衣领子把花束包装袋刮得咔啦咔啦响,“你家司机来了,我不跟你说了啊,挂了。”,梁家司机敲响车窗,裴矜匆匆挂断电话,朝他点头示意。 此处离沈荷旧居不远,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他今日的胆子倒是很大,抱着两束鲜花一刻也没歇的上楼,把屋门敲得老响,沈宁刚洗过澡,在门上猫眼儿看了好久才敢开,一开就是铺天的雨水信息素,微凉潮湿,裴矜高大的身形几乎要将门给挡住,二话不说先把花塞进沈宁怀里:“送给我小姑娘的花,漂亮不?” 沈宁看他眼里藏着的笑意,有些迟疑:“喝酒啦?耍赖?”,他这样说裴矜不乐意听,腿一跨进屋,将人困在门后一块小地方,低头说话的热气儿都落在沈宁耳朵上:“什么耍赖?你是omega话就可以乱说吗?” 沈宁一时被他困住,心口一热倒也没怕他,知道他定是喝醉了酒,护着怀里的花:“你要把小姑娘的花压坏了。”,裴矜这才肯离开他些,却还是低着头看他,眼睛又亮又沉,要把沈宁锁住一样。 “看什么?”,沈宁抬头看他,脸有些发烫,眼睛里升起星子,藏着些招人稀罕的机灵劲儿。 裴矜忽地凑近他,鼻尖碰着他的鼻子,要把他眼里发光的星子看清,“都给我开门了,看看也不让啊。”,说完他笑,像只傻乎乎的小狗儿。 沈宁的脸一下烫得厉害,推开他就要进屋,裴矜却不让了,刚才他看清了,他看清了,眼前是他的omega,他困住人,问着些清醒时不敢问的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是不是?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啊?我叫你伤心了,叫你胸口热着的地方疼了对不对••••••”,他一连串儿问了许多问题,让沈宁难以招架,omega又开始推他,alpha却跟他缠跟他闹不让他走,他情急,“我说是你要怎么样?” Alpha挡着他的劲儿一下松下来,裴矜完全靠倚着他才能站立,贴着沈宁的侧颈喘出热气儿,又紧张又无措,握着沈宁的手心出了汗,“我给你呼呼!我给你吹吹!你要我好不好?没有人要我,没有人要我••••••”,omega大概从来没有见到裴矜这个样子,他被贴着侧颈好热好湿,不知道上头沾上了些什么,裴矜还在说最后一句,反反复复,沈宁听着他的哽咽声,几乎要被拉回从前裴矜第一次跟他这样的夜晚,有些东西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比如从前的裴矜是优秀的,但他同时也是孤独的,他有着少年时都拥有的好胜心,付出很多却得到的时候,没有人听他的难过。 沈宁没来得及说话,裴矜关了门前灯,黑暗中他稍微离开了沈宁一些,他还醉着,语调有些孩子气的软:“不要••••••就不要••••••”,这叫作得不到某样东西后的掩饰,小孩儿常用,裴矜想听到沈宁的肯定答案想听得要死,即便他喝醉了酒,他还是好想听,他没听到,才说听不到也无所谓。 沈宁抱着花,听到他的话怔怔,裴矜却出了屋,他在声控灯亮起的楼道一级一级的下楼梯,呢喃呢喃:“不要就不要••••••就不要••••••”,低低哑哑,越来越远。 第42章 二胎警告! 裴矜做了一晚上稀里糊涂的梦,一会儿抱到沈宁,一会儿亲到沈宁,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被下的身体,嗯,有些失望,他还好好穿着昨天的衣服。昨夜睡前忘记关窗,屋内的暖气开了一夜也不见得暖,还未到南方过冬的鸟儿在料峭的风中枝头叫个不停,裴矜一边往身上套卫衣,一边朝床边走,“唰”得把玻璃窗户拉上。 他起在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太早,粥还在锅里热着,李妈看见他下楼忙进厨房给他端出来,回到饭桌前摘芸豆丝儿,老人家偶尔会莫名想吃某样东西,吃不到就跟心里窜进一只猫,闹得难受,李妈不多麻烦厨子,自己买来摘好,让厨子清炒就行。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裴矜的脸有些发热,若无其事地问。 “还能怎么回来?走回来的哩。”,说起昨夜李妈就担心,摘着芸豆丝儿数落裴矜:“这天儿多冷啊,又喝了酒,alpha的身子是铁打的也遭不住啊,再这样我可告诉你奶奶去。” 裴矜乖乖挨训不敢作声,连吃好几口粥,“阿宁,后头有来电话吗?” 李妈抬头看他,嘴边挂起了笑意,“来啦,问你呢,高兴了?” 裴矜没应高兴不高兴,脸上的笑意倒是升起来,看起来像个傻瓜,闷声吃了好大几口粥,掏出手机给派去照顾楠楠的佣人打电话,他要听听小姑娘的声音。 拨过去的电话很快被接通,第一声儿就是小姑娘的声音:“爹地。”,楠楠在笑,又问他:“你起床了没有呀?” “起了,起了。”,裴矜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连连应她,紧接着问:“你小爹地醒了吗?” “醒啦,小爹地在房间换衣服,他明天晚上要去外面吃饭。”,听筒里不时传来佣人的低声细语,大抵是在哄她吃东西,小姑娘的声音含含糊糊:“小爹地说••••••有人,嗯有人追他耶••••••” 裴矜竖起耳朵,咽下嘴巴里的粥,急急切切:“追?!”,小姑娘的表述不清不楚,裴矜脑内警铃大作,在想沈宁是不是要去跟alpha吃饭。 “就是追啊,明天小爹地要出去和别人吃饭,让楠楠乖乖听阿姨的话吃饭等他回来。”,小姑娘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迷糊,顿顿又问:“爹地什么是追啊?楠楠可不可以,也追小爹地啊?” Alpha脸上的笑意僵住,半晌才放柔声音,闷闷地回答女儿的问题:“楠楠不用追,你已经把小爹地追到了,爹地才要追你小爹地。”,听起来怪可怜,好似天底下就他一个人没有追到沈宁。 楠楠被他逗得直笑,咬着阿姨切成小块的苹果,“那爹地什么时候来追小爹地呀?”,她将“追”定义为幼儿园里和小朋友玩的追逐游戏,懵懵懂懂,天真纯良。 裴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颗心因女儿的天真讲话掉入新酿梅子汁里,霎时变得又酸又软,岔开话题:“昨晚你两个梁叔叔送给你的花花看到了吗?喜不喜欢啊?” “喜欢!”,小姑娘的声音很雀跃,“小爹地帮我把它们放到花瓶里了!” 裴矜的酸溜溜心绪多少被楠楠的高兴冲去一些,又闲话扯了有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李妈已经摘好芸豆丝儿,不知在厨房忙活些什么,裴矜坐不住进厨房把她拉出来,别别扭扭不得劲儿,“您觉得阿宁对我怎么样?” 李妈正洗芸豆,手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干,笑着应他:“那孩子心眼好,性子也软和,对谁都挺好。”,裴矜情急根本听不出来李妈话里的揶揄之意,听完心跟被打了一道似的,眉眼都要黯下来些,李妈看他一眼,小声嘀咕:“怎么连一点儿你奶奶的胆子也没学来唷。” 裴矜没怎么听清,闻声抬头:“嗯?”,李妈索性不逗他,沈宁搬出去住,宅子里是个明眼人儿都知道这得哄啊,可偏偏裴矜傻乎乎的,去了几回也没把人哄回来,他俩的事儿李妈知道的更多一些,晓得沈荷横在他俩中间,也晓得总得有一个先说出口这事儿才能好,按他的肩让他坐下,“待会儿吃过午饭,我去买只老母鸭回来,午睡醒就炖汤,你晚些时候给小少爷带去。” 裴矜陷在自己的酸涩心绪无法自拔,闷闷地“嗯”了一声,李妈恼他个不开窍的,拍他,“嗯什么呀!都让你去送汤,你还不晓得意思啊!”,裴矜睁大眼睛看她,一颗心生出那么些希冀。 李妈坐回桌前,“下些老姜片,鸭肉焯水后先炒再炖,再下些嫩丝瓜,秋冬时候喝最好了,到时候装好你拿去,让楠楠也喝些。”,她装作没看见裴矜眼里升起来的笑意,说完站起身:“没事儿李妈去忙了啊。” 裴矜一时连答话也给忘了,脸上挂着笑意,呆呆愣愣,直到李妈打开厨房水流开关,“哗啦”的水流声才让alpha惊醒,朝厨房里的李妈喊:“谢谢您!” 深秋的天气预报又不准了,说是后天的小雨傍晚就开始下起来,裴矜把李妈装好的汤放在副驾驶,没让司机开车,自己坐进了驾驶座,雨刷器保持着不快不慢的刷动频率,把挡风玻璃上的水流刮去,模糊着红绿灯落在上头的光。 裴矜在屋门前踌躇,昨夜醉酒说出口的话他还记着,他在沈宁面前丢掉脸皮,却没有得到一个清晰的答复,清醒的他怯他怕,惶恐沈宁往后再不愿见他,抱着怀里的汤任由微凉的雨湿气钻进他大衣里,犹豫着把手放在门扇上,落下。 开门的是沈宁,阿姨去接楠楠放学,omega看见他就想到昨夜这人的耍赖疯话,看他像尊雕像似的不动,语气算不上好:“傻站着干嘛?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下楼。”,从前沈宁时常大着胆子跟他闹,特别是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年,置些小脾气,语调跟现在一模一样,但如今的裴矜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他不敢这样想,他昨夜问omega是不是不喜欢他了?omega没有答,答案他不敢去想。 李妈总是拿这个保温盅装汤,沈宁自顾自进厨房拿碗盛汤,剩下的则盖好留给楠楠,相比之下裴矜显得局促许多,坐在客厅沙发上,“楠楠她还乖吗?” 沈宁尝一口汤,抬眸看向他点下头,却在下一秒皱起眉头,裴矜看到以为是自己问错了话,盯着沈宁的脸看了看,还是把准备说的话咽了下去,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攥紧,低声说了句:“你先喝汤。” 鸭汤李妈炖的很好,但沈宁仍能嗅到汤里淡淡的腥味,近来的嗜睡和肠胃不舒服,他可不觉得只是单纯的因为天气变冷,看裴矜便也愈不顺眼,他现在喝不下这汤是因为谁?把碗往前一推,答他:“她乖。” 沈宁“惜字如金”,裴矜也就越发紧张,他盯着汤面升起的热气看,低声地问:“我听楠楠说,你明晚有个饭局?”,他想问是不是有胆大的alpha在追他,他想让沈宁给一个还喜欢他的答复,可是这些他通通不敢问,他们这份协议而来的婚姻好似一块摇摇欲坠的网,至少裴矜这么觉得。 “嗯。”,沈宁知道女儿亲近裴矜,什么都要跟他讲,没有惊讶点头算是应他,本来这饭局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幼儿园教师聚餐,没什么特别的,就算参加者里有一位喜欢沈宁的同事,也不值得一提,只是楠楠听话只听一半,跟裴矜讲的时候又丢掉一半,才让裴矜真的以为沈宁要单独和追他的alpha吃饭。 裴矜觉得自己连在omega面前保持冷静的能力都失去了,他嫉妒他难过,为这其实莫须有的猜想,一颗心酸酸涨涨,所幸他还有一层皮,能遮住他这一颗难过的心,能让他脸上扯出一点儿牵强笑意:“明,明天我送你去吧。”,他连这句话都不能肯定,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脏等沈宁的答案。 胃里的难受好不容易下去一些,沈宁捧起汤碗喝汤,鼻腔哼出一声低低的“嗯”算是答应,眼睛却被汤面熏得有些发热,面前的alpha很笨,可他此时此刻还是想要得到这个笨蛋alpha的拥抱。 第43章 迟来的告白 秋雨在夜里下大起来,沈宁出门时候穿了件厚大衣,裴矜已经在楼下等他,他到有一会儿了,站在单元楼一楼的屋檐下,看稍暗的透明雨丝在眼前滑落,沈宁下到一楼时,先看到alpha右手边淌水的黑色伞尾,而后才闻到扑面而来的雨水潮湿气,有点凉、有点腥,裴矜的信息素藏在里面,要仔细地嗅才能嗅到。 裴矜听见脚步声扭头看他,自然而然地撑起伞来,这儿离车只有几步脚程,沈宁站在他身边,能够嗅到隔着大衣的alpha体温,是与潮湿雨气截然不同的,暖的雨水味道。 教师聚餐选在一家私房菜餐厅,离这儿大概半个钟头的车程,沈宁坐在车后,车内暖气将他笼罩,烘得他昏昏欲睡,眨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看裴矜灰色大衣的后领,那儿藏着alpha的腺体,那儿从前被沈宁咬过,是一咬裴矜就要折腾他的地方。 裴矜没有开车内音响,雨声悠远而密集地落在车玻璃上,让沈宁更加昏昏欲睡,许是周末,又许是雨天人们不愿意出门,竟没有堵车,到达目的地裴矜下车给他开门,沈宁才打起些精神,揉着沉沉睡眼下车钻进裴矜撑着的伞里,裴矜生怕他淋到雨,下车时揽了他一下,却又在沈宁真的被自己揽进怀里后,才后知后觉地升起些窘迫,低声地问:“冷不冷?” 待在充满雨水味道的雨季室外,裴矜不会不舒服,因为有与他信息素相似的味道环绕,相反的他甚至要感到愉悦,而沈宁却不一定喜欢,况且此时是秋天的雨季,冷而潮湿。倦意让omega的声音软而低:“不冷。”,他只要还喜欢着裴矜,就一天也不会讨厌雨天。 裴矜给人撑伞走到餐厅门前檐下,看着近在咫尺沈宁的脸,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帮omega理了理大衣的领子,令他意外的,沈宁没有躲,任由他帮自己整理领子,一瞬间裴矜的心口热起来,指尖都要轻抖,贪恋而小心地碰着大衣领子,料子上的体温在他之间停留、缠绵,将他一颗心缠软。 “我就在车里等你。”,裴矜放下手,看着沈宁的眼睛道。 “嗯。”,沈宁点头,又了看他几眼才转身进餐厅,正好碰见出来接人的幼儿园同事,随口打了声招呼,同事的目光却落在沈宁身后的裴矜身上,低声地问他:“男朋友呀?” 沈宁没说话,同事倒是笑起来,“怎么不叫他一块进来?”,这次的饭局算是他们一个私下聚餐,比较随性,带家眷也是可以的。 沈宁扭头看了眼还傻站着的裴矜一眼,回答同事的声音有些恼:“他笨得很,就让他在外头等着。”,说着快步朝餐厅深处走去,同事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忙去追沈宁。 直到沈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裴矜才撑伞回到车内,受过车外潮湿凉气的侵袭,车内显得很暖,从前裴矜在这样的雨天总要吸上一支烟,有了楠楠以后,小姑娘不喜欢他吸烟,他本来的烟瘾就极轻,只在雨天才吸上一两支,小姑娘不喜欢他也就戒了,只是今天的秋雨太潮太凉,让alpha思念起烟草的味道,在车内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一支。 找不到烟的裴矜索性靠在车座上假寐,手指摸索着打开车内音响,他昨夜没有睡好,想着给沈宁送汤时没有说出口的话,一颗心犹如吊在半空一整夜,快天亮才朦胧睡去,却又睡得很浅,在屋外做清洁的佣人吵醒。 歌曲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是高中时期一次课间休息时,当时的班长播放,他在听时想到沈宁,之后的时间里,这首歌一直躺在他的歌单里,今天听也不例外,他想着他的omega,在温暖的车内单曲循环这首歌,昏昏沉沉睡去。 他梦回高中时期,在梦中做着从前没有做到的一些事情,他和沈宁相识于年少的高中时期,裴矜是成绩优秀的alpha,那时候还没有分化第二性征的沈宁就已初显胆大的端倪,跟裴矜相熟之后,便十分黏着裴矜,他亲近人却又很会哄人,年少的裴矜在他面前拿不出一点儿办法,除了受着还是受着,年少的动心是最难说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只会在一个个夜晚,一次次面对动心的那个人时,清晰地跑出来,在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上跳舞,直到得到动心那个人的拥抱。 年少的alpha已初显对喜欢之人的独占欲,他像个卑劣的坏蛋,暗暗监视着所有靠近沈宁的alpha及beta,要等到沈宁第二性征分化后,他就告白,也是这样的深秋,也是这样的雨天,校运动会因连绵的秋雨匆匆闭幕,沈宁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只差校医院的一个检查结果,他就能知道沈宁第二性征分化的结果。 饭局上的沈宁没有什么胃口,也有些坐立难安,今早醒来的恶心让他更加确定肚子里大概又多了一个小胚芽,这令他现在只想待在裴矜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吃饭,怕自己不舒服,沈宁夹的都是些清淡的菜肴,也得在嘴里咬上好久才吞的下,看着亮起手机屏幕上裴矜的号码,指尖在上来滑来滑去,还是没拨出去。 这场傍晚开始的饭局,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沈宁的不舒服到了极点,匆匆打过招呼就出了餐厅,看着路灯下车内散出的橘色灯光,他跟餐厅服务生借了伞,走到车门旁,在选择副驾驶还是车后座犹豫了几秒,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充满温暖的alpha信息素,这让沈宁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这时他才看到熟睡的裴矜,他的模样跟年少时没什么不同,只是现在的穿衣风格变了,整个人显得成熟一些,睡着时的上翘唇角很明显,很吸引人,很吸引沈宁,可沈宁不过看了几眼裴矜就醒了,乍醒的alpha还有些懵懂,落下的目光温柔,迟疑地叫他:“阿宁。” 他还以为是在梦中,叫着高中时期就建立起来的称呼,沈宁却因为这句称呼愣住,虽然后来alpha这般叫过他许多回,但总是有不一样的,叫时的语气,叫时看向他的目光,沈宁的声音有些颤,应他:“嗯?” 裴矜却是倏地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声音也变得急切,不知是在向高一校运会闭幕后在主席台等他的沈宁解释,还是在向现在在他面前的沈宁解释:“阿宁,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不是等我了好久,你是不是在主席台那里等了我好久,是不是?”,他说得太急,和哽咽声混在一起,像是从胸腔发出的闷声。 沈宁怔怔看他瞬间通红的眼角,他问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是沈宁拿到校医院第二性征分化结果的那一天,也是他下定决定要跟裴矜告白的那一天,裴矜在那一天约他见面,他一个人在秋季潮湿雨气肆虐的主席台上等裴矜,等了好久好久,却没有等来约他见面——他喜欢的裴矜,沈宁没有回答,偏过头去慌忙遮住自己发烫的眼眶,大抵是那一天叫人太难过,八年后的沈宁还是在瞬间想起等待时自己渐渐酸涩的一颗心。 “你以前的家在鸢尾街的筒子楼,三栋605室,那儿离校门口多远啊,那天我跑着去的,跑得最难受的时候,都在想沈荷不是你的妈妈,不是••••••”,裴矜的声音沙哑地响在车内,和哽咽声混在一起,和不知道是谁的呜咽声混在一起,“她怎么会是你的妈妈呢?我不信啊,我就在楼下等,一直等,我不亲眼看到,我不信的,我不信的!” “我等到天黑,都要告诉自己只是重名了,她却下楼了,跟相片里一样,她的眼睛跟你一样••••••”,裴矜的声音低下去,他的眼泪滴在沈宁被他抓着的手上,又烫又湿,淌进沈宁的指缝里,“你肯定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那天我要去跟你表白,没有沈荷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后来有了沈荷,我也喜欢你啊,我是不是装的很好啊,16岁到24岁,我是不是装不喜欢你装得很好啊?”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高一的时候我没有见过你,后来你妈妈带着你住进裴家,那你就是我普通的弟弟,喜欢一个人装作不喜欢,这件事好难做••••••好难做••••••”,车内的音乐还在放着,好似要把人带回从前,Alpha的哽咽声清晰的穿插在里面,他的肩膀抖得厉害,要抓不稳沈宁的手,左手摸到口袋里的戒指,年少的alpha幼稚,认为初恋需要一些仪式感,特地买了个银戒准备告白,他情愿那天没有在班长那里看到沈宁的家庭信息,那天之后这个银戒就跟沈荷的相片放在一起,后来沈荷的相片被他丢弃,只剩这个银戒。 戒身在口袋中变得温暖,裴矜紧紧地抓住它,把掌心硌得生疼,这个早就应该戴在沈宁手指上的戒指,直到今日还待在裴矜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今天才说喜欢我?为什么••••••”,沈宁挣他的手,他的哭腔浓重,哽咽声像裹着热意,传进裴矜的耳朵里,将他心中那点儿最后留下的壳也融化。 “你拿亲近和拥抱困着我,为什么要到今天才说喜欢我••••••”,沈宁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在狭小温暖的车内,恋人相互用亲近和拥抱困住对方,让对方不舍得离开自己,沈宁拿撒娇和亲近让裴矜动心,裴矜又何尝不是,他亦拿亲吻与占有欲困住沈宁,让自己住进沈宁心里,他不允许omega的心从自己身上离开,只要沈宁稍要逃离,他就拿亲吻与关心引诱,这亲吻是蜜,这关心是糖,黏住沈宁的脚。 这个问题裴矜没有办法回答,年少的他在选择背叛母亲还是背叛爱情面前,他选择背叛爱情,可他的心不听从他,他忘不了年少让他动心的omega,他在失去沈宁喜欢的崖边,随时会掉下,车内沈宁的哭声持续了许久,在音乐关掉的瞬间,裴矜轻轻地说:“对不起,让你那天在主席台等了那么久,后来也让你等了那么久••••••”,声音沙哑又轻颤,和落在车窗上的雨混在一起。 他握住口袋里的戒指,他很想颤着颤音再问一遍,“阿宁,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你还愿意给我一点点喜欢吗?”,但他哪有什么资格呢,所以他只是轻轻地问道:“我还••••••还可以送你回去吗?” 沈宁没有答他,裴矜只好自言自语:“让我送你回去吧,雨太大了。”,小心翼翼而低声,呢喃般响在车内,几乎要被汽车发动的声音盖过。 第44章 迟来的戒指 汽车停在雨幕下的单元楼前,车灯透过密集雨丝在远处投下光亮,夜秋雨的雨势变大,裴矜打开车门瞬间,被冰凉雨丝扑湿额前的发,他走到副驾驶为沈宁开门,车灯下omega的眼角还有些红,从车内出来没有看他一眼,裴矜默默为人撑着伞,把人送到楼道里,正要开口,沈宁出声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 裴矜还没来得及收伞,雨珠顺着伞尖滑落,车灯落在他伞下眼睛上,半晌才答:“好。”,轻而平静,“我看着你上楼。” 沈宁没有再应,他走得很慢,嗅着潮湿雨气和楼梯尘土混在一起的泥腥味,想着他与裴矜相识的这些年,命运这种东西很难讲,他和裴矜初识的时候,没想过他是裴伯清的儿子,可是他又确确实实是,骨子里的血都带着亲,这些年他和沈荷保持着联系,一年两回,一回母亲节,一回年三十,他不过问沈荷和裴伯清还有没有联系,她有时会和他说起她的境外生活,她好像谈了新男友,好像又分手了,总之是还好好地活着。 沈宁掏出钥匙打开屋门,走到窗边看楼下还亮着灯的汽车,他不知道裴矜在车里还是在楼下,倒是扑面而来的雨气让他有些难受,胃里泛起恶心,他该去医院看看医生了,他想。 笼罩这座城市的漫长秋雨季总算到了结束的时候,天气终于放了晴,梁修、梁挽送给小姑娘的花束要枯萎了,沈宁在它们枯萎之前买了新的插在花瓶里,裴矜还没把小姑娘接回去,沈宁也乐于和她待在一起,他在晴天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阳台晾晒,小姑娘吵着要买的两只小兔子毛绒玩具也过了水,就晾在她的小裙子旁边。 沈宁周末和楠楠一起去的医院,他不知道在犯了什么劲儿,就是不想裴矜知道,小孩儿害怕医院,以为沈宁要带她去打针,沈宁哄了好久她才相信,到了医院还是有些怕,怯怯地抓着沈宁的手,攥得紧紧的,沈宁在诊室外头候诊的时候把她抱起来,小声地凑到她耳边笑着跟她说:“是小爹地来看医生,楠楠不用打针痛痛。” 不知道是医院人多还是小孩子怕,小姑娘贴着沈宁的手臂,问他:“小爹地为什么要看医生?” 沈宁帮她理头顶炸出来的小呆毛,眨眨眼睛,“因为爹地肚子里有了楠楠的妹妹呀?”,小姑娘想要妹妹,沈宁也想要二闺女。 楠楠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小手掌放到沈宁肚子上,她盯着沈宁的肚子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呆呆地讲:“真的有妹妹在里面吗?” 助理医师叫了沈宁的名字,沈宁抱着她站起来,亲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一口:“真的哦,楠楠要不要妹妹啊?”,她被沈宁抱着,抱着沈宁的脖子也回亲一口,小声音奶奶的软:“要啊~” 医院周末的就诊人数还是很多,沈宁拿到全部结果是两个小时以后,结果跟沈宁预料的一样,那次发情期是罪魁祸首,沈宁看着超声检查结果,心里的气和喜混在一起,若是裴矜在他面前,alpha可能就要挨打。 回去的路上,小姑娘在车里一直看着超声检查报告,倒还惦记着裴矜,小手指碰着报告单上的超声图片,“我们是不是要告诉爹地呀?” “不告诉,瞒他几天,楠楠不许跟他讲。” “为什么呀?”,楠楠抬头看向沈宁,圆眼睛里升起疑惑。 沈宁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总不能说他在跟裴矜置脾气,眨眨眼睛凑到小姑娘耳朵边,“因为——你爹地是——是猪头啊。”,他拖长调子,成功把楠楠逗笑,也不知道裴矜给她吃了什么鬼迷心窍的糖,总归就是护着他,朝沈宁笑着摇头:“爹地才不是猪头,爹地是猪头楠楠就是小猪。” 两人在车后座算是笑成一团,楠楠是招人稀罕的小姑娘,沈宁是招人稀罕的omega。 沈宁跟裴矜置脾气不是无缘无由,一来为alpha迟到许多年的告白,二来自然是自那天后,裴矜再没厚着脸皮来找他,嗯有两天还是三天来着,连给女儿的电话都不打了,也不知是在不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倒是李妈天天送汤来,不知道是裴矜的意思,还是李妈自己的意思。 周末的时光总是过得十分快,有阿姨帮忙楠楠倒不是很难带,沈宁把她送到幼儿园,阿姨转道去菜市场买菜,沈宁则要上班,一站公交就到了市中心幼儿园,他的孕吐反应从上周到现在都有些重,幼儿园里跟他交好的同事大概也猜到,太难缠的工作都没让他做,只是那位追求他的alpha同事每回看见他,都一副紧张模样,看起来叫人有些心酸。 沈宁周一的课还算轻松,上午过完下午没什么事情,园长是裴伯清的朋友,对他一直比较照顾,见他不舒服让他早些回去,沈宁有点儿想去看女儿,但一想小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在吃午饭,也就打消念头,在公交站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停在小区门口,沈宁下车后在小区口便利店买了袋橘子软糖,橘子软糖还没放进嘴里,正拆着包装,就看见了单元楼下的裴矜。 沈宁刚刚在车上时还泛着恶心,瞧见alpha傻站在那儿便生起气来,咬着嘴巴里的软糖不愿搭理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心想倒还没算笨到底。 吃着橘子软糖的沈宁想到从前的裴矜喜欢吃水蜜桃硬糖,也不知道现在还吃不吃,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扭头偷看裴矜,心一横索性把手里的软糖伸给他:“吃不吃啊?” 裴矜抬头与他对视,倒是手忙脚乱地把软糖接过,拿了一颗放进嘴巴里,沈宁压下嘴边的笑意,推门走进客厅,裴矜自然也跟着他进到客厅。 客厅的窗开到最大,金色阳光落在薄地毯上,晃着人的眼睛,这是秋日的阳光,温和、温暖。 沈宁坐在茶几前剥橘子吃,看着还傻站在玄关处的裴矜,他倒要看看裴矜要给他说些什么,许是察觉到omega的目光,裴矜走到了沈宁面前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橘子皮的味道,和午间的秋季阳光混合,是好闻的味道,沈宁剥橘子的手指很白,骨节分明,裴矜看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从大衣口袋里拿东西。 落在茶几上的阳关倏地晃到沈宁的眼睛,他剥橘子的动作停下,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纸张,右下角落了裴矜的黑色签名,离婚协议书,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裴矜,裴矜亦看向他,和沈宁的平静不同,裴矜显得紧张而无措,他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手掌在膝盖上的布料抓出褶皱,结结巴巴:“你想、你想什么时候签都可以,楠楠以后你抚养••••••我知道,当时我拿她逼你,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签了名,我不会拿婚姻束着你,你放心•••••••”,他的自以为是从来都是依仗着沈宁的喜欢,失去omega的喜欢,他连迫着沈宁跟他结婚也做不到。 “你••••••”,沈宁的声音有些发颤,只是他面前的裴矜紧张到听不出来,他还在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你看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联系律师让他改••••••” 沈宁倏地站起了身,手上的橘子也不要了,转身背过裴矜,声音颤得更加厉害,哭腔马上就要溢出来,裴矜更加紧张无措,嘴角甚至牵出一抹苦笑,他见过沈宁喜欢他时候的模样,与现在截然不同,他失去omega对他的喜欢,只能故作平静,却连故作平静也做不来,声音放轻:“律师的电话我之后发你简讯,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直到渐渐消失,omega这时候才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橘子,哽着声音:“什么alpha啊,坏哥哥呜••••••笨哥哥••••••” 而此时的裴矜正在下楼,他看着一级一级往下的阶梯,从今以后他没有资格再厚着脸皮来这里找沈宁,他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是那枚戒指,那枚他没送出去的戒指。 高中时期从校门口跑到鸢尾街,只为看一眼沈宁母亲是不是照片上沈荷的经历忽地钻进他脑海里,当时呼吸急促、剧烈喘息,大脑嗡嗡直响的感觉好似在这瞬间回到他身体里,没把戒指送出去,他好不甘心啊,他想。 裴矜攥紧口袋里的戒指,没有犹豫的,他转身往楼上跑,他把没有关上的屋门再次推开,手上的戒指没有拿出来,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沈宁的泪眼一股脑子打回,是他的omega,在哭。 跑上楼梯的裴矜有些喘,omega那双让他动心的,棋子一样黑又藏着星星的眼睛红了,在流泪,他怔怔地问:“阿宁的眼泪,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啊••••••”,他语调颤得厉害,像在问一个不切实际、梦幻的问题,并渴望得到一个梦幻的答案。 沈宁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omega的哽咽声,像暖的羽毛,像溅起的火星,落在他不堪一击的心上,却叫他生出渴望,哑声声儿问:“阿宁还喜欢我,是、是吗?” “你怎么那么笨呐••••••裴矜••••••”,沈宁连哽带咽,他把alpha的名字叫的那样可怜,叫的那样委屈,裴矜心头翻腾起热意,走近去抓他的手,摸到他掌心的汗,他急切慌乱地吻,“那你愿意分给我这笨人一点儿喜欢吗,你愿意吗?” 沈宁看着这张他年少时就喜欢的脸,他漫长的青春期都在喜欢着这个人,跟他亲近,跟他撒娇,可是直到前几天,他才能确定这个alpha是喜欢自己的,鼻音和哭腔混在一起,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藏着委屈,藏着那些在裴矜心尖“跳舞”的东西:“不愿意呜••••••不愿意,我以后都不要喜欢你了••••••不要喜欢你了••••••” 裴矜无法把自己发颤的一颗心捧到沈宁面前,他只能碰到沈宁湿濡濡的脸颊与眼角,他蹭着那些流下来的眼泪,“那我求你••••••我求你,以后你不用喜欢我,我来喜欢你,我来喜欢你••••••你分我一点喜欢,嗯好不好?好不好?”,他说得好着急,重重复复地问,生怕沈宁听不到,要一次把从前没说的喜欢说个千百万遍。 沈宁没有回答他,可眼泪却濡湿裴矜的手指,裴矜怔怔地看这行滑落的眼泪,小心翼翼地俯身,他亲沈宁湿濡的眼角,呼吸都要发颤,碰到沈宁眼角的瞬间,终于把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他握着沈宁的手在抖,捏着这枚银戒碰到沈宁的无名指,他没有套上去,抵着沈宁沁出薄汗的额头,像是哀求又像是渴望,“阿宁,不要折磨我了,你发发善心救我,给我一点儿喜欢,我以后会让它变成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还给你,好不好?好不好••••••” 沈宁低头看着银戒,耳边裴矜的声音似乎藏着哽咽,他拿着银戒却不敢套进沈宁无名指,omega的哭声再也压不住,响在这秋季午后阳光肆虐的客厅里,“猪头哥哥••••••猪头••••••”,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和哭声混响在一起,叫他的alpha心软,叫他的alpha心尖发颤。 “阿宁的猪头骑士爱他,裴矜爱沈宁,我爱你,从好久以前开始••••••从好久以前就开始了••••••” 迟来的银戒终于套进早该佩戴它的omega无名指,愚蠢的alpha也说着他幼稚、温柔、迟来的告白。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吃糖吧。 第45章 哥哥,你的星星亲你了。 沈宁早上送楠楠去幼儿园特意交代阿姨中午煮粥吃,阿姨也就买了些干鱿鱼与干贝,泡发下到白米粥里,裴矜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忙活,出来看见沙发上的裴矜也只是一笑,毕竟宅子里的佣人都知道,她们的夫人正在和主人家置脾气,总归是和好就好,也免得李妈天天操心做汤。 除了鱿鱼粥,阿姨还做了蚝汁生菜,海虾和老姜片焯水后蘸酱油吃,另煎了几个鸡蛋,沈宁最近胃口不好,阿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切按他的意思来,早晨沈宁想吃虾,便去菜市场挑了两斤活蹦乱跳的海虾,本想再买半边鸡同丝瓜炖汤喝,可鸡汤炖的的时间不够会腻,索性清炒丝瓜,鸡汤得空炖。 阿姨忙着收拾厨房,布好菜后回到厨房留他俩人说说话,裴矜的心脏跳得仍有些快,目光追逐着沈宁无名指上的戒指,像个愚蠢傻瓜一样笑,刚盛出的粥还有些烫,沈宁只好先吃些鸡蛋与丝瓜,抬头与alpha盛着笑意的眼睛对视,“愣着干嘛?剥虾啊。” 只要是和裴矜同桌吃饭,沈宁几乎就没剥过虾,没有沈宁之前,裴矜给曹玉京和梁家俩兄弟剥,有沈宁后,给沈宁剥,后来又给楠楠剥,这差不多算他养成的习惯,他愿意亲近的人,他愿意给剥虾。 海虾是顶新鲜的,它们原本在盛满海水的泡沫箱子里游动,被阿姨拿篮子捞起来,称斤装进袋子里,剪去虾须虾脚下到沸水里,肉质很弹很鲜甜,裴矜剥着虾,忽地问:“祁医生讲你去医院了?”,祁医生忙归忙,倒是八卦,看见沈宁不忘给裴矜打个电话。 沈宁拿着剥好的虾肉,沾了酱油还没放进嘴巴里,瞪他一眼:“你做的什么好事,你心里不知道?” 裴矜被戳破明知故问的皮,脸上有些窘迫:“知道。”,顺手把刚剥好的一只虾递到沈宁嘴边,“下午我去接楠楠。” 沈宁见他这个样子就笑,咬着嘴巴里的虾肉,“你再不给她打电话,她就要跟我哭了。” 裴矜无法反驳,他的确是三天没给女儿打电话,被沈宁点醒这个的同时,也让裴矜想到他那个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他现在后悔了,他恨不得沈宁从没见过那张纸,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那个纸你拿去哪里了?”,他连那两个字也不要提,他现在不愿意了,倒怕沈宁愿意,哪天在上边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一提这个沈宁就要生气,饭桌下的脚轻踢他,眼睛里藏着气儿又藏着戏谑:“干嘛,现在想要回来?我不给了还。”,他有些得意劲儿,白净下巴微微抬起,脚丫子戳裴矜的膝盖,“要再犯傻,我就真的不要哥哥了。” 他的omega依旧招人稀罕,裴矜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困住他的脚不让他动,语调平缓而温柔,像是起誓,又像是在说普通平常的一句话:“以后不犯傻,这辈子都不犯傻了。”,他们是彼此的初恋,alpha彻底在omega面前败下阵来,将自己的一颗心双手捧上。 吃过午饭的沈宁要午睡,裴矜本想厚着脸皮陪人午睡,可是何墨一通电话来,他只能打消念头,想着下班后顺便去接女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抬头看向客厅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沈宁,电视上正播放着小猪佩奇动画片,问道:“阿宁要吃什么,我下班给你带。” 沈宁打着哈欠,下巴搁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憨,有些可爱,下巴被沙发遮住一张脸显得有些圆,眨眨眼睛想了好久才应他:“香菇牛肉粥。”,他的口味没什么变化,喜欢的粥依旧爱吃,喜欢的人依旧爱着。 裴矜一愣,随即笑道:“城西的那一家,行不行啊?”,这些年他也常去那家粥店,香菇牛肉粥还是招牌。 沈宁扭过头去,含含糊糊地应他:“嗯。”,紧接着哈欠声儿传来,裴矜哑然失笑,进厨房叮嘱阿姨:“待会儿给小少爷拿条毯子,他要是在沙发睡着的话。” 公司堆积不少的文件需要裴矜签字,何墨没有办法才给他打电话,裴矜还没到公司时他还担心待会儿自己的工作处境,因为裴矜接电话时语气并不算好,但见到裴矜后他这颗心放了下来,alpha眼见着是高兴的嘛,何墨不用想也知道,裴家的大小少爷和好了呗。 工作日的第一天,到处都是忙碌的,裴矜特意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女儿,还是在路上耽误了十几分钟,到幼儿园的时候,一半的小朋友都被父母接走了,午后沈宁给小姑娘打了电话,说今天换她爹地去接,小姑娘一整个下午都是高兴的,下了课就乖乖地等着,裴矜还没下车,看见爹地的车车就站起来挥小手。 裴矜下车后快步走进幼儿园,笑着蹲下抱她起来,蹭她白净额头跟她亲近:“想不想爹地啊?” “想!”,她点着小脑袋,吃吃地笑,裴矜跟幼儿园老师点头示意,抱着她出了幼儿园,裴矜不急着启动汽车,把她放到车后的安全座椅里,给她理跑出来的头发,今天的小辫子是沈宁给她扎,扎得可好了,衬得小朋友漂漂亮亮,是玉琢似的一个小姑娘。 “小爹地是不是跟你去医院了啊?”,裴矜碰她软乎乎的小脸,不要脸皮地打算从女儿这里探出些消息。 “嗯,嗯••••••”,小姑娘本想点头,可忽然想起答应沈宁不告诉裴矜,又犹豫地摇头,小辫子碰到裴矜手背。 裴矜忍着笑意,故作一副严肃模样:“你小爹地都跟我讲了哦,楠楠还不跟爹地讲吗?” 小朋友的心中天平瞬间倾向他,声音有些骗人被戳穿后的濡软:“去了,小爹地跟楠楠说,他肚子里有楠楠的妹妹。”,小孩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小爹地的肚子看起来平平的,又软着声音问:“小爹地肚子里真的有楠楠的妹妹吗?” 裴矜忍不住点她眉心,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讲:“是啊,只是妹妹至少还要半年才能和楠楠见面哦。”,小朋友想要妹妹,裴矜也就配合着,虽然他和沈宁都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车内顿时响起小姑娘藏不住高兴的笑声,接着是她低低的声音:“爹地不要跟小爹地讲,是楠楠告诉你的哦。”,她勾着裴矜的尾指要跟他拉钩,裴矜配合着,碰她拇指的小小指腹,跟她“盖章”约定。 裴矜把车停好抱着女儿上楼,他还没有钥匙,只好敲响门,开门的是阿姨,围着围裙显然刚才正在厨房忙活,看见裴矜小声地说:“小少爷在房间睡觉呢,大概三点的时候睡下的。” “你抱她,我去房间看看。” 阿姨解下围裙把楠楠接过,裴矜进房间前不忘扭头跟小姑娘说:“阿姨先抱抱你,爹地去看看你小爹地。”,小姑娘很乖,跟他点头。 房门没有锁,遮光窗帘的全部拉起让房间看起来很暗,只有床旁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裴矜放轻脚步走近,却在看到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低声笑出来,一小堆纸张碎屑和一张盖过去的A4纸,碎屑本属于那张离婚协议书,现在却成了碎片,裴矜看着那堆碎屑,一颗心软下来,手指去拿盖起来的A4纸,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名字,医院名称下的蓝色小字紧接着映入,让裴矜软着的一颗心颤起来,超声检查报告单,他在灯下看着那两张超声图片,看着那几行“超声所见”下的蓝色小字,呼吸都在不知不觉放轻,他和沈宁跟世间所有的伴侣一样,在得知新生命降临的那一刻,激动而喜悦。 许久他才把报告单放下,他的动作很轻,钻进温暖被窝里把人揽住,沈宁睡得很沉,身上很暖,他抱着他,小心而宝贝,看着面前omega的睡颜,可他还是把人弄醒了,沈宁醒得迷迷糊糊,呆呆的在裴矜胸口蹭了两下,就又闭上了眼睛,裴矜低声地叫他:“楠楠回来了,你要不要起来抱抱她?” 沈宁好像不太愿意,脑袋在裴矜的怀里蹭着,哼出的嘟囔很软,眼睛还是没睁开,声音像在跟他的alpha撒娇:“我做梦了,梦到你••••••” 裴矜唇角勾起笑意,声音放柔,揽紧被窝下沈宁的腰,“梦到我什么?” 沈宁的脸却是忽地红了,在模糊的灯下显得很漂亮,朦朦胧胧地勾着裴矜的心,他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藏着带着耻的笑意:“不告诉你。” 裴矜把他揽近自己,让这双漂亮眼睛落在自己跟前,他的吻落下,很轻很软,带着珍视,带着宝贝,低声地说:“不告诉就不告诉。” 沈宁被他亲得脸更红,甚至难堪的发起烫来,倏地也凑近亲一口裴矜,声音藏着些狡黠:“谁准你亲我了?嗯?” 裴矜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抵上他的额头,声音温柔:“我的星星亲我了。”,他的阿宁是像星星一样的omega,在他16岁的时候,这颗星星就掉进他的心里了。 沈宁被他弄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里放,索性落在他这个罪魁祸首身上,低低地骂他:“不要脸皮,谁是你的星星。”,裴矜任他骂,凑到他耳边继续说:“就是星星,是我的星星,漂亮、聪明、发着光。” 沈宁被他看着,想起刚才做起的梦来,他梦到在主席台等裴矜,他是个大胆的omega,从年少时就是,做着裴矜不答应做他男朋友的打算,要是裴矜不答应,他就要亲他,让他答应。 这个梦此时在他脑海里说着话,“你现在去亲他也可以啊,他现在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是你女儿的爹地,是你合法的伴侣。” 于是大着胆子的omega听着这么做了,他发烫的唇碰到裴矜的下巴,轻轻的一下,在裴矜愣住的时候离开,红着脸跟他说:“哥哥,你的星星亲你了。” 时冬至前日,天色阴沉,祝好。 第46章 番外一讨赏的裴矜 有道是山不就我我就山,你不追我我追你,沈宁短时间不愿意搬回裴家宅子,裴矜却可以住进沈荷旧居。这处的房屋都是两室一厅,裴矜没有住进来的时候,沈宁带着楠楠睡,阿姨睡客房,裴矜住进来以后,小姑娘需要跟着阿姨睡了,可是她又怎么愿意呢?于是裴矜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客房睡。 现在阿姨每天给他们做好晚饭就下班,小孩子睡得比较早,沈宁在房间给她读故事书哄睡,裴矜则在客厅看最近热播的一部年度爱情大戏,不再是最常的AO配对,这部剧的主角是一对alpha和beta,两个都是当红的小生,有演技是靓仔,对起戏来赏心悦目。 沈宁把女儿哄睡出到客厅时,电视上两个主演正在接吻,配合响起的主题曲,还是能勾起看客心中回忆的,裴矜抱着抱枕,看得津津有味,他的消遣时间一般分给女儿和朋友,头一回认真看起爱情电视剧,感觉还不错。 沈宁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低笑,坐到他旁边,眼里升起些揶揄,“主演好不好看啊?”,话音刚落,猝不及防被裴矜亲了一口脸颊,alpha偷亲到人脸上升起笑意,颇有兴致地答他:“好看。” 沈宁被他亲到也不恼,跟着他看向电视屏幕,手掌却是伸到抱枕和裴矜身体的缝隙,这里好暖,裴矜也把手伸进去抓他的手,扭头问他:“我好不好看?”,他像个讨赏的小狗,差一条摇起来的尾巴。 笑声从沈宁憋不住的嘴里发出来,他靠在裴矜手臂上,大声地笑着应他:“好看!” 伴侣不就是这样,你问我好不好看,你问我温不温柔,我觉得世间你最好,所以告诉你,你好看、温柔,世间你最好。 番外二:倔驴一样的裴矜 在裴矜迈入三十岁小关之际,卜沂终于订婚了,这个温柔的alpha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订婚宴自然邀请沈宁,他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这么多年友情未变。 裴矜却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去,这一回沈宁撒娇不管用,哄他去沾沾喜气也不管用,他和卜沂不对付,但他也没不让沈宁去,他情愿待在家里陪小女儿玩一天,也不愿意参加卜沂的订婚宴,无奈之下沈宁只好带着楠楠去。 订婚宴还有晚上的一场,不过被沈宁推了,傍晚回到宅子时,裴矜正在后院小花园陪小女儿种花,一双手沾满了黄泥,拿着女儿放到自己的手里的小铲子,正在栽一棵水仙苗子,沈宁带回了宴会上的糖,订婚宴上的糖都要分给来客,沾喜气。 他先给小女儿剥了一颗,再剥一颗放进裴矜嘴巴里,他没有告诉裴矜这糖从哪儿拿回来,问他:“甜不甜?” 裴矜忙着栽花,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沈宁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低头凑近道:“卜沂订婚宴拿回来的。” 裴矜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站了起来,他看着一脸笑意的omega,虎着一张脸就去揽人,他手上都是泥,沈宁怕碰到没挣,给他一下拿手臂困住,眨眨眼睛聪明地主动亲他,不讲话。 “坏蛋。”,裴矜没生气,只是糖吃都吃了,总要讨些便宜回来,得到沈宁主动的一个亲亲还不满足,把脸凑近,“再亲一口就原谅你。” 沈宁就笑,作一副乖乖模样凑近裴矜脸颊,却在要亲到的时候忽然扭头,亲上裴矜嘴巴,亲完看着裴矜的眼睛跟他说:“糖好甜。” 他的alpha在吃糖果,他亲他的时候,闻到了糖的甜味。 作者有话说:好啦,彻底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