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贵族男校f4里称霸》作者:沐恩沐恩   文案:   祝棉做了个梦。   作为透明人飘在梦里,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的时候,祝棉难得狠狠反省,自己真的不该大半夜拉着困得不行的朋友玩狼人杀,这就是他不会玩还抽到预言家牌的报应!!   在这个预知梦里,一周后他所在的这所贵族男校将会迎来一批转学生,里面成绩最好的那个贫困生,导致他完美了十七年的人生彻底破碎。   他的三个竹马被迷了心似的给那个贫困生当牛做马,祝棉作为上帝视角在梦里怎么喊叫也没用,最后只能闭着眼无语地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剧情。   他在未来梦里的戏份就是最惹人讨厌的恶毒男配:   莫名其妙看不惯贫困生柔弱可怜的模样,以他为首的小团体孤立那个人,他的三个竹马替那个贫困生出头,对他进行反扑报复,最后以他狼狈转学为结尾。   祝棉对这个奇葩恶心的梦的反应很果断——第二天见到三个竹马,他一人赏了一巴掌。   三个人:“???”   三个倒霉蛋头碰头地凑在一起小声对账:   盛颂桉:“谁惹公主了?我昨晚可是给他哄睡着才挂电话的啊!”   陆景阳:“我请问呢是男人就站出来承认谁惹棉棉了,惹到我们棉棉算是踢到铁板了。”   沈蕴:“不会没吃早饭吧我现在做一份去?”   且看漂亮大美人如何掌控人生!   【阅读指南】   1 .本文中心有且只有祝棉!   2 .微群像,守护最好的四人组!   3 .不是买股,但是团宠,正牌攻是盛颂桉!   4 .团宠万人迷杰克苏苏苏苏苏——不适快退出!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爽文 校园 团宠 万人迷   主角视角:祝棉 盛颂桉 配角:沈蕴 陆景阳   一句话简介:万人迷他有大爱!   立意: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1章 预知梦?   “啪——”   祝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飘在半空,上帝视角的少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崩溃吐槽:“大哥,现在谁打人还用扇巴掌啊!?”   顺着视线低头看去,盛气凌人的打人少年,正是祝棉自己。   事情还要从晚上那顿饭说起。   刚结束月考,秀和高中气氛火热。   秀和高中是少有的全男子高中,外界戏谑地称这所高中为海城的“贵族男校”,倒也不算错。   秀和以高标准高学费高水平闻名,虽是私立高中,但教师资源与教学水平出奇地高,教师与管理层基本上都毕业于国内外最顶尖的院校。   课程安排也不同于公立高中,额外开设了礼仪社交课,马术课等等,家庭方面有需要的还会单独上经济学金融学等方面的私教课。   这所私立高中里的绝大部分学生非富即贵,小部分人背景更深。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学生基本都已经确定未来发展方向,秀和高中不仅是提高成绩的学校,更是锻炼个人素质,拓宽社交的最佳场所。   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玩了一个寒假的学生们被迫直面老师们出的超高难度试卷,一片哀嚎,不过打消不了男生们火热的玩乐余韵。   陆景阳站起身伸个懒腰,身体低伏,快和前座的课桌平行,一颗脑袋几乎要伸祝棉嘴里,笑出两颗虎牙,开朗道:“棉棉!今晚去红馆吃饭吧?一个假期没看见红姨了,想她。”   祝棉把那颗卷毛头推开了点,细长手指无聊地转着笔,闻言嗤笑一声:“想红姨?想红姨家厨子做的饭了吧!”   在走廊吹完风回来的沈蕴听见这话笑得眯眼,连教室都没进,靠在窗边就开始笑话陆景阳,“哎,红姨听见了肯定恶心得把锅扣你脑袋上。”   祝棉同桌的男生长叹一声,抬起头晃晃手机,宣布道:“各位,别研究去哪吃了,我爸回来了,正做饭呢。”   沈蕴正把吹得冰凉的手往祝棉后颈上贴,逗他:“呦,盛总回来了,那不得不吃了。”   盛颂桉伸出两根手指把那只作乱的手腕拉住一甩,左耳上的耳骨钉跟着一闪,“别总是动手动脚欺负公主啊。”   手打在窗框上一声闷响,沈蕴垂着眼一声闷哼。   祝棉看那只苍白有青筋的手背磕出一条红印,全然忘了自己那张漂亮小脸被冰得皱巴巴,水润大眼微微抬起,看了看沈蕴的神色,见他似乎真的很疼,不计前嫌地拉过那只冰手给揉揉。   陆景阳笑得不行,暼一眼旁边的人,盛颂桉无语,呵了一声。   班主任老方走上讲台,敲敲桌子让学生们先别闹腾,“行了,这次月考让你们都收收心,今晚放松放松,明天再回来好好学习啊!”   祝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偏头小声跟盛颂桉吐槽:“这话说的,还以为放假呢,不还是明天就得回来吗!”   盛颂桉也弯起眼睛。   出了校门,盛家的车在路口处等待,四个人需要自己先走一段。   走过去的一路,很多路人看向这四个人。   无他,单纯是因为外形。   四个人里除了祝棉刚过180,另外三个人都像吃了激素一样,17岁就长到185的个子,不仅脸是各有各的帅,比例更是出众。   陆景阳晃着刚烫的一头卷毛,祝棉看着看着又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揉。   阳光开朗的男生微微侧头,凑近他的脸,笑出两颗虎牙,眨眨眼,眼底带笑地逗他:“哎呀,棉棉这么喜欢,那我可卷发半永久了啊!”   祝棉也笑得眯起眼,小小一点的精致唇珠说话间一翘一翘,答应得也爽快:“行啊!”   他恶趣味地想,这样的陆景阳,看起来更像一只大金毛了。   金毛陆景阳被他哄得高兴,马上打开手机要给他看自己在寒假期间和家里人飞去巴塞罗那的跳伞照片。   沈蕴微微落在后面,提防着他们两个低头看手机别走出人行道去。   祝棉回头,穿着风衣的男生身形颀长,银边眼镜后的丹凤眼总是没什么情绪,对上祝棉看过来的视线,才带出一些笑意。   一张脸上是有些冷漠的英俊,仿佛情绪永远没什么起伏。   祝棉想起,之前他们在沈蕴的公寓里喝多了酒,说话聊天也百无禁忌,盛颂桉眯着眼,一针见血地评论:“看起来养胃。”   第一次听这话的祝棉闻言一口红酒差点呛住,笑得掉到厚重松软的地毯上去,陆景阳也笑得不行,伸手去拉还没够到。   而那晚最后被沈蕴报复性称作“狐狸精”的盛颂桉,走在最前面。   他低头接了个电话,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停着的车,回身一手把祝棉揽在怀里。   盛颂桉帅得很有攻击性,眉眼深邃锋利,一双桃花眼里全是亮光。   他笑眯眯地拉住祝棉的手让他往自己腹肌上贴,凑近,对着他耳朵吹气:“别看他那跳伞了,我练出人鱼线了,一会儿到家让你摸摸。”   热度贴着祝棉掌心。   祝棉对肌肉太没有抵抗力,因为他自己练不出来,永远只有薄薄一层肌肉。   实在说不出违心拒绝的话,他刚要点头,就被沈蕴一把捂住眼睛,沉香木的气息萦绕鼻尖,祝棉心里暗道盛颂桉果然是个狐狸精!   上了车,空调还吹着暖风,祝棉先跟盛家司机问了好:“好久不见呀赵叔。”   赵叔透过后视镜笑着回应:“祝小少爷也好。”   心里觉得一个月不见,祝小少爷好像又漂亮了。   祝棉长得十分漂亮,虽然男生用漂亮来形容的很少,但祝棉是当之无愧的漂亮。   无关性别,这张脸十分夺目,微长的黑发覆在白皙后颈,脸只有巴掌大,一双杏眼明亮柔和,左眼下还有一颗小痣,鼻头圆钝,显得格外清纯。   偏偏他的嘴唇并不薄,是微翘着唇珠的丰润,五官没有一处棱角,一种无性别感的纯美。   插科打诨间不觉时间过得快,赵叔开车技术很不错,祝棉没有太晕车,就已经到了盛家别墅。   餐厅的饭香一进大门就能闻到。   跟接过衣服的管家道了谢,祝棉扑向盛母怀里亲昵撒娇:“谢妈妈我来啦!”   谢婉容刚从国外回来,笑着轻轻搂住祝棉给了他一个贴面礼。   “哎我给你来个西班牙版本的——”   盛颂桉立刻叫着要去亲祝棉的脸,被陆景阳一把拨开。   盛父解着围裙从厨房走出,年过不惑依旧高大帅气,笑着招呼孩子们吃饭。   酒足饭饱,四个人躺在沙发上晾肚皮。   祝棉刷着手机,划到一个朋友发的狼人杀聚会合影,拍拍右边的盛颂桉,“咱们也玩吧?”   盛颂桉起身凑过去和他一起看,有点迟疑:“你也不会玩啊......”   祝棉顿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难道你们就会玩了吗?!”   陆景阳给他顺毛:“我也不会,咱们瞎玩呗。”   沈蕴没说话,直接行动,起身去找纸和笔,直接现写了几张身份牌。   盛母被拉来当“上帝”,慢悠悠开口:“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沈蕴和盛颂桉顿时对视。   “......”   “......”   盛母差点笑出声,进行下一个环节:“预言家请睁眼。”   祝棉激动地睁开眼,示意自己要查验的对象——陆景阳。   盛母都想叹气了,这孩子,三个人里选俩狼都选不中。   果然,没过十分钟,两条狼把俩人都杀完了。   祝棉郁闷地揉陆景阳的卷毛,陆少伸着头给他揉,盛颂桉认命地哄他:“你要还想玩,明天给你攒一局人玩。”   沈蕴冷静地反思自己:“怪我,多写了一张狼。”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就怪你!”   沈蕴:“......”   祝棉笑弯了眼,手机振动,来电人是“哥哥”。   他挥挥手机,“我哥来接我喽。明天见。”   盛颂桉拿着他的书包送他出去,远处祝淮高大的身影靠着车门,盛颂桉捏捏他的耳垂,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拜拜小公主。”   祝棉往哥哥那里走去,在身后冲他摆了摆手。   祝淮接过书包,摸摸祝棉有点凉的小脸,给他拉开车门。   早上刚见过哥哥但是也还是有话说,祝棉巴巴地给祝淮讲刚刚狼人杀的趣事,祝淮认真听着,发表感言:“是怪沈蕴。”   “哈哈哈哈哈哈哈!”祝棉笑得打颤,发消息在【阳光小树棉花云】的群聊里:   [就是这朵棉花]:@[就是这朵云] 我哥也说是你的错!   [就是这朵云]:......   “哈哈哈。”   祝棉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入睡,闭上双眼的时候都还带着笑意。   可陷入深眠后,黑暗粘稠的梦境逐渐吞噬了他。   觉察不对的那一刻,是祝棉听见了自己说话声的瞬间。   像看过的悬疑电影,祝棉发觉自己在做梦,还是第三视角,像泡泡人一样飘浮在空中,谁都看不见他,他也发不出声音。   梦里,祝棉像往常一样过着快乐的生活,直到月考后的一周,秀和高中一反常态地招收了一批转校生。   说是转校生,里面的成分鱼龙混杂,有背景的富家子弟只想混个学历,家里捐了一栋楼塞进秀和高中。   可还有一批,家境一般甚至是不好、拿着高分的入学测试成绩,学费全免的——特招生。   事情发展朝向深渊滑去的转折,就在这群特招生的成绩第一,那个学生,叫尤微。   这个特招生以优秀成绩自己选择班级,选中了祝棉所在的高二八班。   看到这祝棉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班级里的第一天就撞上接水回来的陆景阳,满满一杯水整个浇湿了白衬衫,陆景阳把外套借给尤微穿了一天。   梦里“祝棉”不耐地皱眉,他看见了这个人是脚步一转故意撞上陆景阳的,挖苦两句,陆景阳当时没说什么,私下里居然替他去跟尤微道歉,尤微凑近说没关系,陆景阳不知怎的,居然看着那张清秀的脸红了耳朵。   祝棉简直目瞪口呆,陆景阳是傻的吗?   祝棉对这个把他困住的泡泡拳打脚踢,甚至狠了狠心掐自己胳膊,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   “救命啊,快点让我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梦里醒过来!”   但更绝望的是,这番折磨竟然只是一个开始…… 第2章 要哥哥!   陆景阳的莫名举动不是终点,祝棉久久挣扎却也醒不过来,无助又清醒地在梦里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可能是因为没有生理需求,过得格外快,不过剧情也像过山车一般载着祝棉一路狂奔——   相处中陆景阳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一日三餐也不跟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梦里沈蕴声音淡淡:“他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泡泡人祝棉几乎热泪盈眶:小云,上啊!打醒这个不知好歹的太阳!   可接下来的发展让他无话可说,甚至想大骂这是什么烂俗剧情!   运动会上沈蕴被分任务去拿器材,器材室的灯坏了,他刚要转身出去,门突然关上,连窗户都没有的器材室顿时漆黑一片。几乎瞬间,沈蕴的额头就渗出一片细密冷汗。   祝棉意识到了什么。   他就算再笨,也看明白了在这个诡异梦境里的主角是谁。   他不知道尤微到底为何要接二连三地与他们产生纠葛,但是不要。   就算想要获得沈蕴的注意甚至是喜欢,也至少不要用让他这么难受的方法......   祝棉死死地咬住嘴唇,那点唇珠被困在洁白齿间,红润欲滴。   他用力锤打那层透明坚实的壁,但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毫无效果。   祝棉在心底小声求着:沈蕴小时候被绑架过,他最怕黑,不要这么对他......   祈祷在梦里是最没用的。   与他猜测的一样,器材室的门被轰然打开,尤微带着光接住近乎虚脱的沈蕴。男生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尤微面带焦急的脸。   祝棉近乎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梦里的他也愤怒异常,监控查不出是谁对器材室的门做了手脚。去校医院看望沈蕴,梦里的“祝棉”浑然不觉,上帝视角的祝棉却看得分明——   沈蕴的视线,越过他,注视着站在人群最外层的尤微。   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祝棉慢慢抱臂蹲下。   环抱自身的他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团柔软洁白的棉花。他有些疲惫地微闭双眼。   其实祝棉并不在意发小们喜欢上谁又爱上谁,只是不该以这么荒唐的叙事上演。   而梦里的祝棉显然还是那个祝棉,他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又查不出任何端倪,看着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都指向那个新来的转校生,“祝棉”怀疑,又没有任何证据。   盛颂桉散漫地笑笑,把玩着祝棉的头发丝:“他们俩真陷进去了啊?”   “祝棉”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别说风凉话,说不定下一个是你。”   泡泡人祝棉:我再也不当预言家了。   接下来的发展更是离奇。   六月中旬是盛颂桉的生日,按照往年的惯例,请了整个八班的同学去盛家下面的一个会所去玩。   “祝棉”看着两个发小给尤微鞍前马后地当狗就烦,独自一人灌了半瓶红酒,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刚进隔间,外面又有脚步声,听着不同的说话声音,祝棉分辨出是两个人。   “哎,尤微怎么做到的啊?求教程啊!”   “贫困生的我让顶级富二代给我当狗......啧啧啧。”   两个男生嘻嘻哈哈的声音听得让人火大,“祝棉”刚要发作,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哎祝小少爷不得气死,身边的男人全围着另一个人转了,哈哈哈,不会要气哭吧?”   “祝棉”一把大力推开隔间门,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慢慢冲洗着手。   说小话还被正主听见的两个男生顿时面红耳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互相推搡着落荒而逃。   泡泡人祝棉:真欠打啊。   “祝棉”显然也这么觉得。   被凉水冰得透粉的指尖擦干净水,走出来要去找刚刚那两个男生问问他们到底谁先哭。   刚转进一个拐角,就看见“盛颂桉”宽阔的背影,微低着头,身前露出一点发顶,是个暧昧到近乎接吻的距离。   “祝棉”刚要转身,却看见尤微的脸整个露了出来,他正要踮脚向上去吻。   “祝棉”一点也忍不了了,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根据光的折射原理我看见他了他肯定也看见我了做出那副柔弱挑衅的样子干什么?!是男人就跟我打一架啊死绿茶!   他怒火中烧地快步走过去,祝棉还有空在心里想起来早八百年就忘干净了的物理学原理,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一把扯开尤微的衣领往墙上搡去,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祝棉”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狠狠扇了尤微一个响亮的耳光!   泡泡人祝棉:绝望闭眼。   不过心里也有几分畅快,不能说话不能脱离,看着那番矫揉造作又故作清高的姿态,祝棉也憋了好大一股火。   还是自己给力!   盛颂桉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祝棉还要再打的手,皱眉有些大声:“你干什么?”   不敢相信盛颂桉居然在质问他,“祝棉”不可思议地回头:“他要亲你,啊?!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   盛颂桉松开手,有些出神,皱着眉没说话。   “祝棉”冷笑一声,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结满了冰,他没再看哭哭啼啼的尤微,揉着被攥红的手臂,撞开来找人的沈蕴的肩膀,径直离开。   第二天放学,祝棉找了一群人,拦住了下楼的尤微。   今天另外三个人要去参加一个晚宴,祝棉也本应该过去,不过他提前跟哥哥说了学校这边还有些事,会稍晚一些再去。   没用的小弟带来没用的凶器。   看着粗大的铁质棒球棍,祝棉:“……”我又不是来给他开瓢的。   冰凉的棒球棍一下下地砸在手里,白嫩掌心都被砸红一片,祝棉恍若未觉。   他今天不是为了打人也不是霸凌,祝棉什么都不想,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那些事。”   尤微还是笑得一贯柔弱,轻柔回应:“哪些事?”   “祝棉”看不见,泡泡人祝棉一览无余——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人其实背在身后的手都有些颤抖。   祝棉看得好笑。   “祝棉”让身后的一群人退到后面,自己凑上前去附在他耳侧轻声开口:“怎么知道的?嗯?沈蕴怕黑,陆景阳心软,又变相挑拨了盛颂桉和我的关系......”   最后一句话已然带上了些狠意:“谁派你来的?”   因为是同一个人,泡泡人祝棉也想到了这点。如果是有人专门派这个尤微过来,挑拨交好多年的盛祝沈□□家的关系,这可比单纯的争风吃醋严重多了。   祝棉还没等到回答,尤微带着哭腔的细软声音响起:“我真的不知道啊祝小少爷......不要打我......”   打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祝棉眉心一跳,简直要被气笑,突然瞥到他身后攥着的手机,不知何时尤微接通了电话,那端沈蕴低沉含着怒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祝棉,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不是听完全程了吗,还用我说吗。”   祝棉不敢相信沈蕴也会被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蒙骗,可事实告诉他,沈蕴也许不会,但要看用这个手段的人是谁。   他简直要为这等低劣却效果出奇的手段拍手叫好,语调讽刺地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祝棉”和泡泡人祝棉都很是心累。   整理好情绪,他换好衣服走进宴会厅,那三个男生眉目暗沉地看过来,祝棉只觉得讽刺。十七年一直玩在一起的朋友,就为了这么个人反目。   哦不对,是自己和他们反目,这三个人倒是很乐在其中,对给别人当狗这件事。   祝小少爷捞过侍应生托盘上的香槟,漂亮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遥遥敬了远处三个人一杯,红唇开合,无声又恶意满满地说了一个字:汪。   祝棉转过身一饮而尽,身后突然传来惊呼,还有祝淮喊他的一声:“棉棉!——”   完全没反应过来,祝棉就被大力之下一把推开!   他连忙转身,却看见祝淮的额角蜿蜒下血迹,是被从二楼掉下来的厚底香槟砸中。   祝棉抖着手拿出手帕捂住哥哥伤口,心下却是出奇的冷静,厉声叫醒一旁傻了的助理:“还不快叫车!”   他飞快抬眼朝二楼看去,泪盈盈的尤微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手里一个空托盘,趴在栏杆上下望。   又是你。又是尤微......   祝棉咬着口腔内壁几乎要撕出血来。   如果没有哥哥,被砸中的就是他。   盛颂桉拨开人群走过来,迟疑地开口:“淮哥他......”   祝棉打断他:“谁让他进来的。”   沈蕴沉声道:“祝棉,先别......”   祝棉再次涩声问:“我说。谁,让他进来的。”   没人回答。   攥紧哥哥冰凉的手指,祝棉搀扶着祝淮出去,再也没说一个字。   被拦在罩子里的祝棉彻底崩溃,一直坚强忍住的眼泪,这下看到亲哥哥受到实质性的身体伤害时也忍不住了。   眼尾薄红,眼下那颗小痣被不断滚落的泪珠润得发亮。   他想哥哥想爸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些。   这难道是即将会发生的事吗,他祝棉一直勤勤恳恳做好学生,除了数学还没考到满分,他想不到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污点要被这么污染。   短暂地情绪崩溃,祝棉抹干净脸,继续看着后续发展。   接下来的事像开了八倍速。   快进到祝棉和那三个狗东西绝交;快进到找人堵尤微也给他脑子揍开瓢但失败反而被陆狗东西指责;还快进到沈狗东西拿着祝沈两家的合同威胁他转学。   最后快进到祝棉孤身一人站在秀和高中外,盛颂桉站在远处目视他离开。   ......   “棉棉公主——”盛颂桉,滚远点。   “棉棉?”沈蕴更是一巴掌。   “棉棉棉棉起床上学啦——”陆景阳我要把你打成爆炸头。   最后是他哥低沉温柔的声音:“小宝,该起来了。”   哥......哥?!   祝棉挣扎着用力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他的卧室天花板,小时候爸爸和哥哥一起给他刷成深蓝色的大海,希望他每次入睡都好眠。   自己真的醒了......   在梦里度过快四个月,祝棉几乎觉得恍如隔世。   面前突然凑上一张放大的帅脸,“公主——今天怎么是睡美人?”   看到这张梦里令人咬牙切齿的脸,祝棉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上盛颂桉,直接把他打懵了。   陆景阳大声嘲笑,“看我的——唔!”   看着又一个巴掌印,沈蕴默默摘下眼镜,凑过去,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不出所料,也被赏了一巴掌。   三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他们还没哭,打人的祝棉突然崩溃大哭,话也说不清楚:“呜不要你们三个,你们三个给我滚!我要我哥......哥哥!!”   这哭法,真的很伤心了。   三个男生慌得不行,但又不知道仅仅是一晚上过去,他在哪受了这么大委屈?!   盛颂桉直接上手,用手背给他擦眼泪还被打掉。   祝淮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祝棉的哭声,也慌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推开三个男生直接把祝棉搂进怀里。   祝棉乳燕投林似的依偎在哥哥胸膛,贴着哥的体温,慢慢止住眼泪,但还轻轻抽泣着。   只是依然不看另外三个人,有些肿了的眼睛微阖,拽着哥哥的袖扣,哑着嗓子小声:“让他们走。”   干燥的掌心轻柔地擦拭泪痕,祝棉听见哥哥低沉的声音:   “你们先走吧。棉棉今天在家休息。” 第3章 好好做人   三个男生不情不愿、你推我赶地互相推搡着走远了,语调嘲讽地互戳心窝子:   “其实就是你把棉棉恶心坏了都不想上学了。”   “你再这样说呢?谁惹到我们棉棉了自己站出来行不行”   ......   祝淮搂着祝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贴了贴他的额头确认一下温度正常。   那就应该不是身体不舒服。   低头看去,祝棉手还是拉着他的袖扣,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祝淮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宝宝,抬头看着哥哥。”   不管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暴,祝淮都没表现出来,低沉柔和的声音轻声响起,抚平祝棉现在的惊惶,“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宝宝这么难过。”   最坏的猜测还是成真了。   祝淮看着祝棉抬起头,眼睛里灰蒙一片,情绪像是被淹没了,透着一片荒芜。   他顿时抿起唇,神色难辨。   祝棉听见了哥哥的话,但做不出什么反应,大脑空茫,只定定地看着祝淮。   倏地,他抬起手,摸向祝淮的额角,祝淮几乎屏住呼吸。   他今早还没来得及弄头发,发丝还是蓬松柔软的。   祝棉摸着那块完整的皮肤,缩回手,看向干净的指尖,开口声音低哑,却透着让人心惊的认真:“哥......我不会允许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棉棉又是怎么知道会发生的?   祝淮什么都没有问。   他托住那只瘦削白皙的手,安慰地亲吻指尖,只说:“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盛颂桉、沈蕴和陆景阳他们仨并没有去上学,祝家别墅里早就给他们三个留好了固定的房间,另外三家也同样。   三个人完全不想离开状态不佳的祝棉去学校,沈蕴直接给年级主任和班主任都各打了电话请他们四个人的假,就这样在一楼客厅等待。   看着祝淮抱着合上双眼的祝棉下楼,三个男生神色焦急地齐齐站起,也不敢出声,手舞足蹈地问“棉棉睡着了?”   祝淮摇摇头,车钥匙扔给沈蕴,沈蕴接住,“我记得你上学迟了一年,已经成年了。”   沈蕴点点头。   祝淮抱着祝棉,示意他们仨跟上,往车库走去,“开我的车,绕环城线开。”   沈蕴坐上主驾驶,陆景阳上了副驾给他调导航,祝淮抱着祝棉坐上后排,盛颂桉紧跟上去把祝棉的腿搂到怀里,温热掌心慢慢揉按着他的小腿肚。   迈巴赫渐渐驶离别墅,一时间没人说话。   祝淮注意听着祝棉的呼吸声,直到慢慢变得平稳悠长,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棉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祝淮注意到三个男生都有些紧张地瞬间看向他怀里好不容易睡着的祝棉,慢慢摇了摇头,“没事,轻声一些就好,他这时候会睡得很熟,说话不会把他吵醒。”   祝淮抿抿有些干燥的薄唇,带着些回忆的悠远,慢慢开口:“棉棉十岁的时候,突然添了个梦魇的病症。你们四个一直在一起,应该记得,棉棉小时候是很好动的。”   三个人点头。小时候的祝棉淘气得很,尤其还被妈妈送去学过两个月的跆拳道,回来之后更是经常揍得他们仨毫无还手之力。   祝淮微微勾唇,一个很短暂的微笑。   他继续讲:“可是十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快要到他睡觉的时间,他突然抱着枕头跑来我房间,问我:‘哥哥,今晚能和你睡吗?’”祝淮停顿了一秒,接上,“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棉棉那段时间在做噩梦。”   小小的祝棉像小鸟一样依偎在哥哥的颈窝里睡得安稳,祝淮那个时候已经有点意识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能吓得一个小孩子不敢睡觉。   从那之后,祝淮直接让小孩挨着他睡,直到那个让祝家上下都兵荒马乱的清晨。   “我们都以为,小孩子做噩梦很正常,可能棉棉不小心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直到那天,”祝淮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就像今天这样,棉棉醒来,先是情绪失控,再之后就是谁也不认识,像是突然失去了理解能力,眼睛里也没有情绪,就像......”   “就像失了魂一样......”陆景阳喃喃道。   陆家本家里有信玄学的亲戚,陆景阳之前不以为然,直到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无措地望向安睡着的祝棉,看见他精致宁静的侧脸,和平稳起伏的胸膛,陆景阳才觉得自己也终于能重新呼吸。   祝淮看了他一眼,点头,“棉棉当时的状态太不对劲,只能请家庭医生先给棉棉注射一针安定剂,棉棉再次醒来,抓着我的手哭得脸上全是泪,一直在叫‘哥哥’。”   沈蕴艰涩地问:“那棉棉到底做了什么梦?”   祝淮摇头,眼底黑沉一片,“问不出来,我认为,可能是因为棉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梦到的是什么。”   “只是从那以后,棉棉变得越来越怕睡觉,不想睡不敢睡,每天精神都很不好。直到我们发现,他会在司机开车的时候睡上一阵。”   “那段时间,我们的母亲父亲停止了一切工作,晚上快到休息时间,我们就会跟棉棉说要带他出去兜风,父亲就开着车一圈一圈地绕城,棉棉会在我怀里睡得很好。”   祝淮低头看向祝棉靠在他胸前,被挤出来的点点脸颊肉,胸腔里的情绪都快为这个弟弟化成水。   “后来呢?”盛颂桉口中询问,手里没停下给祝棉揉按小腿的动作。   刚刚在楼上他就注意到祝棉刚醒来时乱踢乱打的时候缩了一下腿,可能是抽筋了。   “后来我找了一个研究所的朋友帮我研制一种涂料,里面的物质可以帮助睡眠。”   对于这点祝淮好像不想多说,草草结束了话题。   一圈快要开完,祝淮抬起头向沈蕴道谢。   沈蕴摇摇头,“应该的”   祝棉突然向里蹭了一下哥哥,时刻注意他的状态的所有人顿时打起精神。   纤长眼睫颤了颤,再睁开眼时,祝棉神色平和,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没有一个小时前那么情绪激动。   只是还是不愿意搭理盛颂桉他们三个,不说话,只靠着哥哥。   盛颂桉实在忍不住,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腿肚,讨饶道:“公主,给我们判死刑也得有个原因吧,不要随意弃养啊!”   “是啊是啊棉棉......”陆景阳回头,给祝棉看流泪狗狗头。   开车的沈蕴也语气稍重地“嗯”了一声。   祝棉回过头,穿着棉袜的脚蹬一下盛颂桉硬邦邦的腹肌,又看向前面的俩人,声音还是有些哑,不过听得出已经恢复了些活力,脸上的神色也重新活泛起来,透着平日里的光。   “那你们仨发誓——永远好好做人!”   我精心养大的三个竹马,敢给别人当狗试试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公主说的都是对的。   三个男生齐声道:“绝对永远好好做人!!!”   祝棉微抬下巴,满意点头。   只有祝淮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三个男生看着他弟弟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母亲工作室里饲养的那几条狼青,每次看到棉棉过去的时候,都摇着尾巴迎接的样子啊? 第4章 转学生   在家休息了两天,祝棉坚强地拒绝了哥哥让他在家直接休息一周的提议,顽强背起书包表示自己能去上学。   哥,我要去保护你、保护大家了!   祝淮坐在车里,看着祝棉毫不回头、隐约燃烧起火焰的背影,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不知道他的傻宝宝又想了些什么。   盛颂桉和陆景阳早就在校门口蹲守祝棉了,一看到他下车就直接冲上去,一左一右两大护法,瞬间把祝棉夹在了中间。   陆景阳亲亲热热地拉起祝棉的手,向他汇报:“报告棉棉长官!沈蕴副官正在为我们两天没人坐的桌子擦灰!”   祝棉想到沈蕴的洁癖和他的幽闭恐惧症,就如鲠在喉。   与小时候不同,这次他做的那个梦,清清楚楚地记在他脑子里,甚至细微到每一个细节。   奇怪的是,祝棉的记忆力其实并不是很强,他感兴趣的事才会记得又快又牢,这次的梦,更像是一段留影,直接储存在他脑海中,需要时可以随时翻阅。   沈蕴被绑架那年,沈蕴十二岁,他们三个十一岁。盛家司机送他们仨去沈家别墅,在路上与那辆载着被注射镇定剂而昏睡的沈蕴的保镖车擦肩而过。到了发现沈蕴不在,沈家的管家和佣人才发现小少爷失踪了。   沈家家主震怒,可即使是最快速度地调查,沈蕴也已经被绑架三个小时。   那几个绑走沈蕴的保镖什么要求也没提,技术人员无法定位。   又是五个小时,绑匪发来一段视频,夜视镜头的监控视频,可以看见沈蕴面色惨白地昏迷在地,不知道晕了多久。   小小祝棉盯着那个视频的一角,突然开口,脆生生地:“这个地方,我们去过的呀!”   沈父沈母几乎快要晕过去,突然听到祝棉说话,瞬间坐起连问:“什么?棉棉你说什么?!”   小小祝棉指着监控视频左上那一点露出三角形尖楼的地方,让小小盛颂桉和小小陆景阳也看:“快看呀,这是不是那个巧克力大楼?”   陆景阳反应很快,看了两秒瞬间回忆起:“真的是!”   盛颂桉已经调出地图交给沈父,给他指:“我们上次去过的,这里有废弃仓库,上个月,我们去那里探险。”   祝棉那天带了一板巧克力过去,嘎嘣咬掉一个角,突然举起剩下的给沈蕴看:“小云哥哥,对面的楼好像巧克力哦。”   沈蕴对着远处的大楼比了比,赞同道:“是挺像。”   上个月,是由盛家司机直接带人送他们去的,所以沈家这几个绑匪保镖不知情。   不幸中的万幸。沈父沈母揽着三个小孩流泪,和警察一同前往那片仓库。   祝棉看着近在咫尺的教室,突然回忆起十二岁的沈蕴。   那时候三个小孩子趁着个子小,和绑匪已经被控制住,天不怕地不怕,比沈蕴父母还先找到沈蕴。   被他们找到的沈蕴靠墙坐在地上,向来最爱干净的他浑身脏污,脸上手上都是灰痕,看得出来就在昏迷边缘。   听见跑步声的沈蕴抬头,那扇他怎么也撞不开、踢不破的铁门,就这样被胆大的盛颂桉拿起放在一旁的油锯,在刺耳的噪音中被用力劈开,他们三个一起大叫着扑进来。   扑跪在地的祝棉捧住沈蕴的脸,慢慢给他用瓶盖喂水,沈蕴勉强偏过头,低声:“脏。”   祝棉大急,虽说确实是有点脏吧但这又不是沈蕴的错都是那些坏蛋的错!   “你一点都不脏!”祝棉直接捧起沈蕴的脸,凑上去跟他贴了贴脸,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不嫌弃。   软嘟嘟的脸颊肉挨到自己了......沈蕴突然觉得呼吸都没那么费力了,像被小猫咪蹭过后满足的人类。   盛颂桉和陆景阳也随意地跪在他旁边,一个检查他手脚是否完整无缺,一个看他被没被打出血。   听见他说脏,这俩人大大咧咧地一人拽起一只脏脏的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好了,这下一样脏咯!”   现在的祝棉看着正在勤劳擦桌子的、已经能开车的十八岁沈蕴,不自觉地抿唇笑了起来。   最后沈蕴被解救的时候,大人们惊讶地发现,祝棉挺着小花猫似的脏脸蛋,盛颂桉和陆景阳衣服也脏了一片。他们仨不像是去救人的,像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沈蕴刚好扔掉最后一片脏纸巾,直起身,看见祝棉和他们俩进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瞬间柔和下来。   祝棉绷着小脸装模作样地视察了一圈,冷着脸点点头:“小云副官做得不错,奖励你喝个草莓牛奶。”   右手从书包边上摸出一瓶早上在家里带来的草莓牛奶,放在沈蕴捧起的双手上。   沈蕴轻笑着配合他演:“谢主隆恩。”   “不是星际指挥官吗,怎么突然变成大明王朝了?”陆景阳看热闹不嫌事大,迫不及待地插嘴。   祝棉正想说他呢,看他这幅傻金毛的样子就一股火,一屁股坐下来伸长胳膊“啪”地一声拍在他后脑勺,痛心疾首:“你还说呢?!哪天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钱。”   盛颂桉拉过祝棉的手捏他手指尖,“本来就不精,别给他打得更傻了。”   陆景阳不乐意了,正要回嘴,祝棉一拍桌子!   “那我问你!”   陆景阳差点被吓得站起来,被十岁祝小棉摁着揍的阴影顿时袭来。   “有人把你水杯撞洒了怎么办?”祝棉问他。   “再接一杯?”陆景阳小心翼翼地试探。   祝棉点头,接着问:“那那个人衣服湿透了怎么办?”   “把我衣服给——哎呦!”陆景阳惨遭语文书重击脑门。   祝棉就知道这傻子会这么说,抽走了盛颂桉递到他手边的作案工具,睨他一眼:“小树同学,你回答吧。”   盛颂桉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能烧自己这来,他看了看祝棉的神色:眼睛微眯,粉粉的唇被抿紧——棉棉在思考!!!   这居然还是个有答案的问题!他以为公主闹着玩呢。   “......我决定,我将报警。”   祝棉无语了,但盛颂桉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眼睛都放光:“对啊棉棉,一个人撞我,他的衣服怎么会湿呢?正常人看见接水回来的同学,不都应该避着走吗。”   “所以——这就是在碰瓷!”盛颂桉以离谱的答案推出了正确的过程,得意地瞥一眼陆景阳,嘲讽道:“识人不清的大好人?”   这时候倒有心思调侃,梦里被设计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清醒?狐狸精!   祝棉腹诽。   沈蕴问他:“怎么了棉棉,突然想要问这个。”   巧克力像大楼是客观原因,所以祝棉会提出来。那么水杯翻洒也有原因,不然棉棉为什么会问?   十级棉学家沈蕴(自封版)推理。   祝棉在纠结要不要把那个梦说出来,可万一真的只是个噩梦呢?但又万一,那些伤害会真的发生呢?   他不安的神色被每个人看在眼里。三个人交换视线,瞬间里都思考了很多事。   “如果......如果接下来我说的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祝棉最终还是开口了。   祝棉不相信,相处时间几乎占据他们现在人生的三分之二的这几个人,真的会像梦里那样不堪。   三个人洗耳恭听。   祝棉示意他们靠近些,几乎是头碰头的距离,温热的香气从红润唇间溢出些许,三个男生不由得一晃神,“三天后,会有一批转校生。”   听清内容的瞬间三个人一愣。   很没由头的一句话啊!他们家里都没给秀和捐楼,也没入股秀和,棉棉从哪听来的这个消息。   看清他们脸上的迷茫,祝棉说出来自己都想笑:“这就是我做梦梦到的。”   陆景阳也想笑,但憋住了,因为他看祝棉一副真的很认真的表情。   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简直是对方转身就知道要露什么颜色的尾巴。   因此更知道祝棉此时是真的认真,想想祝淮跟他们讲的祝棉小时候的诡异梦魇,就都信了八分。   盛颂桉神情严肃,难得正经,看着祝棉,“那咱们就等一等。如果真的有转学生,那我们再商量对策,但如果没有......”   他伸手把调皮跃到耳前的一缕发丝给祝棉别回耳后,挑一下他下巴尖,“那就别再去想,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事劳心费神。”   沈蕴和陆景阳也轻轻拍拍他手背。   祝棉呆了一会儿,抿嘴笑了,清纯漂亮的脸上这几天第一次真正恢复生机,他回:“嗯!”   也许是怕他们等久不耐,又或许是幕后的某个角色迫不及待,总之,这场大戏粉墨登场得比他们想的还要早。   上课铃打响,班主任走进高二八班,环视一圈下面坐着的学生,没有直接讲课,而是先宣布了一件事情:   “今天下午,秀和高中将会迎来一批新同学,下午三点将在礼堂召开欢迎大会,高二年级的全体同学都要参加。咱们班那节数学课改为自习。”   不同于其他同学的欢呼雀跃,祝棉四人心底都是一片惊涛骇浪。   另外三个人震惊祝棉那个梦真的成为现实;   祝棉则死死掐住手心,惊骇于为什么时间提前了这么多,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突然,冰凉的拳头被大掌包住,盛颂桉温柔地一点点舒展祝棉僵硬的手指,转头和他对视,扬起唇角,无声但坚定:别怕。   盛颂桉看着祝棉的肢体松缓下来才放心转正身体,擦拭干净祝棉刚刚瞬间沁出的冷汗,眼底一片黑沉,长直睫毛垂着看不清神色。   今天下午,到底会发生什么。 第5章 初相见   下课铃一响,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瞬间站起身,表情各异地向外走去。   男生们面带疑惑看着这四个人风风火火的背影,最后一排的红发男生“啧”了一声,语气不善,“怎么又把祝棉拐走了啊?我已经两天没跟校花说过话了。”   听清这话的瞬间,教室里静止一瞬,每个男生的脸上都有些许不自在,仿佛个个都被戳中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心事。   “哎,就是啊,也不能仗着是青梅竹马就不让棉棉社交吧......”第一个应和声响起,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   “我早就想说了,棉棉又不只是他们仨的,怎么每次都围在他身边!”   “......简直像三条狗一样。”   全场寂静。   兄弟,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你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还真是——爽啊!   只不过,他们谁敢说不想给祝棉当狗?可惜公主的身边早就围满了恶犬,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各怀鬼胎的众人只好打开聊天软件里置顶的群聊。   【棉花培育园】的群名温馨,里面的内容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偷拍的祝棉背影、单独截图放大体育课上祝棉穿着及膝袜的小腿、甚至还有祝棉吃饭时鼓起的一点点脸颊肉。   这些照片清晰异常,不难想象这些富家子弟是怎么用昂贵的设备,居然只为了偷拍祝棉。   成为男高们火热幻想的祝棉处于风暴中心却丝毫不觉。   祝棉四人出了教室径直向宿舍楼走去,他们接下来都没有额外的课程,空闲时间一直到下午。   秀和高中经费各种意义上的充足,宿舍都是单栋公寓类型,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陆景阳之前闹情绪离家出走,交了一个月的住宿费,后来回家了也一直续着,也就成了另外三个人的“宿舍”,经常过来休息。   陆景阳本人:“随便住啊,不过除了棉棉睡我的床,你们两个都给我睡沙发!”   话落地三秒,面对盛颂桉扬起的眉和沈蕴漠然的眼,陆景阳不情不愿地改口:“......我们三个一起睡沙发。”   对此祝棉特意给他们仨购入了一个超大沙发,拉开组装就是巨大一张沙发床。   盛颂桉一开门就先去接了杯热水。   玻璃杯塞进祝棉手里,他才发觉自己手指冰凉,不自觉地颤抖。   他抿一口热水,尽量平复情绪,感受到自己慢慢回温的指尖,祝棉抬起眼,对上对面三个人着急的脸,弯了弯眼睛,慢慢开口:“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可能不信。但我能理解,因为确实只是我梦到的。”   祝棉回想起那个梦就觉得有一团阴云笼罩着自己,声音又有些变哑,“我只是觉得,你们有知道的权利,我并不想因为一个梦就让我们之间拥有嫌隙。”   三个男生都没打断他,脸上是十分认真的神情。   祝棉慢慢地说着自己在梦里那一个月“看到”的所有发展,完全没提梦里这一个月里他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泡泡人”的绝望与痛苦。   没人怀疑梦境真伪,就算祝棉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以后再也不当预言家了”,所有人也都知道,如果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大概率也不会凭空臆造一段充满陌生人的、与现实完全相悖的经历。   更何况,刚刚回来的路上,陆景阳已经向校长要了这次转学生的名单,“尤微”这个人的名字、长相,经祝棉确认,都与梦里的分毫不差。   看着三个人脸上的表情,祝棉抿嘴笑笑,缓解沉重的气氛:“哎,别这样嘛,梦里一个月过得可快啦。而且你们长得确实很帅,上帝视角看都那么完美......”   祝棉的话显然没起什么作用,陆景阳一直低着头,祝棉凑过去把那颗脑袋捧起来,摸了一手的湿。   陆景阳永远亮晶晶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一颗颗往下落,砸进祝棉的手心里,砸得他也眼眶发酸。   陆景阳拉下祝棉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简直快要喘不过气,带着哭腔地问:“那你呢,棉棉。你是不是很怕......”   沈蕴十指紧扣,看得出极其用力,冷白手背青筋绷起,本就没有情绪的脸上更是冰雪一片。   盛颂桉摩挲着自己的耳钉,不自觉的用力把耳朵都磨红,祝棉吓得一把拍掉他的手,低斥:“耳朵不想要了吗。”   喉结滚动,盛颂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敢想这么娇气的祝棉怎么在那个罩子里像透明人一样被忽略,看着梦里的好友一个个伤害他、抛弃他。   可他又偏偏反复去想,把这种心痛刻进心里,要永远提醒着自己。   祝棉本来不想哭的,显得他很不坚强,但是看到这三个人比他还难受的状态,又有一种,摔跤后被人扶起还亲了亲脸蛋,告诉他“不是你的错”的委屈感。   站起身去洗了把脸整理情绪,再出来发现这三个人也收拾好了自己。   陆景阳除了红着的眼尾和浓重的鼻音,简直看不出刚刚大哭特哭过的痕迹,他大声道:“棉棉!梦里那些人肯定不是我们!我们几个才不会干那么又蠢又坏的事!”   沈蕴的手心都被他自己掐出血痕,他不动声色地握拳遮掩,垂下睫毛但语气坚定:“嗯。绝对不是。”   祝棉找出冰袋递给陆景阳让他敷眼睛,又翻出药箱给沈蕴手心里的伤口消毒,嘴角扬起浅浅微笑:“我知道的。”   陆景阳:TT 又想哭了。   盛颂桉焦躁起身,满地转圈,手指动了动又收回想吸烟的念头,最后蹲在祝棉身侧,一头拱在祝棉柔软的小腹,嗅着温热香气才觉得自己终于又喘得过气,闷声道:“我们别念了。我要退学。不要抢走棉棉......”   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什么呢......   祝棉觉得好笑,轻轻揉他被自己捏红的耳朵,吹气呼呼:“谁要抢走我?不是梦里的‘你’把我赶走的么。”   盛颂桉顿时抬起脸,伸手轻轻捂住祝棉的嘴,眼神柔软,有些水光。   祝棉看快把人逗哭了,连忙不说话了。   沈蕴拉回正题,“所以现在怎么办。转学生来得比梦里提前了几天,下午就要开会,应该没办法再运作取消了。”   陆景阳给他们看自己的手机,校长问他为什么好端端不让人家转校生来了。看着陆景阳回的一句“我算命说转校生克我。”,祝棉差点笑出声。   校长此时回复:“。”   校长:“相信我们陆同学很命硬。”还配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祝棉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祝棉正经分析:“虽然剧情现在不一样了,那就说明是有很大发展空间的,并不是一切都会一丝不苟地发生。”   盛颂桉点头:“但我们也要时刻做好防备。这莫名其妙的世界。”他皱着眉,抿嘴。   陆景阳神情变得厌恶起来,感到一阵恶寒:“梦里的那三个傻子怎么会喜欢上尤微呢?难不成那个尤微带着什么系统还是......??”   他很喜欢看网络小说,各种题材都有涉猎。   眼看想法朝天马行空奔去,祝棉看向沈蕴,希望他能说点什么靠谱的。   结果沈蕴居然点点头,推推眼镜,“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祝棉满眼写着不信,盛颂桉反问他:“你连预知梦都做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现在的我们就是活在小说里,也是某个无聊的人创造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顺着他们的思路开始回忆梦里尤微是否有什么奇异的举动,又听见后面那句话,祝棉顿时无奈:“你是你爸你妈生的,我是我爸我妈生的,大家都是爸妈生的,你说你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盛颂桉被怼得无话可说了,只好又低头吸棉泄愤。   门铃响起,陆景阳把外卖拿进来,摆上桌吃午饭。   居然说了这么久。祝棉边塞大米饭边想,本来自己是有点怕的,但是有这三个从小到大都很靠谱的男生,自己又一点也不担心了。   反正我们四个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祝棉又开开心心地吃饭了。   沈蕴因为手心纱布有点影响夹菜,那块茄子第三次从筷子滑落。   盛颂桉正要大肆嘲笑,只见沈蕴一垂眼,祝棉顿时心疼,直接夹了一大块茄子到沈蕴碗里。   沈蕴暼去一眼:好笑吗?   盛颂桉面无表情。   下午四个人一起上完选修的中外哲学分析,动身往礼堂走去。   灯光照亮演讲的教导主任,随着音乐,两排学生缓缓走上台。   祝棉平静地看着为首的那名男生。   下一秒,男生清秀的脸便转正,目光与他直直相对。   红润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祝棉微微颔首,心情再没有什么波动,无声玩味道:你好。尤微。   祝棉视力很好,看得出男生瞬间的僵硬,笑容更大了些。   他是脾气很好,但谁又愿意看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即使是在梦里。   不管那个梦是否与尤微有关,祝棉现在都要算在尤微的头上。   祝家小少爷从来没有过多的善心,不是明知未来还等着任人宰割的蠢货。   祝棉视线丝毫不错地盯在尤微身上,带着些笑意看着男生身体越挺越直。   游戏现在开始。   我很期待。 第6章 数学题   回到班级,这节是自习课,祝棉翻开数学练习册,心里长叹,就算是世界末日,也要先把数学考及格。   盛颂桉歪着身子凑过来看他,扬唇轻笑:“怎么还在做这本。”   哪壶不开提哪壶。祝棉杏眼圆睁,像只神气的猫,含着微怒瞪他一眼。   刚想张口怼他,班主任带着男生从外面走进教室,站上讲台,老方宣布:“这是我们高二八班的新同学,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男生向前一步,清秀脸上抿出一个微笑,声音轻柔:“大家好,我是尤微。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关照。”   八班剩余座位不多,只剩最后一排和倒数第二排有两个空位,班主任让尤微自己选一个座位。   祝棉回过头,正好对上最后一排红发男生的目光。   男生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回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轻佻地向祝棉眨眨眼。   这下轮到祝棉愣住了,慢慢弯起漂亮的眼睛,回了个笑容。   陆景阳目睹全程,他揉皱一张草稿纸,团成团向后扔去,正好砸在红发男生桌面,低声恐吓:“季行,再骚把你眼睛戳烂!”   季行“啧”一声,显然没把陆景阳的话放在心上,正想继续撩拨祝棉,就听台上的尤微开口说要坐在最后一排。   季行:“?”   最后一排不就他旁边这一个空座吗?   陆景阳咧开嘴笑了,最后一排好啊,看来此男即将与棉棉无缘。   尤微走下来友好地对季行笑笑,向他挑选的新同桌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下课铃打响,课间休息,教室内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祝棉没起身,笔杆抵着红润的唇,眉毛轻蹙,凝神思考着刚刚没做完的题。   后排的尤微状似不经意间开口询问季行,“前面第三排靠窗的那个男生是谁啊?他长得好漂亮。”   有一搭没一搭听尤微说话,心里还嫌有些聒噪的季行听到这儿,眼睛顿时一亮,肯定地看了尤微一眼。   读出季行眼神里的赞扬,尤微:“?”   像是传递什么地下机密,季行掏出手机,声音也低了下来,“兄弟你好眼光,不过眼光也别太好。”   不等尤微发问,季行自说自话地开始安利:“看见前面那个圆润的小脑袋了吗,看见那张漂亮小脸蛋了吗,看见那个美丽的小尖下巴了吗?”   尤微:在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左前方正低头做题的祝棉,尤微瞳孔一缩。   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在祝棉脸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像是祝棉本身在发光。   季行沉迷道:“没错,那就是我们秀和高中当之无愧的校花——祝棉!”   冲向他的手机屏幕展示了一个二维码页面。   尤微没想到打入八班内部的第一步就这么顺利,更没想到的是,刚添加完好友,季行就把他拉进了一个八百人的大群里。   【棉花培育园】……?   翻翻群文件和过往的聊天记录,尤微表情扭曲了一瞬。   旁边的季行还在自说自话:“没事的不用不好意思,你这样的深柜我见多了,爱上公主不必自卑,大家都是舔狗没逝的兄弟我真的没逝的。”   这一刻,即使是尤微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长得帅气看起来有些凶狠的红毛,居然是个傻的。   但此时再换同桌也来不及。   尤微只得用上厕所的理由离开这个滔滔不绝之地。   他觉得再不跑,季行能说到下节课上课都不停。   进了隔间上好锁,尤微在心里有些气急败坏地发问:“你不是说已经做好工作了吗?为什么祝棉还是这么受欢迎?!”   在尤微脑部意识海里,一团渗着浓重黑气的能量团上下浮动,没有具体形态,声音却直击灵魂:   “我已经用了大部分的能量将你传送到这个小世界,你认为我还剩多少力量去影响其他人。”   “祂”的声音高远缥缈,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   尤微也勉强冷静下来,只不过他实在是太等不及了,太急切于去取代祝棉的人生。   甚至只要还有一个人还对祝棉抱有好感,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平复心情,回到教室,他那个神神叨叨的同桌还在看着手机,眼睛里藏不住的光。   “……”   尤微也打开那个群聊,看着最新的一张祝棉低头满眼数学题的照片,敛下的眸子里是藏不住的黑沉。   祝棉……   尤微用力碾过屏幕上那张漂亮的脸。   是的,他和他脑子里那个东西,全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尤微嘲讽地回想着自己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在他奄奄一息即将死亡的瞬间,那个能量团出现在他面前,施舍一般地开口:“有个机会,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祂自称为“世界意识”,给尤微科普的过程中带着高维生命体特有的傲慢。   “此方小世界即将崩塌,你作为气运之子,我可以给你一个挽救的机会。”   尤微当时几乎要笑出声来。   气运之子?主角?   他吗?   尤微前十八年的人生,堪称“精彩绝伦”。   被抱错的真假少爷,尤微就这样鸠占鹊巢十八年,真少爷归家,尤微仍然想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设计真少爷身败名裂,又将尤家资产全部握在自己手中,尤微马上就要获得他最想要的东西——金钱、自由。   没想到会被那个真少爷的朋友破罐子破摔,直接开车在高速上撞了过来。   幸好他没死,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这个东西救下来,还带到这个世界来。   “通俗而言,就是毁掉祝棉,是吗?”   尤微看完世界意识传送过来的属于祝棉的命运线,眼睛眯起,嫉妒油然而生。   同样是气运之子,他的命,比自己好了一百倍啊……   凭什么呢?小少爷?   是嫉妒也是不甘,尤微扶着桌子大笑了很久,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成功后会有多么快活。   尤微让祂去给祝棉编一个梦,就按照自己编写的剧情。   世界意识对此表示怀疑。   然而尤微却不屑一顾,嘴角咧着,眼睛里是疯狂的快乐:“这种娇生惯养的少爷,最容易摧毁了不是吗。   “就像那个蠢货一样。”   世界意识作为高维生命体,无法理解人类的情绪。   所以此刻,祂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想到毁掉祝棉后能完全窃取这个世界充沛的能量,这个高维生命体还是无师自通学会了人类情感中的“贪婪”。   不过祂没告诉尤微的是,早在很久之前,世界意识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小世界的能量不足,而比自己低一级的一个小世界,居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借高等级之便,祂潜入那个小世界,发现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居然还是个小孩子。   不能直接毁掉。   ——那会遭到更高维度监测者的“惩罚”。   祂心生忌惮,抽取一丝能量,放出人类称之为“梦魇”的东西,以此扰乱祝棉身边的磁场,让祝棉夜夜沉浸在梦魇的煎熬中,意图间接伤害祝棉。   可惜祝棉的哥哥动作很快。   “梦魇”失效,而祂在之后的许多年中也再没有机会潜入那个小世界。   回忆到这里,祂沉思着,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尤微收到班主任发来的信息,让他去取书,他起身,正好碰见接水回来的陆景阳。   尤微心中疑惑一瞬,他的剧情只是为了在梦里干扰祝棉的,怎么现在误打误撞真的发生了?   来不及多想,尤微脚步一转,就往陆景阳身上撞去。   这招他在他以前的世界用得很熟练,——脚下无力殃及他人,几乎百战百胜。   只是与他想象中的剧情不同,这一次,尤微被稳稳扶住。   顺着托住他胳膊的两只手看去,尤微对上祝棉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随着祝棉开口说话,尤微居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香味,“尤微同学,注意脚下。”   丰润的唇瓣开合,精致的唇珠一点一点,尤微发现,祝棉的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短暂地愣神,尤微才发觉自己被松开。   “小心一些,尤微同学。”   祝棉柔声提醒了他。   透过校服布料,那股热意似乎还停留在他的皮肤,尤微摸着胳膊直直走回座位。   “……”那双眼睛……   发觉自己一直在放空,尤微顿时黑下脸来,回忆自己在礼堂时就与祝棉对视,而他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的底细,包括刚才……   尤微笑了起来,啊,原来是早有准备,以为自己能改变命运吗?   他手指用力,捏皱了书页。   这种狂妄自大的小少爷,就应该被踩在泥里。   祝棉这边刚坐下,沈蕴就从后面递过一包消毒湿巾,身旁的盛颂桉接过,打开包装抽一张,拉过他的手给祝棉擦擦擦,嘴里假装埋怨道:“你摸他干嘛呀?万一他在胳膊上给你下毒呢?”   祝棉无奈扶额,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有点无话可说。   喝口陆景阳刚刚为了做戏给他接满的水,祝棉思索,剧情并不是不能改变,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第7章 小土狗   秀和高中的食堂有四层,厨师也是精挑细选精通各大菜系,足以满足这群富家少爷的口腹之欲。   祝棉今天想吃拉面,径直上了三楼,沈蕴和盛颂桉选了一楼的小炒,陆景阳先跑上四楼去端订好的牛排。   端着饭和祝棉在三楼汇合,四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吃。   陆景阳切了一块肉放进祝棉碗里,“又要去打网球了,不想去。”   祝棉夹起吃掉,“我也不想打排球。”   “我也不想让你去打排球!!”盛颂桉突然插嘴。   对上祝棉疑惑的眼神,盛颂桉磨磨后槽牙,不想告诉他,在排球课上他被偷拍穿短裤和过膝袜的照片在八百人的大群里被男高中生传播!   绝不可能让祝棉知道这些肮脏事!   他们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公主,那些脏男人居然看一眼就想连盆端走?!   梦都不许做!   沈蕴淡淡接上,“反正下一个月还会再重新选体育课。”   祝棉低头吃面,脸颊鼓鼓地点头。   盛颂桉夹一口虾仁,视线突然定在不远处的对面,神色奇怪。   祝棉莫名其妙看看他,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看清的瞬间瞳孔微缩。   两个人面色古怪地对视一眼不说话,同时低头狂吃!   这下轮到沈蕴疑惑了,他背对着坐,不知道背后发生什么事,刚想回头,坐他对面的陆景阳骤然按住他的肩膀。   对上淡淡的目光,陆景阳呵呵两声:“吃饭,先吃饭。”   沈蕴:你们三个偷偷建小群了吗。   吃完回收餐具,祝棉说要去买喝的,另外两个人紧贴他下去,沈蕴把盘子放上回转机,身侧站上一人。   祝棉三人在食堂外面等待。   含着草莓牛奶的吸管,祝棉干净的鞋底碾着小石粒,含糊不清地说:“不会撞上吧?咱们是不是不该出来等啊?”   盛颂桉刚洗过手,低头擦干净手上的小水珠,随意道:“不会吧?我看见那个男生走了的。”   陆景阳:“可能吧……”   这三人有点良心但不多,就这样让好兄弟自己面对。   很快,沈蕴黑着脸出来了。   祝棉把牛奶瓶往盛颂桉手里一塞,跺脚:“我就说不行吧!真撞见了!”   盛颂桉:你刚也没说啊?出来买牛奶你跑最快。   不过公主是不容反驳的。   沈蕴抿着嘴,表情不妙。   祝棉三人:完了。   沈蕴有个怪癖,很怪。   他不喜欢别人和他相似。无论是哪个方面。   是的,祝棉在心里数数,从小到大,沈大少爷因为家世,有理有据不容置疑地让人十米内都找不见一个和他撞型的。   刚刚在三楼,一个男生就坐在沈蕴后面,看起来很面生,不过他们之前在那份名单里见过,是那批转校生里的一个。   而这个男生,戴着和沈蕴相似的银边眼镜,背影挺拔,气质淡漠,就连脸也只是略逊一分。   比沈蕴略逊一分的脸,祝棉啧啧,倒退着走去探头看沈蕴脸色。   沈蕴拉了他一把,不让他被小道鹅卵石绊脚,淡淡道:“我没事。”   祝棉一颗小猫头忽然更凑近,眨眨眼睛,“真没事?”   “哇他没杀过去把人家做掉,确实已经没事了。”盛颂桉嘲笑道。   祝棉点头肯定,那是很冷静了。   陆景阳划着手机,登上秀和的论坛,让他们三个也过来看:“有人把转校生成绩单贴出来了诶,那个鱿鱼果然是第一。”   祝棉无语:“人家叫尤微。”   再一细看,刚才的男生居然就排在第二名,祝棉慢慢念着名字:“……谢寻?”   “你在叫我吗?”   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棉猛然回头,面前就站着刚刚手机里的男生本人。   虽然不认识,祝棉还是大大方方笑了一下,打招呼:“你好啊同学!”   谢寻笑起来时居然和刚才判若两人,也和沈蕴完全不像了,七分相似顿时降到两分。   他笑起来很开朗,很阳光,露着一口白牙:“我认识你,祝棉同学。”   他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开口问道:“祝棉同学,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刚吃完午饭,接下来都是休息,下午两点才去上排球课,祝棉下意识地点了头。   谢寻开心地笑了,跟他说在自习教室等他。   祝棉看人离去的背影,回头对上三个男生幽怨的眼神,想起来本来中午是要和他们一起午睡的,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计划没有变化快。”祝棉羞涩地把一缕滑落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   他上前一步揽住沈蕴,微微踮脚抱了抱,“不要不开心啦,我去会会这个小谢!”   温热香气扑了满怀,沈蕴下意识接住他,大掌扶住祝棉薄薄的背,听清他说什么后有点气得想笑。   谁都知道他是去交朋友的!   盛颂桉扯扯祝棉衣角,祝棉捧住他的脸捏捏,又对陆景阳摆手,“我先去啦!”   三个人看着祝棉欢脱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没什么话说。   进宿舍了,陆景阳淡淡飘出一句:“棉棉还是这么爱看帅哥……”   “够了我真是有点想死。”盛颂桉扑在本来为祝棉准备的软被里,闷声闷气。   沈蕴靠在沙发上,摘下眼镜揉捏鼻梁。   他不喜欢任何和他相似的原因就在这里。祝棉这个人有点喜新厌旧,需要很多新鲜感才定的下心。   对他们三个是年少情谊根本分不开,对别人又是先看脸再论心。   ……渣男棉棉。   想到分开时的那个拥抱,沈蕴又神色柔和。   祝棉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对亲近的人,喜欢肢体接触,喜欢拥抱。   对情绪感知有一种特别的敏感,又毫不吝啬自己的安慰,总是挨挨蹭蹭,撒娇讨饶。   棉棉,祝棉。   这边祝棉进了二教学楼的自习教室,里面只有谢寻一人,正坐在那里翻书。   见祝棉走进,谢寻又笑起来,额发轻晃,“你来了。”   祝棉点点头,好奇凑上前,“你这眼镜,是不是没度数的啊?”   祝棉凑近的瞬间,谢寻一动不敢动,好半晌反应过来他问什么,连忙点头,取下眼镜眨眨眼:“我妈妈让我戴的,说显得聪明……”   祝棉笑得不行,附和道:“确实确实。”   “所以你是想问我什么呢?”他开口问道。   “哦,这个……”谢寻慢慢红了脸,有些吞吞吐吐,“我看学校论坛,说你人很好,还是……”   “还是什么?”祝棉眨眼。   “……还是校花。”谢寻一激动就说出来了,也不敢看祝棉的脸色,耳朵爆红。   他低着头,只听祝棉轻笑一声,随即看到一根细长手指缠上他的校服领带,棕色和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祝棉慢慢俯身,向他耳边吹气:“那你觉得我是吗。”   谢寻半边身子都木了,整个人一动不敢动,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自己真的快动了!   “是是是是是……”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   祝棉笑得开怀,坐直不闹了,清清嗓子正经声音:“所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谢寻捋了一把头发,破罐子破摔讲了实话:“其实我是免学费来的,我之前在一个小县城的公立高中读书。”   他紧张地看了祝棉一眼,发现祝棉神色如常,他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没什么事……我在六班,听见很多人夸你,我其实,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入学那天,成绩榜上祝棉的红底证件照,精致的漂亮脸蛋微微笑着,莫名散发着亲和力,让初来乍到、觉得与秀和高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谢寻,突然获得许多安全感。   才会在这个天气温和的下午,莽撞地邀请了根本不认识他的祝棉,像农村老家见过的小土狗一样,对着从外面回来的光鲜亮丽的美人就摇着尾巴在脚边乱转。   谢寻已经做好了被祝棉拒绝的准备了,他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祝棉却突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收回手,温声道:“当然可以,谢寻。”   这里是天堂吗。   谢寻简直快哭出来了,觉得太丢人了才忍住。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祝棉看来,他倒真的很像小狗了。   祝棉在谢寻闪着光的崇拜眼神中拿出手机给他看地图,讲着秀和高中的生存指南,让人觉得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只是一个温柔的、漂亮少年。   “好啦,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了。”   祝棉摆手与谢寻再见。   走进宿舍,陆景阳和沈蕴各占一边躺在沙发床上睡着,祝棉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盛颂桉只穿着薄薄一层软衫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祝棉慢慢脱下外套和外裤,只穿着衬衫爬上床。   还可以再睡一个小时,祝棉满意地往盛颂桉怀里靠了靠。   刚闭上眼,有人长臂一揽,祝棉贴上身前坚实胸膛,盛颂桉也没醒,胡乱贴贴祝棉软软的发丝,另一只手轻轻拍他睡觉。   恒温系统和有频率的拍打,祝棉没什么抵抗地很快睡着。   这场午觉,没有梦境,没有惊吓,只有温热的气息和熟悉的体温。 第8章 排球课(一更)   闹钟响起,祝棉闭着眼睛伸出手乱摸,触到一片温热肌肤才想起来自己和盛颂桉在一张床上。   盛颂桉也没睁眼,一只手箍着祝棉的两条细胳膊往怀里一揣,另一只手胡乱揉揉他后脑勺:“再睡会儿吧公主……”   祝棉倒是想睡,但他马上要上课了啊!   怎么也挣脱不出来,祝棉努力的结果只是在另一个人结实的胸膛上把头毛蹭得起静电,炸得更乱。   这混蛋,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有劲应该送去工地扎钢筋!   祝棉瘫在盛颂桉怀里,绝望地想。   两点上排球课,现在才一点半,祝棉被温暖的体温包裹,又快昏昏欲睡。   卧室门打开,祝棉昏昏沉沉中被掐着胳肢窝捞起来。   从一个怀抱转移到另一个怀抱,祝棉转过头睁开眼,对上陆景阳亮晶晶的眼睛。   祝棉蹬腿站稳,冲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发丝微微打湿,精致的脸蛋又元气满满了。   他把另外三个人打包赶出去,换上短上衣和短裤,拉长高筒袜。   盛颂桉打着哈欠转头,看见祝棉出来,眼睛微眯。   祝棉被保护得太好,除了生理课以外的知识都没怎么接触过,自然也不知道他这种穿搭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落在其他人眼里,这简直就太……   祝棉比例特别好,短短的上半身简直让人怀疑他的内脏都装在哪儿,被紧身半袖包裹的微妙起伏让人浮想联翩。   下装短裤更是让人咬牙,偏偏祝棉买的还是贴腿款。   祝棉哪里都瘦,该有肉的地方却一点不缺,大腿根的软肉微微挤出,让人控制不住去幻想捏上去会是怎样的手感。   祝棉换完衣服出来,看着三个男生的古怪表情,眼神疑惑,“为什么我每次去上排球课你们都是这种表情?”   陆景阳哀嚎一声,冲上来用薄毯严严实实裹住祝棉,嘴里不停:“不去上课了吧棉棉?你冷不冷?你们老师真是的怎么能让学生都穿短裤呢现在天这么凉啊啊啊——”   祝棉一把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你是不是睡傻了,体育馆不是有空调吗。”   盛颂桉让他把长裤穿上,“从宿舍走过去还得一段路呢,你想感冒吗?”   沈蕴把祝棉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穿裤子,手背擦过膝窝,痒得祝棉轻轻抬腿踢他。   “好了好了,我真走了,来不及了,拜拜!”   看着祝棉下楼的背影,沈蕴看着倚在门框上的盛颂桉,淡淡道:“怎么办?”   盛颂桉眼底沉沉,面上却露出一个张扬的笑,“什么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陆景阳背着网球包锁门,听着这两人打哑谜,也不说破,同样笑了一声:“人类一败涂地,小猫mvp啊。”   祝棉紧赶慢赶跑去体育馆,路上在心里…大骂拉着他赖床的盛颂桉!   但是上课铃响一分钟前推开门,发现还是只剩他一个人没站在队伍里。   排球教练乐呵呵让他归队站好,马上上课。   祝棉忍不住红了耳朵,快步跑过去站好,还是能感受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周围男生都和他差不多高,祝棉分不清目光从哪来的,只能努力忽略。   说是差不多高,其实男生们都很高,一低头就能看见祝棉浓密到没有一点发缝的小脑袋。   “哎,怎么有个女孩儿啊?”   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话,惹得男生们都低声闷笑。   祝棉疑惑地看过去,对上男高们火热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转了回去。   祝棉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些站在他身后的男生们几乎要把祝棉看穿,一边听着教练的讲解,一边扫视着祝棉的全身。   教练宣布热身,绕着场地跑两圈,男生们先分散开来换衣服。   祝棉把长裤脱下的瞬间,整个场地都寂静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并排跑圈的男生微微凑到祝棉身边,开朗出声:“累吗棉棉?”   祝棉看他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礼貌地笑了一下,回应:“不累啊,才跑了一圈。”   他提醒道:“同学,你还是叫我祝棉吧。”   男生无所谓地笑笑:“好的祝棉同学。”   课间休息,祝棉喝水杯里提前装好的温水,决定回去夸夸沈蕴的细心。   他四周坐着很多男生,高中生热意蓬勃的生命力有点烘到祝棉,他站起身松了松腿,自己做着放松运动。   身后男生们的手机一直不间断亮着,不约而同被置顶的群聊中不断刷新出新的照片。   弯腰的祝棉,喝水的祝棉,弯眼漂亮笑着的祝棉。   泳池里,盛颂桉摘下泳镜,拿过手机解锁,看着那些照片,低骂一声,烦躁地锁屏,一下沉到水底。   室外网球场,陆景阳没留神被对面打过来的网球击中肩膀,嘶了一声但还是单手快速浏览了聊天记录,少见的有些阴郁,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装回包里。   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沈蕴刚想给祝棉打电话,前方被人拦住。   春风和煦,但还是吹不柔沈蕴脸上的表情。   “你是……?”   沈蕴面无表情地开口。   尤微颇有些气急败坏,在心里跟那团黑色光团破口大骂:“这些眼高于顶的少爷!前天才来的新同学现在就不认识了?!”   黑光团:“……”   面上还是那副柔弱的样子,尤微轻轻开口:“沈蕴同学你好,我是前天新转学的尤微。我想问一下怎么加入学生会。”   秀和高中高二年级学生会会长沈蕴:“我也不太清楚。”   尤微:“……”   黑光团:“……”   黑光团都有点懂人类情感中的心累了,无奈道:“我就说这样行不通吧,沈蕴这个人被绑架过,防备心很强。”   尤微不死心:“我只是新来的转学生,能有什么好防备的。”   黑光团:目的性这么明确怎么让人不防备。   黑光团这一刻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拉尤微过来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看着尤微不说话但是情绪变化很大的脸,沈蕴眸光一闪,垂下眼,不咸不淡道:“既然没什么事,就请让一下吧。”   尤微想不出什么理由再多拦他一会儿,忍着情绪站到一旁。   沈蕴身形挺拔地走远,尤微看着他的背影漠然道:“他被绑架过,还怕黑?”   黑光团看一眼自己动用权限获得的资料,肯定道:“没错。当时绑匪把他蒙着眼关进废弃仓库,还播放虫子和鬼怪的模拟音频恐吓他。”   尤微对这种朴实无华的恐吓表示:“……”   黑光团问他接下来的计划,尤微眯着眼睛冷笑:“祝棉不是害怕做梦吗。那就让他体验一下,梦想成真,而他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废物,是什么感受。”   往体育馆走去的路上,两侧的海棠花树有了要开花的迹象,粉雾萦绕。   想到祝棉喜欢海棠花,一到海棠花季就缠着要散步要拍照,沈蕴紧锁着的眉头慢慢舒展。   远远看着祝棉站在体育馆前,旁边不断有人上前搭话,沈蕴神色微冷,却见祝棉礼貌笑笑,拿着擦汗的湿巾挥挥,示意太累了不想讲话。   聪明小猪啊……   沈蕴感叹低笑。   祝棉又打发走一个来搭讪的男生,看见沈蕴过来,连忙小跑过去,微微噘着嘴,有点不高兴了:“好累啊——!我再也不会选排球课!”   把自己颠球颠红的两条胳膊递到人眼前,祝棉自己不觉,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委屈了!   变成委屈宝宝猪了。   沈蕴在心里默默想着,看清两条雪白小臂上拍出的粉红一片,也顿时心疼起来。   皱着眉不敢碰,轻轻摸了摸,当机立断道:“下节不是没有课了吗,回宿舍吧,喷点云南白药喷雾。”   祝棉点头,突然想起来:“哎,但是你不是有课吗!”   沈蕴脚步一停,下一节是金融分析课,他这学期刚开学就因为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所以请假一节,这节再翘的话……   祝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默默提醒道:“我听季行说了,他说上节课王老师说你再不去,他就要吊在沈家门口。”   沈蕴:“……”好狠的王老师。   祝棉给盛颂桉发消息,盛颂桉秒回。   确认他在宿舍里,祝棉推着沈蕴后背:“好了你快去上课吧,我也回去喷药了!”   沈蕴点点头,看他走远。   祝棉先去便利店买了盒泡面,他最近很想吃一些垃圾食品。   结完账,进宿舍楼电梯,电梯门正要关上,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等一下等一下!”   祝棉条件反射按下开门键。   尤微喘着气快步跑进来,祝棉看见是他,一愣,反应过来,问他:“你去几层?”   尤微也没想到电梯里是祝棉,也愣了一下,扬起一个微笑,轻声道:“六层。”   祝棉按下六和八两个楼层键,两人相顾无言,没什么话说。   尤微从电梯墙反光打量着祝棉。   这张脸确实很漂亮,可惜长错了人。   心里恶意一笑,表面还是那张柔柔弱弱的脸,到了六层回头跟祝棉道:“再见,祝棉同学。”   祝棉觉得好笑,不知道面前的人在心里怎么骂他呢,不过能让别人不开心,他就开心。   按住开门键,时间充足。   祝棉抿着唇,回了一个眼睛弯弯的笑,漂亮又清纯:“再见啦。”   透过电梯缝看见尤微的脸瞬间变绿,祝棉顿时笑得更开心,眼睛都眯起来。   进了房间还在笑,盛颂桉看祝棉笑得那么开心,拿着喷雾问他:“看见什么了这么高兴。”   “哈哈,尤微……”祝棉想想他最后那个表情还是觉得很好笑。   眉飞色舞生动形象地给盛颂桉学了一遍电梯里发生的事,他也忍俊不禁。   盛颂桉边笑边用湿毛巾先给祝棉擦胳膊,“你可真是……”   从小到大祝棉都一个样,古灵精怪爱招惹别人,偏偏又心细得很,对人的情绪都特别敏感。   上了高中快成年,才慢慢变得温柔宁静,可骨子里的调皮捣蛋还是在。   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小猫。   盛颂桉温柔地托着祝棉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心想。 第9章 晚自习(二更)   秀和高中实行自愿晚自习制度,无论是走读和住宿的学生,想上晚自习的同学可以在教室学到八点半,九点封闭校园。   祝棉四个人都在班级里上晚自习,奇怪的是他们整个班居然都上晚自习。   虽说是自愿行为,但八班此等勤奋行为还是让年级主任和校长经常在大会上点名表扬。   不明事实的校长和主任:八班的同学真爱学习啊!   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留下来的盛颂桉&沈蕴&陆景阳:到底是爱看书还是爱看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祝棉:喵喵喵?   祝棉和盛颂桉吃完饭,走回教室,沈蕴和陆景阳已经坐好。   祝棉一屁股坐下长叹一声:“我不想学数学————”   陆景阳一埋头哀嚎:“我不想学英语————”   盛颂桉&沈蕴:“……”   盛颂桉把刚买的草莓牛奶掏出来摆在自己桌边:“做对十道数学题可以喝。”   祝棉眼镜亮亮地坐起来,听清话的瞬间又趴下:“那你自己喝吧。”   盛颂桉:“……”完蛋,怎么诱惑不到笨猫了。   沈蕴推推眼镜,低声道:“你们俩做题吧,不会的问我们两个。”   祝棉和陆景阳不情不愿地翻开各自的练习册。   咬着笔头皱眉,祝棉狠狠写下一个“C”。   祝棉想,和数学的孽缘可能从小学开始就结下了。   哦不,是从他第一次学两位数加减法就算错开始!   祝棉恨恨地再做一题!   后面的陆景阳也抓耳挠腮,他学法语学得很快,结果英语就是学得不好,私教老师都觉得真是奇人一个。   沈蕴给他画了两页单词让他今晚背完,陆景阳蔫蔫地双手接过,拧开保温杯喝口水。   只剩一个底了。   陆景阳站起身去教室后排的直饮机接水。   慢条斯理地走回座位,突然被身后大力冲击,陆景阳下意识把水杯往回收别把水洒祝棉脑袋上,结果就是淋他自己一身!   陆景阳低骂一声回头,神色不耐,“谁啊?”   低头见尤微颤颤站着,脸色苍白。   祝棉抬起头,看见陆景阳一副惨样,再看他旁边,好嘛,又是这个尤微。   祝棉真被气笑了,合着该泼的水还是得泼。   陆景阳接过祝棉给的纸擦擦,他本来就火力壮,只穿一件白衬衫,现在被水淋湿都贴在身上,隐约可见清晰的腹肌和人鱼线。   后排男生调侃地吹一声流氓哨,笑嘻嘻地:“哎,我们陆少,身材这么好就是得秀啊!”   陆景阳本来有点火大,被这么一说,没绷住,笑了一声,回道:“别贫啊!”   尤微白着脸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不太舒服,真的不好意思!”   盛颂桉支着头淡淡开口:“我看你不小心第二次了,刚来那天不就是吗?”   其实装的是什么自动吸附系统。祝棉突然思维跑偏。   陆景阳都懒得说话了,本来背英语就头昏脑涨的,还来这么一出,他摆摆手:“别不小心第三次了啊鱿鱼同学。”   季行在最后一排都没忍住笑,大声哈哈:“人家叫尤微!”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尤微的脸白了又红。   他闷头冲出教室。   锁上隔间,尤微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   黑光团:我经常在想我的决定到底正确吗。   尤微在脑子里发脾气:“你就不能给我什么金手指吗?你怎么跟那些系统都不一样!”   黑光团觉得如果自己有脸的话自己的脸一定更黑了。   祂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少看点小说?!我是世界意识懂吗。我再说一遍我能把你送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能让你重获新生,也能让你再次消失。”   黑光团下了最后通牒,就再也不回应尤微了。   尤微有些焦躁地咬着指甲。   其实尤微在自己本来的世界里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虽然是假的,但在身份没被揭发的十几年里,过得也非常不错了。   但是被宠得太过了,自己的三观形成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性子。   真少爷归家,尤微就用那些恶毒但又不起眼的手段,一点点影响真少爷的生活,潜移默化家里人对他的印象。   就这样,真少爷崩溃自杀,尤微本来能继承尤家所有财产,结果被真少爷的一个发小开车撞死,才被世界意识拉到这个世界。   不过那些手段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都没用了。   自己的一些心思,就连只是站在那些人面前,居然就有像是都被看穿的感觉……   尤微用力攥紧手指。   教室里,祝棉弯腰摸摸陆景阳湿透的衬衫,皱着眉,“你回宿舍换件衣服吧?”   陆景阳点头,眼珠一转,露出虎牙坏笑着,直接把祝棉的手再次拉下来贴在自己腹肌上,“多摸摸吧棉棉~是不是又紧了一点~”   祝棉感受一下,确实。   他刚想点头,盛颂桉啧了一声,毫不留情一手拍向陆景阳后脑勺:“别骚。用不用我再给你泼一杯凉的清醒清醒?”   陆景阳瘪嘴,祝棉赶紧摸脑袋揉揉。   盛颂桉:我又成恶人了?   沈蕴无奈开口:“我和他一起回去吧,顺便买点东西。”   祝棉点点头。   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陆景阳和沈蕴都穿了外套出来。   走着走着,陆景阳有点纳闷:“怎么第一次没成功,还撞第二次。怎么不撞你们两个!”   沈蕴好笑道:“你人更傻吧。成功率大点儿。”   陆景阳无语凝噎。   “大晚上你要买什么东西?”走到便利店门口,陆景阳问他。   沈蕴摇摇头,走近一点,边走边低声道:“我怀疑,你那天说的可能真的对。”   陆景阳傻傻的,“哪天?我说什么了?”   “说尤微有系统这句。”沈蕴投以鄙夷的眼神,时常怀疑陆景阳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哦哦!”   陆景阳反应过来,有点兴奋:“你怎么发现的?”   沈蕴跟他细细讲了今天尤微在小路上拦住他的事,着重提了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   陆景阳感叹道:“这世界真是什么都能发生啊!”   沈蕴微笑。   他们四个,应该说,海城所有的世家,但凡家里长辈有点脑子,都不会不教为人处世,区别只在于上限多高。   微表情解读这种必修课,简直是从小到大都耳濡目染。   不知道这个尤微是从哪来的。   不过从哪来都不要紧。   陆景阳换完衣服和沈蕴一起下来,走到教学楼底,沈蕴若有所感地向上望去,正对上尤微从走廊上向下看的一眼。   不管他是从哪来的,又带着什么目的。   沈蕴眼镜微微反光,眼底情绪难辨。   都不会让他伤害祝棉,和另外的人。   那天早上祝棉的应激反应是真的把他们仨吓到了,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什么东西,也敢伤害祝棉。   “哎,快上来啊!”   两人循声望去,祝棉趴在走廊栏杆上朗声,晚风微微吹起少年的外套,衬得他身形单薄,却又是那么鲜活真实。   “你们俩怎么走了一节课?是不是为了不学习?太坏了吧!”   祝棉朗声笑着,清亮的声音悦耳,让人听着就不自觉微笑。   沈蕴和陆景阳相视一笑,迈步向楼上走去。 第10章 吃烧烤(三更)   一番波折地上完晚自习,四个人步伐沉重地往校门口走去。   祝棉双眼无神地嘬着草莓牛奶,这是他做对了十道解析几何换来的战利品!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人了。”   祝棉被数学折磨一晚上,默默流下猫猫泪。   盛颂桉心疼地摸摸他的小圆脑袋,“宝宝,你变成一只小猫咪我也要养你……”   陆景阳把书包随意向后一撇,挂在身上,大咧咧道:“我怎么有点饿了。”   祝棉要打电话的手一转,眼睛亮亮,水汪汪地看着沈蕴:“那我们去你公寓里吃烧烤吧?!”   今天正好是沈家司机来接,自从多年前的绑架后,沈家比谁都谨慎,安保系统全海城最严。   沈蕴不想大晚上让他吃东西,对胃不好。   祝棉拉长声音,努力眨眼睛,喊出那句无所不胜的——“小云哥哥~”   沈蕴只和祝棉对视两秒就败下阵来,无奈地摸摸他的眼角,妥协:“好吧。”   开开心心地上了车,祝棉给哥哥打了电话,说今晚可能要晚一些回家,因为要去沈蕴家吃~烧~烤~   祝淮听着手机那头祝棉撒娇上扬的声音,轻轻笑了一声,柔声道:“那好吧,哥哥在家里等你,太晚了少吃一些吧?”   祝棉:“嗯嗯!”   十点半,高楼大厦的灯光熠熠生辉,街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汇成道道夜色中明亮的河流。   而繁华海城的另一面,是部分人触及不到的销金窟,那是真正的奢靡夜景。   然而真正的海城小少爷们,十点半的祝棉四人,拎着两大袋子烧烤,顶着头刚睡醒的蓬松乱发,从小区外的烧烤摊回到市中心的大平层。   “能吃完吗?棉棉你别吃积食了。”盛颂桉打着哈欠打量手里沉重的食物。   “你才积食!”祝棉瞪他一眼。   沈蕴拉架,“好了好了快坐下吧,再不吃就真不能吃了,越来越晚了。”   他们四个刚到家就一人洗了个澡,随即一起瘫在沙发上看电影。   气氛太好,温度太适宜。   祝棉最先睡着,平稳的呼吸声听得盛颂桉也慢慢闭上眼睛,头埋在祝棉颈窝里紧跟着睡着。   看陆景阳歪着脑袋睡得香,沈蕴只强撑着定了个十点钟的闹钟,也眼一闭睡了过去。   集体被闹钟叫醒的时候,祝棉还想再睡,被盛颂桉捏着脸颊肉问还吃不吃烧烤了,才勉强睁眼,摸索着爬起来穿衣服。   沈蕴家楼下有一个开在巷子里的小烧烤摊,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总是笑呵呵的,祝棉每次去都会夸他帅气又给打折,再加上烤得确实好吃,祝棉就总是念念不忘了。   选了一大堆东西,等了半个多小时,这四个人总算是坐下开吃了。   酒足饭饱,祝棉擦擦嘴,喝掉盛颂桉榨的苹果胡萝卜汁。   “我得回家了。”祝棉看看时间,十一点半。   “要不今晚别走了?明天一起去上学吧。”陆景阳有点担心他大晚上回家。   祝棉摇头,“不舍得让我哥一个人在家。”   三个人:“……”   可怕的哥控。   盛颂桉给他叫了个司机,把他送下楼,叮嘱道:“在车上别睡。到家在群里说一声啊。”   祝棉连连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归家之心极其急切!   看出祝棉的敷衍,盛颂桉气得一笑,追上去捏了两把脸颊肉,才把人好好放进车里,给他关门。   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祝棉站在玄关在【阳光小树棉花云】里发了一句:   [就是这朵棉花]:我到家啦!   [就是这朵云]:收到。   [就是这棵小树]:公主好好睡觉~   [就是这个太阳]:棉棉晚安!   笑着息屏,祝棉轻手轻脚地上楼。   进了自己卧室,因为已经在沈蕴家洗漱了一番,就直接换了睡衣,跑进哥哥的卧室里。   轻轻进门,祝棉转过身,却直接对上了祝淮的眼睛!   “啊!”   祝棉惊叫一声,两步跳到床上锤他哥肩膀:“坏人!吓我是吧!”   祝淮忍俊不禁,把祝棉搂进怀里,哄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在等你吗。”   祝棉看看床上翻来的书,信了,一头磕在哥哥锁骨上,声音都蔫了:“吓死我了……以后不许再这样。”   本来以为睡着的人居然在转身的一瞬间直直地盯着他,即使是哥哥,祝棉也吓得一惊。   祝淮拍他后背,柔声道:“好好好。”   祝棉乖乖躺好,闭上眼睛,等着哥哥关灯。   祝淮留了一盏小夜灯,把卧室主灯关掉,然后躺平把祝棉抱在怀里。   祝棉贴着哥哥温热胸膛,微微扬起嘴角,带着笑意慢慢沉睡。   第二天是周六,祝棉一觉睡到了中午十点。   祝淮推门进来,正好对上祝棉睁开眼。   他笑道:“快起来吧,爸妈回来了。”   祝棉一下子坐起身:“什么?!”   来不及洗漱,祝棉噔噔噔跑下楼,得亏家里铺了地毯,祝淮拎着拖鞋跟在后面,还没下楼就听见祝棉开心的声音:   “啊啊啊爸爸妈妈!!!”   祝淮祝棉的爸妈把祝氏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结果祝淮大学刚毕业就接过了家里甜蜜富有的“重担”。   祝爸:“儿啊,养儿千日,用儿一时,咱们祝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祝妈:“小淮加油~!”   二十二岁的祝淮:“那小宝呢?”   祝爸:“小宝是女儿……”   被祝妈一杵子捣中胃部,祝爸轻咳一声,改口:“小宝就那么一丁点大!怎么做顶梁柱!反正你先顶着。”   祝淮:“……”   祝妈:“等小宝成年了,让他自己选择愿不愿意管理集团,不愿意的话直接分他一半,你替他管。”   三言两语确定了祝淮在集团和在家都要做牛马的地位。   牛马祝淮:“……”   不过确实。   祝爸祝妈就想要个女孩儿,结果一胎生出来个祝淮,怀二胎的时候,祝爸祝妈已经淡然了,怪不得算命的跟他们说他俩没有女儿命。   对此祝淮:“……”   三口人每天都在期待着小孩子的降生,直到那天,祝妈被推进产房,很快,祝妈和一个小襁褓一起平安归来。   亲吻了勇敢的妈妈,祝淮移动到婴儿床边。   他刚刚听医生说过了,很健康很健康的小孩子,七斤六两。   看着小小的、刚出生就能看出漂亮影子的小宝宝,祝淮抿着嘴巴,两双相似的眸子对望。   小婴儿的手抓呀抓,祝淮屏住呼吸,轻轻地把自己的食指送进婴儿小小的手里。   被紧紧握住了。   祝淮心想。   “宝宝,我是哥哥……”   祝淮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瞬间,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席卷全身,祝淮看到小宝宝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眯着黑亮的眼睛。   那真是一个很开心的笑容了。   祝淮和他的弟弟对望着,也温柔地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女儿,不过一家人在祝棉身上都找到了养女儿/养妹妹的快乐。   小裙子是必不可少的,现在祝家的相册里,早年的那些本,十本有八本被祝棉和他的小公主裙填满。   祝棉,柔软的名字和柔软的小人儿,小小的一团就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大眼睛很像洋娃娃,留着妹妹头,被带出去,不了解的人都会问一句:“这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祝家的两个孩子都在爱里长大。   祝淮有一阵特别喜欢模型,祝妈就把两间客房打通,专门改造成了展览室,打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展示柜,用来存放祝淮收藏的那些各式各样的模型和机器人。   小小的祝淮带朋友回家参观都觉得很有面子!   时至今日,那间展览室里的模型也仍然在不断增加着新的伙伴。   而祝棉,意外地很喜欢画画。   之所以意外是指祝爸祝淮的艺术细胞基本为零,祝妈还以为自己的天赋要遗传不下来了呢。   于是,祝棉就拥有了一间由全世界知名高定设计师,孟琴女士,也就是祝妈,独家设计的画室,画具齐全,打个电话就送货上门,风格也是祝棉和祝妈一同确认的。   而且祝棉在十五岁时就有了一家画廊,虽然只是在自家地下室,但也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参观过,比如首批客人祝爸祝妈和祝哥,以及后续的盛家三口,沈家三口,陆家三口。   到今天,那家小画廊也还是不断更新着祝棉新的画作。   祝棉在爱里长大,也由此特别会爱别人。   自从知道了,原来不是哪家家长都会在下雪的时候给小孩子堆雪滑梯,也不会在后院给孩子建个游乐场后,祝棉就对世间一切抱有无尽的柔软。   他总是想,我有很多很多爱啦,那么爱我的人,我也要更多地去爱他们!   从小和祝棉一起长大的三个朋友是知道他怎么受尽无尽宠爱的,盛颂桉总是叫他“公主”,完全不含任何意味,这是最能形容祝棉的一个词了。   小小的盛颂桉托着脸看祝棉小口吃蛋糕:“棉棉,你真的是公主吗?那我要当你的王子。”   生日宴上专门要来跟祝棉说生日快乐的盛母:“?”   “年纪不大,想得挺美。”盛母重击盛颂桉后脑勺,温柔地对祝棉说一句生日快乐。   祝棉擦点嘴角的奶油,扬着小脸笑得很可爱:“谢谢阿姨~”   盛母的心都要化了,再看看自家小小年纪就要给人家当王子的儿子:“……”   小祝棉给盛颂桉也切一块蛋糕,软软道:“那公主要跟王子结婚吗?我看童话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小小盛颂桉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而后坚定地回答他:“不是的!你是公主!公主的意思就是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   小小祝棉听得嘴巴都成一个o形,不知为什么,对他这句话倒记得格外牢固,直到现在也没忘掉。   每次把这句话拿出来跟盛颂桉说,想笑话他那时候骗小孩儿,祝棉都会对上盛颂桉那双看人总是很深情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里满是笑意,凑近他,盛颂桉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又响彻心扉。   “现在我还是会这么说。棉棉,我的公主,你的快乐,是最重要的。” 第11章 想我啦   祝淮走下楼,就发现祝棉一手搂爸爸一手搂妈妈,两个人被祝棉哄得都笑开了花,半点看不出来集团董事长和首席设计师的高冷范。   祝淮:“……”有人哄我一下吗。   本来只打算把拖鞋放到祝棉脚前,祝淮弯腰直接顺手托起祝棉的脚给穿上。   冰凉的。祝淮捏了一把。   祝棉条件反射踩哥哥手心里。   祝棉转头看妈妈:“你们这次回来待多久呀?”   祝爸早就适应放养政策,意思是放着祝氏集团给儿子养,当然,小儿子也给大儿子养。   他自己陪着祝妈国内国外环游世界。   祝妈工作需要,经常外出学习或者采风找灵感,两个人就这样五十多岁了依然甜蜜蜜。   每次回来歇脚也是不超过一个月,祝淮和祝棉已经习惯。   果然,祝妈摸了摸小儿子的脸,温柔笑道:“下个月就走呀,回来看看你俩。今晚妈妈做饭好不好?”   祝棉笑得眯眼,不住点头。   祝爸小声叨叨:“平常都是我做饭,回家了就给孩子们做了。”   祝淮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听清他爸小声嘀咕什么,目光复杂,下一秒默默地替他爸默哀合掌。   祝妈眼睛一斜,祝爸连忙轻轻给自己掌嘴:“哎呦。”   孟琴女士起身去厨房,祝爸也紧跟其上。   祝棉伸个懒腰,整个人横趴在沙发上,胳膊垂下来一侧慢悠悠晃荡着。   “哥,”他拉长声音喊,“把我卧室里那本没看完的漫画给我拿出来呗——”   祝淮轻叹一声,慢慢起身上楼给少爷拿书。   祝棉的卧室不上锁,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是家里人不能看的,收拾屋子的阿姨也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   祝淮推开门进去,祝棉书桌上摊了一堆书,走近一看,练习题,卷纸,教材,还有那本随手夹上书签一合的漫画书。   看着那本翻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画的愤怒小表情,祝淮轻笑一声,简直能想象出来他们家小公主是怎么被数学题折磨的画面了。   祝淮再下楼,祝棉已经调整成仰面朝天的姿势,懒懒举起胳膊,双手接过漫画书,祝棉笑嘻嘻地撒娇:“最爱哥哥~”   上前把滑到锁骨下方的柔软衣领给他拉好,拍拍,祝淮叹道:“我们棉棉真的会一直最爱哥哥吗。”   祝棉眨眨眼,两指并起放在红润唇边,轻啵一声,给哥哥飞了个飞吻。   祝淮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配合地抓住飞吻揣进衬衫口袋。   接着自己上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祝棉晃着脚翻过一页。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右下角的那棵树有点眼熟。   祝棉凑近些仔细辨认,抿着唇笑了,眼睛弯起来,泪痣更显灵动俏皮。   啊,是一棵桉树!   他摸过手机,咔嚓一声拍下来,细白手指点在那棵小树旁,打开和盛颂桉的聊天框,把照片发过去。   [就是这朵棉花]:小树小树~看到你啦~^_^   盛颂桉正陪着他爸下棋,听见特殊的消息提示音,挑挑眉,直接扔下棋子起身拿过手机。   盛父:“……”这臭小子。   看清祝棉发过来的消息,盛颂桉轻笑一声,慢悠悠打字:   [就是这棵小树]:公主想我啦?   [就是这棵小树]:[小狗摇尾巴.gif]   祝棉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回复:   [就是这朵棉花]:你想我啦。   祝淮本来在敲着笔记本看文件,余光里的祝棉笑得越来越开心,小白牙都露出来了。   眸光一闪,祝淮淡淡开口:“在跟谁聊天?”   祝棉眼睛都没抬,随口回复哥哥:“小桉。”   祝淮眼皮一跳,看着他的敷衍:“……”   小骗子,刚刚还说最爱哥哥!   祝淮不声不响地继续下猛药:“哦。你们两个谈恋爱了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祝棉猛地抬起头,一双本来就大的杏眼瞪得更圆,水润润的。   他羞耻道:“你说什么呢哥!我们都还没成年呢!”   宝宝。这时候你应该说没谈。   而不是为什么没谈。   祝淮看他脸蛋儿都粉了,觉得他弟这副情态,实在很没说服力。   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喔。早恋影响学习。”   好无力的一句话。   祝淮祝棉对望:“……”   祝棉手机铃声响起,他连忙站起身跑去大落地窗前,留下一串飘长的语音:“哥你真讨厌啊啊啊我接电话去了!”   祝淮面无表情地看着接通电话后扣着玻璃还笑得开心的祝棉,心里酸酸的,猜测可能还是那个盛颂桉。   爸妈晚上做什么了他怎么闻到醋味了。   唉,好笨的弟弟。没有哥哥可怎么办。会被骗得小短裤都剩不下吧。   祝淮脑子里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面上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冷淡精英样,又认真看起文件了。   盛家别墅里,盛颂桉看见祝棉回他的那句“你想我啦。”,激动地差点掀了他爹的棋盘,拿着手机直接站起身噔噔跑上楼。   端着茶过来差点被撞到的盛母:“……”   被掀了棋盘差点棋子都扣地下的盛父:“……”   “小桉又吃错什么药了。”盛母疑惑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看到儿子后面有一条摇着的大尾巴……?”   盛父一点点整理好桌面,听见妻子的话,哼笑一声,意味深长:“说不定真的有啊。”   进了卧室关上门,盛颂桉脑子疯狂运作,思考着该怎么回复。   棉棉这是要开窍了吗?感觉不太像,他总是这么说话让人瞎想。   但万一他只对我这么说呢?   哎呀但是万一公主也对沈蕴陆景阳或者别人这么说过呢?!   盛颂桉左右脑互搏,越想越停不下来,刚才热血喷张的大脑也冷静下来了。   他自嘲一笑,瘪瘪嘴,发了一个表情包。   [就是这棵小树]:[小狗点头.jpg]   结果等了十分钟,祝棉也没回复!   这下好了,盛颂桉脑子里的小人儿们也不用打架了,全都一屁股坐倒在地,萎靡不振了。   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床上,调出相册里看向他镜头的、漂亮笑着的祝棉。   戳戳电子脸颊肉,盛颂桉小声嘟嘟囔囔:“再给你一分钟吧,不然就给你打电话!”   数了六十个数,盛颂桉决定支棱起尾巴,直接给祝棉打电话!   接通得很快。   盛颂桉听着那头祝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酸涩,更多的又是甜蜜,像大喝了一口多糖柠檬水。   盛颂桉想,棉棉,你也会像我一样,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感到紧张吗。   左耳的耳骨钉反射太阳的光亮,盛颂桉把脑门贴在卧室落地窗上降温。   一时间,没有人先说话。   呼吸交织,盛颂桉一开口声音居然还有些哑意:“所以呢,是想我了吗?祝棉。”   他叫他祝棉。   祝棉不知怎的,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扣着自家玻璃,漂亮的眸子微垂,咬着嘴唇笑,但还是坦然承认:   “嗯。看到漫画上那棵树的时候,就想到你了。”   得益于身旁一直有个盛颂桉,从小时候开始祝棉就熟记桉树的各种特征。   盛颂桉轻轻地笑。   听着他的声音,祝棉觉得自己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伸手揉了揉耳尖,他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   “好吧,不好笑。”带着笑的声音带着电流,有些失真地在祝棉耳边响起,“只是一想到棉棉有在想我,就觉得很高兴。”   祝棉这下是真的脸红了。   盛颂桉只听见那头祝棉略微急促的几声呼吸,下一秒就被挂断了电话。   喉结滚动几下,盛颂桉还是忍不住地溢出几声轻笑,扑在床上狠狠翻滚几圈,埋进被子里的脸闷闷地笑,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耳根也红了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   桃花眼里满是明亮的笑意,盛颂桉再拿出手机翻看相册,不住傻笑。   棉棉的正脸,好看!   棉棉的侧脸,好看!   棉棉的小后脑勺,好看!   棉棉的手指,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祝棉!   盛颂桉头毛蹭得都乱蓬蓬,紧攥着手机倒进被子里,心满意足地低叹一声。   祝家别墅,饭桌上,祝淮发现祝棉自从接了那个不知道哪个男的打来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第五次给祝棉夹菜打断他的傻笑之后,祝淮终于忍不住了,“快好好吃饭,傻乐什么呢。”   祝棉微微瞪眼,噘嘴道:“我什么时候傻乐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两秒,又抿着唇笑了。   祝淮:“……”   目睹全程的祝爸祝妈:“……”   “小宝怎么了?”祝爸偷摸问祝妈。   祝妈:难道我就知道了吗。   祝淮: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傻宝宝。   下桌之后祝棉飞快上了楼,祝淮抓都没抓住。   孟琴女士迟疑道:“小宝谈恋爱了吗?”   祝爸大惊失色:“什么?!谁敢偷咱家的小白菜?!”   祝淮不知道说不说,毕竟现在全是他的猜测。   他安慰爸妈:“没有吧?小宝刚跟我说没有的。”   祝妈:“咱们家不反对早恋的啊,小宝是不是害怕了?你知不知道是哪家的?盛家的还是沈家的还是陆家的?”   祝爸:“?”   祝淮:“……”妈妈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是不是想问很久了。   祝淮冷静否认道:“都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祝妈拍拍胸口:“难道还能是别家的?如果小宝想招个赘婿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祝爸&祝淮:难道我们就能接受了吗?! 第12章 运动会(一更)   躺在卧室大床上,祝棉想着刚刚的电话连线,不由得翻过身,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   精致的精灵耳泛着红意,祝棉有些心神不宁。   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四个人就凑在一起玩。   因为孟琴女士和谢婉容女士工作上有交集,一个是高定设计师,一个是杂志主编,两个人相识后意料之中的非常投缘,而有了小孩后,年纪相同的盛颂桉和祝棉自然而然地玩到了一起去。   但海城的世家豪门也就那些,更不要说顶级那圈。   祝棉九岁的生日宴,切过蛋糕的祝棉和盛颂桉一起偷跑出去窝在喷泉旁边许愿。   亮晶晶的硬币慢慢沉底,祝棉和盛颂桉看呆了眼,两个小孩就这样离水面越来越近。   “哎!你俩别掉进去!”   朝气蓬勃的小男孩声音突然响起,喷泉池边两个小孩儿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先没站稳就快跌进池子里!   忽然,两个小孩被拎着衣领拽住站稳。   祝棉和盛颂桉回头一看,沈蕴和陆景阳一人抓一个。   这就是一段伟大友谊的开始了。   每每回想起当年,盛颂桉都非常无语,“这个陆景阳,从小就这么傻!你要是不喊那一声,我俩能差点栽进去吗?”   陆景阳有点理亏,但也还是理不直气也不壮地顶嘴:“那谁知道你们俩看的那么认真……”   祝棉和沈蕴无奈扶额。   然而知晓了四个顶级豪门关系十分密切的其他世家:……   所以呢。我们还活吗?   从小一起长大,又太过熟悉,导致祝棉其实并没有把另外三个人用别的视角去看待过。   直到现在,直到今天。   电流声把熟悉的声音过滤,稍稍有些陌生,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又是从盛颂桉口中说出。   盛颂桉……   祝棉咬着指尖,不知道他自己的脸上又绽出了漂亮的笑。   盛颂桉像个男狐狸精。   祝棉以前总是这么觉得。   其实他现在也这样想。   长着一双看人自带三分深情的桃花眼,五官是锋利的俊美,盛颂桉带着笑意看过来的时候,祝棉总会先移开目光。   祝棉之前从来没把三个发小当成真正的男人过,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四个小动物在贴贴,他没产生过什么别的想法。   发现有些事情开始变得不对的时候,是年纪越来越大,知道的事越来越多,无论是篮球场还是游泳馆,看到盛颂桉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祝棉脑子里胡想一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祝棉整个人红成一个小番茄,扑腾着在床上打滚儿,睡衣蹭上去露出纤细柔软的腰,雪白细腻一片,连睡裤也蹭了上去,小腿修长,夹着被子不松开。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认真分析对竹马的感情,祝棉觉得很羞耻。   其实有可能在自作多情对吧?   但是想到盛颂桉的语气和笑意,祝棉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不管了,等有机会再看看沈蕴和陆景阳的腹肌,万一自己是只喜欢肌肉呢!   自己怎么可能早恋呢?!是不可能的!数学及格了再说!   祝棉就这样蒙着脑袋催眠自己。   消息提示音响起,祝棉摸索着握在手里,解锁屏幕查看,沈蕴发来的。   [就是这朵云]:下周真的有运动会。   祝棉呼吸一滞,脸上的淡淡笑意慢慢收敛,打字回复道:   [就是这朵棉花]:会没事的!我保护你!   沈蕴坐在书桌前,黑沉的眼底透出光亮,轻笑着回他:   [就是这朵云]:期待棉棉公主的保护。   春日暖阳透过大落地窗洒进来,祝棉眯着眼睛笑,扔开手机伸了个懒腰。   周一开学,祝棉拎着书包刚走进教室,便直接对上盛颂桉的视线。   怎么这么直白地盯着人看!   祝棉内心疯狂刷屏,但还是自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在这期间盛颂桉的目光就没离开他身上过,祝棉也从一开始的不太好意思变得麻木。   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一个洞吗。祝棉木着小脸疑惑地想。   他伸手简单粗暴地捂上盛颂桉的脸,把人按下去看书:“文言文都背会了吗就乱看!”   盛颂桉被捂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疯狂嗅闻祝棉指间的香气。   怎么哪里都这么香啊。   握住脸上的手,又细又白又香,比自己的大掌小一圈,盛颂桉闷闷低喘一声,心甘情愿地低下脖颈,把整张脸都埋在祝棉微凉的掌心。   温热的呼吸扑在手心柔嫩的皮肤,祝棉动了动,发丝晃荡下来,微微遮住精致的下巴尖。   陆景阳从后门进来就发现祝棉僵直着身子,走近低头一看,好嘛,是条不听话的狼犬在吸主人。   把卷毛伸过去,陆景阳垂下的狗狗眼微弯,看着祝棉笑得明亮:“棉棉!想我没!”   祝棉一手还在被盛颂桉不知收敛地狂吸,另一只手摸上陆景阳的头毛,微仰着头,皱皱鼻尖,“当然啦。”   狗狗是学不会满足的。   祝棉只能自己收回两只手。   一节语文课上完,祝棉有点困,眼睛微眯,慢慢打了个哈欠。   体育委员拿着几张纸站上讲台,喊话:“这周三举行运动会,为期两天!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热血男高们一拥而上,生怕自己擅长的项目先一步被挑走。   体育委员却挤出人群,径直走向祝棉桌前。   那双打过哈欠后泛起生理泪光的漂亮眼睛看过来,黑皮体委红着一张帅脸,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祝棉同学,你,你有什么想报的项目吗?”   祝棉条件反射地微笑一下,手指指向他手里的项目单,带着点抱歉地开口:“我能先看一下都有什么项目吗?”   这还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去年的运动会他偷懒请假回家了,另外三个人也直接不参加,跟他一起去温泉山庄泡温泉了。   今年因为那个诡异的梦,和一些不确定因素,祝棉决定自己亲身上阵参加一下。   黑皮体委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连忙把报名单放在祝棉桌面:“当……当然可以!”   男高们终于有机会靠近祝棉的小书桌,一个个快急出汗,面上还都维持着矜持模样,实则因为争抢更靠近祝棉桌子的站位而一直在肘击对方!   咔嚓——   卧槽啊哪个狗东西偷拍没关闪光灯和声音,没看闪到我们校花了吗?!!   男高们愤怒抬头,祝棉也不知所然地抬起头。   最外围的一个男生举着手机大声打电话,“啊?!什么?!你没看清?!那我再给你自拍一张!”   挂断电话就前置摄像头打开闪光灯咔嚓一声!   男高们:“……”   好兄弟,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啊,真豁得出去啊!   祝棉:“……”好莫名其妙的一群同学。   他低头端详一番。   热烘烘围在他身侧的男高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给他出主意。   “棉棉你可以选跳高我觉得你这么轻肯定可以!我可以手把手带你练!”   “卧槽哪来的想占便宜的痴汉你怎么知道棉棉轻难道你抱过?”   “谁偷跑我死给谁看啊啊啊!”   “其实我们之中零个人抱过。”   “喵喵大人你看看这个4×400接力,我觉得超适合你!”   “校花宝宝我们喜欢你——”   祝棉:“……”好像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不再迟疑,直接在4×400的报名框后面填了自己的名字,笑道:“我觉得我跑得应该还挺快的。”   男高们齐齐摆手,表示那都不是事儿,棉棉校花能参与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何必要求那么多。   其实大多数人都没对祝棉的速度抱太大希望,祝棉看起来那么瘦一个小身板,整个人薄薄得像小纸片,怎么能对小纸片要求那么高。   结果抱有以上想法的所有人,在放学后的跑步速度练习中,枪声一响,纷纷只能看着祝棉一骑绝尘的背影无能为力。   所有人:“!!!”   这算什么?!   萌妹拉爆体育生?!!!   拉开大半个操场距离的祝棉甚至有回头看的余地,他忍不住大笑,冲向在终点等候的三个人。   被盛颂桉稳稳接在怀里,祝棉连汗都没出,浑身上下还是那个清爽的漂亮少年。   男高们被打肿了脸,众人跑到终点满脸敬服:   “祝棉,超人中的超人!校花中的校花!”   “我将拥护喵喵大人为高二八班第一人——”   “谁说女子不如男……哎不是,反正棉棉一人顶一百个男人!”   “我已看到4×400第一的奖牌挂在校花脖子上的画面……”   祝棉笑得开怀,漂亮的脸上满是飞扬的少年气,他挑挑眉,合掌轻轻下压:“平身吧各位。”   “谢陛下——”   众人齐声道。   接过陆景阳递来的水喝了两口,祝棉把脱下的校服外套随意往身后一搭,摆手挥了两下:“拜拜,明天见!”   互相道完别,众人一起向操场外走着,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宿舍的回宿舍。   操场上开着的大灯照得每个人的影子都拖得长长。   男生们就这样嬉笑打闹着,走着,好像每个人都快走到光明的未来里去。 第13章 运动会(二更)   周二晚自习放学,祝棉四个人在沈蕴的公寓里头碰头商量对策,商讨怎么应对明天“沈蕴被锁在器材室”的剧情点。   盛颂桉率先发言:“明天有人让你去的话,不去不就好了吗?之前不都验证了这个什么‘剧情’并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不是吗?”   陆景阳却皱着眉,面上少有的严肃:“我觉得大概率不行。”   看着另外三人有些怀疑的眼神,他更加认真,说出来的话也愈发肯定:“不是吗?你们想一想那些小说或者电影,蝴蝶效应的后果不都是悲剧吗。”   “也许有些事情注定要上演。”陆景阳那双狗狗眼坚定地看着另外三个人,一锤定音。   祝棉有些焦虑地咬着指尖,担忧地看向一言不发的沈蕴。   把手从他的牙齿下救出来,沈蕴拢住祝棉微凉的双手,语气平淡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他开了个玩笑:“万一我真的被关进去出不来,你们可一定要来救我啊。”   另外三个人都皱着眉,带着担心地看着他。   但沈蕴做出的决定,别人一般都无法动摇。   很快到了第二天。   周三周四两天都是运动会,停课两天,秀和高中的学生们可以自由活动,不出校门就可以。   祝棉的4×400接力被安排在周三下午一点半,陆景阳的100米跑在周三下午三点,盛颂桉的跳远在周三上午十点,沈蕴作为高二年级学生会会长需要组织纪律,不参加比赛。   而预知梦里,沈蕴被关在器材室,是在周三下午两点的掷铅球比赛中,被拜托去器材室帮忙拿铅球。   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个借口,比赛场地根本不缺铅球,早就拿好了足够的数量。   不知道,那个可怜兮兮来拜托沈蕴的高一年级的学弟,又是受了谁的吩咐。   祝棉负责高二八班的第一棒,认真热身完,摆好准备姿势,一声枪响,祝棉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冲了出去!   观众台上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不管先前认识祝棉的,又或者是不认识祝棉的,无论是哪个年级,在此刻,所有人都深深记住了这个在跑道上像一只轻盈小鹿般的漂亮少年。   发丝飞扬,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漂亮和少年气毫不违和地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有些人是天生的主角。   轻风让单薄柔软的布料紧贴在男孩子的身上,裹住他清瘦的身形,但又不是弱不禁风的花架子,大步向前冲去,祝棉几乎甩开了其他参赛同学半个操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棉棉我爱你——!!!”   “冲啊校花啊啊啊啊——!!!”   “雾草这个学长是谁啊啊啊好帅好漂亮!!!”   “棉棉老公爱你——”   “谁特么占我老婆便宜!!!”   祝棉听不见观众席上都在喊什么,把交接棒递给第二棒的同学后,他扶着膝盖急喘几声,轻快地笑了起来。   祝棉给高二八班带来了巨大的优势,最终,高二八班也成功在4×400接力赛取得了第一名!   被簇拥着站上领奖台,祝棉脖子上被挂上第一名的奖牌。   祝棉一手握着奖牌,一手比耶,弯起眼睛,笑得露出一点小白牙,漂亮神气的脸被瞬间定格在相机里!   摄影部的同学看着相机里那张精致的脸,喃喃道:“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但凡有祝棉同学的照片的校报就全都是彩印了……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不会无动于衷……”   祝棉轻巧地蹦下领奖台,张望一眼,发现另外三个人居然都不在身边。   疑惑地挨个给他们发了消息,等了五分钟,居然一个都没回。   祝棉顿时有些不好的猜测。   他抿着唇,面容严肃,直接给三个人打了电话,也都无人接听。   祝棉顿时加快脚步,拨开人群,一路来到梦境里体育馆角落的这间器材室,发现大门敞开,里面还没有人,顿时松了半口气。   那么他们都在哪呢?   祝棉走进去,带上门,往角落里的垫子一坐,蜷起身,小尖下巴磕在自己膝盖上,把脸埋进手臂。   给另外三个人发了他现在就在器材室的消息,特别给盛颂桉和陆景阳发了一句——“如果半个小时后我们两个还没出来,就带人把门砸开。”   还是没人回。   祝棉怀疑这应该就是那该死的剧情限制。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祝棉现在因为担心沈蕴而心绪大乱,无法理清线索。   索性不去想,等过了这个剧情点再和他们三个人一起讨论。   祝棉抱着腿,面目平静地等待沈蕴走进。   不可抗力吗?   那就让他来陪着沈蕴。至少不是他一个人来面对。   被高大的置物架挡住,祝棉看不清外面的状况,只听得见沈蕴咳嗽了两声,慢慢走进器材室的脚步声。   被灰呛到了吧。   祝棉弯唇。   下一秒,器材室的门轰然关上。   沈蕴像是早有准备,摸索着触到墙壁,反复按下白炽灯的电源开关。   果不其然,没亮。   沈蕴低低地笑了两声,脱力般的扶住墙,连手指和衣服都蹭上灰尘也没有精力去管。   其实沈家当年见报的绑架事实并不是真正的折磨经过。   什么“播放虫子和鬼怪的录音音频进行恐吓”,看过听过的人或许都会嘲笑一番,谁会真正地被这些东西吓到呢。   沈蕴也这么觉得。   他宁愿自己是真的只听到了那些录音。   而那些真正的、如蛆附骨般的黑暗记忆,沈蕴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   那年,沈蕴十二岁。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整整六个小时。那伙保镖与沈家有些旧仇,只为了五百万,四个保镖就迷晕了沈蕴,把他带到郊外的废弃仓库里。   沈蕴被摘下眼罩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上个月他和祝棉还有陆景阳盛颂桉四个人来过的地方。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苍白着脸,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冷静地询问那几个绑匪,声音还有些虚弱,问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很快就可以让人送到。   结果那几个人似乎没指望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话语权和分辨力。   领头一个花臂男人狞笑两声,让人把沈蕴重新捆了起来蒙住眼,丢进了他们停在后院的卡车车厢内。   被扔进去的一瞬间沈蕴就僵直了身子。   无数滑腻的触感袭来,蠕动着的条状物不断活动,耳边又传来多足虫爬行的声音。   蛇……虫子……   沈蕴瞬间白了脸,他不断挣扎,可越挣扎,那些条状物似乎更找到了玩弄对象,从他的领口、裤脚,一切裸露的地方钻进去……   沈蕴控制不住地发抖,恐惧无边无际,伴随着黑暗,几乎让他沉入海底。   那些东西没有毒性,绑匪没打算把他弄死,他们只是为了索要高额赎金,但又与沈家有些旧怨,他们就这样反复折磨着沈蕴,这个沈家唯一的小少爷。   每二十分钟他们会把他捞出去一次,检查完他的生命体征,又把他扔了回去。   反反复复,到最后,沈蕴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被折磨了多少次,只记得,他最后一次被捞出来,像团抹布一样被直接扔在单独的一个仓房里,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全身不停地发抖,脸蹭过地下厚厚的积灰也没法再做出反应。   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沈蕴已经没有力气分辨是什么锁,没有因为巨大的恐惧而陷入昏迷,已经是他能维持的最后体面了。   勉强爬起,浑身还在打着颤,沈蕴靠坐在墙边,没有一处地方不狼狈。   从小就最爱干净的他完全无力整理自己。   就这样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油锯声响起,沈蕴用尽力气抬眼,祝棉、盛颂桉和陆景阳,就像天降神兵一样向他奔来,解救出了最狼狈的他。   躲开祝棉的手,细微的颤抖还是没停,沈蕴觉得自己很脏。   可是祝棉直接捧起他的脸,温热的掌心抚平了那些冷血动物在他身上留下的恶心触感,被柔嫩的脸颊肉贴上的一瞬间,沈蕴几乎快落下泪来。   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从那之后,他也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并且极度怕黑,也从正常的爱干净转变为重度洁癖。   而此刻,面对袭来的黑暗以及灰尘气息,沈蕴靠坐墙角,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他此生最无能为力的瞬间。   时间过得很慢,时间过得很快。   或许是过去了一分钟,又可能是一个小时,沈蕴被黑暗笼罩的瞬间就失去了分辨能力。   就在他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一束光亮起,沈蕴抬眼望去。   祝棉身上还别着接力赛时的号码牌,头毛乱蓬蓬的,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近乎狼狈地扑跪在他面前,温软掌心扶住他的脸。   祝棉,祝棉。   沈蕴笑了起来,绯红眼眶里的泪水也终于落下,一切都像是与六年前重合,只不过,这次终于有人提前来拯救他了。   祝棉看着沈蕴正在急促地大喘气,似乎马上就要过度呼吸,连忙用手捂住沈蕴下半张脸,语气急切但努力柔和。   他不知道沈蕴现在能否听见他说话,只得努力引导他:“小云哥哥,慢慢吸气,呼气……”   好在沈蕴略微恢复一丝清醒,顺从地听着他的声音,跟着他的呼吸节奏慢慢调整。   温热泪水打湿祝棉的掌心,祝棉的心里也酸酸的,他感觉自己的眼眶也热了起来。   为什么啊,这些事为什么要发生在他们身上啊。   他扶住沈蕴的后颈,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会没事的小云哥哥,我在这儿陪你呢……”   沈蕴靠在祝棉柔软的胸膛,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被祝棉特有的香气包裹,沈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没有滑腻的触感,没有灰尘气息。   他在被祝棉的柔软所保护。   眼镜早就不知道被他自己扔到了哪里去,祝棉把手机手电筒放在他俩身侧,沈蕴的脸深埋在祝棉怀里,劲瘦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祝棉的腰,像找到最后一块浮木。   祝棉窸窸窣窣地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湿巾和纸巾,轻柔地拭去沈蕴脸上的泪痕,又替他擦干净手指蹭上的灰尘。   阖上双眼的瞬间,沈蕴想,或许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起,他的梦里,再也不会出现那段黑暗绝望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要食言了呜呜抱欠大家orz!今天出去踏春但是被风吹得头痛欲裂急忙塞了两粒感冒药现在昏昏欲睡。。。TT 今晚只有一章TT 三更写不完了啊啊啊(哭)   明天会补两章的!!!   再次感谢宝们的收藏和营养液!   谢谢大家~(沐恩鞠躬) 第14章 器材室(一更)   祝棉的手机出门前充满了电,手电筒开一天都没有问题。   沈蕴从关灯那一刻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他趴在祝棉怀里,不声不响,祝棉只能从偶尔被更加握紧的腰推测出来,沈蕴还是醒着的。   他没有出声打扰什么,只是不断地轻抚沈蕴的后颈和宽阔背部,通过体温和力度告诉沈蕴——他一直在。   祝棉看不到的地方,沈蕴微阖着眼,长直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情绪,盯着手电筒照亮的那束明亮灯光。   他脑中再也想不起童年时那段阴暗恐怖的经历,只不断重播着刚刚祝棉带着光、向他奔来的那一瞬间。   沈蕴不相信祝棉梦里的那个人会是自己,被黑暗包围,又被成功救出,这不会让他对不相干的别人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容。   如果仅仅因为把他救出这一举动,那他为什么不去爱把他成功解救出来的警察。   自始至终,他愿意、并且敢于露出内心隐忧,还决定依赖的人,也只有一个祝棉。   谁也没有说话。   祝棉和沈蕴就这样互相靠着,似乎周围的灰尘都变得停滞。   “咣咣咣!!!”   巨大的砸门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陆景阳的大喊:“棉棉!棉棉你们在里面吗?!沈蕴没死了吧?!”   沈蕴:“……”本来没有,现在快了。   祝棉尴尬一笑,把沈蕴抬起来的头又摁回怀里,同时也朗声道:“在!快开门!”   太久没进水,原本清亮的少年音色变得微微沙哑。   沈蕴把祝棉搂得更紧了些。   祝棉安抚地拍拍。   盛颂桉在外面急得大叫,少见地骂了脏话:“我真是草了!电锯呢?!给老子把电锯拿来!!!”   被他俩叫过来的所有师生:“……”   校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急切道:“盛同学你别急,已经让负责老师带着钥匙过来了!”   陆景阳和盛颂桉没松口:“早干嘛去了?”   盛颂桉冷着脸,耳骨钉反射出冷硬的光,“现在就调监控吧校长。你也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人吧?”   校长和年级主任疯狂擦着冷汗。   虽说能在海城开设秀和高中还能被各方承认并认可,都把自家的少爷们送来秀和念书。   可里面的是祝家小少爷和沈家少爷啊!   他们攒的那些再多的人脉也够不到的层次啊!顶多说两句话。这要是有什么差错,他这高中还用不用办了!!   年级主任接了个电话,面如死灰:“……这个时间段的监控消失了。”   所有人:“!!!”   还真是有人做局啊?!   只有这个时间段的监控消失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纯属人祸啊!   盛颂桉和陆景阳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确认了一些事情。   如果不是尤微蠢得要死亲身上阵删除监控,那么就是他脑子里的那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东西帮忙。   校长冷汗直下,怎么也擦不干净,斩钉截铁道:“盛同学,陆同学,你们放心,学校一定会加强安保管理,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恶性事件!”   其实这本来就不关学校什么事,剧情推动加上尤微作妖,暂时找不到凶手,让学校背了这个安全隐患的锅。   盛颂桉和陆景阳不欲为难无辜群众,面无表情点点头,“等他们两个被救出来,您再和他们两个道一下歉吧。”   “那是自然的!”   经此一闹,盛颂桉和陆景阳的目的也达成了。   秀和高中加强安保,以后尤微动手脚作妖的困难就会更大,变相地限制了他的能动范围。   负责老师外套都穿反了,拎着一大串钥匙连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这间器材室怎么会锁上呢,都好长时间没关过门了……”   陆景阳冷笑一声:“那要问问是谁把他们带到这儿来的了。”   盛颂桉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师生,在人群最外围,他看到了尤微。   那双桃花眼眯起,眼里是极致冷意。   被那双冰冷的眸子锁定的瞬间,尤微就僵直了身体。   他威逼利诱一个高一男生,让他把沈蕴引到这间偏僻的器材室里。   就像他给祝棉编织的那场梦一样,事情本该顺利发展,直到他拿着钥匙像救世主一样出现,拯救狼狈不堪的沈蕴。   怎么会这样……   尤微恨得牙痒,几乎是一字一顿:“你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吗。”   黑光团也百思不得其解。   祂在为数不多的能量里抽出一丝,让刚准备从宿舍里出发、正要去找沈蕴的盛颂桉和陆景阳二人陷入昏睡,又删除了学校电脑上的监控录像,祂这种高维度的代码入侵那串几乎称得上破烂的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本以为万无一失。   “又是他,祝棉——”   尤微的脸几乎扭曲,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我的能量对祝棉无法产生作用。”   黑光团十分严肃道。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祂过多地干涉祝棉,导致祝棉已经对祂的能量产生了“耐药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还起到了反作用?!   祂本就散发着黑气的本体顿时更加黑雾缭绕。   不知道该不该对尤微暴露这个令人窒息的消息,但看到他目前极度不稳定的情绪,黑光团暂且隐瞒不表。   “能直接让他死吗?”尤微突然出声,“直接让他去死吧,我们就不用费这么多力气了不是吗。”   清秀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连祂看了都很是心惊。   “不可……”   祂的话还没能说完,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开了开了!门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棉棉我的校花谁欺负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敢断我棉棉翅膀,我必毁他一片天堂!!!”   乱七八糟让黑光团听不懂的话顿时四面八方地袭来——   尤微站在人群最外侧,正对器材室大门。   轰然打开的瞬间,阳光一涌而进,照在器材室中间坐着的祝棉和沈蕴身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呼吸骤停了一秒。   金黄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笼罩了跪坐其间的祝棉,沈蕴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祝棉怀里,众人只看得见他的背影,而正对前方所有人的,是祝棉。   即使怀里的男人比他健壮高大,但他护着沈蕴的姿势始终没变,白皙皮肤连带着发丝似乎都发着光。即使他身上的单薄白衫微微皱着,甚至还蹭了灰,也丝毫没损他的气质。   被阳光直照的瞬间,祝棉微微眯眼,神情空茫,像是没反应过来,看清他们所有人的时候,又露出个平静温柔的笑。   这一刻,竟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性。   众人心里都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自己也很想进祝棉怀里待一会儿,沈蕴的状态太安适,仿佛在对所有人证明,祝棉的怀里,是全世界最柔软又安全的地方。   盛颂桉只愣了一秒,就和陆景阳一齐冲过去,一个扶起祝棉,一个捞起沈蕴。   祝棉脚下趔趄,放下心来后彻底没劲,直接栽进盛颂桉怀里,他靠在盛颂桉锁骨旁,小声道:“站不起来了。”   盛颂桉抿着唇,直接打横把他抱了起来,祝棉顺手挽上他脖颈,安然靠在男生坚实的怀里。   沈蕴已经是半昏迷状态,陆景阳把他扶上学校医务室推来的担架,四个人一起上车往校医院去。   秀和高中连医疗资源都很齐全,与外面私立医院一个标准,甚至有独立二层楼。   四个人竖着上学,到了下午就两个倒下的。   下了救护车,医生也有点傻眼,不知道哪个最急着要治。   祝棉也不害臊,坦然地躺在盛颂桉怀里,指向移动担架上的沈蕴,有点急:“医生你先看看他吧,人都半昏迷了!”   校医连忙让护士把沈蕴推进去,又让盛颂桉把祝棉放上病床先休息。   陆景阳跟着沈蕴去吊水了,盛颂桉也没让人从怀里出来,直接搂着祝棉给他把鞋脱了,自己也蹬掉脚上的鞋,两个人一起靠着床蒙上被子。   躲在黑暗里,听着盛颂桉有力的心跳,祝棉才感觉身体稍稍回温,还是有点没知觉的双脚轻踩了踩床单,手掌合紧又张开,麻痹的状态略微缓和。   盛颂桉直接把大掌伸进祝棉手里让他握。   蜷起来的祝棉只有一小团,像只小猫崽。   祝棉贴近了他一点,整个人让被子完全罩住,发丝蹭得微乱,眼神失焦,轻喃道:“其实今天我真的有点怕……”   “我给你们发消息、打电话,怎么都没人接呢。”   盛颂桉垂下头对上祝棉委屈的神色,心神大乱,连忙柔声道:“宝宝,我和陆景阳刚要从宿舍出来,结果就都昏迷了,直接躺地上了。”   他说:“是我们不好,居然没想到还有这等损招!怎么还能直接让人晕了呢真是不讲道理!”   盛颂桉故意说得生动一些,让祝棉别那么担心,果然,祝棉的小脸微微抬起,眼睛弯弯,嘴巴也抿了个笑。   刚松一口气,就又看到祝棉耷拉下眼睛,水润的杏眼快滴下水珠,瘪着嘴,很委屈了:“太吓人了,我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你说小云哥哥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   盛颂桉掌心摊开,一滴晶莹的泪珠被他接住了,像是一粒易碎的珍珠。   “宝宝……不要哭……”   盛颂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会慌乱地重复这一句话。   祝棉有点自暴自弃地又掉了两个小珍珠:“其实我没想哭的,真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盛颂桉手上轻柔地给他拭去脸上的水珠,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宝宝,你特别特别厉害。”   他的声音愈发温柔了,“你知道吗,打开门的一瞬间我都在想,怎么这么厉害呀棉棉,简直就是小神父、天使,小玛利亚……”   “你成功保护了想保护的人,棉棉。”   “全世界没有比你更聪明、更勇敢、更厉害的人了。” 第15章 校医院(二更)   祝棉吸着鼻子,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也不用盛颂桉给他擦眼泪了,自己往前一拱,脸蛋上的泪水全蹭在盛颂桉柔软的内衫上。   锁骨被湿热的脸颊肉贴到,盛颂桉双手搂着祝棉后背,慢慢给他顺气,轻笑几声,眼睛里满是爱怜的神色:“变成花脸小猪宝了……”   祝棉哼哼两声,不和他争论。   缓过气来,祝棉感觉身上也不麻了,仰着头看盛颂桉,语气期待:“我们下去吧?别让陆景阳一个人在那忙前忙后。”   盛颂桉低下脑袋,直面萌物怼脸攻击,只能点点头,先一步下床给祝棉把鞋穿好。   祝棉自己也没闲着,从兜里掏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小脸擦了一遍,又变成精神抖擞的小猫一只!   问过护士姐姐,知道沈蕴被安排在二楼病房。   电梯门一开,祝棉和盛颂桉就看见陆景阳在走廊尽头团团转。   祝棉&盛颂桉:“???”   “他干嘛呢?”   盛颂桉有点莫名其妙,想给陆家那个长辈打个电话让人来烧个符咒水给陆景阳喝一喝。   祝棉摁住他掏手机的手,走过去一看,陆景阳眼含热泪!   祝棉:“!”   他有点慌了:“太阳你怎么了?!沈蕴出事了?!”   陆景阳吸吸鼻子,闷声道:“我没事,就是因为没事才哭的……呜——”   祝棉有点好笑,但一想到自己刚刚也在楼下掉小珍珠了,就又不想笑了。   他抱抱陆景阳:“这不没事儿了吗!棉棉大王成功解救小云副官!”   陆景阳破涕为笑,手臂环住祝棉的腰,低头在祝棉肩膀上狠狠蹭了蹭额头,闷声闷气:“喵喵大王是全宇宙最厉害的大王!”   祝棉笑了一声。   悄声走进病房,沈蕴挂着葡萄糖,闭着眼安睡。   祝棉又悄悄退了出来。   陆景阳跟他俩转达医生刚刚的诊断:“应激反应,不过这次情绪起伏不大,应该是棉棉陪着的缘故。刚开了镇定和葡萄糖,现在昏睡是正常现象。”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长到这么大,除了沈蕴被绑架那次,最惊心动魄又伤筋动骨的“活动”就是今天了。   还好在那个梦里,只有沈蕴是受到实打实的身体伤害,另外两个人都是为了让祝棉心烦意乱而设置的桥段,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三个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盛颂桉让管家今晚直接往学校送饭,顺便告诉四家大人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刚刚陆景阳已经让护士姐姐帮忙收拾出了一间病房,并了两张病床,睡得下三个人。   祝棉:“……”又我睡中间是吧我已经很熟练了。   管家很快送到,学校也没人敢拦,一路畅通进了校医院。   盛颂桉往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问管家,爸妈知道什么反应。   优雅绅士的管家看着面前吃得满足的三位小少爷,微笑道:“先生太太很欣慰,四位少爷感情真好。”   陆景阳看看手机,挑眉:“噢!我爸妈也回复我了,说要让我叔来给学校安排场法事!”   所有人:“……”   别惦记你们家那些封建迷信了!!!   祝棉刚咽下一口汤,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祝妈。   刚接起来,那头顿时迸发出三道不同的声音。   “小宝你没受伤吧?!”   “哥哥来接你回家吧宝宝?”   “小白菜晚上不许和其他男生睡一张床!”   一句话也没听清的祝棉:“……”   听清了一些东西的盛颂桉&陆景阳:“……”   祝棉无奈扶额,听筒直接免提:“一个一个来,你们刚刚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   祝淮先抢到了手机:“宝宝,晚上不回家住吗?要不要哥哥去接你?”   祝棉摇摇头,想起他哥看不见,又开口道:“不用了哥哥,我今晚在校医院的病房里睡,方便照看小云。”   “哦哦!”祝妈接过电话,关心道:“小宝你没受伤吧?”   祝棉笑着安抚妈妈:“我没事呢,小云哥哥比较严重,现在还在挂水。”   最后是祝爸接过电话。   他刚想重复一遍自己最后的叮嘱,结果被老婆和大儿子齐齐盯住。   老父亲流下心酸的泪水:“小宝,保护好自己呀!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噢!”   “嗯嗯——我知道的!”祝棉笑眯了眼,乖乖回答道。   挂断电话,三个人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晚上六点了,天已经擦黑了。   盛颂桉和陆景阳决定回宿舍一趟去拿换洗用品和衣物。   祝棉看他俩下去,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又推开沈蕴的病房门,坐到了陪护椅上。   给沈蕴掖掖被角,祝棉轻轻盖住沈蕴搭在被子外面而有些冰凉的手背。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孤身一人的时刻,面对着病床上安稳睡着的沈蕴,祝棉低声喃喃自语。   今天发生的一切,看来那个“剧情影响”似乎只对祝棉没起影响,为什么呢?   祝棉沉思。   如果对他也有影响,那么他根本就没有踏进那个器材室的机会,很有可能跟盛颂桉和陆景阳一样创业即崩殂,直接倒在寝室里不省人事。   祝棉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剧情”,目前没有伤害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祝棉不认为“剧情”会放过他们不按套路出牌的四个人,所以他更倾向于,是“剧情”受到了某种限制,祂无法越过这个禁区,或者脑洞再大一点,说不定“剧情”之上还有更高层级的东西在制约着祂…………   祝棉放任思绪蔓延,试图激发自己的潜力进行更多的想象。   忽然,手下的手指跳动一下!   祝棉连忙惊喜地抬眼望去。   可惜,沈蕴没有醒。   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有这么严重,准确地说,是除了沈蕴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被他瞒住。   等沈蕴好转一些,祝棉真的要骂他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有伤痛有心事居然自己藏着发霉!朋友是干嘛的!当然是有泪一起流,有笑一起哈!   想到自己小时候手指被小石子割破了也要举起来给家里人和朋友们看完一圈才心甘情愿地贴上创可贴,祝棉用食指轻轻虚点了点沈蕴的额角,低声道:“笨蛋。”   做完基础检查后的沈蕴没有在身上贴心电监护仪,于是祝棉也就看不到,他说完那句“笨蛋”之后,沈蕴的心跳,从平稳之中,弹出了一个小波浪。   盛颂桉轻轻推开病房门,嘴唇微动,声音很轻地对祝棉开口:“过来休息啊公主?”   祝棉点点头,把沈蕴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塞回去,轻拍了拍,离开了这间病房。   护士小姐姐给他们三个人安排的休息病房就在沈蕴的隔壁,祝棉推开门进去一看,果然就是把两张床推在了一起。   祝棉:“……”   不过校医院的病床还挺大,并在一起勉勉强强算得上双人床。   校医院条件很好,病房里甚至有洗浴设施,祝棉简单冲了个澡,换上陆景阳回宿舍拿过来的睡衣,后仰,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陆景阳和盛颂桉各自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祝棉这一副咸鱼样,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笑。   “你先去吧。”   盛颂桉让陆景阳先去洗澡,陆景阳看他一眼,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   祝棉微闭着眼,伸手摸索一圈,摸到一块温热坚硬的肌肉,盛颂桉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乱摸什么呢公主。”   祝棉没睁眼,语气温吞和缓:“我找手机啊。”   看他嘴角微扬却又无所谓的样子,男生简直快被气笑,倾身捞过祝棉刚刚自己扔在床上有点远的手机,啪的一声拍进他掌心里,“喏。”   谁知祝棉却又突然重新扔远,微凉柔软的手转而攀向盛颂桉小臂,像一条冰凉的蛇,缠上他,轻轻开口道:“这才叫乱摸……”   始终没睁眼,祝棉却能感受到手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坚硬如铁,透着少年蓬勃的热意。   他慢慢笑起来,手指向下滑动,插.入盛颂桉五指间,扣住,是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他问:“小树,你紧张什么?”   盛颂桉头脑发热,刚想回握,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陆景阳擦着头发走出来。   两人同时松开手。   祝棉睁开眼,看着盛颂桉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慢笑起来。   陆景阳拿出吹风机,看向笑得开心的祝棉,疑惑道:“棉棉你笑什么呢?”   祝棉愉悦地回答他:“笑一个笨蛋。”   陆景阳没听明白谁是笨蛋,插上电源开始吹头发了。   浴室里雾气缭绕,盛颂桉开了凉水淋着身体,却好像怎么都浇不灭刚刚的火气。   他暗骂一声,刚想调到更凉的水温,门板轻轻被人敲了两声。   祝棉独特的说话语调从门外传来,轻柔的,温吞的。   他说:“盛颂桉,不要洗凉水澡。”   瞳孔微缩,盛颂桉浑身僵硬一瞬,手上动作却诚实地拨回热水,嘴硬道:“我没用凉水洗澡啊。”   只听祝棉哼笑一声,语气不明道:“你最好是。”   等三个人都收拾利索躺在床上,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祝棉没有任何悬念地睡在中间,他闭着眼诚心发问:“为什么非得我睡在中间呢?”   盛颂桉和陆景阳对视一眼,双双脸色铁青。   盛颂桉没好气道:“我要是睡觉不小心碰到陆景阳,都得做一晚上噩梦。”   陆景阳不甘示弱地嘲讽回去:“难道我不是吗,简直荒谬。”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俩确实挺荒谬的,都给我躺下!”   祝棉一手拦一个,无奈拉架,后悔自己根本就不该提。   这下好了,他的两条胳膊也被两个人各搂一只了!   左边的金毛狗还在喋喋不休:“棉棉,才八点诶,真的这么早就要睡觉吗?”   祝棉已经在酝酿睡意了,被他这么一闹,清醒不少。   还没来得及说话,盛颂桉一巴掌已经拍过去了,“这一天这么累了,你不困,公主还困呢!”   祝棉:“……”   “反正也睡不着了,你俩给我讲讲今天中午怎么回事,怎么晕了的?”   祝棉索性坐起,三个人在床上说小话,顺便复盘。   陆景阳闻言回忆道:“当时我在等盛颂桉换完衣服来着,我们两个刚要出宿舍,手刚摸上门把手,下一秒就失去意识了。”   盛颂桉点头,“我也是,刚从卧室出来,就不省人事了。”   祝棉:“……那个非人类的东西用的手段还真是朴实无华。”   “后来呢?你们俩怎么醒了?”祝棉接着问。   两个人对视一眼,确认道:“可能是那个东西认为我们两个已经不会再改变剧情了?”   祝棉思考良久,开口道:“看来它确实不聪明,要是我,就直接让你们俩晕到第二天,完全消除影响。”   盛颂桉&陆景阳:“……”那还好不是你。   一通嘁嘁喳喳,三个人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这一天过得太刺激,堪比悬疑剧恐怖片,还是自己为主演。   睡着的前一秒,祝棉心想:“还好那个东西不聪明。” 第16章 不学了!(加内容)   沈蕴睡醒了已经是第二天,轻薄的纱质窗帘挡不住太多的阳光,明亮倾洒进干净整洁的病房。   眼神迷茫一瞬,随即回想起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沈蕴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苍白的手背贴着医用胶带,是点滴打完后留下的印记。   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八点半。刚想给父母报个平安,病房门被推开。   比身子先进来的是陆景阳的叫声:“醒了醒了!”   沈蕴扶额一瞬,面色还有些苍白,唇色浅淡。   紧跟着陆景阳身后进来的是盛颂桉,人高马大的男生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在他手里大号果篮似乎都变小了。   沈蕴:“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盛颂桉&陆景阳:“……”   盛颂桉嗤笑一声:“想什么呢,这是我们仨吃的。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陆景阳看看表:“护士姐姐刚说的,打完那瓶药得过了十二点才能吃饭。”   两个人直接捞过两把椅子往病床边大马金刀地一坐就开始剥橘子,闻着果皮清香的沈蕴:“……”   揉揉眉心,沈蕴开口问道:“棉棉呢?”   再不看见棉棉,他觉得自己又要被这两人气晕。   嘴里还塞着橘子瓣,陆景阳含糊不清道:“被校长请去接受赔礼道歉了。”   盛颂桉给剥好的果肉慢慢剔着白丝,语气淡淡:“他们快吓死了呢。”   沈蕴眯眼深思一会儿,问:“昨天查监控了吗?”   “当然查了啊。”,陆景阳语气不善,“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删除了,完全恢复不了。”   对上沈蕴看过来的眼神,盛颂桉耸耸肩:“昨天晚上就找我小叔叔了,他也无法恢复数据。”   盛颂桉的小叔叔精通黑客技术,常年定居国外,接一些私活,他都恢复不了的数据,那真的消失得很彻底了。   “居然还真的是非人类啊……有点难办。”   陆景阳擦擦手,双手垫在脑后,微微叹气,难得的有些消极。   “管它是什么东西,消失了应该就会恢复正常吧?”   盛颂桉语气阴沉。   “哎!这可是法治社会!你想干嘛?!”   祝棉刚推开门就听见盛颂桉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话,顿时气笑,扬声教育他道。   三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沈蕴拿出果篮里的水果刀直接开始给祝棉削苹果。   房间里的两把椅子都被陆景阳和盛颂桉坐了,祝棉直接坐在沈蕴床上,秀美的脸上是担心的神情。   他凑近沈蕴,“你好点儿了吗?”   沈蕴摸摸祝棉从外面回来被风吹凉的小脸蛋,捏一点脸颊肉出来,笑得温柔:“完全好了,现在可以下床跑个三千米。”   祝棉搓搓自己的脸。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盛颂桉总幻视一只洗脸的可爱小兔。   “我昨晚就告诉叔叔阿姨说咱们四个直接住在学校了,没告诉他们实情,怕他们担心。”   祝棉跟沈蕴串通好“口供”。   接过沈蕴削好的苹果,祝棉咔嚓一口,汁水丰盈,微微润湿唇角,“咱们请假吧?我最近不想在秀和玩生存大作战了。”   另外三人本来对上学这件事就可有可无,闻言更是点头。   他们四个人早就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路,准备参加完高考给青春留下个逗号后就直接出国,高中的这些知识也只是他们早几年就已经学完的东西。   哦,祝棉的数学不是。但他天生对数字不敏感,150分的数学试卷不能像另外三个人那样近乎满分,但也在130分左右,不算太大的缺陷。   陆景阳已经开始打开地图软件,翻看着还有哪些有趣的地方他们四个没有去过,跃跃欲试道:“这次想去哪里玩?”   盛颂桉抬手轻柔拭掉祝棉唇角的汁水,随意开口:“哪都行啊,挑一个有我们家酒店的。”   即使是祝棉也想感叹一声——万恶的有钱人!   他们出去玩的首选就是有盛氏集团旗下酒店所在的城市和国家。   不为别的,所有盛家旗下的酒店都给盛少爷留了一间豪华总统套房,给四个人回家一般的安全感。   因为还真是盛颂桉他家开的!   祝棉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翻翻翻,滑到一篇推文,给三个人看:“我们去这儿吧?”   “全国最灵验的寺庙……?”   陆景阳慢慢念出来文章标题,被这个质朴的吸引点击量的起名方式打败了,忍不住笑,虎牙都露出来。   祝棉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小声道:“最近可真是太晦气了,应该去拜拜。”   盛颂桉立马附和:“我愿意我愿意,棉棉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蕴扶一下眼镜,也跟着点头:“我可以。”   陆景阳:“……”   我请问呢?这时候又不说封建迷信了,这个寺庙看起来比他叔的符咒水还不靠谱。   祝棉今天穿了宽松的棉麻长裤,没穿校服的制服裤,他坐在床边,脱了鞋的脚顺势踩在盛颂桉的椅子上,落在他双腿中间。   盛颂桉呼吸一窒,看着跟沈蕴和陆景阳叽叽喳喳的祝棉,修长手指悄无声息地撩开宽松裤管,顺着小腿向上探去。   小动作被发现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刚游走到膝盖窝,就动弹不得。   祝棉缩起腿,把他的手夹在膝窝软肉处。   微凉绵软的手感实在太好,即使是完全不动,也让人无法不在意。   盛颂桉只觉得鼻子痒牙痒手也痒,干脆狠狠揉捏两把。   被捏着膝窝掐,祝棉痒得要笑出来,抬腿躲避他的手,脚蹬上他的肩膀,把他踢远了点。   盛颂桉顺势抽出了手。   他一直没抬头,此时才抬起眼,对上祝棉那双水润的眸子,唇瓣被咬得微红,含着水光和羞意瞪了盛颂桉一眼。   陆景阳和沈蕴都在低头看着祝棉的手机,查着那座寺庙所在城市的攻略,没注意这两人的交锋,反倒给了盛颂桉方便。   他轻笑一声,那双桃花眼微眯,手也不拿出来,反而变本加厉地活动。   祝棉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再揉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打颤。   用力踢开盛颂桉的椅子,划在地板上呲啦一声。   沈蕴和陆景阳同时抬起头,只看见盛颂桉从祝棉裤角里拿出的手。   刚干了坏事的人面带无辜:“看什么?我给公主提提袜子。”   对上两个人征求真假而看过来的视线,和那道难以忽视的炙热目光,祝棉抿着唇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用力点头,“嗯嗯!”   祝棉低着头没看到的是,盛颂桉与沈蕴和陆景阳对视的瞬间,眼里满是张扬的笑意。   *   四个人下午的时候在校门口分别,祝棉被司机接回祝家。   一进门,祝妈祝爸一起扑上来,担忧道:“小宝你没事吧?!”   祝棉笑着揽住父母,安慰道:“我没事呀,小云哥哥比较有事。”   祝爸祝妈对沈蕴的遭遇表示同情,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祝妈叹道:“这苦命小孩……”   祝棉见状连忙哄哄妈妈:“没事儿,不用担心,沈蕴壮得像牛,已经好了很多,到时候和沈阿姨聊天的时候也不用再提了哦!”   他们三个人没跟沈家父母说实话,怕他们两个太担心沈蕴在学校突发创伤后应激障碍,就只说是四个人一起在学校里住一晚。   今早沈蕴好转,他们四个人对了一番“口供”,应该不会出差错。   “对了妈妈!我们明天打算去南城玩,今晚收拾一下行李。”   祝棉想起最重要的事,告诉父母。   祝妈温柔道:“好呀小宝,用不用妈妈让人给你们订机票?”   祝棉摆手:“盛颂桉已经订完啦,明天中午的飞机~”   祝爸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才开口嘱咐几句:“注意安全啊小宝,钱不够就跟爸爸要!”   想起卡里长长的一串数字,祝棉失笑,应声点头。   祝棉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扑进柔软的被子里,突然想起什么,他拿出手机翻看着备忘录。   打开记着梦境剧情的那篇记录,祝棉重新记上发生变动的剧情,琢磨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发展。   又想了想,皱着小脸,订阅了几本穿越带系统的小说开始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祝棉不怎么看小说,他更喜欢看漫画,然而现在一看,几乎被这些小说里的金手指系统给惊到了,要不是知道尤微的“系统”可能没有这么厉害,他现在应该真的会急得不行!   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之前定好的手机闹钟响起,祝棉伸个懒腰,起来开始收拾行李箱。   他的私人领地意识很强,占有欲也特别强,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一旦什么东西被他认定为属于他的,若是被其他人触碰或染指,他宁愿直接丢弃,都不会再回收。   手脚麻利地整理着,他不准备带太多东西,只装了两套衣服和换洗用品,其他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购买。   全部妥善叠好塞进小行李箱内,祝棉弯弯眼睛,拉上拉链,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箱子。   *   沈家别墅。   沈蕴若无其事地回家,与父母正常交谈,沈父沈母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自己也放下心来。   回了房间,沈蕴难得没什么形象地直接瘫在床上。   他按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平稳的心跳声,闭上眼,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间漆黑的器材室。   本来以为注定一个人背负的黑暗记忆,却被祝棉举着手电筒直接冲刷干净,黏腻恶心的触感被替换成祝棉柔软温热的肌肤。   沈蕴心跳加速,默默移开了自己置于心口的手掌。   【作者有话说】   抱欠宝宝们两天没有更新……哈哈其实是因为这周轮空了,搜了一下好像是需要200个收藏,,哈哈……有点道心破碎,,,不过现在已经在努力把自己一片一片拼好,慢慢复活——   俺第一次写文什么都不太懂,做梦都是梦到自己破千了哈哈,现在已经有170多个收藏,真的非常非常开心!我会更加努力的!谢谢宝宝们对我的溺爱ToT   期待大家多多评论反馈!   惯例求收藏谢谢大噶!如果有营养液更好惹(对手指)(沐恩鞠躬)~ 第17章 来爬山   飞机轰鸣声伴随着微微颠动,四个人落地南城。   祝棉一行人推着行李箱从VIP通道打着哈欠走出来,四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倦怠的表情。   陆景阳脖子上还挂着颈枕,大掌揉捏着自己僵硬的后脖颈,有些疲惫:“车在出口呢,走吧。”   祝棉搓搓自己的脸,手里懒懒地挂着小行李箱的拉杆,闻言点头。   盛颂桉比祝棉高了大半个头,背着包紧贴在祝棉身后,抬手给他揉着因为耳压不舒服的耳朵,祝棉也乐得让他服务自己。   替盛颂桉推了一个行李箱的沈蕴:“……”狗东西,你自己怎么不推。   四个人坐上车就去酒店,收拾一番两人一间卧室就打算休息。   嗯,两人一间。   所以怎么分呢?   陆景阳先发制人:“别忘了上次去瑞士沈蕴你都已经和棉棉睡过一间了这次不允许了!”   沈蕴反唇相讥:“哦那上上次在东京和棉棉睡在一张床上的又不是你了?”   盛颂桉添油加醋:“这是你们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所以这次轮到我和公主睡在一起了吧?”   陆景阳&沈蕴:“!!!”   可恶,让这只心怀不轨的黄雀得手了!   三个人叽叽喳喳分好房间,转头一看祝棉,早就歪在沙发上睡熟了。   阳光小树云:“……”   盛颂桉扶着他的脖子,小心地把祝棉捞起来,没把他叫醒,轻松抱起,往卧室走去。   陆景阳和沈蕴也顾不上别的什么,快步朝另一间卧室的浴室奔去——   沈蕴先一步走进,咔嚓一声锁了门。   陆景阳:“……”   他困得不行,直接把外套脱了换上睡衣往床上一扑,决定睡醒再洗澡!   祝棉睡得香,他不是很喜欢坐飞机,气压变化总会让他的耳朵比常人更敏感更不舒服,甚至经常在平流层的高度短暂失聪。久而久之就愈发不喜欢坐飞机,每次坐完都很累。   盛颂桉冲了个澡轻手轻脚走出来,身上随意挂着浴袍,松松垮垮也没系好。   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股暖香扑面而来,盛颂桉懵了一瞬,眼神失焦。   迷迷糊糊脱了浴袍躺进被祝棉的体温烘热的被窝,又香又暖,盛颂桉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太幸福了。   盛颂桉:这就是婚后生活吗。   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自己傻乐一会儿才搂着祝棉闭上眼睛休息。   华灯初上,南城比海城暖和许多,四月中旬已经可以穿单薄的衣物。   祝棉迷蒙着双眼,没完全睁开,手胡乱摸着要拿手机看看时间,伸手触到一片温热肌肤。   为什么会有一个裸男?!   祝棉大脑飞速旋转,眼睛闭得更紧了。   胸腔震动,泛着哑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睡懵了吗公主?”   祝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盛颂桉。   睁开双眼,气还没完全吐回去,又憋住了。   祝棉脸颊透粉,也不敢抬头,小声嘀咕:“你怎么不穿衣服!”   嗅着沐浴乳的清香,祝棉听见盛颂桉的轻笑:“我洗完澡穿什么衣服?”   温热的呼吸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祝棉看见盛颂桉的小腹微微收缩,旁边的人鱼线一鼓一鼓。   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上去,轻轻一摁。   软的……   暖热的手指轻点在腰侧,盛颂桉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炸了!   一个激灵把祝棉摁在床上,那双桃花眼里露出微妙的危险,对上祝棉乱看的眼神,盛颂桉忽而扬起唇角,手指灵活地钻进祝棉衣服里,摸上他柔软的小腹。   “啊……!”   祝棉简直要烧着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声音居然是从他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被按着小腹,祝棉轻轻蹬腿,声音带着微微恼意:“……你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   盛颂桉火热手掌下是绵软的小腹,微微鼓起,手感柔韧,他有点舍不得放开。   被乱蹦的兔子蹬了一脚狠的,盛颂桉终于松开手,祝棉连忙跑进卫生间。   盛颂桉笑了一声,手掌拢起,回味着刚刚的触感,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他们醒得不算晚,陆景阳和沈蕴刚点完吃食让酒店送来,盛颂桉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   大落地窗前是繁华的高楼大厦,灯光明亮如昼。   闻着盛颂桉身上和祝棉相同的香气,两人神色微妙。   带着这一身味儿,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两个刚从一张床上下来。   三个人随意说着话,喝着水欣赏夜景。   祝棉从卧室走出来,刚洗过澡换了睡衣的他顶着一头刚吹好有些蓬蓬的黑发,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喝什么呢,给我倒一杯。”   祝棉以为他们仨偷偷喝酒,自己也渴得不行,想喝点。   沈蕴:“凉白开。”   祝棉:“……”   接过陆景阳给他倒的凉白开,祝棉确实渴了,直接咕咚咕咚喝了一杯,盛颂桉小声“哎”了一声,让他别喝太多水,马上吃饭了。   祝棉听话地放下水杯。   餐食很快送到。   沈蕴没让服务人员推进来,自己走去门口把餐车推进餐厅。   叉了一口蓬松柔软的蛋饼,祝棉看着手机上的攻略。   “明天得爬山上去呢。”祝棉开心道,“太好了我喜欢爬山!”   陆景阳给他剥好一只虾放盘子里,凑过去跟他头碰头看了会儿,卷毛睡得乱翘,点头时都跟着一晃一晃:“行啊,那明天就不坐缆车了。”   祝棉看得手痒,握了一把揉搓几下才放他走。   沈蕴慢条斯理地切割牛肉,给他们讲这座寺庙的历史。   三个人听得都蛮认真。   沈蕴话锋一转:“最出名的就是,无论游客还是真正的信徒,都相信‘心诚则灵’,认为只有靠自己的双腿走上去,才会得到真正的庇佑。”   三个人: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盛颂桉租了一辆车载着他们仨往山脚下开去,一路上导航又出了问题,还给他们引到一片小树林面前。   四个人: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磕磕绊绊的一行人终于成功找到正确的上山路,车子停好,出了停车场,人流确实络绎不绝,来此拜访的人很多。   好消息:找对地方了。   坏消息:这山也太陡了……   四个人齐齐仰头望向山顶云雾缭绕的寺庙,再看向前方高陡的石阶。   阳光小树棉花云:…………   陆景阳幽幽一声:“现在还喜欢爬山吗,棉棉。”   已经很久没登过这么陡的山的祝棉:“……”大意了。   不过他还是低叹一声,释然道:“爬吧。不是说心诚则灵吗。”   盛颂桉看了一眼旁边确实是有缆车的,放下心来,至少如果爬到顶了,不用再抖着腿艰难地走下来。那样很容易直接跪了……   沈蕴:“……”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齐齐踏上第一个石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贝萌的喜欢!沐恩会更加努力的!   求求收藏~求求评论~如果可以的话再求求营养液~   谢谢大家!亲所有人!(沐恩鞠躬)   (^3^) 第18章 许愿   刚踩上第一个台阶,陆景阳连先忙叫停:“哎哎哎,用不用买登山杖?”   三人齐齐收回迈出的脚。   祝棉瞪圆眼睛,小嘴也微微张成一个圆形,有点吃惊:“不用吧?又不是爬泰山!”   盛颂桉现在只庆幸他们出发前都穿了运动鞋,不然脚就废了。   沈蕴把咋咋呼呼挡人道的陆景阳拉到身前,微微皱眉道:“快走吧,一会儿中午了,更晒。”   他们六点从酒店出发,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才找对地方,再不往上爬,是真的要顶着大太阳再上山了。   “唉……快走吧。”   祝棉越过三人走在前头。   他伸手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顶,黑色衣服衬得他的脸更白、唇更红,如墨黑发搭在后颈,沐浴在金黄的阳光中,整个人像是血族中最为出众的日行者。   另外三个人总是爱跟他卖痴,其实体力都很不错,至少爬到这座山的山顶是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祝棉也没去看另外三个人的动作,而是垂眸注意着自己脚下狭窄的石阶,专注地调整着呼吸,稳步拾阶而上。   匀速上升,走得平稳,速度也不慢,渐渐地,他竟甩下了后面盛颂桉三人。   祝棉喜欢爬山,并不是假话,而确实是从小到大培养起来的爱好。   深吸一口清晨山间略带着些凉意、还混着草木和泥土清香的空气,祝棉向上爬着,逐步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   小时候,父母没有时间陪伴祝淮祝棉兄弟俩,祝淮又需要上学,家里一商量,就把祝棉送去祝家老宅,让祝老爷子帮忙带着孩子。   身体康健、十分硬朗的祝老爷子突然手中被塞进一团轻飘飘软乎乎的棉花。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祝老爷子:“……”   祝棉:“嘻嘻。”   被扛在肩上“飞飞机”,祝棉在老宅管家的担忧声中放声大笑。   等祝棉长得愈发结实,两条腿已经很有力,祝老爷子牵着他的小手,把他带上后山,那双布满风尘的大手一挥:   “棉棉,这几座山都是咱们家的,随便爬!”   身高只有一米一,去游乐园都免费的小小祝棉:“……”   爷爷,我吗?   人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也不能一口气登上300米的山。   第一天,祝棉在爷爷的引领下,爬到了半山腰,呼吸急促。   祝老爷子和蔼笑着,小老头粗糙的大手摸摸他的头顶。在后来一次次的爬山中,教他呼吸方式,登山技巧。   小小的祝棉越长越大,第一次站在山顶的时候,望向山脚下的祝家老宅,他扬起一个笑,朗声喊道:“我终于登顶啦!!!”   那时候的祝爷爷已经八十有余,爬不动山了。   老人靠在摇椅上,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向声音来处,眯着眼睛笑了,仿佛已经亲眼看见了那个长成青竹的挺拔少年。   山间微风拂面,时间线重合的瞬间,祝棉抬眼望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山顶。   正前方就是寺庙大门,祝棉脚步一转,先拐进一旁提供休息的小亭子里。   慢慢平复着呼吸,祝棉从背包里拿出纸巾轻拭汗水,鸦黑眼睫也被山风吹出点点湿润。   双臂随意搭在石栏上,祝棉居高临下,边看着山脚风景,边灌下几口矿泉水。   旁边一个青春洋溢的女生脸红着向他走近几步,有些羞涩地开口:“你好,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祝棉闻声侧头,冲她一笑,抬眼看过来的瞬间,眼波流转。   女生呼吸微微一滞。   只听祝棉婉拒:“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女生也没懊恼,大大方方朝他一笑,挥挥手,“好的!打扰啦!”   祝棉也笑起来,眉目清艳。   盛颂桉三人刚走进小亭子,就看见这一幕。   不过三人已经没有别的力气,他们仨体能够用,但是实在不擅长登山,也没有什么技巧,只能硬爬。   刚刚看着前面的祝棉没停,他们也没敢在半山腰停下来,全凭一口气撑着,直接爬上山顶。   累成三条傻狗的盛颂桉、陆景阳、沈蕴:已经失去所有力气与手段。   盛颂桉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一屁股坐在祝棉腿边,脑门贴着祝棉裤子边蹭蹭,呼出的热气透过单薄的裤子打在祝棉大腿肉上。   祝棉轻笑一声,伸手摸摸他耳钉,轻捻几下。   陆景阳有样学样,坐下后,一颗卷毛头倚在祝棉大腿上,呼吸急促。   见祝棉没什么动作,他也不说话,直接把祝棉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头顶,意思很明确。   祝棉:“……”他就说陆景阳是大金毛吧。   纤细白皙的手指插.进陆景阳发间,给他顺了一会儿被风吹乱的卷毛。   沈蕴也呼吸粗重,背对着栏杆靠上去,垂头大口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祝棉不由得发出质疑:“你们三个怎么这么虚了……?”   三个人:“!!!”   能忍吗?!这能忍吗?!   陆景阳闷声闷气:“只是不擅长爬山而已!怎么就虚了!”   盛颂桉用脑门攻击祝棉的大腿:“啊啊啊你快撤回,不许说!伤害我们三个的自尊心了!”   沈蕴难得失态,颇有些无奈:“是你太厉害了。”   祝棉欣赏着这三人甘拜下风的场面,神气地轻抬下巴,抿着那点红润唇珠,弯着眼睛笑起来。   等三个人缓过呼吸,祝棉一手一个拉起瘫在地上盛颂桉和陆景阳。   盛颂桉和陆景阳拍拍屁股上的灰,觉得腿还是有点发颤,活动一下膝盖,原地蹦跶几下,才觉得腿终于又长回自己身上了。   祝棉四人走进寺院。   浓重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祝棉顿了一步,恍惚一瞬。   门里门外像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喧哗的山顶,人群嬉闹交谈、山风呼啸;然而踏进寺院内的一瞬间,那些声音似乎都远去。   每个人面上或悲或喜,或平静或波动,众生百态,于神佛下显露无遗。   远远迎上来一位僧人,面目和善,声音轻缓,冲四人一行礼:“阿弥陀佛,四位施主。”   四人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在祝棉眼神示意下,陆景阳先向前一步,与僧人先行交谈。   陆景阳招呼另外三人过去,四个人各握三根香,站在殿外,遥遥虔诚鞠了三躬。   祝棉垂眸,专注凝视着手里缭绕的香火,心中默念:“祈愿菩萨保佑,我身边的人都要平安。”   先中间,后左右地把三根香插入香炉,再抬起头,祝棉忽而有种玄妙之感,嗅着这香火气息,心中安定了许多。   僧人给他们引到斋堂,四人准备吃过斋饭再下山。   祝棉抬手看向手表,已经晌午。   他们谁也没看手机,低声交谈着。   “怎么感觉,这次拜完之后,真的心安不少呢。”   陆景阳低声感叹。   祝棉也点点头,他确实也这么觉得,真的没白来。   自从进了寺院,祝棉那张精致的小脸就没笑过,始终严肃着,很正式的样子。   坐在他对面的盛颂桉有意逗他笑,让他心中别太沉重。   偷偷伸过手去,手指轻撩祝棉的手背,痒得祝棉抿出一个笑,星眸弯弯,“别闹。”   沈蕴一个人端了四碗素面回来,也亏得他力气大,拿得也稳。   四个人都饿了,一时间没人说话,都在吃面。   虽然暂时不知道宣传里的“全国最灵验寺庙”是不是真的,但此刻这碗素面非常香,确实是真的!   寺院的素面做的是甜口,祝棉很喜欢,头也没抬,吃得开心。   盛颂桉打开一包新的纸巾,一人发了一片,四个人就这样很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地分用着擦嘴。   吃过饭,四个人走出寺院,慢慢下山。   没有来时的急切,许完愿的四人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无论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神佛,人弯下腰鞠躬的那一刻,心中隐忧就不必再掩饰,向那庙堂高坐着的巨大塑像的许愿倾诉,也算是一种出口。   那些忧怖仿佛也被无声带走,让人相信,可能,神佛真的会实现你的愿望。   祝棉伸了个懒腰,贴身的冲锋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他回眸,笑着对三个人说:   “下山吧!”   【作者有话说】   爬山我可太有生活了,,,沐恩的妈咪大人酷爱爬山,,平时的旅游能推就推,但是大年初一的登高活动永远逃不掉,踩着冰雪颤巍巍爬到山顶,又抖着腿慢慢下山一步一停的酸爽……谁敢想象。。。   所以就算是棉棉宝贝找妈咪一起去爬山,,,……妈咪也会先考虑两分钟再同意的!!! 第19章 坐缆车   祝棉本来想走下山,快步下了一层石阶回头一看,这三个人颤巍巍地抖着腿踩到第六个台阶。   祝棉:“……”   沈蕴:“……”   盛颂桉:“……”   陆景阳:“……”   祝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弯腰笑了起来,身子一抖一抖,一双杏眼里含着的光被太阳一照,比什么都明亮。   他弯着眼,回身快步走上去,左手扶着盛颂桉,右手拉着陆景阳,脑门顶着沈蕴后背,一只小猫拖着三条大狗,就这样略显艰难地移动到缆车售票处。   盛颂桉和陆景阳一边虚搭着祝棉,怕真给他的小身板压坏了,一边还故作柔弱。   “棉棉,还好有你疼我……”   “滚蛋,公主也很疼我。”   祝棉:“……”   他手一撒,差点给两人晃个跟头,祝棉抱臂,似笑非笑:“我看你俩挺舒服,自己走过去吧。”   盛颂桉&陆景阳:不嘻嘻。   沈蕴已经买好了两张票。   山顶缆车一次只能容纳两个人。   盛颂桉:手慢无!   他一把捞过祝棉窄瘦肩膀,另一只手抽出沈蕴手里其中一张票,交给工作人员后回头一笑,冲锋衣随意敞着怀,英俊的脸上是张扬的笑。   “棉花的花语是手慢无!”   沈蕴:“……”   陆景阳:“……”   凭什么盛颂桉和棉棉坐同一个车厢,因为他又争又抢。   三两下被盛颂桉又稳又快地推进缆车里坐稳,祝棉侧头看他麻利的动作,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站着腿打颤的八十岁老头样儿。   自己也坐好,笑盈盈地转头,对上祝棉平静的眼神,盛颂桉:“……”   他“哎呦”一声,摸着膝盖,哀叫着倒在祝棉香喷喷的颈窝旁,一边装可怜,一边不动声色地深深嗅闻。   祝棉好笑,看他的腿的确在不自觉地发抖,也没管耳边的大脑袋,精致的小脸被晒得泛着粉意,随手别好垂下来的一缕发丝,低头查看着盛颂桉的腿部情况。   盛颂桉没去看自己的腿,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祝棉的侧脸,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眼底,是无法忽视的柔软与温情。   说不清到底从何时起,或许是竹马缘起,前十七年的岁月都绕不开彼此,又或许是第一次知人事的黏稠梦境,祝棉泛着汗水的小脸。   太多次的瞬间,注视祝棉眼下的那颗小痣的时刻,盛颂桉每分每秒都在克制自己吻上去的冲动。   第一次参透心事,睁开眼,他想,从这一秒起,我开始暗恋祝棉。   盛颂桉有太多的第一次,都给了祝棉。   第一次合照,第一次堆沙堡,第一次为了他去打架,和第一次的喜欢。   可能暗恋的人总是自卑的。   盛颂桉总觉得自己配不上祝棉。   祝棉哪里都好,像一弯月亮,只是悬挂在那里,就有无数的人心甘情愿臣服。   反观自己,除了身家皮囊,好像再没什么优点可言。   然而也会有错觉时刻,怀疑红线的另一头,是不是真的在自己的日夜祈祷下,也悄悄连上了祝棉的无名指。   上一次暧昧不清的电话,让盛颂桉独自痛苦又甜蜜地纠结了很长时间,他分不清,到底是他妄念横生而产生的怀疑,还是双方都心照不宣的试探。   但无论如何,喜欢祝棉,将成为盛颂桉一生为之证明的真命题。   细长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骨,盛颂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与祝棉拨弄的频率重合。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就能拢住祝棉伶仃的手腕,他只是松松握着。   盛颂桉的头轻轻靠在祝棉的肩膀上,他阖上双眼,慢慢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没事了,不用太担心,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   祝棉应声,视线转向缆车外开阔的景色。   缆车运行得不快,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风景。   精致的侧脸被阳光笼罩,祝棉眺望着脚下和远处的大片绿雾,那是夏意萌发的征兆。   祝棉放空思绪,什么都没想。   耳畔是盛颂桉沉稳的呼吸声下意识地,祝棉也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慢慢调整了自己的,直至趋同。   给出去太多的爱是不好的。   现在的祝棉还没能理解这一点。   他心思纯净,爱对他来说像是财富,无穷无尽,给出去多少,收获的反馈甚至更多。   但人是学不会满足的,总有人会想要他的更多,以致全部。   祝棉没看盛颂桉,盛颂桉也没闭眼睛。   他只痴痴望着祝棉的侧脸。   交叠的双手,迟迟没人先一步抽离。   身后缆车里,陆景阳和沈蕴放大手机摄像头,拉近去看,发现盛颂桉正靠在祝棉肩膀上。   陆景阳&沈蕴:“……”   不要脸的狐狸精!!!   陆景阳真无语了,“哎,爬个山就这么柔弱了,要是真走下去还不得拱棉棉怀里吃奶啊!”   他头脑简单,说话也不经大脑,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沈蕴:“……”   陆景阳:“……”   下了缆车,四个人叫了代驾,四个人三个瘸腿的,唯一没瘸的祝棉还没有驾照。   等代驾的空闲,陆景阳一米八五一米八地坚持自己走过去,买了四根景区里15元一根的烤肠。   三人为此身残志坚的行为齐齐鼓掌。   四个人慢慢溜达回停车场,坐上车,开着车门,一起放风吃烤肠。   祝棉被烫得直吸气,也很顽强地没吐出来,拒绝了沈蕴伸到他下巴颏的手掌,他抽着气嚼完了嘴里那一块。   下一秒就被盛颂桉捏着脸颊肉示意张嘴,看看舌头烫没烫伤。   祝棉探出一点红润舌尖,吐字含糊不清,水光淋漓的,“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像是被火燎了眼睛,盛颂桉只快速查看一眼就收回视线,语速也快了起来,僵硬地松开手,“嗯嗯。”   祝棉莫名其妙。   但他是何等冰雪聪明。   只需转念一想,祝棉就参透了盛颂桉为什么突然别扭。   他坏心眼地弯起眼睛,像一只调皮的小狐狸,微微俯身,凑近盛颂桉,红润唇瓣轻轻开合,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嗯什么呀?快看我烫没烫到……?”   盛颂桉完全没想到祝棉还能追上来问,看着越凑越近的祝棉,他的脑子都快不会转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耳根也慢慢爬上红意。   他们两个在车的同一侧,沈蕴和陆景阳又在另外一侧。   注意到这边微微有些变味了的气氛,两人对视一眼。   谁也不许偷跑!   沈蕴抬声道:“代驾来了,回酒店吧。”   陆景阳从副驾跳下来,走到这一侧跟祝棉两个人要吃完的烤肠棍子,一起扔掉。   被如此一打断,刚刚的气氛也接不上了,盛颂桉不知是遗憾还是松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是觉得,棉棉应该还没发现他喜欢他,不会疏远作为好兄弟的盛颂桉。   遗憾的是,他失去的亲密接触!那可是和棉棉的亲密接触!   盛颂桉坐上车都还有些失落。   祝棉却没想那么多。   上车就睡觉都快成了他的肌肉记忆,只开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有些困了。   早上起得太早,一口气爬山登顶也太累,祝棉圆润的脑袋一点一点,就在入睡的边缘。   盛颂桉刚抬起手,想把祝棉扶到自己肩上,让他睡得安稳一点,就见沈蕴轻轻揽住祝棉的肩膀,轻柔地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盛颂桉:“……”   沈蕴:“。”   盛颂桉抬眼看去,沈蕴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望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对视着,仿佛先移开目光的人就要放弃些什么。   直到副驾驶的陆景阳睡得打跌,头磕在车窗上清脆一声,顿时给他磕醒了,低骂一声。   祝棉听见声响,皱着眉像快醒过来的样子,盛颂桉连忙低头轻拍了拍,手掌覆上祝棉手背,安慰地按按。   祝棉又重新安稳睡着了。   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盛颂桉也不想把祝棉吵醒,就没跟沈蕴多纠缠,示意他过来捞起祝棉的腿弯。   陆景阳迷迷糊糊从副驾下来,眼睛也挣不太开,就往前走,要去按电梯。   代驾停的这个车位不太好,得绕一个弯才能拐去电梯口,最莫名其妙的是,酒店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许是为了挡住外部人群,在拐角处立了一道玻璃门,拉开才能坐直梯。   好死不死,陆景阳本来就睡得不清醒,脚下也不稳,玻璃门擦得还干净。   盛颂桉和沈蕴刚锁完车,抬头的瞬间,就听见巨大一声“咚”!   再一看,陆景阳人已经坐地上了!   盛颂桉:“……”   沈蕴:“……”   陆景阳:“!!!”   “卧槽,我是真服了!!!”陆景阳还记得小声点怒吼别把祝棉吵醒。   盛颂桉和沈蕴快笑死了,还不能笑出声。   盛颂桉前仰后合,无声大笑着,快步走近,看见陆景阳脑门儿那一处红印,又狂笑了许久。   沈蕴好悬没笑到脱力再把祝棉摔了,他现在只觉得棉棉少看这么个笑话真是太可惜了!!!   “哎,你怎么撞上的,哈哈哈哈哈!!!”   盛颂桉这个缺德的居然还让陆景阳再给他演示一遍。   气急败坏的陆景阳差点把盛颂桉的头也抡上去!   只要想出洋相,就会有出不完的洋相。   站在电梯里,木着脸看向笑得不行的两个兄弟,陆景阳决定把这句话写在座右铭里。   【作者有话说】   嘻嘻宝宝们!笨笨的沐恩沐恩回归啦!!!   今天请大家品尝一点ssa酸涩的男高心事^ ^ 第20章 一直在挑衅我   祝棉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   耳畔是盛颂桉平缓的呼吸声,祝棉轻手轻脚地移开了盛颂桉缠在他腰间的劲瘦手臂。   看他眉头一动似乎有转醒趋势,祝棉连忙往他怀里塞个枕头。   感受到怀里重新充实,盛颂桉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   看着床上男生平静下来的神色,祝棉好笑地轻轻转身,离开卧室。   夜色沉沉,落地窗外华灯四起,缤纷喧嚣。   屋内,唯有几盏廊灯亮起,一片宁静平和。   醒着的似乎只有祝棉一人,他悄无声息地轻轻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沈蕴和陆景阳各盖着一条被子,两人中间摆了两个枕头,楚河汉界一般,睡得安稳。   祝棉轻轻弯了弯眉眼,红润唇角轻扬,又轻轻替他们关好了门。   这三个人今天爬山是真的累了,倒头就睡。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静音放着没看完的爱情电影。   明暗的灯光交替打在祝棉精致的脸上,此刻的构图比投影仪播放的内容更加吸睛。   身旁的手机微微振动,祝棉拿起一看,是哥哥给他发来的信息。   [哥哥]:宝贝,你们还在南城吗?   暂停了电影,祝棉慢吞吞打字回道:   [就是这朵棉花]:嗯嗯!   [哥哥]:哥的朋友正好在南城出差,让他把这次要喝的药带过去好吗,宝宝。   祝棉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要喝药?   [就是这朵棉花]:为什么要喝药啊哥哥??   [哥哥]:上次不是做噩梦了吗宝宝,哥让人按小时候吃的药又配了一份,吃一个疗程看看效果。   可能是怕祝棉不想吃,祝淮温柔地和他商量:   [哥哥]:宝宝不想吃也没关系,等这个月的体检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讨论也可以。   祝棉皱着小脸纠结了一会儿,他回想起小时候被喂进嘴里那些苦涩的中药,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   但祝棉是很乖的小孩,哥哥已经让人熬好了药,为了不让哥哥白费力气,他还是很乖地答应了。   [宝贝]:好的吧哥哥,我在这家酒店,让谁给我送来呢?   看着祝棉发来的定位,本来独自在公寓加班的祝淮目光柔和,嘴角不自觉地挂着笑意,回复他:   [哥哥]:是你见过的李均。   祝棉想了一会儿,记起了是祝淮在研究所工作的同学,点点头,打字道:   [宝贝]:好的哥哥!我明天一整天都在酒店,李均哥哥有时间就可以过来!   乖宝宝。   祝淮笑着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包,随即拨通了李均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平直男声响起。   祝淮告诉他,“明天我弟弟全天都在盛家酒店,南城只有那一家,你到了给他打电话就可以。”   “好的,把棉棉电话发到我邮箱里。”   祝淮眉头一动,没等纠正李均让他别那么亲近地叫祝棉,又不是他弟弟,就被李均率先挂断了电话。   祝淮:“……”   对这个性格古怪、仿佛一心只有实验室的好友,祝淮也时常感到失语。   *   祝棉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宽松贴肤的上衣跟着往上一提,露出白嫩晃眼的一片,又转眼不见。   揉着眼睛刚睡醒的陆景阳刚打开房门就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控制不住地气血上涌。   他脚步一转奔去岛台,直接灌了两口冰水,才渐渐冷静下来。   祝棉看着陆景阳刚醒就喝凉水,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走近阻止,男生已经把空杯重新搁到桌子上了。   走过去发现陆景阳耳根和脖颈通红一片,祝棉偷偷感叹,不愧是血气方刚的男高中生,睡个觉都能睡出火气。   从小到大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陆景阳一眼就看出祝棉心里在想什么,有些羞耻地靠过去一把捞过祝棉,把他困在怀里。   看着那双眸子带着笑意望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掌捂住祝棉的眼睛,他语气强撑着佯装威胁道:“看什么呢棉棉?”   祝棉勾起唇角,头微微后仰,陆景阳闻到了柔软的、独属于祝棉的香气。   看着那红润唇珠轻点,祝棉带着些调笑:“你在害羞什么?”   陆景阳现在是真的害羞到想钻进冰箱里降降温了。   他维持这个挟持的动作把祝棉往沙发上带,另一只手捞过刚装了冰水的玻璃杯往脸上贴企图降温。   祝棉笑得声音清脆,小腿挨在沙发边,他顺势往后一栽——   陆景阳以为他没站稳,连忙伸手捞他,玻璃杯滚落到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伸出的那只手反被祝棉借力一拽,只来得及撑住沙发背,然而祝棉却被他整个拢在身前了。   不知谁的膝盖压上了遥控器,身后电影里的背景音乐骤然放大,沙哑暧昧的女声哼唱着,祝棉那双眼睛含着水光,上目线更显得清纯难挡。   陆景阳低头和他对视着,空气仿佛也跟着凝结。   两个人谁也没先移开视线,沉默着。   陆景阳却动了,那双总是溢满阳光笑意的眼睛沉着,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透出难得的侵略性。   他慢慢俯身,凑近祝棉的脸,目标是那枚总惹他心绪不宁的唇珠。   唇角快要相贴的瞬间,祝棉抬手,陆景阳的唇,只印上他柔软掌心。   祝棉还是带着笑意的样子,侧过脸,目光直直对上不远处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盛颂桉。   高大的男生不知道看了多久,耳骨钉反射出一丝亮光。   祝棉看不见的地方,盛颂桉背着手,手掌屈起,攥得骨骼几乎快透出皮肉。   “我打扰你们了吗。”   盛颂桉声音低沉,那双桃花眼垂着,嘴上说着打扰,双脚却仿佛长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动。   陆景阳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手,坐到祝棉旁边,声音还哑着,“哎,没……”   祝棉打断他,声音清亮,视线依然紧盯着盛颂桉,慢声道:“如果打扰了呢。”   桃花眼是不常见的黑沉,盛颂桉一步步走近,直到在祝棉身前站停。   本来应该是个居高临下的位置,祝棉却毫无屈居人下的不安,直直地对视回去。   盛颂桉轻佻一笑,骤然伸手,用力擦过祝棉唇角,揉出一片红意,语气坚定地回复他:   “那我就加入你们啊。”   三人正气氛僵持,沈蕴从房里踏出,看着这三足鼎立的架势,他疑惑道:“你们仨干嘛呢?”   *   吃着送上来的餐食,四个人讨论了一下,决定明天整天都不出去,好好歇着,后天回海城。   各自回房,祝棉要去洗澡,被盛颂桉一把拉住手臂,扯到床上。   男生压上来,直接遮住天花板,祝棉只看得见他的肩膀和脸。   他也没挣扎,抬起眼,看向盛颂桉。   盛颂桉低头凑近他耳边,含着笑意,轻声道:“棉棉,挑衅我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今晚还要和我睡一张床的。”   祝棉:“……”   祝棉还真忘了。   不过祝棉是不会有错的。   他眉眼轻扬,仿佛是真心实意地疑惑:“我什么时候挑衅你了?”   小骗子。   盛颂桉盯着他的眼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妥协了,拿祝棉没办法。   松开手,盯着祝棉走去盥洗室的背影。   倏而,祝棉回过头来,眉眼弯弯,朝盛颂桉粲然一笑,脱下不知何时解开的衬衫,骤然扔在盛颂桉脸上。   香气劈头盖脸地朝盛颂桉涌来,几乎要被这块柔软的布料溺死。   恍惚间,他听见祝棉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对他说:   “盛颂桉,这才是真正的挑衅。”   *   几百公里外的海城。   谢寻刚结束酒吧的工作,满身疲惫地穿过脏污小巷,躲过随地乱扔的透明圆圈和针管,重新呼吸到明亮大街上的空气,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打开型号普通的手机,谢寻看着手机置顶群聊里不断弹出的祝棉的照片,一一保存,笑了一下,觉得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群里指桑骂槐地吐槽着那三个少爷又把祝棉带走了,看不见校花的日子浑身无力头痛发烧……   刚收起手机,眼前停下一双脚,鞋子看起来价值不菲,谢寻只在之前的学校听过别的同学讨论。   他向上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面容清秀。   不知道他为什么挡在自己面前,谢寻抬脚就要越过去。   男生叫出了他的名字,微笑着:“谢寻同学,你好,我叫尤微。”   谢寻骤然一停,他觉得那张脸的表情似曾相识,回想一番,他直白地问出来:“同学,你是在模仿祝棉吗?”   微笑的弧度,说话的语气,都与祝棉有着微妙的相似。   谢寻只喜欢祝棉,便讨厌一切与他相似的人的出现。   他不在乎自己在这个男生眼里是否情商不足,他怎么想的,便怎么问了。   尤微的笑脸只僵硬一瞬,随即恢复正常,他轻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他说:“谢寻同学,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报酬丰厚。”   谢寻眼神疑惑,只把他当成空气,抬脚便要离开。   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答应他。   让他停下动作的,是尤微后面说的话。   他说。   “你不是喜欢祝棉吗?难道你就不想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吗?”   谢寻停下脚步,白衬衫被夜风吹起一角。   他转过身,站在路灯下,望向仍立在黑暗巷子里的尤微,轻声道:“你说什么。” 第21章 秀和匿名论坛   标题:   【棉花培育园】到底是啥啊?   高一新生求问!!!听说秀和高中一直有一个神秘的群聊叫【棉花培育园】?是真的吗?!   by 钻石男高   1L by 匿名   呃,你从哪知道的?   2L by 匿名   同高一新生,蹲一个   3L by 匿名   同上   4L by 匿名   ?高三的也不知道啊   5L by 匿名   同高三,这什么群聊?完全不知道。   6L by 匿名   现在只差一个高二生来解释了。。。   7L by 匿名   高二。咳,劝你们别问。   8L by 匿名   怎么呢,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9L by 匿名   别打哑谜了好吗大家,速速给我解惑急急急!!!   10L by 匿名   哎好吧但是你们得保证不告诉别人千万不能乱传!!!   11L by 匿名   嗯嗯!!!   12L by 匿名   嗯嗯!!!   13L by 匿名   嗯嗯(我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越来越神秘了)!!!   14L by 匿名   【棉花培育园】,这个群聊其实通俗来说就是高二八班祝棉同学的单人后援会……   15L by 匿名   ?   16L by 匿名   ?   17L by 匿名   是我想的那个祝棉吗。。。   18L by 匿名   如果你想的是海城四大家里最顶尖的那家的小少爷、秀和高中唯一校花、钻石男高梦中情人、运动会4×400高二年组一骑绝尘的第一棒,的那个温柔大美人,那没错了,就是那个祝棉。。   19L by 匿名   我不行了……一眼没看你们怎么就在论坛上打我老婆大名了……不允许……棉棉后援会来袭——   20L by 匿名   大名会被禁吗omg???   21L by 匿名   当然了你以为管论坛的是谁,也是高二八班的,就是那个红毛,带大名可以但是如果有不良内容马上就会被禁!   22L by 匿名   哦哦那我们不说不良内容不就好了?   23L by 匿名   希望你能忍住哈!   24L by 匿名   所以楼主问题没人回复呢?【棉花培育园】到底是什么?   25L by 匿名   众所周知我们秀和男校是著名的和尚庙,但有钱,一砖头下去能砸死七八个富哥,富哥多了钱就多,钱多就没地方花,有些有专长的富哥就开发了一些爱好。   26L by 匿名   别砸我们啊!所以什么爱好?   27L by 匿名   ……摄影。   28L by 匿名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我靠你们真变态……   29L by 匿名   哪就变态了?我们只是留存人类美好影像而已,有什么错?!   30L by 匿名   当然有错了!但是如果把我也拉进群里就当我没说。   31L by 匿名   死心吧他们进那个群还有门槛,,,个人资产九位数才勉强入群,如果一个月内只潜水不发言就会被当成卧底踢出去,两个月内必须发够三张美照不然也踢出去。   32L by 匿名   我请问呢,这是站哥培养中心吗?一个个修炼大成之后感觉都能立马出去单干!!   33L by 匿名   哎不说别的,确实拍得很牛逼,我也在那个群里,说实话真的比现在很多明星的站子拍得都强,构图和人物都太漂亮了   34L by 匿名   棉棉本来就很漂亮,很难拍得不好看。   35L by 匿名   富哥现身说法了   36L by 匿名   auv大家都在秀和念书了就别给别人抬轿了行吗,谁比谁差啊?   37L by 匿名   拍得好看还有一大重点就是带着爱去拍。运动会刚结束,棉棉跑步过程中和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就发在群里了,出图速度也是一绝,光影什么的都很牛逼,最重要的是把棉棉拍得像天使呜呜,超级漂亮TT。。。。我就说棉棉是小爱神,谁同意谁反对?!!   38L by 匿名   (大口呼吸到碱中毒以示同意)!这点确实确实,该说不说很多富哥们感情很充沛啊,镜头里的爱都要溢出来了,怎么拍怎么有   39L by 匿名   棉棉真的就是小爱神!!!特别值得被爱,他人太好太温柔了,还记得刚入学那天,因为我家是暴发户所以我不太懂那些上流社会规矩什么的,开学舞会就闷头吃东西了,被人嘲笑也不知道,还是棉棉主动邀请我跳舞TT,踩到他的鞋了也没骂我,反而一直笑得很温柔很漂亮。。。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好想哭,棉棉我要永远爱你   40L by 匿名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41L by 匿名   我靠你就是去年那个傻大个儿啊!气死我了我说棉棉跟哪个不认识的谁跳舞呢!   42L by 匿名   哥们儿你暴发户当够了吗当够了就给我当两天,我也想让棉棉带着我跳舞TT   43L by 匿名   不行了,好想棉棉,那三个狗东西把我们棉棉带哪去了?!!   44L by 匿名   出来受死————   45L by 匿名   666大家仗着是匿名论坛演都不演了   46L by 匿名   我忍那三个人很久了,像跟屁虫一样总跟在棉棉后面,让我们其他狗怎么办?!   47L by 匿名   喂,你们仨,狗当够了没?!当够了也是不是该换我当当了TT。。。   48L by 匿名   呵呵看起来不可能当够的,,,换你你够不够。。。说到这个我想起来,谁传的他们仨也在【棉花培育园】里,真是搞笑,他们仨也在的话,群不早炸了   49L by 匿名   鬼故事吗   50L by 匿名   为什么炸??   51L by 匿名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棉棉试过一节游泳课,连体紧身泳衣看得好多人都背过身去了,课上完了刚打一秒下课铃就库库出图,连棉棉脸上的小水珠都清晰可见,很难不爱   52L by 匿名   这都能忍,那他们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53L by 匿名   不止,而且这学期棉棉选的排球课,那小,,,,短裤,那小紧。。。身。。。。上。。。衣。。。别看棉棉看着瘦,该有肉的地方真的一点不缺。。。大腿。。根。。。。还。。。。有。。。。。小。。。。奈。。。。。   54L by 匿名   楼上你变态啊!!!好吧我也是   55L by 匿名   《好吧我也是》   56L by 匿名   我靠。。。。他们仨。。。是不是有。。。绿。。。。。帽。。。。癖。。。。。。。。   57L by 匿名   。。。。。。。。。。。。。。   58L by 匿名   。。。。。。。。。。。。。。。。。。   59L by 匿名   太子爷明鉴啊我们什么都没说是楼上上说的跟我们没关系呀——!!   60L by 匿名   (56L已删除回复)   61L by 匿名   我不行了,们富哥真搞笑   62L by 匿名   哎哎哎你们是开玩笑我是真有九位数,在哪进群   63L by 匿名   呵呵你以为只是有九位数就行了吗,还得是处男!   64L by 匿名   如何呢这一点也不过分好吗?不是处男不许靠近棉棉十米以内!!!   65L by 匿名   同意!!!!!!(撕心裂肺)   66L by 匿名   脏男人连闻到棉棉的香气都不被允许好吗,自行了断吧哦呵呵   67L by 匿名   脏男人甚至不被允许出现在这个楼里!!!   68L by 匿名   同意,烂东西请自行退出!   69L by 匿名   祝棉知道你们这么yy他吗   70L by 匿名   棉棉不需要知道啊,他站在那就会有很多人爱啊,为什么非要知道我们呢,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不是棉棉需要我们的爱,是我们需要棉棉来让我们爱。   71L by 匿名   没想到富哥们还是纯爱战神   72L by 匿名   那必须的,棉棉的男人(未被认证版)就是需要如此地有觉悟!   73L by 匿名   (握手)   74L by 匿名   (握手)   75L by 匿名   要不是海城在北方我真怀疑棉棉是不是会下蛊,就这样把我们全都迷住!!!   76L by 匿名   都不用下蛊好吗,他勾勾手我就汪汪汪地跑过去了。。。   77L by 匿名   棉棉别只看那三个人了也看看我吧我愿意做你的小三。。。   78L by 匿名   喂喂喂,有点自甘堕落了吧?   79L by 匿名   你不想?   80L by 匿名   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做小四小五小六。。。   81L by 匿名   别人当三自甘下贱,朋友当三别被发现,自己当三倾城之恋。。。。。。   82L by 匿名   就这样梦男到天明   83L by 匿名   趁管理员也睡着了能不能放两张图上来给兄弟们看看,解解相思之苦……   84L by 匿名   [祝棉打排球.jpg]   85L by 匿名   [祝棉弯腰系鞋带.jpg]   86L by 匿名   谢谢,好了。   87L by 匿名   你有点太快了吧???   88L by 匿名   我的意思是我的相思之苦变甜了你个狗东西看什么都脏!   89L by 匿名   服了。   90L by 钻石男高   所以我有九位数还是处男并且摄影技术过硬长得也帅八块腹肌,求进群二维码!!! 第22章 “带我走”   灯光昏暗的筒子楼,谢寻脚步凌乱,有些不似寻常的急促。   刚踏上第三层的楼梯,就迎面撞上一个人,谢寻的肩膀被撞得一歪。   “哎呦,谁啊!走路不看路的啊?!”   老太太尖刺的声音响起,看清撞了自己的人是谢寻,眼珠一转,突然又换上一副笑脸,“是小寻啊!又是刚打工完回来啊,太辛苦了啊!”   放在平常,谢寻再不想应和,笑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在今晚,难言的焦躁裹挟着他,使谢寻维持不住平静,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快步上楼离开。   见无人回答自己,盯着谢寻的背影,老太太呸了一声,尖声道:“没礼貌的东西!”   一口气不停地上到顶层的六楼,直到现在自家门前,谢寻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伸手往书包里掏钥匙。   触到一层塑料薄膜,火燎似的,谢寻骤然收回了手,连带着刚拿出来的钥匙也掉到地上。   浑浑噩噩地开门,换鞋,坐在沙发上,谢寻垂着头,神色不清,分辨不出他此刻在思考什么。   房内摆设简陋,家具不多,除了一张餐桌椅子和一个沙发,再没什么其他的家具。   也没有人迎接谢寻归家,他已经一个人独居很久了。   慢慢地,谢寻似乎下定了决心,掏出书包里那袋塑料包装的粉末,透过灯光,仔细瞧着。   淡粉色,细末状。   谢寻回想起十几分钟前,在巷子口发生的事情。   尤微还是仰着脸,露出那副与祝棉相似的笑容,他轻声蛊惑道:“你不是想要祝棉吗?”   伸出他身后一直背着的手,拿出一样东西,密封袋几乎贴上谢寻的脸。   尤微说:“把这个加进他的水里,只需要一点点,只要让他碰到。”   “我保证,他会乖乖听你的话。”   谢寻想,自己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听尤微的话,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把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让祝棉吃下去,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而且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他是喜欢祝棉,但也永远不会用这种肮脏不堪的手段。   谢寻嗤笑一声,刚想转身离开,抬眼间对上尤微那双眼睛。   尤微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谢寻却几乎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而另一个高远缥缈的声音直接从他的头顶灌入——   “这袋东西,在本周五第一节晚自习,不管使用哪种方式,都必须让祝棉吃进去。记住了吗?”   这声音没什么情绪,平直空灵,却又充满震慑力。   谢寻僵直着,点头。   接过尤微手上那个小密封袋,他转身离开,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   此刻,谢寻坐在沙发上,已经记不清自己最初的想法,也忘记了在巷子口曾遇上过尤微。   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只记得自己需要往祝棉的水杯里放这个东西。   为什么要放呢……?   谢寻刚刚出现这个念头,脑中就猛然针扎似的剧烈疼痛,逼得他瞬间闷哼出声。   他扶着额头,神情恍惚。   下一秒,谢寻昏倒在地。   而屋内一片冷清,除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谢寻,再无第二个人。   *   尤微回到学校宿舍,打开灯,心情大好地往沙发上一躺,在脑内哼笑一声,拉长声音道:“你怎么突然有能量了?”   黑光团平静道:“谢寻的能量不够高,意志不够坚定,很容易被控制。”   祂停顿一刹,又补充道:“不过我的能量确实不如以前充沛,估计只能控制他到这个周五。”   尤微:“……”怎么总是掉链子。   他没好气地瞪祂一眼,满不在乎地回应:“没关系,只要祝棉吃进去,我就能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黑光团黑漆漆的身体开始浮动,祂有些奇怪,试探着问:“你知道我们不可以直接除去气运之子的对吧?”   尤微不屑一顾。   他讨厌这个东西总提祝棉是“气运之子”、是“世界主角”。   那想代替他、甚至成为他的自己算什么,洋相百出的小丑吗?!   黑光团吓得连忙从他脑子里钻出来,催命一般在他耳边不停念着“不能违规”、“不能违规”、“不能违规”……   尤微不堪其扰,用力挥开往他脸上扑的世界意识,咬牙切齿道:“不会杀了你的宝贝,可以了吧!”   仿佛能从那一团黑漆漆的光看见世界意识怀疑的表情,尤微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月,就先被气死了。   “那只是一点助.兴的药,无论是吃下去还是喝下去,只需要一点点,就会让人丑态百出。”   尤微笑个不停,断断续续地告诉世界意识那袋药粉的真相。   黑光团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你确定,不会直接导致安全问题对吗?”   尤微没说话,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点点头。   世界意识相信了他。   祂穿过玻璃窗,向外飞去,告诉尤微:“我需要回主空间补充能量,这段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   尤微目视着那团光远去。   良久,他嗤笑一声。   确实不会导致安全问题啊,只是一点小小的成瘾性,对于高贵的祝家小少爷来说,又会是多大的问题呢?   尤微吃吃笑着,哼着原先世界的小调,自顾自地闭上双眼。   *   远在南城,被许多人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祝棉,此刻却睡得正香。   第二天一早,祝棉神清气爽地醒来,伸手按揉了一下还有这酸痛的小腿,朝下床洗漱。   抹去脸上的水珠,祝棉凑近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   面色红润,气血充足,唇色饱满。   嗯,自己还是这么帅!   祝棉满意地弯了弯眼睛,还湿着的手在镜子上轻轻画出一个笑脸。   换了身舒适轻薄的衣服,祝棉揉捏着肩膀走出卧室,就见盛颂桉三个人已经端正地坐在餐桌旁,见他出来,三双眼睛齐齐看过来。   看什么呢?   祝棉疑惑地回望。   他顶着极其有存在感的六条视线坐下来,瞧见丰盛的餐食铺了一大桌子。   哦,原来是在等自己吃饭。   祝棉失笑,眼睛弯起来,一声令下:“吃吧。”   三人瞬间握紧刀叉齐齐开动!   祝棉慢吞吞吃着早饭,只觉得越看越熟悉,有点幻视妈妈工作室里那三条大狗了……   这么乖的三条,不是,三个人,谁养大的呢?   原来是我呀——   祝棉自己把自己哄开心了,眯着眼睛笑,浑身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被监督着喝下一碗养胃的山药南瓜糊,祝棉蹙着眉,讨厌山药的口感。   沈蕴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看他不想喝了,自然地接过来放在桌上,温声道:“不爱喝这个吗,要不要换一碗别的?”   盛颂桉接过话茬:“红枣桂圆?”   祝棉摇摇头,他本来早饭就吃得不多,刚刚吃了小半碗粥和虾饺,已经很饱了。   陆景阳伸长胳膊揉揉他的头发,“怎么就是不爱吃早饭呢,都说了对胃不好。”   祝棉心想,要不是今天开始又要重新喝药了,我连今天的早饭都不吃!   “没关系,饿了随时让酒店做了送上来吧,正好今天一天都不出去。”   沈蕴一锤定音。   用过的餐具一会儿会有清洁人员来整理,四个人起身回到大客厅,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随意一躺。   见投影仪还开着,沈蕴随口问道:“昨晚谁看完电影没关?”   祝棉:“……”   陆景阳:“……”   盛颂桉:“……”   又来了,像昨晚三足鼎立一样诡异的气氛。   沈蕴莫名其妙地看着同时低着头的三人。   沈蕴:?   难道他们仨又建小群了吗???   盛颂桉小声阴阳怪气道:“不知道啊,我睡醒出来就看见他们两个在沙发上,还怪我打扰气氛。”   祝棉揉着眉心,简直要被气笑。   陆景阳也呲出虎牙,不甘示弱地阴阳怪气回去:“我~来~加~入~你~们~~~”   能屈能伸的盛颂桉:“……”   完全插不上话的祝棉:“……”   不明所以但现在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沈蕴:“……”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加入群聊,祝棉一个翻身直接骑上沈蕴大腿。   三个人:“!!!”   沈蕴难得地大脑一片空白,温热香气贴近,有感觉的地方到处柔软。   祝棉俯身,盯着沈蕴的眼睛,一手撑在沙发靠背,另一只手把他的眼镜向上推去,撩起他的额发,将沈蕴整个人围在这小小的甜蜜牢笼中。   他声音清亮,神色坦然:“昨晚就这样啊!知道了吧!有什么可问的!”   眼镜被推到头顶,沈蕴眼前模糊一片,辨不清祝棉的神色,只感受得到他的体温和独特香气。   下一秒,祝棉从他身上下来,整个人恢复平静,若无其事地重新按下播放键。   男女主对话婉转,酸气四溢。   三个男生各有心事,没出声。   盛颂桉此刻只恨自己嘴贱,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好了,给公主提生气了,都坐别的男人的大腿上了!   他感觉自己不仅没守得云开见月明,反而又多添了几层大气污染。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是祝棉的。   一个陌生号码,祝棉接起,对面的人先开口:“棉棉,我是李均。”   “哦哦!李均哥哥好!”祝棉眼睛亮起来。   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他现在正在大堂,祝棉起身应着:“好的,那我现在就下去。”   挂断电话,祝棉对另外三个人说:“我哥让人给我来送药,我下去拿一下。”   “嗯嗯嗯嗯!!!”   在一连串的点头目送中,祝棉转过身离开。   门刚关上,陆景阳立刻跳起大叫:“盛颂桉你刚才有病啊!惹棉棉不高兴了吧!!”   盛颂桉强撑着反驳:“我怎么了?!你昨晚敢下嘴亲还怕我说了?!你个没担当的傻狗!”   陆景阳:“你!!!”   盛颂桉:“我什么我!”   被迫接受超大信息量的沈蕴:“???”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盛颂桉立刻转而攻击他:“你居然还敢问!你刚才不提起话题的话,我会嘴贱吗?!”   陆景阳也立马占领道德高地:“就是啊怎么那么有好奇心?什么都想知道。白得一个坐大腿美死你了吧!”   沈蕴:“……”最后一句话确实无法反驳,真快美死了。   三个人:“……”   盛颂桉很是心累:“谁能为兄弟的爱情保驾护航呢?愿意的请举手!”   一根手指都没有人竖起来。   “……”   陆景阳哼笑一声:“我们的爱情应该完全是不兼容的关系吧?”   又是沉默。   沉默,是三个男高中生的康桥。   心照不宣的答案早就表明,诡异的平衡,也始终没人主动打破。   *   这边祝棉刚下到大堂,沙发上身姿挺拔地坐着一个身穿纯色连帽卫衣,刘海随意垂下,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   和记忆中哥哥的同学相符合,祝棉扬起一个笑,快步朝男人走去。   “李均哥哥!”   李均抬头,少年身形清瘦,长大了更显出众的精致面庞辨认度很高,他立刻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双手交握,李均率先松开手,递给祝棉一个小的保温箱,温声交待他:“里面是一天半的剂量。听你哥哥说,你明天回海城,我就只带了四袋过来,今天三餐饭后半小时后喝下,提前用温水泡好,剩下的一袋明天早上再喝。”   祝棉笑了笑,他对李均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前几年,看着他和哥哥一起回家拿资料时不苟言笑的脸,没想到和哥哥一样细心。   他听话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全都记住了。   李均唇角微弯,抬起手,大手顺着祝棉头顶捋到发尾。   祝棉觉得这个手法有点熟悉,猜测李均家里是不是养了猫咪。   他挥手与李均告别,男人目光柔和,缓下神色看着他,也同样生疏地挥挥手。   “海城见,棉棉。”   *   飞机起落平安。   再次坐在高二八班的座位上时,祝棉简直觉得恍如隔世。   后座的陆景阳看着堆积如山的英语试卷,也觉得恍如隔世,简直想再冲出去玩一个月。   他们回来的时间也很巧,正好是周五,上完今天的课,又迎来双休。   “我不需要很多很多钱,我需要很多很多个周六……”   上完一节自习的陆景阳魂都快从嘴里吐出来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此等言论被路过的同学听见,无语地“啧”了一声,敲敲陆景阳的桌子,调侃道:“陆少不要的那些钱,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捡啊!”   陆景阳笑着轻怼他一拳。   祝棉一扔笔,总是扬着笑的小脸上难得露出些咬牙切齿的神色。   “为什么只有三天不见,我又不会做解析几何了?!”   好命苦的高中生。   陆景阳心疼地抱住了壮壮的自己。   盛颂桉去了卫生间,祝棉看看水杯,直接跨出座位走向教室后面的直饮机。   正接着水,祝棉听到后门传来喊他名字的声音。   “祝棉同学?”   祝棉抬眼看去,发现是谢寻。   他还是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谢寻的名字,第一眼只记得是那个和沈蕴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生。   祝棉冲他笑一下,按停了出水键:“是你啊。”   谢寻笑着冲他招手,示意他到外面来一下。   祝棉想了想,直接端着水杯出去了,一会儿还能喝一口。   倚在走廊栏杆上,祝棉校服领结端正,他随意地抬手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喉咙,问道:“什么事,谢寻?”   谢寻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祝棉这下是真笑出声了,露出点小白牙,很可爱。   他说:“好歹也是高中生呢,我的记忆力还没有那么差吧?”   谢寻也笑起来,不过下一秒,祝棉看他突然面色微变,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谢寻猛地向外一拉!   祝棉转过头,发现是刚刚倚靠的栏杆居然有些松动!   栏杆怎么可能会松呢?这可是焊上的啊!   祝棉有些疑惑,蹲下身来仔细查看着。   “祝棉,你的水洒出来了,我帮你去重新接一点吧?”   祝棉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被谢寻拉的那一下,手没握稳,大半杯水都洒在地上了。   祝棉没太在意,决定一会儿自己给拖干净。   不过看着谢寻有些可怜兮兮的目光,又戳中祝棉心底的某一块软肉,他把水杯递出去,让谢寻直接在八班里接就行。   祝棉蹲在地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得起身,捞过拖把先把走廊的地拖干净了。   接过谢寻重新递过来的水杯,祝棉弯弯眼睛,直接喝了一口,道了声谢。   谢寻只垂着眼,没说话。   上课铃打响,祝棉刚想踏进教室,又被骤然一拉,这次他提前护好了水杯,一滴都没有泼出去。   他疑惑地看向谢寻,却发现谢寻额头居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神色带着些痛苦。   谢寻拉着祝棉的手,用力到让他疼痛的程度,他艰难道:“别,别喝——”   听清他说什么的瞬间,祝棉立刻意识到不对。   但是他刚才已经抿了一口,虽然只是一小口,但看谢寻的反应,水里一定是有东西!   祝棉顿感不妙,身体某处突然腾升起一股热意,他强撑着,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进了八班。   只是还没等进去,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浑身无力,扶着门框无法出声。   坐在最后一排的季行最先注意到祝棉的情况,一声大喊:“祝棉你怎么了?!”   坐在他旁边的尤微眼皮轻抬,看着他预期中的事态上演,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又迅速消失。   整个八班的男生顿时躁动不安起来。   盛颂桉立刻起身奔向后门,下一秒,他就见到一个面颊泛粉,眼含水光的祝棉。   “带我走……”   灼热的吐息打在耳根,盛颂桉却无法胡想些其他,他直接打横抱起祝棉就往四楼的空教室奔去——   沈蕴摁下陆景阳揪着谢寻衣领的手,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神色痛苦的男生,银边眼镜折射出冰冷的光。   “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 第23章 误食椿药(三合一万字大肥章)   盛颂桉抱着祝棉一口气奔上四楼。   一路上他精神紧绷, 只能听见祝棉无助又急促的喘息声。   祝棉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勉强揽住盛颂桉的脖颈, 另一只手揪紧他的衣领,身体深处那团火愈烧愈烈,烧得他快落下泪来。   盛颂桉一脚踢开四楼走廊尽头的空教室,这是唯一一间没有监控的空闲教室,教室内连套桌椅都没有,只在地面上铺着泡沫板和海绵垫。   盛颂桉小心翼翼地先扶着祝棉站稳,迅速脱下校服外套铺在地上, 又搀着他软绵绵的身体坐稳。   “是……是那种药……”   祝棉小声道,连话都说不太清,眼前模糊一片, 几乎看不清盛颂桉的脸。   一眨眼就落下几滴泪珠,盛颂桉接在掌心里, 烫得他攥紧手掌。   高大的男生紧紧地揽住他的肩膀,他靠在盛颂桉怀里, 灼热呼吸拂过耳根,他听不清男生回应了他什么,耳朵嗡鸣,细白手指用力扣着身下的粗糙布料。   “盛颂桉,我难受……”   抽噎着, 祝棉很委屈,很难过,他不想伸下手去, 丢脸又痛苦。   “别怕, 宝贝。”   盛颂桉用力吻上祝棉额角, 喃喃道。   他甚至分不清, 到底是在安慰祝棉,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手机拨通了盛家家庭医生的号码,郑医生沉稳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事吗,小少爷?”   祝棉抽泣着,手臂无力抬起,挥了两下,想打掉他的手机,不让他跟旁人道出他现在的窘境。   “宝宝,要告诉医生的,我们等一下就去医院,好不好?这是郑医生啊,你认识的。”   盛颂桉哄他,他小臂用力,直接把祝棉揽到腿上,轻轻晃着,努力平复他的情绪。   祝棉崩溃地闭上眼,额头后仰靠上他锁骨,手指抓在盛颂桉胳膊上,留下几道印痕。   郑医生正开着车回家呢,车载蓝牙放大了盛小少爷低声温哄的声音,他惊讶挑眉,听见那头传来一个人的低泣声,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只得干咳一声,又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了?”   盛颂桉语速很快地询问:“可能误食了一些助.兴药物之后,最先采取的手段是什么?”   郑医生心念一转就想到了什么,毕竟也在盛家当了五六年的私人医生,猜测是那位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出了差错。   他快速回道:“如果是普通的,帮他发.泄出来就好了,但如果是药性强、成分不明的,立刻送医。”   盛颂桉垂眸看向怀里面色潮红的祝棉,沉声道:“郑医生,麻烦你去疗养院一趟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郑医生:“……”   他方向盘一转,明明离家只剩一千米,硬是拐上了加班路。   “五倍加班费。”盛颂桉轻描淡写道。   郑医生轻笑,“行。小少爷,我在疗养院等你们。”   盛颂桉挂断电话,冰凉的手贴上祝棉滚烫的小脸。   像猫一样,祝棉神志不清地轻蹭着,连没有多少的脸颊软肉都微微挤出来一些,感受着舒适清凉的温度。   盛颂桉艰涩道:“棉棉,你听见郑医生刚刚说的了吗……可能需要,先抒.解一次……”   其实盛颂桉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发生在如此不安的环境和状态下。但听郑医生的意思,必须需要一次,才能确定到底是普通,还是烈性。   刚刚陆景阳已经给他发来消息,就算是距离秀和高中最近的陆家,赶到远在郊区的秀和,最快也需要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小时,祝棉受不了的。   盛颂桉两只手都摸上祝棉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目光沉沉:“棉棉,你需要自己来,好吗?”   祝棉浑浑噩噩,时而烈火焚身,时而冰沁如玉。   不过他听清了盛颂桉说的话,盯着盛颂桉的眼睛,干渴的喉咙费力吞咽几下,嘴唇烧得通红,像被揉到极致的浆果。   祝棉移开视线,喘息道:“好。”   盛颂桉站起来,背过身去了。   他闭上眼,其他感官却变得无比敏锐。   他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一声扣子钻出禁锢的轻响,使他双手握得更紧了些。   教室门窗紧闭,不大的空间,温热香气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盛颂桉背立着,这香味似乎无孔不入,缠在他的鼻尖、发梢、甚至是衣角,他觉得自己快被这独属于祝棉的香气浸透了,无处可逃。   呜咽声闷闷的,祝棉似乎咬住了什么。   盛颂桉慢慢抬起眼,视线低垂,只盯着脚前那一块木板,声音低哑到粗粝:“棉棉,不许咬着嘴唇。”   静了一会儿,祝棉的声音响起,不似平常的清透,带着些轻哑,和喘息。   他低声道:“是衣服。”   衣服……   衣服。   盛颂桉这一瞬间,几乎嫉恨上那块布料了,能有被祝棉含在嘴里的资格。   不清楚从哪发出的声音细碎不断,盛颂桉就那么定定站着,一丝一毫回头的想法都看不出来。   祝棉盯着盛颂桉的背影,毫无章法地用力,根本不起作用。   他急得要哭,又不得其法,不停喊着:“盛颂桉,我出不来,盛颂桉,我难受!”   盛颂桉被他叫得心都快碎了,闭眼转过身,什么也没看,大步走到祝棉身边,不顾地上是否有灰尘,直接单膝跪地,指尖一寸寸划过,直至确认了祝棉手停留的位置。   他还是闭着眼,那副英俊锋利的面孔完全露出来了,祝棉盯着他的脸瞧,视线一寸也不离开。   盛颂桉轻声哄着:“就这一次,好吗棉棉,出来了,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忍着哭腔,抿住那点唇珠,祝棉应道:“嗯。”   被引导着、教育着怎么尝试,指尖用力划过的瞬间,祝棉闷哼一声,小脸整个埋进盛颂桉的锁骨凹陷处,咬上他衬衫领口敞开的一角,不住喘息。   他看不见的地方,盛颂桉垂着脑袋,鼻尖微微陷进祝棉蓬松的发丝中,没有吻下去,也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彼此都渐渐平复。   祝棉眼角湿红,浑身瘫软无力,靠手臂勉强支撑着,才没直接躺倒在地。   盛颂桉拿出纸巾给两个人都妥善整理完毕,才重新抱起祝棉,向楼下走去。   *   八班教室门外走廊。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看着盛颂桉把人抱上楼,才纷纷移回视线,皱眉不善看向跌在地上的谢寻。   陆景阳直接给家里打了电话让人立刻开车过来,挂断电话转过身,发现沈蕴正拎着谢寻领子抬拳欲揍。   他连忙拦了一下,“不让我打就是为了你自己动手啊?!”   沈蕴拳头只砸在谢寻肩膀上,即使这样也砸得人一声闷哼,面色痛楚。   他一把摘下谢寻的眼镜扔下楼,眸色狠厉:“你往他水里加了什么?”   谢寻脸色苍白,却有着不寻常的冷静:“……是我。”   陆景阳忍不住也想给他一拳了,却听谢寻轻声道:“我不是自愿的!至少,绝对不是主观意义上的自愿。”   斩钉截铁说得坚定,仿佛他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陆景阳看着谢寻这一段表演简直目瞪口呆了,三两句把自己说成缓刑了。   沈蕴凤眼微眯,高傲的神情几乎凝成冰刃,狠狠地扎在了谢寻的脸上。   他望着眼前人的少爷姿态,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天一个地,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   陆景阳把男生们都劝回了八班里,拍着胸脯保证祝棉绝对不会有事,笑着打岔:“哎快回去吧,老方一看监控还以为咱们班同学都回家睡觉去了呢,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也太夸张了吧!”   男生们都不太想回去,都想看着祝棉平安下楼再说,架不住陆景阳一个劲儿劝,最后只得妥协:   “好吧好吧,棉棉校花恢复了记得通知大家一声啊!”   “这孙子,要不是在学校里,真给他打掉几颗牙!”   “我爸是xx医院的院长,有事打我电话啊!我让我爸给开个VIP病房。”   陆景阳无语了,“你们都冷静点儿吧,一会儿我们直接去盛家疗养院,别费心了!”   被骂了一百句的谢寻仍然坐在冰冷的走廊上,后背靠着栏杆,额发垂下,遮住他脸上神情,看不见什么波动。   正僵持着,陆景阳接到司机的电话,司机说车已经在教学楼下了。   同一时间,盛颂桉也抱着祝棉从楼上下来,祝棉窝在他怀里,更显清瘦,面色苍白。   沈蕴又想把谢寻从楼上扔下去了。   他难得粗鲁地拉起谢寻,推着他走了两步,冷声道:“到了医院你自己跪在病床前跟祝棉解释吧。”   他嘲讽道:“棉棉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其他尖酸刻薄的话,谢寻都能忍了,直到沈蕴这句话的出现,精准戳中了谢寻最深的痛点。   祝棉,他辜负了祝棉的信任,还害得他受伤……   谢寻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想触碰祝棉的手背,被抱着人的盛颂桉退一步避开。   盛颂桉淡淡道:“还在等什么,快走。”   他平日里总是随意地笑着,仿佛很好接近的样子,所以尤微也在那个梦里,勾勒出唯一一条具体的场景,可现在……   尤微余光看向后门,高大男生站得挺拔,背影宽阔,被他抱在怀里的人,除了一双长腿,别的部位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盛颂桉面无表情的时候,竟然是这样冰冷可怕。   *   幸好陆景阳留了个心眼让今天陆家司机开了辆路虎过来,不然还真坐不下这么多人。   司机往盛家疗养院开,祝棉已经精疲力尽到睡着,四个男生相顾无言,车上也不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安静到窒息的空气静静流动着,谁也没开口。   一路无话,不久,车子停在了盛家疗养院的停车场。   说是疗养院,实则是盛家养着的私人医院,但因其出色的医疗团队和严格的保密机制,海城上层圈子都很愿意到盛家疗养院来,保养身体的同时,也能相互结交个朋友。   郑医生不过三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当了盛家六年的私人医生,在盛颂桉看来具有八分可信度。   早就戴好口罩时刻准备着迎接,然而看到被一脸焦急的盛颂桉抱进来的祝棉,郑川还是愣了愣,随即亲手接过人,轻柔放在移动病床上。   示意护士推进里间拉上帘子,郑川一边洗手一边询问道:“怎么回事?”   盛颂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寻,男生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递给郑川。   戴上橡胶手套,郑川接过,对着光看了看,淡粉色粉末,肉眼无法分辨。   他又另找了一个小袋,无接触地倒出来一点,封好交给刚出来的护士,让她拿去实验室,找人分析一下这是什么物质,护士点头接过,转身离开。   郑川迈步进入病房,示意后面四人跟上。   祝棉只觉得,自己刚睡了一会儿,就又被那股热意烧醒,他下意识找人:“小树……?”   伸出去的一只手被紧紧握在掌心,虽然是同样温热的触感,祝棉却被安抚下来,紧蹙的眉也轻轻松开。   正检查瞳孔的郑川有些诧异,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和这位睡美人交握的双手,开口道:“谁来帮他脱一下衣服,做个心电图,他心跳太快了,不是很正常。”   出乎意料的是,盛颂桉反而退开了,沈家少爷轻轻站到前面来了。   郑川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有意思。   他拿起刚刚抽祝棉的一管血,自觉退开,出了病房找人化验去了。   *   病房里,陆景阳低声道:“要不要告诉淮哥?”   沈蕴点头:“肯定是要说的,不然怎么交代?”   盛颂桉补充道:“别跟叔叔阿姨说,只告诉淮哥吧。”   陆景阳被派去给祝淮打电话,直面雷霆。   谢寻靠墙站着,融不进他们仨的对话,他也不想融入。   他就这样站着,静静地看着病床上安静睡着的祝棉。   下一秒,祝棉眉心微动,低声交谈的二人顿时停下声音,盛颂桉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被子,祝棉又重新睡着了。   谢寻看着这一幕,微微收紧后槽牙,又重新垂下眼,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妒忌与欲.望。   门外的陆景阳被祝淮不带一个脏字儿地训了两分钟,头晕眼花,而为了抓紧时间赶过去,祝淮也懒得说他了。   着急又心疼,祝淮拿起车钥匙就下楼,连外套都没穿。   等祝淮赶到后,就见一群男人围在他弟弟病床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都起开。”   祝淮低喝道。   人群散开,病床上的祝棉已经转醒,也吊上了水,但整个人还是虚弱无比,看起来更单薄了。   见到是哥哥来了,祝棉眼睛一亮,手伸出去,下一秒就被祝淮接到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只听见祝淮喃喃道:“宝宝,你吓死哥了。”   祝棉扁扁嘴,努力忍着眼泪,像一个流泪小猫猫头。   揉了揉他的脸,祝淮转身,笑意也瞬间消失,他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大步朝病房外走去:“都给我出来。”   祝棉被安排在最好的一间VIP病房,套间的格局,几个人退到客厅,最后的盛颂桉带上了房门。   祝淮扫视一圈,冷着脸:“谁先说。”   谢寻微微有些颤抖,祝淮的上位者压迫感太重,那是真正久居高位的人,是他完全惹不起的高度。   但他还是站了出来,强行让自己冷静道:“是我。”   祝淮微抬下巴,谢寻把那袋药粉双手递了过来。   恰在此时,郑川抱着一叠文件夹敲门,见门内杵着一群男人,他笑了一下,调侃道:“还能站下我吗?”   所有人坐下来,郑川抽出最下面那份文件,新鲜出炉的,还透着热度和油墨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寻一眼,没打开文件,而是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问:“你往祝小少爷的水杯里,放了多少剂量的这个东西?”   谢寻比了一个动作,其余的人莫名其妙。   他顿了顿,给他们看自己的食指指甲。   修剪整齐的指甲,那点缝隙只藏得下一丁点儿的粉末。   所有人:“…………”   郑川笑了,他这才翻开文件,摸着下巴感叹,“这位男同学,你要不是故意的,就真是走了大运。”   “得亏你只敢放这么一点儿,”,他把报告推上桌,给所有人看,“但凡超过0.5克,就会形成成瘾性,超过1克还会加速心脏跳动频率引发骤停。”   极端恶毒的后果让所有人都面色铁青。   郑川比划着补充道:“送去检验的时候,只这么一指甲盖,毒死了我十只小白鼠啊。”   他翻开剩下的文件夹,是祝棉的心电图报告和抽血化验单,都与实验报告上检测的症状一致。   祝淮忍着把人直接送去坐牢的冲动,深呼吸,面色不虞,冷硬道:“谢寻,你是准备自首,还是我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   谢寻的手微颤,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放上桌面,不卑不亢地挺直身体,涩声道:“我没有想要害祝棉同学。”   “这是那晚的录音。”   “我没想同意的。”   “等我再回过神,已经晚了。”   “我真的……非常对不起祝棉。”   *   祝棉躺在床上,努力支着耳朵想听见他们外面在说什么。   然而失败,VIP病房连隔音效果都做得非常好。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药水注入身体里渐渐升起的困意,慢慢睡着了。   重新站在一片纯白空间的祝棉,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   祝棉:“……”   不是吧,还真的趁他病要他命啊?!   有点绝望地闭着眼,等待被透明墙壁再次束缚,然而随之而来的并不是禁锢,而是一点暖洋洋的感觉。   祝棉疑惑地慢慢睁开眼,见到眼前一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小光团,在他面前忽上忽下,时不时还贴近凑过来蹭蹭他。   “?”   祝棉眨眨眼,心底涌出一股莫名情绪,轻轻摊开手掌,那团光,听话地安稳停留在他的掌心。   突然幻视一只趴在他手心、还不停摇着尾巴的小狗了。   祝棉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眼睛微弯,很漂亮,指尖轻轻点上金色光团的表面,温声道:“你是谁呀?”   很奇怪,对这团光,他竟毫无恐惧,相反,祝棉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安心,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身体,被热意包裹,安全又温暖。   触上那团光的刹那,他听见了一个似男似女、空灵缥缈的声音,语气竟然还带着一点雀跃:“你好呀,棉棉!”   祝棉弯起嘴角,回应道:“你好。”   那团光很自来熟地接着说道:“宝宝,我不能出现太久,我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你是我的主角。”   没等祝棉让祂别瞎叫,就听见这样一句话,就算是祝棉,也反应了好一会儿。   那团光耐心地等待他接受现实。   ……世界意识?   ……主角?   不是吧,他们竟然真的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祝棉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下去,只听祂继续夸着自己,很骄傲的样子,“宝宝你真的很聪明,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自己就已经猜到了。”   他接着说:“是的,尤微身上也有一个世界意识,他们从另一个即将崩塌的小世界潜入,妄图改变这个故事的主角。”   祝棉轻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那团光温柔坚定地对他说:“宝宝,你现在做得就很好,请你坚持下去,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时间到了,我第一次面对面见到你,不想离开。”   “宝宝,要记得我,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急切的话语顺着祝棉与金色光团接触的皮肤表面直接传入脑中,最后一句话说完,祝棉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   那团光恋恋不舍地飞起凑近,贴上他的脸轻轻蹭了蹭,像只黏人的摇尾巴小狗。   光芒渐渐溢散,祝棉也从梦中醒来。   世界意识吗。   他没睁开眼,维持着呼吸频率,慢慢梳理着刚刚获取的信息,与过往信息结合起来,在心里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思路,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此时才重新睁开眼,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半。   床边趴着一人,高大的个子别扭的姿势,一看就不舒服。   是盛颂桉。   吊水已经撤下,带着针眼的那只手已经被妥善地贴好止血绷带,祝棉抬起手,没打算惊动他,轻轻地,摸了摸盛颂桉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可就是这么小小的轻微动作,也瞬间惊醒了盛颂桉,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睡熟,一直绷着一根弦,准备时刻查看祝棉的状况。   他猛地抬起头,还把祝棉吓了一跳,有点呆呆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祝棉突然掀起一角被子,小声道:“上来陪我一起睡吧?”   盛颂桉此刻只庆幸自己刚刚洗了个澡才趴在祝棉身边,不然他现在真不好意思上去。   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温暖的光,他上床凑近,躺在另一边,把祝棉嵌在怀里。   兵荒马乱的一下午。   祝棉胳膊缠在盛颂桉精壮的窄腰上,越来越用力,脸也埋在他胸口,不出来。   说不清是雏鸟情节亦或者其他,祝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很想依赖盛颂桉,甚至第一句话都没问哥哥在哪儿。   盛颂桉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大掌用适宜的力度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熟悉的体温完全包裹住他,他轻声道:“淮哥去研究所了,那袋药不像是国内的东西,淮哥带着沈蕴和陆景阳一起追查去了。”   拍背的哄睡方式,还是小时候去祝棉家玩,两个小孩到了睡午觉的时间,祝棉还需要让人哄着睡,祝淮放下功课,就这样把祝棉揽在怀里,轻轻拍着。   盛颂桉那时假装睡着,实则悄悄偷师,等着有朝一日轮到他来哄棉棉入睡。   他垂眸,看着胸前的小脑袋点点头,纤长的睫毛蹭了蹭他,让他轻笑出声。   祝棉仰起头,小尖下巴点在他锁骨上,呼气都带着香意,也学他一样轻轻说话:“那你呢?”   “我?”盛颂桉笑了一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点,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掠过祝棉头顶,“我在哄公主睡觉啊。”   祝棉声音带上了点哑意,小声抱怨道:“怎么感觉这学期这么克我们呢,是不是真得让陆景阳找人来做做法事……”   盛颂桉拇指揉了揉他的喉咙,伸长胳膊摸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吸管,他扶着祝棉稍微坐起来一些,轻轻顺着喝下去。   是红枣水,放了一小块冰糖,甜甜的,还冒着一点热气,正适宜入口的温度。   祝棉眸子弯起,也抿出一个甜甜的笑,只是喝到甜水就这么高兴:“甜的!”   本来想调侃两句说是给他补气血用的,见到祝棉这副情态,盛颂桉只觉得怎么能这么可怜可爱,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伸手轻摸了摸他的下巴,温声道:“喝吧。”   祝棉慢慢喝了几口,怕腻住嗓子,很听话地递出杯子,示意自己不喝了。   擦擦嘴和手,两个人又躺倒重新腻歪在一起了。   一个揽着腰,一个拍着背,场面温馨得像两只挨挨蹭蹭的小动物。   盛颂桉都以为祝棉重新睡着了,小小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小树,不能早恋……”   差点笑出声,他抿着唇,声音带上些笑意:“我没早恋啊,公主宝宝说得对,不能早恋。”   祝棉把头埋着,闷声道:“嗯,就是不能早恋。”   盛颂桉也不生气,揽着他,弯着唇角轻哄:“公主可不能早恋,是不是。高考之后想怎么恋就怎么恋,同时恋八十八个也没有问题。”   祝棉忍着笑:“那也太渣了吧?”   盛颂桉理直气壮:“公主想谈几个谈几个,别管。”   祝棉不行了。   他怕自己下一秒真笑出声来,把脑门杵在盛颂桉锁骨,靠着不说话。   心照不宣、旁若无人的氛围,羞得外面的星星都躲进云层里,只剩一轮圆月,静静地悬挂在暗夜里。   *   一个小时前,祝淮带着陆景阳和沈蕴驱车前往他投资的研究所,车灯晃过,“ZM”的巨大设计在夜里也闪出一丝冰冷的光,是祝淮以祝棉的首字母命名的研究所。   谢寻已经被他们打发回家了,只扣住了那个录音的手机和那袋药粉。   李均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雷厉风行地穿过长长走廊,向祝淮伸手。   祝淮把那袋粉末放在李均手心,来人没说一句话,又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陆景阳和沈蕴瞧着半夜还灯火通明的研究所,虽然早已听说过ZM研究所的大名,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踏入。   祝淮简单地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分区,有些涉及到祝氏技术创新的东西,便直接略过不提。   陆景阳和沈蕴也明白,只是点点头。   他们所在的六层,是祝淮专门为祝棉成立的一层,祝棉一直以来吃的药和保健品亦或者是生活用品,都由这层负责。   在休息室耐心等待着,三个人都各自处理了自己的一些事务,倒也没浪费时间。   比盛家医院出结果得快一些,一个小时后,李均走入休息室,简洁明了道:“药物作用强烈,具有成瘾性,你从哪里弄来的违.禁.品?”   祝淮面色沉沉:“有人给棉棉下药。”   李均顿时脸色一变,差得吓人:“棉棉现在怎么样了?”   “医院抽血化验过了,还好剂量过小,没造成什么影响,排出了就好了。”   李均自然是也知道剂量问题的,沉沉呼出一口气,恢复冷静道:“这种东西不是国内的,能查到来源吗?”   祝淮先侧过身,接起了个电话,挂断后对三人道:“A国暗线交易,查不到买主,没有数据记录。”   他和沈蕴陆景阳二人来之前在车上已经听过那段录音,从尤微截住谢寻开始,再到一段诡异的停顿,最后就是谢寻奇怪僵硬的应答声。   架不住祝淮的冷眼逼问,陆景阳和沈蕴把他们四个人分析的至今为止所有事全都告诉了祝淮。   祝淮又急又气,狠狠拍了一下车喇叭,完全没想到他们四个胆子这么大,这么严重的事情都不告诉家长,以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主角团吗?!   他们猜测录音里那段诡异的停顿应该就是尤微脑子里那个东西用了不知什么手段,能够不被在电子设备上留存。   陆景阳问道:“淮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祝淮沉思片刻,让司机先送二人回去,后续事宜他来处理。   沈蕴和陆景阳点头同意,决定回疗养院再去看看祝棉。   这件事如果去拜托盛家那位小叔叔来查,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可祝淮敏锐地不想再过多地麻烦盛家,牵扯太多、太深不是好事。   棉棉可以与盛家少爷交好,那是小孩子的事,他作为成年人,同时也是祝氏的领导者,相信资源交易,况且,他们祝家才永远是最注重保护祝棉的家人。   今天在疗养院,人太多,祝棉也不清醒,他没问祝棉是怎么发泄出来的,这对祝棉非常不尊重。   可想也能想到,房间里只有他弟弟和盛颂桉两个人,不管看没看到,动没动手,祝淮都已经记在了盛颂桉头上,祝棉可以只把盛颂桉当个玩具,但占他弟弟便宜的人,祝淮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那个谢寻,被控制被蛊惑都是屁话,既然对祝棉已经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就必须付出他应得的代价。   祝淮与祝棉长得并不是很像,只是眉眼间有些许微妙的相似,但站在一起,又是一眼看过去几乎都不会被人认为是亲兄弟的程度。   祝棉更多的是精致,而祝淮则是纯男性气质的英俊深邃。   这张脸完全面无表情的时刻也很可怕,带着多年的高位气息,下一秒似乎就要开口让谁家破产。   祝淮熟练换上防菌服,进入电梯,与李均一起朝顶层升去。   他低声问道:“最近的实验数据怎么样,有什么变化?”   李均还是那副黑框眼镜,眼神冷静,“还不错。数据稳定,不过仍然没有发现可实验对象。上次南城交流,参观了南城研究院的设备,但毕竟不是同一个项目,没什么可参考性。”   七年前,祝淮在国内外大肆采购了一批高精尖科研器械,通通运往海城的ZM研究所,外界一时风声四起,怀疑祝氏要进军高端科技产业来分一杯羹,结果围了个园区建了几个厂后,就再无下文,许多人开始嘲笑,投资天才祝淮也能有决策失误的一天。   然而不到两年,祝淮重新启用研究所和生产线,祝氏直接推出一款尖端涂料,小到家用装修用材,大到甚至搭上了上面的合作通道,用于飞行器隐身涂层等各方面。   这一手科技创新直接把祝氏推上了顶峰,并且有能力做到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再落下来。   但谁也没想到,祝淮最开始研发涂料,只是为了能做出一款完全安全,让祝棉夜夜好眠的刷墙涂料。   从安神物质的添加,到真正刷在祝棉卧室天花板,祝淮都全程参与,从不假以人手,高度保密与精细的涂料研发,让祝棉十岁那年逐渐摆脱梦魇。   但祝淮仍不放心,他找来自己D国留学时的同学李均,邀请他入职研究所,把一个高度保密的项目全权交于他负责——捕捉高维能量。   李均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祝淮在商场沉浮还不够,现在居然还要冲击诺奖了??   然而祝淮把他带回国,带进海城研究所,亲手把一件衣服放进那间无数顶尖设备共同打造的实验室。看着屏幕上混乱的磁场波动与异常引力,李均沉默良久。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祝棉梦魇时穿过的一件睡衣。   也证实,确实有某种不知名的高维能量,一直在纠缠着祝棉。   一批高水平且高保密度的科研队悄然诞生。针对这种能量而更新的涂料,仅提供给祝棉一人,在绝不添加放射性和有害粒子的前提下,精确纠正了祝棉卧室内的引力场,使得祝棉彻底摆脱梦魇。   只是祝淮没想到,祝棉十七岁这年,这股能量又席卷而来。   同样拿了一件睡衣,看着相隔多年却又一模一样的异常数据,两人都双双沉默。   然而这次他们早有准备。   不断实验不断精化的过程中,科研团队研究跃跃欲试,一次次地模拟训练,试图在他下一次的出现中,一举致胜,捕捉这段能量,然后——他们的诺奖!!!   推开顶层唯一一间实验室的门,巨大的透明罩占据一部分空间,各类科学家们为之疯狂的实验器械摆放四周。   祝淮沉沉地注视透明罩子最中央。   下一次出现,我会捉住你。   *   谢寻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死狗一般瘫在地上。   一切都毁了。   他快恨死尤微了,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找上自己,自己没日没夜地兼职,只是想能离祝棉更近一点,哪怕只有渺茫的一点点。   但现在全毁了。他再也没有脸去见祝棉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灾星,不然为什么克死了妈妈,又被爸爸扔下不管。现在,就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要被自己害得住院,受到伤害。   热泪溢出眼角,他无力地抬起一条胳膊,盖在脸上。   冰冷的地板一尘不染,现在的谢寻反而是家里最脏的东西。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祝棉道歉,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靠近祝棉了,会给他带来不幸。   门被敲响三声。   谢寻慢慢爬起来,抹干脸,见到一个男人,微笑着把他的手机递给他,“这是祝先生让我给您送过来的。”   伸手接过,谢寻疲惫道:“多谢你。”   关上门,谢寻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他起身去洗了个澡,勉强算是清醒一些。   再次按亮屏幕,谢寻瞪大双眼,盯着那条弹出来的消息,不可置信地点进去,手指微微颤抖,看清的瞬间,双手无力地垂下,手机轻柔地落在床上。   屏幕亮着,那是谢寻唯一置顶的、与祝棉的聊天框。   最新一条消息,十分钟前,来自祝棉。   [就是这朵棉花]:谢寻,我相信你。 第24章 绝望的盛颂桉   谢寻没有想到, 他做出这样的事,即使不是出于他本意, 但仍给祝棉带来了伤害,这种情况下,祝棉还愿意相信他。   上一次流泪,还是三年前,注视着病床上的母亲逐渐失去生命的气息,眼泪不自觉地流,谢寻双手紧紧握住妈妈冰凉的手, 却怎么也捂不热。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因为没有用,打工的老板不会因为一个大男生哭, 就多给他结两百块钱的工资。   但此刻,因为祝棉, 他重新找回了流泪的能力。   也是因为祝棉,谢寻逐渐变得更加成熟负责, 对自己,更想对喜欢的人。   第一次见到祝棉,是在转学当天公告栏上的相片,漂亮的人眼神清澈明亮,直视镜头。   只那一眼, 谢寻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叫“祝棉”的男生心有好感。   而同班男生私下讨论祝棉时,他在一旁听着,只觉得, 这个男生, 怎么哪里都是优点。   初次相见便难得莽撞地直接截住祝棉, 他本以为自己粗俗的行为会惹人不快, 但又没想到,祝棉,他真的就像所有人说的那么好,那么温柔。   谢寻不可抑地喜欢上了祝棉。   又或许可以称之为,暗恋。   然而和暗恋对象差距太大太大,谢寻无时无刻不在自卑着。   他不敢靠近,却又总是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想着近一些、再近一些。   祝棉在学校的日子,他每天都只能像条流浪小狗一般,远远地,看着公主带着他的几条家养护卫犬,从他身边经过,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高贵公主也会爱上浑身泥点的小土狗吗。   谢寻觉得可能性为零。   所以他努力工作,努力兼职,维持成绩,就是为了甩掉、洗净身上那些泥点子。   既然品种永远无法改变,他这辈子都只能是条便宜的小土狗,那么至少不要让他连参加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在一夜之间被尤微给毁了。   他本来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去接近公主了,然而公主是世界上最心软的爱神,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拯救谢寻于煎熬痛苦的水火之中。   他说他相信他。   “我会永远爱你。”他喃喃道。   手机屏幕被不停歇地看得发烫,谢寻把它用力按在心口,被灼到也不松开。   *   这一觉睡得安稳,被生物钟叫醒,祝棉眸子迷瞪着半爬起来发了会儿呆,身上无力,裹着被子努力了会儿,却又觉得被窝太暖、怀抱太舒适,失去抵抗力,重新一头拱回盛颂桉怀里。   他还没清醒,其实都不知道抱他的是谁,不过也不会有别人,不是哥哥就是盛颂桉。   盛颂桉被拱醒,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毛茸茸的小栗子头顶,顿时被萌得有些呼吸困难。   可爱侵略症快发作了。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盛颂桉更用力地搂紧了祝棉,暖呼呼的温香软玉完全贴在他怀里,从他背后看去都瞧不见祝棉的人。   被这么用力地抱住,祝棉也没有不高兴,相反,他还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所以只是被勒得轻哼一声,就自然而然地更加放松了身体。   小猫,公主,宝宝小猪……   盛颂桉满腔怜爱,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好想就这么永远抱着祝棉,世界末日了也没关系,好想好想好想……   祝棉睡得一侧的脸颊肉都压出红痕,不同于平常精致的漂亮,平添了几分呆呆的稚嫩。   盛颂桉正克制着,努力忍住嘬上去尝尝软度的冲动,身后的卧室门被轻轻敲响,他还没来得及应,门就被推开。   祝淮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弟弟的小身板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盛颂桉的宽阔后背,祝棉探出被子搭在盛颂桉身上的一条白皙小腿,和搂着高大男生腰身的纤细手臂。   大清早就看这个,祝淮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该吃降压药了。   深呼吸以压制升高的血压,祝淮轻轻走过去,正对上盛颂桉清醒的双眼。   盛颂桉:“……”淮哥会杀人吗。   祝淮:“……”好小子居然还敢醒。   不大的卧室里寂静无声,即将长成男人的少年平静坚定地对上完全成熟的男人,半分也不退让。   似乎感知到了不妙的气氛,祝棉微蹙眉心,下意识喊道:“哥哥……”   祝淮挑眉,看向垂下头的盛颂桉,失落气息几乎实体化成一条耷拉下来的尾巴,看他跟自己弟弟委屈似的轻蹭头顶。   祝淮毫不留情地把祝棉从他怀里拔出来,单手搂着让他的小屁股坐进臂弯里,边往外走去边轻轻颠着把他叫醒:“宝宝?”   祝棉一醒来就见到哥哥,瞬间醒神了,坐在哥哥臂弯里也不怕,他体重轻,下意识开心地晃了晃腿,跟小时候被哥哥抱起来的情态一模一样。   他赖在哥哥颈窝里撒娇,拉长声音:“昨天吓死我了……还好有小树,不然你可能都要见不到我了——”   祝淮直接把他抱进盥洗室,也不管身上的西装皱没皱,臂力很强,就这样端着祝棉。   祝棉嘴里含着牙刷,看哥哥皱着眉教育他:“不许说这种话,你在哪儿哥都能找到你。”   祝棉懒懒地点头,用力一蹬腿,自己站在洗手池前,认真地洗脸。   干燥的洁面巾被哥哥轻柔地吸走他脸上的水珠,祝棉仰着脸蛋,自然地享受着哥哥的服务。   盛颂桉刚刚已经快速洗漱完,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透过磨砂的盥洗室门,能微微看清里面人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很命苦。   虽然他和祝棉还没在一起,甚至只是他单方面的暗恋,盛颂桉却已经开始在想,以后结婚的婚房,是不是也要给祝淮留一间客卧。   他知道,祝棉很依赖祝淮,大概是因为童年时期,祝家父母都忙于工作,不常在国内,偌大别墅里只有祝淮祝棉兄弟俩和一众管家保姆。   而祝棉从小就很讲究,不喜欢别人伺候,但能心安理得地让哥哥伺候,并且祝淮伺候得还总是非常得当,导致祝棉愈发依赖祝淮。   祝淮也不遑多让,仿佛和祝棉有分离焦虑症一般,分开超过24小时就无法忍受。   盛颂桉绝望地想象,如果和祝棉结婚之后,晚上老婆说想跟大舅哥一起睡,怎么办。   及时刹停自己奔到天边的想法,盛颂桉坚定握拳,给自己打气:怎么就一定比不过大舅哥在棉棉心里的地位呢?!大树!别放弃!   盥洗室里的祝淮也拉住了要出去的祝棉,淡淡地扫一眼门外,他轻声问道:“宝宝,如果以后谈了恋爱,是对象重要,还是哥哥重要?”   祝棉差点一口水呛住,他哥是一大早就喝多了吗?   凑近点闻闻哥哥嘴唇,祝棉皱皱小鼻头,没闻到酒气啊。   对上祝淮平静的眼神,祝棉恍然大悟,这里有人不说话,装高冷,其实在偷偷伤心吃醋。   祝棉偷偷猜,可能是哥哥看见他搂着盛颂桉睡觉了。   他眨眨眼,软声道:“哥哥永远最重要啊。”   祝淮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些,祝棉继续下猛药,“对象可以换好多个,但是哥哥只有一个!”   对不起啦我未来的对象,既然你还没出现,现在我先哄哄哥哥。   祝棉在心里偷偷道歉。   祝淮肉眼可见地被哄得很高兴,俯身抱抱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弟弟,低声道:“棉棉是哥哥的好宝宝。”   “嗯嗯。”   祝棉点头,下巴磕在祝淮肩膀上,在哥哥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笑了,弯着眼睛,像只神气的小狐狸。   看着兄弟二人一起出来,盛颂桉不禁正襟危坐,祝棉疑惑地看看他。   宝贝,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表现!   盛颂桉在心底承诺道。   祝棉自然听不到他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什么玩意,吃着祝淮带来的早饭,细嚼慢咽地听祝淮说话。   “你们今天还要去上学吗?”   祝棉连忙举手,“要去!”   他本来想说尤微狠狠摆了他一道,自己怎么能不报复回去,但突然想起自己在哥哥心中一直是乖小孩儿的形象,抿着嘴笑道:“回去学习~”   祝淮一眼看穿祝棉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从来没觉得棉棉是什么乖孩子,虽然在他面前很乖很听话,不过弟弟一直古灵精怪的很,会报复回去很好,非常好,不让自己吃亏,让祝淮放心一些。   一左一右两间房的陆景阳和沈蕴也已经整理好自己,简单吃过早饭,被祝淮一车全部拉去了秀和。   *   尤微得意了一整晚,祝棉被自己成功毁掉,气运之子不过如此,   一想到祝棉那张漂亮脸蛋上会露出痛苦无助的表情,尤微就兴奋地颤抖,无处发泄的快感,让他甚至兴奋地把床单洗了一遍。   然而昨晚有多快乐,今天一早跨入教室的瞬间就有多惊悚。   怎么回事?!   祝棉不是应该昏迷不醒吗?!再不济也应该躺在病床上,怎么会完完整整、甚至面色红润地,在做数学题?!   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尤微甚至愤怒到无力了,他软着脚,慢慢回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直勾勾地盯着祝棉的背影,一言不发。   随意拎着书包从后门进来的季行吓了一跳,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神,迟疑道:“你喜欢棉棉也不能这么痴汉地一直看吧?你会把校花吓到的。”   “……”   随便吧,就算现在季行说晚上有太阳,尤微都认了。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弱智吗?   看不出来他的眼神充满怒火和杀意吗??   不到一个月,尤微已经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气歪了。   世界意识还没回来,尤微现在只有一个人,他不能再有什么举动,他在这个世界无权无势,失去了世界意识的侵入式帮助,没什么能跟祝棉正面碰撞的实力。   尤微自己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课后,推开厕所门洗完手,抬眼不经意间的一瞥,忽然间瞧见镜子中映出祝棉的身影!   尤微呼吸都停了一瞬!   最后一个隔间大敞,祝棉晃荡着一个半满的矿泉水瓶,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那张引人注目的脸上褪去平日里温风和煦的笑容后,才让人陡然发觉,原来祝棉的脸,精致漂亮到近乎伤人。   像冬日里淬出的一把薄刃,冰冷锋利。   尤微两步上前就要推开厕所的门,却怎么用力也推不开。   他背过身,却看到祝棉垂着眼,拿着一袋淡粉色的粉末状物体,一下子往瓶子里倒了大半袋。   那是——他给谢寻的药。   尤微刹那间意识到祝棉想做什么,他颤着声音,再装不出那副与祝棉相似的云淡风轻的表情,祝棉还没怎么他,他就已经足够狼狈。   “祝棉你不能……!你怎么敢?!那么多,会死人的!!”   听着尤微强撑着反过来教训他,祝棉忍不住笑了一声,很和气,带着平常的柔意,他轻声笑着:“是吗。尤微,原来你知道这么多的剂量,是会死人的啊。”   尤微近乎绝望地看着祝棉一步步逼近,他其实很怕祝棉,他在这个真正的天之骄子面前,始终压抑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自卑。   所以当祝棉轻而易举地反剪双手,单手就控制住不住挣扎的尤微时,他是真的怕了,涕泗横流,看着那瓶已经浑浊的液体靠近唇边,哭喊着求饶:“对不起祝棉,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别杀我,求你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祝棉凑近他耳边,轻言细语,几乎是安慰的语气,吐出的话令人心惊:“那你想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自己错了?”   “没有。对吧。”   最后通牒在尤微耳边炸响,被捏着脖子灌下全部的水,极度恐惧之下,尤微甚至连催吐都做不到。   一克就足以毙命的东西,被自己喝下去了大半袋。   尤微绝望又不甘地等待死亡降临,他怕祝棉,也更恨祝棉。   良久,尤微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震惊地看向祝棉。   祝棉一直靠在门边,欣赏他的凄惨情状,慢步踏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尤微。   他拿出剩下的那半袋糖粉,倒过来,纷纷扬扬地洒在尤微脸上。   转身离开前,祝棉回头,望向尤微,弯出一个漂亮姝艳的笑,看在尤微眼里,却像开在地狱最深处的花,邪恶到几乎糜烂,却又十分令人恐惧。   祝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我最喜欢的草莓味。赏你了。” 第25章 尊重棉花为先   祝棉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徒留尤微一人满身狼狈地坐在地上。   刚刚太过惊恐, 什么异常都没发现,现在勉强冷静下来, 他才尝出嘴里那点微弱的甜味。   “……”   尤微腿还是很软,吓得。   上课铃声早就打响,此时再出去也只是再次在众人面前出丑。   他刚刚挣扎得太厉害,祝棉虽然只是把瓶口塞进他嘴里让他喝下去,但也被他自己折腾得连脖子里都是黏腻的水渍。   尤微没注意,刚刚是不是弄到了祝棉手上。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 额发汗湿,表情阴郁。   他不甘心,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输,会失败。   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重重的一拳砸在大理石台面, 崩出一点血迹,尤微盯着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 目色阴沉。   他开门离开,往宿舍楼走去。   今天是周六,秀和里回来自习的学生并不多,这一路上也没遇上几个,就算遇上了, 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少爷们也没把这个浑身写满狼狈的尤微放在眼里,像略过一团空气一般,从他身边毫无波动地经过。   尤微也没心思装上那副皮囊, 他一路飞快地上楼,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到浴室里, 冷水打下的瞬间, 熟悉的缥缈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是在上学吗?”   仿佛是在真心实意地疑惑发问,尤微气极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冷笑道:“你的好宝宝把我狠狠地报复了一顿啊。”   祂语气古怪道:“……祝棉?”   尤微不想再提,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实际上漏洞百出,这显得他无能又自大。   他转而另起话题,问道:“你又去哪里了?”   他不想提,世界意识却不放过他。   一说起这个,黑光团立马从他脑子里飞出来,在他眼前绕来绕去,开始语速极快地抱怨:“还不是替你擦屁股去了?动的手脚太大了,A国那边的购买记录我废了很大力气才清理掉,下次不要再用这种东西了。”   “更何况还没成功。”   世界意识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尤微。   他一把把置物架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掉,浴室里顿时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黑光团闭嘴了。   尤微怒吼道:“别忘了我们才是同一个目的,帮我不就是为了你自己吗?!现在又这一副全都怪我的样子算什么?”   现在的场面着实难看。   世界意识没想到这句话会刺激到尤微,现在这个节点,祂也并不想把祂选定的主角给逼疯,那非常不利于合作。   祂调动着尤微记忆里亲人的声音,模仿他父亲的语气,安抚他的情绪:“是我的错,我没有在怪你,只是我们需要更小心一些,不是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尤微恍惚一瞬。   他很久没见到父亲母亲了,自从设计让他们的亲生儿子出了车祸死去之后,两个中年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互相搀扶着走出家门,再也不见尤微。   而转眼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世界意识的能量只供为他打造一个完整的身份,并不能给他提供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仍然是孑然一身,甚至连原本的身家都没有了。   见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世界意识接着蛊惑他道:“我们慢慢来,好吗?”   尤微茫然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听从记忆中这个严厉的父亲的话。   世界意识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祂选中尤微的原因很简单,足够心狠,又足够听话,智商也并不高,易于掌控。   简单地清洗过,尤微踏出浴室,头发还滴着水,坐在床边,焦虑地咬着手指。   黑光团在他眼前晃了几圈,声音不大:“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的能量恢复了一些,可影响的范围也扩大很多。”   祂接着洗脑道:“只是一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而已,你的等级比他高很多。”   如果是几天前的尤微,或许真的就这样信了,但是刚刚正面见识到祝棉狠绝的手段,他丝毫不怀疑,再有下次,祝棉绝对会把真的药粉灌进他嘴里。   黑光团想,不应该听从尤微的话,让祝棉做了那个“预知梦”的。   那个梦太过虚无了,对意志坚定的人毫无影响,甚至还起了反作用,反而让祝棉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他们有了防范。   甚至还不如像小时候那样直接在梦境中恐吓有用,十岁的祝棉被吓得发抖的情形,祂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那份恐惧逸散出的能量,对祂来说,是十分难得的补充剂,几乎取之不尽。   从那之后,祂再也没有得到过如此充足美味的高能量。   尤微不敢相信祝棉怎么可能一点隔阂都没有。毕竟这一招挑拨离间在原本世界的尤家几乎是一手遮天。   但他又安慰自己,毕竟不是完全脱离控制的不是吗,还有很多剧情没有走完,他还有很多机会……   祝棉总不可能面面俱到,永远不犯错。   祝棉……你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   被黑光团和尤微不停念叨着的祝棉此时就做错了一道导数题。   祝棉:“……”   他扔下笔,疲惫地摁了摁眉心。   那个药确实药性很猛,他现在还觉得身体里很虚。   他从小到大都被身边人保护得很好。圈子里的脏事都避着他,从没让他接触过,另外三个人也从来不去乱七八糟的局,他们身边的朋友都很干净,这次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事。   想想就脸红,明明只有一次!   他再也不是一朵纯洁的棉花了!   刚刚把尤微和他一起关在男厕所里,祝棉就让盛颂桉在门外守着,如果事态不对就冲进来解围。   还好尤微脑子里那个东西似乎是不在,没出来管尤微的死活,让祝棉把尤微吓了个够呛。   祝棉不能确定那个姑且称之为“世界意识”的东西何时出现,就像他不能确定自己的那团淡金色光团什么时候出现一样,决定等下次做梦梦见的时候好好问问。   想到这里祝棉觉得自己也很好笑,总是在睡觉和做梦,人家都是什么学神雀神,他是梦神。   尤微瞎折腾乱动,也撒了他自己一手黏腻糖水,出来之后盛颂桉冷着脸圈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另一个厕所去洗手。   “哎,你冷什么脸呢。”   祝棉轻轻往他脸上掸小水珠。   冰凉的水珠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盛颂桉也没生气,把脸拱在祝棉单薄的肩膀上蹭蹭,闷声道:“很危险……以后少靠近他。”   祝棉就喜欢看他委委屈屈还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像只卖乖的大型犬。   擦干了的手摸摸他耳朵上那颗钻石,没说自己学了好几年跆拳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轻声道:“好啊,以后带着你一起去。”   温软香气溢在鼻腔,盛颂桉呜呜两声,爬起来,落在祝棉身后一步,宽阔的背影几乎把他挡住,是一个守护的姿势。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教室,坐下专注自习。   水杯里装的还是红枣水,祝棉吹吹热气,喝一口。   下一秒,祝棉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他侧头看过去,没注意隔着两排过道的男生刚刚收起手机。   视线扫视一圈,却找不到第六感的来源,只得又坐正不理。   他看不见的角落,大群中的聊天正在疯狂刷屏:   [好乖的宝宝我亲亲,昨天肯定吓坏了!]   [再说骚话踢出群了啊。]   [校花用的什么杯子,我要买断同款!]   [服了你们。]   [三千一个卖你你要不要吧]   [321上链接]   [。。。]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虽然不知道昨天宝宝经历了什么坏事,但是被太子抱在怀里这张真的好漂亮,完美侧脸]   最后一排的季行玩着手机,看见最新刷出来的一张图,照片里是祝棉被托在怀里,只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和湿红的眼角。   昨天那么惊险的情形还敢有人拍照?   季行啧了一声,动动手指,用管理员的权限把那张照片删除,又把刚刚发照片的人踢出群,全员禁言了三分钟。   所有人都看到群公告再添一条:   [一切以尊重棉花优先!]   *   祝淮签着文件,助理敲门而入,“祝总,会议快开始了。”   看一眼腕表,一上午都没闲着的祝淮捏着鼻梁站起身,往会议室走去。   昨晚在研究所待到很晚,今早起的又早,祝淮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快老了。   这次竞标的项目通知还没来得及导入电脑,祝淮直接拿出手机投屏。   各高管瞬间看见一个和祝淮贴脸甜笑着的男孩儿照片被自家总裁设成桌面壁纸。   所有人:“!!!”   下一秒众人又都反应过来这是小祝总,也就是祝总的弟弟。   所有人又是:“……”   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   还以为参破了无欲无求的祝总的什么惊天大秘密。   不过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也真的是很甜蜜,实在不能怪他们刚才一眼认错。   照片里的男孩儿亲昵地搂着祝淮的脖颈,笑得甜甜的和哥哥贴着脸颊合照,映得整个会议室都明亮起来了。   祝淮确实忘记了会暴露桌面壁纸,但此时也目光柔和,看着宝贝弟弟的笑,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五百年,做祝棉永远不会倒塌的顶梁柱。   祝淮已经开始介绍工作内容,下面的实习生还不怕死地跟主管八卦:“那是祝总的男朋友吗?”   市场部主管瞪他一眼,看一眼台上背过身调试设备的祝淮,小小声道:“那是祝总的亲弟弟!好好工作,再八卦就取消实习资格!”   实习生也就是主管侄子不甘心地哦了一声,其实还很想打听一下小祝总的联系方式,毕竟小祝总看起来实在很美丽。   还想再次开口,被祝淮淡淡扫下来的视线冰得瞬间僵硬,彻底闭嘴了。 第26章 小狗小狗很多小狗   秀和高中周六不强制要求参加自习, 除了高二八班全员到齐,其他年级和班级大都空了一半, 多是特招生需要住在宿舍,不得不留下来自习。   祝棉把滑落眼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脸颊微鼓,憋着气,蹙眉凝神,动笔解开一道立体几何。   耳旁的传来轻轻的玻璃敲响的声音。   祝棉转头看去,谢寻苍白着脸站在窗外, 对他无措笑了一下,又立刻抿起嘴巴。   他淡淡弯起唇角,转身戳戳盛颂桉的肩膀, 示意自己要出去。   不光是盛颂桉,所有在八班的男生都如临大敌, 他们可没忘记昨天这个陌生男生把他们供在手心里的校花宝宝伤害了的事。   躁动的声音响起。   “草,他还敢来?我今天非把他牙打掉不可!”   祝棉抬手轻轻下按, 所有人又不敢不冷静下来。   盛颂桉百般不愿意地磨蹭起身,给祝棉让座。   刚想抬脚出去,手肘被轻轻握住,祝棉回头对上盛颂桉那双桃花眼:“不要受伤。”   祝棉笑了笑,抚慰似地捏捏他的手指尖。   谢寻仰头靠在走廊尽头的墙角, 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只觉得寒意沁骨。   祝棉走到他身前站定,没说话。   “我……”   一张口却带了哑意, 谢寻厌恶这个软弱的自己。   他抿唇, 微微低头, 直视着祝棉那双明亮的眸子, 看见了无所遁形的自己。   “祝棉,我知道,我对你做出的伤害怎么也挽回不了。但能不能……”   谢寻塌下肩膀,还是很没有骨气地滴了两滴眼泪。   “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好卑贱啊,谢寻。   你都这么伤害人家了,居然还妄想得到原谅。   谢寻垂着眼,自卑自弃地想着。   但下一秒,柔软的纸巾蹭上他的下巴。   祝棉望向这张现在已经看不出和沈蕴一丁点相似的脸,看着他湿红的眼眶,还是软了心肠。   他轻叹了口气,拿出纸巾,亲手替他擦拭滑到下巴的泪珠,“谢寻,没关系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谢寻愣住,一下子抬起脸,眼泪都甩出来两滴。   怎么办,真的好像小狗。   祝棉咬唇忍笑,悄悄地想。   谢寻滚热的干燥手心攥住祝棉的手,稍稍用力地捧着,黑眼睛水亮:“祝棉,不用勉强的,任何惩罚我都能接受!”   祝棉本来想说别这样,但他转念一想,反手主动握住谢寻,将他拉低了一些,凝视他的眼睛:“真的吗。那我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谢寻又要哭出来了,祝棉打他骂他惩罚他,都比什么都不做就原谅他让他心安得多。   他说不出话,只会连连点头。   祝棉环顾四周,确认只有他们两个,轻声道:“我需要你去跟尤微交好,听他的控制,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有什么动作都要随时通知我。”   “你愿意吗?”   祝棉也是突然想到,如果他不能掌握尤微的动态,下一步对他来说就仍然是未知的,依然有潜在的危险。   但他心想谢寻不愿意就算了,毕竟和一个不知名高维能量体打交道,确实很危险。   没想到谢寻答应得毫不犹豫,丝毫迟疑都没有。   “我愿意!”   祝棉微弯眉眼,带着些歉意,还是觉得很危险,不想欠谢寻很多,柔声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这真的很危险,会有人身安全问题也不一定,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都会满足。”   他想,谢寻可能会要一些钱,哥哥查过之后发现谢寻目前自己养活自己,祝棉觉得很厉害,钱他有很多,可以给……   还没等祝棉思考太久,谢寻低着头,耳根烧红,轻声道:“摸头……可以吗?”   祝棉:“?”   对上眼前人漂亮眸子里的疑惑,谢寻即使羞得耳朵通红,也还是目光坚定,重复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摸头。”   “我每天都洗,很干净。”   “就像你摸他们的头一样。”   “也摸摸我吧……”   祝棉微讶地瞪圆杏眼,长睫毛缓慢地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忍俊不禁,大方地立刻抬手,细白手指探入谢寻蓬松的发丝中间,轻轻顺了顺,弯着眼睛:“这算什么要求呢?”   力道很柔和,很舒服,谢寻顺从地垂下头,低声道:“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   祝棉悄声回到教室,出去的时候正好是临下课前五分钟,这会儿还在课间休息。   他慢慢走近,没发出一点声音,路过陆景阳的桌子时捏住他刚要喊人的嘴,比划着让他别出声,下一秒从背后扑过去,一手捂住盛颂桉的眼睛。   “嘿嘿,小树~”   盛颂桉早就用余光瞥见了,此时也配合地假装吓了一跳。   刚想调侃两句,盛颂桉却拉下手来闻了两下,英俊的眉眼蹙起,哼哼道:“公主,你在哪沾的一身狗味儿。”   祝棉哎呀一声,想到谢寻身上的薄荷皂香味,眼睛弯弯,讨饶地眨了眨:“哪有什么呀?”   身后的陆景阳也贴上来乱闻:“哪来的薄荷味儿?”   祝棉总不能说是摸了两把小土狗才回来,推开两个乱闻乱嗅的人,跨进座位,面上无辜道:“二楼厕所换洗手液了,你们不知道吗?”   他们八班是在三楼,六班在二楼。   沈蕴枕着胳膊,抬眼看来:“现在知道了。”   祝棉抿着唇珠笑:“是吧。”   自习铃声打响,让祝棉找到机会岔开话题:“快点学习,别打扰我!”   他自己翻出一张试卷,下笔却轻轻勾勒出一个小团子,直液笔是黑色的墨水,祝棉自己在脑中给它涂抹上淡金色的光。   世界意识吗?   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呢?   *   研究所里,正在吃已经凉掉的早饭的李均心神一动,摸上突然滚烫的胸口,那张总是木讷着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让旁边的同事愣了愣。   怎么回事,这年头冰块也会笑了。   一定是昨晚实验做太晚,眼睛都花了。   同事收拾完东西,走出茶水间。   宁愿相信自己看错了,也不相信那个面瘫冰块脸跟人工智能一样冷漠的李均会笑。   李均也没注意他,三两口吃完三明治,拿出手机记录下自己刚刚发现的需要完善的实验节点。   再多精确一点,再完美一点,一举成功,消去所有障碍。   *   当牛马的祝淮终于迎来了午休,疲惫地从文件堆里直起身,非常自我爱惜地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睁开眼就能看见总裁办公室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祝棉画的油画。   是祝棉十五岁完成的,笔触已经相当成熟,画的是祝淮站在向日葵花海前的一幕,是带着爱和快乐的一副油画。   祝淮还记得,祝棉脸上身上都蹭着颜料,变成脏兮兮的一只小猫,背着手故作神秘地让他闭眼,而再睁眼时,这幅画就被祝棉举在眼前。   那张快乐的笑脸比画里的向日葵还鲜艳。   祝淮突然很想他的笨宝贝,拿出手机,戳戳桌面壁纸上祝棉开心笑着的小脸儿。   其实每天工作的时候都很想弟弟。朋友说他有分离焦虑症,祝淮还不以为然。   然而事实是祝棉每次脱离视线超过六小时,祝淮就忍不住想找人了,哪怕知道祝棉在好好上学。   祝淮觉得这个病痊愈不了了,让他接受弟弟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个事实,是件非常难的事情。   助理拿着饭走进,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祝淮起身,边吃饭边给祝棉发消息。   [哥哥]:宝宝吃饭了吗?   祝棉刚在食堂坐下,手机就弹出哥哥的消息,笑着给哥哥发语音:   [宝宝]:刚要吃呀,我吃的牛肉面~哥哥吃什么呢~?   撒娇一样黏糊糊的语音听得祝淮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拍了一张自己寡然无味的餐盒过去:   [哥哥]:今天公司食堂一般。   祝棉弯着唇角看祝淮餐盒里的西兰花和空心菜,仿佛看到了祝淮那张面无表情但暗含委屈的脸。   祝淮等了一会儿,才收到祝棉的消息:   [宝宝]:哥哥下班回家多吃点吧~亲亲~   啊,被隔空亲亲了。   祝淮还是那张精英冷漠俊脸,浑身气场却陡然柔和下来。   进来收拾餐盒的助理看自家祝总站在落地窗前,举着手机一遍遍听语音的样子,无奈地想:“真不能怪有人以为祝总谈恋爱,听小祝总的消息居然能听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可怕的弟控。   助理默默离开了。   *   祝棉四个人吃过午饭,盛颂桉问要不要回宿舍午睡,三人齐齐摇头。   这可真睡不着,中午都有点吃多了。   四个人往操场走,慢慢遛弯消食。   祝棉摸摸自己微微有点鼓起的小腹,又自然地伸手摸摸陆景阳的腹肌,坚硬得很,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唉……”   三个人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蕴淡淡道:“可能就是体质问题,有人天生就是练不出腹肌的。”   陆景阳应和道:“是呀棉棉,我也很费力气才练出来的呢!”   祝棉有点委屈地垂着眼,但他小腹就是软软的肉,怎么练都没有。   盛颂桉揉捏他的耳垂,轻声道:“我就喜欢软软的,多好埋。”   陆景阳还在那问:“什么埋?你要买什么?”   沈蕴:“……”   下一秒,盛颂桉被祝棉抵着一张俊脸推远了。   小肉垫小肉垫。   盛颂桉冷静地独自享受着。   打闹着走完一圈,篮球场那边传来一阵大声喧哗:   “哎!怎么回事你们!”   祝棉一行人疑惑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场地一看,两队男生正在打篮球,高三的一队男生和高二的男生起了摩擦,把高二那边的男生撞倒两个,皮肉都磨破出血了。   “哎,你们不会真不行吧?菜就哭着回家找妈妈吧!”   高三的男生们嬉笑着嘲讽。   祝棉认出那些高二的男生是隔壁七班的,经常跟他打招呼,每次都笑得很开朗。   他拉住陆景阳的手腕,往场内走去。   站定,祝棉扶起那两个男生,抬眼看向对面:“谁说不行?接着打。”   “期待你们哭着喊妈妈。” 第27章 爆炸的四人组   祝棉方才眼波流转, 便看清楚场上除了看热闹的以外,再没有7班的人。   他话撂在那, 对面的高三男生愣了愣,看着祝棉和旁边的高个子搀着那两个男生下了场。   七班的几个男生眼睛里都冒着火,愤愤道:“校花,不用,我们再找几个人,这群高三的仗着自己快毕业了,真是什么脏的都上。”   祝棉冲他们安慰地弯弯眼睛, 扬起一个微笑,随意道:“没关系,你们可以不相信我, 但可以相信陆景阳吧?”   陆景阳高一就进了校篮球队,带领秀和高中一路高歌猛进, 最后一举拿下全国高中篮球联赛冠军。   受伤的两个男生简单地冲水清洗了下,大咧咧道:“没关系, 打成什么样算什么样,相信我们校花能教对面做人!”   祝棉只脱掉了外面的校服外套,随手扔到走过来的盛颂桉怀里,认真热着身,活动着手脚踝腕关节。   陆景阳可打可不打, 看见祝棉这么认真,也跟着开始活动身体。   他本来就火力壮,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也没打领带, 此刻也只是解开了领口的两枚扣子。   高三的几个男生看向他们的队长, 些许迟疑道:“还打吗?那可是祝棉。”   为首的高大男生剃着寸头, 野生粗眉微扬,声音沙哑:“为什么不打?不是小少爷先主动的吗?”   他看向对面祝棉那张精致的脸,忽然笑了,舔了舔唇,语气也变得暧昧:“校花?今天看看校花是怎么哭的。”   祝棉迎着阳光,眯眼看着对面的几人,微微扯松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手指细长,少见地扬起一个漂亮到近乎张扬的笑,美得惊人。   男生们跟在他身后往场中走去。   “开始吧。”   *   “啊啊啊啊!校花和高三的打起来了!!!”   疯跑进教室的男生大喊道。   “卧槽什么——?!谁敢动我们棉棉,老子给他翅膀掰了——!!!”   教室里大多是吃过饭回教室取东西的男生,听清来传话的人说的什么之后,顿时惨叫道。   行动快的已经抓着相机扛着大炮就飞奔出去了,轻轻松松扛着沉重的设备还有余力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查看情况,论坛上也疯了一片。   “在篮球场!”   八班男生几乎倾巢而动,呼啦呼啦奔过去一大片。   等喘着粗气终于跑到篮球场,四周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看见来人扛着相机大炮,互相对了个眼神确认都是在群里的群友,立刻替站哥开出一条道让他们走去最前方。   刚启开相机盖,聚焦的瞬间,站哥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最原始的感叹:   “我操……”   场上形势与他们想的糟糕场景差了一大截,祝棉和陆景阳带着七班几个男生丝毫不落下风,他们刚到,就见比分板上的祝棉队伍又得两分!   “帅啊我们校花!!!”   男生们大声怪叫,狠狠嘲笑着对面高三队伍。   祝棉连汗都没出,只是额角渗出微微细汗,发根微湿,呼吸重了一些。   双掌相击,此刻比分已经被祝棉他们追到仅有两分之差。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   寸头男生眼神凶厉,眼角勾出几分狠色,舔了舔唇。   此时被盯紧的祝棉手里又摸上了球,正往篮下奔,同时轻盈跃起。   寸头男生盯着祝棉扬手抬起间露出一片柔韧白皙的小腹,呼吸一重,却还是狠狠心,胳膊一拐。   他没想到的是,祝棉瞬间方向一变,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暗击,手掌一送,下一秒篮球正入篮筐。   场上齐齐寂静一瞬。   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喊声:   “卧槽啊啊啊拉杆!!!祝棉你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校花卧槽太帅啦啊啊啊啊!!!!”   “平局!!平局!!!!”   “校花好腰啊啊啊老婆——!!!”   一旁的站哥被无数个人肘击逼问:“拍没拍下来刚刚那一幕啊啊啊卧槽太帅了祝棉!!!”   他也激动得手心都出了汗,兴奋到声音都发颤:“当然拍下来了,棉棉太帅了!!!”   “祝棉!!!!”   火热整齐的呐喊声响起,男生们像疯了一样看着最后一个球被祝棉传向三分线外的陆景阳。   最后一秒,陆景阳也不负众望,接到球的瞬间判断力道与方向,轻轻一投——   三分球,进了!   反超三分!!!   场上顿时爆发出持续热烈的叫好,气氛火热又精彩!   祝棉扶着膝盖,弯着腰笑,发尾被他扎成一个小啾,向上翘着,很俏皮。   盛颂桉和沈蕴站在场边看得口干舌燥,也喊得喉咙发干,抿唇站在原地,眼里满是笑意。   祝棉要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成功。   寸头高三男生带着队员朝祝棉走过来,陆景阳和七班的男生顿时防备地站在祝棉身前。   两边都喘着粗气,谁也不服谁。   结果下一刻,寸头男生领着剩下的人齐齐鞠躬,大声道:“对不起!”   所有人:“……”   哥们儿,你道歉像来约架的。   七班男生,尤其是受伤那两个男生大度地摆了摆手:“哥们儿,下次打球别这么脏了啊!”   他们也清楚,这群人愿意来道歉,多半也是看在祝棉的面子上。   寸头透过这群男生的遮挡,看向缝隙里的祝棉,舔舔发干的唇,沉声道:“不是说要喊妈妈吗?”   祝棉:“……”   祝棉都快忘了自己上场前放了什么狠话了,但他有预感此人很有可能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他刚想说不用了你难道还真给妈妈打电话吗。   寸头男生直起身,透过人群直勾勾盯上祝棉的眼睛,火热视线扫视过他全身,像是能透过布料舔上去,最后停留在那片令他晃神片刻的小腹。   他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只用他们周围能听清的声音,轻佻道:“下次见,小妈咪。”   *   篮球场的人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生怕少看祝棉一眼。   放假没回家留校自习的所有人都庆幸不已,决定去匿名论坛上大写特写自己的仰慕之情。   四个人这次不想回宿舍也得回了,一身汗。   陆景阳倒着走路,还愤愤不平道:“草,那狗东西叫你什么?!妈咪?!他可真会占便宜!我都还没喊过!!!”   盛颂桉和沈蕴的脸黑的能滴墨。   祝棉无奈扶额,他现在可真想时光倒流,在那个寸头喊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一脚把他踢晕。   盛颂桉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阴阳怪气道:“你别把他爽死。”   祝棉:“……”   大树同学什么时候拥有的读心术技能。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想有的没的,只想快点洗澡,身上出了很多汗,他觉得自己早上刚换的白衬衫都不干净了。   四个人加快脚步回了宿舍,祝棉站在玄关就开始解扣子。   目光触到那片雪白单薄的肩颈,三人齐齐移开视线。   陆景阳喉结滚动,脚步一拐去厨房接水喝了。   沈蕴轻轻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盛颂桉把脸埋在祝棉的外套里,让那团温软香气慢慢包裹住他的感官。   祝棉简单洗了个澡,半小时没到就走出浴室,身上只裹了件浴袍,笔直细长的小腿露着,赤脚走出来。   盛颂桉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去卧室给他找衣服裤子去了,背影十分狼狈,十分符合血气方刚的男高中生。   祝棉弯着眼睛偷笑,沈蕴接过他擦头发的毛巾,隔着柔软的布料轻捏了捏他的耳垂,轻笑道:“小坏蛋。”   浴室里,陆景阳看着脏衣篓里还欲盖弥彰地用衬衫遮掩一下的那块小小的白色布料,即使知道祝棉不是故意的,也是忍不住哀嚎一声,自暴自弃地拨到了最冷的水。   盛颂桉伺候完公主穿衣,公主还嫌刺激不够大似的在他耳边惊呼:“好大……”   好大?什么好大?哪里好大?   盛颂桉耳根红得快要爆炸,牙痒痒地威胁道:“只是不是你的尺寸而已,都是新的,别在这给我装啊。”   祝棉咬着红润红润唇珠,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橙花香气,莹莹绕绕的,轻轻地:“好吧,是你太能装。”   盛颂桉,盛颂桉要爆炸身亡了。   他木着脸给祝棉扣上最后一粒扣子,直挺挺地后仰,嘭一声砸进暄软的沙发里。   祝棉拱进一旁坐着的沈蕴怀里狂笑,很肆意很大胆。   沈蕴无奈地给他顺顺湿漉漉的发丝。   浴室门开了,陆景阳也麻木着脸走出来。   祝棉刚想进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却看见男生的大手里攥着两条已经洗干净的湿漉漉的布料。   祝棉:“?!!”   他瞳孔地震,颤巍巍地对上陆景阳平静的双眼,仿佛从那双狗狗眼里读出几个大字:对,我就是洗了,怎样!   祝棉不能怎样。   祝棉也快疯了,他这可真没想让陆景阳洗啊?!他准备自己洗的!真的!   祝棉绝望地一头扎进卧室,一小时内都不想再看见那条金毛犬了。   不可以!!!   祝棉从小就很懂事,贴身衣物从不让阿姨给洗,都是他自己洗的,只不过偶尔祝淮看见了会捞起来顺手搓了。   哥哥没关系,但是怎么能让发小给洗呢?!!   祝棉眼神呆滞地张着嘴,羞耻感快把他淹没了,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报应不爽。   这就是对他瞎撩的惩罚吗。   祝棉在卧室里崩溃,外间的三个人爬起来一起干了一杯冰水。   男高中生本来就是钻石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起立的年纪,更何况日夜相处的还是这样一个哪哪都完美到极致的人。   陆景阳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在浴室里忍住,没像一条狗一样把那块布料含在嘴里大口吞咽。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呼出一口气,开了空调齐齐吹风。 第28章 南馆   繁星高照。   偌大的别墅黑暗一片, 唯有一点昏黄灯光从二楼卧室透出。   寸头男生裹着湿气从浴室走出,身上还滴着水, 只松垮地套着一条灰裤子,裤腰很低,随手拿起一支烟走到窗前点燃。   高大身形肉眼可见的强壮,他歪着头,随意地呼出一道长直的烟。   正拨弄着手机,突然弹出一个来电。   “喂,杨路, 南馆来不来啊?”   嘻嘻哈哈的男声吊儿郎当地响起,背景音是劲爆震天的摇滚乐。   寸头男生,也就是杨路, 掐灭了手里的烟,声音低哑:“来。”   他换了一条裤子, 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就这么随意地拿起车钥匙, 一身家居穿搭,开车驱往南馆。   南馆,虽然叫这么个不明所以的名字,实际上是海城富家少爷们常去的一家会所,一共四层, 正式的不正式的,见光的见不得光的,都有。   杨路进了朋友告诉他的包厢, 一进去就发现群魔乱舞, 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互相依偎着、调笑着, 看见杨路进来, 即使寸头和眉眼都显得有些凶,但每个人眼里或多或少都亮了光。   今天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躁,杨路坐下先灌了两口加冰麦卡伦,冰凉酒液滑过喉咙,火烧一样,令他不由自主想起那片白皙。   染着粉毛的男生就是刚刚给他打电话的人,搂着身旁的柔弱男孩亲了一口,嘻嘻哈哈地看一眼杨路:“干嘛呢?苦大仇深的。”   杨路瞥他一眼没说话。   粉毛暧昧地朝他眨眨眼,“这次挑挑有没有你喜欢的?”   杨路从来不沾手这些,他觉得脏。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又或者是刚刚喝得太急,杨路没开口拒绝,锐利的眸子不似平常粗鲁冷硬,抬眼瞬间,被昏暗灯光一晃,竟显出一点温柔。   看得粉毛身旁的男孩子愣了神,脸上慢慢爬上粉红。   粉毛哈哈大笑,把男孩往杨路身上一推,戏谑道:“好好安慰安慰路哥,不知道从哪惹了一身火气过来。”   男孩脸颊红润,少见地穿着整齐,身上穿了一件白衬衫,很清纯的样子。   杨路往旁边稍稍一躲,没让人扑进怀里。   他瞧见男孩身上的衬衫,思绪又不合时宜地放空,脑海中闪过今天烈日下,有人轻盈跃起的瞬间,露出的那片肌肤。   雪白的,柔韧的,一见不忘的。   男孩见杨路没拒绝自己,心下欣喜,拿过一杯威士忌就要喂进杨路嘴里。   冰冷杯壁挨上嘴唇,杨路回神,伸手抵住男孩手腕,低声道:“不用。”   粉毛刚唱完一首歌,回头看他们这面居然还没什么异动,不由笑着调侃:“这个可纯啦,新来的,干净着呢。”   杨路看一眼他身上的白衬衫,莫名很在意。   他想,那人绝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的,菟丝子一样,要依附着别人才可过活。   杨路心里有些突如其来的柔情与涟漪,他注视着眼前的男生,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从烈日当空到繁星四起,都令他反复不安、心绪不定的人。   他说:“不用这么做,今晚薪水给你五倍结吧。”   男孩脸更加红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居然很温柔,对他也很礼貌,甚至都没像粉毛那样对他动手动脚。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尴尬不安,那么此刻却有些真情实感了。   “路哥,没关系。”他红着脸,嗓音轻柔道,“我本来也是做这个的。”   杨路还是拒绝。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准备出去抽根烟,清醒清醒头脑,没注意到身后男孩也跟了出来。   杨路拐进公共洗手间,靠着墙慢慢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隔壁包厢安静得很,似乎空无一人。   不远处的第二个包厢的门稍稍开了一条缝,内里灯光明亮,笑声朗朗,不似刚刚包厢里群魔乱舞的样子。   杨路似有所感,朝包厢里看去。   看不清什么,只似乎是一群学生,还穿着制服。   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样式。   烟燃尽了,杨路按灭,慢慢洗了洗手。   不远处包厢的门突然开了,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杨路抬头一瞥。   来人随意敞着领口,没穿制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面是亚麻长裤,身形高瘦,比例很好,很简单青春的穿搭,也挡不住与生俱来的气质。   那张脸同样也精致得让人难以忘怀。   是祝棉。   祝棉笑着拉开门,跟众人示意自己要去洗个手,刚刚果汁洒在了手上。   再抬头,就看见一个白天刚针锋相对、打过一场的人。   “好巧,又见面了。”   祝棉弯着眼睛笑,轻声道。   忘记把手从水龙头下移开,就这样默默冲洗了良久,杨路才陡然反应过来,移开手掌,擦着,目光躲避。   “……好巧。”   杨路难得地有些磕巴。   明明白天还嘴巴很坏地叫人家“小妈咪”,此时再见到居然带了些不好意思。   祝棉眯着眼,没再回答。   擦干了手,祝棉礼貌道别:“拜拜,下次有缘再见。”   手腕却被一只火热的掌心攥住了。   “?”   祝棉疑惑地看过去,那双明亮的杏眸都睁大了些,不太明白他想干嘛。   “那个……请问,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白日里仿佛要日天日地的桀骜不驯的人,此时红着耳根,靠着洗手池,连衣角被沾湿都没发觉,只松松地扣着祝棉手腕,灼热温度暴露了他内心有多么忐忑。   祝棉盯着他红透的耳根看了两秒,男生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祝棉无声地抿抿那点上翘的唇珠,弯出一个清丽的笑,刚想开口,后面突然冲出一个男孩,张着手就要抱上杨路的腰。   祝棉下意识收回手腕。   杨路反应很快,没让男孩挨上自己。   他有些堂皇地看一眼祝棉,眼神慌乱,下意识解释道:“不是……”   男孩细细的声音带着哭腔:“路哥,不是说带我走的吗?”   祝棉慢慢收起了笑。   杨路看清了他的面部变化,整个人慌乱无比,低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是刚刚包厢里那个男孩,他追着杨路出来,躲在墙角,偷看杨路的侧脸,心神恍惚,又看到刚刚淡然自若的人红着耳根拉上这个漂亮男生的手腕,是与方才在包厢里完全不同的神情。   男孩冲了出去,想为自己搏一个出头。   祝棉还是头一次掺和进这种闹剧里,觉得新鲜的同时,也索然无味,有点无聊。   他面无表情地冲杨路点点头,刚刚觉出些趣味,此时也消得一干二净,他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说:“我先回去了。”   杨路被男生抱着胳膊,拉不住祝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走回那间明亮的包厢,这次连个缝隙也没留给他。   叫来经理打发走哭闹的男孩,又开了一间空包厢,杨路颓然靠在黑暗里,疲惫地闭上眼。   只差一点,他就能拥有祝棉的联系方式。   他烦躁地搓搓头。   方才见到祝棉的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一整天的心神不宁到底是为什么。   初尝情爱、一见钟情,便是对这么一个天仙一样的人。   之前对那些照片和传闻嗤之以鼻,他只觉得,一个男生,确实漂亮,但怎么也够不上校花这个名称吧?   可当真正遇见,他只觉得还不够,一旦尝到祝棉身旁似乎都带着甜香的空气,他只想把人拢进自己怀里,再不让旁人窥伺。   杨路打完篮球下场便后悔了,不该对祝棉那么粗鲁,甚至还想拐蹭他,还好祝棉躲了过去。   然而祝棉更有魅力了,脸长得漂亮,性格也这么好,被他轻佻地叫了妈咪都不生气,刚刚若不是被打断,可能也是愿意告知他联系方式的。   杨路悔恨地毫无影响瘫坐在沙发上,满腔柔情与热意无处发泄,只构想着刚刚祝棉出现在他眼前那一瞬间,仿若天光大晴,抚平了他内心的所有躁意。   *   祝棉回了包厢,没在意刚刚外面的小小插曲,对他来说都是并不重要的人和事,也没坏了他的兴致。   盛颂桉黏皮糖一样贴过来,没喝酒,身上都是橙汁酸甜的香气,轻声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找我啊……”祝棉一手捞过骰盅,摇了两下,随口轻飘飘笑着应道。   盛颂桉看他这幅轻飘飘的态度就爱得不行,满心的喜欢,弯着那双桃花眼,“嗯!”   祝棉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了:“遇上了今天打篮球那个寸头。”   沈蕴也在一旁听着,他喝了些鸡尾酒,身上带了点酒精的味道,淡声道:“他找你麻烦了么?”   祝棉失笑,这个语气,很像如果他回答了是,沈蕴就能立马出去把酒瓶砸人头上的样子。   他随口道:“没有啊,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怎么找我麻烦。”   他亮出骰子,三个六,瞬间笑得眉眼弯弯,扬眉,很神气的样子,“喝吧?”   对面的男生笑了一下,拿起一杯shot灌进嘴里。   陆景阳接过骰盅替他玩,祝棉躲进沙发角落里,有点困了。   盛颂桉看看时间,跟他头凑着头,距离很近,小声嘀咕:“偷跑啊?我都困了。”   祝棉挑挑眉,指尖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也学着他小声的样子:“我们小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盛颂桉快晕倒了,他今晚明明一点酒精都没碰,却还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或许他每次注视着祝棉的眼睛,都是这种感觉。   他想直起身,这个距离太危险,氛围太混乱,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犯错,冒犯了他的公主。   可谁知他背后忽然被人猛然重击,毫无防备的盛颂桉手臂脱力,整个上身都瞬间下压——   软软的。   好香。   这是盛颂桉的第一反应。   他就这样直视着祝棉的眸子,唇角贴上祝棉的脸颊,只差一寸,便会吻上那片甜蜜的粉。   祝棉轻掀双眼,睫毛长得快扫上盛颂桉的脸颊,也或许因为他们贴的太近。   有人正在唱一首缱绻的粤语歌,灯光随之迷乱,他们这个角落恰巧被笼罩在阴影中,除了坐在他们不远处、时刻注意他们两个的陆景阳和沈蕴,再没人窥见这一瞬间的暧昧。   只有两秒。   祝棉一手抵住盛颂桉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轻轻推开,声音轻哑:“你傻了么。”   盛颂桉仿若才回神,他慢慢直起身,头却低下去,没说话。   祝棉眼神很好,看见男生红了一片的耳根和脖颈,视线向下,又看到他攥紧的手掌。   他无声地弯起眼,在男生没看见的角落。   沈蕴和陆景阳对视一眼,没说话,只是垂下眼,喝净了自己杯里的伏特加。   祝棉只在最开始喝了两口威士忌,后来再也没喝,盛颂桉居然成了唯一一个没碰酒的人。   “不能回家,我哥会骂我的。”祝棉揉着眉心,小声道。   盛颂桉没跟他说,祝淮提前就给他发消息让他把祝棉送去祝淮的公寓。   等祝棉再一睁眼,发现代驾把车停在他哥的高级公寓楼下。   祝棉:“……”   他看向盛颂桉,那双桃花眼向他抱歉又讨好地眨了眨,带着笑意,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橙汁的酸甜气。   祝棉也笑了,挨个摸摸陆景阳和沈蕴的额头,确认他们俩体温都还好,就下了车。   盛颂桉坐在副驾,看着祝棉被祝淮接进楼里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回味着那个突如其来、算不上亲吻的吻,他内心止不住的甜,像同时养了一百只棉棉小兔在乱蹦,甜蜜又难挨。   一个肩膀一个地扛着喝醉了的陆景阳和沈蕴,艰难地爬进沈蕴的公寓,盛颂桉快累成死狗了,他扇着风,给他们俩一人搭了一条毯子,抬头却对上两个人清明的双眼。   六目相对。   “……”   盛颂桉不乐意了,毯子一撇:“草,那你们俩装什么呢,把你俩扛上来真是累死我了。”   两个人都没出声。   盛颂桉也明白了什么。   他刚刚在南馆没喝酒,此时却翻出上次他们四个喝剩下的几瓶威士忌和红酒。   倒了三杯。   三个人都没说话地闷头开喝。   没人说话,有些事他们心知肚明,也心甘情愿。   他们三个不带祝棉地拼酒。   而这头的祝棉被祝淮轻轻捏着后脖颈拎进公寓,像被大猫叼住后颈的小猫。   “哥……”   祝棉蹙着眉,可怜巴巴地看向哥哥,双手合十摆了摆,很清纯的样子:“我想洗澡~”   祝淮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捏了捏眉心,松开手,看着祝棉一下子溜进浴室,边跑边脱。   祝淮叹了口气,跟过去一件件捡起,叠好,放进衣帽间。   祝棉白天已经洗过一次,此时也只是简单冲了冲便出来,裹着哥哥的浴巾,染了一身祝淮的雪松味,清淡持久。   祝淮给他吹着头,祝棉不老实地仰起头,看向哥哥。   祝淮已经洗漱好,白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松散垂在额头前,穿着丝质睡衣,很居家的男人,正低着头认真地给他吹头发。   祝棉看着看着忽然很想向哥哥撒娇。   他伸出手去,被妥帖地接在怀里,哥哥低沉的声音响起:“又怎么了小公主?”   祝棉也说不清自己要干嘛,只是摇头,脸埋在哥哥胸膛,令他安稳的心跳声在他耳边有力地跳动着。   祝淮修长的手指握住祝棉光溜溜的肩膀,给他捂着,轻笑着故意臊他:“穿睡衣还是睡裙?”   祝棉抬起头,眸子水润,很羞愤的样子。   他小时候被哄着穿了几次睡裙,觉得睡裙睡觉更舒服,就一直穿着。直到有一次被沈蕴撞见,那双向来平静的眸子也下意识避开,眼神躲闪,祝棉才知道原来其他人不是想穿什么睡觉就穿什么睡觉。   从此祝棉在别墅里只穿睡衣睡觉,不过他还是偷偷藏了几条睡裙在哥哥家里,每次过来都穿,只在哥哥面前穿,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而祝淮明明知道他要穿什么,还故意这么问!   祝棉真要生气了!   他的拳头可不是棉花做的!   祝淮低笑着把祝棉攥紧的小拳头抚平,去衣帽间给他拿睡裙了。   祝棉埋在被子里,大闻特闻哥哥身上的雪松气味,像回到了最安稳的地方,整个人难得的完全放松下来。   祝淮拿着一条丝绸布料回来,让祝棉穿上。   光溜溜的祝棉爬出来,乖乖穿好,又缩回被子里。   祝淮关掉了大灯,柔声问他:“想不想喝水?”   祝棉刚想点头,祝淮又自言自语:“别喝了吧?不然一会儿还得起夜。”   祝棉真生气了,他蹬一脚哥哥的大腿,“我就喝!去倒!”   祝淮眯着眼睛笑,心甘情愿地出去给小公主倒水喝了。   拿着玻璃杯进来,祝棉也不爬起来喝,让哥哥喂到他嘴边。   祝淮又自然地弯下腰,慢慢倾斜水杯让他喝,也不逗他了,怕他呛到。   两个人一个喝一个喂,都很自然。   终于伺候完,祝棉一滚,滚进祝淮怀里,蹭蹭哥哥胸前的丝绸料子,慢慢闭上眼睛。   祝淮下意识搂着祝棉,一手揽着他圆圆的后脑勺,一手轻轻地拍着背,自然而然的动作,已经成了习惯,从小到大,两个人都这么过来的,说一句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祝棉被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包裹,睡在最令他安心的人的旁边,很快安眠。   祝淮调整着呼吸,与祝棉渐渐趋同,也闭上双眼入眠。   *   海城入了夜。   而另一个角落却热火朝天地刷屏着。   【秀和匿名论坛】   标题:棉棉到底是老婆还是妻子   正帖:篮球场大战都看了吗,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   by 钻石男高   1L by 匿名   我不行了,这算什么问题,棉棉是丈夫是妻子是妈妈是老婆   2L by 匿名   老婆妻子又如何?我直接all in   3L by 匿名   对所有不良诱惑说不够!   4L by 匿名   棉棉太帅了,今天看得我热血沸腾,给校花跪一分钟,我承认今天的棉棉是男人中的男人,老婆中的老婆   5L by 匿名   辣妹辣妹!!!辣妹宝宝我们喜欢你~   6L by 匿名   怎么才跪一分钟,我已经长跪不起,祈求佛祖怜惜我一回,能让棉棉看上我   7L by 匿名   接   8L by 匿名   《接》   9L by 匿名   站哥牛批啊,出图也太迅速了,今天人还在篮球场,图已经出来了   10L by 匿名   哥们儿你知道的我没在那个群里快大发善心给我看看,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11L by 匿名   平身,朕这就发。   [祝棉拉杆.jpg]   [祝棉细腰.jpg]   12L by 匿名   谢谢义父,摩多摩多   13L by 匿名   呵呵怎么才这么两张,我有更重量级的。   [祝棉小腹.jpg]   [祝棉的小揪揪.jpg]   14L by 匿名   支持这种水平的雄竞哈(大拇指)   15L by 匿名   哎呦看着宝贝的小揪揪我都要被萌晕了,咋这么可爱……   16L by 匿名   祝棉,从上看,萌!从下看,萌!从东南西北看都很萌的一只小猫咪啊。。。   17L by 匿名   361°无死角的貌美,无需羡慕。   18L by 匿名   完美的祝棉,如果这么完美的宝宝属于我就更好了TT。。   19L by 匿名   你算哪根小饼干。   20L by 匿名   TT。。。   21L by 匿名   校花跟你谈都算污点呵呵   22L by 匿名   哎!谁来管一下呢怎么突然开始人身攻击了我请问!   23L by 匿名   好喜欢匿名论坛上身为梦男的大家如此毫不留情地互相攻击,仿佛对方是仇人一般的雄竞,,,后面忘了。   24L by 匿名   有人听清那个死寸头对我们校花说什么吗?真是气煞我也,我们棉棉表情都变了!   25L by 匿名   七班的人呢?他们不是离得最近。   26L by 匿名   全论坛呼叫七班群众——   27L by 匿名   来了来了,不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哈   28L by 匿名   321开口   29L by 匿名   “下次见。小妈咪。”   30L by 匿名   ……   31L by 匿名   ……   32L by 匿名   ……   33L by 匿名   草!!!   34L by 匿名   我鲨他的头——!!!! 第29章 世界意识   深夜的海城, 大多数人都已经熟睡。   略显破旧的筒子楼,一间房间内寂静黑暗, 没开灯,只有一道平缓的呼吸声。   谢寻平躺在床上,静静地睁着双眼。   虽然已经洗过澡,谢寻却总觉得发间仍留着白日里祝棉拂过他发丝时手指的温度和香气。   是独属于祝棉的体温和味道。   谢寻冷静地回想今晚他进行的举动。   祝棉让他去接近尤微,掌握他的动态,谢寻很听话地照做,下午刚加上尤微的联系方式, 就主动发问。   [谢寻:上次的药没有用,我想跟你合作。]   没有回复。   然而他刚回到家,尤微就发来了回信。   [尤微:好啊, 我会帮你得到祝棉。不过你要听我的。]   谢寻盯着那条消息,平静地想, 听他的?他这辈子,只会听祝棉一个人的话。   他这么想的, 便也这么回了。   [谢寻:我不会听你的,我只会听祝棉的话,你有什么动作告诉我,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让祝棉属于我一个人。]   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痴人说梦的话居然真的让尤微听进去了。   也许是太需要一个盟友, 也许觉得谢寻此人傻得很有利用价值,总之,尤微竟然很好说话地同意了。   [尤微:可以, 我随时需要你的帮助。]   谢寻想了一下, 还是补充道:   [谢寻:但是不能伤害他的身体, 否则合作取消。]   尤微这次沉默了很久, 谢寻稍稍有点后悔,自己大可以及时给祝棉转达危险,自说自话地要求太高,尤微也许不会同意。   难道祝棉让他办的这么简单一件事,他也要办不好吗?   谢寻想象着祝棉可能会出现的失望表情,整个人像被冰水淹没,难以呼吸。   他焦急地等待了许久,澡都洗完了,正要吹干头发,尤微才回复了他。   [尤微:可以。]   谢寻呼出一口气。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自己也会用最大努力去保护祝棉。   尤微紧跟着发来今晚的最后一条消息:   [尤微:春游时,找机会和他独处。]   春游吗?   谢寻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秀和高中每年都会在四月末举行一场春游,每年的地点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年年都办得非常不错。   今年也快到时间了,这周或许就会下发通知。   [谢寻:好的。]   如果独处的话,自己能在祝棉身边,不算太坏。   谢寻放下手机,吹干发丝,慢慢爬上床,放任自己思绪放空。   而那头的尤微,放下手机,也疲惫地瘫在沙发上。   太难搞了,对上这群人才发现自己的能力有限,完全失去对该有的“剧情”的掌控。   世界意识飞出来,在他身旁绕圈,空灵声音响起:   “春游找个机会让祝棉在众人眼里威信下降,慢慢磨掉他的气运光环。”   尤微吐出一口气:“只能这样了,不是说不能直接杀掉他。”   他难得地感到力不从心,高傲被人踩碎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被祝棉用嘲讽的目光注视的时刻,尤微几乎想躲进地心,不让他看见。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天生的主角。   他拨弄着那个诡异的群聊,里面的人还在抒发着对祝棉的狂热喜爱,言语火热,尤微看着看着,也不由自主地点开一张照片慢慢查看。   阳光下的少年美得近乎不真实,张扬的美貌和温柔自谦的好性格形成巨大反差,反而让祝棉更加真实,也更加完美。   尤微眼里透出几分茫然,没有开口问世界意识,这样耀眼的祝棉,真的会有人选择讨厌他吗?   一人一光团,各有隐瞒,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各怀心思地相处着。   *   祝棉第三次陷入纯白空间的时候已经淡然,他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无聊地捧脸等待那个金色光团的到来。   果然,几秒后一团金色的光张牙舞爪地飞来。   祝棉将祂接在手心里,光团激动地蹭蹭,像一只摇尾巴小狗。   祝棉点点祂的身子,弯着眼睛问道:“今天要告诉我什么呢?”   那团光却飞离他掌心了,飘到高处,慢慢拉长,竟渐渐形成一个人的样子。   人形高大,常年绘画的祝棉看出是一个男人的骨架。   人影的五官似是蒙着一团雾气,又或者是在梦中,祝棉怎么也看不清这团光的样子,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祂靠近,大掌慢慢抚上祝棉的脸颊,声音还是那么高远,又带了些笑意:“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祝棉微微睁大了眸子,眼里是不加伪装的疑惑,这团光从哪里觉得他喜欢这样的?   然而下一秒,祂自然开口道:“你很依赖你的哥哥,不是吗?”   哥哥?!   祝棉失笑,重新审视了一遍祂的身形,确实看出些祝淮的影子,唇角微弯:“是有点像。”   变成人形的祂倒没有做光团那副恨不得摇尾巴的情态了,反而很冷静,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无机质感。   祂自然地摸了一把祝棉的后脑勺,勾出他藏在领子下的一缕发丝,温柔道:“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出来。”   祝棉拉上他的手指,有体温,像真正的人一样。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是盛颂桉,一定又会说,这是个小说世界了。   想到这里,唯物主义战士祝棉笑着开口:“这个世界,是小说吗?”   祂声音低沉,带着笑意,轻轻否认:“不是的。”   “宇宙中有许许多多的小世界,与人类创造出的平行时空概念类似,不过宇宙中只有一个你,再没有第二个。”   “这些小世界,正常情况下都是互不干扰,独立存在的。新的小世界诞生,也伴随着气运之子的诞生,也就是人类口中的‘主角’。”   说到这里,祂稍稍停了一下,再开口时,竟更温柔了些。   “而你,祝棉,就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主角。”   祝棉认真地消化着,思考了一下,问道:“尤微是另一个小世界的主角吗?”   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人与他贴近了一点,回道:“是的。”   “不过那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贪心不足,出了点差错,很久之前便已经能量不足,于是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祝棉想到了什么,还是决定问出来确认:“那我小时候做的梦……?”   祂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回答:“嗯。”   “我察觉到的时候,祂已经吸收了很多你的能量作为补充,作为惩罚,我向上级反映了一下。”   这团光的语气变得有些戏谑了,祝棉猜测那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反映,会让那个世界意识吃个大亏吧。   想到上次匆忙的见面,祝棉问祂:“这次你可以待多久呢?”   祂竖起一根手指,贴在祝棉唇前,嘘了一声,哄骗他:“不要说,宝宝,说了会被上级听见。”   当然不会,祂在这方面要感谢那个世界意识,不是它,祂还不知道在梦境中可以躲过监察。   祂只是坏心眼地用一切手段想与祝棉多亲近一会儿。   揉了揉那片柔软的唇,祝棉躲开祂不老实的手指,“尤微和他的世界意识,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被惩罚?”   祂认真解答:“被人类发现,这对所有的世界意识来说都是大忌,而被捕捉的话,会被销毁。”   “但没关系,宝宝,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都会为你做的。我会守护你。”   骗人,明明上次就没有守护好。   祝棉盯着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突然伸出手去,摸上那片肌肤。   “哥?”   祝棉完全是瞎猜的,只是想着随口诈一句。   果然,世界意识带着笑意开口:“以为我是祝淮吗?”   祝棉收回手,扁扁嘴,他刚刚只摸到高挺的鼻梁和嘴唇,似乎都不是他熟悉的人。   但叫他宝宝,还会是谁呢。   听着世界意识讲的话,祝棉越来越怀疑祂似乎是他身边的人,但他又不敢问,怕被那个所谓的上级听见,别再把这团光也给处罚了。   高大的男人上前抱了抱祝棉,整个上半身都被祂揽在怀里,轻轻晃晃,声音轻柔:“宝宝做得很好,非常厉害。还有很多事情要靠你自己,你是最厉害的祝棉。”   “对了,想找我的时候就在心里呼唤我。”   “我听得见。”   祝棉被祂轻轻捂上双眼,再次睁开,他就回到了祝淮的卧室里。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质窗帘,柔柔地罩在祝棉身上,被睡裙包裹着的姣好线条拉伸开来,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祝淮推门进来就看见祝棉像条小蛇一样卷着乱七八糟的被子,细长的腿还缠在上面。   他过去给祝棉提好吊带,扯扯窜上去的裙摆,最后把他直着抱起来,就往浴室走。   祝棉把腿缩在哥哥怀里,盯着祝淮的头顶不说话。   把人放下来,祝淮对上祝棉直勾勾的眼神,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牙刷塞进他嘴里,喉结滚动道:“怎么这样看着哥哥?”   祝棉慢吞吞地开机,含糊不清道:“看你会不会发光……”   祝淮:“?”   好吧,这只宝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清楚了。   祝棉伸手从祝淮的家居服口袋里抽出手机,边刷牙边翻看着未读消息。   先点开了谢寻的,上面说他已经和尤微保持联系,还发来了几张聊天截图。   祝棉欣慰地回了一个[小猫摸头.jpg]的表情包。   再下一条是陆景阳发来的他们仨昨晚一起喝酒的照片,桌上的酒种类很多,让祝棉看得蹙起眉头。   正噼里啪啦地打字教训,祝淮就站在祝棉身后,揽着他的腰给他做支撑,手掌轻轻盖在祝棉小腹,低头看着他的弟弟就这样轻轻松松安慰了很多男生。   祝淮:“……”   下一秒,祝棉点开了盛颂桉的聊天框,他下意识点开那条五秒的语音,男生的声音响起——   “公主那可是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呀!!!”   石破天惊。   祝棉慢慢仰头,嘴里还含着白白的泡沫,就这么和哥哥对视上了。   祝棉:“……”   祝淮:“……”   祝棉这下好像真看见他哥身上有光了。   泛着杀意的红光。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具体解释了一下世界意识的问题,涉及到主线剧情可能会有点枯燥,不知道我说没说明白,能不能让大家看懂TT   俺有一点逻辑废orz,剧情主线其实很简单,这篇文我也不想写成那种苦大仇深的,就想让我们棉宝被所有人爱~开开心心地过完很长很好的一生~所以这篇文可能日常更多,小甜水哈哈(俺也是写日常的时候下笔如流水哗啦啦,写剧情的时候半天憋不住一个p哈哈)   希望大家也能看得开心[可怜][星星眼][亲亲]~ 第30章 两只小猫   “嘿……嘿嘿, 哥……”   祝棉仰着头,嘴里还含着泡沫, 微微弯起眼睛,讨好地看着祝淮。   祝棉:(^~^)   祝淮::(   祝淮轻轻叹气,把他的头摁下去,拿起漱口杯递到他嘴边,“先漱口,别呛到了。”   祝棉听话地点点头,又迅速地洗干净脸, 随意一擦就转过身,整张小脸埋在哥哥肩膀处,试图浑水摸鱼:“快走吧快出去吧哥, 我饿啦~”   祝淮摸摸他微湿的发丝,眼睫垂着, 还是顺了祝棉的意,没追问, 两个人连体婴一般脚跟脚地走到餐桌旁坐好。   祝淮先吃完,抬脚走去沙发上坐着处理工作了。   心惊胆战地吃着早饭,直到咽下最后一口豆浆,祝棉发现祝淮一直没看他,只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   明明没看他, 他又不乐意了。   假装没看见祝淮的左手随意地放在旁边,高需求的祝棉走过去,小屁股重重坐在哥哥手上。   祝淮轻叹, 一用力, 把祝棉揽到腿上。   “又怎么了宝宝?”   祝棉轻哼一声, 伸手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确认不是在看什么重要的文件,就直接一合,噘着嘴不说话。   祝淮抬手,轻刮了下他的唇珠,低笑道:“要不要去厨房给你拿一个油瓶过来?”   祝棉手指不老实地扣着哥哥手腕上的手表,不说话。   两个人穿得都很薄,祝棉甚至还穿着睡裙,即使有恒温系统,祝淮还是长臂一伸把搭在旁边的薄毯拿过来给他裹上。   下巴抵上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清晨刚冒头就被刮干净的胡茬微微地刺着祝棉柔嫩的皮肤,痒得他轻缩了缩肩膀。   耳尖拂过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祝淮垂眼,低声道:“想让哥哥说什么呢?你已经长大了。”   灼热的体温贴在祝棉的后背,他不爱听祝淮这么说话。   像只扑腾的小猫,他微微挣开毯子的禁锢,蹬掉拖鞋,转身跨坐在祝淮怀里,闷声闷气:“我还没成年,没长大。”   祝淮稳稳地揽着他,随他乱动,笑道:“好吧,你永远是哥哥的宝宝。”   祝棉仰着脸,视线注视哥哥高挺的鼻梁,点头,“嗯。”   祝淮大掌探进薄毯,灼热的掌心抚上祝棉的小腹,贴着这只缩头小猫的耳朵,轻声道:“宝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开心是最重要的。但是要答应哥哥,要对自己负责,知道吗。”   没等祝棉点头,他接着说,“不要等这里被灌满,才跑来跟哥哥哭。”   实在是很超过了,似是而非的性.教育让祝棉的耳尖倏地腾起热意。   他不敢点头了,觉得哥哥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甚至觉得祝淮其实已经被气疯了。   祝淮确实要被气疯了,从心底腾升起的酸涩和怒意让他想直接把带坏他的乖宝宝的人全都丢进海里喂鱼,只是为了不吓到祝棉才勉强冷静,祝棉还偏要来刺激他,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在问“哥哥你为什么不生气?”   祝淮平静地摸着祝棉的后脑勺,微阖双眼,   极力压制住内心的躁,他不想问祝棉到底跟盛颂桉做了什么才会让另一个男生失去初吻,也没兴趣知道到底吻了他弟弟哪里,他只是在想,祝棉做出选择后开不开心。   祝棉那点莫名其妙的小情绪还没等发作就被哥哥熨平安慰,还妥帖地在上面亲了两口,他满意地窝在祝淮怀里看他继续处理工作。   阳光明媚的周末,两个人谁也没提出想外出的想法,就这么黏黏糊糊地窝在一起,平静又温馨地过完了一天。   *   神清气爽地踏进教室,祝棉一眼看见仍然面色疲惫的三人,疑惑道:“你们三个怎么这么……”   面色难看一号沈蕴摘下眼镜,疲惫地捏捏鼻梁,声音还哑着:“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不太舒服。”   祝棉想起陆景阳拍给他看的那一桌子酒,伏特加威士忌白兰地红酒……   这么多种酒混着喝,这三个人没一点火就燃烧,可能已经是挥发了不少酒精的结果吧。   面色难看二号的盛颂桉一头栽进祝棉软软的小腹,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衬衫打在皮肉上,他哀嚎着:“公主,前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灌我一个——我昨天都还吐了两回……”   小腹被人埋着,祝棉却一瞬间想到了哥哥手掌按在这里的温度,还有那句话。   他面上难得地带上些羞意,捏着盛颂桉的下巴把他推远了些,瞪圆了眸子,透着明亮的光:“谁让你们喝混酒啦?三个笨蛋。”   酒量最差的陆景阳艰难地抬起脸,委屈地瘪瘪嘴,拉过祝棉的手放在头上,示意公主顺顺自己的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祝棉叹息一声,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几条大尾巴甩来甩去。   直到第三节课上完,三个人才终于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祝棉推开窗,和煦春风温度适宜,轻轻拂过精致面庞,调皮地挑起他几缕发丝。   盛颂桉自然地伸手把落下来的头发给他重新别回耳后,变戏法般地掏出一个发夹,棉花造型的,白白软软的两团,很可爱。   祝棉睨他一眼,唇角挂上笑意,微微侧头,示意他给自己别上。   盛颂桉从来没给人别过发夹,怕戳痛了祝棉,只轻轻夹在他耳后,盯着他侧颜,更衬得少年清纯秀美。   盛颂桉看得心热,刚想说点什么,就打响了上课铃,他只能暂时闭嘴。   这节是语文课,祝棉正做着笔记,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很小的咪咪叫。   祝棉:“?”   他迷惑地推推盛颂桉手肘,低声问他:“你听见有猫叫吗?”   盛颂桉也很认真的样子,眼睛盯着老师板书,说出的话却很不正经:“除了你,教室里还有第二只猫?”   祝棉被他烦得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回怼,语文老师就从面对黑板转过身来。   他连忙闭嘴,但还是凝神听着。   “咪……咪——”   祝棉这次确信自己听见了,就是有小猫叫!   他左右看看,又低头看看脚底,教室里没有。   他看向自己开着的窗,再抬眼看向再次背对同学的语文老师,忽然无声地站起身,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盛颂桉和后面的同学都被他吓了一跳,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但也没惊动写板书的老师,轻声交头接耳:   “校花要干嘛?”   “校花要逃课吗?是不是没经验,从窗户翻出去很容易被发现啊!”   说话的人被拍了后脑勺,啧了一声回头看是谁,发现是季行,吞下溢到嘴边的词儿,不说话了。   盛颂桉看语文老师马上要回头了,连忙扯扯祝棉衬衫衣角,本以为马上要被发现了,没想到祝棉居然顺势坐下了。   少年眼神明亮,杏眸满是笑意,脸上是纯然的快乐,天真清丽。   他手里捧着什么,偷偷弯起身子,向盛颂桉摊开手心。   是一只小猫。   “快看,小猫咪~!”   看向一人一猫,盛颂桉只觉得心都快化了,年轻帅气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男生弯起桃花眼,温柔地回应道:“嗯,小猫。”   祝棉摸摸这只灰色的小猫,他刚刚弯腰探出窗,就发现这只小狸花猫可怜巴巴地缩在墙根下,细细地叫着。   他胳膊也长,轻松地一把捞起小猫就回来了。   小猫的小脑壳一点一点的,毛绒绒,他抿着嘴笑,眼睛弯弯,把小猫安放进书桌桌斗里,拆开一包即食玉米粒,倒在手心,轻轻伸在小猫脸前。   小狸花猫探头轻嗅了嗅,小脸拱了拱祝棉手心,慢慢张开嘴,叼着一粒玉米粒开始啃了。   祝棉被痒得一直没停下笑容,快乐的气息,让时刻注视他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纯然的幸福,即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语文老师只觉得写个板书的功夫,整个教室的氛围焕然一新。   照理来说第四节课应该是最没气氛的一节,大多数人应该又饿又困才对。   老师疑惑地看着下面的男生们,发现每个人脸上又都洋溢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边讲课,边注意着这股笑意的来源。   忽然,他注意到坐在窗边的祝棉没看他,一直在桌子底下捣鼓什么东西,比其他人笑得都开心。   他对祝棉印象很深,长得好看学习也好性格还好,但他现在笑得也太开心了,老师还是轻咳一声,惯例询问道:“祝棉,摆弄什么呢?怎么那么开心?”   祝棉没想到会被点名,他骤然一惊,立刻坐直,然而手心还在被小猫舔舐,让他一下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祝棉:“……”完蛋。   老师:“……”好像在挑衅我。   其他男生:“……”怎么办,好可爱。   祝棉脸红了,眸子水亮,他慢慢站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手上慢慢从书桌里掏出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所有人定睛一看——   一只小猫咪。   气氛陡然安静了。   被骤然捞出来的小猫咪也很懵,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气息,很乖地没乱动,和少年一样很老实地蹲在桌子上,懵懵地坐在祝棉还残留玉米甜香的掌心。   一大一小,就连脸上的神色都很相似。   这画面实在太可爱。   不知道是谁先没绷住,漏出一声笑,随即就都笑了,男生们发出善意的笑声,还夹杂着感叹。   “我天啊这也太萌了……”   “站哥呢快快快,快留念啊,八班的两只小猫。”   “在拍了在拍了。”   盛颂桉也笑着,掏出手机,给第一次“罚站”的两只小猫,留下了可爱的合照。 第31章 海城训犬大师   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老师也没批评他,只无语地笑了一下, 就让祝棉坐下了。   祝棉从小到大都大大方方,配得感很高,但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准备,带着一只小猫被点名批评了,有点羞。   他脸热得能摊鸡蛋了,把猫重新塞回桌子里,接过盛颂桉递来的湿巾擦手。   “别叫了哦宝宝。”   祝棉脸快拱进桌斗里, 轻轻哄着。   小猫也真的很听话,乖乖地缩成一团,像一坨小毛线。   下课铃终于打响, 男生们一哄而散,有的出教室吃饭, 更多的是围到祝棉桌前,闹哄哄地说话。   “棉棉, 你从哪里捡来的小猫啊?”   “好可爱,我说的不只是小猫。”   “咱们班什么时候多了个闷骚男!”   祝棉笑着又把猫捧出来放上桌面,一群高大的男生们只敢手指轻轻点点小猫头,谁也不敢用力。   “好了好了,看完猫可以走了吧?我们校花宝宝要吃饭了!”   刚回来的盛颂桉大声驱赶道, 反而让祝棉耳热,给了他一杵子,低声道:“瞎说什么呢。”   今天盛家送了饭来, 也难为已到中年的管家一个人拎着四个好几层的大饭盒吭哧吭哧走过来, 连盛颂桉和陆景阳两个人接到手的一瞬间都觉得整个人向下一沉!   全能管家只微微一笑, 潇洒地回了车上, 留给二人一串尾气。   盛颂桉&陆景阳:“……”   陆景阳感叹道:“谢姨是要把咱们四个喂出栏吗?”   盛颂桉:“一会儿哄公主多吃点吧,这么多,我都怕他摆出来就不吃了。”   祝棉人长得高,吃饭很挑,太咸太甜太辣都不吃,还对很多东西过敏,每次吃饭都   很注意,久而久之也越来越不爱吃饭。   祝家曾经甚至一个月之内换了六个厨子。   “娇娇小棉公主殿下,过来吃饭。”   陆景阳先把保温餐盒放回了宿舍,又在他们四个的群聊里让人过去吃饭。   祝棉把猫一捞,想一起带走,被沈蕴拦了一下,“棉棉,宿舍里没有小猫能吃的东西啊。”   祝棉敛眉,抿唇有点苦恼:“那怎么办呢?”   盛颂桉刚刚就想问了:“这猫还挺干净,不会是谁带来学校的吧?”   祝棉也这么觉得,秀和高中面积大是大,但对外来的小动物处理得很好,能有人收养的就被收养,没有人收养的就送去与秀和有合作的动物救护站,很少出现流浪猫狗,更何况这小猫崽看起来也就两个月大。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他们高二的年级主任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探头探脑的,一会儿看看墙根一会儿看看教室里,脸色焦急的样子。   小猫这时恰巧开口叫了一声:“咪……”   主任一个激灵抬头,惊喜地看过来,却直接跟祝棉三人对上视线。   祝棉三人:“……”   主任:“……”   八目相对,主任冷静地咳了一声,快步走过来,佯装镇定地笑了一声,和蔼道:“祝棉同学,这是……”   祝棉福至心灵,笑起来:“这是老师您的猫?”   主任连连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手法娴熟又轻柔地接过小猫,跟他说:“这是我女儿的猫,刚接回家,不放心呢,让我带学校来照看,哈哈。”   祝棉莞尔一笑,已经想象到他的办公室里堆着多少小猫用品,他跟主任挥挥手:“那主任,我们先去吃饭了。”   年级主任也眯眼笑着应道:“谢谢你啊祝棉同学。”   三个人走远了还觉得好笑。   盛颂桉揽住祝棉肩膀,吊儿郎当地:“我就说,这世界上没人能拒绝小猫,人到中年的年级主任也不能。”   祝棉笑得露出一点小白牙,毕竟总是不苟言笑的人在手里却小心翼翼托着一团小猫咪的样子,实在很有反差感。   沈蕴还在看着刚刚盛颂桉拍的祝棉,觉得实在太可爱,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慢慢落在祝棉身后,没注意脚下小路上横了一根树枝。   下一秒他猛然绊上那根树枝,不仅手机没拿稳直接飞了出去,他整个人也扑上祝棉后背——   沈蕴:“!!!”   突然后背被大力冲击的祝棉:“???!!!”   恰巧盛颂桉正倒着走路跟祝棉犯贱,直面这场乱局,人还懵着,但瞬间下意识接住飞到他脸上的手机,又下意识直接搂住踉跄被压倒下来的祝棉。   沈蕴只来得及揽住祝棉的腰,全靠盛颂桉支撑住三人没倒下。   根本没反应过来的祝棉:“……”我真的服了。   三人呈一种很诡异的姿态站稳了,沈蕴和盛颂桉倒是没什么接触,祝棉却被夹在中间,成了可怜无助的奶油夹心。   祝棉脑门都磕在盛颂桉锁骨上,咯出一道红印,他胳膊扑腾着大声喵喵叫:“你俩还不起来!这个姿势很舒服吗?!”   一个摸他背一个揽他腰,二人齐齐松开了手,耳根红着,都不说话了,老实地站到祝棉两边。   祝棉拉平被压皱的衬衫,语重心长:“你们能不能稳重一点。”   被教育的沈蕴:“……能。我错了。”   祝棉眯起眼睛,顽皮灵动地轻扬唇角。   盛颂桉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回他怀里,“走路别玩手机,多大的人了。”   三个人打闹着回了宿舍,陆景阳围着围裙已经把菜又热了一遍,才发现盛颂桉妈妈到底给他们装了多少菜和饭,足足热出来六个碟子!   祝棉:“哇……”   他们三个排队洗手,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等着陆景阳热完最后一个菜就开吃。   祝棉不老实地翘着椅子往厨房看,陆景阳系着围裙,显得腰更精壮,肩膀更宽,拿着铲子拨弄锅里的菜的时候,手臂肌肉也很引人注意。   注意到他的目光,卷毛男生侧过脸,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咧开嘴露出一点虎牙尖尖,调皮地冲他眨了一下左眼,是很吸引人的少年气。   祝棉不自觉地弯起眼睛,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盛颂桉就坐他对面,看他这样的情态,只能低叹一声,闷声道:“小色鬼。”   沈蕴也轻推眼镜,冷着脸没说话。   陆景阳解开围裙系带,随手一挂,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朗声道:“吃吧。”   祝棉仔细看看桌上的菜色,发现没有他不吃的,很开心地朝盛颂桉笑笑,跟他说:“晚上回去要谢谢阿姨~”   盛颂桉也笑了,给他夹了一筷子排骨,哄他:“我妈说了,最好的感谢就是多吃点,今天中午把这一碗饭都吃了啊。”   祝棉弯着眼睛乖乖点头。   四个人十分满足地饱餐一顿,各司其职地收拾好餐桌,把碗放进洗碗机,齐齐往沙发上一瘫,各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慢慢喝着。   祝棉的电话响了,是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他拿起来一看,是祝淮。   身边只有他们仨,祝棉也没站起来回避接,直接点了接通,屏幕上顿时显出祝淮那张年轻英俊的脸。   “宝宝,吃过饭了吗?”   祝淮温柔到腻人的声音落入另外三个男生的耳朵里,三人喝茶的动作齐齐一顿。   祝棉回答得也很甜蜜,声音甜甜的:“吃完了呀哥哥,你吃了什么?”   祝淮看着祝棉那张离镜头贴得很近的小脸,不动声色地连截了几张图,才回答道:“刚开完会,今天中午不吃了。”   祝棉一听,马上心疼了:“那怎么行呢?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喝粥吗哥哥?”   祝棉给他点什么他都会幸福地吃完的,祝淮当然什么都行。   盛颂桉在旁边被甜得牙疼,他无声捞过祝棉镜头外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下。   祝棉突然叫了一声,又连忙闭嘴,把镜头移开,杏眸瞪了盛颂桉一眼。   祝淮疑惑的声音传来:“宝宝?”   他又把手机立起来,有点慌乱的神情,掩饰得很好,可惜是在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面前。   祝淮眼神微暗,猜也猜得到是不知道哪条狗又在折腾他弟弟。   他没顺了那三个人的意而挂断电话,反而问起祝棉今天上午过得怎么样。   祝棉刚想回答,却见陆景阳走过来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对上他的目光,弯着眼睛坏笑,伸手圈上祝棉脚踝,带着他的脚让他踩在自己大腿上。   祝棉:“!!!”   他耳垂慢慢染上红色,被挨在他旁边的沈蕴伸手轻蹭。   不属于祝棉的手指出现在镜头里,祝淮盯着祝棉泛粉的面颊和耳垂,平心静气地开口:“宝宝在干嘛。”   手背被轻啄,敏感的耳垂也在被磨蹭,就连脚踝都被人攥在手里,祝棉强撑着应道:“哥……我要去睡觉了!你也快休息!”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说甜蜜话或者亲亲哥哥就断了通话。   祝淮冷静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松了松一丝不苟的领带,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攥紧发白的指节看得出他不平的心绪。   那头的祝棉刚挂断电话,被拉去轻吻的左手手背直接拍上了盛颂桉的脸。   轻轻的一声“啪”,反倒打得盛颂桉笑出了声,他像是不在意另外两个人也在场,放肆地把没挨过的左脸贴上来,大掌攥着祝棉伶仃的手腕,那双桃花眼沉沉:“……这边呢?”   祝棉羞得一脚踩上陆景阳大腿根,逼得人闷哼一声,松开都被攥出红痕的脚踝,不敢乱动,柔嫩脚心还能感觉到脚下的炽热,停留在那,没再动作。   沈蕴也难逃惩罚,作乱的指尖被拉过去狠狠嵌了一个整齐的牙印,他垂眸看着那点水光,喉结滚动。   祝棉声音轻哑,斥道:“三个坏狗。” 第32章 第一次拙劣的告白   祝棉想想还是有些气, 这三个人,捉弄他, 不让他跟祝淮好好说话,闹得他跟哥哥都没说几句就被迫挂断电话。   他抿唇,脚下又用了些力,不料圈着他脚踝的大掌握得更用力,灼热温度闷出了潮气。   颈侧蹭上一个脑袋,盛颂桉呼出的热气全打在他颈窝里,男生哼哼着撒娇, 声音很低,只他一个人听得到:“怎么办,好喜欢你, 好喜欢公主……”   祝棉耳根发热,他没当真, 只当盛颂桉是在撒娇卖痴。   他推开盛颂桉和陆景阳自己站了起来,谁也没看, 垂着脸跑进卧室关上了门。   门外留下三个表情各异的男生。   一旁的沈蕴捻着那点水痕,倏地站起身往浴室走去,闷声道:“我去洗个脸。”   陆景阳没理他,翻了个身正面压在地毯上,将刚刚祝棉靠着的抱枕拽了下来, 喉结滚动,脸埋了上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沈蕴摘下眼镜随手放在盥洗台上,倚在墙壁无声喘息, 眼前模糊一片, 像被添上了柔光滤镜, 他总是挺得笔直的身子在无人处弓了下来, 直至滑落在地。   盛颂桉抬脚去了露台,开窗吹了一会儿风,但现在也快要入夏,连风都是裹着花香的暖意,更催生了那些浮动着的躁。   他思绪混乱地发了会儿呆,涨疼的难受慢慢消了点,他搓搓脸,还是下定了决心,按下了卧室门的把手。   大床上鼓起一个小包,薄被妥帖地包裹住祝棉的身体,给他提供了个躲避的巢。   他刚刚不是什么都没看见。   眼睛大也有不好的地方,左右一扫就瞥见了两边盛颂桉和沈蕴的欲,脚边近在咫尺的炙热更是令他心惊,祝棉脑子都乱了,胡乱脱了裤子就爬上床,蒙在被窝里咬指尖。   以至于被人隔着被子紧搂在怀里的时候,祝棉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   “是我。”   盛颂桉喑哑委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猫卷饼被盛颂桉团在怀里,扒拉两下露出一张微红的小脸,眼睛水润。   他喉结滚动,怕吓着他,轻声细语:“为什么躲起来?”   祝棉双腿还不自觉地微微夹着,唇珠微翘,吐气间还带着刚刚茉莉花茶的香,“我困了啊,哪里有躲。”   盛颂桉决心要逼他说出个一二三,他掀开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掐着那点丰腴的大腿肉,骨节分明的手指都陷进去。   他说:“那为什么夹.腿。”   祝棉强撑着踢他,反而自己开了些缝,给人以可乘之机,他蹬着比他宽了一圈的男生,全然不顾这人覆上来能把自己挡个一干二净,“色.胚。”他轻声骂道。   盛颂桉挨了这一句,反倒闷闷笑了,桃花眼里是不伪装的坏,“是啊,就是在色.你,”,他挨得更近,几乎吃尽了祝棉呼出来的那些热气,轻声臊他,“小公主要不要猜,他们两个现在在干嘛?”   卷翘睫毛垂着,配上抿唇时鼓起的那点可怜的脸颊肉,倒真让祝棉看起来柔柔弱弱了,他声音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得盛颂桉哑口无言:“那你在干嘛?”   愣了两秒,盛颂桉笑了,露出点尖牙,又帅又坏,他直接欺身而上,把祝棉压在怀里。   卧室里拉着窗帘,遮光很好,也没开灯,闷闷的黑,整间屋子充斥着祝棉的气息。   他半只手就遮住了祝棉的大半张脸,最后只轻轻扣着他的脸颊,捏了点脸肉出来,忽而凑上前吻了一吻。   四目相对,盛颂桉再忍不住了。   他注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是这间昏暗卧室中唯一的亮光。   盛颂桉轻声道:“我喜欢你,祝棉。”   他又叫他祝棉。   祝棉眸子一颤,不可抑地想起那通电话,混着电流声的、不似平常而多了些陌生的那句“祝棉”。   盛颂桉很少直呼他的名字,通常都是带着亲热和调笑的昵称,因此每每从他嘴里听到自己全名的时候,祝棉总会记得很牢。   祝棉望向那双桃花眼,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这次,应该也会记很久。   盛颂桉轻轻捂着他的嘴,其实并没有想让祝棉回答,上次医院里委委屈屈搂着他的腰说不早恋的小可怜,这次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承诺。   但他只是这样盯着祝棉爬上粉红的脸颊和耳尖,便已经很满足,他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些少年人的坏,难得幼稚道:“是我第一个说的,你要记得是我。”   祝棉闭上眼,不看他,眼尾都漫上粉霞,睫毛颤颤,像濒飞的蝶。   盛颂桉大笑,低下头,隔着手掌吻在自己手背,心满意足地刚想移开手,却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轻碰了碰掌心。   他浑身一颤,连忙低头,祝棉还是没看他,闭着眼。   盛颂桉哼哼,耍赖一般的整个人用巧劲压在祝棉身上,脸贴在祝棉颈窝里,衬衫扣子都蹭开几颗。   他欲盖弥彰道:“刚刚一定是哪只小猫亲了我一口,才不是棉棉公主殿下,再不济也是哪只小狐狸,反正肯定不是我们棉棉……”   祝棉抬起手摸了摸他脊背,崩得又紧又硬,热得灼人,抬眸间一点晶莹水光像能看到人心里去。   他微微抬起身给了盛颂桉一个完整的拥抱,也给了男生第一个承诺:“嗯。”   到了下午四人都恢复了平静,跟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但他们又都知道,有些事情早已回不到曾经,气氛像深海里的暗流,一个晃神,就会吞得人万劫不复。   *   祝爸祝妈早已又飞去罗马,祝棉现在每晚放学都直接回祝淮的公寓。   但今晚已经过了十点,祝淮却还没有回来。   直接给祝淮私人手机号码打了过去,无人接通到自动挂断,祝棉眉心一跳,又找到祝淮特助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五声才有人接。   “小少爷。”   听着那头音乐嘈杂,连向来冷静严肃的特助都不得不稍微大声地应答的声音,祝棉蹙眉,表情淡淡:“我哥还在工作?”   特助难得有些迟疑,思索着回复:“……是的小少爷。祝总还在忙。”   祝棉笑了一声,“你当我还不懂事吗刘特助,谈什么工作需要谈到会所去?”   祝氏家大业大,在这个位置,基本已经没什么工作再需要祝淮去那些会所里谈,祝棉不可抑制地对助理磕磕巴巴的隐瞒动了气。   “祝淮在哪里?”   见小少爷已经直呼祝总大名,刘其心里暗自叫苦,连忙给了位置,“在拾庭。”   祝棉挂断电话,迅速穿戴整齐就叫了司机出门。   如果说南馆只是海城这些年轻二代们的玩乐居所,拾庭就是真正的奢靡之地,绝佳的隐私性和保密制度,让很多老板们都更愿意在这里完成交易,而那些见不得光的,也比南馆更加肆意。   祝棉坐在后排冷静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树木,仅用了十五分钟,他便已经站在拾庭大门。   说是穿戴整齐,祝棉刚在公寓也准备上床休息了,现在出门也只不过穿了一套宽松洁白的纯棉衣裤,外面裹了一件祝淮搭在沙发上的长风衣,更显身形单薄清瘦,衣摆轻轻挨在祝棉小腿处。   刘其步伐略显慌张地从门里走出,看见祝棉的一瞬间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面上更带了些焦急,“小少爷。”   祝棉颔首,迈步先行踏入,刘其落在他身后半步给他引着方向,一边低声道:“这次是云城萧家,新家主今年刚回国,正往海城调整公司重心,目前在跟祝氏竞争北边那块地。”   祝棉脚步微微一顿,“云城萧家?”   前两年他们四个去云城玩的时候远远见过那位新家主,在酒吧里因为一个美人就能跟人动手的主,也能当上当家人了。   祝棉嗤笑一声,推开包厢紧闭着的门。   包厢里的音乐瞬间停了,所有人顿时朝门口看来。   祝棉一眼望去,主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人,一个是整整齐齐穿着正装的祝淮,只额发微乱,垂眸不语。另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脱了外套,灰色衬衫绷得很紧,胸口的扣子直开了四个。   包厢内的人也在打量这个祝淮特助出去又领回来的男生,长身玉立,穿着随意,但一张脸漂亮得惊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类型,看着像朵花,高不可攀。   祝棉慢条斯理地走近,正对上祝淮抬起的那双眸子,染了酒意似乎变得更深。   近了才瞧见,祝淮脚边还跪着一个,那脸就快挨上祝淮的皮鞋,手里还握着一瓶罗曼尼康帝正要往祝淮杯子里倒,一张清纯的脸瞧见他过来又含着水光看向祝淮。   祝棉脸上似笑非笑,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周围的人都听清了他说什么:“祝总,这怎么回事儿啊?”   祝淮从没接到祝棉的电话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完蛋了,看着祝棉眼里的火气更是心惊,然而现在他还是弯唇道:“宝贝,你来了。”   祝棉和他哥眼睛一对就知道要演什么戏,干净的鞋尖轻轻点地,他连腰都没弯,只轻轻一笑,对跪在地上那位莞尔:“劳驾,能先让我过去吗。”   这张脸笑起来更是美得惊心,地上的人像被火燎了眼睛瞬间移开不敢再看,默默给祝棉让了一条路出来。   然而主座这个沙发再多一个人都要坐得挤,无视了旁边那位灰衬衫男人玩味的目光,祝棉直接坐在了祝淮腿上,祝淮也顺势揽过他腰让他坐得更舒服了些。   灰衬衫的男人哈哈大笑,目光放肆地在祝棉脸上右移,又看向祝淮,玩味道:“怪不得祝总看不上我找的人呢,合着家里有这么个宝贝。”   祝淮抬手轻顺了顺祝棉一路赶来被风吹乱的头发,淡声道:“嗯,家里的事,我都听他的。” 第33章 棉棉与哥   合上门的一瞬间, 包厢里恢复热闹,但主位上三人的短暂交锋依然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   萧氏的下属们或惊艳或垂涎地望着后踏入的祝棉, 市场部经理手里搂着一个身上布料不多的年轻男孩,笑着看向旁边坐着的祝氏市场部主管,若有所思地问道:“祝总这是……有爱人了?”   听清他问话的其他祝氏下属:“……”   谁也没第一时间接话。   刘其老实地坐在一旁,西装笔挺,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不言不语,像道冷漠的影子。   包厢里乍一看过去群魔乱舞, 然而细分之下却是泾渭分明,萧氏的人大多荤素不忌,身边都有一个陪角, 而祝氏的人本分地坐在原地,举止有度, 自力更生地自己给自己倒酒。   主管借着拿酒的动作挡了一下面上表情,朗笑道:“我们做下属的, 哪里知道老板的私生活嘛!”   萧氏市场经理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喝下身侧男生喂到嘴边的酒,手伸进他的短上衣里摩挲。   不会看眼色的实习生侄子怼了怼自家叔叔的腰,极小声道:“叔,我就说你骗我, 这其实就是祝总小男朋友对不对?!”   主管呵呵笑,酒杯挡住嘴角的狰狞表情,刚想说些什么, 二人不经意间抬眼看去, 发现坐在祝淮腿上的祝棉正亲手举着给祝淮喂酒喝。   实习生:“……”   主管:“……”   祝氏剩下的人也在心底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好敬业的祝总和小祝总, 委屈我们小少爷了!!!   主管心累地一点头, 决定明天就把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侄子给开了,“你就当他确实是祝总男朋友吧……”   实习生:“……”   而主位上的三人暗流涌动。   萧郁目光游弋在祝棉脸上,接过身旁男生递来的酒杯,视线落在他微翘的红润唇珠,喉结滚动。   祝淮忽而出声:“棉棉,想喝什么?”   祝棉伸手接过刘其递来的平板点了杯橙汁,太晚了他不想喝酒,就听祝淮淡淡道:   “萧总,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城北那块地,祝氏没有放手的打算。”   萧郁哈哈一笑,咧着嘴,眸光沉沉,并不接话,转而看向祝棉,轻佻开口:“今晚不聊工作。只是这位……小公子?怎么都不服侍祝总啊?祝总也真是太惯着了。”   祝棉觉出屁股下他哥的大腿绷紧一瞬,他压下祝淮将要抬起的手腕,察觉出祝淮将要动怒。   但相反,他自己其实并不觉得这算什么折辱,喂杯酒的事,非要逞强一酒瓶砸在这个不知深浅的男人头上,那才是真正的傻子,而且是为了混淆视听,更何况是喂哥哥,又不是别人。   祝棉也不免有些好奇,因为他从没做过这种事,目光一扫,学着旁边男孩的样子挑酒,指尖慢慢划过桌上琳琅满目的小酒杯。   灯光太暗,他看不清杯里都是些什么酒,只能随手挑了一杯少一些的,拿近一看才发现是粉色酒液,闻着是甜腻的蜜桃香,他皱皱鼻子,转而送到祝淮唇边。   祝淮盯着祝棉清澈的眼睛,与弟弟有两分相似的长眸少见地含了水光,却完全不避地直视祝棉,眸色沉沉,就着祝棉的手,慢慢仰头,喉结滚动吞咽,喝完了这杯酒。   祝棉也下意识地跟着干咽了下,手指蜷缩,捏皱了哥哥的领带。   萧郁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俩人的动作,尤其敏锐地察觉到祝棉膝盖往祝淮腰上轻轻蹭了两下。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怀疑祝棉是不是祝淮找来遮掩的把戏,那么现在,因着这个暧昧不清的动作,他几乎能想象到祝棉顶着这张脸,在床上到底有多会磨人。   还以为祝淮始终不让人近身是因为阳.痿呢,原来是家里藏着这么个宝贝。   萧郁摸着下巴,近乎恶意地想象着祝棉会有的表情,他确信如果他自己床上也有这么个人,那确实也是再瞧不上外面的任何人的。   扔开酒杯的祝棉直勾勾盯着祝淮嘴角那点晶莹酒液,他哥还是那副冷淡英俊的脸,被迷离灯光衬得更显面容深邃,惑得他鬼迷心窍地凑上前,想尝尝他方才还嫌腻歪的蜜桃香。   祝淮没想到祝棉居然能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瞳孔微缩,然而却不知是不是被酒精迟钝了大脑,他竟完全没有想躲开的想法,手还扶在祝棉腰间,只能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越贴越近。   然而就在唇角相贴的刹那,祝淮伸手抚上了祝棉侧脸,将二人下半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从一旁看去只能看见祝淮骨节分明的手指都伸进祝棉发间,轻轻揉着。   那是个接吻的姿态。   萧郁越看嘴角咧得越大,没想到祝淮不仅不是性.冷.淡,还被勾得直接在他面前就亲上了。   他看着祝棉仰起来的细长脖颈,发尾软软垂着,那枚小巧喉结不住上下滑动,仿若吞咽很急。   他越看兴致更甚,伸手揽过一旁为他斟酒的男孩,放肆探进衣服里揉捏着,然而完全不满足,他此刻只想尝尝祝棉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能让冰块一般冷硬的祝淮只在他面前这样热情。   二人分开,祝棉唇角微肿,带了些水光。   祝氏众人一直垂着头,不敢再看,他们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在做戏,还是另一种更惊骇的可能性,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无所顾忌直视的。   今晚风朗气清,四月末的海城深夜也没有那么寒冷。   一大群人纷纷出了拾庭,一些高层已经从地下停车场乘车离开,祝棉被祝淮揽肩搂在怀里,一直低着头,没抬起来。   萧郁满身都是浓重酒气,向祝淮一笑,调笑道:“这位小朋友,面皮很薄啊。”   祝淮也回了一个淡笑,声音也带了些哑意,平静道:“萧总回吧,工作事宜下个月会安排在等我从瑞士出差回来之后再详谈。”   萧家的车开过来了,祝淮透过车窗敏锐地发现后座上坐着刚刚给萧郁倒酒的男孩,抬眸对上萧郁游离在他和祝棉间暧昧的眼神,“祝总也回吧。”   祝淮微微颔首,搂着祝棉,上了车。   终于能放松下来了,祝淮难得粗鲁地扯松领带,手却仍然稳稳地揽着祝棉。   刘其在驾驶座上沉默地开着车。   气氛沉静,祝淮回想着刚刚旖旎的一幕。   方才别人没看见,只有他和祝棉知道,在吻上来的一瞬间,他用大拇指先一步贴上了祝棉温热唇珠,是个虚假的、未完成的吻。   他用力捻揉了两下试图做得更真实,然而就在分离的刹那,祝淮却感觉指甲微微湿热,被酒精侵蚀的头脑慢一拍反应过来后,顿时一片空白。   祝棉伸舌舔了他一下。   从那之后祝棉便再也没抬头,直到现在。   一路无话地到了公寓,直到电梯上行,二人也没有交谈,只是祝淮一直没有松开祝棉的手。   在玄关处祝淮一用力把祝棉抱起,祝棉下意识双腿缠上哥哥的腰怕自己掉下来,祝淮稳稳地抱着他往里走。   空旷的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昏黄,祝淮让他跨在自己腿上坐好,微微使力地掐上祝棉的下巴让他抬头,但也没敢用多大的力气。   祝棉顺从地抬起了脸,眼里含了些水光,唇抿得紧紧,快沁出血来。   祝淮顿时心疼了,后悔自己不该那么粗鲁,轻轻与他额头相抵,喃喃道:“宝宝怎么了……”   祝棉还是不说话,侧过头去不看他。   祝淮追着吻了两下他的发尾,身上酒气凌乱,不算很好闻,他含糊道:“宝宝生气了是不是?因为哥哥没回家,哥错了,再也不会了,原谅哥好不好。”   祝棉扒掉祝淮的外套,扯松了他领口,直接贴上哥哥的皮肤,嗅闻让他安心的熟悉味道,慢慢冷静下来,杏眸半睁,卷翘睫毛轻轻扫在祝淮颈侧,他轻声道:“我很坏吗,哥哥。”   两人俱是一颤。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是在说什么。   祝淮大手用力揉上祝棉脊背,将他揉软在自己怀里,完全严丝合缝地抱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爱哥哥也是坏吗。”祝淮哑声道,“宝宝不是说,会一辈子爱哥哥吗。”   祝棉没说话,只是环上祝淮的脖颈,搂得更紧了些。   突然,他轻声说:“今天盛颂桉和我告白了。”   祝淮原本在握着他的腰,顿时用力了些,又转瞬放松,安慰地揉了揉,眸光沉沉。   祝棉像是没感觉到一般,还在给祝淮转述着细节。   “他压在我身上,问我,为什么夹.腿,但是生理反应很正常的,对吧,哥,你教过我的……”   祝棉喃喃自语,然而祝淮还是听清了他说什么。   他舌尖探出来,润湿了干燥的唇,但还是不小心触到了祝淮的肩膀,令他绷紧了身体。   祝棉轻轻攥着哥哥的衣角,单薄的衣衫盖不住热意,他退开,爬出灼热的怀抱,褪下上衣,头也没回,“我先洗澡了,哥。”   祝淮跟在他后面,像往常一样捡起弟弟随手扔在地上的衣物,但这次却难以自控地抖着手,跪在地上,西装凌乱,将脸埋了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祝棉随手扔在外面的手机响了一声,祝淮起身拿起来,面容解锁,是盛颂桉的消息。   “今晚也要好梦哦公主~明天也会更喜欢你!”   男生欢脱的气息隔着屏幕都要缠在他弟弟身上,祝淮面目郁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浴室水声不停,磨砂玻璃隐隐绰绰,透出点身形,祝淮侧过脸,面上已然平静,他像平常一样做着哥哥的本分,起身第一次去客卧浴室洗了澡,找出一件新的睡裙,等待着祝棉走出。 第34章 春游通知   祝淮仰面躺在床上, 调整着呼吸节奏,慢慢冷静。   他听着浴室中淅淅沥沥的水声, 平静地反思自己善妒的心理。   他想,棉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有他兜底,哪怕把天捅漏了他也能帮他补上。   所以现在直至以后,就算是玩几个男人,那又有什么问题,棉棉想玩就玩了。就算结婚, 他祝淮也能给祝棉保护得密不透风,绝不会让祝棉为别的男人伤心。   而他自己永远都不会恋爱、结婚,更不会有小孩, 祝棉自己都还是小孩子,他这辈子只会养祝棉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 棉棉亲口说过哥哥最重要,比男朋友还要重要。   明明闭着眼, 眼前漆黑一片,却还是浮现出祝棉的笑脸,红唇一开一合,轻而易举说出永远最爱哥哥。   六个字像最短的咒,困住了血脉相连的两个人。   祝淮正放任天马行空的思绪蔓延, 身侧床垫微微一陷,一具柔软的身体裹着温热水汽,躲进了他怀里。   祝淮下意识伸手一摸, 香气扑鼻的滑腻, 明明是同样的沐浴用品, 但雪松气息缠在祝棉身上又多了几分柔软。   他大脑空白一瞬, 喉结上下滑动,声音更哑:“宝宝怎么没穿睡裙?”   祝棉没说话,反而蒙头钻进被子里,伸出手,窸窸窣窣地一颗一颗解开祝淮的睡衣扣子。   只剩最后一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手腕,低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宝宝,在干嘛。”   宽大手掌抚上他潮湿发尾,恍惚间祝淮甚至疑心自己亲手养大的祝棉是否真的是一只精灵,为什么总是能如此撩动人心。   祝棉没回答他,但他一刻不开口,祝淮就一刻不松开他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然而最后还是祝淮先服软。   他依然没睁眼,叹息声像是一股温柔的风,祝淮亲手解开了自己的最后一颗扣子,怀中的人目的终于达到,热切依偎进全天下最熟悉的怀抱,紧密不分。   赤.裸的肌肤相贴,轻得几乎感受不到的吻落在祝棉发间。   相似的香气交缠,祝棉在肌肤相贴的触感和热度间重新获得安全感,兄长宽阔的肩膀成了他最安心的栖息地。   说不清道不明现在到底有什么想法在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祝棉最终也只是轻声叫出了哥哥的全名:“祝淮……”   祝淮应了一声,始终没睁开眼,灼热手掌堪堪搭在祝棉薄薄的腰间,指尖轻而又轻地摩挲着那块尾椎。   祝棉打着哆嗦,悄悄并.紧了腿,再没出声。   凌晨寂静,今夜月圆。   *   翌日清晨,祝棉素着一张脸懵懵走出,眼皮微肿,被端着咖啡杯的祝淮捧着脸,拭去下巴上的一滴水珠。   看见祝淮的领带只是松散的挂在脖子上,他自然地伸出手去,打了一个温莎结,妥帖地抚平,在收尾处轻拍了拍。   祝棉揉揉眼睛,油条刚塞进嘴里,就听祝淮温声道:“宝宝,你们今年的春游是去珠岛玩,三天两夜,刚刚学校给家长发了通知邮件。”   祝棉突然想起谢寻,他说尤微让他和自己在春游日尽量找机会独处。   想到谢寻,祝棉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他每天都要找机会去二楼尽头厕所的最后一间隔间,谢寻每次都很乖地弯腰低着,把头送到他手掌下来,清新的薄荷香味经常染他一身,顺滑的发丝总会让祝棉产生一种在摸小动物的错觉。   “回神。”   祝淮两指并起,轻轻磕了磕桌面。   祝棉骤然清醒,低头用勺子往嘴里送着豆浆,脑中忽然又浮现陆景阳每次都在楼梯口等着他,会看到他和谢寻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会闻到他身上的薄荷味又皱着鼻子的样子,那双眼睛可怜地看着他,像在控诉说怎么可以摸别的小狗。   祝棉又忽然很想见陆景阳,见到那个总在快乐笑着的男生。   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祝淮隐秘地注视着祝棉,自然注意到他脸上多变的表情。事实上从祝棉青春期开始,他就一直用这种视线盯着弟弟,这种时刻留意而不被发现的目光,祝淮最为擅长。   他为自己找了个十分正当的理由:他需要时刻关注祝棉青春期的状态,及时开解并引导。   祝棉刚要背起书包,祝淮就接过手去,他一手拎着那个在他手里看起来都小了不少的书包,一手揽住祝棉的后脑让他凑近自己,在小巧鼻尖上落了个爱怜的吻,祝淮仔细叮嘱道:“哥哥这周要去瑞士出差,有事就给哥打电话,也可以给刘其打,我把他留给你。”   在玄关处二人双双穿戴整齐,轻柔地拥抱了一下,祝淮低声道:“春游注意安全,宝宝。”   祝棉嗯了一声,弯着眼睛笑。   进了教室,盛颂桉和沈蕴意外地没来,他们四个人的座位上只有陆景阳一人在孤独地翘着凳子玩。   祝棉倚在后门看,唇角扬起一个坏坏的笑,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脚尖轻轻一踢,陆景阳的椅子瞬间向前拱去——   “哎呦我——!!!”   陆景阳吓得连忙伸手扶住桌子保持平衡,椅子落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他惊诧回头,发现一个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祝棉。   “棉棉!!!”   陆景阳又好气又好笑,坚实小臂捞过祝棉的腰,一头卷毛拱在他身上乱蹭,今早刚打理好的发型蹭得乱掉也不管,只是像只大狗亲近主人一般撒着娇:“棉棉棉棉棉棉——!!!”   他拉长声音喊得很热切,仿佛八百年没看见祝棉了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抬起,全然不加掩饰的快乐,男生笑出一点虎牙,缠着他问:“你看见今天的邮件了嘛!我们要去海岛玩了诶!三天两夜!”   只是去海岛玩而已!怎么这么高兴,他们四个人早就一起去过各式各样的海岛。   很容易高兴的卷毛小狗让祝棉的手指攥了又攥,实在没忍住,还是捧住那颗脑袋一阵乱揉乱搓,拖着他的脑袋上下晃:“当然看见啦!!”   陆景阳盯着祝棉的眼睛,露出一些少见地攻击性,笑得很坏,舔舔那点虎牙尖,直白问道:“这次跟我睡吧?听说是两个人一间房呢!”   祝棉笑了,红润唇珠翘着,他气色很好,眼睛弯弯,“好啊。”   陆景阳缠着他要拉钩,他也配合着勾着小拇指晃晃,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很开心的样子。   坐在后排但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的季行:“……”   某只狗身上的快乐因子已经溢到他身上来了!!!   他啧了一声,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喊:“凭什么祝棉跟你住啊?!近水楼台也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捞月亮吧!”   陆景阳得意地回过头,懒懒扬眉,眉眼很帅:“先来后到懂不懂,知不知道什么叫抢占先机。”   季行一头红毛气得发光,转而看向祝棉,只是刚对上那双杏眸,他的脸就已经慢慢升温到快跟头发一般红,却还是强撑着问:“校花呢?校花最想和谁睡一屋?”   祝棉假装思考着,“唔”了一声,余光瞥见陆景阳顿时紧张起来的神色,笑开了颜,眉眼间是张扬的漂亮,他咬着唇笑,让人看得出他是真的开心,只听他说:“那还是跟小太阳睡吧。”   季行一拍桌子,落到桌面却是小小一声,羞愤道:“我就不该问!自取其辱!”   不远处一声咔嚓的快门声传来,众人齐齐看去,一个男生若无其事地收起相机,自然道:“哎抱歉啊,忘记关声音了。”   相机怎么关快门声?好没含金量的借口。   祝棉失笑,摆摆手,自己跨进座位坐正了,翻出卷纸开始学习。   盛颂桉和沈蕴第一节课过后才姗姗来迟,两个人臊眉耷眼地走进,头顶乌云快凝成实体。   陆景阳噗嗤一笑,好奇道:“你们俩做贼去了?”   沈蕴黑着脸,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扔,一屁股坐进去,语气不善道:“你问他!”   祝棉和陆景阳又同时好奇地转向盛颂桉,男生今天换了个黄钻的耳骨钉,很闪,一动就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盛颂桉难得狼狈地捋了一把脖子,喉结滚动,闷声闷气:“我哪知道是骗子啊!”   原来今天早上沈蕴是自己开车来学校的,他昨晚回了公寓,就没再麻烦沈家的司机,准备自己开车来上学。   恰巧经过一个路口,看见站在原地不动的盛颂桉。   沈蕴:“?”   这个时候要么在车上要么在学校里,站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   沈蕴也是冲动,好奇心一时作祟,把车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边往回走边给盛颂桉打电话,接通了问道:“你站在那干嘛呢,不怕迟到啊?”   盛颂桉声音居然带了点激动,捂着嘴小声道:“我在算命呢!”   沈蕴:“???”   陆家玄学的风最终还是吹到了盛家吗?   沈蕴半信半疑地过了个红绿灯走回刚刚的路口,一眼就看见盛颂桉在那杵着,神色激动。   沈蕴:“……”   他走过去,发现是个带墨镜的男人,旁边竖着个旗,上面写着“半仙降临”。   沈蕴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问盛颂桉到底在干嘛。   没想到那个半仙先开口了:“道友,我算姻缘,可是一绝啊!”他上下打量着沈蕴,突然惊奇道:“少年,我看你红鸾星也动得很厉害啊!”   不难想象这套话术是怎么轻而易举骗到盛颂桉的。   然而沈蕴和盛颂桉对视一眼,也突然伸出手去:“那给我也算一卦吧。” 第35章 春游进行时   祝棉和陆景阳憋笑憋得好痛苦, 尤其是祝棉,杏眸眯得只剩一条缝, 面若桃花,唇抿得紧紧,生怕漏出一声笑。   沈蕴和盛颂桉幽怨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前者继续低着声音讲,仿佛自己也觉得很丢人。   “当时……那个骗子说,‘这位少年,我看你红鸾星被缠得死紧, 似乎有些爱而不得啊’。”沈蕴接着说,眼里无奈,声音很低, 整个人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祝棉一把掐上盛颂桉的小臂,指尖都微微陷了进去, 他整张小脸都埋了上去,不让人看见他实在忍不住地开怀笑了出来。   沈蕴这个人, 任何时刻都很精明,可以算得上是他们四个中最聪明的了,结果还是会被这种明显的骗局骗到,祝棉趴在盛颂桉怀里,被男生顺手揽住, 小身板颤巍巍,无声大笑,眼角甚至渗出几滴眼泪。   盛颂桉和沈蕴一起回忆当时的情景——   墨镜骗子绘声绘色地手舞足蹈;“你们两个今年都会遇见正缘啊!!!”   盛颂桉和沈蕴精神一振, 瞬间站得更直了些, 对视一眼, 电光火石间便已短暂交锋一瞬。   然而下一秒墨镜男又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 随即用欣喜的目光看向盛颂桉,惊喜道:“小兄弟,你今年情路很顺啊!”   转瞬又担忧地看向沈蕴,对上高大男生平静冷漠的眼神不由得顿了一下,旋即壮胆似的说得更大声:“你不行!你的正桃花不喜欢你!”   盛颂桉听了上一句话正在神思恍惚地偷笑呢,结果就听清这下一句话,顿时不乐意了:“怎么可能呢?你这算的就不准了。”   沈蕴:“???”   他疑惑又惊诧地看了盛颂桉一眼,仿佛看见了一只会说话的狗,面上表情十分精彩。   盛颂桉咬牙不愿,然而最终还是屈尊降贵地凑过来,小声在他耳边嘟囔:“棉棉喜不喜欢你,我还是知道的。”   还没等沈蕴惊讶于他居然如此有气度,就又听他话音一转:“不过公主还是最喜欢我,嘿嘿。”   这个“嘿嘿”实在太欠,沈蕴额角青筋跳了两跳,忍无可忍地一拳锤上他肩膀,书包跟着哗啦一响,“你老实点吧!”   不过就算说了他不爱听的话,男生还是打开扫码页面,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淡淡道:“收款码在哪儿?”   墨镜男赔笑两声,没等他开口,盛颂桉胳膊肘怼怼沈蕴,说道:“我刚交了三千。”   沈蕴:“……”   盛颂桉咳了一声,不自然地抬手摸摸耳骨钉,反射出太阳刺眼的光,似乎也代表了金钱的光芒。   男生冷静道:“其实本来是300,刚刚多点了一个零。”   沈蕴看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在看冤大头了。   他无语地收起手机,转身一歪头,书包斜斜地挂在肩上,语气平静:“走啊,再不上学迟到了。”   盛颂桉点点头,两人抬脚欲走。   不料刚走出一百米不到,身后陡然传来凄厉嚎叫:“就是你!!!你这个死骗子!害死我妈!”   两人猛然回头,一秒也没思考地奔回刚刚的摊位,沈蕴眼尖地瞬间把书包一甩,里面装着的沉重书本顿时把挣脱要跑的墨镜骗子砸倒在地,盛颂桉连忙补上一脚,两个人完美配合,牢牢控住要逃跑的骗子。   刚刚喊叫的人是个女生,看起来很年轻,双目赤红含泪,十分愤怒地瞪视骗子,看见被盛颂桉和沈蕴两人截住,女生看也没看这两人,只大步跨过来,高高扬起胳膊抡圆了,狠狠给了墨镜男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盛颂桉&沈蕴:“!!!”   两人心中顿时齐齐涌出一份难以言喻地敬佩之情——女侠!!!   墨镜男大声痛呼着,却丝毫不敢反抗。   等把这个骗子扭送进派出所,两人才知道,原来女生的母亲昨天买菜时路过这个骗子的玄学摊,被忽悠着信了“家中老人会挡了年轻人的上升路”,难过了一个晚上,随即留下一封遗书就吃了过量安眠药意图自杀,幸好被女儿发现,及时抢救回来。   盛颂桉想到刚刚转给骗子3000块钱,直接给家里律师打了个电话,准备以诈骗罪起诉墨镜男。   警察把钱又转回给了盛颂桉,男生又要把钱转给女生,认真地说:“给阿姨当医药费吧,这个死骗子肯定会坐牢。”   女生连连推拒,盛颂桉和沈蕴一锤定音:“我(他)是富二代,这3000块钱完全不算什么!”   女生感动地抹了把眼泪,给他们俩鞠了一躬。   盛颂桉和沈蕴也连连鞠躬,一边还倒退着走出去,双手合十讨饶道:“警察叔叔,姐姐,我俩还是学生,还得上学,就先走了!!!”   说完俩人一溜烟跑远了,留下警察和女生面面相觑。   结果刚跑出五百米,过了个红绿灯,沈蕴挎在肩上的书包陡然开裂,书本哗啦啦散了一地。   一阵风吹来,卷起几页书,露出祝棉之前偷偷画在沈蕴书上的小火柴人,小火柴人歪嘴笑着,但在现在这个情景,怎么看都有一些嘲讽。   盛颂桉:“……”噗。   沈蕴:“……”好无助。   两个人又吭哧吭哧捡起来拍掉灰,沈蕴黑着脸上车,在迟到一节课的壮举下,成功开到了学校。   盛颂桉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水,终于讲完了今早一波三折的奇遇记。   祝棉和陆景阳已经听呆了,眼睛愣愣地睁着,嘴都张成一个O型。   都没管腰还被盛颂桉美滋滋地搂着,祝棉探头看沈蕴的书包,底部果然开裂了,想来应该是抡人时候在地上磨裂的。   陆景阳人都傻了,磕巴地问:“那,那你书包什么牌子的啊……说出来避个雷。”   空气寂静一秒,下一刻四个人顿时都笑了。   沈蕴无语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脸往手心里一埋,闷声狂笑。   祝棉和盛颂桉直接笑成一团,祝棉笑得乱拍,笑声清脆,边笑边颤颤地指陆景阳:“哈哈哈哈,笨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景阳自己也狂笑起来,四个人就这样又嘻嘻哈哈地过了一天。   *   两天后的珠岛,祝棉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几乎挡住了半张脸,露出线条优美的鼻尖嘴唇和下巴,而站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起走过来的的所有八班男生,身形高大,脸上不约而同地都戴着大墨镜,突出英挺的下颚,一同出场的高二八班众人瞬间成为海岸线上一道超级亮丽的风景线。   秀和高中的其余所有同学:“……”   好装杯的一群人!!!   带队老师们无语地笑了,八班班主任不忍卒看地默默用遮阳伞挡住了脸,也挡住其他老师带着笑意看过来的视线。   秀和高中财大气粗地直接租下了所有空闲的海边连栋别墅和酒店,恰好住下三个年级,也亏得是秀和高中人数不多。   别墅和酒店还是不一样,校领导让各班级老师抽签决定本班同学的春游住宿待遇。   在不间断的祈祷下,高二八班真的抽签抽到了独栋别墅,男生们顿时热烈地欢呼起来,没大没小地搂着班主任拍了拍肩膀,迫不及待地推着行李箱就往大别墅里奔。   这些富家子弟大多都有过丰富的人生体验,海岛行算不上什么特殊目的地,但与同学们一起春游又是青春中独特的一番体验,是他们只能在这个年龄段体会的事。   祝棉本来还打算慢悠悠走过去,他鞋子里刚刚进了沙子,然而他直接被陆景阳一个搂抱直接背在背上,他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笑得开怀,长腿夹在陆景阳的腰上,一拍男生肩膀,声音清脆:“小太阳,出发!”   陆景阳得令狂奔,一手搂着他的腿一手推着行李箱直接抢占带着露台的最佳的三楼主卧,两个人大笑,快乐因子溢满空气。   盛颂桉和沈蕴慢吞吞地推着他俩剩下的和自己的行李箱,瞧着两人欢脱的背影,默默低头走路。   盛颂桉酸得要流口水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要住一间的事,还是刚刚下飞机的时候,祝棉在廊桥上突然告诉他的。   当时祝棉轻轻软软的身体忽然挨过来,闻到他独特温热香气的一瞬间,盛颂桉脑子就停转了,只能单方面接收祝棉的信息:“我一会儿要跟小陆睡。”   话还没听清呢,人先点头了,反应两秒才明白他刚刚在说什么。   然而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这个没有任何正式身份的小小骑士是不许干涉公主的。   于是盛颂桉两眼包着泪轻轻点头。   祝棉满意地弯起眼睛,唇角轻扬,凉凉香香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柔声道:“笑一下嘛……”   盛颂桉还能做什么呢,这时候祝棉让他干嘛都会照做的。   男生弯着桃花眼,难得笑得腼腆,看起来比平常乖了不少。   站在卧室里收拾衣服,把一件T恤展开挂在衣柜里,盛颂桉看向平淡的沈蕴,酸溜溜开口:“你怎么一点都不酸?”   沈蕴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撩起衬衫露出块垒分明的腹肌,却语出惊人:“没关系,我可以做小三。”   一件衣服瞬间脱手,轻飘飘地又落回行李箱里,盛颂桉目瞪口呆地看着换了一件衣服的沈蕴,随后目光呆滞地出门了,等会儿再回来收拾吧,他觉得自己再听他说一会儿话就要直接血压爆表了。   想下楼看着大海放放风,然而下楼拐过转角,就看见视线最好的大露天阳台卧室内,祝棉坐在床上,光着脚,被陆景阳捧在手里拍掉沙子,他一颗大脑袋都放在公主腿上,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却把祝棉成功逗笑,随意地揉了揉他的卷毛。   看了一会儿,盛颂桉下楼,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扣着地上的沙子,擦干净手又痛苦地捂住头,终于认清自己迎娶公主的路上满是荆棘。   不仅有随时预备偷猫的陌生人,有威胁力堪比核弹的大舅哥,还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在阴郁地觊觎小三之位的沈蕴,和一只自愿做狗的陆景阳。   *   盛颂桉不情不愿地被拉去玩桌游,沈蕴又被生拉硬拽去打桌球,最后竟然只有祝棉和陆景阳两个人去沙滩玩。   夜晚的篝火晚会,自助晚餐在沙滩上一字排开,被秀和高中包下来的沙滩上此时都是学生。   男高们热意朝天,举杯欢呼,不知谁拎来几个音响,炸耳的摇滚乐在空气中流动,时刻刺激着这群男生们的所有感官。   然而如果细看,便能注意到许多人的视线都在或隐蔽或大胆地往一处聚焦,隐隐的中心正在逐渐形成。   身处台风眼的祝棉丝毫不觉,酒杯翻倒打湿胸前薄薄的布料也不甚在意,线条分明的锁骨处酒液淋漓,他勾着陆景阳的脖子朗声笑道:“怎么这么笨?舞都不会跳?”   手脚笨拙的陆景阳鼻尖冒出一些细汗,眼神却直勾勾盯着祝棉的脸,刮过那双眸子、挺巧鼻尖,和红润欲滴的唇珠,大掌攀上他细瘦腰间,轻哑地笑出声:“那你教我吧。”   身后传来若有似无的触碰,祝棉没回头,他只是轻哼一声,懒懒笑着,很吸引人的美:“我教你啊?好啊。”   他贴近了陆景阳一些,抓着他的手带着他慢慢晃动,轻轻笑:“就这样……”   音响里换了一首轻柔低哑的英文女声,陆景阳听不懂,他只看着祝棉,看少年脸上渐渐沉醉。   缠绵悱恻的嗓音,让沙滩慢慢沉静下来,祝棉握着陆景阳几根手指,又嫌他打篮球磨出的掌心茧磨得疼,刚被甩开的手却变本加厉地挑开他轻薄长袖下摆,钻了进去,扶在他腰间。   祝棉有些醉了,只是轻轻扶着,但也被磨得轻哼一声,向前扑去,脸靠在陆景阳肩上,被挤出一点少少的脸颊肉。   他轻阖双眼,被陆景阳的力道带动,慢慢晃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前、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贪婪地注视着他。 第36章 春游进行中   祝棉被扶着腰安置在沙滩椅上躺好, 长长一条,美目半闭, 睫毛垂着,被不怎么明亮的灯光晃出些许阴影。   陆景阳蹲下来,上半身给他挡了些光,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躺着的少年下意识用脸蛋追着人手心蹭了蹭。   祝棉盯着男生看了几秒,忽而抬手, 指尖捻起男生粘在脸上的一根短短发丝,吹走,他弯唇轻笑:“你先去玩儿吧。我在这儿躺一会儿就好。”   刚刚喝的鸡尾酒意外地酒精度数很高, 他只喝了两杯就有些晕,祝棉现在看东西都有些打转了。   陆景阳没打算去和别人玩, 他不舍地用指腹蹭了蹭祝棉的唇角,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马上就回来!”   祝棉眯眼笑着,点点头。   男生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祝棉躺在长椅上,听着空气中柔和的音乐声,细长手指轻轻地点着腿, 打着节拍。   肩膀忽然被点了点,祝棉抬眼,蹲在他身边的换了一个人, 是他们八班的一个男生, 长得很帅, 男生脸上红着, 语气也很羞涩,“祝棉,你要不要枕点东西,这样躺着会不会硌脑袋啊?”   祝棉视线下移,看向男生手里攥着的叠得板正的外套,他笑了一下,目光柔和,唇珠翘着,红润嘴唇开合几下:“好啊,谢谢你。”   男生看着笑眼弯弯的祝棉,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颈,他连忙轻手轻脚地微微扶起祝棉的头,将手中叠好的外套给他垫在脑后。   任他摆布的少年一直笑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男生,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衣冠整齐地躺在那里便能迷惑人心。   男生被他看得有些无措,更多的是害羞,他一摸头,垂眼,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的,羞涩道:“那……棉棉你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就一溜烟跑远了,背影充满欢脱的气息。   时刻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男生们大多扼腕叹息,这么好的搭讪机会,怎么会有人如此有眼力见!!!   本想着穿少点还能让校花宝宝欣赏腹肌的一众男高都蔫了,无能狂怒地飞快打字,群聊中开始刷屏,纷纷谴责刚刚那位心机男高!   然而还夹杂着几张美人醉卧图,刷到的男生们手指一顿,抬头迷茫地扫视一圈,确认自己真的没看见站哥扛着大炮在沙滩上。   远处别墅闪光灯一亮,众人顿时无语凝噎。   祝棉只觉得身侧一直有人转悠,他被吵得有些睡不着,但他什么也没说,枕着刚刚男生送来的还带着干净的洗衣粉香的外套枕头,自己心态良好地退一步,权当闭目养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也许只有很少一点时间,也可能有一个小时,忽然,身旁始终萦绕的叽叽喳喳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气。   祝棉被轻柔地打横抱了起来。   来人一手揽过他的后颈,一手托住他的膝弯,感觉得出手法很生疏,不过力气很大,动作很轻,竟也没弄疼祝棉。   祝棉嗅着这股薄荷香,恍惚间认出,是谢寻。   谢寻动作生涩,然而却稳稳地抱着祝棉往别墅内走去。   入夜的海边起风了,不过男生给怀中人挡了大半,祝棉只吹到了微许,稍稍醒了些酒。   祝棉看他往八班的别墅走,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只漂亮的猫,一手勾上谢寻的脖颈,懒懒开口道:“你怎么会在我们班的别墅里?”   谢寻脚步一顿,声音低沉:“找了一个同学换的。”   他没说的是,他是用一个月的操场值日换的,男生才不情不愿地同意。   进了卧室,谢寻先锁上了门,祝棉被他轻巧放在床上。   少年靠着枕头,手肘支起撑着头,睫毛忽闪间看向谢寻,让男生呼吸一窒。   谢寻没拉过椅子坐下,也蹲在祝棉床边,就这样不错视线地盯着。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微妙蔓延。   最后还是谢寻先移开视线,他没看见的角落,祝棉无声弯唇一笑。   男生低下头,后颈那块骨头硬硬地突出,显出形状,他开口道:“尤微让我尽量找机会和你独处,但是没告诉我他到底要干什么。”   “嗯……”祝棉声音拉长,被酒精浸润过的嗓子泛着轻哑,很吸引人的性感,他说,“那就和我待在一起吧,愿意吗?”   没有应答,谢寻的视线落在那双露出的小腿上,莹白细长、线条流畅,无可挑剔的漂亮,祝棉忽然坐起,短裤往上抻去,露出一点丰腴的大腿肉。   他跪在床上,膝盖快抵上谢寻鼻尖,混着鸡尾酒余调的温软香气扑面而来,他近乎天真地歪着头,眼神却充满调笑,慢慢开口道:“不愿意?”   谢寻耳垂已经红了,他不敢再看他的腿,狼狈地吞咽一下,低哑道:“超级愿意。”   他忽而握上祝棉的手,拉过放到自己头顶,闷声:“今天还没有摸。”   柔软的发丝划过指尖,祝棉轻轻呼出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抬起,捧住男生的脸,看着那张脸慢慢变红,总是垂着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被迫撞进他明亮的眸子里,他弯弯唇角,自然道:“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待到十点好吗?现在先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吧。”   谢寻瞳孔微缩,其实尤微只让他找机会与祝棉独处,并没有给他确切时间,今晚趁祝棉醉酒把他抱走藏进自己的床上,完全是他的私心,而他又完全没有想到祝棉竟然愿意和他一起独处这么久。   完全是天堂。   谢寻被哄得飘飘然的出去了,祝棉告诉他手机在三楼卧室里,他快步上楼,结果刚推开卧室门,就撞见往外走的陆景阳。   高大的男生手指滑动着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不耐地朝他看来,语气不算多好:“棉棉在哪儿?”   谢寻手指攥拳,骨节泛白一瞬,又松开,他平静道:“他说今晚会和我在一起。”   陆景阳不屑地哼笑一声,那张总是开朗笑着的脸溢满了攻击性,表情不善,装也懒得装:“和你?狗也是分等级的好吗?”   男生背着光,被他说得垂下头,看不清被掩住的表情,只见他又抬起头,似乎并没产生任何动摇,重复了一遍:“祝棉说今晚陪我一起,他让我来拿手机。”   卷毛男生从兜里拿出祝棉的手机晃了晃,宽大手掌衬得手机也小巧了许多,他玩味道:“打个赌怎么样,你猜棉棉会选择谁?”   谢寻知道自己没什么能改变的余地,心中涌起不耐与酸涩,却只得带着陆景阳往楼下走去。   舒舒服服夹着被子躺着的祝棉看见明明出去了一个男生,却回来了两个人,微微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有些无厘头。   他看看谢寻,又看看陆景阳,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上下打量一番陆景阳,好笑开口:“你是我的手机?”   男生讨好地笑了两声,刻意撒娇道:“我是你的小狗嘛……”   祝棉故意抖了两下,以示不适。   谢寻艰涩道:“他让你选……”   “选什么?”祝棉莫名其妙地问。   “选我还是他。”   陆景阳笑嘻嘻地凑上前,把手机塞进祝棉手里,顺势坐在祝棉床边,若无其事道:“谁允许他独占你的夜晚的?”   谢寻没靠得太近,站在门边,指节捏得发白。   祝棉慢悠悠地划开手机锁屏,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抬眼时眼尾还带着醉意的红:“你们俩……”他忽然笑起来,那点唇珠微微翘着,鲜艳欲滴的红,“是在为我打架吗?”   陆景阳立刻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黏人地蹭了蹭:“我打赢了就能当你的专属小狗吗?”   祝棉没回他,也没看谢寻,只轻轻拍了拍陆景阳的脸。   “哎。”祝棉抽回手,忽然掀开被子站起来。他赤脚踩在地毯上,酒意未消的身子晃了晃,两个男生同时伸手去扶,谢寻离得稍远,但也快步走上前来,陆景阳却直接揽住祝棉的腰,稳稳地撑住他。   “先都出去。”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立刻流淌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银边,祝棉点点手机屏幕,“我要打个电话。”   两人不敢不听他的,立刻转身出门,站在门外门神似的发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又都跑去餐厅给祝棉准备蜂蜜水去了。   祝棉看了看时间,晃着晕晕的脑袋算好了时差,便拨通了祝淮的电话,男人接得很快,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宝宝。”   祝棉撒娇地应了一声,两天没见面了,他很想哥哥,直接地叫了哥哥的大名:“祝淮——”   那头本来有一些嘈杂人声,被他这一声又甜又娇的“祝淮”叫得顿时毫无动静了。   祝棉有些气急败坏的羞:“哥哥,不要开外放啊!”   祝淮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模糊,似乎是偏头在对旁边人说些什么,随即又清晰起来,男人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了,宝宝都敢直呼哥哥大名了,还怕人听了?”   祝棉咬着唇,手指扣弄着玻璃,声音轻哑,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就是不可以嘛。”   到现在也没说几个字,然而祝淮下一秒就察觉出什么,低声道:“喝酒了?”   祝棉呼吸一窒,不知道哥哥怎么这么敏锐,想起他一直对自己饮酒管得很严,他弱弱地应了一声:“……嗯。”   他撒娇道:“一点点嘛……” 第37章 海滩合照   听着祝棉又轻又甜的撒娇, 祝淮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沉沉:“宝宝有分寸的, 对吗?”   祝棉哪敢不听,即使哥哥看不见也还是用力点头,像一只摇着尾巴听话的小马尔济斯。   酒精让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宽松领口露出的锁骨凹陷处盛着一汪浅浅月光。   男人低沉的声音穿过电流像一只大手从头一直抚到后背,摸得祝棉一阵战栗。   “哥哥不在身边,不要喝醉,现在在卧室里吗?”祝淮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祝棉点点头, 想到哥哥看不见又连忙“嗯”了一声。   “那现在出去找点水喝,自己不想动手的话就让那几个人给你倒。”祝淮一边翻着助理整理好的文件,一边耐心地指挥对面的小醉鬼。   祝棉踩着拖鞋就要往外走, 别墅提供的一次性拖鞋比他的脚大了几码,他刚走两步就差点脚滑绊倒。   他小小的惊呼一声, 扶着床边勉强站稳,电话那头男人立刻警觉:“怎么了宝宝?”   祝棉揉揉闷闷的太阳穴, 含糊道:“没事,刚刚差点摔了。”   祝淮皱眉,英俊的脸上满是担心神情,让一旁新来的实习生看得呆了一秒,被同事戳戳才回神。   祝淮将文件批复完递还给助理, 右手抬起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众人会意退出房门。   离开祝淮的房间,刚刚的小实习生红着脸问助理:“薇薇姐, 刚刚和祝总打电话的是谁啊?”   陈薇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实习生春心萌动的脸, 微笑着提点道:“是祝总的小祖宗。”   她说完, 也没管实习生脸上十分精彩的表情, 踩着高跟鞋施施然离去,留下刚动心就“失恋”的小实习生独自怀疑人生。   陈薇满意地回想着自己的答案,觉得自己没说错,可不就是小祖宗,不仅是祝总的小祖宗,更是整个祝氏的小祖宗。   酒劲上来之后,祝棉只觉得现在天花板上的灯都在转,他实在是走不动了,随意地仰躺在床上,长腿搭在床边,声音很软:“走不动啦哥哥……”   此刻思念之情达到顶峰,祝淮只想立刻飞回去把祝棉抱走回家藏起来好好娇养着,但他现在也只能徒劳地温柔安慰,“那宝宝休息一下吧,不喝就不喝了。”   祝棉刚想回话,门口进来两人,是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的陆景阳和谢寻。   两个男生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小心翼翼的样子。   祝棉莞尔一笑,“你们两个给我倒水去了吗?”   两人脸上都是认真的表情,谢寻垂着眼,只是把水杯凑到他面前,而陆景阳很有些骄傲神气的样子,微微抬着下巴,笑得张扬,“棉棉,我加了不少蜂蜜呢,可甜了!”   祝棉从床上撑坐起来,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先接过他那杯,没注意到一旁的谢寻抿了抿唇又慢慢缩回手。   确实如陆景阳所说,加了不少蜂蜜,齁得祝棉差点咳嗽,他皱着脸赶快把水杯塞回男生手里,摆摆手,又拿过谢寻手里的那杯。   指尖触碰,谢寻呼吸一滞。   祝棉小口啜饮着,糖分让醉意更浓了些。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在他湿润的唇上。   清淡的甜冲淡了口中黏糊糊的不适,祝棉喝了几口,帮倒忙的陆景阳盯着看了一会儿,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不像刚刚摇得那么欢实。   刚刚两个人一起下楼,陆景阳本来想倒了白水就走,就看谢寻翻出餐厅冰箱里的一罐蜂蜜。他不会弄这些东西,解酒茶一般是阿姨直接做好送到卧室里来。   五谷不分的陆大少爷斜着眼看谢寻认真地舀出一小勺蜂蜜在温水里化开,立刻不甘示弱地舀了满满一勺。   谢寻:“……”   不过他也没提醒陆景阳。   祝淮没管祝棉身边有几个男生,在电话那头默默听了一会儿祝棉吞咽的声音,及时喊停:“好了宝宝,不喝了好不好?一会儿睡觉会撑得难受。”   祝棉乖乖地挪开水杯,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玻璃碰撞木头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重新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摊在床上,“不喝了,我要睡觉了哥哥。”   祝淮柔声道:“晚安宝宝。”   “晚安——亲亲!”祝棉央着撒娇。   如愿得了一个亲吻,祝棉满意地挂断电话,握着手机平躺发呆。   陆景阳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有点软软的鼓起来,好可爱。他强忍着没摁下去,笑得像个痴.汉。   拍掉作怪的手,祝棉看了看时间,困倦的目光落在谢寻脸上,轻声道:“我答应你了就不会走,但是我好困……”他打了个哈欠,杏眸里溢上水汽,看上去好不可怜,“我在这儿睡一个小时,一会儿把我叫醒吧?”   谁敢不同意?   谢寻和陆景阳都连忙点头,一边一个坐在地上守着他。   祝棉歪着头笑了笑,忽然伸手同时揉了揉两个男生的头发,柔声道:“不要打架。”   少年很快入睡,呼吸渐渐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陆景阳突然开口,眼睛却没看谢寻,声音低沉:“他很好,对吧。”   谢寻也同样垂着眼,视线描摹祝棉的每一寸皮肤,带着十足的渴望与克制,他耳尖泛红,“嗯。”   他此刻很想拿出手机拍下来,祝棉现在正睡在他的床上,是第一次,或许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不过他还是没有,那样很不尊重祝棉。   谢寻把另一只手揣进衣兜,死死攥住。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的两侧,中间是熟睡的祝棉。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撒下一道银河。   陆景阳轻声说:“我们这样挺傻的。”   谢寻没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祝棉垂下来的手。陆景阳看见了,撇撇嘴,把祝棉另一只手也握进掌心。   刚刚祝棉打开的窗户没有关上,夜风掀起纱帘,祝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温暖处蹭了蹭,却蹭了个空,在睡梦中蹙眉,他忘记了祝淮现在不在他的身边。   陆景阳抬起空闲的一只手,温热指尖轻轻抚平祝棉眉心浅浅的痕。   *   翌日清晨,祝棉在自己的床上醒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坐起,小脸迷茫了一瞬,搞不清自己现在在哪。   陆景阳从浴室走出来,额发微湿,大清早就很有活力,看见祝棉醒了直接把他搂起来站稳,低头在他颈窝里蹭蹭:“早上好。”   祝棉眯起眼睛,揉了揉男生的蓬松卷毛,含着牙刷模糊回应:“早上好!”   等祝棉换好衣服,两人刚拉开门就猝不及防地看见盛颂桉和沈蕴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祝棉&陆景阳:“!!!”   吓得他们俩动作一致地拍了拍胸口,祝棉无奈道:“你俩为什么不敲门?”   陆景阳已经懒得理一大早就不正常的两个人了,搂过祝棉的脖子就往下走,“今天白天先拍合照,然后集体烤肉呢!”   祝棉突然想起从昨晚到现在也没看见尤微,走到沙滩上后他抬眼扫视一圈,发现尤微自己单独站在一处,低头摆弄着手机。   清爽海风掠过脚踝,细沙在脚下翻涌,祝棉被陆景阳揽着往拍摄区走时,余光瞥见谢寻正蹲在六班的遮阳伞下整理今天要用的烧烤架。男生宽阔的后背微微弓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沾着不知哪里蹭到的木炭灰。   是班级合照,祝棉不能让谢寻来跟他一起,然而他眉心跳了两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盛颂桉从身后贴上来,轻轻捂住他看向谢寻的眼睛,热气呵在他耳根,蒸出一片红意:“都一晚上没看见我了,难道就不想我吗?”   祝棉本来都忘了,他偏要提,正好提醒了祝棉。   少年侧过脸,线条优美的下巴轻抬,唇角扬起一个淡笑:“所以昨晚为什么没看见你呢?”   杏眸圆睁,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祝棉故意惊呼道:“哎呀,难道是我把你推走的?”   “我记得我们昨晚好像没有玩捉迷藏吧?”   祝棉微笑,眉梢轻扬。   沈蕴在旁边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盛颂桉百口莫辩,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还怎么解释,说他又陷入莫名其妙的自卑中,觉得自己配不上祝棉,有那么多优秀的人追求他、喜欢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更好的优势换来公主的倾心。   盛颂桉蔫了,那双总是张扬的桃花眼也沉静下来,头顶乌云似有实体。   “所有八班同学来这边集合!”八班班主任举着扩音器招呼,二十几个男生们呼啦啦涌过去,班主任挑了两个个子较矮的男生蹲在前排,帮忙扯着横幅。   一共站了三排,祝棉被簇拥着站在第二排的正中间,四周男生们有人吐槽“我靠,秀和怎么还是这么土,这大横幅一拉,秒变旅游团啊!”,祝棉听得眼睛都笑弯起来。   尤微突然从斜后方快步插到前排,防晒衣擦过祝棉手背,带起一阵甜腻的香气,闻得祝棉皱皱鼻子。   摄影师让众人看镜头,像往常一样带动气氛:“三——二——一——茄子!”   男高们呵呵笑着,各比各的姿势。   摄影师:“……”   他看了一眼出图,无语开口:“你们也不是高三啊?怎么这么苦瓜啊!”   所有人:“……”   有男生看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小声抱怨道:“怎么这么多人来围观啊?本来就够傻的了,还被当猴看!”   摄影师删掉那张丑得形态各异的照片,准备重来一张。   还没等摄影师开口,不知道那个男生喊了一嗓子:“棉棉校花美不美——?!!”   条件反射一般,男高们都来劲了,连没站在八班队伍里的男生都在大声应援:“美!!!”   八班班主任:“……”   围观的同学们:“……”   摄影师:“……”   当事人祝棉:“……”   这下换成祝棉笑得十分勉强了,他现在真的好想挖个地缝钻去苏黎世啊!   摄影师看着成片沉默良久,福至心灵地觉得最中间那个漂亮男生应该就是他们喊的那位“校花”。   因为即使笑得羞涩,最中间的人还是漂亮得仿佛在发光,让所有人的第一眼的目光,一定会落在他身上。 第38章 最钝的贝壳   摄影师满意地查看了一遍照片, 确认图里的每个人都神采飞扬,表情欢快, 终于放过了八班的同学们。   “哎,总算拍完了,咱们一会儿干嘛呀?”几个男生拉长声音抱怨道。   八班班长翻出手机里的文件又认真地重新核对信息,肯定道:“中午沙滩排球比赛,晚上烧烤。”   现在已经十点多,艳阳高照,男生们欢呼一声:“那还等什么呢?!快快快, 球在哪?”   祝棉被沈蕴拉回遮阳伞下抹防晒,盛颂桉别别扭扭地走过来,左耳上的耳骨钉被他摘了下来, 男生的神色没有平日里那么张扬。   祝棉挑了一下他的下巴,懒懒笑道:“我说的还不对了?在这里闹什么脾气?”   他都懒得说, 盛颂桉上周刚刚表白,这次出来玩居然还没有做朋友的时候主动, 是什么意思,当他祝棉是随便玩玩的吗?   盛颂桉还是不说话,桃花眼耷拉着,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他接过沈蕴手里的防晒, 单腿跪在沙粒上,给祝棉的腿也擦上防晒。   祝棉今天穿的短裤,裤管宽松, 被温热掌心揉到膝盖窝时, 察觉到还要往上去的手, 他轻踢了不老实的人一脚, 轻斥道:“干什么呢。”   男生抿了抿唇,下意识摸向耳钉,想起来没戴,轻咳一声,将手上剩余的防晒抹在自己脖子上。   沈蕴仔细地匀开祝棉后颈上的液体,顺手捏了捏,温声交待:“注意安全,别被打到。”   祝棉弯弯眼睛,回了他一个笑,没看蹲在自己脚边的盛颂桉,离开遮阳伞往沙滩上去了。   陆景阳自己给自己囫囵涂好了防晒霜,紧跟在祝棉身后,到了网前发现跟他们比赛的正好是谢寻所在的六班。   这只邪恶的陆景阳决定一会儿往谢寻脸上打。   站在他身旁的祝棉明明没看他,却仿佛洞悉了他内心想法,直接伸出手去,微凉掌心轻轻拍在男生右脸上,瞬间把陆景阳打得眼神清澈了不少。   祝棉:“……”有时候真是心累。   他扫视一圈场上的男生,发现尤微正站在自己右后方,挨着海边。而谢寻正站在网前。   祝棉眉心一跳,留了个心眼。   “三局两胜制,输的班级去准备晚上烧烤用的食材!”体育老师吹响哨子。   正式开始,六班和八班你来我往,各得了几分,打着友谊赛的大家都乐呵呵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这一局的比赛逐渐进入白热化。祝棉跃起扣杀的瞬间,他本能地调整落点,球擦着谢寻耳畔重重飞砸在边界线。   “漂亮!”陆景阳隔着球网吹口哨。   海风卷着咸腥气息掠过球场,陆景阳注意到谢寻突然蹲下来系鞋带,手指在沙地里快速划过,他疑惑地多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多想,轮到了八班发球。   是尤微发球,祝棉后撤半步准备接球,轻盈跃起又落下,球确实传了出去,但他落地的一瞬间,脚下突然打滑,眼看就要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寻如黑豹般迅速钻过球网斜插过来,沾满细沙的手掌稳稳托住祝棉的后腰。两人在惯性作用下摔作一团,谢寻的胳膊垫在下面,被藏在沙里的贝壳划出长长血痕。   不难猜测如果刚刚祝棉真的结结实实摔在上面会被划得有多惨。   “暂停!”体育老师和男生们冲进场内时,谢寻已经用祝棉拿出的纸巾按住伤口。   祝棉脸色微白,他也被吓到,刚刚那一摔并不轻,如果不是谢寻,这些细碎的贝壳会扎穿他的膝盖也不一定。   他扶着谢寻站起来,盛颂桉拨开人群过来搭了把手,众人一同往岸边走去。   尤微缀在人群后面,脑中的世界意识气急败坏:“你不是跟谢寻已经沟通好了?为什么他会扑上去救他?”   尤微慢慢拍干净黏在手掌上的沙粒,不甚在意地开口:“我只是告诉他,我在那里埋了贝壳,让他尽量把祝棉往那里引。倒是你,”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远处的祝棉,轻声道:“你让他摔倒的?”   即使普通人看不见世界意识的实体,祂也没有冒失地从尤微脑中跑出,黑光团在他的意识里上蹿下跳:“当然!不然你们要打多少个来回才可能让祝棉摔跤?”   世界意识刚刚抽了一丝能量化作无形在祝棉落地的瞬间垫了他一下,这才让祝棉没站稳。   尤微轻笑了一声,没再开口。   祝棉把谢寻扶回卧室,让沈蕴去别墅里把药箱找过来。   陆景阳大咧咧坐在地上,随意地捋了一把头发,本就被海风吹乱了的卷毛更乱了几分,他直白问道:“你刚刚在地上写什么呢?”   谢寻一愣,随即无奈道:“我画的是贝壳,意思是让你多看着点地面。”   陆景阳:“……”   祝棉:“……”居然已经不意外了。   他把陆景阳打发走,将卧室门关好后走回,没等说话,谢寻先开口道:“他是今天拍照之前才给我发的消息,一直没来得及转告你。”   怪不得他这一上午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祝棉点点头,歉意地看向谢寻的伤口。   只是被这双眸子注视着,谢寻便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他轻声道:“没关系的。”   门被敲响,沈蕴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棉棉,药箱拿来了。”   祝棉扬声道:“进!”   用清水简单清洗了一番伤口上的沙粒,掰开碘伏轻而又轻地给谢寻消着毒,唇珠被紧紧抿住藏起,祝棉想如果不是谢寻,这些伤口就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不安地抬头,正对上男生垂眸看过来的视线。   碘伏棉签触到伤口的瞬间,谢寻肌肉本能地绷紧,小臂青筋凸起一瞬。   祝棉的指尖立刻悬停,温热呼吸拂过渗血的擦伤:“很疼?”   他放轻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擦过心尖。谢寻喉结滚动着摇头,却瞥见对方因紧张而泛粉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陆景阳咋呼呼的声音清晰传来:“鱿鱼同学你站这儿当门神呢?”祝棉擦药的手顿了顿,谢寻清晰感觉到覆在自己腕间的温度突然撤离。   房间内三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尤微慌忙离去的背影。   尤微抱臂一个人走在海边,顶着大太阳也不在意,防晒衣沾着沙粒,整个人像株被海浪拍蔫的植物。   世界意识这次敢跳出来乱叫了:“连个普通人都解决不了!”   “说得像你能直接解决一样。不如现在跳进海里洗洗你身上的黑气。”尤微从牙缝里挤出讥讽,目光却落在辽阔的海面上。   方才祝棉扶着谢寻进屋时,雪白后颈被阳光镀了层金边的画面挥之不去,让他喉咙泛起异样的灼烧感。   房间内,祝棉将纱布剪成合适的形状。   海风掀起纱帘,细碎光斑在男生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上跳跃。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这次的话,一个摸头不够了吧。”   谢寻闻言呼吸一滞。   沈蕴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听清祝棉说的是什么也只是轻撩眼皮,并没有插嘴。   良久,男生轻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察觉的颤:“一个拥抱吧,可以吗……”   轻叹一声,祝棉用医用胶带固定纱布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过少年凸起的腕骨,“可以是很多个。”尾音消融在骤然贴近的距离里,谢寻盯了很久,也数不清他卷翘的睫毛。   门外传来三声克制的叩击,盛颂桉的声音裹着水汽渗进来:“尤微往礁石滩去了。”祝棉起身时带起一阵温热的淡香,谢寻望着空荡的掌心,将残留的温度攥进拳头。   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他与那三个人的区别。   谢寻甚至都不清楚祝棉什么时候让男生去留意尤微动向的。   珠岛上最不缺的就是大片礁石,礁石群如黑色獠牙刺入海面,尤微坐在最大的那块石面凹陷处。涨潮的海水没过脚踝,他却像被钉住般一动不动。世界意识仍在咆哮,那些关于气运掠夺、主角更迭的说辞,此刻全成了扎向太阳穴的钢针。   “原来你在这。”   尤微浑身剧震。   祝棉踩着浪花走来,裤管宽宽荡荡,露出笔直白皙的双腿,小腿被阳光镀成蜜色。他手里晃着两瓶橙汁,玻璃瓶折射出细碎金光,碰撞声音清脆,像唤醒整个盛夏的开端。   “别过来!”尤微仓皇后退,礁石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近距离与祝棉对视的时刻又让他想起那天在卫生间,祝棉拎着草莓味的糖水,把他吓成了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   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张脸——这张让他所有阴暗都无所遁形的漂亮的脸。   祝棉却在他身侧坐下,冰凉漫过两人的脚背。   “喝吗?”他晃了晃橙汁,见对方不接也不恼,自顾自拉开拉环:“其实我知道那些贝壳是你放的。”   尤微瞳孔骤然收缩。世界意识的尖啸突然静止,仿佛连祂都在等待判决。   “但我也知道……”祝棉仰头喝了一口果汁,精致喉结滑动着咽下秘密,“你特意选了最钝的贝壳。”他晃了晃瓶身,金黄色的橙汁像是被禁锢的阳光,玻璃映出尤微惨白的脸,“不然谢寻的伤口怎么会只是划伤?”   海浪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尤微想起昨夜蹑手蹑脚筛选贝壳的场景,月光下他反复用指腹摩挲边缘,把所有锋利的都扔回大海。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此刻却成了最讽刺的罪证。   “我没有!”他猛地站起来,衣服下摆掉落一片干透了的沙粒。   “我巴不得你……”   狠话被海风揉碎,祝棉仰起的面庞近在咫尺。少年杏眸里漾着破碎的水汽,睫毛上悦动着金色阳光,美得像尊永远不朽的人鱼雕像。   远处传来盛颂桉的呼喊,尤微逃也似的跳下礁石。他跃上沙地的瞬间,不觉裤袋里掉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他今早捡回的所有锋利贝壳,或许是他纠结万分又后悔没来得及替换,总之此刻正落在祝棉眼前。   祝棉弯腰拾起,锋利碎片几乎快穿透塑料膜,尖锐得惊心。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这章其实我发出来都不是很自信,都不敢发,我觉得这个剧情线真的挺难走的,我不喜欢突如其来的狗血或者什么的,设计一些简单的剧情又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虽然我的剧情逻辑一直都很一般),我最想说的就是,这篇文里可能到结尾都不会有什么太波折起伏的剧情,因为棉棉就是非常好值得所有人去爱,能离间他和别人、或者让其他人不相信他去伤害他,我觉得都是不太合理的,如果硬写当然能写,但是我自己写出来都觉得很荒谬,可能小说需要冲突,但是我觉得,祝棉值得全世界最好的,所有人都会爱上他,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有宝贝觉得我写得一般、看得不太舒服,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TT,是我的笔力不太够,辜负了大家的期待,抱歉大家[爆哭](沐恩鞠躬)下一本文我会好好打磨我的剧情线,这一本更侧重于萌萌团宠万人迷日常,我一写棉棉出场,就很开心,也想不出能不喜欢棉棉的理由。   总之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还是感谢大家对我的溺爱,以及对小面包的喜欢!!!小面包挨个让姐姐们亲亲脸蛋!!![红心][红心] 第39章 祝淮回国   三天两夜的春游算是半惊险地度过, 飞机落地,挂着颈枕的祝棉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咔咔作响。   他有些烦躁地抻了个懒腰, 撅了噘嘴。   刚刚走出通道,只见正前方就站着熟悉的身影。   ——祝淮。   眸子顿时睁圆,像只见了猫薄荷的小猫,祝棉两眼放光地奔过去,藏不住的笑声溢出唇边,清脆悦耳:“哥——!!!”   男人淡淡笑着,眉眼间是熟悉的温柔, 双手自然张开,微微屈身,稳稳接住了扑上身来的祝棉。   双腿自然而然地夹在哥哥的腰间, 疲惫的感觉似乎都消失了,祝棉神色眷恋又依赖, 搂着祝淮的脖颈低下头来,重重地亲了他的脸侧。   “祝淮!”   他热切地喊道。   祝淮弯唇笑着, 也轻轻吻了祝棉的眼尾,卷翘睫毛忽闪间惹得唇也痒了起来。   祝棉正笑得眉眼弯弯,突然想起身后还有许多同学和老师,连忙拍打着哥哥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快快快!”   祝淮充耳不闻, 还将他往上掂了掂,轻松地抱着他转身离去。   祝棉:“!!!”   祝淮转身后,祝棉就直面被他甩在身后的众人了。   耳根骤然泛红, 终于意识到不好意思, 只得将脸埋进胳膊里, 小声催促着祝淮快点走。   看着祝棉被抱走、被祝棉抛弃的所有人:“……”   有男生嘀咕道:“知道祝家两兄弟关系好, 但也不知道居然好到这种程度……”   站哥不知何时又掏出相机咔嚓一声,祝棉头毛蓬乱像小蒲公英的照片被定格,他轻叹一声:“唉……”   刘其微笑着朝盛颂桉三人走来,面上维持精英特助的标准笑容,默默接过小少爷的行李箱,向众人微一点头,转身快步追上了自家总裁和小少爷。   男生们也散开来,各回各家。   盛颂桉抱臂,斜睨另外无言二人,“回家还是去哪玩儿?”   沈蕴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脚步未停,淡声道:“南馆吧。”   陆景阳背着双肩包跟上他们,面上不见多少疲惫,露出点虎牙:“才中午就去南馆?”   他眯了眯眼,“射击去不去,上个月刚发现的好地方。”   陆景阳说得含糊,可三人眼神一对,立马明白不是普通的射击俱乐部。   盛颂桉轻摸了摸新换的耳骨钉,眉梢微扬,笑容微妙:“当然。”   沈蕴不置可否。   三人登上陆家的接引车,扬长而去。   *   祝棉一上车就窝在祝淮怀里,鼻尖轻动细细嗅着哥哥手腕和颈间的香水味道,确认还是自己熟悉的那款,才满意地放松下来。   他还穿着短裤,哥哥带着冰冷机械表的左手被祝棉夹在两腿中间,大腿软肉被硌出几道红痕。   粗粝指尖微微揉着发红的细嫩皮肉,祝淮只觉得表链连带自己的心都被捂热了。   他又俯首轻蹭了蹭祝棉耳尖,帮他把一缕黑发重新别回耳后,抬眼扫过祝棉顶在头顶的俏皮棉花发夹,眼神微暗,温声道:“宝宝有没有想哥哥?”   祝棉正低头研究着祝淮从苏黎世给他带回的一个纯手作八音盒,闻言仰头,正对上哥哥深沉的眼睛,他歪着头,唇边露出一点小小的笑,娇气又埋怨:“怎么能问这种话呢?我不是每天都在说想你嘛。”   祝淮低低笑了,下巴挨上他头顶,说话间胸膛震动,惹得祝棉也一阵酥麻,“不是宝宝身边有太多人了吗?嘴还这么甜,怎么知道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   “哎,”祝棉轻轻啧了一声,眼尾挑起,泛了点不明不白的羞,他勾住祝淮一丝不苟的领带将男人扯下来,“你再这样说话,就下车自己走回家吧。”   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被祝棉弄乱,祝淮却笑起来,大掌包住祝棉的手拉到嘴边轻吻一下,绅士地赔礼道歉:“我的错。”   车子平稳行驶,从机场到市区内的祝淮公寓快要两个小时,祝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枕在哥哥结实的大腿上,揪住他的西装一角,眼神困倦:“我睡一会儿,刚刚飞机上没休息好。”   男人僵硬一瞬,随即立刻放松下来,扶着他的头,祝棉侧过脸,整张小脸都能埋在哥哥宽大的掌心里,嗅着袖口间熟悉的味道,渐渐安稳睡去。   隔板被无声放下,副驾驶上的刘其递给祝淮一封文件,祝淮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接过,全程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张纸,他很快看完,看到最后一行他皱着眉轻而又轻地开口:“资助尤微的是祝氏一家子公司?”   文件上将这三天两夜的秀和春游写得清楚完整,包括最重要的那起事故,末尾还贴心附上了对尤微整个人的调查。   祝淮心下疑惑,他记得近几年来祝氏并没有任何的资助项目。   “再细查一遍,多留意,有情况及时转达和处理。”男人低声道。   刘其点点头,又重新升上车内隔板。   柔和目光细细描摹着祝棉的面部轮廓,回想刚刚看到的惊险状况,祝淮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拇指食指捏起一点脸颊肉晃晃,看小猪微微蹙眉要发脾气了又给好好揉揉,“欺负”了祝棉一会儿,祝淮才勉强缓下那点怒气,气他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往前凑。   但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永远都一眼不离地看着祝棉了。   一觉醒来,看见昏暗的卧室,床头豆大一点小夜灯在亮着温暖的黄光,祝棉迷茫了一瞬,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卧室里来的。下意识摸向一旁的半张床,空空一片,他愣了一会儿。   懵懵地掀开被子想上厕所,光滑细腻的丝绸睡裙温顺地贴在身上,祝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   那一定是哥哥了……   祝棉不在意地揉了揉眼睛,脚步虚浮地飘去卫生间。   洗过手出来也没换衣服,仗着是恒温就直接踩着软软的拖鞋出了卧室的门,趿拉着四处找祝淮的身影,但刚走到沙发边就又栽下去抱着抱枕,刚睡醒的嗓子哑哑的,又轻又软地喊人:“祝淮……”   “在这里呢宝宝。”   声音从厨房传来,祝淮耳尖地听见了祝棉叫他。   端着一碗面出来,把软到像是没有骨头的祝棉捞在怀里,半搂半抱地把他往餐桌上带,温声哄他:“吃点好不好?再不吃饭的话胃要难受了。”   祝棉倦倦地撩起眼皮拉起哥哥手腕去看祝淮腕上的表,睡得热热的脸肉下意识贴到微凉的表盘上蹭,“才六点四十嘛……好吧。”他还是很乖地应了。   祝淮本来以为他能自己吃,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他,结果就发现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就快栽进面碗里。   这是真的还没醒。   他哭笑不得地把椅子拉近,几乎和祝棉贴在一起,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叉子,卷起一点面条往祝棉嘴里送去。   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要哥哥喂。   祝棉羞得有点清醒了,脸蛋红红地要接过叉子自己吃,却被祝淮饶有兴致地躲过,男人带了点坏心眼,湿热面条被卷在叉子上蹭了蹭他的嘴唇,声音带笑:“哥亲手下的面呢,吃吧,宝宝。”   祝棉羞愤地吃下这一叉子,随即抢过碗自己闷头吃面。   快把人逗生气了,祝淮见好就收,只是仍然眉眼带笑,就算是祝棉吃饭的样子也看不够,心里轻叹道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喝干净热热的面汤,祝棉才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不是很喜欢在海边的感觉,总觉得身上像是有黏腻的盐粒洗不干净。   还是干燥的天气适合棉花生长。   祝淮端着空碗进厨房洗碗了,只有一个碗和餐具倒也不必开洗碗机,男人熟练地清洗干净。   一双赤.裸白皙的手臂从身后缠上他的腰间,祝棉的小脸贴着哥哥的宽阔后背滚了滚,又用脑门“攻击”几下。   温热体温传来,祝淮好笑道:“又练了什么小猫神功。”   小猫没说话,只是脑门撞击又重了点。   男人快速擦干净手,转身搂住这只自投罗网的小猫,带着他往外走,中途祝棉的鞋还掉了,只能踩在哥哥脚上。   祝淮把他搂去影音室,两人依偎在单人沙发上,贴得紧紧,一起选着碟片,最后挑了一部经典的《戏梦巴黎》。   祝棉有点坐立不安,他跟盛颂桉他们一起看过这部,四个人看是刺激,跟哥哥一起看更刺激了!   他本来想趁没开灯直接装作不经意地偷偷放在后面的,结果却被祝淮死死摁住最后饶有兴致地选了出来。   祝棉:“……”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他下意识地想咬那点唇珠,一根温热食指挡在唇间,祝淮眼神沉沉,“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毛病?”   祝棉哼了一声,咬上男人指节,留下两排整齐的小牙印,“才不是毛病。”   只有一点微弱灯光,祝淮只看着那点小牙印,都觉得很可爱,莫名其妙地笑了。   虽然不想看,但是还是投入情节中的祝棉疑惑地瞥了一眼傻笑的哥哥,又回过头去。   灼热手掌贴上只有薄薄一层睡裙布料的腰间,祝淮忽然看向一侧,似乎透过厚厚窗帘看到了外面。   下雨了。 第40章 冷战   祝棉又惊又羞、如坐针毡地在哥哥身边眼神乱飞看这部关系混乱同时情节露.骨的浪漫文艺片, 没注意自己把哥哥的左手坐在了屁股下面。   吃过的一大碗面的碳水开始生效,祝棉的头一点一点, 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时刻注意着弟弟,发现他又睡了的祝淮:“……”笨蛋宝宝猪。   男人轻叹一声,弯出一个无奈的笑,轻而又轻地抱起祝棉,将他重新放回了自己床上。   他自己也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过后换上睡袍,拿着笔记本刚刚重新躺回床上, 祝棉下意识蹭过来,挨在哥哥臂弯里。   祝淮弯唇,揽住他的一侧小臂轻轻抚着怀中人清瘦的后背, 节奏轻缓。   一封新邮件传了过来,祝淮点开查看, 发现是刘其调查的关于祝氏子公司资助贫困生的详细情况。   资料中显示,这家子公司是今年年初突然开展的资助活动, 仅在海城范围内挑选了二十个条件达标的特招生,便与秀和高中达成合作,似乎也没有取消的理由。   不过这个时间点很微妙,想起祝棉开玩笑似的跟他讲过的那个预知梦,男人眸光沉沉, 鼠标光标在“资助名单”上反复滑动,粗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人睡裙的一侧细带。   当“尤微”与“谢寻”两个名字一同跃入眼帘时,他抚在祝棉后背的手骤然收紧, 惊得怀中人发出幼猫般的哼唧。   “乖。”祝淮连忙将吻印在祝棉发顶, 又轻拍了拍, 哄得人重新安稳下来才将视线重新移回电脑屏幕。   沉吟一瞬, 祝淮指尖轻动,给李均发了封邮件。   男人很快回复,祝淮已经见怪不怪,只要是有关工作的事,李均就像是时刻守在电脑前不需要睡眠一般,都会在十分钟之内回复。   祝淮问他近期实验结果怎么样。   李均回得一板一眼,完全没有夸大其词,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静。他回复道:正常数据。怎么,你又发现那股能量了?   祝淮眸光轻闪,将他怀疑那股能量能够影响现实生活的猜想连同几封文件一同传给了他。   五分钟后,李均回应道:所以你在怀疑,这股高维能量是寄居在那个叫尤微的学生身上?   祝淮难得迟疑,打字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回复道:嗯,找个机会确认一下,怎么分离能量也是个问题,总不能把人关起来一直做实验。   祝淮觉得自己暂时还不想成为法外狂徒。   李均这次回得很快,他直白道:现在的技术确实不太够,等我这个月重新做个模拟。   祝淮无奈一笑,没再回复他,合上电脑,低头摸了摸祝棉的体温。   祝棉在睡梦中蹭落一侧吊带,锁骨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祝淮自然地重新提上去,用被子把人裹成蚕宝宝,起身走到窗前拨通特助电话:“给小少爷再多加一队安保,秀和那边也打好招呼。”   干燥的夜风卷着草木清香袭来,他回头望向床上那团鼓包。祝棉正夹着他的枕头不老实地翻滚,睡裙卷到腿根,露出内侧的红痕——那是白日里被他的手表压出来的,到现在也没消。祝淮眸色暗了暗,回到床上抽出枕头,把乱动的猫重新困在怀里。   晨光穿透纱帘时,祝棉正像树袋熊似的挂在男人身上,哥哥的睡袍腰带还缠在他腿肉。祝淮醒得早,把滑落的蚕丝被拉回他光.裸肩头,眼疾手快地按掉特助的来电,直到怀中小祖宗被阳光扰了清梦,皱着鼻子往他颈窝钻,才就着这个姿势单手回复需要紧急处理的邮件。   “哥……”祝棉带着浓重鼻音蹭他喉结,“你心跳好吵。”   撒娇精。   祝淮低笑着将人往上托了托:“那不跳了,宝宝舍不舍得?”掌心下的腰肢倏地绷紧,祝棉把滚烫的脸埋进他胸口装死,睡得乱蓬蓬的小脑袋却诚实摇头,完全不想听任何可能会失去祝淮的话。   温存持续到早餐时分,男人温声问道:“今天要不要去上课?还是跟哥去公司?”   祝棉咬扁嘴里的草莓牛奶吸管,慢吞吞摇头,头顶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不要,这周有期中考试呢。”   祝淮捋了一把他头毛,“那就不去,一会儿送你去上学。”   黑色迈巴赫驶离别墅区,祝棉把玩着哥哥的蓝宝石袖扣,这对是上次在拍卖行他一眼相中的,拍到后当场给祝淮戴上,果然很适配哥哥的气质。   车子很快停在了秀和的校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祝棉开门下车,刚关上车门要转身往学校里去,就听身后祝淮声音不大不小地喊:“棉棉。”   祝棉闻声立刻回头,衬衫领带跟着划出一道弧线,他快步走回趴在车窗上,眼睛亮亮:“怎么啦!”   男人半张脸隐在光线暗处,线条优越的下巴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宝宝是不是忘了什么?”   红意渐渐漫上耳根,祝棉捏捏耳垂,抿起那点唇珠,垂下眼帘:“这可是在校门口诶!你是不羞,我怎么办。”   已经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这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上,很多男生认出来站在车外的人是高二八班闻名在外的祝棉。   人越聚越多了。   车内的男人一身西装禁欲挺拔,连面部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吐出的字眼却令祝棉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好吧,宝宝现在长大了,连吻别都要抛掉哥哥了。”   细白手指捧住他的脸,祝棉从车窗俯身探进,吻在祝淮鬓边,也打断了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祝淮眼里藏着笑意,坏心眼地微微向后挪去,祝棉下意识追过去亲,温热唇珠划过哥哥高挺鼻梁。   又怜又爱,祝淮柔声道:“谢谢宝宝。”   他同样吻了吻祝棉眼下那颗小痣,“去吧。”   祝棉转身离开了。   一直在关注着祝棉的众多男高在升上车窗的一瞬看清了车内男人的脸,分明是校花的亲哥哥。   哈哈,亲兄弟之间,有什么话没说完接着说,很正常吧。   完全想不到其实是黏糊糊吻别的纯情男高们形成了自己的逻辑自洽。   刚坐在位子上,祝棉就闻到自己四周居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显得他今早的新宠果香很是清新。   “?”   他眼神疑惑地看向盛颂桉,眼尖地注意到男生食指尖有一抹淡淡灼伤。   祝棉瞪圆眸子,回头看向神清气爽的另外二人,只一瞬便猜到了他们三个昨天去哪疯了。   男生们只见眼前漂亮少年杏眸圆睁,脸都被气得泛粉:“你们三个去玩真的但是不带我是吧!”   陆景阳连忙哄道:“怎么会呢棉棉!”他刚一说完就发现语言漏洞了,什么怎么会呢,他们昨晚确实是没带公主去。   男生哑巴了,卷毛都耷拉下来。   只得换沈蕴接上去哄:“什么时候想去随时去,昨晚我们三个提前去试试,过段时间才算正式营业。”   公主满意了,哼哼着:“暂时原谅你们。”   二人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刚刚一言不发的盛颂桉冷不丁来一句:“昨晚你能去哪?不是要跟淮哥回家。”   祝棉愣了。   陆景阳和沈蕴也愣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盛颂桉终于疯了?   谁都默认在祝棉面前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用祝淮来打趣,祝棉从来都不会在这件事上留情,更何况盛颂桉是这种语气。   沈蕴和陆景阳已经表情空白了,下意识看向祝棉。   果然,祝棉面上一片冷意,连平日里软软的微笑也消失不见。   他看一眼盛颂桉,拿上琴谱往音乐教室走去,冷淡道:“先去上课了。”   他们这节课都是选修课,每个人都不一样,只能坐在位置上目送祝棉离开。   盛颂桉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摘下耳钉捏在手里,本就被灼伤的地方又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陆景阳无声叹息,拍了拍盛颂桉的肩膀,和沈蕴一同离开教室。   教室里的人快走光了,第一节课的上课铃也快打响,男生终于起身,不过却不是去上课,而是上了四楼,开门进了上次出事后他抱着祝棉来的这间空教室,上次过后他直接跟秀和买下了这间教室的使用权。   颓然坐在海绵垫子上,盛颂桉烦躁地抬手捋了一把脖子,手劲大得直接红了一片,火气却是对着自己。   他此刻也后悔刚刚说的那句又冷又硬的话,明明知道祝棉不喜欢别人对他和他哥的相处多加置喙,自己还非要惹人生气,专挑雷点踩。   只是他实在在意,纵然看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可偶尔也想让公主在哥哥在场的情况下也能多看看别人,至少不要视若无物。   盛颂桉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牛角尖,他也不想改变祝棉什么,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痛苦地思考了一整晚,最后选择接受。   他支起一条腿,决定等这节下课就马上去找公主道歉,希望公主能原谅他。   盛颂桉低低哀嚎一声,把脸埋进胳膊里,无比后悔自己刚刚不过脑子说的那句话。   正在心里措辞,门突然开了又合,盛颂桉瞬间警惕抬头,还没说出驱赶的话,就见来人逆光站着,身形清瘦,手里还拎着刚刚上课用的小提琴。   是祝棉。   【作者有话说】   扣6助力小面包原谅这个心比天高的ssa[摊手][摊手][摊手] 第41章 爆发   盛颂桉愣住, 还没得及做出反应,便见少年锁好门, 转身信步走来,距离越来越近,直至能够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距离。   小提琴被放在讲台上,琴弓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堪堪点在男生肩膀一端,祝棉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在闹什么情绪?”   教室内没有开灯, 昏暗,遮光窗帘也拉得紧紧,只透出几丝清晨阳光, 明媚万分。   盛颂桉没有回避视线,从祝棉踏进教室的一刻起便不加任何收敛地痴痴注视着他, 他看不清祝棉的神色,只盯着他的眼睛, 声音低哑:“我错了。”   祝棉没说话,冰凉琴弓从肩膀缓慢游移至面颊处,轻轻点了点男生的脸,才再次开口:“我不想问你第二遍。”   没资格的醋吃起来最酸。   突出的喉结难耐地急促滚动几下,下一刻就被冰冷琴弓抵住, 男生躲也没躲,垂下眸子,睫毛掩住眼中情绪, 仍然硬着一张嘴不说话。   祝棉气得想笑, 手工琴弓被随意扔在一旁的垫子上, 他直接坐在男生结实的大腿上, 盛颂桉下意识放平那条屈起的腿,手也跟着扶上单薄的腰。   祝棉没管那么多,他掐着盛颂桉的脸逼他和自己对视,二人间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青提的清新甜味扑了盛颂桉一脸。   “你在想什么?”祝棉眸子眯起,眼波流转间扬起唇角,“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我和谁亲近,和谁一起过夜,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留情面的话语让盛颂桉瞬间面色发白,唇抿得死紧。   祝棉还没说完,审判来到高.潮时分,“更何况,那是我的亲哥哥。”   他手劲不小,捏着盛颂桉的双颊让他张嘴,在男生几乎面露绝望的时刻,慈悲地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凌迟。   祝棉俯首,柔软唇珠蹭过男生唇角,留下一点温热,他低声道:“我和祝淮,永远都不会做这种事,你明白吗。”   突如其来的吻让盛颂桉的瞳孔在昏暗中急剧收缩,扶在祝棉腰侧的手掌沁出汗意,掌心温度却烫得灼人。   祝棉把逆鳞掀开给盛颂桉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也是清澈无比的浅滩。   不知是谁的心跳震耳欲催,两个人之间离得太近,他忽然抓住祝棉要逃离的手腕,青色血管在指腹下突突跳动。祝棉轻笑出声,指尖戳上他紧绷的胸膛。   盛颂桉怎么不明白呢。   他恨祝棉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恨祝棉的爱给了许多人、自己的那份与别人没什么不同,恨他与男人一同在场的时候,祝棉的第一选择永远不是他。   他都明白。也不奢望改变。   只是似是而非的暧昧让他昏了头,明明自己已经告白,可祝棉还是那么坦荡,他又酸又涩,最后只恨自己不够资格拥有他。   那双桃花眼里溢出点点水光,盛颂桉像只斗败了的犬,低伏着身体,少见地坦白自己的脆弱与不甘,男生哽咽着,俊脸凑近祝棉挨挨蹭蹭,语言混乱:“多给我一点好吗。”多给一点特殊的爱,就当是我痴心妄想。   祝棉没有出声,眉眼平静如水,似一座无悲无喜的玉观音。   注视男生的表情愈发绝望,直到那点泪水终于落下,祝棉终于轻叹一声,玉白双手捧住男生的脸,与他额头相抵,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真的很想要吗?我很怕你后悔。”   他说他很怕。   从小到大都相信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祝棉,也在说害怕。   从七岁一同长到十七岁,称得上一句心灵相通。盛颂桉忽而明白了他轻描淡写的背后到底在说什么。无意识又坦荡的撩人,与哥哥不分你我的亲昵,怀里的这只猫,似乎有天生的魅,总是安分不下来。   他身体不自觉地绷紧,手掌渐渐按上祝棉清瘦单薄的后背,几乎摸得到颤颤欲飞的蝴蝶骨。   祝棉在发抖。   他头脑空白地更加搂紧祝棉,温热体温牢牢包裹住怀中人,密不透风。   盛颂桉想,自己怎么可能后悔,祝棉愿意让他来爱,已经抵过无数。   白皙手指摸上他的脸,盛颂桉抬起头,泪痕被轻柔抹去,祝棉低头,盛颂桉下意识凑近,含住了那点湿.热.舌.尖。   两人双双一颤。   盛颂桉没有任何经验,他在最难以启齿的梦里也仅仅是和祝棉牵了一下手,就潮热醒来。   少年卷翘睫毛垂着,扫上男生鼻梁,带起一阵痒意。   盛颂桉被带领着吞咽、吮吸,几个来回便吞吃得祝棉受不住地推他肩膀,总是翘起诱人的唇珠被含在嘴里嘬.吸,变得红润欲滴,祝棉连连喘息,哀哀蹙眉,手指纠缠上男生原本平整的领带。   舌根被重重吮.吸,存不住的甜腻.津.液被刮吃得一干二净,祝棉的下巴都快合不上。   “不要了……”含糊话语从唇齿相依间透出,祝棉原本清亮的声音都泛哑,被追着吮得实在受不住,他用力别过脸,耳后别着的棉花发夹掉下砸在盛颂桉脸上,唤醒男生几分神智。   男生爱怜地追上去吻了吻祝棉的鼻尖,嗓音低哑,沉沉开口:“公主为什么这么熟练?”   祝棉舌头都疼了,不想开口,抬手轻轻拍在他脸侧,清脆一声,意思是不想听他说话。   盛颂桉低笑一声,喉结滚动,吞咽下去什么,刚刚情.迷时不老实的手还掀过衬衫直接贴在祝棉腰间,来回抚着那点软肉。   祝棉看他现在也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睨他一眼,盛颂桉本想耍赖,此刻却也不得不抽出手。   情.热.正酣,薄薄腰间都出了一层细汗,滑腻吸手,盛颂桉得寸进尺地最后揉了两把。   一声喘息没藏住,祝棉蹙着眉,含糊不清:“你干什么……”从没有人这么对他。   盛颂桉帮他抚平身上衬衫褶皱,现在除了一张春.情泛粉的漂亮小脸,再没人看得出祝棉和他在这间教室里干了什么勾当。   又给自己简单整理一番,等祝棉面上红意稍稍消退,两人再下楼时,已经快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是数学课,二人一同进了教室。   沈蕴和陆景阳早就坐在座位上,看见他俩一起归来,眼睛都瞪大了些,祝棉脸色不冷淡了,盛颂桉也重新神清气爽了,陆景阳和沈蕴二人对视一眼,简直以为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然而沈蕴眸光轻闪,扫视他们两人,盛颂桉的校服领口歪斜,领带松松垮垮,祝棉唇色比平日艳三分,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青提香。旁边的陆景阳自然也看清了这些经不起细想的细节,犬齿发痒地磨了磨后槽牙,突然抓起桌边的矿泉水猛灌。   铃响开始上课,伴着催人欲睡的数学题,窗外送来温热春风夹带小撮柳絮,纷纷扬扬,擦过祝棉鼻尖,惹得他轻轻一个喷嚏。   盛颂桉摸出抽屉里的薄荷糖。糖纸窸窣声里,他转而在草稿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此刻祝棉的姿态——祝棉热爱绘画,寸步不离黏着公主的他也有幸旁听过很多节大师课。   数学老师敲着三角板讲解一道立体几何题时,一个纸团从后排传到祝棉桌上。他弯弯眼睛,展开皱巴巴的作业纸,陆景阳飞扬字迹爬满页脚:“今天放学一起去红馆吃饭好吗?”末尾还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盛颂桉手中的笔尖“啪”地点在草稿纸上。他盯着祝棉莹白的下巴尖——那里还留着未消退的红痕,他用了些力气嘬出来的。方才在空教室昏暗光线下偷尝的禁.果,此刻在阳光里依然泛着淡粉色。   即将消退的痕迹满足了男生心中变态的占有欲,心脏跳得极快,桃花眼却敛了下来,不动声色。   祝棉轻轻撕下一张新的草稿纸,分成小块,落笔写着:“好啊^o^”,几笔便画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猫,娇俏可爱。   “第七题选C的同学举手。”老师突然发问。分心传纸条的祝棉下意识要举手,膝盖却被温热掌心按住。盛颂桉的食指在他腿上写了个“D”,酥麻的触感顺着校裤布料攀上脊椎。   他身后的沈蕴被提问,男生冷淡嗓音响起:“辅助线应该连接MN两点。”他盯着手中卷纸,实则垂眼余光看向祝棉,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对方顺滑黑发,又注意到盛颂桉放在祝棉腿上迟迟不收回的手掌。   窗外的高大树木沙沙作响,祝棉扔开男生的手,嫌他捂热了自己的腿,盛颂桉弯唇一笑,顺从地收回手。   催眠的讲题声还在继续,祝棉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一片绿色,突然怀疑自己其实应该是只小鸟,不然为什么这么想跳出窗户随风远行。   盛颂桉手腕没停,丰富着笔下人像的细节,精致秀美的侧脸缓缓显现,男生陡然发觉原来自己对祝棉的面庞已经熟悉到无需对照,少年的每一处细节早已一丝不苟地刻在自己心间。   下课铃打响的瞬间,男生笔停,在这幅没有出错与改动的画上,最后轻轻一点,添上祝棉那颗独特的眼下泪痣。   一旁祝棉望向窗外,是个与画中完全一致的姿势。   夏天来了。 第42章 红馆吃饭   因为要去红馆吃饭, 祝棉四个人理所当然地翘了晚自习,大摇大摆拎着书包离开秀和的大门。   被留在教室的男高们:“……”那我们呢, 不养了吗。   季行低啧一声,也不管已经打了上课铃,直接站起身,书包都没拿,大咧咧敞着校服外套就走出教室扬长而去。   所有人又是:“……”=_=   出校门的时间已经过去,电动伸缩门关得紧紧,季行脚步一顿, 挑挑眉,转了个弯拐去一处不起眼的墙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季行懒得把主任什么的再招惹过来, 便打算从这里翻出去。   这个地方在艺术楼与主教学楼之间绿化的一处,还是匿名论坛上有人发出来说这里比较容易翻进翻出。不过鲜为人知, 毕竟少爷们很少有需要翻墙的时候,就算迟到、逃课也大大方方的, 不像季行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季行也是当时在刷论坛时不经意间一瞥,居然就那么记住了。   不过现在,季行抱臂望着眼前与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的高大围墙,无语凝噎。   这特么到底哪里好翻?不跟旁边的墙一般高吗!   季行感觉自己气得胃疼,刚想走人, 再定睛一看,发现墙面上有几块砖凸了出来,再上前仔细一瞧, 正好可以提供给来翻墙的人一脚垫一个往上攀。   季行:“……”他差点笑出声, 后退两步一个助跑, 踩着凸出的几截砖块, 三两下攀上墙顶,单手撑着一跃,颇为帅气地翻过高墙,再加上那头耀眼红发,更像不良少年了。   成功逃离秀和高中的季行潇洒地一抖外套,扬长而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层层绿叶间,闪着红光的监控一丝不苟地记录下了他所有帅气的行为。   *   到了目的地的祝棉一行人刚下车,便被早早站在红馆前迎他们的红姨挨个搂过来抱了抱,女人气质不俗,一袭红裙衬得眉目更是明艳,但出口声音确实令人咂舌的粗粝,像是坏了嗓子。   红姨笑着领他们进门,红馆是个三层小楼,一楼供给散客,二楼往上都是包厢,红馆奇就奇在这包厢,每间都是出自大设计师亲手操刀确定的不同风格与主题,无论是想要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有的选。   他们四个人白日里就订好了一间水墨青竹的小包厢,红姨让他们四个坐好,自己亲自催菜去了。   回完了祝淮发来的信息,祝棉放下手机转而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慢吹凉着茶杯里的清茶,有些日子没来了,他略带迟疑地看向陆景阳,“红姨还没找到……?”   男生微一点头。   隐下人名不提,他们四个也都知道说的是谁。   红姨本名陆红春,是陆家本家的女儿,陆景阳随母姓,红姨真真正正地是陆景阳的小姨,跟陆景阳的母亲是亲姐妹,只差了五岁,是陆家老祖宗的小女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在国外留学时却被一个画家骗得钱财与感情都一分不剩,只能求助自己的亲姐姐也就是陆景阳的母亲,完成学业后回国,便开了红馆,还被人打趣道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国外当了厨子。   红姨也不生气,笑着将红馆经营得风生水起,做到了海城中餐厅的顶尖,而她这些年间一直在找当年那个画家,女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发誓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找到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陆景阳想起家庭聚餐时红姨面带微笑跟母亲说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就一个哆嗦,连忙端杯喝一口茶水压压惊,“还是别问了,我也不敢惹红姨。”   祝棉笑出声来,他们吃饭不喜欢服务生在一旁看着,盛颂桉亲自提起热水壶烫着碗筷,先给祝棉的那份烫完了,就见沈蕴自然地把他和陆景阳的也推过来。   盛颂桉扬眉,认命地当了一回服务生伺候三位少爷。   四个人低声聊着天,门板被轻轻敲响,红姨带着一众侍者来上菜了。   女人温婉笑道:“就你们四个人吃饭,菜倒是点了不少。”   沈蕴弯唇一笑:“我们都还在长身体,都吃得多。”   红姨不住轻笑,也知道他们的习惯,上过菜了就让人都下去,自己回头叮嘱了一句:“有事就叫我,吃得开心。”   四人笑得乖巧,齐齐点头。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青瓷碗沿折射出细碎金斑,祝棉夹起一块蛋黄焗南瓜,他喜欢吃这些甜口的菜,刚送进嘴里,滚热南瓜混着甜香在嘴中化开,他忽觉桌下有人蹭他膝盖。   抬眼扫过对面三人,陆景阳正忙着和滑溜到夹不起来的粉丝较劲,盛颂桉垂眸剥着白灼虾,唯有沈蕴托腮望来,镜片后的眸光狡黠如狐,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   “尝尝这个。”盛颂桉将剥好的虾肉放进祝棉碗里,指尖残留的虾膏在碟边蹭出淡淡痕迹。陆景阳见状立刻用公筷夹起刚刚挑进碗里的糖醋鱼:“这鱼炖得香,刺我都挑干净了!”   沈蕴慢条斯理转着玻璃转盘,翡翠虾仁精准停在祝棉面前:“昨天你说想吃清淡的。”   哪个昨天。   祝棉似笑非笑地看向三人,拿起青瓷勺,筷子落下与红木桌轻叩的闷响让三人齐齐收手。他舀了勺蟹黄豆腐拌饭,咽下口中食物才慢悠悠道:“红姨要是知道你们拿她的招牌菜当争宠道具……”   “就争宠了!”陆景阳耳尖泛红,重新叉起排骨塞进祝棉碗里,“不过你要是不开心我就不争了,还是要好好吃饭。”   男生湿漉漉的狗狗眼望过来,看得祝棉心软了三分,他弯弯眼睛,排骨油渍蹭上亮晶晶的嘴唇,软声道:“那你们老实吃饭吧?”   盛颂桉突然起身去够远处的辣子鸡,校服袖口扫过茶壶,沈蕴扶稳晃动的器皿,突然淡淡道:“他的嘴唇不能吃辣。”   祝棉和盛颂桉齐齐一顿。   陆景阳盯着祝棉那点微微破皮的唇珠,一撇嘴,什么也没说,埋头塞了一大口白米饭。   男生桃花眼微扬,筷子一转,辣子鸡吃进口中,他含混道:“我自己吃。”   祝棉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放下筷子喝了杯茶水清清口。   最后一口水没咽好,祝棉突然呛咳了起来。陆景阳接过他手里颤颤的茶杯,盛颂桉和沈蕴同时伸出轻拍他后背的手在半空相撞,最后都轻轻落在祝棉背上。   祝棉呛出泪花的模样让三人想起幼时偷喝红酒的午后,少年也是这样眼角泛红地窝在沙发里,明明又酸又涩,却还要逞强说好喝。   祝棉缓过一口气,推开三个人重新喝了一口水,却迟迟没动筷子。沈蕴看他不吃了,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情绪上头而多嘴,他抿抿唇,低声道:“抱歉棉棉,我不说话了,你再吃点吧。”   桌下膝盖讨好地轻蹭少年,祝棉没说话,只是轻嗯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夹菜。   人美心善的公主愿意原谅他们,餐桌上的气氛重新归于和谐,过了一会儿红姨敲门,她亲手端着一盘芥末章鱼,面色迟疑:“这是你们谁点的……?”   新鲜刚宰还在蠕动的软体生物让沈蕴看着就面色发白,祝棉摇了摇手机,示意是自己刚下的单。   沈蕴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惩罚,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大义凛然地就要送进嘴里,祝棉哎了一声,连忙抽走他的筷子,自己反而还不好意思:“我就是吓吓你,你怎么还真吃啊……”   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棉棉还愿意原谅自己,甚至还心软地只是吓吓他,沈蕴觉得几年前被祝棉救出后用脸颊肉轻贴的温热触感又再次重现心头。   他垂眸,掩去眼中的丁点水光,低声道:“谢谢棉棉。”   一旁的陆景阳和盛颂桉却是跃跃欲试了,他们知道沈蕴怕这些,所以出去吃饭从来都不点,这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一同看向祝棉,两双形状不同的眼里是同样的馋光。   沈蕴:“……”   祝棉失笑,真是两只好奇心很重的小狗,他准许道:“吃吧。”   盛颂桉和陆景阳一人夹了一筷子就放嘴里放,双双僵硬一瞬,两人对视一眼又顿时面色扭曲,背过身忍着难受把嘴里的咽下去,狂灌了几大口酸梅汤才消除嘴里的腥气,这下变成四个人都对这盘芥末章鱼如临大敌了。   盛颂桉呛得眼尾飞红,放下后酸梅汤的杯沿印在祝棉方才碰过的位置。   四个人酒足饭饱一顿,跟红姨道别,不舍地各回各家。   *   第二天一早,祝棉刚刚走进教室,就见八班内一片乱哄哄,大笑声和说话声一浪接着一浪,   走到位子上发现盛颂桉三人也笑个不停,祝棉好奇地坐下,刚想问怎么了,抬眼瞬间就见到黑板上的多媒体大屏幕亮着,换了一个新的壁纸,正是昨晚季行单手翻墙被监控留存下来的帅气英姿!   “哈哈哈哈……”陆景阳笑得要岔气了,他转头看着季行,大肆嘲笑,“兄弟,很帅啊!”   那头闪亮耀眼的红毛让季行想抵赖都抵赖不得,耳朵快跟头发一样红了,尤其是看见祝棉忍俊不禁的神色过后,更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   季行:(T_T)   班主任信步走进教室,没好气地站在讲台上,批评道:“季行,不是我说你!你翻就翻了,你还单手翻!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季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毕竟这事实在有够好笑。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高二八班的教室里依然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时间比较特殊嘛,纠结了很久到底发不发,也没搜到,最后还是决定推迟发了。   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红心]   今天也是很温柔的棉棉呢~![可怜](还有傻傻的男高们hhh) 第43章 期中考试   小小插曲开启了众人一天的好心情。尤其是每节课上完退出课件之后回到主屏幕, 都能欣赏到季行翻墙的英姿,每每惹来众人善意哄笑, 任课教师们也忍俊不禁。   午休过后,八班班长抱着几摞试卷回到班里,男生站在讲台扬声道:“这次期中考试的座位分布表已经贴在一楼大厅公告栏上了,电子版也发到了大家的邮箱里,注意查收。”   八班的男生们懒散应着,一群人慢吞吞下到一楼的时候,秀和高中公告栏前已挤满学生。   尤微嚼着薄荷糖扫过考场安排表, 第一眼先看的是祝棉——祝棉的座位在第三考场最后一排。   秀和高中对于考试考场安排很随意,完全系统随机分配,几乎次次考试都不同。   “这次英语还是会有大作文吧?”陆景阳扒着沈蕴肩膀哀嚎, “棉棉你英语笔记借我看看!”   祝棉点点头,摸了把男生低下来的卷毛, “行啊,一会儿上楼借你, 在我书桌里呢。”   盛颂桉姗姗来迟,长臂揽过祝棉肩膀,刚洗完还冰凉的手使坏地往那张漂亮脸蛋上贴去,笑嘻嘻地挨了祝棉轻轻一锤之后终于老实下来了。   四人挨挨蹭蹭地上楼回到班级。   公告栏前的人渐渐散去,单手插兜的谢寻垂眸看了一会儿, 余光瞥见一旁的尤微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而后走开,男生随即感觉到兜里手机振动一声,同样转身离去。   考试前一天晚上, 尤微趁着深夜偷偷潜入考场。他蹲在祝棉座位旁, 指尖颤抖着将世界意识联网窃取到的答案打印纸塞进桌板夹层。世界意识在脑中蛊惑:“不会被发现, 放心, 我已经接管了监控权限。等祝棉被处分,气运被影响,他失去的那些就归你了。”   次日,开考铃响时,祝棉坐下的一瞬间便发现座椅异常晃动。他疑惑地俯身检查,晃了几下桌板,发下有颗螺丝松动,刚刚伸出手去,摸到纸张边缘的刹那,监考老师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第三考场所有考生起立。”一同而来的年级主任举着金属探测仪出现,“接到举报,本场启用防作弊巡查。”   动静不小,几个相邻的考场都能听见。   尤微在隔壁考场握笔的手骤然收紧。他明明记得这次是普通监考,不该有突击检查。   谢寻与他在同一考场,微微侧头与他对视,校服口袋露出半截A4纸——正是尤微昨夜偷偷垫进祝棉桌下的答案打印纸原件。   时机太过恰巧,祝棉根本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纸拿不出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完蛋。这次大意。   祝棉微微蹙眉,干脆放弃了想把这张纸拽出来的想法,准备随机应变。   年级主任拎着探测仪在教室内绕了一圈,没找出作弊工具倒收缴到了几个男生兜里揣着的打火机。   然而此刻终于来到教室最后一排。   “请考生离开座位。”探测仪扫过祝棉课桌时发出刺耳鸣叫。   主任掀开桌板,扯出叠成一叠的A4纸,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祝棉,眼中满是惊疑不定,祝棉成绩很好,按理来说怎么也不会作弊。   考场中的其他人从扯出那张纸的时候便惊呆了,谁敢想祝棉也会有需要作弊的一天?   一些男生惊恐地看向桌上还没来得及动笔作答的试卷——难道校花有什么内部消息,这次的试卷很难?!   隔壁正在偷听的世界意识和尤微:“……”   世界意识身上的光团黑气更浓郁了些,祂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祝棉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已经作弊了还有人愿意相信他!”   尤微则是敛下眉目,平静无波地涂了一个答题卡选项。   这幅情景倒是和最开始完全反过来了,明明最初是尤微每每都被祝棉惹得气急败坏、无力反抗。   第三考场中,主任还在心平气和地跟祝棉对话:“祝棉同学,你实话实说,这上面写了什么?”   祝棉弯唇,坦然道:“主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跟您相同时间发现的,我敢保证这不是我的东西。“他眉眼轻扫门口,掠过幸灾乐祸的几名学生,“不如就在这儿打开吧。”   一个瘦弱男生不怀好意地阴阳怪气开口道:“是啊主任,我们大名鼎鼎的祝棉同学又怎么会作弊呢?”   隔壁的尤微眼皮一跳,祝棉不认识,他倒是记得,是和他同一批入学秀和的特招生。   祝棉也没生气,柔和一笑:“当然。那么就在这儿打开吧。”   年级主任看他笃定的神色,心下顿感踏实几分,两下就展开了手中的A4纸。   “……”主任愣住了。   祝棉长得高,居高临下地看清了纸上的内容,他也少见地愣神几秒。   一旁的众人不由得更是好奇几分,甚至开始窃窃私语:“不会真的是小抄吧……”   “肯定不是啊,我老婆你们还信不过?刚刚谁说的给我出来!”   “刚刚说话的,等考试结束了我看看你手机,最好别有校花的照片。”   乱七八糟闹哄哄,第三考场快乱成一锅粥了!   年级主任扬声道:“好了都别说话了!什么也没有!是某个同学写给祝棉同学的情书。”   说到这里这位中年男子轻咳一声,一张老脸还有点红,随即道:“你们考场耽误的考试时间向后顺延,现在好好开始答题吧!”   “我草?情书?哪个兄弟这么不讲究偷跑啊?!”   “真会……知道校花今天坐这儿考试,还塞桌子里……”   “会个屁,没看见那封情书害校花被怀疑作弊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扫把星,简直是来祸害我们校花的。”   男生们嘟嘟囔囔地坐下了。   祝棉还有几分出神,他回想着刚刚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居然是谢寻给他写的情书!   祝棉想了又想,蹙起眉,还是站起身跑出去,三两步追上还没走远的年级主任。   男生少年气十足,额发微乱,耳后的几缕发丝滑落耳前被他随手一别,他礼貌道:“主任,这封信可以给我处理吗?”   谢寻不会无缘无故在他桌里放这么一封情书,中间一定有些问题,但这也是谢寻的心意,他刚刚打眼一瞧就读出上面的话不全是为了做戏,祝棉还是想自己留下,别让谢寻的心意被辜负。   年级主任只迟疑一瞬,便舒展眉头,把情书交还到祝棉手中,他相信祝棉能够自己处理好这件事,不过还是例行叮嘱一番:“秀和高中虽然没有明确禁止早恋,不过同学之间还是要注意交往的距离。”   祝棉笑着应声,礼貌地微微俯身鞠躬,转身跑回考场了。   考场都开着门,听完全程的谢寻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昨天白日里尤微告诉他让他去给祝棉今天的考试动手脚时,谢寻就开始动笔写这封情书了,虽说是为了替换答案,然而内容都是他的真情实感,不过他也没期待能让祝棉看见。   只是昨晚尤微又突然告诉他,他自己亲自去,不用谢寻了,谢寻便起了个大早赶来学校,拿着螺丝刀就卸了那套桌面,把答案换成自己的情书,只是太过匆忙,没重新拧紧螺丝,桌子会有些松动。   谢寻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冷静地一心二用:也不知道影没影响到棉棉考试。   尤微身子一颤,碳素笔尖戳破答题卡,世界意识的悲鸣化作电子杂音在他的脑内搅动,一片混乱。   祂的声音又尖又利,几乎是嘶吼着:“为什么总是办不好?!”   尤微脸色煞白,举手向监考老师请了假,便低头走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经过第三考场,他侧头看去,祝棉侧脸精致,看得出正在认真答题,丝毫没有被刚刚的闹剧影响。   尤微衬衫汗湿,查看过所有隔间都是空的,他锁好门,进入最后一间隔间,让世界意识从他脑子里出来。   一人一光团对峙着。   良久,尤微嘴唇干涩,艰难道:“现在的这些都太小儿科了。根本伤害不到祝棉。”   “需要更严重的事故,最好能直接摧毁祝棉的意志。”   世界意识顿时想到了什么,祂想起那个梦里,虽然尤微只是让祂打造了一个剧本,但祝棉被另外三个竹马孤立后没有崩溃,亲哥哥受伤,却逼得祝棉直接从梦中醒来。   尤微也意识到这点,此时头脑转得飞快,他突然想起,“我的身份,是不是祝氏子公司资助的贫困生?”   世界意识都快忘了自己随手编造的这么一个假身份,此时一提则骤然回忆起来。   祂笑了几声,黑气缭绕的实体绕着尤微转了两圈,夸奖道:“果然是聪明的孩子,——我的主角。”   尤微勉强一笑,世界意识增强能量后,最明显的就是能够用能量惩罚自己,脑浆像被架在烈火上沸腾的感觉,没人能承受得住。   这是世界意识给他的警告——要乖乖听话。   尤微拿出手机,给联系人中的祝氏子公司负责人发去短信:   [尤微:王总你好,我们这些特招生想感谢您和公司对我们的培养,请问您有时间吗?]   意料之外地,回复很快。   [王总:这周五,和我的助理联系。] 第44章 讨厌鬼祝淮   秀和高中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   第一天刚考完第一门, 远在其他考场的盛颂桉陆景阳和沈蕴三人立刻就得知了第三考场的插曲,陆景阳哭着闹着要来第三考场跟公主一起考试, 结果被三票否决。   祝棉:“如果你想被主任抓到乱串考场喜提处分就来吧~”   陆景阳:“……”他可是立志要做永不犯错的男人。   卷毛蔫了,被公主揉了好一阵才重新挺拔。   为期两天的考试虽然考得快,秀和高中教师队伍的阅卷速度更是不遑多让,第二天就把成绩全部公布。   秀和高中的呆瓜们:“!!!”   老师们你们有时候可以不那么勤奋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更令人痛苦的是每次考试的成绩单都会在教学楼前的大公告栏上打印张贴出来公开处刑——三个年级全部都。   刚结束二模没有任何缓冲的高三生们:“……”死在楼前怎么办。   无论家里多么有钱,富家少爷们都还是要勇于直面自己或金光闪闪或惨淡不堪的成绩。   第一节下课,男生们就一哄而上去对照自己的成绩, 虽然电子版的成绩单都发在了每个人的邮箱里,但是这种“放榜”的紧张感还是略胜一筹。   祝棉没跟在人群中去挤来挤去,他觉得很多男生身上的味道实在不美妙。   另外的盛颂桉三人深以为然。   祝棉突然想到, 高二八班的教室里却是难得的香香空气,每个人身上都很清爽, 大牌香水的味道各不相同。   沈蕴在一旁揉太阳穴,他潜伏在【棉花培育园】里, 自然知道群公告是什么。   第一条就是季行重点强调的:   [所有人都要干干净净进八班,谁臭到香香棉花主动退学!]   他还记得公告一出男生们便兴奋起来,仿佛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独特的香水品味。   [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许跟我用同一个香水!我要给棉棉留下独特记忆!]   [滚吧你,你是谁啊还不许跟你用同一个香水,无人在意好吗]   [好喜欢这种匿名但不顾死活相互攻击的氛围, 后面忘了]   [校花用什么香水啊他怎么每天都那么香?每次从他身边经过都洗涤心灵了……]   [这个我还真知道,上次去问校花了他说他不喷香水,喷的话也是随手拿的]   [兄弟们……体香……]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有体香, 下次校花经过的时候我将顶级过肺]   回忆起群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发言, 沈蕴脸黑了下来。   这时公告栏下的人少了一些, 下一节课是自习, 他们可以晚点回去。   盛颂桉和陆景阳往前凑,祝棉却信步绕到了另一块大公告栏下面,饶有兴致地慢慢看起了高三年级的成绩单。   祝棉正聚精会神着,忽然左肩被轻轻拍了拍,他吓了一跳,侧身面向来人,发现男生有点眼熟。   杨路一看便知少年忘掉自己了,他舔了舔唇,迟疑道:“你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在篮球场和南馆……”   祝棉再看一眼他的寸头,终于想起来了:“哦!是你啊!”他弯着眼睛,很不好意思地柔声道:“抱歉,我的记性有点不好。”   杨路知道,不是眼前人的记性不好,而是自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身形高大,眉眼略凶还留着寸头的男生此时敛眉,还有些可怜地低声道:“上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但是,”男生突然抬起头,声音急切:“我真的从来都不乱搞的!我很干净的,真的!”   杨路突然想起祝棉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刚想给他指,少年就笑着开口:“好吧,我相信你。”   清风拂面般的柔和安定,仿佛给杨路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直起腰背,唇角微弯,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上公告栏上名列前茅的名字,“我叫杨路,很高兴认识你,祝棉。”   祝棉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有些惊讶地发现男生在高三年级总排名的第三位,成绩很好,总分也很漂亮。   祝棉此刻是真的对他印象深刻了,明明看起来比红发的季行还要不良少年,成绩却出人意料的优秀。   他失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成绩很好呢。”   少年的认可让杨路摸了一把头顶,有点害羞地红了耳根,他比祝棉高出了一截,人也比清瘦的少年大了两圈,他此时微微倾身,是个礼貌的距离,与祝棉对视上,眼神热切:“祝棉同学,我想问一下,你以后想在哪里读书?是在国内还是出国?”   见祝棉有点为难的神色,他连忙找补道:“我就是问问,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祝棉轻轻呼出一口气,眉间也带了些苦恼:“不是,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好,不过大概率还是会出国的。”   杨路内心狂喜,不过他完全没表现出来,敛下神色,强装平静地自然道:“是已经有心仪的院校了吗?”   祝棉想了一会儿,看着他的眼睛,说了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艺术大学。   杨路暗暗记下,准备回家研究一番这个城市的其他大学,他拿出手机,为自己的过多问题与要求感到羞.耻,但他又实在太想靠近祝棉,这么多天才等到这一个机会,他小声开口:“祝棉同学,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或许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   祝棉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看起来恶劣却意外纯情的男生,欣赏了一会儿他通红的耳根,才眯起眼睛,声音带笑:“可以。”   两人交换完联系方式,早就看完成绩的盛颂桉三人一直远远站着注视这二人,不过不打扰祝棉的私交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共识,此时终于开口喊人:“棉棉,该回去了!”   祝棉最后看了一眼杨路,微笑道:“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祝你高考顺利。”   杨路内心怦然,一瞬间忘了回应,眼看祝棉转过身去即将离开,陡然开口,声音沙哑的喜悦:“嗯!!”   回去的路上陆景阳哀嚎着往祝棉身上蹭去:“棉棉跟别人说话都忘了我们!!!”   “没有啦,怎么会呢。”祝棉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寸头摸上去会是什么手感,他身边还从来没有寸头的人呢。   盛颂桉眼神一瞥就知道祝棉心里在想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蕴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同样的深沉。   走到教室刚好还能上半节自习,祝棉突然想起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分数呢!光看别人的去了!   身后沈蕴像有读心术一般给他递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刚刚他在楼下抄录的祝棉这次的成绩。   祝棉无辜地看着沈蕴,忽然冲他眨眨眼,两指并起,轻佻又俏皮地回了一个飞吻。   沈蕴弯起眼,捏了捏他的脸蛋。   祝棉扫了一眼自己的分数和排名,还算不错,排了第八,前面几个人太能学,比不过比不过。   算了算了,下次再努力一点,这几天歇一歇,迎接周末!   祝棉满心欢喜地回了家,准备这次周末两天都要在家休息!   兴奋过头的结果就是祝棉从周五晚上十点一觉睡到了周六上午十点。   顶着一头乱乱的黑发走出卧室门,祝棉都忘记这个周末回了家里别墅,没在祝淮的公寓中。   穿惯了睡裙,没穿裤子的祝棉只松垮裹着一件宽松的大号T恤,露着两条细长白嫩的腿,还没怎么清醒的人走路都轻一脚浅一脚,看得刚上楼的祝淮心一颤。   祝棉正要开口喊哥哥,再睁开眼就见祝淮在身前,便没有骨头一般直接软绵绵地倒进男人怀里,他娇气地让祝淮抱着自己走。   祝淮大手探下去摸了一把他腿肉,感觉不凉,便把人捞在怀里,轻松抱起往卧室走去。   “现在吃饭还是等中午一起吃?”祝淮贴了贴他额头,确认了一下温度,温声问道。   刚刚洗漱过,张嘴说话还带着青提的清香,祝棉声音哑哑,“不吃。”   “好吧,娇宝宝。”祝淮把他重新放回软软的被子堆里,自己也陷了进去,从身后揽住祝棉给人当支撑靠背,大手覆上祝棉柔软但有些饿扁了的小腹,轻轻揉了揉。   祝棉还没醒神,睡太多都有些缺氧,身体用不上力,杏眸半眯半睁,慵懒地靠在哥哥锁骨旁,挤出一点软绵绵的脸颊肉,呼出的热气都打在男人领口。   他无意识地把手搭在哥哥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轻轻扣着男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血管。   酥酥麻麻,祝淮反手握住他作乱的手指,放进嘴里轻咬两下吓唬他:“不许睡,再睡真的会变成笨蛋。”   祝棉哼唧两声,额头在哥哥颈窝里蹭了两下,撒娇:“不要,好困。”   祝淮轻掐住他一点小腹软肉捏捏,声音低沉磁性,反而更催眠:“不要睡,起来说话,不然挠你痒痒。”   祝棉努力睁开眼睛,一双杏眸都困得又细又长,这时候的状态最好欺负:“说什么……”   祝淮看得心痒,忽而低首亲了亲他眼睛,低声道:“给你看哥哥手机好不好?”   祝棉来了精神,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看祝淮手机,有一种能完全掌控哥哥的快感。   他摊开白嫩掌心,意思很明确,让哥哥主动交到他手里来。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把他抱起来坐得更直了一点,从家居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怼在祝棉脸前面面容解锁,让祝棉自己拿着玩了。   祝棉下意识打开聊天软件,跃入眼帘的就是自己头像昵称在唯一置顶,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手指慢慢滑动,眼睛亮亮的。   这团警觉的棉花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快乐地抬起头,男人会意地俯首,他在哥哥下巴上亲了一口,仰起脸,“哼哼,奖励。”   祝淮笑了一声,吻了吻他的发顶,沉稳道:“谢谢宝宝。”   祝淮手机上也确实十分干净,除了办公软件和必备的聊天软件,连多余的娱乐都没有。   但祝棉还是转而打开其他软件,挨个看了一遍,满意地回到主屏幕,转身跨在哥哥腿上坐着,白皙胳膊揽住男人脖颈,黏糊糊地亲了亲哥哥耳朵:“怎么这么好呢,哥哥?”   祝淮扶着他的腰,拽过一旁的被子遮住祝棉抬手衣服上窜而露出的大片后背,手掌盖了上去,闻言笑了:“因为是宝宝的哥哥。”   祝棉被不着痕迹吹捧得很舒服,拉长声音嗯了一声,又嫌这个姿势太累,重新窝回男人怀里,贴在哥哥锁骨上看手机。   玩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拽住祝淮手指,眼睛亮晶晶,“我们下去画画吧?”   祝淮自然是什么都好,他握着祝棉的小腿给他套上裤子,找到了地下室的钥匙,两个人牵着手一同往地下室走去。   阿姨每天都会拿着钥匙来打扫,所以地下室很干净。   祝棉输入密码推开一旁的画室大门,盖着白布的画板是他上次还没画完的画。   祝棉现在还接不上这幅画的灵感,也没想接,他将画架小心翼翼地挪到一旁,扛起另一个放在身前。   祝淮看着每秒都有古灵精怪新想法产生的祝棉又开始削铅笔,他也拿过一把折叠椅坐下陪他一起削,耐心道:“宝宝一会儿要画什么呢?”   祝棉眯着眼睛笑,没回他。   祝淮也眯起眼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得不说,祝棉和祝淮两个人也只有在使坏的时候能看出眉目间更多的相似,这时候最像亲兄弟。   削好了几支铅笔,祝棉手指点点哥哥的腹肌,惹得男人肌肉绷紧一瞬,只见他笑眯眯道:“哥哥,给你画人体吧?”   “你从来没有当过我的模特呢。”   祝淮慢慢收紧了握住祝棉手指的掌心,又倏而放松,男人缓缓勾起一个微笑,沉声道:“好。”   祝棉还嫌刺激不够大一样,仍然笑眯眯,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却双腿交叠,脚尖不老实地勾了勾哥哥的裤管:“全部都要……”   红唇开合,两个字被他无声吐出。   祝淮垂眸,按照要求慢慢地解开原本扣得一丝不苟的家居服扣子,露出轮廓分明的精壮肌肉,骨节分明的手指刚放在腰带,祝棉下一刻便眼前一黑,被温热掌心遮住了半张脸。   布料轻响,再次睁开眼,画室内原本明亮的灯光被调成昏黄,哥哥的身体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祝棉侧过脸去,微微远离了些,不发一言。   哥哥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只有哥哥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宝宝就要直接开始画吗?”   祝棉垂下眼帘,贝齿在唇珠上印出几点牙印,他在哥哥沉着的视线下,慢慢褪掉了刚刚穿上的裤子,不过只丢了这一件,祝淮便骤然出声道:“可以了宝宝,不要着凉了。”   “不是有恒温系统吗……”祝棉抬起脸,眸子已经变得水亮。   男人没说话,轻轻掐了一下祝棉的下巴尖,很爱怜的力度,转身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画板遮住了祝棉的大半个身子,只露出零星几块,祝淮一眼不错地盯着。   祝棉此时有点后悔刚刚的举动,连画画也无法专心,视线漂移,在画架后面悄悄并.腿。   然而他忘了自己刚刚主动褪下的遮挡,白嫩的腿肉有什么动作都能看得分明,祝淮轻笑一声,听祝棉的指令又起身,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气场却逐渐蔓延,密不透风地把祝棉死死地包裹其中。   祝棉面若桃花,笔却很稳,又快又准地逐渐勾勒出男人的身形与肌肉,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出错。   不知过了多久,祝淮看着祝棉逐渐沉浸在画中,似乎自己真的只是个人体模特。   男人忽而出声:“宝宝,细节真的都对吗?用不用哥再近一点?”   讨厌鬼祝淮。   祝棉下笔一停,重了两分,小拇指晕开一些过重的线条,擦过一些部位时停顿一秒,自然地拂过。   他轻飘飘地看一眼哥哥,弯着眼睛,“我的记性很好。”   祝棉画了多久,祝淮就看了他多久,目光连一秒都没有移开。   祝淮慢条斯理地重新穿上衣服,蹲下给祝棉穿裤子。   抬眼见到几点不明不白的水.渍,男人一愣,随即低声笑了。   祝棉羞得蹬了一脚他膝盖,反被哥哥抓住脚踝,轻挠几下脚心。   将这张素描锁进画室的保险箱,祝淮只来得及看见一眼,就被洗干净手的祝棉两手捂在脸上拽走。   “好吧好吧,不看了。”男人低声下气地哄他。   祝棉哼了一声,跳到哥哥背上,祝淮稳稳接住,背着他向外走去。   回到餐厅,两人也像连体婴一般挨在一起坐,煮饭的阿姨在心里夸这对兄弟俩感情真是一直这样好。   由于祝淮嘴巴坏,惹了祝棉生气,祝棉就变成一团棉花软软地走开,回到自己卧室里不让祝淮进来,重新窝回被子里胡乱玩着手机。   祝淮看着对他禁止开放的宝宝房门叹息一声,拿出手机给娇气宝贝发消息:“哥错了,以后不欺负你了。”   回他的只有冷冷一个字。   [宝宝:哼。]   仿佛已经看见里面的人嘴巴撅上天的样子了,祝淮轻笑一声,转身去了书房,准备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求情让小公主原谅哥哥。   卧室里的祝棉正聚精会神地看一部纪录片,平板上方弹出消息,他摸过手机,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屏幕,点开消息查看,是盛颂桉。   [就是这棵小树:公主在家吗?]   祝棉觉得奇怪,昨天不是都告诉他自己这周回主宅吗。   他动动手指:   [就是这朵棉花:嗯嗯。]   下一刻盛颂桉就弹出消息。   [就是这棵小树:快看外面!]   祝棉:“?”   他一骨碌就爬起来下床,趿拉着拖鞋开窗走到露台往下看。   祝家别墅篱笆墙外,一辆科尼塞克的车灯忽闪忽闪,站在柔和夜风里,祝棉连忙打字:“你不是还没成年吗!怎么开车过来?”   这次过了一会儿盛颂桉才回复,字里行间看得出男生的不情不愿:   [就是这棵小树:是啊。……所以让司机送我来的。]   祝棉顿时笑弯了眼,一双眸子比天上星辰还要明亮。   他直接拨通了盛颂桉的电话:“所以你要干嘛?”   男生声音飞扬,少年气几乎要去跃出屏幕:“等我!”   祝棉刚想问等你什么,就见车上下来一个男生,正是盛颂桉,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背着,似乎正拿着什么东西。   两人没挂断通话。   祝棉就站在露台上,笔直小腿被晚风轻轻抚过,他看见盛颂桉助跑,轻盈地越过他家的篱笆栏,像只矫健的黑豹。   祝棉目瞪口呆。   由于这片别墅区的开发商就是祝氏自己,请了海城最严格的安保团队,日夜巡逻,生人勿进。因此每家的围栏都不算特别高,但也没有像盛颂桉翻得这么轻松吧!   祝棉忽然觉得被做成壁纸的季行很可怜,明明盛颂桉比他更胆大妄为。   男生左耳上的耳骨钉在黑夜中更闪,衬得那双桃花眼也明亮异常。   他一口气跑到了祝棉卧室露台正下方,右手还举着手机,电流传来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祝棉听得耳朵起烧。   盛颂桉此时终于伸出一直背着的左手,男生掌心里,紧紧攥着一束纯洁温柔的洋桔梗。   祝棉愣愣地看着站在草地上的男生。   没有灯光,没有音乐,只有柔和的月色,和两个一高一低的少年。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公主,我想对你表白,可以吗。”   祝棉声音发涩,紧着嗓子道:“……你不是已经告过白了吗。”   盛颂桉笑了一声,仰头看向祝棉,逆光看不清少年的脸,像那天在空教室里一样。   祝棉却能清晰地看清盛颂桉,看见他的脸上满是紧张与期待。   男生低声道:“我知道,不过还是想再一次。”他仰着脸,温声细语,“不要答应我。”   祝棉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男生像永远立在一旁的骑士,身姿挺拔,温柔又坚定:“让我多追求你几次。”   “几十次、几百次,都可以。”   “直到你喜欢我。”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缠,祝棉弯起唇角,声音轻哑:“如果我永远都不喜欢你呢?”   盛颂桉站在露台下,望着他的公主,声音坚定,语调一如儿时记忆:“公主想喜欢谁,都可以。”   祝棉的手指放松,快握不住手机,他干脆直接扔回床边,扶住露台的雕花扶手,向外倾身,看男生下意识向前一步展开手臂,是个保护的姿势。   少年站在平台,皮肤莹润,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像只备受宠爱的精灵。   祝棉直视着盛颂桉的眼睛,弯唇笑了,纯净明媚。   他说:“好吧。这次不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俺不中了宝宝们,我一滴也没有了……迟到了抱歉大家(轻轻跪下)   而且谁敢信,我写到3000字的时候就开始难受,写完这章就立刻发烧,,,现在我眼前都一片模糊了……难受死我了。   疑似ssa的诅咒(不是)   大家要注意身体,平安健康啊啊啊啊!!!!! 第45章 一门之隔的秘密   盛颂桉听见了祝棉的拒绝, 反而弯起唇角,扬着眉梢, 举起手中的洋桔梗,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他问:“花要怎么给你?”   祝棉苦恼地咬咬唇角,突然想到了什么,弯着眼睛很开心的模样:“你等一下我!”   话音刚落就转身噔噔跑回了房间。   盛颂桉这才注意到祝棉刚刚一直没穿裤子,他下意识摸上鼻尖, 手拿下来看看——没有血迹,他轻呼一口气。   祝棉跑进衣帽间,翻箱倒柜, 终于找到了一个编织篮,不过篮子提手两边绑了长长的绳子。   这是他小时候看了一册系列漫画, 再加上自己也不爱吃饭,有一段时间真的认为自己是不吃不喝也能活的精灵, 怎么叫也不吃饭。祝淮无奈之下订做了这么一个篮子,夜深人静的时候装满他爱吃的食物,从三楼露台放下来荡着敲他窗户,让祝棉别真把自己饿坏了。   哥哥的原话是,精灵偷偷吃东西, 没有被其他人看见,也算不吃不喝。   祝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脚趾抓地,太羞.耻了, 还好中二期很快过去, 也不觉得自己是精灵了。   承载了他的中二记忆的篮子也被祝棉自己没收起来藏在一个角落, 没想到再次启用是为了收一束深夜的花。   长绳放下, 盛颂桉把花束轻轻放进里面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露出一声笑,男生抬头,扯了扯绳子,力道也作用在祝棉握着绳子的手心里,像是和心上人隔空牵了手。   他带着些调侃的坏笑,调皮又温柔:“像是公主。”   “什么时候用你的长发让我爬上高塔,和你偷偷恋爱?”   祝棉扬眉,眼波流转间溢出满满的俏,他轻哼一声:“看你表现。”   拿到花束,祝棉催着着人快走,他怕祝淮突然兴致大发从书房落地窗欣赏花园。   看着男生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身影,祝棉笑了一声,先一步转身回了卧室。   露台藤蔓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祝棉坐在床边发怔。楼下草坪应该已经空无一人,洋桔梗静静躺在白嫩掌心,分不出哪个更纯洁。   花瓣沾了夜露,在温暖灯光下像撒了层碎钻。   “笨蛋……”他揪着睡衣上的洋桔梗绣纹,这确实他是最喜欢的花,指尖无意识摩挲妥善绑着花枝的丝质系带。   祝棉起身,打算拉上露台的玻璃门,晚风突然送来极轻的响动,攀着常春藤的露台边缘骤然冒出只骨节分明的手。   祝棉惊得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盛颂桉利落地翻过露台围栏。男生休闲裤膝盖处沾着泥印,左腕被楼下花园里的蔷薇刺划出细长血痕。   “你疯了吗!”祝棉揪住他衣领往露台里带,生怕一个松手或者他自己脚滑,这大傻子就掉下去了,“这是二楼!”   盛颂桉顺势将人圈进怀里,沐浴露的香气混着夜露的清冷扑面而来。他低头蹭了蹭祝棉发顶,湿漉漉的像只偷溜进屋的大型犬:“你刚刚的眼神,看得我好舍不得。”   祝棉挣扎的动作一顿:“那也不是你翻窗的理由吧。”他还是没推开男生,任由他的手抚上自己被吹凉的腿根,下巴磕在人肩上,语调拉长,“在古代,你这样的就是登徒子,我要被你连累坏名声的。”   “是我冒犯小公主了。”盛颂桉闷笑出声,胸腔震动透过单薄睡衣传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在太过思念。”   祝棉被他这酸声酸调麻得打了个颤,打掉他摸自己的手:“你手干不干净啊,蹭上土了还摸我。”   月光漫过少年泛红的耳尖,祝棉突然发现他锁骨处有道新鲜擦伤。殷红血珠渗进黑色T恤领口,洇成暗色的花。   再拉起手一看,手腕和掌心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祝棉啧了一声,拽着他的手领他进盥洗室。   盛颂桉自觉地在露台上就把鞋子脱掉,可不敢玷污公主卧室内通铺的地毯。   双氧水刺激得他“嘶”了一声,祝棉没好气地摁得更用力了些,“怕疼还翻墙!”   男生凑近他脸前,轻巧吻上他嘴角,偷了个香,“有这个宝贝,多高的墙我都愿意。”   碘伏棉签险些戳到盛颂桉下巴。男生却握住祝棉颤抖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将一同被带进来的洋桔梗插进浴缸旁的水晶花瓶。   “漂亮吧,我一枝一枝挑的。”盛颂桉翘着尾巴邀功,按下不提是傍晚便空运来的。   明眸稍弯,细白指尖随意勾了勾男生下巴,另一只手没停下消毒上药的动作,祝棉口中懒懒道:“乖了。”   被冰凉药水拂过锁骨擦伤,盛颂桉庆幸自己来之前洗过澡。   他盯着祝棉簌簌颤动的卷翘睫毛,浑像扫在了他心尖,再往下看去便是一片白嫩的腿肉,柔柔地并在一起,实在很引人注意。   两个人在宽敞的盥洗室却紧紧挨坐在两张小凳子上,挤成一团。   喉结滚动,不老实的手还是探进了祝棉并起的缝隙间,轻轻抚弄细腻的软肉,祝棉制止的动作仅仅是踢一脚他腰间。   扔掉弄脏的棉签又收好了医药箱,作为报答,盛颂桉大方地把祝棉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主动掀起布料,男生灼热的体温毫无遮隔地传来。   盛颂桉换了个姿势直接靠坐在瓷砖地面,手上使力把祝棉抱坐在腿上,少年纤细却肉感的大腿夹在劲腰两侧,男生高挺鼻梁缓慢磨蹭白嫩耳垂,“喜不喜欢?”   手臂勾上男生脖颈,另一只手放肆地摩挲着每一寸肌肉,把人惹得满身火气,手也不老实地钻进他宽松上衣下摆,祝棉才软软地应一声,带了点喘:“嗯……”   淡粉唇肉近在眼前,盛颂桉无声吞咽,直勾勾盯着祝棉的双眼,刚要吻上,却因祝棉突然抬头,只是堪堪擦过。   盛颂桉:“……”谁坏他好事!   祝棉却轻嘘一声,直接捂住他的嘴,盛颂桉这才听见,卧室门口传来三声轻轻敲门声,男人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宝宝,睡了吗?”   又是大舅哥……   盛颂桉唇角微勾,抓住祝棉手腕,眼神侵略性十足,灼热的唇轻轻吻着敏感手心。   祝棉颤颤扬声应了,“没有睡——!”   “宝宝……”盛颂桉学着祝淮的称呼,压着声音,轻轻啮咬怀中人的锁骨,留下几个淡印,哄骗似的坏心眼,“你应该说睡了。”   祝棉被热唇烫舌舔得直颤,被含住粉嫩的瞬间一巴掌拍上盛颂桉脖子,却也只是轻轻一下,他早就脱力了。   祝淮耐心地站在门外,等着他的乖宝愿意给他开门。   站了十分钟,紧闭的房门才慢慢打开,祝棉换了身衣服,扣子扣得紧,下身也穿得严实,男人眸光微顿,看着祝棉耷拉的头顶,宽大掌心摸上小脸,轻声问道:“宝宝为什么不抬头?”   祝棉不说话,只摇头,拱进哥哥怀里,搂上男人的腰,在哥哥想托起他的脸看看的时候,又灵活地逃到哥哥身后,脑门推着他走。   祝淮不明白,只当祝棉还在生他的气,目光淡淡扫过刚刚祝棉出来后就立刻紧闭的房门,顺着少年的意,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祝棉不敢抬头,他怕祝淮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红肿的嘴唇,刚刚被盛颂桉抓着腰挣脱不开,被含得舌头都肿起来,透明涎.液溢出唇角又被男生像狗一样吮了个一干二净,哪里都被吃透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让盛颂桉等凌晨再开门离开,别又从二楼跳下去把自己摔坏了。   胡思乱想的祝棉进了哥哥卧室,便被男人搂到身前,他一惊,却也只能尽力低头让哥哥不看自己的脸。   祝淮想给他换上从公寓带过来的睡裙,却也被他拦住,不给看不给脱。   祝淮觉得哪里不对,轻笑道:“宝宝看起来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   祝棉僵着身子,头低得连脖子都开始酸,连忙拱到床上,只留给祝淮一个冷漠的背影。   祝淮:“……”   他低叹一声,解开自己的衣扣,温声道:“那好吧,今晚宝宝贴着睡衣睡吧。”   温热的皮肤!哥哥的体温!   祝棉欲哭无泪地拉着被子遮住鼻尖以下,决定等哥哥睡着了之后再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另一头被祝棉惦记的盛颂桉,独自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慢吞吞起身,也没穿着脏衣服就坐上公主的床,随意坐在床边地毯上,摆弄着手机。   [司机:少爷,什么时候回?]   盛颂桉想了想,决定还是听祝棉的话,他也不想把腿摔断,打字道:凌晨吧,我一会儿从大门出去。   放下手机,盛颂桉眼神放空,他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起身从衣柜里偷出一片公主的贴身小布料的冲动。   除了祝淮,祝棉和盛颂桉两个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零点,几次差点睡去,困极了的祝棉竖起耳朵,努力分辨沉静深夜中的声音,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听见了自己卧室房门关上的响动,连忙看看熟睡的哥哥,见人没被吵醒,才轻手轻脚地褪掉自己身上的衣物,柔嫩皮肤被摩擦得很不舒服,无遮挡地贴上祝淮的皮肤,才终于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祝棉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   “熟睡”的男人缓缓睁开眼,支起身,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胸前的祝棉,借着昏黄的小夜灯,他轻轻捧起少年的脸,看见还有些微肿的唇,轻轻抚了抚,痒意惹得人蹙眉。丰腴双唇无意识嘟起,微微一条细缝,露出红润高热的口腔,祝淮只一眼扫过,便察觉出怀中人的舌尖也肿了。   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卧室吗?   祝淮平静地拂过手指,拭净溢出的透明,自己吮掉了那点水渍。   他本以为只有这些,可祝棉一翻身转成平躺的姿势,暴.露.出的差错更多。   锁骨上即将消散的齿.痕,微肿翘起的淡粉,无一不在告知祝淮——他的乖宝宝的房里,似乎藏进了人。   男人仍然平静地摸上祝棉睡熟的小脸,温热呼气打在掌心,他松开手,替祝棉拉好了被子,重新躺下,接住凑过来的祝棉,闭上了双眼。   *   盛颂桉弓着身,轻而又轻拉开别墅大门,突然之间灯光大亮!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盛颂桉:“?!!”天亮了?!!   猝不及防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便看见他爸妈端庄地坐在沙发上。   盛颂桉:“……”   “吓死我了!”盛颂桉嘀嘀咕咕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盛父气定神闲地端着咖啡杯,吹一口热气,稳重道:“去哪儿了?”   盛颂桉:“爸这么晚了你就别喝咖啡了吧,不然睡不着觉。”   盛父冲他淡淡一笑,“热橙汁。”   盛颂桉:“……”   盛母在旁边噗嗤笑出声,她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这个半夜做贼的儿子:“去找棉棉了?”   提到祝棉,男生脸上不自知地挂上温柔笑意,有点害羞但坦然地:“嗯。”   盛父也装不下去了,陶瓷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一声,他语气淡定,说出的话却很冲动:“要不要先订婚?等你们都成年。”   盛颂桉:“我还没表白成功呢。”   盛父:“……”   盛母:“……”   那你这么荡漾干什么!!!   盛父瞬间站起身,拉住妻子的手腕,揽着肩膀往上走,重新恢复冷淡道:“把棉棉追到了才是你的本事。”   盛母没推开丈夫,只是转头冲儿子眨了眨眼,无声表达了支持。   盛颂桉:“……”   *   夜深人静,尤微躺在秀和高中的宿舍床上,辗转反侧,他不断思考着周五时的那次会面。   时间退回至上周周五。   在和王总的助理确认见面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后,尤微便提前来到约定地点等待。   云端酒店的玻璃幕墙映着晚霞,尤微站在1808包厢的落地窗前,明净的玻璃反射出少年身上整洁的秀和高中的制服,上衣口袋中别着的钢笔泛出一丝冷光,是新型录音笔。   世界意识在他的脑中嗡嗡作响,声音高远:“三分钟后目标抵达。”   水晶吊灯在暮色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完全笼罩站立其下的尤微。   王德海裹着雪茄与古龙水混杂的气息踏入包厢,臃肿身躯将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撑出滑稽的褶皱。他瞥见尤微制服上别的校徽,绿豆眼里闪过精光:“小尤是吧?你们主任提过你,说是特招生里最……”   “王总。”尤微后退半步避开他伸来的手,钢笔在口袋处泛出冷光,“听说您负责贵公司的慈善基金审核?”他点开手机里的账目截图,近这两个月被克扣的助学金流水在屏幕上便已织成密密麻麻的网。   因为有世界意识,尤微并不缺钱,他心血来潮想看看这个王总是否真的做到了关照特招生时,还是被这点少得可怜的资助费惊了一下。   随即在瞬间,他便想到可以用这点来与这位王总达成交易。   王德海额角渗出细汗,金丝眼镜滑到蒜头鼻中央:“年轻人不要听风就是雨……”肥厚手掌突然打掉尤微的手机,屏幕瞬间熄灭。他扯松领带逼近,袖扣刮过少年苍白的脸:“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可以几倍给你。”   尤微后腰抵上冰凉的玻璃幕墙,旁边窗户大开,风声在耳畔呼啸。   世界意识发出高频嗡鸣:“答应他!获取祝淮行程!”他垂眸掩住眼底厌恶,任由王德海的呼吸喷在颈侧:“我想与王总做个交易。”   钢笔突然发出轻微电流声,尤微猛地推开男人。王德海踉跄撞翻红酒架,突然捂住心口栽倒在地,瞬间变紫的嘴唇剧烈颤抖。   世界意识在尤微脑中狂笑:“心肌梗塞!快找药!”   尤微僵在原地,刚刚是世界意识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看着男人抽搐着指向公文包。他忽然明白这场会面早被世界意识算计——如果不答应,王德海根本活不过今晚。   世界意识竟然真敢杀人!   “救……救我……”男人指甲在地毯抓出深深条痕。尤微蹲下身,慌张地翻出公文包中的药瓶,他的母亲就有心脏病,他熟悉这类药的用量。   数出正确的数量喂进王德海嘴里,看着他泛紫的嘴唇慢慢恢复血色,尤微瘫软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王德海慢慢缓过来,他撑起,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还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不管什么交易……我都答应你了。”   尤微勉强冷静下来,衬衫凌乱,“我要祝淮的完整行程。”   “祝总?”王德海已经缓过气来,他看着尤微,惊于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想直接搭上祝淮,他笑了一声,随即咳嗽起来,“哈哈……可以啊。”   “下周祝氏主办的慈善晚宴,你当我的随行翻译。”王德海将今天刚刚送来的邀请函拍在尤微胸口,烫金请柬上“祝淮”的签名力透纸背,“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尤微知道,如果他有想法,王德海是不会帮的,只会让他自己去。   尤微攥着烫金请柬的手指微微发颤,纸面上“祝淮”二字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   世界意识在他耳畔蛊惑:“机会难得,别心软。”   “我需要更详细的行程安排。”尤微声音刻意放轻,显出柔意,“包括祝总的私人行程。”   王德海掏出手帕擦拭汗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年轻人胃口不小啊……”   他轻声道:“下周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俺终于完全好了!!!(只是还特别虚,崩溃。)   换季真的好容易生病,也可能是我体质太差了哈哈哈TT(哭泣)   感谢包容我的宝贝们,爱你们所有人,呜呜狠狠亲亲大家(ToT)!!!   宝贝们一定要多吃蔬菜水果补充维生素,多吃肉!多锻炼!咱们都要健健康康的!!![红心][红心][红心]   (俺娘嘞改了三遍[裂开][裂开]求你了审核我什么都没写啊啊啊啊[爆哭][爆哭][爆哭]) 第46章 不会食言   祝棉并不知道他认为睡熟了的哥哥在他陷入安眠后, 曾细致又忍耐万分地检查过他的身体。   也不知道那些他急着藏起来不给哥哥看的痕迹,翻个身的功夫就展露无遗。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 祝棉还懵着,肌肤被布料包裹,他低头扯扯领口,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把衣服重新穿上。清水拂面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祝淮给他穿的。   祝棉不免有些僵直。   那身上的痕迹呢,哥哥也看见了吗?   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干,他连忙湿着双手就掀起下摆, 不害臊地对着镜子自己察看,发现过去一晚上的时间,那些痕迹已经变得极淡, 几乎看不出来,祝棉缓缓呼出一口气。   祝淮早就不在卧室, 大床的另一侧都变得冰凉,而这似乎也是第一次, 哥哥没有叫醒他就自己下了楼。   哥哥怎么了吗?   祝棉迟疑地下楼,刚慢吞吞地扶上一楼把手,抬眼就见大门处穿戴整齐的祝淮即将离开的高大背影。   “哥!”   祝棉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被这幅场景刺激得没反应过来,他只能拉着祝淮的袖口, 仰着脸,急促道:“你要去哪?!”   听见喊声的祝淮便立即回头,看见祝棉直接跳下楼梯心都颤个不停, 但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他垂眸注视跑到身前的人, 只是抬手抚上他的脖颈, 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他耳后轻轻蹭了两下, 开口还是那副与他平常说话一般无二的温柔语调,他轻声道:“去公司。”   祝棉脑子已经不怎么转了,明明周末不去公司会一起待在家里,这不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规则吗?为什么突然要打破?   超出掌控范围的变化让祝棉开始有些焦虑,他执着地扯住哥哥的袖口,扬声道:“——不许!”   祝淮叹息,将单薄的人揽到身前,却没有抱住,只是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为什么不许呢?宝宝不许哥有自己的生活吗?”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祝棉,定能听出这话里有多少诱.哄的成分,可惜这一刻的祝棉刚刚睡醒,思维打结,血糖低值的情况下连平日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都无法发挥水平。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一味用力地揪住那点袖口,唇珠都被抿到失去血色,杏眸就这样直视祝淮,片刻间漫上水光。   祝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一夜之间祝淮就会变成这幅模样,他强硬地拉住男人的手腕,将他摁在餐桌旁,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开始吃饭。   刚吃进一口鸡蛋羹,就见祝淮抬腕看看手表,对着祝棉歉意弯眼,“宝宝,哥不能陪你吃饭了……”   男人还没来得及起身,青瓷调羹倏而飞到眼前砸在桌面险些裂开,“叮当”一声,祝淮止住动作。   “祝淮,你现在走了,我今天都不会再吃一口饭。”祝棉声音冷淡,没什么表情,全然不像刚刚快把勺子砸在人身上的样子。   全世界能用自己不吃饭来威胁人的,也只有祝棉一个了。   但祝淮就定定坐在那里,垂眸不语,却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   管家和阿姨们都在后面的另一栋小楼,白日里除了固定的打扫时间,别墅里不会有外人,因此也就没其他人看见祝棉祝淮难得闹了脾气的场面。   祝棉低头,看不清神色。   祝淮摸过公文包,拿出手机,三两下点了什么,起身坐到祝棉身边。   手掌探上那张小脸,摸了一手的泪,男人心脏止不住地抽动,他后悔死了,不该一大清早就拿乔惹宝宝生气,这下好了,把人惹哭了。   祝淮弓下腰背,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手工西装惹出皱痕,他撩起垂落发丝重新别回少年耳后,随即凑近轻轻吻去祝棉面上温热泪水,尝到咸涩的瞬间心脏紧缩。   他不断啄吻祝棉精致的侧脸,薄唇微动溢出爱语:“对不起宝宝……是哥不对。”   祝棉抬手推他,却没什么力气,推不动,只能抽泣两下,闭着眼睛胡乱揪起几张纸巾擦脸,声音还带着可怜的哭腔,说话也断断续续,“你走。不是要去公司吗,走啊!”   祝淮本来也没想去,只是闹脾气,反而真的惹宝贝生气,内心悔得要死,不断道歉:“哪儿都不去,宝宝别嫌我烦……”   男人低声下气不断道歉,解开马甲,柔软的衬衫面料给他用来当了擦脚巾,被揽着抱坐在腿上,祝棉捂着脸不看他,推着哥哥让进电梯里,“要回书房。”   祝淮一手稳稳托抱住他,一手拎着公文包重新回了楼上。   两个人挨在书房飘窗前,祝淮把手机按亮,给祝棉看昨晚别墅墙上的监控录像。   嫌疑人盛颂桉先是翻越围墙,又是攀爬露台,凌晨又大摇大摆出了祝家别墅的大门。   桩桩件件,一清二楚。   祝棉:“……”   他也不再落泪,只是还是不看祝淮,语气淡淡:“这就是你冷落我的理由?你为了别人凶我。”   “难道我和别人谈恋爱,你就不认我了?”   祝棉仰起头,小脸煞白,眼尾还红些,神情再可怜不过。   顾不上祝棉说自己在谈恋爱,最后一条罪名简直砸得祝淮头晕眼花,这下换他快落下泪来。   英俊的脸上藏着隐痛,在显露的前一刻,男人把脸埋在祝棉温热颈窝里,几滴看不见的灼热烫得祝棉一缩,下一刻便听哥哥喃喃道:“怎么办呢宝宝,我昨晚看见你身上的那些,真的很害怕。”   他没有抬起头,似乎看不见祝棉的脸,就能装作不清楚已经发生的事实。   祝淮声音低沉,情绪满得快要溢出来,“你才多大呢,还只是一个宝贝,就要去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么。”   “我只是很害怕。”   怕你真正爱上其他人。怕我不再是你第一想要依赖的人。   怕你最爱的不是我。   祝棉心神震动,扁扁嘴,忍住快滴落下来的泪珠。   他们两人血脉相连,似乎连靠近彼此都会比旁人灼热三分,常常烧得双方都湿了眼眶。   白皙手指.插.进祝淮后脑蓬松黑发中慢慢顺着,两人发丝缠绕,缱绻静谧。   良久,祝棉低低道:“不会不爱你。”   “我说过,哥哥永远最重要。”   祝棉捧起祝淮的脸,明明年纪很小,却比谁都坚定万分,“祝棉永远不会食言。”   祝淮身体一颤,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儿时,除夕夜,他抱着弟弟在厨房看爸妈亲手做菜,父亲母亲开玩笑地跟两个儿子说,今年的年夜饭没有食言哦,是爸妈亲手做的。   小小的祝棉扯着哥哥领口,乖乖开口:“哥哥,什么是食言呀?咸咸的那个吗?”   祝淮亲了亲他棉花一样的脸蛋,温声道:“就是没有信用的意思,承诺了别人却没有做到。”   小小棉花惊呼一声,连忙捧着哥哥的脸,用力道:“那宝宝永远也不会食言的!”   时间没放过任何人和事。   曾经小棉花团一样的小人儿,现在出落成了翩翩少年,谁都看得见的耀眼。   祝淮看着眉眼精致的祝棉,声音低哑到像是掺了沙砾,他紧紧拥住怀中的人:“好。”   两人静静相拥,太阳探出云层洒下光热,晒得祝棉眯起眼,祝淮伸手拉过纱帘,将手机重新递到他眼前,低声道:“是在谈恋爱吗?”   祝棉舒气,轻快道:“还没有。”   还。没有。   祝淮垂下眼,长直睫毛打下阴影,被祝棉拨弄几下,也没出声。   纱帘被风掀起一角,祝棉挑选的钻石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闪光。   男人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监控画面定格在盛颂桉翻越露台的瞬间。少年矫健的身影像把刀,将夜色劈成两半。   “那准备什么时候答应?”祝淮的嗓音裹着砂纸般的粗粝。他忽然想起昨夜掀开弟弟睡衣时,那些淡粉痕迹从锁骨蔓到腰窝,像场精心策划的入侵,与挑衅。   祝棉手指无意识缠上哥哥的领带,深沉的黑与柔亮的白对比鲜明,他轻声,有些苦恼:“他让我别答应他呢。”   他在哥哥怀里动了两下,双眸被水浸润过后更加明亮,“你说呢哥,我该什么时候答应他?”   世界突然安静得可怕。祝淮看见飘窗玻璃映出的模糊自己,眉眼间沉淀着某种近乎暴戾的阴郁。直到祝棉的指尖抚上他紧绷的下颌,温热的,带着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祝淮喉结滚动,侧过脸不看他,心头一梗,简直是在让他亲手把弟弟打包好送出去。   “至少也要成年之后。”他低声道。   祝棉却唇角微扬,点头,小猫一般眯起眼睛,“我也觉得呢。”   祝淮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   转移话题似的,他删掉那段录像,叮嘱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对你的名誉不好。”   “好吧。”祝棉嘀咕,“有点像在偷.晴。”   祝淮:“……”只是像么。   “哥。”少年忽然凑近,鼻尖蹭过他滚动的喉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男人先是一愣,听清他问什么之后凝神细听了一会儿,迟疑道:“……没有?”   祝棉领着他的手摸上自己小腹,认真开口:“我真的饿了。”   祝淮:“……”他错了,刚刚宝宝都没有吃东西。   从此以后,祝淮再也不敢在早上的时候惹祝棉生气。   【作者有话说】   哥:要谈几个啊喂,我们做哥哥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些狗男人没完没了了TT   (其实气来气去只是怕妹不够爱他,没有安全感,还不舍得在妹面前发脾气,哥就这样默默边台)[红心]   (而且我发现小面包总是会在哥面前才哭哭,哥坏,哥惹妹难过)   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我一定可以做到!!![爆哭](做不到就狠狠批评我!)   今天会有捡手机以及日记更新~注意查收[可怜][可怜] 第47章 仙人掌   清透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教室, 照得季行脑袋上一顶红毛愈发闪耀。   高大的男生单肩挎着书包,两只手一手一个、小心翼翼地捧着两杯小仙人掌挪进教室, 平稳放上讲台的瞬间舒了一口气。   有男生在他后面跨进门,随意瞥了一眼,惊奇道:“季少,干嘛呢!”   季行慢条斯理走回座位,勾唇笑道:“昨天老赵不是说多媒体显示屏有辐射吗,给他带两盆仙人掌防辐射。”   男生:“……”   *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始终保持开机状态的大屏幕烫得烤人, 数学老师上课还总要用到,触屏笔和手指一起上,常常被烫得抽气。昨天上课时还开玩笑地问了一句:“这不会有辐射吧, 老师这个职业可真危险。”   祝棉听得也很好奇,手肘碰碰盛颂桉, 小声问道:“有辐射吗?我不知道诶。”   盛颂桉也像模像样地遮住半张脸,和他头碰头说小话, 内容却很气人:“我也不知道。公主,咱们好像是文科班。”   祝棉:“……”   有男生十分好学,当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有人惊呼一声:“哇塞!老师,真的会产生大量辐射!”   所有人:“!!!”   数学老师更是:“!!!”他随口一说而已啊!怎么真的有辐射!   同学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瞬间提心吊胆了。   事已至此老师也只能摸一把头上的汗,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上课。   祝棉微微瞪圆了眼睛,正惊讶时,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忽然轻巧砸上他桌面。   他伸手拆开, 陆景阳惨淡的画技画出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旁边是龙飞凤舞的字迹:“怎么办呀棉棉!那我们一起上课岂不是也很危险!”   盛颂桉脑袋凑过来光明正大地偷看, 嗤笑一声, 翘着椅子胳膊往后搭,吊儿郎当的样子:“忍忍吧,不然不念了?”   陆景阳刚想把他胳膊肘推下去吓他一下,半截粉笔挟带风声从讲台雷霆万钧地飞来——   “盛颂桉!左顾右盼的干什么呢!”   男生被粉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胸口,闷哼一声,不敢顶嘴,乖乖坐正听课了。   身后的沈蕴和陆景阳皆是低笑,一旁的祝棉也勾起唇角,盛颂桉眯眼看过去,少年鼓着脸,状若无辜地与他对视。   “……”盛颂桉摸了摸鼻尖,想狠狠揉揉这个小猫头,却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掐了掐他指尖,低声:“坏蛋小猫。”   祝棉哼了一声,甩开作乱的手指,不让他摸自己的手了。   *   晨读课刚结束,数学老师便夹着教材和卷纸风风火火冲进教室。中年男人稀疏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衬衫后襟洇开深色汗渍,显然刚在办公室发过火。   “季行!”他重重把三角板拍在讲台边沿,“啪”地一声叫醒了仍陷在黑甜梦乡中的补眠同学,“昨天作业怎么回事?全班就你一个人把公式写错!”   话音未落,台下“噗嗤”的笑声此起彼伏。   季行正趴在课桌上用草稿纸折千纸鹤,闻言茫然抬头,红发翘起一撮呆毛:“啊?不是用圆锥曲线通用公式吗?”   “通用个鬼!”老赵气得直拍桌子,掌心猛地按在那盆翠绿的小仙人掌上,“你在导数题里写圆锥曲线公式?!抄串答案了吧……嗷!!!”   惨叫声划破教室,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数学老师像触电般弹开半步。沾满粉笔灰的手掌颤巍巍举到眼前,五根指头连带掌心都扎着肉眼可见的许多根透明尖刺,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空气凝固三秒,后排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陆景阳笑得整个人快爬在课桌上,沈蕴默默摘下眼镜不忍卒看。   盛颂桉单手支着下巴,指尖转动的圆珠笔“吧嗒”掉在祝棉的英语词卡上,正巧这页就有仙人掌这个英语单词。   祝棉人都傻了,又想笑又觉得对不起老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这谁在讲台上放的仙人掌!”数学老师疼得直甩手,欲哭无泪,“放什么不好放暗器!”   季行一激灵站起身,手忙脚乱翻找创可贴,三步并两步从最后一排蹿上讲台,红发都快炸成蒲公英:“不是您说辐射……”   话没说完就被盛颂桉扬声截断:“老师,建议用胶带粘刺,比镊子好使。”说着从抽屉掏出卷透明胶就要扔过去,被祝棉瞪了一眼才改口:“我觉得还是现在就去医务室?”   护士小姐举着放大镜挑刺时,据转述整栋校医院都在回荡老赵的哀嚎。班长临时被推举去办公室拿假条,回来时表情复杂:"主任说……说让季行写八百字检讨,明天广播室宣读,主题是《论仙人掌的用途》。”   “凭什么!”季行捏扁了铝罐可乐,“我这是人文关怀!”   “关怀到让老师双手缠满纱布上课?”盛颂桉翘着椅子乱晃,胳膊搭在祝棉椅背上形成半包围,“不如改成《论如何在谋杀师长边缘反复试探》?”   祝棉被他笼在阴影里,耳尖微微发烫,男生不老实的手指在他后背反复游走,最终停留在他的肩胛骨。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季行又掏出两盆小叶赤楠,品相极佳,红发男生斗志勃勃,扬眉道:“这次总不会再出差错吧!”   然而下午历史课又成了灾难现场。   那两盆小叶赤楠的土里埋着不知名小虫的卵,在静谧安宁的历史课堂上静静孵化了。   身着长裙气质温柔的历史老师一低头便看见一只黑虫在她的卷纸上爬来爬去,十分怕虫的老师惊叫一声,甩开试卷,被下面的同学礼貌扶稳后,面上神情如劫后余生。   “季行!”历史老师举着电子触屏笔发抖,难得失去优雅,“带着你的盆栽滚去走廊!”   鸡飞狗跳的一天十分不平静地度过,火烧般的粉紫晚霞漫进走廊时,季行蹲在窗台边给仙人掌换盆。   夕阳给他张扬的红发镀了层金边,倒显出几分温柔委屈。祝棉抱着水杯经过,听见他正对着仙人掌念叨:“小绿啊,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懂……哎棉棉?”   男生蹲着仰起脸,衬衫领口歪斜露出锁骨,沾着泥点的指尖还捏着半块褐土。   祝棉莫名想起妈妈工作室里那只犯错后扒拉土玩的狼青,莞尔一笑,他递过纸巾:“其实……仙人掌不防辐射。”   季行眼睛很亮,近乎虔诚地双手接过纸巾,反应过来祝棉说什么之后一愣,身后狂甩的尾巴倏而耷拉下去,“好吧……”   祝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仿佛戳破了季行的惊喜泡泡,他弯了弯眼睛,温声道:“不过心理作用也很重要嘛。”   男生身后的大尾巴又摇起来了,和祝棉自然而然地开启话题。   一旁吃过饭便直接回到教室的男生们纷纷扼腕:“……”我草,还真让他舔到了!   “值日了值日了啊!”清冽嗓音从后方传来,盛颂桉拎着拖把晃晃悠悠出现,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棉棉是不是忘了今天该咱们两个值日?”他突然弯腰贴近祝棉耳畔:“不过我们公主说忘了也没关系,我都干完了!”   又一只翘着尾巴的臭屁小狗。   祝棉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他凑近的脸。   季行一眼便参透了这只正在宣示主权的盛颂桉,他一撇嘴,趁机把沾泥的仙人掌塞进他怀里:“校花,送你!放床头防辐射!”   “不要!”盛颂桉一把推开他。   “又不是给你的!”季行瞪他一眼,又转向祝棉,笑得羞涩,“求求棉棉拿着嘛,这盆我特意选的没刺品种!”   教室里有男生怪叫:“季行你洗手了吗!别往人家校服上蹭!”   季行被烦得暗暗记住是谁,准备回去就给他们踢出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该上第一节晚自习了。嬉闹声惊动走廊声控灯,暖黄光晕漫过少年们纠缠的身影。盛颂桉伸手把祝棉拽到身后,沾着水渍的拖把横在两人中间:“差不多得了啊,你当过年送礼?过年还得给包个大红包呢。”   红发男生向祝棉暧昧地一眨眼,因为少年气十足所以不显油腻反而还很帅,惹得祝棉失笑,唇边两个小窝浅浅。   陆景阳扒着窗框啧啧嘲笑:“有人的酸味都快把顽强的仙人掌熏死了!”   夜幕降临时,两盆仙人掌静静伫立在教室后排直饮机顶。   微风透过窗子吹落几缕发丝,祝棉伸手拿过棉花发夹别在耳后。   盛颂桉靠在椅背上转笔,余光瞥见祝棉的侧脸,见他认真做题的侧颜,看着看着便静下心来,安生学习。   *   祝氏集团总裁办,刘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的应答声才按下把手,“祝总,小少爷快放学了。”   祝淮闻言抬头,摘下平光镜按揉鼻梁,舒出一口气,想到一会儿会接到祝棉回家,满身疲惫都消失不见。   他拿过外套起身,工作手机备忘录弹出行程提醒,男人向外走的脚步微顿,却没停,进了专用电梯后将屏幕递给刘其,疑惑道:“慈善晚宴提前了?”   刘其下意识重新对照一遍行程表,点头:“没有提前,就是在下周。”   祝淮按了按眉心,“我记错了吧。”   两人到了地下停车场,刘其先一步上了驾驶位,祝淮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走吧,去接棉棉。”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笨笨呆瓜们的日常[红心]   气煞我也,被抓去开会写到现在,居然又迟到了,自罚三千锤[爆哭]   求求宝贝们原谅俺呜呜[爆哭][爆哭][爆哭]屡教屡犯这个沐恩太坏了再也不会啦啊啊啊啊啊!!! 第48章 慈善晚宴   刘其作为祝淮的第一助手, 深知老板的弟控属性,一路上开得又快又稳, 两人偶尔就工作交谈几句,不过二十分钟,就抵达了秀和高中的正门,在以往祝棉上车的地方等待。   祝淮身姿挺拔地靠坐车内,即使夜晚才结束工作,身上的手工西装也一丝不苟,手腕上的机械表泛着冷硬的光。   男人侧过头, 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续有学生走出的大门。   果然,过了几分钟,祝棉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出来, 黑发顺滑垂在颈后,侧过脸和旁边围在他身边的男生们说话, 不知说到什么,皱起小鼻头又重新展开笑颜。   祝淮看着只觉得身心愉悦, 灵魂都回到了身体里。   祝棉拉开车门,见到哥哥的瞬间眸子亮亮,随手把书包甩到一旁,直接窝进男人怀里。祝淮的西装面料带着空调的凉气,祝棉像只归巢的雏鸟般往里钻。少年温热的鼻尖蹭过男人喉结, 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冷不冷?要不要关掉空调?”祝淮单手解开西装扣子,顺着他的意让人搂紧腰间。掌心抚过弟弟后颈时,指尖不着痕迹地停留半秒——没有出汗, 也没有体温异常。   祝棉在他怀里摇头, 发丝扫过下巴像羽毛轻挠。   虫鸣被隔绝在车窗外, 冷气出风口吹出的风轻轻拂过祝棉的额角。少年有些贪凉地把脸贴在哥哥肩上, 后颈搭着的细碎发丝轻轻颤动,随着他翻身的动作蹭过祝淮的袖扣。   “今天过得开不开心?”祝淮温声细语,指尖掠过他泛红的耳尖,从车载冰箱取出温过的纯净水。   祝棉不怎么渴,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哥哥的手啜饮,喉结滚动时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壁滑落,在锁骨凹陷处开出一滴小小的晶莹水花。   “今天特别有意思!”他嘀嘀咕咕地讲了白日里季行惹出的一堆糗事,几次忍不住笑,听得祝淮眼里也带上笑意。   想到什么,祝棉忽然翻身坐起,眸子亮亮,T恤下摆卷到肋下,露出截白玉似的腰,“你看!刚刚下楼撞在楼梯拐角了呢,好痛!”   可怜巴巴的神情,掀衣服的手却实在迅速。   祝淮抬眼对上后视镜助理看过来的视线,刘其会意,默默升上隔板。   淡红淤痕在瓷白肌肤上格外刺目,祝淮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痕迹边缘。刚握着冰镇过的玻璃瓶的冰凉手指刚触到皮肤,少年便猫似的弓起背:“凉!”   “不是要摸?”男人掌心慢吞吞地扣住祝棉的腰窝,时光把这团软棉花拉长成清俊少年,唯独娇气的脾性十年如一日。   明明自己要给哥哥看,存心要让哥哥心疼,却连一根冰凉手指都受不住。   车载香氛溢出白茶清香,祝棉忽然凑近,抓起哥哥西装口袋里的手帕轻轻擦拭身上水珠,真丝面料沾上他的独特甜香,在他指尖又被折回原状放回男人口袋:“月底有毕业舞会呢,哥来当我的舞伴好不好?”   祝棉随口一句,祝淮却想起一点回忆。光着脚的祝棉踩在男人的脚背上,还只穿着睡裙,便心血来潮地要让哥哥教自己跳舞。   他知道祝棉又在随口胡说,抬手把他安稳搂回怀里,淡声道:“我怎么去?又不是你毕业。”   少年抬起头,车外光影打在他脸上,绚烂得像一场迷梦。   他仰着脸,笑得天真又神气:“那等我毕业,你一定要来。”   眼里跳动的期待让祝淮的心脏快化成一滩水。   “要一起去定制一套礼服,”祝棉得寸进尺地戳他喉结,“全部都要戴我送的那支古董表和袖口。”   等红灯的间隙,祝淮终于捉住作乱的手指。少年修剪圆润的指甲盖透着淡粉,让他想起别墅花园里盛放的蔷薇花瓣。   那些说不出口的独占欲在胸腔发酵,最终化作落在指尖的轻吻。   “都依你。”   回了公寓,祝棉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还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不知何时戴上平光镜的祝淮出现在他身后,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罩在头顶,轻轻揉搓。   被顺毛撸的感觉很好,祝棉舒服地眯起眼睛,吹风机轰鸣,看着镜子中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他突然抬手,摘下男人脸上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祝淮会意,倾身歪头抵上少年的小脑袋,垂眸神色温柔,祝棉戴着眼镜,摆了个搞怪俏皮的表情,调出镜头咔嚓一声,一张照片永久留存。三两下发在社交平台,每个人都能看见。   【就是这朵棉花:超级爱你><[图片.jpg]】   两秒内便收获了一众点赞与评论,特殊的时间节点与特殊的配图和文案,惹得许多人心碎再心碎,被人科普是兄弟关系后又悄悄删除破防言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这一切祝棉都不在意,扔下一颗重磅炸弹后便再也不看,换了睡裙缠在男人怀里一起处理工作邮件。   祝淮突然想起,下周就是祝氏主办的慈善晚宴,他亲了亲怀中人的额角,掌心摩挲着他光.裸的肩膀,轻声问:“宝宝,下周的慈善晚宴要不要去?”   祝棉打字的手一停,茫然地抬起头,“我也要去吗?”   祝淮失笑,看他懵懵的样子又觉得可爱,没忍住亲上他睫毛,惹得祝棉闭上眼,才道:“今年是集团主办,应该是要去的。”他沉吟一瞬,“实在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让爸爸回来。”   祝棉:“……”好哥哥,坑爹真有一套,老父亲还在南半球呢。   他本来是不太喜欢抛头露面的非必要活动,然而他眉心一跳,心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脱口而出道:“去。”   祝淮轻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肉,有点想含在嘴里咬一咬,还是忍住,“那周三中午让刘其去秀和接你。”   祝棉往哥哥怀里软软一贴,腻歪着拉长声音:“嗯!”   *   尤微窝在宿舍床上,盘腿坐着与世界意识对峙。   “下周三的慈善晚宴,我们怎么办?”尤微轻声问着。   黑光团绕着他飞了一圈,在尤微眼前凝聚成扭曲形状,祂的声音仍然高傲:“在祝淮酒里加这个。”药瓶骤然掉落在深色床单,尤微抓起查看,标签显示是强效安眠药。   “你疯了?这不可能。”尤微攥紧床单,“祝氏晚宴的酒水都要过三道安检。”   世界意识发出嗤笑,宿舍卧室白炽灯突然频闪。尤微的手机自动跳转到邮件界面,收件箱里躺着刚收到的晚宴侍应生排班表——他被安排在酒水区。   “王德海突然改了主意,让你去做侍应生。”   尤微拧着枕头,面色极冷。收到邮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让他好过。   世界意识操控黑气在“王德海助理”的签名处画圈,“正合我意。随行翻译反而接近不到祝淮。把药混在冰桶里,融化后检测不出。”   尤微盯着药瓶说明书上的“致幻剂”字样,突然抓起枕头砸向光团:“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那天晚上回来,世界意识明明答应了尤微,会控制王德海向祝氏引荐身为随行翻译的他,之后再想办法接近祝淮。   可现在怎么变成直接下药。   尤微觉得事态有些超出控制。世界意识自从上次充盈能量,再次归来后变得控制欲极强,也更难糊弄。   黑光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声音傲慢:“这是最快的方法。无论祝淮把你认成谁,发生关系就会木已成舟,他无法摆脱。”   尤微恶心得想吐,他不是同性恋,现在却要用这种方法。   他拿过手机,退出邮箱的页面后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祝棉的主页。   成熟英俊的男人像尊高大的守护神一般无声立在祝棉身后,眼底温柔笑意深沉,几乎快吻上少年发丝。   尤微抖着手指,心思逐渐活跃。   哥哥的宠爱,他在上辈子也没有拥有过,那祝棉为什么有,他凭什么有。   然而心底又闪过几丝不明不白的情绪,祝棉如果看到了会怎么样,他这么依赖哥哥,会崩溃到大哭吗。   尤微逐渐扬起嘴角,手指却攥紧了衣摆,指节发白。   黑光团在他耳边蛊惑道:“主角的哥哥,你不想要吗?”   尤微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边缘渗出暗红。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世界意识幻化的黑雾缠上他脖颈:“下周三,冰桶会放在冷餐台第一张桌子。”   *   慈善晚宴当夜,尤微的侍应生制服领口别着微型摄像头,金属托盘里的薄荷水随着动作泛起涟漪。   世界意识正在他意识海中投射地图,标注着祝淮的移动路线,即将到达会场。   “新人?”领班突然拍他肩膀,“把这支红酒送去主桌。”   尤微低头应声,托着酒瓶经过冷餐台,他再次调整冰桶位置,指尖触到内壁黏着的药剂胶囊。   宴会厅水晶灯骤然全亮,祝淮携祝棉入场的身影引起小范围骚动。   意料之中,祝棉也到场。   尤微看着少年挽住兄长的手臂,精致面庞与绝佳气质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久闻大名的祝氏小公子身上,一身银灰色西装收出纤细腰线,胸前的蓝宝石胸针与男人的领带夹交相辉映。   世界意识在脑海中兴奋嗡鸣:“祝淮即将进入休息室。”   香槟塔折射的水晶光斑中,祝棉正微微踮脚为兄长调整领结。少年指尖掠过喉结的亲密姿态,让尤微想起那日王德海摸上他腰间的黏腻温度。   他攥紧醒酒器走向贵宾区,一人突然横插过来更换餐巾。   尤微愕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是谢寻。   他怎么会在这?! 第49章 解决   时间拉回一周前。   尤微与世界意识都不知道, 从尤微主动给谢寻发去第一条消息开始,尤微的手机便已经被谢寻全面监控, 又或者说,是被谢寻背后的祝淮掌握。   暮色降临,破解程序的硬盘被祝淮亲手放在谢寻手心,高大的男人站在简陋的出租屋内,仍然贵气逼人。   “棉棉没有告诉我,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交易,”祝淮低沉的声音响起, “只是我不放心。”   听见男人把自己与祝棉之间的交往称为交易,谢寻脸色白了白。   “你应该也看出了那个尤微身上的异样。”祝淮神色不变,他甚至没有对男生施以压迫, 只平淡道:“这道程序不仅会监控他的手机,也会监控你的, 如果你介意的话……”   男人面色不改:“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上一次你给棉棉下药,我似乎还没有对你追究责任。”   谢寻脸色更白, 他毫不犹豫地拿过硬盘,一言不发地按照一旁助理的说明一步步将程序安装进手机里。   他喉结滚动,才哑声道:“是我的错。我没有什么秘密,如果能保证祝棉的安全,我什么都愿意做。”   祝淮垂眸, 不知在想什么。   刘其将手机交还给谢寻,抬头确认道:“可以了,祝总。”   祝淮微微颔首, 刚看向谢寻, 手中他自己的私人电话却突然响起, 看清备注的瞬间便缓和神色, 直接接通:“喂,宝宝?”   谢寻只听见了一点微弱声音,便瞬间认出电话那头是祝棉。   祝淮从不吝于在人前便展露对祝棉的爱,在谢寻面前同样,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将谢寻放在眼里过。   他低低应了两声,笑了,轻声细语:“好的,哥马上回家。”   谢寻始终盯着男人的动作,见他收起手机,对上自己的眼睛。   男生不卑不亢地望回去。   祝淮并不在意面前这个毛头小子对自己的敌意,他只在乎祝棉,微抬下巴,是叮嘱也是警告:“你和尤微,我的人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谢寻垂眸,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那天开始,谢寻一直在监控尤微,后者也一直没什么动作。然而直到几天前,监听系统忽然发出警告,祝淮的技术团队开发的这个系统可以识别关键词,那晚一经识别到“药品”、“致幻”等字眼,系统便瞬间给谢寻与祝淮都发去了强烈警.报。   只过了两秒,祝淮的特助刘其便给谢寻发来消息。   [刘其:谢先生,下周的慈善晚宴,您也需要到场。]   谢寻同样看到了发给尤微的那封邮件,主动道:[我也做侍应生,可以吗?]   刘其回复得很快,当即与他约定好了流程,交代给他各种突发事件的预演。   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所有人务必保证以祝棉的安全为首要任务。   谢寻求之不得。   *   男生的突然到场让尤微与世界意识都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尤微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挤出来话:“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没有让你过来——”   谢寻的银质托盘精准挡住尤微的去路,玻璃杯中薄荷水的冰块碰撞出响。他垂眸整理餐巾,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好久不见。”   下一秒男生垂下眸子,语气低落:“是我自己实在很想见到祝棉,好不容易找到关系来这个晚宴,就是为了见他。”   深情目光投向场内众星捧月的祝棉,男生面色隐忍。   尤微半信半疑,但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没空分辨谢寻的话是真是假,他正纠结怎么把酒送进休息室却不被发现,谢寻的到来正好给他递了瞌睡的枕头。   尤微将酒和冰桶都要递到他手里,语气平静道:“那正好。这瓶酒就是要送去你的祝棉的休息室里的。既然如此你替我去吧,说不定还能搭上说话的机会。”   谢寻面色真诚地接了过来,似乎还十分感激他的样子,朝他一点头:“谢谢。”   望着男生越走越远的背影,世界意识幽幽道:“你为什么让他去?”   尤微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有能量给我消除监控录像?”   世界意识默不作声了,只是身上的黑气又凝实了几分。祂从其他世界获取那瓶药,又做了一系列其他事情之后,补充过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连像最初销毁一段监控录像也做不到,更别提其他的了。现在祂只寄希望于这次事成能够真正打击到祝棉,让作为气运之子的他逸散能量。   一人一意识还在幻想。   那头的谢寻走进祝氏专供贵宾休息室,面无表情地将瓶中的酒和冰桶中的冰分别全部倒入提前准备好的箱子中,一会儿刘其会派人送检。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戴上手套将空空的酒瓶以及冰桶放在水池里整整洗了五遍,他按住耳机跟刘其提前交代给他的人联络:“你好,麻烦帮我送一桶冰和葡萄汁到祝总和小少爷的休息室。”   那边应声。   两分钟后,一桶全新的冰和两瓶未开封的葡萄汁被保镖拿给了谢寻。男生检查一番确认是未开封的葡萄汁,便拧开瓶盖将果汁重新倒入酒瓶内。   他端着空托盘走出休息室,迎面撞上尤微。   尤微见他迟迟未归便来找他,见他慢吞吞出来才问:“放进去了?”   谢寻点头,有些沮丧道:“我还等了一会儿,可惜祝棉没有回休息室。”   尤微:“……”   他实在是烦谢寻这幅模样,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耐,眼不见心不烦地自己走开了。   走出不远,尤微突然想起:“为什么没见到王德海?”   世界意识似乎也才意识到,然而没等祂细想,尤微便挥手打断,厌烦道:“没来正好,我看他一眼饭都要吐出来。”   黑光团:“……”   祂便也不去思考了。   *   场内的祝棉像小孔雀一般被簇拥着,离他最近的便是盛颂桉、陆景阳与沈蕴三人。   盛颂桉眯着桃花眼笑:“公主,我们今天的配饰好搭啊。”   男生今天戴了一颗蓝宝石耳钉,与祝棉胸口上的蓝宝石胸针遥相呼应,两人站在一起异常般配。   陆景阳:“……”   沈蕴:“……”   一旁围着祝棉试图搭话的少爷小姐:“……”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祝棉也笑眯眯,拿起一旁的香槟送到嘴边,轻抿一口杯中液体,嘴唇被润得水亮,他声音清澈:“真的诶,可是我哥的领带夹也是蓝宝石呢。”   所有人:“……”怎么办,好想笑。   盛颂桉:“……”这辈子最不敢直视的就是大舅哥的眼睛。   男生蔫了,像只落水的小狗。   祝棉轻笑出声,也没管他,只是自顾自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说哥哥,哥哥到。   祝淮不知何时贴上祝棉后背,温热手心按在他蝴蝶骨,向他周围的人颔首,温声道:“你们好。”   祝淮在海城的地位已经与在场许多人的父辈平起平坐,甚至还要高出一头,这些二代们对于祝淮的招呼又惊又喜,祝棉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捏了捏胸口的蓝宝石胸针。   身后的男人拿过他手中的香槟,温声细语:“宝宝,还喝吗?”   拿走了不就是不让人喝的意思了吗。   祝棉轻轻挑眉,眼含笑意地看着祝淮把酒杯送到自己唇边,薄唇正好印上刚刚祝棉的唇印。   男人尝到杯中液体,动作微微一滞,随即眼中染上深深笑意。   香槟杯里装的根本不是香槟酒,是苹果汁兑气泡水。   怎么能这么可爱。   祝淮几乎忍不住想亲吻祝棉俏皮的眼睛了,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只是低头吻了吻祝棉的发梢,柔声道:“玩得开心。”   男人向一旁众人致意,拿着祝棉与他一同喝过的香槟杯,转身离去。   在晚宴的另一侧,尤微站在角落,表情复杂。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注视着正在与众人交谈的祝棉。   他又注意到谢寻正站在冷餐台前妥善整理着餐巾,像他最开始做的那样,也并没有去主动与祝棉搭话。   不知为何,谢寻那种表面的礼貌与疏离感,却让他心中产生了某种不安。他甚至开始怀疑,谢寻到底是为了祝棉,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或许他知道的事情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或许他早就看透了什么,只是在假装云淡风轻。   不。尤微又否定了自己,如果谢寻知道了什么,他也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   尤微借着人流混乱趁机潜入休息室走廊,他边走边脱下身上的侍应生制服,让世界意识给他扫描哪间里面没有人。   世界意识在他耳畔低语:“如果我的力量能再恢复一点,或许可以控制某个保镖……”直接劫.持祝淮。   男生嘲讽一笑:“先恢复能量再说吧?”   黑光团沉默了。   *   祝棉与盛颂桉三人移步落地窗前,他似笑非笑:“今天安保怎么这么严?”杏眸微眯,又忽然看向沈蕴,淡淡道:“刚刚好像看见了你家的保镖啊。”   沈蕴清了清嗓子,目光没对上祝棉,反而盯着杯中酒液气泡起伏,平静道:“我也不知道。”   陆景阳则还是那副开朗笑着的表情,只是从酒杯里轻轻抿了一口。他没有接话,但神情里透着几分耐性,仿佛在等着什么。   盛颂桉也没说话。   四人间一时陷入静默。   祝棉:“你们怎么了?穿上西装怎么还哑巴了。”   听出来公主不高兴了,陆景阳连忙哄道:“没有哇,是真的不知道。”   祝棉快被气笑,打掉他来拍自己后背的手,抱臂冷笑:“说吧,我刚刚不仅看见了沈家的安保团队,还有尤微和谢寻。”他扬起唇角:“多么完美的恐怖片人员配置。”   另外三个人:“……”   盛颂桉叹了一口气,揽住哈气的猫咪,捏了捏他脸蛋,低声道:“好吧,淮哥不让我们说的。”   他快速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和计划,祝棉越听面色越冷,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居然想要瞒着他。   沈蕴轻叹:“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激动。”他们和祝淮都知道,祝棉一遇上有关祝淮的事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复平日里的冷静。   祝棉:“……”好生气,但又无法反驳。   他忽然又想起那个被他抛到脑后的梦,怀疑尤微和他脑子里的世界意识就是从这找到灵感的,不然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去算计祝淮。   祝棉眉心一跳,在祝淮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忽然又想到一个计划,他让另外三人凑近,轻声说了几句。   另一边的祝淮走进另外一间休息室,那间明面上的贵宾休息室只是为了干扰尤微用的。   祝淮回到休息室,脸上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他将香槟杯放在桌上,手指摩挲着杯口的弧度。   刘其轻轻敲门走入,低声道:“谢寻拿到的酒水检验报告已经到了。”   祝淮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那瓶原本应该送进来的酒中没有药物,但冰桶里检测出含有三种致幻成分。虽然剂量微小,但若加热或与某些食物反应,会产生强烈精神幻觉。”   祝淮眼神深了几分。   “尤微呢?”他开口,声音极轻,却透着森冷。   刘其躬身:“目前在王德海的休息室。”   当然,这间休息室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王德海早在和尤微见完面的当天就被开除并监视起来。   祝淮沉思片刻,道:“联系宴会厅总控,把监控转交我。”   “是。”   刘其刚要转身离开,一直坐在黑暗中的另一人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连忙看过去,发现是李均。   刘其:“……”   李均平静道:“我也要一杯苹果汁。”他指指祝淮拿进来的酒杯,“跟棉棉喝的一样。”   祝淮:“……”男人无奈道:“你怎么知道是苹果汁?”   李均理所当然:“我让人给棉棉倒的。而且你一进来,我就闻出来了。”   祝淮:“……”真的是人类吗?   他重新喝一口苹果汁气泡水压压惊。   李均还是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古板平静的气质与西装并不违和,站起身的身形竟也与祝淮相似。   他平直道:“一会儿把人带去研究所?”   祝淮淡淡应声:“嗯。”   李均有些疑惑:“你都不打算演戏,那还怎么抓到人?”   “我花了大价钱换的监控,你想不到的清晰,不会比他脑子里那个东西差。”祝淮晃着酒杯,看里面的金色液体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眯起眸子沉声道:“投毒,或者故意伤害。现在是法治社会。”   李均:“……”你要把人抓回研究所的时候不说是法治社会了。哦忘记了,这人只会鞭策自己让自己把机器快点研究出来,好一口气把那东西抓到,还是挺守法的。   这位同样不是人的世界意识如是想到。   祝淮让人去调监控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的好宝宝已经在替他演戏了。   尤微所在的休息室与祝淮祝淮的休息室仅一墙之隔,他正坐着发呆,突然听到隔壁休息室大门“砰”的一声巨响。   尤微连忙问黑光团:“祝淮进来了?!”   黑光团也连忙扫描查看,半晌,才语气古怪道:“……是祝棉。”   尤微莫名其妙:“你什么语气?祝棉在干什么?”他突然想到什么,一张脸兴奋到扭曲:“如果祝棉喝了那杯酒,在众人面前出丑,不是同样的效果吗!”   世界意识也想到这点,本来上次对祝棉下药没有成功,他们两个就放弃了从被层层叠叠保护的祝棉本身下手,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一人一光团同时兴奋起来。   世界意识只能检测到隔壁目标人物是祝棉,但其他的东西无法直接检测,也就不知道他到底喝没喝那瓶酒。   只要把酒瓶放进冰桶,药物就会顺着瓶口渗进,难以发现。   突然,黑光团高声道:“他进卫生间了!现在里面没有人,你快进去!”   尤微立刻起身拉开隔壁休息室的大门,里面果真一片寂静,与黑光团说的一样,只有卫生间内有低低的说话声。   两个人……?   尤微疑惑地站在厚重落地窗帘后,拿出手机藏在缝隙间,等待拍摄祝棉失态时机。   很快,浴室里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是祝棉,还有盛颂桉。   尤微:“?”   怎么还有一个人?   通过世界意识的转播,他看见祝棉和盛颂桉慢慢缠吻在一起,两人缠绵异常,被压坐在下面的男生不断地用手抚摸着祝棉的细腰。   尤微:“?!!”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盛颂桉开口说话了。   男生声音低沉:“你和我这样,沈蕴怎么办?”   尤微:“?”   世界意识如果有脸的话,此刻应该也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的转折。   就听祝棉慢声开口:“没关系。他知道的。”   黑光团:“!”   没等盛颂桉开口,大门又忽然被推开,陆景阳进来了。   卷毛男生一屁股坐在盛颂桉旁边,捞过祝棉的腰就往自己腿上抱:“棉棉,也该亲亲我了吧!”   尤微和黑光团:“!!!”信息量大到已经无法注意祝棉喝没喝那瓶酒了。   尤微面色有点扭曲,他强忍着跟黑光团开口:“录下来了吗?现在能不能直接传到网上去。打破他的光环不也能获得能量吗。”   黑光团意识恍惚,良久道:“……录下来了,我现在上传。”   然而并未成功,网络似乎被屏蔽,世界意识疑惑地开口:“怎么这么慢。”   没等尤微开口,陆景阳突然道:“这是淮哥放在这准备要喝的酒吗?那一定很不错吧?”   盛颂桉与他对视一眼,会意道:“能喝吗棉棉?”   祝棉觉得这应该是谢寻已经换完了的酒,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用开瓶器拧掉了瓶塞,倒在酒杯里的一瞬间,三个人差点都没憋住笑。   浓浓的葡萄果香扑鼻而来,香甜无比。   倒入酒杯里三个人一喝,祝棉把脸埋进盛颂桉锁骨,生怕笑出声来,竭尽全力让声音平静:“好喝。”还是他惯喝的那款葡萄汁。   陆景阳演技浮夸,解开衣领扣子扇扇:“棉棉你给我喝了什么,好热……”   盛颂桉不忍卒看,同样把脸埋进祝棉颈窝里,嗅着那点温软香气。   祝棉:“……”   尤微&黑光团:“!!!”起效了?!   然而久久不闻声音。   正当尤微疑惑之时,遮住他整个人的帘子被突然拉开!祝棉那张精致的脸忽而贴近,不知是否染上酒渍,红唇更显张扬,他弯唇轻笑:“有人在偷看。”   陆景阳拿过刚刚尤微摆放一旁的手机,啧啧称奇:“说吧,想要个什么罪名。侵犯肖像权?还是偷窥偷拍?”   尤微呆滞,他不知道为什么祝棉会知道自己藏在这儿。   祝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整我还不够,还想要整我哥?”他凑近男生耳边,声音轻得像一团棉花,咬字却像是想把他踩进泥里的恨:“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对祝棉的恐惧与自卑快把尤微击倒,他惨白着脸,试图逃避:“不是……”   祝棉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至自己身前,葡萄香气扑鼻,尤微瞬间反应过来,——是谢寻,他换了酒。   盛颂桉站在一旁,给沈蕴发去消息,让他可以带人过来。   两分钟后,休息室的大门被打开。   来人却是祝淮,沈蕴缀在祝淮身后,面色难看,后面还有一大帮人。   “……”盛颂桉一眼便知沈蕴被祝淮制裁了,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移开视线。   刚接到消息的祝淮心都快停跳了,他不告诉祝棉就是怕他再陷入危险,结果祝棉单枪匹马带着两条狗就杀进了休息室。   祝淮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他先一把揽过祝棉,面色发白,拿出手帕给他轻轻擦拭着刚刚揪住尤微衣领的手。身后刘其会意上前将尤微控制住。   祝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哥哥,顿时被他发白地唇色吓到,细白指尖直接按上去,焦急道:“哥你怎么了?!”   祝淮喉结滚动,他直接将祝棉按进怀里,声音干哑,一字一句道:“祝棉,我快吓死了。”   瞬间眼眶发湿,祝棉将头埋进哥哥怀里,不说话了。   李均慢步走过来,微微歪头盯着尤微,尤微头皮发麻,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可怖,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团活物。   无机质的冰冷眼神,令他近乎错觉地想到了自己脑子中的那个世界意识。   然而自从刚刚尤微被祝棉抓到,祂便再没有一声动静。   祝淮抬眸,语气冰冷:“去研究所。”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周gogogo!!!   看到有宝贝觉得上一章末尾情节无法接受,但是肯定是不会成功的呀,我写的时候感觉没问题呢,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应[爆哭]相信哥相信棉棉呀,坏人坏事都会得到惩罚的[红心]所以这章开头我就赶紧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然宝贝们又要多想啦,放心放心不要急,一切都在哥的掌控之下[摊手]   全文的中心是棉棉!一切为了棉棉的幸福!是绝对绝对不会动摇的[红心]   故事要慢慢讲呀,不会出问题滴[奶茶][亲亲]   (而且说实在的鱿鱼同学和小黑光团又坏又蠢的,他俩也坏不明白呀哈哈哈哈) 第50章 消失的世界意识   慈善晚宴很快结束。   被反扣双手、毫无反抗能力地按坐在车里的尤微不由得心头一凉。然而无论他在脑中怎么呼喊世界意识, 祂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正惶恐不安,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均却突然开口, 然而说出的话却令他毛骨悚然。   李均说:“在和你脑子里的东西说话吗。”   尤微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顺着脊椎瞬间浸透衬衫。   李均从后视镜观察他的表情,黑色商务车正驶向城郊盘山公路。月光掠过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那是研究所特制的电磁波频率计数器。   频率正常,看来世界意识现在没有在他身上。   男人面无表情,黑框眼镜后面的眸子黑沉,直视尤微时像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两个星期前, 祝总资助的脑神经实验室,刚刚有了新突破。”李均将平板电脑转向后座,屏幕上跳动着尤微的脑电波图谱, “知道为什么选这辆车吗?”   他微微弯唇,眼中却没有分毫笑意。   “恭喜, 新产品,你是第一位使用人员。”   经过减速带, 车身突然颠簸,尤微撞在防弹玻璃窗上。侧头看向车窗外的后视镜,他这才发现他这辆车前后都跟着黑车,他被严密地夹在中间。   图谱随着车辆移动在屏幕表面游走出诡异的蓝光。世界意识残留的电子杂音突然在颅内炸响,像生锈的齿轮卡进神经末梢。   “你们……怎么发现的……”尤微蜷缩在真皮座椅间, 指甲在扶手留下深深划痕。车载屏幕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第一段视频画面中,刚刚的宴会厅内,尤微把装着药剂的胶囊在冰桶内捻破, 留下指纹;第二段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那天尤微与王德海交易的全过程被全程记录下来。   两段视频播放完毕, 尤微早已面色惨白。   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他唯一的依靠只有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世界意识,而祂消失了,似乎已经将他抛弃,尤微大脑飞速思考,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能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尤微这一刻才绝望地意识到,没有了世界意识,这个世界的权高位重者想让他消失,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男生面色惨白,声音已经极度沙哑,哽咽着开口:“能不能放过我……我是被逼的。”   车内仅有三人,司机与李均都视若罔闻,无动于衷。尤微逐渐心死。   相隔一辆车的迈巴赫内,坐着祝淮以及祝棉五人。   车内气氛诡异。   刚刚在停车场,沈蕴主动当了司机,盛颂桉先一步上了后座,陆景阳顿了一下,上了副驾。三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没敢说话。   祝棉被夹在哥哥和盛颂桉中间,有些焦虑地咬住指尖,睫毛忽闪,频繁瞥向坐在一旁的祝淮,男人低垂着眸,不发一言。   祝棉坐不住了,他微抬屁股,凑向祝淮,声音轻软:“哥……”   男人没有出声,甚至没有抬眼。   空气凝滞。   迈巴赫的隔音层将山风阻隔在外,祝棉的指尖在掌心上掐出月牙痕,祝淮没有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伸过来,顶开他紧握的拳探进,祝棉攥紧哥哥的手指。   车载监控屏正播放尤微所在车辆的实时画面,男生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却紧紧靠在座椅上,苍白的脸贴着防弹玻璃。   车内的人都没有看向屏幕。   祝淮真的很生气,祝棉每一次进行的危险行为都没有提前告知他,又气又怒又担心,祝淮决定三十分钟内都不要理祝棉。   然而紧绷的大腿传来热意,祝棉跨坐在哥哥身上了。   开车的沈蕴:“……”   男生不由自主地慢慢握紧方向盘。   副驾的陆景阳:“……”他连忙低声提醒道:“我去,你别忘了你开车呢!”   就坐在祝棉身边的盛颂桉:“……”我应该在车底。   定制西装太过合身,劲瘦腰线展露无遗,车身颠簸,祝淮下意识抬手扶住祝棉的腰。   祝棉只做了发型,一头小卷毛贴在哥哥颈侧软绵绵蹭蹭,声音柔软又可怜:“真的不要和我说话吗。”   祝淮还是面无表情。   “我下次真的不会了,”祝棉可怜巴巴地抬眼,揽上男人脖颈,水润的唇瓣开合,葡萄香气跃出,“什么都会告诉你。原谅我吧哥哥……”   仅仅对视了三秒,祝淮便惨然败下阵来。   男人扶握住腰的手掌收紧,祝棉清晰地感受到灼热温度,只听祝淮无奈低头:“宝宝,没有下一次。”   “嗯嗯。”祝棉亲上哥哥高挺的鼻梁,祝淮居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心。两人全然不在意车内还坐着另外三个男生。   一路上只听祝棉叽叽喳喳地说话,另外四个人却知道这是祝棉害怕的表现。他每次受惊之后,都会有一段一直说话的时间,像只可怜可爱的小鸟,仿佛一停下来就会被恐惧淹没。   祝淮和男生们不停应和着,哥哥时不时抬手捏捏他的耳垂,揉揉他的掌心,温柔地抚平祝棉内心的惊慌。   进了研究所,祝棉眼睛亮亮,他只知道自己穿的睡裙染料是研究所研发的,还不了解另外的主要内容,也从来没有问过祝淮,他觉得自己不是很能听得懂。   果然,让保镖将尤微带到实验室,李均站在祝棉身旁落后半步,低声为他详细介绍,祝棉很努力地在听,却只觉得知识从脑子里顺滑地流走了。   祝棉:“……”他歉意地弯眼看着李均,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与刚刚的冷漠完全相反,低笑一声,大手抚过祝棉后脑勺,温声道:“没事。”真可爱。   几人换上无菌服进入实验室,巨大的透明罩正中央坐着尤微。   刘其带着谢寻后一步赶到。看清男生的瞬间,尤微面目扭曲一瞬。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你们要做什么……?”   无人回答。连世界意识都像死了一般安静。   尤微忍无可忍,已经处在失控边缘。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祝棉,仿佛那是造成他一切苦难的源头。   盛颂桉蹙眉,上前挡住祝棉的身影。少年却推开他,站到尤微正前方。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贴在玻璃上的距离,直视尤微的眼睛,低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恨我?”祝棉抿紧唇,眸子里是无边的坚定,“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要让那个世界意识彻底消失。”   实验室的白炽灯刺得尤微睁不开眼。他双目艰涩地回看祝棉,听见他坚定的语气一阵恍惚,对他的话已经相信。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也许一直以来在他心里,真正的天之骄子,从不屑于欺骗他。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世界意识的电流声轰然在他耳边炸响,尤微脑内顿时一片嗡鸣——   “你怎么会相信他?”祂的声音气急败坏,混着嘈杂的电流声,再不复最开始那般空灵,“快点逃出去!我们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   尤微直接闭上双眼,强忍着巨大疼痛,抬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不用他的指引,众人也已经通过显示屏上不断飙升的数字以及巨大磁场波动知晓,世界意识此刻正在这个密闭容器中。   “开始吧。”祝淮颔首示意。李均操纵着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注射器刺入尤微颈侧,纳米机器人顺着血管游向大脑。世界意识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尤微的视网膜炸开血色警告,他第一次见到这一连串崩溃的0和1:“检测到外部入侵。”   环形电极阵列降下时,尤微看见玻璃幕墙后的祝棉静静地站在原地,恍惚间他似乎瞧见宴会上祝棉戴着的那只深海蓝钻宝石胸针,折射出的冷光刺透了他的心。   尤微想起,不久之前,在他没有将尤家搅得天翻地覆的那时,他似乎也有一枚钻石胸针,是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显示屏上的脑电波图谱扭曲成诡异的形态,一团发光的黑色能量体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低等生物!”光团身上的黑雾在虚拟牢笼中第一次凝聚成人脸,“你们根本不懂……”   话音未落,李均突然加大频率。量子计算机同步启动,将数据流锁死在防火墙内。这串复杂代码与七年前祝淮第一次从祝棉睡衣的混乱磁场中解析到的代码如出一辙,复杂到无法解读,是高维产物。   世界意识脱离脑海,尤微解除剧痛,却依然在痉挛,颈侧的生物芯片监测灯急促闪烁,束缚带勒出血痕。   祝棉的手掌慢慢攥紧,下一刻他突然抓住操作台边缘,长眉紧蹙,顿时发出痛哼。   众人均是一惊,尤微的指尖顿时扣住玻璃幕墙,祝淮面色惨白连忙接住祝棉垂软的身体,世界意识狰狞的笑声传来,祂放肆道:“锚点居然还没失效,看来我还算成功。”   祂在儿时祝棉的意识海里留了个锚点,只要开启,祝棉便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梦境,虽然无法获得能量,却是个绝佳的折磨手段。   祝棉意识清醒,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噩梦接踵而至,毫无喘息空间,他几乎已经无法呼吸。   变故太过突然,刚刚还好生站着的人陡然陷入昏迷,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盛颂桉跪倒在地,近乎绝望地攥紧祝棉冰凉的手心,眼眶瞬间通红。   李均也面色发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祝棉,没有起身,手指按上操作台快速敲动,   本来还在洋洋得意的黑光团骤然失声,如果此时是人类形态便能看清祂脸上的惊恐。   ——怎么回事?!刚刚明明不能让祂失去能量的!   黑光团慌乱地撞上特制的玻璃,能量团无法越过,祂骤然望向一直被祂忽略的李均,男人的瞳孔闪过一丝金光。   原来如此。此方的世界意识居然亲自下场。黑光团的能量团骤然缩小,祂心头有千言万语的嘲讽想要诉说:让我消失,你就能逃脱惩罚了吗?   使用了小世界不存在的技术,你也逃不开惩罚的命运,最后还不是会和我一样狼狈——   祂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下一秒,黑光团完全消失了。   与此同时祝棉瞬间睁开双眼,下一刻慌乱地看向李均,他刚刚便知晓了梦里的那团金色的光正是始终在研究所默默无闻的李均。   似乎有什么预感,祝棉强撑着发出声音:“别——”别走。   祝棉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来,惩罚已经开始生效,李均苍白着脸,朝他温柔微笑,下一秒便推开门离开。   祝棉费力站起,推开身旁众人向男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然而走廊尽头什么都没有。   唯有一套空空的无菌服,以及穿透玻璃、无声洒在祝棉身上的温柔月光。   【作者有话说】   宝宝出生啦——俺终于磨出来了[爆哭][爆哭][爆哭]   叠甲——文章内所有科技手段全部都是我瞎编的!!!请勿深究orz!!!(俺是一个苦命的文科生[裂开])   大致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将是无止境的宠宠宠——!!!   全世界都会爱上我们小面包!!!![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第51章 谁的咬痕   之后发生了什么, 祝棉完全没有印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祝淮公寓的大床上了。   祝棉懵然开口道:“……哥?”   祝棉睁开眼的瞬间祝淮便发现, 他连忙应声,半抱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坐起,另一只手拿过床头准备好的温水。   扬起下巴就着哥哥的手喝了两口,祝棉嗓音轻哑:“几点了?”   祝淮抬手把滑落的睡裙吊带勾上来,掌心覆在他光滑肩头,低声道:“两天了,宝宝。”男人垂眸, 自上而下的视角看得清祝棉卷翘的睫毛,“你睡了两天了。”   祝棉一愣,接过哥哥递来的手机才发现原来真的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卧室的窗帘被紧紧拉严, 温暖的昏黄灯光照得房间温馨无比。   祝棉倚在祝淮身上,额头贴上哥哥锁骨, 唇角的一点水珠蹭上男人领口大敞的皮肤,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只觉得浑身疲倦。   指尖扣了扣男人掌心,随即被握紧,祝淮知道他要问什么,低声给他转述过去两天内发生的事情。   那晚祝棉跑出去之后众人惊慌失措地连忙起身去追,一起跑到走廊尽头却发现一套空空的无菌服倒地昏迷的祝棉。   谢寻瞬间双腿瘫软, 单手扶墙才站稳,没等他凑上前去,祝淮已经小心翼翼地将祝棉横抱起来, 男人神色已在崩溃边缘。   盛颂桉立刻掏出手机给自家医院打去电话让人做好准备, 出口声音却几乎发不出来, 狠狠清了清嗓才发得出声。   来不及思考李均去了哪里, 众人先将祝棉转移到了医院,然而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个遍,祝棉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人却怎么也叫不醒。   祝淮内心几近崩溃,然而面上极度冷静,只能从紧紧交握的双手才能看出男人内心极大波动。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病房墙上投出阴影,祝淮握着弟弟的手抵在额前。少年腕间惯带的红绳被医疗腕带遮住,皮肤下淡青血管随着点滴节奏微微起伏。   “病人的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郑川摘下医用口罩,指着监测屏上的波动,“他在快速眼动期,可能在……”男人难得迟疑,语带犹豫地开口:“做噩梦。”   然而病房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怀疑,他们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盛颂桉一拳砸在墙上,桃花眼布满血丝:“那个狗屁意识不是清除了吗!”   陆景阳蜷在角落焦躁地揉头,卷毛乱得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鸟窝。   但与众人糟糕的猜测完全相反的是,祝棉并没有做可怖的噩梦,相反,陷入沉睡的他那时感觉身体被一团金色的光包裹,轻盈地浮在空中,从未有过的身心放松。   恍惚间似有温暖的大手从头顶抚到脊背,空灵高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轻而又轻的触碰略过他眉心:“我会回来。”   等他再次醒来,就已经是两天后了。   听了怀中人软软哑哑的声音,祝淮始终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地,男人示弱一般将头抵在祝棉后颈,语调近乎哽咽:“宝宝,别离开我。”   祝棉轻轻蹙眉,眼眶却逐渐漫上粉红,“我能去哪儿呢……”   没等祝淮回应,他便转身坐在哥哥腰间,大腿根处的软肉挨上坚硬胯骨,双手捧住哥哥的脸抬起,看清男人眉眼间的痛苦与不安,祝棉抿紧唇珠,骤然凑近,贝齿狠狠咬上祝淮侧颈,疼痛瞬间产生。   然而祝淮却渐渐松了神色,他抬起手,轻轻揉捏祝棉后颈,低声道:“再重一点。” 让我知道你还在我身边。   湿.濡.舌尖时不时蹭上那块被含在嘴里的皮肤,感受到祝棉更加用力的瞬间,祝淮闷哼一声,神情却是全然放松,甚至隐隐带上些笑意。   感觉差不多了,祝棉松开嘴抬头,委屈地让哥哥给揉揉脸蛋,他含得下巴和脸肉都发酸,再低头看看,红肿齿痕明晃晃地嵌在男人侧颈,痕迹暧.昧。   完蛋。下一秒他陡然发现咬得太过往上,这个高度连衬衫都只能盖住一半!   睫毛颤颤,被哥哥轻轻吻住,男人低声道:“我们宝宝,真是牙尖嘴利的小猫。”   祝棉索性不去想祝淮明天怎么办,反正也会是哥哥丢脸,他腰肢塌下软在男人怀里,重新闭上双眼,“困。”   祝淮轻轻拍他后背,“哥在这儿呢。”   主灯关闭,昏暗夜灯尽职尽责地默默发光,只留下一室安宁。   翌日。   晨光漫过真丝窗帘,祝棉被晒得踢开薄被,雪白小腿缠着被子乱夹。   祝淮对着穿衣镜调整领带。镜中映出颈侧暗红齿痕,在冷白皮肤上犹如雪地红梅。他指尖抚过那处,昨夜祝棉委屈咬下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哥……”祝棉赤脚从背后环住他,睡裙吊带滑落肩头,“今天要请假。”额头抵着男人脊骨轻蹭,嗓音还带着晨起的黏糊。   祝淮转身将人抱到妆台前,取过梳子理顺他乱翘的黑发:“当然可以,宝宝。今天十点有跨国并购会议。”指尖勾了缕发丝绕在指间,“和哥去公司?”   “不要。”祝棉晃着脚踢他小腿,他才不想和祝淮一起去公司丢人,“一会儿给他们打电话。”他突然伸手扯松兄长系好的领带,贝齿在新鲜齿痕旁又添一抹绯色,“让司机送我去沈蕴家。”   祝淮捉住作乱的手腕,眸色暗了暗。手机适时响起,刘其的短信跳出屏幕:“在楼下等您。”   *   迈巴赫驶入祝氏地下车库时,前台小妹正对着手机倒吸气。工作群组疯传着偷拍照:电梯反光镜里,祝淮颈侧的咬痕清晰可见。   摸鱼工作群中匿名消息不断刷屏:   [财务部momo:救命!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研发部momo:没想到祝总玩这么野omg。。]   [总裁办momo:都闭嘴!想被祝总抓到摸鱼吗!]   [总裁办momo:楼上还装?一抬头都看见你笑飞的白牙了!]   祝淮踏入专属电梯的瞬间,忽然侧头看向刘其:“在看什么?”   刘其:“……”在水贴。但又不能说。   好痛苦,明明祝总昨晚是和小少爷在一起!可是真的好好嗑!   祝淮没想过将祝棉留给他的齿痕遮住,也猜到大方展露会让员工们产生多少猜测,男人随意开口:“没关系。员工们的心情放松也是祝氏成功的关键因素。”   刘其:“……您说的都对。”   祝氏顶楼会议室,祝淮正与欧洲分部连线。高清摄像头清晰捕捉到颈间痕迹,德方代表突然切换中文:“祝总的新纹身很特别。”   满室高管憋笑憋得面目扭曲。祝淮面不改色点击共享屏幕,并购方案瞬间替换成数据图表:“正如诸位所见,我们要像精准咬合般完成这次收购。”   *   玻璃房洒满阳光,祝棉蜷在豆袋沙发里打哈欠。缅因猫蹲在他膝头,爪尖勾着他手腕红绳玩。   沈蕴将盛着热牛奶的玻璃杯塞进他手心,一旁的陆景阳蹭过来,和猫抢着地盘,把脑袋搭在祝棉膝盖,挨了猫咪一记重击,可怜巴巴地开口:“棉棉,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只大缅因是沈蕴表哥养的,男人出差几天直接连窝带猫塞给了沈蕴。沈蕴与它相安无事,猫对他也不亲近,只有开饭的时间能让他勉强摸上两把。   祝棉一来,这猫就瞬间挨在祝棉脚边,缠着人不放。   盛颂桉伸手去摸,也被一爪子拍走,男生“嘿”了一声,点点缅因的头,“你知道你蹲在谁的膝盖上吗?”   猫不理他,舔舔爪子,钻进祝棉柔软的上衣。   “哎,”祝棉被猫舔得直笑,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敏感腰间,他连忙把猫拎出来,抓在眼前好生训话:“不许舔我!我又没毛!”   大猫无辜地咪了一声,听不懂。   祝棉把他重新放回膝盖,一手摸猫一手摸陆景阳,弯唇笑道:“没事哦,哪里都没有不舒服。”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盛颂桉捧着祝棉的头亲了一口脑门,喃喃道:“吓死我了,差点跟你一起去了。”   祝棉啧了一声,男生会意地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沈蕴低头看着手机,忽然抬起头,神色复杂,“棉棉,你咬淮哥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景阳凑过去看了一眼,惨叫道:“我靠!我也要!”   他举着手机挤过来:“论坛热帖!《冷面总裁的甜蜜印记》!”   祝棉:“……”他一点也不想承认。   盛颂桉已经扒开了自己的衣领口凑过来,“我第一个!”   沈蕴推推眼镜,默默道:“准确来说你应该是第二个。”   盛颂桉:“……”   陆景阳:“……”   祝棉:“……”他忍无可忍地弹了盛颂桉一个脑瓜崩,“去给我做饭!我饿了!”   祝棉手劲够大,另外两人光是看着就倒吸凉气,陆景阳默默举手:“需要我黑进系统删帖吗?”   “不用。”祝棉轻轻挠着猫咪下巴,一人一猫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有人爱看。”   盛颂桉什么也没说,顶着带着红印的脑门和傻笑,进了厨房。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俺来啦!   又迟到了简直无法谢罪orz……明晚,哦不是今晚了,还会有的!(握拳)   咋回事儿啊今天手感不怎么热[裂开]宝贝们看得觉得怎么样?   一会儿更哥的日记调理调理[红心]给宝贝们的赔礼[爆哭] 第52章 发泄   祝棉抱着猫直接趴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躺平, 脸埋在猫肚皮里蹭蹭,被柔软的猫毛扫过, 抬手间上衣往上窜了一截,露出白白软软的小腹。   陆景阳看得心热,干脆也趴倒在地,俊脸贴上祝棉柔软的小腹吸吸蹭蹭,与祝棉吸猫的样子如出一辙。   掌心按上一头卷毛推了推,祝棉被灼热呼吸烫得不舒服,软声道:“别压着我……”   被小肉垫击中了……男生没抬头, 高挺鼻梁抵得柔软小腹都微微陷下一个小坑,仍然幸福地埋在祝棉身上。   沈蕴啧了一声,两人一猫都躺在他的地毯上, 他无奈摇头,转而起身去厨房给盛颂桉帮忙。   厨房里忙着的男生诧异回头, 围裙松垮挂在身上,手里还夹着一块正要放进锅里的牛排, 他看了一眼便回头,自然道:“棉棉呢?”   “在吸猫。”以及被吸。   后一句话没说出口,不过盛颂桉福至心灵地猜到了客厅是什么状况,叹了口气,没说话。   沈蕴也找出个围裙给自己系上, 打开冰箱拿西红柿准备做意大利面。四个男生吃的都不少,两个人一起做饭会更快一些。   饭做好了,祝棉和大缅因都被吸得迷迷糊糊, 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 一人一猫昏昏欲睡。   被半搂半抱地拉去餐桌旁坐好, 祝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嘴里还塞着肉就连忙开口含糊问道:“那天晚上后来对尤微是怎么处理的?”   沈蕴温声道:“被淮哥叫人安排在研究所的宿舍里先看管起来了。分了一队保镖守着呢。”   祝棉脸颊鼓起一点,点点头。   “是要去看他吗?”盛颂桉卷了一团面放进他的盘子里,伸手擦掉祝棉蹭在唇边的汁水。   “吃完饭去吧。”祝棉筷子不停,吃得开心。   *   依依不舍地亲亲缅因的头,祝棉最后揉了一把大猫,捏起它的爪子挥挥,“拜拜啦宝贝~”   大猫软软地咪了一声,似乎也在与他道别。   盛颂桉饶有兴致地看着两只猫互相撒娇的画面,骨节分明的手指缠上男生发丝,捏捏白净耳垂,“好了公主。我们走吧,沈蕴把车开出来了。”   阳光将研究所的白墙染成蜜色,祝棉蹲在花坛边揪着蒲公英。   “真要见他?”沈蕴将热可可塞进他手里,“负责人说他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   祝棉吹散掌心的蒲公英,看着绒球乘着暖风飘向三楼某扇铁窗:“我要问他一些其他的事。"男生瞳孔映出少年认真的眉眼,“一会儿你们先不要过来。”   盛颂桉突然从背后扑过来,带着满身草木香气:“为什么!”他晃着手机,监控画面里的尤微正对着窗外发呆,男生扬声道:“有危险怎么办!我是不会同意让你一个人去的!”   陆景阳嚼着口香糖凑近:“我也不同意!”嘴张得太大的后果就是他突然被蒲公英呛到,惊天动地的咳嗽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沈蕴面色淡淡,却也嗯了一声,很坚定的样子。   祝棉只与他们三个对视两秒便败下阵来,无奈妥协道:“好吧。但你们进去不许插话!”   三人齐齐将双手食指在嘴前交叉,示意自己会超级无敌听公主的话!   尤微正呆坐着愣神,敲门声忽然传来,他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下一秒门被打开,祝棉四人从门外走进。   “……”尤微捏紧了被角,下意识闪躲祝棉看过来的视线,不发一言。   陆景阳看了一圈没发现椅子,于是又出门给祝棉找了个椅子让他坐,三个高大的男生立在祝棉身后,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同样存在感极强。   祝棉单刀直入进去话题,缓声道:“你的世界意识真的消失了吗?”   尤微垂眼,还是没看他,听清问题后点了点头,声音很小:“应该是的。我的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消失了吗。祝棉眯起眼,又问道:“你知道李均现在在哪吗?”   尤微和盛颂桉三人皆是一愣。   祝棉见他的反应便看出尤微根本不知道他也有世界意识,甚至还以人类身份出现在他身边。   “你的世界意识为什么没有人类形态?”祝棉突然换了个话题,让尤微措手不及,只会愣愣地诚实道:“祂说维持人形消耗的能量会很大,所以不用人形出现。”   祝棉垂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身后的三人却是突然理清了其中关窍。   怪不得明明那晚李均无故失踪,祝淮没有大肆宣扬找人,监控录像也没有他外出的身影。   原来如此。原来李均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   陆景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沈蕴一想,确实也很合理,盛颂桉则是想到之前很多次李均对祝棉没由头的亲近与那晚的举动,似乎都有了解释。   阳光透过铁窗在房间木质地板上投下光斑,祝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扶手。尤微的回答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违和感。   “你说世界意识消失了?”祝棉倾身向前,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那你能回忆起祂最后对你说过什么吗?”   尤微的指尖在被单上蜷缩又展开,他忽然抬头,祝棉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白布满血丝,“没有说过。祂什么都没告诉我,就从我的脑子里出去了。”   他骤然看向祝棉:“你也在啊不是吗?你知道的,祂什么都不会留给我!我又一次被抛弃!”   尤微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起来,祝棉靠回椅背,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扶手,声音柔和:“不要激动,我没有其他意思。”   盛颂桉微微上前半步,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微微压力让祝棉也舒了一口气,沈蕴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电击器上,陆景阳则不动声色地移动到门边,堵住了出口。   这三个人时刻准备制服住尤微。   祝棉轻轻推开盛颂桉的手臂,声音放得更柔:“尤微,看着我。祂是不是还在你身体里?”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尤微慢慢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轻声道:“真的没有。”   祝棉没有说话,只是与尤微对视,眸深似海。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弯唇,平静道:“好,我相信你。”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但是你会暂时失去人身自由,直到彻底确认世界意识消失为止。”   说完,祝棉站起身,示意三个男生先出去,他留在最后关门。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尤微掀开被子下床,飞快跑到他身后拉住他的手腕,目光急切,语调稍高,男生语速极快:“对不起,祝棉。”   话音刚落,他自己便像被灼伤了一般松开了祝棉的手,浑身瘫软,仿佛这五个字就已用尽他的力气。   祝棉没有转过身看他,只是目视前方,微微颔首,随即走出房间。   四人重新回到车上,气氛凝结。   “哎,不想了!”陆景阳突然开口,肩膀蹭蹭板着一张小脸的祝棉,腻歪着人:“棉棉,上次你不是怪我们没带你去玩那个嘛,”男生伸开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眉梢微扬,少年气十足,“现在去玩,怎么样?”   祝棉睁圆眸子深吸一口气,脸颊圆鼓鼓,又呼出来,抬手拍了拍脸,恢复元气重新开口:“去!!!”   车内气氛因祝棉的活跃而重新焕发生机,沈蕴扬起唇角,方向盘一打,就往郊区的射击俱乐部开去了。   虽然是工作日,俱乐部的人还是不少。四人走进的瞬间,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祝棉见怪不怪地跟着另外三人去了专用休息室,再次出来后已经换上紧身衣,姣好腰线被完完全全地勾勒出来,盛颂桉上前一步挡住众人灼灼目光。   祝棉戴好护目镜和耳塞,单手接过教练递过来的357Magnum左轮,他站在射击位上,指尖轻抚过左轮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臂,目光透过护目镜锁定远处的靶心。   “砰!”   第一木仓干脆利落地击发,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微颤,但祝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子、弹、精准地钉在靶纸中央,十环。   “漂亮!”陆景阳在旁边吹了个口哨,眼里满是骄傲。   祝棉没说话,只是微微抿唇,再次举起木仓。   砰!砰!砰!   连续三发,每一发都带着他积压已久的情绪——对尤微的愤怒、对世界意识的困惑、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烦躁——全部随着硝烟倾泻而出。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机械而精准的节奏里。   盛颂桉站在他侧后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祝棉的腰线在紧身衣的勾勒下显得格外纤细,可此刻握枪的手臂却绷紧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带着一种反差极强的凌厉感。   沈蕴靠在墙边,唇角微扬。他知道祝棉平时看起来软乎乎的,可一旦认真起来,骨子里的倔强和锋芒就会完全展露。   最后一发击出,祝棉缓缓放下手臂,胸膛微微起伏。他摘下护目镜,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黏在白皙的皮肤上。   靶纸被传送过来,弹孔几乎全部集中在红心附近。   “爽了?”陆景阳笑嘻嘻地凑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祝棉长舒一口气,嘴角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嗯,爽了。”   盛颂桉递过来一瓶水,祝棉接过后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颌滑落。他抬手随意地擦了擦,眼神比来时清明许多。   “我好了。”他转身,把枪交还给教练,语气轻快,“该你们了。”   沈蕴低笑一声,迈步上前:“行,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射手。”   陆景阳立刻不服:“喂喂,我还没上场呢!”   祝棉看着他们斗嘴,心情彻底明朗起来。   ——果然,有些情绪,还是得用最直接的方式发泄出去才行。 第53章 哥吃棉花糖   暮色浸透玻璃, 祝棉独自一人蜷缩在沙发角落,手臂环绕成一个小小的圈抱住自己, 静静地发着呆。   玄关传来指纹解锁声,祝棉立刻像只被惊醒的小猫般竖起耳朵。他光着脚丫踩在软软的地毯上,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门口,在祝淮刚踏进家门的瞬间就扑进了那个带着夜露的怀抱。   “哥……”祝棉把脸埋在祝淮肩窝,声音闷闷的。   祝淮稳稳接住他,一手托住他柔软的臀尖将人抱起,另一手轻轻带上门。黑暗中, 他敏锐地察觉到少年鼻尖蹭过自己颈侧新鲜的咬痕。   “怎么不开灯?”祝淮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工作一天后的疲惫,却依然耐心。他抱着祝棉往客厅走, 顺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空间,祝棉这才抬起头, 露出一张有些蔫巴巴的小脸。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像是独自在家时偷偷哭过, 又像是被暮色染上的霞光。   祝淮的心瞬间软成一团。他抱着弟弟在沙发坐下,让祝棉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捧住那张小脸细细端详:“谁惹我们家小公主不高兴了?”   “没有……”祝棉摇摇头,发丝扫过祝淮的掌心,痒痒的。他重新把脸埋进哥哥胸口, 声音闷闷的:“就是想你了。”   祝淮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到祝棉身上。他抚摸着弟弟柔软的发丝,指尖轻轻梳理着顺滑黑亮的发丝:“今天不是和陆景阳他们出去玩了吗?不开心?”   “开心。”祝棉抬起头, 眼睛亮了一瞬又暗下来, “就是……后来想到尤微的事, 又去了研究所……”   祝淮了然。他捏了捏祝棉的后颈, 像安抚小动物一样:“饿不饿?哥哥给你做饭。”   祝棉点点头,却不肯从祝淮身上下来,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哥哥身上。祝淮无奈弯唇,眼里满是宠溺,就这样托着弟弟的屁股站起来,走向厨房。   厨房的灯光比客厅更亮些,祝淮把祝棉放在岛台上,捏了捏他的脚丫:“凉不凉?”   祝棉晃着脚摇头,看着祝淮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喜欢看哥哥做饭的样子,那种游刃有余的优雅让人安心。   哥哥这辈子、下辈子、都永远只能给他一个人做饭。   “想吃什么?”祝淮打开冰箱,侧头问道。   “哥做的都行。”祝棉双手撑在身侧,身子微微前倾,想了想,“要番茄汤。”   祝淮取出几个新鲜番茄和鸡蛋,又拿出阿姨提前熬好冻住的高汤。他站在料理台前处理食材时,祝棉就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光着的脚尖时不时蹭一下哥哥的裤腿。   “今天射击玩得怎么样?”祝淮一边切番茄一边问,刀工利落整齐。白日里例行视频通话的时候祝棉就已经很乖地告知他,自己正在新开的射击俱乐部。   “很好很开心!我打了三个十环!”祝棉立刻来了精神,比划着射击的姿势,嘴里哔哔啵啵地模拟发音,“教练和他们都说我姿势标准,就是后坐力还是有点不习惯,太大力了,震得我手腕疼……”   祝淮听着弟弟雀跃的声音,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把番茄倒入锅中翻炒,香气很快弥漫开来。祝棉嗅了嗅,鼻尖微动,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   “馋猫。”祝淮头也不回地笑道,“再等五分钟。”   祝棉嘟着嘴,轻巧跳下岛台,趁哥哥不注意偷偷用手指沾了一点番茄酱送进嘴里,却被烫得直吐舌头。祝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无奈地转身,指尖轻轻捏住弟弟的下巴让他张嘴:“烫到了?”   祝棉眨巴着眼睛装无辜,舌尖却红了一小块。祝淮叹了口气,从冰箱里取出冰块,轻轻按在祝棉舌头上:“含着,别咽下去。”   男人指尖状似无意一般轻巧拨动粉嫩舌尖,惹得祝棉一缩,呜呜两声。   冰凉的感觉缓解了灼热,祝棉乖乖含着冰块,看着哥哥继续忙碌的背影。祝淮的衬衫因为动作而绷紧,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线。祝棉突然伸手,细长双臂环住兄长的腰身,脸颊依恋地依偎上男人后背。   祝淮一颤,差点打翻锅铲。他没有回头仍在继续翻炒,却背过左手轻轻抚着身后的小猫挂件,没看见弟弟笑得眼睛弯弯,像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   “好了宝贝。”祝淮温声道,掩不住眼中的笑意。他关小火,转身把祝棉抱起来在臂弯里颠颠,“去选你喜欢的餐具吧。”   祝棉欢呼一声,奖励似地吻在哥哥鬓边,重新落地,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跑向橱柜。他抬起手去够高处的碗碟,睡衣下摆随着动作提起,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腰肢。祝淮眼神一暗,上前一步帮他分担拿不下的碗碟,顺势在那细腰上轻轻握了一把。   男人低斥道:“为什么长不胖?”随即带着笑意,“我们宝宝不是小猪吗?”   祝棉轻哼一声,杏眸圆睁,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开。   “小猪才会不穿拖鞋。”祝淮面不改色地说,把拖鞋踢到祝棉脚边,“穿上。”   晚餐很简单,番茄蛋花汤配祝淮拿手的牛肉炒饭,还有一小碟祝棉最爱的腌黄瓜,主宅阿姨每个月都要送一罐新的过来。为了等哥哥下班一起吃饭,祝棉饿坏了,吃得两颊鼓鼓,像只囤食的小仓鼠。祝淮一边吃一边给弟弟添一碗新汤,眸中情绪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哥,”祝棉咽下一口饭,突然问道,“你说世界意识为什么要选尤微呢?”   祝淮放下筷子,沉吟片刻:“可能因为他内心有强烈的执念,容易被趁虚而入。”   “那我呢?”祝棉小声问,“李均说……我也是被选中的。”   祝淮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伸手握住祝棉的手腕:“棉棉,听着,不管什么世界意识,哥都不会让它们来打你的主意。”   祝棉被哥哥突如其来的强势震住,眸子睁得圆圆,愣愣地点头。祝淮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松了松力道,拇指轻轻摩挲弟弟的手腕内侧:“抱歉,宝宝。我……”   “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祝棉反过来握住祝淮的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唇珠翘起,“我会小心的。”   饭后,祝淮收拾碗筷,祝棉负责擦桌子。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厨房收拾干净。祝淮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洗澡睡觉?”他问道。   祝棉点点头,却又拉住要离开的祝淮的衣角,“哥今天能陪我吗?”   即使是全世界最娇气的娇宝宝,洗澡也从来不要人陪,祝淮一眼便看出他隐在平静下的不安,才会主动提出要哥哥陪他。   祝淮双手捧起他的小脸,温热掌心挨着软软腮肉,爱怜地吻他的鼻尖:“好。”   结果进了浴室,面对着正在放热水的哥哥,祝棉却陡然羞.耻了起来。   对上男人坦然的目光,祝棉先扯下.上衣,轻飘飘地落在哥哥脸上。   温热暖香的布料下,祝淮眉梢轻扬,无声弯唇。   水汽氤氲,不着一缕的祝棉小心翼翼地踩进去,生怕滑倒,调整姿势舒服地泡在浴缸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祝淮坐在浴缸边的小凳子上,耐心地给他洗头发。泡沫堆在祝棉头顶,像一顶滑稽的小帽子,祝淮忍不住轻笑。   “笑什么嘛。”祝棉嘟囔着,却舒服地眯起眼睛,任由哥哥的指尖在头皮上轻轻按摩。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小公主真可爱。”祝淮冲掉泡沫,又往浴缸里放了点热水,“转过去,给你擦背。”   祝棉乖乖转身,露出白皙的后背。祝淮拿起浴球,轻柔地擦拭着弟弟的背部,从肩胛骨到腰窝,每一处都照顾到。祝棉的皮肤在热水中泛着淡淡的粉色,像上好的瓷器。   男人眸色渐深,手上动作却仍旧温柔,细致地抚过每一处角落。   洗完澡,祝淮用大浴巾把祝棉裹成一只粽子,抱回卧室,目光礼貌地避开,手上稳稳地擦干每一滴水珠。他让弟弟坐在床边,自己拿来吹风机,耐心地吹干那头顺滑光泽的黑发。   热风呼呼作响,祝淮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时不时按摩一下头皮。祝棉被伺候得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干脆靠在了哥哥怀里,脑门顶着男人坚实的腹肌。   “困了?”祝淮关掉吹风机,轻声问道。   热气呵在哥哥下腹,祝棉迷迷糊糊地点头,祝淮拿过干净的新睡裙给他穿,还顺手揉了揉他柔软小腹。   眸子半闭的小人儿很好摆弄,任由哥哥把他塞进被窝。祝淮也脱了睡袍躺下,刚关灯,祝棉就自动滚进他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上来,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晚安,宝宝。”祝淮在祝棉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又舍不得离开,细密吻着怀中宝贝的鼻尖和脸颊肉。   祝棉已经半梦半醒,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祝淮晚安”,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祝淮在黑暗中凝视着弟弟的睡颜,手指隔着空气、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   窗外月光如水,为祝棉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祝淮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些,仿佛这样就能永远守护宝贝的梦境,再不受噩梦侵扰。   【作者有话说】   拖到今天凌晨发惹[心碎]不再试图驯服存稿箱。嘿嘿这个沐恩来求求宝贝们的营养液~[可怜]   明天换榜所以宝贝们俺今晚会请假哦[亲亲]不过会有哥的日记以及小段子什么的!   正文明天晚上就会更新![红心][红心]   爱大家!!居然已经快5700收藏了,真的超级感谢大家对小面包的爱~   棉棉宝贝说他也爱大家!!![可怜]   每一个喜欢棉宝还愿意安利的天使,都是小面包推销员!!!(我觉得这个称呼炒鸡萌嘎嘎嘎[红心])   爱大家!比心啾啾啾啾啾啾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54章 饼干、便当与引体向上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 祝淮已经醒了。他低头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祝棉,少年蜷缩得像只小猫, 脸颊压在他胸口,嘴唇微微嘟起。   祝淮轻轻拨开落在弟弟睫毛上的发丝,动作小心得像是怕碰碎一个梦。   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司早会的提醒。祝淮皱了皱眉,单手回复消息推迟会议,另一只手仍稳稳地环着祝棉的腰。昨晚后半夜祝棉睡得不安稳,还做了噩梦, 身体颤颤,现在难得睡得香甜,他不忍心叫醒。   又过了半小时, 祝棉终于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往哥哥颈窝里钻:“哥……几点了?”   “还早。”祝淮吻了吻他的发顶,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揉祝棉软嘟嘟的下巴,轻声细语, “再睡会儿?”   祝棉摇摇头,却仍闭着眼睛赖在床上,睡裙下摆光裸的小腿贴着哥哥的蹭蹭,男人呼吸一重。   祝淮将他往上抱了抱,揽在怀里低首嘬吻他的脸肉, 进行清晨充电,看他还犯懒都快赖过了早饭时间,干脆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走向浴室。温热毛巾敷在脸上的感觉让祝棉终于清醒, 他眨着水润的眼睛看哥哥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面前。   “我自己来……”祝棉口中说着, 嘴却直接张开, 示意祝淮把牙刷直接放进他嘴里。   好懒惰的小猪。   男人却甘之如饴, 用手腕上的粉色皮筋给祝棉半长发尾绑了个小啾,随后将牙刷笑着放进他嘴里动了几下,红润口腔渐渐被白花花的泡沫充斥,祝淮将祝棉的手拿起来让他自己刷,转身去衣帽间给他拿今天要穿的衣服。   突然被孤零零留在盥洗台前的祝棉:“……”   镜中少年慢慢弯起眸子,细长手指将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   等祝棉洗漱完出来,床上已经整齐摆放着秀和高中的夏季制服。   餐厅里飘着培根和松饼的香气。祝淮系着围裙在料理台前煎蛋,背影挺拔如松。祝棉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从后面抱住哥哥的腰:“早安吻。”   祝淮转身,“想被亲哪里。”他在弟弟额头上落下一吻,薄唇又转而抵在祝棉眼尾小痣,温凉唇瓣拂过,男人声音低沉,“早安,宝宝。”   “喜欢祝淮……”祝棉踮起脚,唇珠颤颤翘着,吻落在哥哥高挺的鼻梁。   男人变魔术般从旁边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马上就做好了,先喝一点。”   祝棉揭开纸盒,甜味在舌尖化开,“好哦。”   “宝贝今晚想吃什么?”祝淮将早餐装盘,“我让阿姨买食材回来。”   “舒芙蕾舒芙蕾!”祝棉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哥哥身后转悠,嘴里碎碎念,声音清脆。   他没看见的祝淮正面,男人无声弯唇,小蛋糕吃小蛋糕吗。   祝淮骤然停下,祝棉紧跟着撞在哥哥后背,鼻尖一酸,他回过身来双手捧起祝棉的脸,中指能托在少年耳后,男人爱语深沉,满腔柔意快溢出喉咙。   “宝宝,你好可爱。”   *   柳絮纷飞的校园小道上,祝棉被三个高挑男生围在中间,像被护卫的珍宝。   陆景阳边走边单手抛接着网球,跟祝棉挨挨蹭蹭地挤着走,歪头碰碰祝棉的小脑袋,嘟嘟囔囔地抱怨:“昨天被对面的人狠狠打中肩膀了,疼死我了。”   “去医务室了吗?”看清陆景阳解开领口露出的大片青紫,祝棉皱皱鼻子,指尖连碰都不敢碰,小心翼翼地问:“天啊……涂没涂药?”   沈蕴轻呵一声,从另一边贴近:“信不信他是故意给你看的?”   “什么?!”陆景阳恼羞成怒,抓过飞到身边的柳絮威胁似地要塞进沈蕴嘴里。   祝棉笑得不行,假装拉架,盛颂桉默默蹭到祝棉身边,趁机牵起祝棉的手,十指相扣:“别理他们,马上上课了。”   文学史课堂上,祝棉专注地记着笔记,忽然感觉桌下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鞋边。   “?”   他低头一看,是盛颂桉的脚尖。   见祝棉看过来,盛颂桉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课,手指却在桌面上轻轻划拉着:   【无聊,想亲你。】   祝棉耳根一热,假装没看懂,却在笔记本边缘画了只生气的小猫作为回应。   盛颂桉忍不住笑,肩膀颤个不停。他脑海里的公主已经变成一只猫咪,两只肉垫踩在他脸上咪咪叫。   怎么办呢。   人类一败涂地,小猫mvp。   前排的陆景阳突然回头,精准地捕捉到两人互动,做了个夸张的愤怒表情,惹得祝棉弯起眼睛。   下课铃响,四人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个男生拦住。   祝棉不由自主地瞪圆双眼,无他,男生脸庞棱角分明,身材高大健美,单薄衬衫都快被胸肌撑破,隐隐看得见腹肌线条。   祝棉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大的胸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另外三人:“……”   高大男生红着脸递出一个精致礼盒,与硬朗外表完全相反,他尽可能地放柔声音,却还是听得出原本的低沉:“祝、祝同学,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   祝棉四人:“!!!”   祝棉还没反应过来,礼盒就被沈蕴自然地接过:“谢谢,我们会一起品尝的。”他彬彬有礼地微笑,试图让男生知难而退。   男生却没有松手,还是紧紧地拉住盒子,一张帅脸却长了一双狗狗眼,他眸光微闪,语气失落:“祝棉同学,我可以亲手交给你吗?”   站在一旁的陆景阳:“……”他说的全都是我的词啊!!!这人怎么还偷我人设?!   然而祝棉此时却完全没想到陆景阳。他直视男生的眼睛,真诚地冲他弯眸一笑,话语柔和如春风:“真的谢谢你,我会吃掉的。”   透过高大男生小麦色的皮肤都看得出红,他磕磕巴巴,又感动又激动,情急之下居然给祝棉鞠了个躬:“……棉棉,我会更加喜欢你的!!!”   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四人:“……”   高大男生跑远后,空气凝固了几秒。   陆景阳第一个炸毛,一把扣住祝棉的肩膀,咬牙切齿地摇晃他:“棉棉!你怎么能对他笑!还笑得那么甜!”   祝棉被他晃得头晕,无辜地眨眨眼:“……啊?”   沈蕴冷笑一声,修长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他看向祝棉:“他也配叫你‘棉棉’?”   祝棉:“……”   盛颂桉没说话,只是默默把祝棉的手攥得更紧了一点,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腕骨,像是在无声宣示主权。   祝棉被三人围得密不透风,弱小可怜又无助,只好小声辩解:“人家只是礼貌地送我饼干……”   “呵。”沈蕴松开手,眼神危险,“那你现在是想吃他送的饼干,还是吃我?”   祝棉:“???”   陆景阳:“???”   盛颂桉:“???”   沈蕴面不改色,淡定补充:“我做的饼干。”   祝棉:“……哦。”   四人往食堂走去,陆景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着好兄弟大声吐槽:“沈蕴你那句话真的很土诶!”   忍了一路,祝棉终于不用痛苦地憋笑,他小脸红红,扶着盛颂桉的肩膀和男生一起狂笑:“哈哈哈哈哈!!!”   空调凉风惬意,祝棉先打开饼干盒,里面是精致的心形曲奇,上面还用糖霜写着“To 棉棉”。   陆景阳一把抢过盒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难吃!”   沈蕴优雅地尝了一块,大厨一般评价:“糖放太多,烤得有点硬。”   盛颂桉默默把剩下的饼干全塞进自己嘴里,用实际行动表示“不准吃”。   祝棉:“……”   他直接上手掰开盛颂桉的嘴,从里面抢回未被污染的一块,放进嘴里嚼嚼,觉得很不错,根本就是这三个人带着有色眼镜!   他叹了口气,从保温袋里拿出哥哥准备的便当。   便当盒一打开,三人瞬间安静。   ——精致的玉子烧切成小猫形状,饭团捏成小熊,旁边还摆着用海苔剪出的"棉棉"字样。   与刚刚追求祝棉的男生所用手段如出一辙。   陆景阳酸溜溜:“淮哥是不是把你当三岁小孩养?”   祝棉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哥亲手做的,你们羡慕不来。”   盛颂桉叹了口气。   宝宝,没人羡慕哥哥做的便当,只会羡慕便当有资格被你赏脸吃掉。   沈蕴轻哼一声,突然凑近,在祝棉耳边低语:“晚上去我家,我给你做更好的。”   祝棉耳尖一红,还没回答,陆景阳已经扑过来掐住沈蕴的脖子:“你休想!”   盛颂桉啧了一声,把祝棉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领他去找微波炉,远离战场。   下午的排球课,老师宣布从这周开始体测,今天测试引体向上。   祝棉看着单杠,陷入沉思。   他看看自己薄薄一层肌肉,有些犯愁,还没有开始练力量,自己很可能最多做十个。   再看看旁边都比自己高壮不少的男同学们,祝棉深深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要出丑了。   然而排着队开始,祝棉按学号排在队伍中段,前后的男高们都热情洋溢地与他搭话:   “棉棉,你能做几个?”   “校花做几个我就做几个,坚定成为棉棉的拥护者!”   祝棉有点不好意思地弯弯眼睛,竖起一根手指。   男生们大猜特猜:   “一百个?”   “我靠你自己做去吧,准备肌溶解啊你。”   “那我猜一个!”   祝棉摇摇头:“十个。”   男高们很给面子地捧场:   “那我们棉棉校花很厉害了!”   “哇塞十个呢,我只能做一个!”   “那你很弱了。”   “滚!”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了点事故,朋友的小猫突发性心脏病,没有救回来,去了猫星。我的微博头像就是这只小猫,从小小的宝宝到漂亮的大布偶,其实也只用了两年,它还只有两岁,好难过。   我相信小猫还会变成小猫神守护她的[红心] 第55章 棉花教   等器材的间隙, 室内室外不同的班级都聚在体育馆内,分散站开, 看起来是要一起测试的场面。   祝棉:“……”不要吧!   这团无助的棉花强装镇定地开始想象一会儿自己也许并不惹人注意。   体测太突然,祝棉身上还穿着短袖短裤,他原地默默做着热身运动,没有注意到四周男生们的视线渐渐都聚焦于他。   无数道火热视线游移在祝棉正低头拉伸的小腿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脚踝上,短裤随着动作微微上移,露出一截被裤边勒出淡淡红痕的大腿软肉。他皮肤本就敏感, 稍微用力就会泛红,此刻那抹浅淡的粉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嘶……”身后传来齐齐压低的吸气声。   祝棉茫然回头,正对上几排男生齐刷刷移开的视线。有人假装咳嗽, 有人突然对天花板产生了浓厚兴趣,还有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做毫无意义的高抬腿——整个体育馆弥漫着诡异的躁动。   与他一同上排球课的八班班长一个箭步冲过来, 直接脱下外套系在祝棉腰间,眼镜架在高鼻梁上, 看不清镜片后的眸色,男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奈:“你穿这么短的裤子干什么!”   “这就是正常的运动短裤啊?”祝棉莫名其妙地扯了扯裤边,无意识下松手回弹,“啪”地一声又紧紧贴回大腿软肉,这个动作让更多视线火辣辣地黏了过来。   班长突然从侧面靠近, 一把按住他乱动的手,喉结滚动:“……别动。”   祝棉脑门都快顶出问号,他对一些事情实在不算敏感, 不明白自己觉得很正常的一些无意举动落在男高们眼里会被怎样肮脏地臆.想。   但祝棉又很乖。班长与家里背景如出一辙的根正苗红, 平日里低调地带着黑框眼镜, 今天骤然凑近祝棉, 他才发现原来班长的脸长得也很帅,而且居然也比他高!   明明一米八但还是时常觉得自己进了巨人国的祝棉:“……”无奈叹气。   他在这边发愁自己的身高,却又乖乖地被男生虚虚揽在怀里,以此遮住裸露的长腿。男生却低垂眸子,独属于祝棉的香气四溢,温柔又张牙舞爪地贴近男生的每一寸。   顶着周围所有男高们的死亡视线,他忽然发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啊?”祝棉茫然一瞬,下意识抬起手腕嗅嗅自己,疑惑开口:“我没喷香水啊。”   班长:“……”   竖着耳朵听祝棉说话的其他人:“……”   众人心照不宣地交换视线,目光内传递出同一个内容:   ——我就说校花有体香来着!!!   暗流涌动的气氛将祝棉包裹,他却站在台风眼中央岿然不动。   然而下一秒他不得不动了——   “下一个,祝棉!”体育老师突然点名。   祝棉慌慌张张跑到单杠下,踮脚时短裤又往上窜了一截。他隐约听到一旁随意扔在地上供人休息的海绵垫子上坐满了人,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有谁的水瓶“啪”地掉在了地上。   “……”   祝棉站在单杠前,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抓住横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会让上衣下摆完全掀起来。还没等他调整,下意识的肌肉反应已经带着他动起来。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横杆,就听见观众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他咬住下唇用力一跃,白色棉质T恤随着抬臂的动作瞬间卷到肋骨,露出一截瓷白的腰肢。紧绷的腹肌线条随着发力若隐若现,腰侧两颗小小的腰窝在阳光下盛着细碎的光。   “棉棉加油!”旁边的男高们热情地给他打气。   “……操。”最佳观赏席上也有人哑着嗓子骂了句脏话。   随着第一个引体向上完成,祝棉的衣摆彻底叛逃。每次身体上移时,布料都会顽皮地堆叠在锁骨处,露出整片汗津津的胸膛。   第八下时最夸张——他因力气不足晃了晃,衣领歪斜着滑到右肩,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和一点粉色的——   海绵垫上突然传来“咚”的闷响,某个男生捂着鼻子仰面栽倒。   馆内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不远处开了又关的闪光灯、目不转睛的凝视、心照不宣的笑意和窃窃私语,一切的一切,都以祝棉为中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祝棉浑然不觉,正艰难地做第十个。后颈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随着动作晃动的腰肢像某种柔软的乐器,在空气里拨出无形的弦音。短裤边缘早已被汗水浸湿,深色布料衬得勒出红痕的腿肉愈发糜.艳。   “……十。”排球课代表的报数声比前面低哑许多。男生恰好站在正下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祝棉随呼吸颤颤起伏的小腹,和随重力微微晃动的衣摆阴影向上,那点若隐若现的微妙突起……   第十二次上拉时,祝棉终于脱力。松手的瞬间,被汗水打滑的掌心没抓稳横杆,整个人向后仰去——   三双手同时伸了过来。   祝棉栽进了杨路怀里。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他愣愣抬头,难得反应迟钝,有些惊讶地问:“高三不是在拍毕业照吗?你怎么……”   没等杨路回应,旁边的班长突然开口道:“棉棉,你做了十一个。”   祝棉弯着眼笑,给自己慢慢揉着肩膀,居然还超出了预期!   周围男生聚过来疯狂鼓掌:“棉棉好棒!”   “十一个,好厉害啊!”   “对啊对啊,我连三个都做不了!”   祝棉被夸得耳尖发烫,正想道谢,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起——   横冲直撞创开所有人挤到祝棉面前的陆景阳直接单手托着他的腰,轻松把他举高,让他能坐在自己肩膀上:“棉棉,我们在二楼测的立定跳远!刚刚测完!”   祝棉骤然海拔升高,吓得揪紧了陆景阳的卷毛,另一只手用力捏他的脸,难得大声道:“你把我放下来!!!”   沈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在后面托住他的腰,不赞成地看向陆景阳:“先把棉棉放下来,他刚做完引体向上腰会不舒服。”   盛颂桉来得稍迟了一点,他们班先测了室外项目,顶着大太阳跑完了五十米跑,男生一进体育馆便看见自己的猫被扛在肩上,身旁众男高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想跪拜。   盛颂桉:“……”连左耳上熠熠生辉的耳骨钉都暗淡了几分。   ——把我的猫还给我!!!   祝棉红着脸跳下来,愤愤地踩了陆景阳一脚,被后跑来的盛颂桉接在怀里,才忽然想起杨路,从盛颂桉怀里掏出纸巾,他边擦汗便示意杨路跟自己到一旁说话。   避开了拥挤的人群,祝棉弯着眸子开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男生有点显凶的眼皮垂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努力温声细语道:“确实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他抬起眼直视着祝棉,眼中满是真诚与微怯,“我想邀请你,做我的毕业晚会舞伴,可以吗。”   祝棉擦汗的动作顿住了,纸巾还贴在泛红的脸颊边。他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未干的汗珠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毕业舞会?”   杨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小麦色的肌肤透出薄红:“对、对,就是这周五……”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气音,“如果你已经有舞伴了的话……”   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陆景阳硬生生捏扁了矿泉水瓶。沈蕴三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祝棉斜后方,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盛颂桉倒是没动,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无声收紧了。   祝棉被三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刺得后背发麻,正要开口,杨路突然上前半步。   这个在球场上凶悍如狼的体育生,此刻竟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架势单膝点地,仰头时连声音都在发抖:“我准备了两个月!华尔兹、探戈都会跳!还能帮你挡掉所有来搭讪的人!”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而、而且每天都会给你带这个!”   “……”   祝棉看着那盒和自己哥哥常买同款的牛奶,突然笑出了声。他伸手接过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汗湿的掌心:“好啊。”   这仿若求婚的架势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尤其是众人看到“被求婚”的对象是祝棉时。   所有人:“!!!”   我靠兄弟你又是哪来的寸头哥?!   “真的?!!”杨路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祝棉的鼻子。他手忙脚乱地虚扶住祝棉的肩膀,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结结巴巴道:“那、那放学后校门口见!我、我先去准备!”   说完同手同脚地跑走了,中途还差点撞上篮球架。   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祝棉咬着吸管转身,迎面撞上三张黑如锅底的脸。   “解释。”沈蕴摘下眼镜擦了擦。   “就……毕业舞会嘛。”祝棉无辜地眨眨眼,“你们不是都收到好多邀请了吗?”   陆景阳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我们又不会同意!你居然答应那个肌肉笨蛋!”他苦口婆心,“他之前还想撞你!!!”   祝棉在三人争执间吸溜着草莓牛奶,坐在垫子上小腿晃啊晃。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玻璃窗洒进来,把他翘起的发梢染成蜂蜜色。   他想,毕业舞会……一定会很有趣呢。   【作者有话说】   哦呵呵班长打私了好几个才跟我们秀和唯一校花抢到同一节排球课吧[彩虹屁]   这章很凝嘻嘻不过我写得很爽……、小面包就是这样一只无意识的天然系、、、   有点人脉,从明天开始给大家争取了三天假嘎嘎嘎!!!祝大家端午安康!!![红心][红心][红心]   (把小段子和日记努力包进粽子里喂给我的宝贝们吃~)   pps:这周木有上榜呜呜,不过俺还是会照常更新的!!!这个可怜的沐恩只有宝贝们啦[爆哭] 第56章 华尔兹(人教版)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完, 祝棉便提起书包起身,准备去图书馆赴约。   八班教室内所有人:“?!!”校花怎么又不上晚自习, 我们又不能进行心灵净化了!   盛颂桉依依不舍地拉住祝棉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突出的腕骨,温声道:“早点回家。”   祝棉看看他,又看看后排的沈蕴和陆景阳,弯唇应声。   傍晚的体育馆空旷安静,夕阳透过高窗斜斜地洒进来,将木质地板染成温暖的琥珀色。祝棉推开门时, 杨路已经等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在光晕里显得有些紧张。   他穿着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寸头长长了些, 似乎也特意打理过,比平时看起来要柔和许多。   “棉棉!”杨路一见到他,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步走过来,又突然刹住脚步,像是怕自己太莽撞吓到他,“你来了。”   祝棉弯眸一笑:“嗯, 不是说好要练习吗?”   杨路耳尖发红,点点头,领着他往场地中央走:“我提前把地板擦过了, 不会滑。”   他站到祝棉面前, 深吸一口气, 伸出手, 声音比平时轻柔许多:“可以吗?”   祝棉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指尖触到对方因紧张而微微发烫的皮肤,忍不住笑:“你手心出汗了。”   杨路难得窘迫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想缩回手擦一擦,又怕祝棉误会自己嫌弃,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祝棉见状,反而主动握紧了他的手指,仰头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杨路喉结滚动,低低“嗯”了一声,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上祝棉的腰侧,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我、我带你跳。”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哑。   音乐从手机里缓缓流淌而出,是一首温柔的华尔兹。杨路的步伐很稳,带着祝棉在空旷的体育馆里旋转,光影交错间,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交叠又分开。   祝棉跟着他的节奏,仰头问:“你练了多久?”   杨路垂眸看他,目光专注:“一个月。”   “这么久?”   “嗯。”他低声应着,手指在祝棉腰间微微收紧,“……不想跳错。”   祝棉怔了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杨路平时在球场上凶悍强势,第一次见面还想未被驯服的狼,甚至想找准机会击痛祝棉。然而此刻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少年。他的掌心温热,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觉得被禁锢,又稳稳地托着他,让他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   “毕业舞会,为什么会来找我当舞伴呢?”祝棉轻声问,试图缓解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气氛。   杨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我想和你道歉。第一次见面,我还想和你玩脏的……”男生眉眼间满是懊恼,薄唇抿紧,“真的对不起,是我的错。”   祝棉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也要来道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男生已经跟他道过两次歉了,他弯着眼睛大方道:“没关系,以后打球不要对别人也下黑手就可以了。”   轻松的调侃让杨路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但也仍旧目含愧疚。   祝棉刚松了一口气,便听男生沉声开口:“突兀邀请你,也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犹豫。   “?”   这么直白地坦白,祝棉还是第一次见。   祝棉抬眸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专注得近乎灼热。   心脏骤然跳快,祝棉视线移开,没有再问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舞曲结束,他抿了抿唇,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再跳一次?”   杨路也没再追问,只笑着点头:“好。”   *   祝棉回到家时,祝淮刚结束视频会议,正站在厨房煮咖啡。听到开门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弟弟微红的脸颊上。   “玩得开心?”他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今天晚上祝棉没有让他去接,只告诉哥哥自己会给司机打电话,让祝淮自己先回家。   在玄关换好拖鞋,祝棉点点头,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凑过去蹭了蹭哥哥的肩膀,小脸挨在宽肩上挤出一点软肉,黏黏糊糊地开口:“哥,你会跳华尔兹吗?”   祝淮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笨蛋宝宝猪,明明自己的交谊舞都是哥哥教的,怎么忘记了呢。   “这周五有毕业舞会嘛,就在后天啦,杨路邀请我当他的舞伴。”祝棉低头抿了一口他手里的咖啡,仰头看他,唇边还带着奶沫,眼睛亮晶晶的,“但我怕我跳不好。”   祝淮眸色微沉,放下咖啡杯,转身面对他,抬手轻轻擦净弟弟的唇角:“杨路?” 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嗯,就是今天邀请我的那个男生。”祝棉没察觉哥哥语气里的微妙变化,仍沉浸在舞会的期待里,“他跳得很好,但我还是想再练练……”   祝淮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步:“我教你。”   祝棉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哥哥的衬衫领口,清冽的雪松气息萦绕而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祝淮已经带着他迈出第一步。   没有音乐,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祝淮的掌心贴在他的腰后,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递过来,存在感强得惊人。   恍惚间,祝棉抬眼望向男人干净利落的下颚线,不自觉地踮起脚尖,将脸蛋轻轻贴在哥哥下巴,像一个古怪的礼仪吻。   祝淮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忽然用力,坚实臂膀将他抱起,男人俯首,薄唇蹭了蹭祝棉眼尾,示意他踢掉拖鞋。   “宝宝,踩到我脚上。”祝淮轻声道。   温热呼吸洒在祝棉发间,他从嗓子眼里回应出的声音抖着不易察觉的颤。   他记性一向很好,祝淮也知道。然而两人都知晓祝棉记得年少无知时被哥哥带领着学会的舞步,只能更显得两人此时的教学不明不白。   灯光昏暗,偌大的客厅内只余透过纱帘洒进的月光。   男人一丝不苟的腰间皮带被祝棉轻轻扯住,衬衫领口也被泛着凉意的指尖轻点,解开两枚扣子,露出分明的锁骨。   同样解开几颗扣子的祝棉踩上哥哥的脚背,被带领着重新开始慢慢熟悉舞步。   没有灯光,没有音乐,只有两具身体摩擦产生的布料窸窣、与不知是谁乱掉的呼吸声。   “抬头。”祝淮低声说。   祝棉下意识仰起脸,正对上哥哥深邃的目光。   祝淮的睫毛长直,不同于弟弟的卷翘,在月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眼神愈发幽深。他的呼吸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拂在祝棉的唇边。   “哥……”祝棉心跳忽然加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祝淮的衣襟。   在叫哥哥。   但祝淮没有应声,只是带着他继续旋转。   男人的步伐比杨路更加沉稳,每一次引导都恰到好处,祝棉几乎不需要思考,身体便自然而然地跟随他的节奏。   “学会了吗?”祝淮低声问,声音近在耳畔。   分不清这急促的心跳声到底属于他还是祝淮。祝棉耳尖发烫,轻声开口,“……你还没教完。”   祝淮低笑一声,忽然收紧了手臂,将他搂得更近。两人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祝棉甚至能感受到哥哥胸腔的震动。   “这样呢?”他问,嗓音低沉,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祝棉整个人都被祝淮笼罩着,从后方看去几乎看不到男人怀中还藏着人,宽阔的肩膀从开始到现在都阻挡了太多窥伺的目光。   祝棉呼吸一滞,脸颊彻底烧了起来。   ……这哪里是教跳舞?   分明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较量。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一个吻。   温热轻巧落在男人下巴,祝棉双手搂住祝淮脖颈,将他拉低了些,贴在哥哥耳鬓轻声道谢:“学会了。”   他弯起眼睛笑,眸中笑意比夜晚的月色还要温柔几分,“谢谢哥哥。”   *   毕业舞会当天,祝棉穿着祝淮为他准备的白色西装,站在镜子前整理领结。   盛颂桉、沈蕴和陆景阳早早等在祝淮公寓门外,三人难得统一了着装,黑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挺拔。   祝淮站在全身镜前,从背后环抱住少年的腰,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搭在小腹,目光沉沉地看着镜中的弟弟:“早点回来。”   祝棉乖乖点头,弯着眼睛的样子倒真的很像一只乖巧的猫:“知道啦。”   他转身要走,却被祝淮一把拉住手腕。   “棉棉。”祝淮低声叫他的名字,掌心在他心口上轻轻摩挲,“别玩太晚。”   祝棉怔了怔,总觉得哥哥话里有话,但还没等他细想,电子门铃又一次响起,是盛颂桉三人胆小又不敢放肆的反抗。   他只好走出衣帽间扬声应了一声,祝淮还是不愿意放开他,两人连体婴一般移动到玄关,总算穿好鞋,祝棉转身对祝淮挥挥手:“哥,我走啦!”   祝淮站在原地,看着弟弟跑远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的宝宝,今晚会被多少个人牵着手跳舞?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一只坏棉咪[可怜]   端午安康呀我的宝宝们!大家要健健康康、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开心!!!!   吃过粽子后要开启同样甜蜜的糖果挑战了嘻嘻,有请两组参赛选手有序进入赛场——   第一组哥妹   第二组安眠   [墨镜][墨镜][墨镜]   (vb食用哦~) 第57章 很多小狗   礼堂的水晶吊灯将整个会场映照得璀璨夺目, 香槟塔在角落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祝棉站在入口处整理袖口,身后跟着三个面色不善的“保镖”。   “公主, ”盛颂桉突然凑近,手指勾住他的领结轻轻一拽,“这个歪了。”   沈蕴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别动手动脚。”   陆景阳则表情扭曲落在后面,只是目光始终黏在祝棉身上,像是要用视线在他周围画个警戒圈。   “你们三个……”祝棉无奈地叹气,“能不能别这么紧张!”   四人到的时候不早不晚,陆续又进来了许多人。   秀和高中作为一所历史悠久的男子私立学校, 每年为毕业生举办的舞会已成为最受期待的传统盛事。在这个特别的夜晚,平日严谨的校园氛围被浪漫的灯光所取代,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大礼堂内, 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璀璨辉煌。   高年级的学长们褪去日常的学院制服,换上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 青涩的少年轮廓在笔挺的礼服衬托下,已隐约可见未来成熟男性的模样。低年级的学弟们则穿着相对简约的礼服, 眼中闪烁着向往与憧憬,在舞会边缘观摩学习。   西装革履的男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低声交谈,或举杯相视而笑。男生们或大方邀请心仪的舞伴,或与好友结伴共舞, 整个会场洋溢着青春特有的热烈与真挚。   侍者们穿梭其间,托盘上的鸡尾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钢琴师演奏着优雅的圆舞曲,音符在挑高的穹顶下回荡。这所男校最特别的夜晚, 见证着一代代少年向青年的蜕变, 也延续着独属于秀和的绅士传统。   水晶灯的光晕如水波般倾泻而下, 将舞池中央的十对毕业生笼罩在梦幻的光影里。   杨路站在祝棉面前, 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伸出手时指尖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   “可以吗?”他低声问,声音比平时还要柔和许多。   祝棉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指尖触到对方因紧张而微微发烫的皮肤,忍不住笑:“你又在出汗。”   杨路耳尖瞬间红透,喉结滚动了下:“……抱歉。”   音乐适时响起,是舒缓悠扬的《蓝色多瑙河》。杨路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上祝棉的腰侧,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别紧张,”祝棉仰头看他,眼尾的小痣在灯光下格外生动,“你练得很好了。”   少年眸中水亮,带着令人信服的神采飞扬。杨路注视着那双眸子,逐渐定下心神。   杨路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带着祝棉滑入舞池。他的步伐比练习时更加稳健,每一次引导都恰到好处,祝棉几乎不需要思考,身体便自然而然地跟随他的节奏旋转,两人的配合比上次在体育馆的练习还要默契几分。   “你跳得很好。”祝棉轻声说,感受到腰间的手掌稍稍收紧。   杨路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因为是你。”   简单的四个字,祝棉稍稍弯起唇角。他这才发现,杨路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专注看人时带着令人心悸的真诚。   两人的身影在舞池中流畅地穿梭,白色西装与深蓝礼服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当音乐进行到高潮部分,杨路带着祝棉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旋转,引来周围一阵低声赞叹。   当然,也有很多不忿的声音。   陆景阳取了一杯香槟往嘴里送,片刻不离舞池中祝棉身影的目光里都冒着火气,他闷声闷气:“棉棉就是太好心!”   淡金色的液体进入口中,男生一愣,毫无防备被酸得面目扭曲,打理好的卷毛都立起来“我靠,谁把香槟换成苹果汁的!”   盛颂桉也没想到,他拿过一杯尝尝,扬唇笑道:“这不是小公主最爱喝的那款苹果汁吗?”   “淮哥让人换的吧。”沈蕴推了推眼镜,淡声开口。   陆景阳:“……”他讪讪放下酒杯转而拿了一杯柠檬水,“好吧,那都别喝了,酒气别熏到棉棉。”   舞曲渐入尾声,杨路带着祝棉完成最后一个优雅的鞠躬。掌声雷动中,他凑到祝棉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谢谢你答应我。”   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让我在分别前夕做了场美梦。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祝棉耳尖轻动,他歪了歪头刚要回应,突然被一股力道轻轻拉开——   两人退到场下,盛颂桉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之间,彬彬有礼地对杨路点头,手上却不容拒绝地将祝棉带离半步。   祝棉倒也没反抗,隔着男生宽阔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尊重人,索性先拨开盛颂桉,上前一步,明亮杏眸坦然地看向杨路,红唇微弯,语气柔和:“祝你前程似锦。”   初见时十分桀骜不驯的男生,此刻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深深地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温和又郑重:“你也是。”   陆景阳从另一侧挤过来,夸张地揽住祝棉的肩膀:“棉棉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晚上还没吃饭呢!”   沈蕴则默默递上一杯温水,恰到好处地隔开了杨路还想伸过来的手。   祝棉被三人围在中间,哭笑不得地看着杨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俏皮地对男生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了句“再见”,随即被簇拥着离开原地。   杨路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祝棉被三人簇拥着来到自助餐区,水晶吊灯的光芒将精致的餐点映照得格外诱人。陆景阳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餐盘,像只护食的大型犬般挡在祝棉身前:“这个马卡龙太甜,这个慕斯有酒精,这个……”   “我自己会选。”祝棉哭笑不得地推开他,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块草莓蛋糕,粉色的奶油沾在唇边,像抹了胭脂。沈蕴眸光一暗,不动声色地掏出方巾,却在即将触到那抹甜腻时被盛颂桉抢先一步。   “沾到了。”盛颂桉的指腹轻轻擦过祝棉的唇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陆景阳立刻炸毛,正要发作,礼堂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灯光聚在一处,校长开始发表演讲。   祝棉四人挤在角落里低语。   沈蕴看向祝棉完美的侧脸,低声问道:“棉棉,尤微还在研究所?”   祝棉微一点头,神色也有些苦恼:“我哥说最近数据又有些变化,怕会有突发状况,只能让他先在研究所待着。”   盛颂桉捏捏他耳垂,“最好能让他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尤微心理承受能力并不高,甚至还没等用得上催眠,他自己就已经把世界意识怎么把他从一个小世界带到另一个小世界的事吐得一干二净。   陆景阳小小翻了个白眼,喝下清爽的苹果汁才重新开口:“怎么回去,难道让那个意识再回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祝棉连忙小声道:“好了好了,不提了,快听校长讲话吧!”   三人乖乖闭嘴,纷纷老实点头。   祝棉松了口气,又觉得因为这种小事就能叽叽喳喳的他们也很幼稚,自顾自弯眼笑起来。   透过朦胧的灯光,谢寻站在舞会角落静静凝望。即使隔着半个礼堂的距离,他也能清晰看见祝棉脸上绽放的笑容——那笑容明亮如星,却不是为了他而绽放。   男生微微垂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他身上那套略显陈旧的平价西装,竟被这份忧郁衬出几分矜贵气质。   已经整整两周了。   谢寻在心里默数着日子。两周没有听到那声温柔的“谢寻”,两周没有感受过那柔软掌心轻抚发丝的触感。他像个被主人遗忘的流浪犬,只能在暗处默默守候。   舞会渐近尾声,人群开始散去。当看到盛颂桉三人暂时离开,谢寻终于鼓起勇气向柱子旁的身影走去。他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在与自己的怯懦抗争。   令他没想到的是,还未等他开口,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便已转过身来。祝棉唇角自然扬起温柔的弧度,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细碎灯光:“谢寻。”   这声轻唤让男生浑身一颤。与沈蕴相似的凤眸微微睁大,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惊喜,连声音都变得磕绊:“棉、棉棉,你恢复得还好吗?”   直到这时祝棉才恍然意识到,自从研究所那场意外后,这个总是默默守护他的男生竟再没主动联系过。   看着谢寻紧张得泛红的耳尖,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祝棉顿时明白了——这个总爱冲在前方、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人,怕是又在自责没能保护好他,所以才不敢靠近。   祝棉的目光落在谢寻袖口若隐若现的伤痕上,瞳孔微微一缩。他向前一步,在谢寻错愕的目光中轻轻执起他的手腕,指尖抚过那道结痂的伤口,触感粗糙得让他心头一颤。   “疼吗?”祝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是上次混乱中被尤微划破的伤口。   谢寻喉结滚动,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祝棉的双臂环住他的肩膀,独属于祝棉的温软香气瞬间将他包围。这个拥抱很轻,却让谢寻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对不起……”祝棉的下巴抵在他肩头,温热的吐息拂过颈侧,“让你担心了。”   “也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谢寻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最终小心翼翼地回抱住那截细腰,像是拥住了一场易碎的梦。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小狗含量很超标惹。   爱上棉棉,人之常情[彩虹屁]   这一章更完就20万字了哇啊啊啊!!!一路走来感谢大家的支持!让我越来越有动力来完成这个故事[红心]   爱所有人!!!沐恩比心比心比心[亲亲][亲亲][亲亲]   棉宝播撒亲亲^3^ 第58章 失败的理发师祝淮   谢寻的指尖微微颤抖, 几乎不敢用力回抱。祝棉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却蕴含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他垂下眼睫,鼻尖萦绕着少年发丝间淡淡的香气,一时间竟舍不得松开。   “棉棉……”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你平安就好。”   祝棉稍稍退开一些,仰头看他,杏眸里盛着温柔的光:“不用担心我, 已经没事啦。”   谢寻喉结滚动,目光落在祝棉白皙的脖颈上——夏夜闷热,纤细后颈覆上一层晶莹的细汗, 看得男生眸色沉沉。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吗?解释吗?还是……   似乎除了之前的事, 他们两个之间再没有什么交集和共同话题。   “谢寻,”祝棉忽然轻声打断他, “你不需要自责。”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已经不欠我什么。”   “我早就原谅你了。”   少年柔软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间,像是要抚平那些皱起的纹路。谢寻怔住,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温声细语,却砸得谢寻头晕眼花。   ……祝棉的意思是不想跟他再有来往了吗?   祝棉退开男生的怀抱, 抬眼看去便看透了谢寻面上纠结的神色,他瞬间猜到眼前的人可能又在钻什么牛角尖,刚想开口纠正补充——   “棉棉。”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寻浑身一僵, 缓缓抬眼, 正对上沈蕴镜片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盛颂桉和陆景阳也站在不远处, 一个面无表情, 一个咬牙切齿。   沈蕴缓步走近,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谢寻仍搭在祝棉腰上的手上停留了一秒:“舞会已经结束了,该回去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谢寻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却在祝棉轻轻拍他手背的安抚下松开。他后退半步,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的失落。   陆景阳已经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一把圈住祝棉的手腕,也还记得收敛力气不弄痛祝棉,不满地哼唧:“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景阳,”祝棉无奈地叹气,“谢寻是我的朋友。”   “朋友?”陆景阳冷笑,语气依然冲着谢寻阴阳怪气,“上次要不是他——”   “够了。”盛颂桉突然出声打断,目光沉沉地看向谢寻,“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他的语气比沈蕴还要冷,像是裹着冰渣。谢寻抿了抿唇,没有反驳。他知道,在这三个人眼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差点害棉棉受伤”的罪人。   祝棉察觉到气氛的僵硬,轻轻挣开陆景阳的手,走到谢寻身边:“谢寻,我送你回去吧。”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瞬间引来了三人的反驳。   “不行!”   “太晚了。”   “我不同意。”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祝棉:“……”   他揉了揉眉心,再次抬眸依然含着温柔笑意,眼底稍带了些许凉意,“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要你们三个同意了?”   三人顿时不敢再作声。   一次反驳已经是他们的地位极限。   谢寻顶着三人暗暗威胁的目光,他也不想麻烦祝棉,然而又太想与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仅犹豫了两秒便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走到校门口,盛颂桉三人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谢寻跟在祝棉屁股后面往祝家的车走去。   初夏夜空青色沉沉,祝家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校门口。祝棉拉开车门时,车内暖黄的阅读灯照亮了祝淮俊美的侧颜。男人正低头审阅文件,平光眼镜下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哥!”祝棉轻快唤道。   祝淮抬眸,目光在触及弟弟的瞬间柔和下来,却在看到紧随其后的谢寻时骤然凝结。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这位是?”他的声音温和得近乎危险。   他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回家还要带着一条尾巴。   谢寻的后背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祝棉自然地侧身挡住两人交汇的视线:“太晚了,我们顺路送他回家。”   空气凝固了几秒。最终,祝淮优雅地合上文件夹:“上车吧。”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与雪松混合的气息。谢寻僵硬地坐在真皮座椅边缘,膝盖几乎要碰到前排座椅。他刻意与祝棉保持着一段距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布料。   祝淮余光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司机按下中控锁,将车门锁死的“咔嗒”声在静谧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这位同学住在……?”司机启动引擎,目光通过后视镜看向谢寻。   谢寻报出自己的地址,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涩哑:“谢谢,麻烦您了。”   祝棉察觉到身旁人的紧绷,悄悄往他那边挪了半寸。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被祝淮捕捉到,攥紧文件的指节微微泛白。   “陈叔,空调开低点。”祝棉突然开口,“我有点热。”   他刚刚上车坐在身旁,祝淮便注意到他后颈浮起的汗,男人微微皱眉,拿过手帕轻轻垫在祝棉颈后,抬眸叮嘱道:“别太低了,你都出汗了。”   谢寻侧过头看向祝棉,却对上祝淮平静无波的眼神,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衬衫也已经湿透,紧贴在脊背上。   祝棉惯会和哥哥撒娇,他直接将外套脱掉搭在祝淮臂弯里,解了两颗扣子耍赖,“那你给我拿着,我不要自己拿。”   男人无奈弯唇,手指轻蹭祝棉精致小巧的喉结,低斥中也满是亲昵,“我们宝宝哪次自己拿过东西了?”   祝棉哼了一声,却又更挨近男人。   兄弟俩自然的互动让谢寻胸口发闷。他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霓虹灯光在雨后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彩色倒影。   谢寻正襟危坐,突然感觉到右侧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他浑身一僵,低头看去——祝棉不知何时从身侧递来一颗薄荷糖,莹白的指尖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像被电流击中。糖纸窸窣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祝淮伸手按住祝棉的手腕,指尖在脉搏处轻轻摩挲。   谢寻租的房子离秀和不远,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了筒子楼下。   他从来没觉得房子近是件坏事,然而此刻却由衷希望与祝棉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时间能更久一点。   谢寻有些不舍地看向祝棉,却也没表现出来,不卑不亢地与祝淮祝棉道谢,随即便开了车门下车。   “等一下。”祝棉突然解开安全带,“我送你到门口。”   这个举动让车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祝淮的手已经按在了车门把手上,却被弟弟一个眼神制止。   夜色沉沉,筒子楼前的路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祝棉跟着谢寻下了车,老旧的水泥地面坑洼不平,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谢寻的手臂才站稳。   “小心。”谢寻立刻伸手虚扶,却又不敢真的碰到他。   祝棉仰头看着这栋灰扑扑的建筑,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摊开白嫩掌心,谢寻下意识跟着低头——那是一枚银色胸针,精致的羽毛造型,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个给你。”祝棉拉过谢寻的手,将胸针放在他掌心,“礼物。”   谢寻整个人僵在原地,指腹触到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金属,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的,”祝棉歪头笑了笑,“是我去年生日的时候自己设计的。”   这句话让谢寻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他当然不认得什么珠宝品牌,然而却看得出来光是上面镶嵌的碎钻就抵得上他一年的房租。更重要的是——这是祝棉亲手设计的。   现在要送给他。   “我不能……”   “收下吧。”祝棉轻轻按住他想退回的手,“就当是……谢谢你那天在慈善晚宴保护我。”   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发梢。谢寻低头看着掌心熠熠生辉的羽毛胸针,又看向眼前少年被月光镀上银边的轮廓,心脏跳得发疼。   “棉棉……”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   “今天还要摸头吗?”祝棉突然打断他,细长手指轻轻顺着男生被吹乱的发丝。   谢寻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扩大:“我还可以有吗……”   “当然。”祝棉微微踮脚,双手捧着男生的头揉了揉,放开手后退两步,俏皮又温柔地眨眨眼,“晚安,谢寻。”   直到黑色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拐角,谢寻仍站在原地,掌心紧握着那枚胸针,金属棱角深深嵌入皮肉。   他缓缓抬头,望向悬在夜幕中的半个月亮,只觉得比任何一天晚上看到的都要亮。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祝棉把额头抵在微凉的车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玻璃上倒映的光斑。车内弥漫着雪松味的香氛,车载音响正播放着祝棉最近喜欢的钢琴曲。   “开心了?”祝淮的声音带着笑意,修长手指轻轻绕着祝棉的发丝,带起丝丝痒意。   祝棉转过头,看见哥哥被月光映照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忽然伸手戳了戳祝淮的脸颊:“哥今晚喷了我送你的香水。”   “嗯。”祝淮空出右手捉住弟弟作乱的手指,指腹摩挲着他的虎口,拉到嘴边轻轻落下一吻,“想你了。”   祝棉噗嗤一笑,眼里映出细碎的光,“什么啊,我不是才走了三个小时吗?”   只有三个小时吗。   祝淮沉静地望向祝棉,眸光深沉,没有作声。   红灯亮起,司机停下车。   隔板在谢寻下车后便已经升起,两人后排的密闭空间。   祝淮忽然倾身过来。祝棉下意识闭上眼睛,感受到温热的指尖拂过他的眉骨——只是替他拨开一缕垂落的刘海。   “困了?”祝淮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雪松的清凉气息。   祝棉摇摇头,顺势歪倒在哥哥肩上。这个动作他从小做到大,祝淮的肩线依然完美契合他的额头。   西装外套被两人放在一边,男人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祝棉依靠。   车载导航提示右转,司机打着方向盘驶入林荫道。两旁梧桐树的影子流水般掠过车窗,斑驳的光影在静静依偎的两人身上流淌。   “哥……”祝棉小声喃喃。   祝淮肌肉有一瞬的紧绷,随即放松下来:“嗯。”   祝棉没说话,他只是想叫一叫祝淮。   车厢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祝棉的呼吸轻轻拂过祝淮的颈侧,像一片羽毛落在平静的湖面。他轻轻扣弄哥哥的指甲,又闲不下来地去拉男人身上的常服拉链。   祝淮突然收拢手指,将弟弟作乱的手包裹在掌心,祝棉感觉到无名指上的茧,是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磨得他指腹酥麻。他翻转手腕,与哥哥十指相扣,两人的脉搏在相贴的皮肤下轻轻共振。   宽大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后脑勺,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像梳理小猫绒毛般轻轻按摩着头皮。这个动作让祝棉不自觉地更贴近了些,鼻尖蹭到哥哥的喉结,闻到雪松香氛下那缕永远不变的、独属于祝淮的温暖气息。   “头发长了。”祝淮突然说,手指卷起他一缕黑色发尾,“要不要陪你去理发?”   祝棉摇摇头,发丝扫过祝淮的下巴,“你给我剪。”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祝淮第一次给他剪发,剪刀冰凉的触感还留在耳后,哥哥的呼吸却烫得他耳垂通红。   同样的,祝淮也想到那次剪发。   他低低笑了,“这次如果剪不好还要哭吗?”   上一次剪头发,祝淮对着假发苦练了两个月才敢真的在祝棉脑袋上动剪子,结果还是把小孩原本精致的发型剪得坑坑洼洼,显得人都愣了几分。   祝棉本来还期待,照过镜子以后推开哥哥就扎进了沙发说什么也不出来,被哥哥搂在怀里的时候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爱漂亮的猫第一次被人剪坏了头发,很是伤心地带着爸妈一起孤立了哥哥一个礼拜。   祝棉猝不及防被哥哥揭了底,恼羞成怒地一拍男人大腿,大声道:“如果这次还剪不好的话,你就自己睡觉吧!!!”   祝淮:“!!!”   男人立刻端正神色,胸前的安全带都绷直了些。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明天就去找一个理发师加急再给自己培训一番。   这次的“惩罚”实在太过严峻!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又要换榜了啊啊啊啊这次一定要上榜啊啊啊好榜来好榜来!!!!![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棉棉吹口仙气助妈咪上榜!!!![红心]   更要感谢一直支持我和棉宝的大家!!   居然已经6000收了俺真的哭晕,好感动,说不出话,只能一抹眼泪吭哧吭哧奋力打字以示对宝贝们的忠诚!!![可怜][可怜] 第59章 棉花毛发护理   梧桐树影在车窗上流淌成河, 祝棉看着玻璃上两人模糊的倒影。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失眠,祝淮也是这样让他在车上靠着, 父母坐在前座。   那时哥哥的肩膀还没这么宽,却已经能为他挡住所有风雨。   “到了。”祝淮轻声说,却没有松开相握的手。   祝棉抬头,发现车已经停在地下停车场,暖黄色的灯亮着,明亮温馨。他忽然不想动,就像小时候耍赖要哥哥抱他进门那样, 用指尖挠了挠祝淮的掌心。   男人低笑一声,忽然倾身过来。祝棉闭上眼睛,感受到温热的唇瓣落在他的眼皮上, 像蝴蝶停驻般一触即离。   “抱你回去?”祝淮的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   祝棉摇摇头,却还是赖在哥哥怀里没动。他听着祝淮平稳的心跳, 数到六十的时候,感觉到哥哥的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发顶。   有微风穿过半开的车窗, 带着停车场香氛的香气。祝淮的袖口扫过他的脸颊,纯棉布料柔软得像一个无声的承诺。   *   晨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洒进来,祝棉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下意识往旁边蹭了蹭,却扑了个空。   他睁开眼, 发现祝淮已经不在床上了,被窝里还残留着哥哥身上的气息。   盥洗室里传来声响,祝棉揉了揉眼睛, 慢吞吞地爬起来, 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   祝淮站在洗手台前,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微微仰着头, 剃须刀沿着下颌线缓缓移动,喉结随着动作轻轻滚动。白色泡沫覆住半边下巴,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   祝棉靠在门框上看得入神,连睡裙吊带滑落一边也没察觉。直到祝淮从镜子里瞥见他。“醒了?”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他放下剃须刀,伸手把祝棉抱上大理石材质的洗手台。   男人顺手提起他松垮挂在肩膀的细带,抚上光.裸肩头。   “我帮你。"祝棉坐着也不老实,伸手去够剃须膏,双腿不自觉地环住祝淮的腰。挤出的白色泡沫在掌心揉开,他生疏又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哥哥下巴上,指尖描摹着锋利的颌线。   除了一头茂密的黑发,他自己身上的体毛很稀疏,几乎用不上刮,哪里都干干净净。   祝淮垂眸看他,呼吸间尽是薄荷剃须膏的清香。祝棉拿起剃须刀时手有点抖,刀片刚贴上皮肤就被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这样。”祝淮带着他的手腕移动。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余刀锋刮过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静谧得像文艺电影中常见的一帧镜头。   泡沫渐渐褪去,露出光洁的皮肤。祝棉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那道完美的下颌线,突然被握住了手腕。祝淮的鼻尖抵上他的,呼吸交错间低声问:“学会了吗?”未擦净的剃须膏在他们相贴的肌肤间融化。   祝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呼吸里都是祝淮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他轻轻抬头,正对上哥哥深邃的眼睛,那里面像是盛着化不开的浓墨,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还没刮完呢……别动。”祝棉小声嗔怪,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祝淮的睡衣前襟。他的双腿还环在哥哥腰间,这个姿势让两人贴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逐渐加速的心跳。   丝绸睡袍光滑,祝棉的腿挂不住,慢慢往下滑去,他下意识一踩,男人顿时闷哼。   祝棉愣了,移开刀片慢慢往下看去,只见自己不老实的脚尖正踩在危险边缘。   他倒吸一口凉气,古灵精怪的眸子四处看看,嘿嘿两声,把剃须刀往祝淮手里一塞,推开哥哥就蹬下洗手台,提着裙角头也不回地跑去了另一间浴室。   “哥你自己来吧!”   祝淮:“……”他被气得笑了一声,站在原地冷静一会儿,又重新对着镜子慢慢刮干净了下巴。   整理好仪容仪表,男人走向厨房开始给临阵脱逃的祝棉准备早餐。   祝淮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动作干脆利落。他穿着居家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只是唇角微微上扬。   “洗漱好了?”   “嗯。”祝棉拖着长音应了一声,全然忘记刚刚差点踩到雷区的尴尬,像只没睡醒的猫,慢悠悠蹭到祝淮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早上想吃什么?”祝淮侧头看他,嗓音低沉温柔。   “昨晚没吃到的舒芙蕾。”祝棉小声嘟囔,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昨天晚上到家已经太晚,祝淮不想大晚上让他吃蛋糕,直接把猫捞在臂弯里抱回卧室睡觉,气得祝棉一口咬在他锁骨上磨牙。   微凉的手撩进哥哥衣服下摆,从腹肌摸上锁骨,指腹抵着那块牙印蹭了蹭,祝棉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后颈贴贴,呼吸间全是哥哥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祝淮任由他抱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水果刀在砧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过了一会儿,祝棉才松开手,绕到祝淮旁边,伸手去够盘子里的草莓。   祝棉笑眯眯地捏了颗又红又大的塞进嘴里,甜滋滋的汁水在舌尖蔓延。他想了想,又捏了一颗,递到祝淮嘴边:“哥,你也吃。”   祝淮垂眸看着他,张嘴咬住草莓,唇瓣不经意擦过祝棉的指尖,惹得他耳尖一热,迅速缩回手。   “甜吗?”祝棉问。   “嗯。”祝淮看着他,眸色微深,“很甜。”   虽然看见了祝棉耳尖红红,然而祝淮没再逗他,转身去热牛奶,却无声弯唇。祝棉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哥哥的背影,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连发梢都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忽然觉得,这样平静的早晨,真好。   *   刘其坐在总裁办的外间工位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在祝总的私人日程表上突然加上一行烫金标注:周三下午三点,Marcel私人沙龙。   祝氏又要开辟什么新业务,还需要祝总亲自上阵吗。   特助的胡思乱想进不了祝总的大脑。   祝淮现在正在面临一场比商战更艰难的挑战。   “祝先生,这是第七个假人头了。”法国发型师递来消毒毛巾,看着这位商业巨子指腹新磨出的红痕,“其实令弟的发型,交给我们就好。”   祝淮摇头,剪刀在指间转出冷光。他的技术相比于几年前已有精进,只不过与专业人士相比还是过于笨拙。   “这里要逆着发根斜剪。”Marcel示范着专业手法,“对,用指腹托着发梢……”   明明输送凉气的空调一刻也不得闲地工作着,一滴汗珠却还是滑过祝淮紧绷的下颌线。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祝棉对着镜子哭得发抖的后背,像只被雨淋湿的雏鸟。当时他笨拙环住弟弟的肩膀承诺:“下次一定剪好。”   落地窗外暮色渐沉,祝淮解开袖扣,第七次重复同一个修剪动作。发丝簌簌落在大理石地面,渐渐堆成小小的山脉。   周六清晨,阳光房被橙黄色滤镜笼罩。祝棉只穿着一条单薄睡裙,裹着一件哥哥的外套便窝在按摩椅里,粉嫩脚趾无意识地蜷缩。他面前支着平板,正在看新出的动漫,主人公夸张的台词声回荡在室内。   “宝宝。”祝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温柔沙哑,却夹杂几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祝棉回头,衬衫一边斜斜滑落,露出半边雪白肩膀。他看见哥哥推着银色工具车进来,上面整齐排列着专业剪发工具,消毒过的剪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真要剪啊?”祝棉蜷着的腿放下,赤脚踩上羊毛地毯,足弓凹陷处沾了几根绒毛,“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祝淮单膝跪地替他套上拖鞋,指尖在脚踝处多停留了两秒。“答应过你的事。”他抬头,长直睫毛下投出阴影,“哪次没做到?”   祝棉哼唧一声,把穿好的拖鞋重新踢走,轻轻踩上哥哥手心:“希望你不会给我打扫客卧的机会。”   防水的真丝罩衣轻轻落在肩头,带着祝淮常用的柔顺剂香气。祝棉被引导着坐在特制转椅上,后颈突然触到微凉的金属——祝淮正在给他扣上夹子。   “凉吗?”温热掌心立刻覆上他后颈。   祝棉摇头,发丝扫过哥哥手腕内侧的淡青色血管。这个角度他能看见祝淮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锁骨凹陷处落着一点昨夜被他用彩笔画上的蓝墨水印。   剪刀开合的脆响在耳边绽开。祝淮左手扶着他太阳穴,右手持剪从额前开始修剪。这个姿势几乎是将他半圈在怀里,雪松混着薄荷的须后水气息笼罩下来。   “闭眼。”祝淮的呼吸扫过他眼皮。   祝棉听话地闭上眼睛,又觉得有点好笑,哥哥的紧张都快通过空气传到他身上了。   然而他没说破,只是温柔地包容着男人。第一剪落下的时候,祝棉已经开始盘算如果剪毁了去哪里挽救……   发丝簌簌落下,有些飘到祝棉鼻尖上。他皱着脸想打喷嚏,突然感觉眉心被拇指抚过——祝淮摘走了那根调皮的发丝,指节顺势蹭过他泛红的眼尾。   “上次你哭的时候,”冰凉的剪刀游走到耳际,惹得祝棉下意识绷紧身体,祝淮的声音带着笑意,“睫毛沾在脸颊上,像淋湿的蝴蝶。”   好可怜,但又好漂亮。   【作者有话说】   祝所有高考生们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为了自己的未来与人生,加油加油加油!!!   (围脖有棉棉美貌哦!俺约的第一张稿嘿嘿…特别特别美呜呜!!!大家快来看!!![红心])   (明天会多更!弥补宝贝们的等更新!) 第60章 四个饕餮   又被提起因为爱漂亮而哭哭的事, 祝棉羞恼地去掐哥哥腰侧,却被早有防备的祝淮用膝盖抵住转椅。两人笑闹间剪刀险险擦过耳垂, 祝淮立刻沉了脸色:“别动。”   这一声低斥让祝棉条件反射般僵住。他感觉到冰凉的剪刀尖沿着耳廓轮廓游走,哥哥的指尖却烫得惊人,时不时抚过他敏感的耳后肌肤。   窗外阳光洒进大片铺上地板,祝淮转到正面修剪刘海。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分开双腿站在祝棉膝间,西裤布料摩挲着睡裙下裸露的小腿。   “抬头。”祝淮捏着他下巴。   骤然缩短的距离让祝棉看清哥哥瞳孔里的自己。   两人相似眉眼间都是一致的认真。   祝淮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几缕发丝,祝棉在盯着他。   剪刀的金属凉意贴着脑门游走,祝棉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祝淮立刻停下动作, 掌心托住他后脑:“别动。”声音比落在颈间的发丝还轻。   手持水壶喷出细密水雾,在光线里织成彩虹色的网。祝棉透过面前的明净镜子,看见哥哥紧绷的下颌线。祝淮修剪他鬓角时甚至屏住了呼吸, 睫毛在眼下投出认真的阴影。   “哥。”祝棉突然伸手拽他衬衫下摆,“你抖什么?”   剪刀悬在半空。祝淮低头看他, 发现弟弟眼里盛着狡黠的光,像只偷到奶油的猫。他无奈地用剪刀背面轻敲祝棉发顶:“再闹剪你耳朵。”   发梢落上罩衣的窸窣声持续了二十分钟。当祝淮第三次调整同一处发尾时, 祝棉终于忍不住转身,赤脚踩上哥哥锃亮的皮鞋,撒娇一样拉长声音:“完美主义者先生,再剪要秃了。”   他仰头的角度刚好让祝淮看见左眼下那颗小痣,藏在碎发里若隐若现。男人喉结滚动, 突然用梳子挑起他下巴:“之前是谁在美容院说……”   “啊啊啊不准说!”祝棉想立刻站起来扑上去捂他嘴,却被罩衣困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之前去理发,他回家后向家里人抱怨过理发师把他当洋娃娃摆弄, 但此刻哥哥学他说话的语气实在太可恶。   打闹间转椅旋转半圈, 祝棉突然在镜子里看见全新的自己。原本过长的刘海现在刚好垂在眉骨上方, 发尾修出精致的层次感, 在阳光下泛着蜜糖光泽。他怔怔抬手摸向后脑,那里被剪出恰到好处的渐变弧度。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插进发.丝,祝淮满意地顺顺祝棉的发尾,看着镜子里漂亮可爱的妹妹头,觉得自己练了这么久的技术还算不错。   祝棉也抬手,指尖碰到祝淮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两人的体温渐渐交织。   祝淮退后半步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忽然从工具车底层取出一个天鹅绒盒子。深蓝色丝绒衬里上躺着对澳白发夹,在阳光下更显流光溢彩。   “上周拍卖会看到的。”他取出,将祝棉耳边一缕不听话翘起的发丝别好,“像不像小时候捡的贝壳?”   记忆突然闪回十岁的海滩,祝棉赤脚追着浪花跑,回头看见哥哥白衬衫口袋里装满他捡的贝壳。此刻镜中并立的倒影与旧照片重叠,只是当年需要踮脚的男孩,如今刚好能靠进对方肩窝。   饱满的珍珠挨着莹润耳垂,让人分不清哪个更引人注目。   “技术突飞猛进啊祝总。”祝棉故意用发尾扫哥哥手腕,“偷偷报班了?”   祝淮正在收拾工具,闻言轻轻捏住他后颈揉揉:“周三下午的日程记录要不要看?”见弟弟瞬间蔫了,又笑着补充:“Marcel说再学不会就退我学费。”   没拉窗帘的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让祝棉看清哥哥虎口处的红痕,那是反复练习握剪留下的印记。他忽然抓住那只手贴上面颊,卷翘睫毛扫过对方掌心,搔得男人心尖泛痒。   “笨蛋哥哥。”   毛刷轻柔拂过面部与后颈,确认再没有细碎发丝后,祝淮给他解开罩衣,温声道:“去玩吧宝宝,我收拾一下再来。”   祝棉乖乖仰头想亲亲男人的下巴作为奖励,鼻尖相抵时祝棉突然偏头:“等等!”他举起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先拍照纪念祝大设计师的首秀。”   镜头里祝淮的领带缠在祝棉腕间,身后是满室阳光与一地碎发。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哥哥的吻落在祝棉耳际新修剪出的尖尖上。   祝棉满意起身,也没走远,重新窝回躺椅上看男人微弯着腰认真收拾残局,卷到手肘的衬衫,被皮带勾勒的劲腰,祝棉看得心头发热,不自觉地抚上耳边被晒得发热的珍珠,移开眼重新点亮平板。   胡思乱想也没看进去剧情,手机突然振动,祝棉从屁股底下拿出手机,点开一看,是盛颂桉的电话。   接通后,男生张扬慵懒的声音响起,“公主,要不要出来玩?”   去哪里也不知道,玩什么也不知道,然而祝棉下意识点头,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同意道:“嗯!”   男生轻笑一声,“在你哥那里吗?我现在来接你。”   祝棉挂断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的珍珠发夹,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他抬头看向仍在收拾工具的祝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哥,盛颂桉约我出去。”   祝淮动作微顿,抬眸看他,神色平静:“去哪?”   “不知道。”祝棉摇摇头,眼神飘忽,“可能就随便逛逛吧。”   能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祝淮没说话,只是将剪刀放回工具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目光却一直落在祝棉脸上。半晌,他才淡淡道:“几点回来?”   “不会太晚。”祝棉站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脚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可能……晚饭前?”   祝淮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替他整理了下衣领,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锁骨:“别喝酒。”   祝棉耳尖一热,胡乱点头,转身逃也似的跑进衣帽间换衣服。   *   南馆的灯光像融化的黄金,在祝棉的珍珠耳夹上流淌。他陷在U型卡座最里侧,膝盖几乎要碰到左侧盛颂桉的大腿。桌上摆着三色刺身拼盘,北极贝的橘粉色在冰雾中若隐若现。   “谁想吃冷食啊!”陆景阳哀嚎一声,坐下来就开始按铃,等经理进了包厢,陆大少爷摆谱道:“把刺身撤了,换四份蛋炒饭上来,再另外加点什么。”   经理:“……”不是你刚才打电话要先上吃食的吗,谁能想到你要的是蛋炒饭!   他把门外的侍应生叫进来将刺身拼盘撤走,微笑着告知十分钟后会重新来送,便转身退了出去。   祝棉笑弯了眼,几乎快倒在沈蕴怀里,声音清脆:“也就你来南馆吃蛋炒饭。”   盛颂桉却难得站在陆景阳这边,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觉得南馆的蛋炒饭比外面的好吃。”   他和陆景阳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清脆击掌!   祝棉&沈蕴:“……”   沈蕴懒得理犯病的两个人,低头看着祝棉,手指轻蹭眼尾,低声道:“你剪头发了?”   “嗯,刚剪的,我哥亲自动手。”祝棉被摸得眯眼。   比蛋炒饭先来的是几个大托盘的酒精和饮料。   祝棉回想起离家前祝淮叮嘱他的那句别喝酒,突然一阵心虚。   “尝尝这个。”陆景阳突然推来一杯渐变蓝的鸡尾酒,杯沿缀着盐粒与薄荷叶,“无酒精的。”   听到无酒精,祝棉放心地低头啜饮,舌尖尝到椰奶的甜腻。抬头时发现三个男生都在看他,沈蕴的镜片泛着冷光,陆景阳的虎牙尖抵着下唇,盛颂桉的指节正无意识敲打沙发皮面。   “看什么?”祝棉莫名其妙地抬眸,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   盛颂桉突然倾身,拇指蹭过他唇角:“沾到椰蓉了。”这个动作很亲密,然而祝棉就这样自然地接受,两人几乎完全不遮掩的亲昵。   气氛沉静,包厢内音乐慢摇,温和流淌。   侍应生端着四份蛋炒饭与若干菜品进去包厢,打破了一室安静。   看着热菜热饭摆满了一茶几,祝棉甚至看出了几个侍应生瞳孔里的震惊,觉得一会儿南馆来了四个饕餮的故事就要流传出去了。   “淮哥最近管你很严?”沈蕴突然开口,调羹慢条斯理地盛出一小碗饭放在旁边晾凉。   祝棉戳着薯条的手一顿。他想起离开时祝淮替他系扣子的手指,温度透过单薄衬衫烙在腰侧。“没有啊,不是一直这样吗。”   陆景阳也没在意,腕间的手链撞得叮当响。他不知何时挪到了祝棉右边,此刻正把玩着那枚珍珠发夹:“是啊,我们棉棉不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乖宝宝吗!”   耳垂被触碰的酥麻感让祝棉缩了缩脖子,往旁边盛颂桉怀里歪去。   盛颂桉突然轻踹了陆景阳一脚:“手贱?”两人在桌下过了几招,膝盖轮流撞到祝棉大腿外侧。   祝棉被他们烦得简直想一人给一巴掌,探出身子,指尖沾了点千层上的奶油就往陆景阳脸上抹。男生夸张地哀嚎一声,却趁机抓住他的手腕,舌尖飞快掠过他指尖的奶油渍。   “犯规啊!给我擦了!”祝棉耳尖通红地抽回手,整个人陷进盛颂桉怀里。后者顺势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发顶低笑:“谁让你先动手的?”   沈蕴推了推眼镜,将晾到适温的蛋炒饭递过来。祝棉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只觉得确实不错,米粒粘在唇边都未察觉,直到被男生用拇指轻轻拭去,镜片后的眼睛温柔弯起:“慢点吃。”   陆景阳突然凑近,将沾着奶油的鼻尖蹭在祝棉颈侧:“帮我擦掉嘛。”盛颂桉立刻拎着他后领把人扯开,三人笑闹间碰倒了酒杯,琥珀色液体在祝棉白衬衫上洇开一片湿痕。   “完了,”祝棉低头看着水迹,“我哥会发现的。”   三人动作同时一顿,包厢里突然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声和音乐声。   【作者有话说】   哥给妹剪出聪明毛了[可怜]   哥:讨妹妹欢心这一块/.   我不行了突然发现个ddl搞到现在,明天居然还有一个,积攒下的罪恶啊!!!我恨ddl!!!   这章字太少了我明天一定给大家补回来!!![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61章 心照不宣   空调冷风扫过祝棉锁骨处的酒渍, 激得他打了个哆嗦。盛颂桉立刻扯过餐巾按在他胸前,指尖隔着布料不经意擦过某处突起。   祝棉本就敏感, 这下更是下意识一缩,耳尖腾地烧起来,慌乱中打翻了沈蕴刚倒的柠檬水。   “别动。”沈蕴按住他膝盖,湿巾已经拆开包装,“会留痕迹。”   打开手机查了半天的陆景阳突然抬头,抓起冰桶里的镊子:“我有办法!”他夹起两块方冰就要往祝棉衬衫里塞,“刚搜的, 冰敷最能去酒渍——”   “你特么!”盛颂桉抄起抱枕砸过去。陆景阳手一抖,冰块顿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进沈蕴的后衣领。   向来冷静的人也猛地站起身, 镜片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脏话几乎就在嘴边。   目睹了所有混乱的祝棉笑得栽进沙发里, 被盛颂桉一把接住,而珍珠发夹又勾住了陆景阳的手链。   两人手忙脚乱解开的间隙, 侍应生推着餐车再次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陆景阳把祝棉按在盛颂桉怀里挠痒痒,沈蕴的灰色薄衫半湿,而传说中祝家那位小少爷正赤脚踩在真皮沙发上,衬衫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腰。   “您的……焦糖布丁。”侍应生声音发飘, 目光黏在祝棉晃动的脚踝上。盛颂桉突然转头瞪他,吓得餐车差点翻倒。   侍应生手忙脚乱地放下甜品,几乎是落荒而逃。祝棉笑得浑身发软, 整个人歪在盛颂桉怀里, 衬衫领口被蹭得大开, 露出一片泛着粉的肌肤。   刚刚玩闹中, 祝棉的鞋早被男生们脱掉,此时正赤脚踩在陆景阳腿上。   陆景阳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祝棉的脚踝骨,那块肌肤细腻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他低笑一声,拇指抵在踝骨凸起的弧度上,微微用力,便见祝棉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粉嫩的指甲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别动。”陆景阳嗓音甜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另一只手打开了刚从外套衣兜里翻出来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条细细的银链,链身缀着几颗小巧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深的光。链扣处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和陆景阳手腕上那条手链如出一辙,只是更纤细精致些。   “喜欢吗?”陆景阳歪头看他,虎牙尖尖的,眼里盛着期待的光。   祝棉的脚踝还被他握着,肌肤相贴的地方隐隐发烫。他抿了抿唇,小声道:“干嘛突然送这个?”   “因为适合你啊。”陆景阳笑得灿烂,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踝骨,“这里一直空荡荡的,看着就让人想装饰点什么。”   祝棉轻哼一声,眉眼扬着,想缩回脚,却被陆景阳扣得更紧。男生垂下眼睫,神色专注地将银链绕上他的脚踝,冰凉的金属贴上肌肤,激得祝棉轻轻一颤。   陆景阳的动作很轻,指腹时不时蹭过内侧敏感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睫毛细微颤抖,昭示男生的不平静,唇角却挂着痞气的笑,像是故意放慢动作,好让祝棉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触碰。   “好了。”他扣上链扣,指尖却流连不去,顺着脚踝线条缓缓下滑,轻轻勾了勾祝棉的脚心。   祝棉猛地一抖,脚趾蜷紧,羞恼地瞪他:“陆景阳!”   陆景阳笑得肩膀直颤,却仍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摩挲着那条银链。蓝宝石贴着他的脉搏,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祝棉雪白的肌肤上,像是打上了一层暧昧的烙印。   “真好看。”他低声赞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截脚踝,仿佛在看什么珍贵的藏品。   “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应该属于你。”   祝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脚趾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想抽回腿,却被陆景阳一把按住膝盖。   “别躲啊棉棉。”男生嗓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带着侵略性,直勾勾地看进祝棉眼底,“让我再看看。”   他的拇指按在银链上,缓缓滑动,金属的凉意和掌心的热度交织,让祝棉呼吸微滞。陆景阳的手腕就贴在他小腿边,两条同款的链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像是某种隐秘的呼应。   盛颂桉在一旁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把祝棉往自己怀里一带,打断了陆景阳的凝视:“行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陆景阳撇嘴,却也没再纠缠,只是笑眯眯地冲祝棉眨眨眼:“下次送你条更漂亮的。”   祝棉轻轻踢他,脚心却直接被拉过去按在腹肌,他呼吸一窒,把脚缩回来,银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被驯服的星星,乖乖圈在他的脚踝上,再也逃不掉。   始终不声不响的沈蕴静静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目光却落在祝棉泛红的脚踝上。他伸手,一把扣住陆景阳的后衣领,把人拎开:“够了。”   陆景阳被拽得一个踉跄,回头不满地瞪他:“你干嘛?”   沈蕴没理他,只是弯腰捡起祝棉掉在地上的珍珠发夹,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缠绕的银链——那是刚刚从陆景阳手腕上勾下来的一条。   “都掉了。”他递给祝棉,声音低沉。   祝棉伸手去接,指尖却不小心碰到沈蕴的掌心,触感微凉。他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被沈蕴反手握住手腕。   “酒渍还没擦干净。”沈蕴淡淡道,另一只手拿起湿巾,轻轻擦拭他锁骨处残留的痕迹。   湿巾的凉意让祝棉微微一颤,沈蕴的动作很轻,指节偶尔蹭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祝棉抬眸,正对上沈蕴那双沉静的凤眸,深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盛颂桉眯了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掌猝不及防盖上祝棉的眸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眼前骤然黑暗的祝棉:“???”   沈蕴收回手,神色不变,只是懒懒哼笑:“再擦下去,有人要坐不住了”   盛颂桉嗤笑一声,没接话,只是低头看怀里的祝棉:“还笑?衣服都乱了。”   祝棉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半躺在他臂弯里,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领口歪斜,露出一大片锁骨。他耳根一热,赶紧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陆景阳在旁边托腮看得直乐,突然伸手戳了戳祝棉的腰:“棉棉,你脸红了。”   “烦你。”祝棉抄起抱枕砸他,却被陆景阳灵活躲开,反而一头栽进盛颂桉胸口。   结结实实地被肘击胸口,盛颂桉闷哼一声,顺势搂住他的腰,低笑:“投怀送抱?”   祝棉手撑在他胸膛上想爬起来,掌心下的肌肉结实温热,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他睫毛颤颤,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盛颂桉扣住手腕。   “别动。”盛颂桉嗓音微哑,“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祝棉僵住,抬眼瞪他,却见盛颂桉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显然是在逗他。他气得抬脚就踹,结果又被盛颂桉一把抓住脚踝。   “今天准备在我身上玩跑酷?”盛颂桉拇指摩挲着他脚踝内侧的肌肤,触感细腻温热。   像只活泼的小型犬一样,蹦蹦跳跳,可爱。   祝棉浑身一颤,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想抽回腿却被他握得更紧。   “盛颂桉!”他羞恼地喊他名字,声音却软得毫无威慑力。   陆景阳在旁边不甘示弱争着注意力,突然插嘴:“棉棉,也可以来我的身上随便玩哦。”   沈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陆景阳撇嘴,转而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焦糖布丁上,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没人吃布丁吗?还挺甜。”   祝棉趁机挣脱盛颂桉的手,赤脚踩上沙发,伸手去够桌上的甜品:“我也要吃!”   他动作太急,衬衫下摆彻底翻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腰窝。   盛颂桉眸色骤然转深,修长手指扣住祝棉纤细的手腕将人拽回身边,顺势将翻卷的衣摆抚平:“坐好。”   祝棉撇了撇嘴,眼尾泛起潋滟的水光,却还是乖顺地盘腿坐定。陆景阳适时双手奉上盛着焦糖布丁的骨瓷小碟,他接过后便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粉嫩的舌尖时不时探出,轻舔沾着奶油的银匙。   甜腻的焦糖香气在唇齿间弥漫,祝棉餍足地眯起眼睛,纤长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活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咪。   盛颂桉的目光凝在他沾着奶油的唇角,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突然伸手用拇指指腹重重擦过那处甜腻:“沾到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碾过柔软唇瓣,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祝棉怔愣间下意识伸出舌尖轻舔,却意外触到盛颂桉尚未撤离的指尖。两人同时僵住,暧昧的湿意在指尖与唇瓣间蔓延。   盛颂桉眸色更深,指腹恶劣地按压着那抹嫣红的下唇,又轻轻蹭蹭翘起的唇珠,嗓音低哑:“……故意的?”   祝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开脸:“谁故意的!”   他一紧张便开始大声:“你真烦人!”   一字一句,声音清脆,倒听得三个男生都笑起来。   明明在无人处早已唇.齿.交.缠过无数次,可此刻在好友面前这般暧昧的触碰,却让祝棉和盛颂桉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然而他们四个自幼相伴,彼此间的情感变化最是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陆景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吹了个口哨,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却并未点破。   沈蕴镜片后的眸光微闪,面无表情地拈起一块方冰,报仇一般干脆利落地塞进陆景阳后衣领:“安静吃你的布丁。”   冰凉的触感让陆景阳猛地弹起,正要发作却对上沈蕴警告的眼神,只得悻悻地撇嘴,转而专注地挖了一大勺布丁塞进嘴里,只是目光仍时不时在两人之间游移。   祝棉被逗得笑出声,结果不小心呛到,顿时剧烈咳嗽起来。盛颂桉立刻拍他的背,沈蕴递水,陆景阳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差点打翻面前的果盘。场面一度又陷入混乱。   等祝棉缓过来,整个人已经软绵绵地歪在盛颂桉肩上,眼角还挂着泪花,脸颊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盛颂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语气爱怜:“笨死了,小公主。吃个布丁都能呛到。”   祝棉拍开他的手,脸颊肉都鼓起一点,气道:“还不是你们闹的!”   沈蕴看着他俩,突然开口:“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盛颂桉挑眉:“急什么?”   沈蕴淡淡扫了他一眼,祝棉的手机静静躺在他掌心,“淮哥刚才发消息,问棉棉什么时候回去。”   空气瞬间凝固。   祝棉身体一僵,下意识接过,果然看到屏幕上躺着两条未读消息。   [哥哥:玩得开心吗?]   [哥哥:几点回来?]   再一看时间,跟哥哥说好的晚饭前回家,居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头皮一麻,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随即便开始着急,祝淮说要等他吃饭,就一定不会自己吃,所以男人空着肚子等他回家?   祝棉顿时坐不住了,慌慌张张就要起身:“完了完了,我哥肯定还没吃饭……”   陆景阳半跪着给他穿鞋,手指又在拨弄他亲手给公主戴上的脚链,安慰道:“别急,棉棉,一会儿沈蕴开车送你回去。”   “不如……”盛颂桉试探性的话还没说完,便成功收获公主的小巴掌一个,祝棉轻轻打在他脖颈上。   “不如什么不如!”祝棉急得睫毛乱翘,眸子都更圆了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哥胃不好,不能饿着的……”   公主发话,四个人手忙脚乱地奔出南馆,沈蕴开着新车便风驰电掣在遵循交通法规的前提下一路狂奔,仅用了十分钟便到了公寓下。   没让另外三个人再下车送他,祝棉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明天见便急匆匆地转身跑去。   祝棉裹着满身酒气,急切地推开门,餐厅的暖光灯孤零零地亮着。祝淮一个人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摆着早已冷掉的晚餐。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桌沿,腕表指针无声地走过八点半。   听到动静,祝淮缓缓抬眼。眸光平静得让祝棉心尖发颤。   “哥哥……”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银链随着脚步发出细碎的声响。   祝淮的目光落在他凌乱的衣领上,又移向那截泛红的脚踝。空气凝固了几秒,男人忽然伸手拉开身旁的椅子:“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让祝棉抿紧唇珠,心里不明不白的酸苦。他小跑着扑过去,被祝淮稳稳接住时,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咖啡苦香——哥哥果然一直没吃饭,只靠咖啡撑着等他。   【作者有话说】   每次一写我们小f4的萌萌日常就很开心哈哈哈,四个小傻蛋[可怜][可怜][可怜]   分开都是精英怪,合体就变成笨蛋*4   今天的哥茶茶的[绿心][吃瓜]   哎呦写着写着睡着了,再不能熬夜了,要虚了[爆哭][爆哭][爆哭] 第62章 软软棉花骗子   祝淮的掌心贴在他后腰, 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祝棉下意识往哥哥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男人解开的领口, 闻到更浓郁的咖啡香气里混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玩得开心吗?”祝淮声音很轻,手指却缓缓抚上他脚踝的银链。   金属微凉的触感让祝棉瑟缩了一下,那条陆景阳亲手给他戴上的链子此刻正被哥哥的指尖丈量。   男人不提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等了多久。从晴空万里等到夕阳西下,执着地认为他的乖宝宝会在晚饭前回家,于是六点钟就做好了饭等人回来。   直到明月高悬,饭菜的热气逐渐消失,祝棉也还是没有回来。   祝棉仰起脸, 抬眸却看见祝淮晦暗不明的目光。他本能地抓住哥哥的袖口:“我们就是去吃甜品……”   “嗯。”祝淮打断他,即使已经闻到祝棉身上浓重的酒气也不发一言。然而指尖突然勾住银链轻轻一扯,“所以戴了这个回来?”   宝石硌进皮肤的细微痛感让祝棉轻哼一声, 眼眶顿时红了。不是疼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赌气般把脚往祝淮膝头一搁:“你摘了吧。”   “痛了是不是?”祝淮低声道歉, 指腹轻轻揉揉,下一秒手掌却托住他的脚踝摩挲:“谁送的?”   “……陆景阳。”祝棉声音越来越小, 脚尖不自觉地蜷起。他看见哥哥修长的手指抚过链坠上的蓝宝石,那双手可能不久前还在重要文件上签名,又或许在厨房认真烹饪,此刻却像把玩什么易碎品般细致。   餐厅暖光在祝淮睫毛下打着斑驳光影,男人忽然俯身, 鼻尖几乎贴上他后颈,热气灼在他耳根:“很适合你。”   温热的呼吸扫过敏感肌肤,祝棉浑身一颤, 想缩回脚却被牢牢扣住。他看见祝淮垂着眸子,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暗沉得吓人。   “哥哥……”祝棉声音轻软,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手指无意识揪紧了桌布。餐盘碰撞发出轻响,冷掉的浓汤表面凝着一层油膜。   虽然想一直被抱着,祝棉还是从祝淮怀里挣出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踝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他伸手去端桌上的餐盘,指尖碰到冷掉的牛排,触感微凉。   “我去热一下。”他小声说,直视祝淮的眼睛,轻轻蹙眉,姣好面庞上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男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沉得像夜色下的深海。祝棉端着盘子转身往厨房走,身后传来祝淮的脚步声,沉稳而缓慢,像是刻意放轻了动作,怕惊扰什么似的。   微波炉的光映在祝棉脸上,他垂着眼睫盯着映成橘色的餐盘,心里酸胀得发疼。他知道祝淮一定会等他吃饭,却还是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祝棉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手就从背后环了上来。祝淮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咖啡苦香。   “……哥?”祝棉声音有点颤,他感受到了身后哥哥不常见的脆弱情绪。   祝淮没应声,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男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祝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心跳声沉稳而有力。   微波炉“叮”的一声,祝棉伸手去取餐盘,却被祝淮先一步按住手腕。   “我来。”男人嗓音低哑,带着点倦意。   祝棉没松手,反而转过身,仰头看他:“对不起。”   祝淮垂眸,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上,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只是再次询问了一遍最初的问题:“玩得开心吗?”   “开心……”虽然很不好受,但祝棉诚实地点头回答,又立刻补充,“但是更想早点回来陪你。”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哄人的话。   祝淮低笑,指腹蹭过他的脸颊:“小骗子。”   祝棉轻轻哼一声,唇珠翘着,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端出餐盘,男人顺从地跟着他向外走去。   祝棉把祝淮按在椅子上不准他起身,单薄的身影不断进出,他手脚麻利地把其余的菜和汤都重新加热,又端上餐桌,祝淮全程只得到了摆放餐具的任务。   祝棉刚刚在南馆吃了很多东西,一点都不饿,不过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还是盛出一小碗罗宋汤慢慢喝着。   祝淮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祝棉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喝汤,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看什么?”祝淮头也不抬地问。   祝棉耳根一热,低头戳了戳碗里的胡萝卜:“没看。”   祝淮抬眸,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吃饱了?”   “嗯。”祝棉点头,又摇摇头,“但是想陪你。”   他坦荡荡地说出自己对哥哥的依赖,让人心软得不行,想把全世界的珍宝都双手奉上。   祝淮眸光柔软,喉结滚动,想亲亲他的小泪痣,忍耐良久,却也只是把切好的牛排推到他面前:“吃吧。”   丝毫不知自己的小痣躲过一劫的祝棉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刚吃了两块就真的吃不下了,祝淮接过他剩下的,自然地吃干净。   祝棉看着看着忽然笑弯了眼,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发烧,妈妈熬的粥也喝不下去,可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只好把剩下的大半碗递到哥哥手里。   祝淮当时就坐在床边,也是这般毫无芥蒂地拿起祝棉刚刚才含在嘴里的勺子就开始用。   祝棉急得不行:“你别用我的啊,把你传染了怎么办!”   祝淮却满不在乎:“传染了最好,别让你一个人难受。”   小祝棉被气得头晕,可他马上找到了能攻击哥哥最大痛点的理由:“你生病了就不能照顾我了!”   祝淮顿时面色僵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然而等祝棉再直起身子往碗里看,甜粥早就被哥哥吃完了。   祝棉:“……”   祝淮:“……”   然而祝淮的身体素质像牛一样坚强,完全没有被小小的风寒击倒,依旧贴身照顾到祝棉好起来为止。   ……从小到大,哥哥真的吃了自己很多剩饭呢。   喝光碗里的汤,祝棉双手捧脸,笑眯眯地看着正在用餐的祝淮。   虽然与祝棉常常心有灵犀,可是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弟弟此刻在想什么,祝淮咽下口中的食物,无声弯唇,温声道:“先去洗澡吧宝宝。我一会儿就过去。”   虽然一天什么也没干,但是祝棉也还是累了,很乖地点头,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氤氲,祝棉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他仰起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水滴。   脚踝上的银链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祝棉低头看了看,想起陆景阳给他戴上时狡黠的笑容,又想起祝淮指尖摩挲链子时晦暗不明的目光。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链坠上的蓝宝石,心里莫名有些发软。   洗完澡,祝棉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擦头发。水汽模糊了镜面,他随手抹了一把,镜子里映出他泛着粉色的肌肤和湿漉漉的眼睛。脖颈上还留着一点未散的红痕,是之前在酒吧玩闹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刚换上睡裙,浴室门就被轻轻敲响。   “棉棉。”祝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低沉而温柔,“洗好了吗?”   “嗯!”祝棉应了一声,拉开浴室门。   祝淮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深色的居家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一颗小痣。他手里拿着吹风机,目光落在祝棉还在滴水的发梢上:“头发不吹干会感冒。”   祝棉乖乖坐到床边,任由祝淮站在身后帮他吹头发。男人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热风拂过耳际,祝棉舒服得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祝淮的胸膛。   “困了?”祝淮关掉吹风机,一手揽过他的小腹,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太阳穴。   祝棉摇摇头,转身抱住祝淮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部蹭了蹭:“哥,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祝淮沉默了一瞬,手掌抚上他的后脑:“没有。”   “骗人。”祝棉仰起脸,眼睛湿漉漉的,“你明明就不高兴。”   祝淮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玩得太开心,”祝淮的声音很轻,目光却深沉,“就忘记回家了。”   祝棉心尖一颤,突然撑起身子扑进祝淮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才不会!”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祝淮眸光微动,手臂收紧,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祝棉能感受到祝淮胸膛的起伏,温热而踏实。   “睡吧。”祝淮不再说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祝棉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明天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祝淮轻声笑,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真的吗,宝宝。”   “这次是真的!”祝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保证。”   祝淮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关掉了床头灯。黑暗中,祝棉蜷缩在祝淮怀里,听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沉入梦乡。   *   身体悬浮半空的轻盈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祝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是在做梦。   祝棉站在纯白空间里,脚下没有实感,却意外地安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透着微光,像是被阳光穿透的薄纱。这个梦境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自从李均消失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清晰的梦了。   “好久不见,宝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棉猛地转身。李均就站在不远处,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衬衫,黑框眼镜古板,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淡淡的金色纹路。他的身影比上次见面时更加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却依然带着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似乎表明身份后,祂也不做任何遮掩了,就以最熟悉的身份出现在祝棉面前,让他拥有最多的安全感。   “李均哥哥?!”祝棉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停住。他怕自己的触碰会让这道虚影彻底消散。“你...还好吗?”   世界意识微微勾起嘴角,眼底流转着星云般的光晕。祂抬起手,虚虚地碰了碰祝棉的脸颊,明明没有实体接触,祝棉却感觉到一阵温暖的波动。   “别担心,我只是能量消耗过度。”李均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倒是你,宝宝,最近过得怎么样?”   祝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告诉李均关于自己的日常,关于学业的繁忙,关于尤微的处置,关于那个不同的世界意识是否完全消失威胁。但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很好。”   李均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鼻尖上,“我都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每一个瞬间,我都在看着你。”   “不要担心,宝宝,你都做得很好。”   祝棉眼眶发热,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李均的手腕:“那你为什么……”   “暂时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李均的身影开始闪烁,声音却依然清晰。   他抬手,掌心向上,一朵金黄的光缓缓绽放,又化作星尘消散。“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坚固,棉棉。不要害怕改变,也不要抗拒自己的心意。”   空间开始扭曲,祝棉感觉到梦境正在消散。他急切地伸手想抓住李均,却只握住一缕流光。那些星光般的碎屑从他指缝间溜走,带着微微的凉意。   “等一下!你还会回来吗?”祝棉的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回荡。   李均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声音依旧温柔:“我一直都在。在你呼吸的空气里,在相触的指尖间,在每一个你感到幸福的瞬间……”   最后的尾音消散时,祝棉猛地睁开眼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他正被祝淮牢牢抱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呼吸平稳而温暖。祝棉轻轻转身,指尖抚上祝淮的睡颜。   窗外,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玻璃上,叶脉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祝棉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枕边。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吊坠是圆环的星球状,链条也不似银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材质。他小心翼翼地捏起来,对着晨光查看,发现里面似乎封存着一缕流动的星云。   “醒了?”祝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祝棉将项链攥在手心,转身埋进哥哥的怀抱:“嗯,做了个好梦。”   窗外,更多的梧桐叶轻轻摇曳,每一片都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个安宁的清晨。   *   清透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进来,祝棉趴在课桌上,指尖无聊地转着笔。   三天的高考假期过完,秀和高中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敲打起他们这批准高三,刚回过神来便兜头迎接了小山一般的试卷。   所有人:“…………”   大多数少爷们都不需要参加高考,有的全心备考语言,有的花天酒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然而祝棉四人虽已经确定了会出国留学,却也准备参加高考,毕竟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难事。   “好烦好烦。”祝棉小声嘟囔着,把脸埋进试卷堆里蹭了蹭,像只耍赖的猫。   盛颂桉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祝棉身上。他坐在祝棉旁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祝棉微微翘起的发尾,还有左眼下若隐若现的那颗小痣。   “公主。”他突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放学后去不去吃糖葫芦?”   祝棉头也不回,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现在这么热,你要去哪儿吃糖葫芦。”   “去我家嘛,”盛颂桉笑得张扬,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我亲手给你裹。”   祝棉侧过脸看他,男生修长手指做了个抓握转圈的动作,然而有过亲密接触的两人均是一愣,目光瞬间对视又同时侧开。   本来祝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盛颂桉的耳根先通红一片,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身子倾斜几乎贴在男生胸膛,他低笑着调侃:“这时候怎么知道害羞?”   人高马大的男生只能僵硬地任由他靠,他忏悔,他有罪,他的思想不应该这么肮脏!   盛颂桉百般懊恼,觉得自己清纯男高的人设是彻底立不起来了。   祝棉则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立的人设,如果知道了就会立马大声嚷嚷——明明一点都不清纯!   坐在他俩后面、是最佳观赏位的沈蕴刚刚低头在卷子上写名字,完全没注意到前面两人的波动,再次抬头就见到盛颂桉揽着祝棉的细腰,装都不装的样子,他轻啧一声,刚要说话,教室后门突然被人推开。   陆景阳拎着一袋冰镇汽水晃进来,径直走到祝棉桌前,把一瓶草莓味的塞进他手里。   “热死了。”他抱怨着,顺势往桌角一靠,校服领口大敞,锁骨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确认教室内的空调是开着的,他起身把手里的汽水给八班的男生们挨个分了一瓶,最后又重新乖乖贴回祝棉身边,翘着凳子往前够,卷毛有些濡湿,拉长声音跟祝棉撒娇,“棉棉——一会儿吃什么呢?”   祝棉失笑,看了一眼腕表确认真的只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随手摸了把伸过来的卷毛,好笑地怜爱道:“你怎么就知道吃?你是小狗吗?”   陆景阳哼哼唧唧,不说话,掏出湿巾放进祝棉手里,很会得寸进尺地让他给自己擦汗。   盛颂桉一把抢过湿巾抽出两张,“啪”地甩在陆景阳脸上,冷酷道:“美得你。居然还敢让公主动手,你自己擦!”   脸顶两张湿巾的陆景阳:“……”   目瞪口呆同时忍笑的祝棉:“……”   沈蕴幸灾乐祸,同时抬脚轻轻一垫陆景阳翘着的椅子,男生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上次已经被祝棉吓过一次。这次陆景阳很快就恢复了平衡,正要得意地笑,却因为被湿巾挡住视线,膝盖猝不及防磕上桌角,男生顿时吃痛,揪下湿巾胡乱擦擦就龇牙咧嘴地瞪沈蕴:“你太欠了!”   话音刚落就又去向祝棉卖惨:“呜呜,棉棉,他们两个都欺负我!”   盛颂桉:“……”   沈蕴:“……”   哪里来的绿茶狗!!!   祝棉刚打开一套空白的数学卷子,先翻到最后低头看了看导数大题,又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乱汪的三个人,突然觉得高三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铃响,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开。祝棉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盛颂桉就拎着便当盒走过来:“吃饭。”   祝棉一愣:“你做的?”   盛颂桉挑眉:“不然呢。”   陆景阳下楼去取外卖,剩下的三个人找了一间空教室,盛颂桉打开便当盒,里面的菜色丰富又精致,米饭上还用海苔拼了个小猫脸。   祝棉眼睛一亮:“好可爱!”   男生轻笑一声,挠了挠他的下巴,温声细语:“吃吧。”   祝棉夹起一块玉子烧,刚咬一口就睁大眼睛:“好吃!”   盛颂桉唇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沈蕴默默把自己的便当也推过来:“尝尝我的。”   他的便当更讲究,每一道菜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连米饭的形状都完美得像模型。祝棉尝了一口,端水夸奖道:“这个也好吃!”   陆景阳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手里拎着一袋外卖:“棉棉!我给你买了校门口那家超火的炸鸡——”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祝棉面前已经摆了两个便当盒。   盛颂桉和沈蕴同时看向他,目光里写满了“多余”两个字。   陆景阳:“……”   他委屈地撇嘴:“那我吃总行了吧。”   祝棉赶紧招手:“快点快点,一会儿饭凉了!”   陆景阳立刻多云转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炸鸡放在桌上。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祝棉的便当盒里很快堆满了各种菜。   “够了够了……”扎实得都快要捧不住,祝棉哭笑不得,“我吃不完这么多。”   盛颂桉揉揉他的头发:“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沈蕴点头,很是心疼:“真的要找大夫给你调理一下苦夏的问题了。”怎么一到夏天就不爱吃饭。   陆景阳直接拿起炸鸡喂到他嘴边:“啊——”   祝棉:“……”   他木着脸咬了一口,三个人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   窗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少年们的笑声是闷热夏日里解暑的风。   【作者有话说】   我调理好了宝宝萌!因为是第一次写文,总是会怕大家失望[爆哭]另一方面也是这周事情太多,都堆在一起,每天状态都很down,唯一能让自己调动起来的的就是每天揉制小面包烘焙出炉的时刻了。   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爆哭]大家可以在这张多多留评嘛~抽20个红包给大家!![红心][彩虹屁]   虽然哥常常阴暗爬行,但底色还是温柔体贴的(只对妹)。   小哥妹就是这样一款纯爱温柔偶尔阴湿的萌萌()[红心]   金球哥限时回归!!!把我们好久不见的主线拉回来溜溜[可怜]   (这次更新晚,今天晚上还会再更一次[红心]) 第63章 看不见的项链   大梦初醒, 四个人不情不愿地哀嚎着走出寝室楼,顶着晃眼的大太阳慢吞吞地向教学楼移动。   被空调吹得干爽的皮肤此时被阳光一晒便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盛颂桉有气无力, 手指揉捏被压得充血的左耳,耳骨钉闪闪发光惹人注意,“公主,一会儿你去哪上课?”   祝棉抬手打了个哈欠,睡得乱翘的睫毛倦怠垂着,“世界史。”他懒懒地没力气,“一会儿会睡着也不一定……”   “天啊, 我一会儿也是世界史!”陆景阳惨叫,只有和祝棉同一节课这件事值得开心。他长臂一揽让祝棉靠在自己怀里,朝另外两人摆了摆手, “好走不送。”   沈蕴&盛颂桉:“……”   沈蕴“啪”地一声支起刚刚顺手从玄关柜子上拿走的遮阳伞,冷静开口:“过不过来?”   祝棉一秒抛弃陆景阳投入沈蕴怀抱, 男生镜片后的凤眸闪过一丝笑意,配合地环住他肩膀。   结果下一秒四个超过一米八的男生一起挤在一把小小的遮阳伞里, 除了祝棉没有被晒,另外三人都不同程度地接受了灼热阳光的洗礼!   四个身高腿长的男生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把小小的遮阳伞下,场面虽然温馨但也滑稽得令人发笑。路过的学生们纷纷侧目,有几个男生甚至偷偷掏出手机拍照。   “这伞……真的太小了。”陆景阳半边身子暴露在阳光下,小麦色的肌肤已经开始泛红。   盛颂桉的耳骨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烦躁地抓了抓被晒得发烫的后颈:“沈蕴,你故意的吧?”   沈蕴面不改色,手臂稳稳地撑着伞, 确保祝棉完全被阴影笼罩:“伞是你家的。”   盛颂桉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随手把伞放在宿舍的了。   祝棉被夹在中间, 鼻尖萦绕着三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沈蕴身上清冷的雪松香, 盛颂桉带着薄荷味的须后水, 还有陆景阳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忍不住偷笑,像只抓毛球的猫。   “笑什么呢棉棉?”盛颂桉扬唇,低头看他,呼吸拂过他的发顶。   祝棉眨眨眼,眸中满是笑意,亮晶晶的:“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好像企鹅宝宝哦。”   陆景阳立刻接话:“那谁是企鹅妈妈?”说着就要去搂祝棉的肩膀。   沈蕴不动声色地侧身,伞面微微倾斜,一束阳光精准地照在陆景阳伸出的手上。   “嗷!”陆景阳缩回手,“要是有个放大镜都能直接给我点着了!沈蕴你谋杀啊!”   祝棉笑得更欢了,眼角泛起细小的泪花。盛颂桉看着他笑弯的眼睛,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小没良心的。”   教学楼前,四人终于分道扬镳。沈蕴和盛颂桉往理科楼走去,祝棉则和陆景阳一起前往人文楼。   那两人明明选了文科,却在兴趣课中挑了少有人选的几门化学和生物专业课程。   “棉棉,”陆景阳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带了薄荷糖,上课困了可以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献宝似的捧到祝棉面前。祝棉挑了一颗绿色的,含在嘴里顿时神清气爽。   “谢谢。”他弯起眼睛,“不过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吃?”   陆景阳嘿嘿一笑,虎牙尖露出一点,他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被你发现啦。”   不知怎的,由于选课人数众多,世界史课堂设在秀和高中少有的一间阶梯教室里,冷气开得很足。教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说话慢条斯理,像极了一首催眠曲。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倒下一片。   祝棉强撑着记笔记,眼皮却越来越沉。陆景阳在旁边偷偷戳他的腰:“别睡,老教授往这边看了。”   祝棉一个激灵,赶紧坐直身子。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最终不受控制地歪向陆景阳的肩膀。   陆景阳僵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祝棉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痒痒的,带着淡淡的独特香气。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祝棉靠得更舒服些。   “咳!”讲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陆景阳抬头,正对上老教授犀利的目光。他尴尬地笑笑,轻轻推了推祝棉:“棉棉,醒醒……”   祝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中还含着水光。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拜占庭帝国灭亡的时间是?”   祝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反应不过来,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揪住衣角。就在这时,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滑过来。他偷偷展开:   [1453年,奥斯曼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   居然是沈蕴的字迹!?   祝棉抬头,发现沈蕴不知何时溜进了教室后排,正冲他微微点头。盛颂桉也坐在不远处,对他做了个鬼脸。   “1453年。”祝棉声音清亮地回答。   老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   祝棉坐下后再没敢打瞌睡,目光清明地上完了一整节课。   下课铃响,他顿时像棵蔫了的小草一般趴在桌上,十分后怕:“吓死我了,李老师最严格了,随机提问答不上来真的会罚抄三十遍的!”   沈蕴起身坐到他旁边,大手揉了揉他耷拉下去的呆毛,“不是答上来了吗。”   祝棉枕着手臂侧脸看他,杏眸弯弯,“谢谢小云哥哥呀,请你喝奶茶吧!”   沈蕴还没点头,陆景阳急吼吼开口:“我也要喝!大杯芋泥加啵啵!”   盛颂桉直接绕到祝棉身后拎着胳膊肘把他提了起来,“走吧,小公主,下节课又要上了!”   盛夏里天黑得晚,冷气充足的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教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祝棉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面前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盛颂桉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用笔点点他的额头:“别睡。”   “就眯五分钟……”祝棉声音软绵绵的,像只撒娇的猫。   第一天返校,晚自习的纪律抓得很严,少爷们大多数都没敢逃课。   幸运的是下课铃很快响起,沈蕴从置物篓里上取出一条毛毯,起身轻轻盖在我肩上:“睡吧,到时间叫你。”   陆景阳想说什么,被盛颂桉一个眼神制止。三个人默契地放轻了动作,整个八班连翻书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祝棉很快沉入梦乡,脸颊压在手臂上,挤出一小团软肉。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轻柔。   盛颂桉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沈蕴轻咳一声,递过来一张纸条:   [删除。]   盛颂桉挑眉,在下面写道:   [凭什么?]   沈蕴推了推眼镜,又写:   [侵犯肖像权。]   过了一秒就传来下一张纸条:   [发我。]   陆景阳凑过来看热闹,被两人同时瞪了一眼。他委屈地撇嘴,也写了张纸条:   [我也要拍!]   盛颂桉和沈蕴同时摇头。   十分钟后上课铃打响,祝棉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三个人都盯着自己看。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有。”盛颂桉一本正经地说,“睡痕。”   一双桃花眼里盛着温柔的坏。   祝棉赶紧摸了摸脸,果然摸到几道明显的印子。他懊恼地皱起眉,掏出手机照了照,发现自己的头发也翘起来一撮,像根天线似的。   陆景阳噗嗤一笑:“可爱。”   沈蕴默默递来一把小梳子。祝棉红着脸整理好头发,低头继续复习,却发现自己睡着时有人帮他记好了笔记,字迹工整漂亮,一看就是沈蕴的手笔。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这肯定是陆景阳的杰作。而重点部分都用红笔标了出来,这绝对是盛颂桉干的。   他抬头看向三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谢谢。”   盛颂桉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小猪吗,这都能睡着。”   沈蕴推了推眼镜:“下次带个枕头来。”   陆景阳举手:“我可以当人肉靠垫!”   祝棉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引来讲台上老师警告的目光。四个人连忙遮着脸偷笑,像做坏事得逞的小学生。   祝棉垂眸在卷子上勾勾画画,不由得纳闷地攥了攥脖颈上的项链。   今天一整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问他是不是换了新项链。   明明这么醒目,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祝棉戳戳一旁的盛颂桉,遮着脸用气声开口道:“你看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男生还以为他觉得脖子上有虫子,公主讨厌虫子,他正了神色,仔仔细细地查验一番,肯定道:“什么也没有。”   “好了你认真学习吧。”祝棉把他的脸重新推回去。   盛颂桉:“?”他虽然十分不解,但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男生老老实实低头学习了。   祝棉拿出手机照照,发现连镜头也拍不出来,但是在镜子里却能显现,他便确定了,李均送给他的这条项链,果真只有他一个看得到。   他一边做题,一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星球状的吊坠,若有所思。   祝棉决定再去研究所见一面尤微。   晚自习下课,祝棉刚坐上车便跟来接他的祝淮开口说自己要去研究所。   男人微愣,却也点了头让刘其转道。   祝棉挨在哥哥身边,神秘地攀上他的耳朵,“哥,你看。”   他扯松领带,露出一片干净精致的锁骨,车内灯光打在粉白皮肤上衬得更加莹润。   祝淮轻声斥责,抬手给他扣紧了扣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男人已经紧了神色,祝棉刚刚还提要去研究所,难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哎呀,不是啦!”祝棉赶紧挽住哥哥的手拍拍,轻声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李均哥哥了。”   “他还给了我一条项链,不过你们好像谁都看不见。”祝棉一张小脸上满是不解,困惑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去找尤微?”祝淮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将他沾在眼尾的一根睫毛轻轻拿下来。   祝棉鼓着脸颊将那根睫毛吹走,闭上眼睛许了个愿,嘴上说道:“事情快点都解决吧!”   祝淮眸色温柔,他的宝贝真是一点都没变,掉下来的睫毛要许愿,从小时候记到现在。   迈巴赫平稳地到了研究所,祝棉刚敲上尤微的那间宿舍房门,便听里面“咣当”一声,随即是一声大喊——   “别进来!!!”   祝棉神色一变,手掌顿时按上门把手。   【作者有话说】   真是服啦!刚刚从备忘录复制过来复制错了!!!多复制了好几段重复内容!大家点进来的可以退出刷新一下然后再重看!!![红心][可怜]   抱歉大家orz[爆哭] 第64章 惩罚倒计时   李均不会无缘无故入梦, 仅仅为了报一声平安。那条唯有祝棉能看见的项链,分明是一个警示。   而梦中, 当李均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双眼,研究所宿舍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祝棉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那里关着尤微,只有尤微。   夜色如墨,祝棉攥紧胸前的项链。夜长梦多,不能再等了,他必须立刻见到尤微。   祝棉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就被祝淮一把拽回。男人将他护在身后, 另一只手接过身后研究员递来的电击器按在身侧。   “尤微?”祝淮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门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祝棉心头一紧, 从哥哥身后探出头:“尤微!你还好吗?”   “走……快走……”尤微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祂……回来了……”   话音未落,整扇金属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门框周围的墙壁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祝淮瞳孔骤缩,抱着弟弟迅速后退三步。下一秒,厚重的防爆门轰然炸裂,无数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四射——   祝淮转身将祝棉完全护在怀里,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温热液体浸透衬衫的触感让祝棉浑身发冷:“哥!”   烟尘散去, 宿舍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尤微悬浮在半空中,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漆黑色,嘴角平直, 面目冰冷, 全身笼罩着一层非人的无机质感。更可怕的是, 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数十个扭曲的人形, 像一群饥饿的野兽般躁动不安。   “终于……等到你了……”尤微——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东西——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我的……容器……”   祂的声音沙哑,断断续续,没有适应人类的发声方式。   祝棉脖颈上的星球吊坠突然发烫,烫得他皮肤刺痛。他下意识捂住项链,却见尤微的视线立刻锁定了这个动作。   “原来在你这!”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尤微的身体如提线木偶般猛地扑来。祝淮抱着弟弟侧身闪避,后背撞在走廊墙壁上,闷哼一声。   “哥!你流血了!”祝棉颤抖着摸到满手温热,眼眶瞬间红了。他转向那个怪物,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滚出尤微的身体!”   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将整个走廊照得如同白昼。尤微发出痛苦的嚎叫,那些分裂的影子如潮水般退去。趁着这个间隙,祝淮迅速按下走廊的紧急警报,刺耳的警铃声顿时响彻整个研究所。   陪同他们一同过来的研究员早已昏迷不醒。   祝棉艰难起身跪坐在地查看他的生命体征,见没有问题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没用的……”尤微的身体抽搐着,黑血从指尖流出,“你们……杀不死我……”   “蝼蚁般的人类……真是……”   祝棉突然挣开哥哥的怀抱,在祝淮惊愕的目光中走向前,不顾男人的挽留。星球吊坠悬浮起来,在他胸前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祝淮此刻终于能看见那条祝棉一直提起的项链,的确很漂亮,又处处流露出神秘的色彩。   “李均。”祝棉轻声说,“是你吗?”   吊坠的光芒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尤微——不,是世界意识——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叛徒!你竟敢——”   同样作为高维能量,即使祂想侵吞能量又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低级世界、不过是一群低级生物——!   然而一道蓝光如利箭般从吊坠射出,精准贯穿了尤微的眉心。男生如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一团黑雾从他口中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高大模糊的人形。   “找到……你了……”黑雾发出沙哑的低语,猛地朝祝棉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祝淮将弟弟推开,自己却被黑雾当头笼罩。男人跪倒在地,颈侧青筋暴起,向来平静的神情逐渐破碎、恍惚。祝棉惊恐地看到,哥哥的瞳孔正在一点点被黑色侵蚀——   “不要!!”   祝棉扑上去抱住祝淮,星球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硬生生扯成两半。其中一半仓皇逃向窗外,另一半则被吊坠尽数吸收。   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研究所的安保人员终于赶到。但祝棉什么都听不见了,他颤抖着捧起哥哥的脸:“哥?哥!”   祝淮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令人安心的是,那双眼睛依然清朗如初。他艰难地抬手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没事了。”   “你的背……”祝棉摸到满手鲜血,声音都变了调。   祝淮却突然抓住他的手,目光凝重地看向他胸前的吊坠:“棉棉……它在动。”   祝棉低头,震惊地发现星球吊坠的表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转,像是……一个微缩的银河。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研究所瞬间陷入一片刺目的红光之中。身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从各个实验室仓皇涌出,杂乱的脚步声在金属走廊上碰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接到消息的盛颂桉带着另外两人疾步赶到现场,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僵在原地——   祝棉跪坐在血泊中,颤抖的双手死死撑住哥哥的身体。祝淮的白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在刺眼的警报灯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而他们脚边,还横躺着两个不省人事的身影。   “封锁消息。”盛颂桉声音低沉,眼神示意身后的两人。不到十分钟,祝棉、祝淮和昏迷的尤微就被秘密转移,消失在通往盛家私人疗养院的夜色中。   *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尤微并无大碍,只是暂时陷入昏迷,赶来的刘其带着研究员将人带回了研究所的病房,只有那里有特殊检测仪器。   疗养院的特殊病房。   祝棉仍跪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抱着祝淮,却又不敢触碰到他的伤,最后只能松开,自虐一般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   哥哥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已经浸透了大半个衬衫。他的指尖发颤,眼前不断闪现黑雾侵入哥哥身体的画面。   下一刻温凉大掌裹住他攥得紧紧的拳头,不让他伤害自己。   “宝宝……”祝淮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然沉稳,“不要怕,让哥先处理伤口。”   医疗小组迅速围了上来。当护士剪开祝淮的衬衫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伤口周围竟然泛着诡异的黑色荧光,像是有生命般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这是什么……”年轻的护士手一抖,消毒棉签掉在了地上。   医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祝棉盯着哥哥背上那些泛着黑色荧光的伤口,喉咙发紧。那些诡异的纹路如同活物,在祝淮苍白的皮肤下缓缓蠕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周围的血管凸起,形成狰狞的网状结构。   “都退后!”盛颂桉厉声喝退医护人员,自己却上前一步。他戴着手套的指尖在距离伤口寸许处停住,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外伤。”   祝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星球吊坠在他胸前微微发烫,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脏。   “是世界意识的能量残留……它会慢慢侵蚀宿主的意识。”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祝棉茫然抬眸,发现众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又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是我,棉棉。”   啊,是李均。   祝棉神色有些空洞,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力气大到划伤了皮肤,渗出一点血迹。   “棉棉!”   另外三人同时焦急喊道。   然而祝棉罔若未闻,他抖着声音勉强镇定,“你快说怎么救我哥,怎么才能让这些东西消失。”   还没等李均开口,祝棉立刻注意到项链被取下后,那些纹路便停止蔓延,他眸子陡然亮起,就要拿着吊坠往下,然而在靠近哥哥伤口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吊坠在半空中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不行!”耳边的声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能量相斥……祝淮体内已经有世界意识的碎片,两种高维能量会互相排斥……”   祝淮的呼吸变得急促,冷汗顺着额角滚落。那些黑色纹路停止一瞬便疯狂反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位置蔓延。   “哥!”祝棉的声音几乎撕裂。他再次扑上前,这次不顾一切地将吊坠按在祝淮心口的位置。   一阵刺目的蓝光爆发,所有人都被迫闭上眼睛。祝棉感到掌心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肯松手。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李均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相信我……”   光芒散去后,病房里鸦雀无声。祝淮背上的黑色纹路停止了扩散,但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凝固成一种奇特的图腾状疤痕。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纹路偶尔会闪烁出与吊坠相似的蓝色微光。   祝棉听见李均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祂说:“暂时只能做到这样。让两种高维能量在他体内达成平衡。”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还是劈成两章,看起来不费事,但是就是让哥多遭了一章的罪哈哈哈!!   哥:喂我花生   吓坏了的小棉:呜呜   宝宝们这个罪大恶极停更了4天的沐恩回归啦啊啊啊啊[可怜][可怜][可怜]就罚我给大家多更哥的日记(`皿)   多更四小只日常(`皿)!!!   这个沐恩太坏啦!!!!!求宝贝们原谅我呜呜[可怜][红心][红心][红心] 第65章 收尾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血腥味, 祝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盯着哥哥背上那些闪烁蓝光的黑色纹路,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祝淮已经陷入昏迷, 但眉头仍然紧锁,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痛苦。   “心率140,血压90,体内出现不明能量波动。”医生快速汇报着数据,纵使专业素养再高,声音里也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盛颂桉站在病床另一侧, 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图表。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合上屏幕。   “全部出去。”他沉声道, 声音冷得像冰。   盛颂桉没有要求今天的事不许透露出去,但本家的疗养院所有人嘴都足够严, 不该说出去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医护人员迅速退出病房,最后离开的护士甚至忘记了关上门。走廊上顷刻间便寂静无声, 白炽灯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分明的线。   盛颂桉把手机扔给沈蕴,男生扫了一眼屏幕之后会意点头,与陆景阳一起退到了外间,随即拨通了屏幕上盛颂桉小叔叔的电话。   祝棉仍跪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那条星球吊坠。吊坠表面的裂痕比刚才更多了, 里面的星河缓慢旋转,散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像是在呼吸。   似乎打破了某种禁锢, 现在他们都看得见那条项链。   “棉棉。”盛颂桉绕到祝棉身边蹲下, 轻轻握住他的肩膀, “看着我。”   祝棉抬起头, 盛颂桉这才发现少年的眼尾绯红,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盛颂桉的拇指轻轻擦过祝棉的下唇,抹去那抹刺目的鲜红。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指节,带着细微的颤抖。总是温柔平静的少年,此刻像只受伤的小兽,眼里盛着破碎的光。   “别咬自己。”盛颂桉声音低沉,指尖在祝棉唇畔停留了一秒才收回。明明现在是紧急的时刻,此刻却莫名贪恋那点温度。   祝棉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这个温情依赖的小动作让两人都怔在原地。   盛颂桉率先回神,转而检查他手中的吊坠:“能量不稳定?”   “它在呼吸。”祝棉轻声说,将吊坠托高些。那些裂痕中确实有星沙般的物质在流动,随着某种神秘的韵律明灭,“李均还在里面……祂没离开,我能感觉到。”   病床上的祝淮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他指尖闪过一道蓝光,正与吊坠的脉动完美同步。盛颂桉立即看向床头的心跳监测仪,眉头紧锁:“脉搏紊乱,但能量波动比刚才稳定。”   “是李均哥哥。”祝棉握住祝淮的手,感受到皮肤下奇异的温度波动,“我能感受得到,祂在帮哥哥维持平衡。”   外间传来沈蕴压低的通话声:“对,量子加密通道……需要最高权限……”接着是陆景阳不耐烦的咂舌声:“直接给他看数据吧,小叔不是最烦解释。”   盛颂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这个小叔叔常年隐居冰岛,却是全球顶尖的黑客,手里掌握着几个大国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网络节点。如果世界上还有人能解析高维能量数据,非他莫属。   “盛临会帮忙。”盛颂桉说得很笃定,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调出实时监测图。屏幕上,祝淮的检测报告已经被发送,他微皱着眉,“但他需要更多样本。”   祝棉点头,抿紧唇珠,垂下眼睫,他微动手指联络刘其,轻声开口,让他把研究所的现存材料全部发到盛临发来的加密邮箱中。男人稳步照做。   然而下一刻祝棉突然攥紧吊坠,指节发白:“它在发烫!”   项链中的李均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盛颂桉攥紧他的手腕想让他松开再说:“棉棉,你先松开……”   话音未落,吊坠突然变得滚烫,祝棉痛呼一声却不肯松手。盛颂桉迅速脱下外套裹住他的手,连同吊坠一起包裹起来,他自己也伸出手掌紧紧包住了祝棉的拳头,试图和他一起分担痛苦。但奇怪的是,布料没有烧焦的痕迹,反而透出幽蓝的微光。   所幸吊坠奇怪的发热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那股痛感却久久不散,像是火舌狠狠燎了他们一口。   沈蕴匆匆推门而入,手机屏幕朝向他们:“小叔要直接通话。”   屏幕上是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银白色刘海几乎遮住眼睛,唯有瞳孔亮得惊人。盛临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带着某种非人的冷漠感,像台精密运行的机器。   “把吊坠放在摄像头前。”他命令道,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细微的电子杂音。   祝棉将仍在发光的吊坠举到手机前。盛临的眼睛突然睁大,虹膜上掠过一串数据流般的蓝光:“有趣……这不是普通的高维载体,是监管者的信标。”   他凑近屏幕,鼻尖几乎碰到镜头,眸光兴味地从吊坠移向祝棉的眼睛,“小少爷,你知道吗,你哥单枪匹马地自己做大了研究所,死撑着也不肯来向我求助,但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们。”他弯唇,勉强算得上笑意的表情也显得冰冷异常,“并且了如指掌。”   祝棉呼吸一滞:“你怎么……”   盛临露出今晚第一个生动的表情——某种介于冷笑和恍然之间的神色:“我怎么知道?因为我见过祂的投影……”   他没再说下去,他转而重新审视那条吊坠,半晌,轻描淡写地落下重磅一击:“小少爷,你捡到宝了。这个吊坠是监管者级别的量子终端,理论上可以打开稳定的维度通道。”   病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走廊上的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医疗设备规律的“滴滴”声。祝淮的指尖再次闪过蓝光,这次持续了整整三秒。   “世界意识被暂时击退了。”盛临仿佛能透过屏幕感知到这边的情况,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但我检测到另一个能量信号正在接近——很可能是监管者。他们是来善后的。”   祝棉心头一跳:“他们会带走李均吗?”   “大概率会。”盛临的视线移向某个外接显示器,“不过你们运气不错,监管者讲究等价交换。我猜,他们大概率已经回收了逃逸的世界意识碎片,作为回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昏迷的祝淮,“会帮你哥哥彻底清除能量污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祝淮背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开始缓慢褪色,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那些星云状的蓝光则渗入皮肤深处,在脊椎位置凝结成几个发光的节点。   盛颂桉立即检查监测仪:“生命体征平稳了……但脑电波显示他仍在深度昏迷。”   “意识需要时间重组。”盛临已经埋头在键盘上工作,声音变得心不在焉,“沈蕴,接管量子终端,我要上传加密协议。”   沈蕴迅速操作起来,陆景阳在一旁辅助。盛颂桉则转向祝棉,发现少年正盯着吊坠发呆,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害怕?——盛颂桉问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祝棉摇头,弯弯唇角,又立刻恢复平静,哥哥和眼前的人都担心他会害怕,但他什么也不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吊坠:“我在想李均现在是什么状态……祂被困在这么小的空间里……”   盛颂桉突然伸手覆住他的手背。这个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接触都要刻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祂会没事的。”   “你不是说了吗,祂是世界意识,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吊坠束缚。”   他说得如此笃定,仿佛已经看透未来。   祝棉抬头望进那双桃花眼,第一次注意到——原来盛颂桉的瞳孔泛着深绿,也许与长辈存在外国血统有关。   下一秒他又在那双眼睛里窥见近乎温柔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吊坠在他们相贴的掌心突然震动,发出悦耳的音符般的声响。与此同时,祝淮的指尖再次亮起蓝光,这次直接在空中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全息符号——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三角稳定……”祝棉喃喃自语,“我明白了!李均、哥哥和我……我们三个的能量需要形成闭环!”   盛临的声音突然插入:"聪明。"他不知何时又抬起了头,银发下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监管者信标、能量媒介和纯净载体——确实是完美的三元结构。不过……”他眯起眼,“还缺一个催化剂。”   盛颂桉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半挡在祝棉身前:“什么催化剂?”   “高维共振。”盛临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啊……原来如此。情感共鸣是最强的共振频率之一。”   不合时宜的调侃让祝棉耳根发热,却仍温柔又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躲开盛颂桉的背影。   盛颂桉没有回头,却能嗅到祝棉身上特有的温软香气,纵然此时混合着一丝血腥味,却也莫名让人安心,他知道,祝棉正坚定地站在他背后。   沈蕴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小叔,加密协议上传完成。量子通道能维持七十二小时。”   “足够了。”盛临已经开始收拾设备,“听着,孩子们。监管者到达后,会优先净化被污染的区域。颂桉,你家的疗养院保不住了,能量残留太严重。”   盛颂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人员疏散需要多久?”   “三小时。我会发你一份撤离路线。”盛临停顿片刻,难得显出一丝犹豫,“还有……那个叫尤微的男孩,是叫这个名字吧?监管者可能会带走他。锚点虽然清除了,但他的精神结构已经改变,留在这里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祝棉抬眸,神色平静,“尤微会怎么样?”   “那我就不知道喽。”盛临耸耸肩,“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亲自问问监管者。”说完这句,他双指并于唇边,一声轻吻,向祝棉眨了眨眼,随即直接切断了通讯,屏幕瞬间黑了下来。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盛颂桉&沈蕴&陆景阳:“……”这老不正经的!   祝棉低头看着吊坠,发现表面的裂痕似乎修复了一些,星河流动得更加顺畅。他轻轻碰了碰祝淮的手指,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我哥会醒的。”祝棉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盛颂桉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祝棉的脸直接撞上他的肩膀,鼻尖抵着冰凉的衬衫纽扣。   “别多想。”盛颂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微微震动,“保存体力。”   祝棉僵了片刻,慢慢放松下来。他听见盛颂桉的心跳,平稳有力,与吊坠的脉动奇妙地同步。更奇怪的是,当他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他们周围流动,形成某种保护性的网络。   沈蕴在原地故意大声咳嗽:“那什么……小叔发来撤离方案了。陆景阳你去通知安保组?”   陆景阳对盛颂桉趁人脆弱之际进行抚.慰的动作气得牙痒,更多的是愤怒自己没抢到祝棉身旁的位置。他嘟囔着“又支使我”走远了。   盛颂桉这才松开祝棉,动作自然得像只是帮他整理衣领:“去看看尤微?”   两个人为了不打扰祝淮便转到外间,接通了与刘其的视频通话。   研究所里的尤微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发呆。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褐色,但眼神空洞得吓人,手腕上重新换了加强型抑制器。见到祝棉,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感觉怎么样?”祝棉轻声问,隔着屏幕与男生对视,眸光冷静。   尤微的视线缓缓聚焦:“轻飘飘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他自从醒来后就变得有问即答,仿佛真的垮了心神。   祝棉不知该如何接话。盛颂桉站在他身后半步,像道沉默的屏障:“监管者会帮你彻底净化。”   尤微的眼睛突然睁大:“祂们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露出今晚——不,也许是被世界意识带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太好了...我能听见祂们的歌声……很美……”   祝棉与盛颂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盛临说对了,尤微确实精神也遭到了污染,不知道监管者最后到底会如何处理尤微。   研究员进来给尤微换点滴,尤微垂眸,神色诡异的平静,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盛颂桉趁机拉着祝棉挂断了视频通话,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祝棉揉着太阳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接受一切的一切,他只希望世界回到正轨,所有的痛苦都被抚平。   盛颂桉稳稳扶住他的肩膀:“你需要休息。”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给你准备了隔壁病房。”   祝棉想拒绝,但双腿突然发软。肾上腺素退去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任由盛颂桉半扶半抱地带着他走进隔壁房间,跌坐在柔软的床上。   吊坠从领口滑出,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祝棉下意识握住它,感受到一阵安抚般的温暖。   “睡吧。”盛颂桉站在床边,罕见地放柔了声音,“我守着你。别怕。”   祝棉想说自己不困,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令人眷恋。   “盛……颂桉……”他含糊地唤道,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嗯。”回应他的声音很近,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   最后的意识里,祝棉看见无数星光在黑暗中流转,逐渐凝聚成李均模糊的轮廓。他唇角微扬,在星光中格外清晰。   “等……”李均的唇形这样说道,然后化作星尘消散。   祝棉想伸手抓住那些光点,却坠入了无梦的深眠。   吊坠在他胸口平稳地跳动着,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我编造了大量的物理知识!千万别信!!!大部分都是我编的,头发都揪掉两根(T_T)   “三角稳定”什么的,我写出来自己都想笑,这明明是数学知识啊喂!为了推动剧情这个沐恩也是硬着头皮什么话都敢说!   重复沐恩沐恩是文科生[红心]   我们的主线剧情至此也差不多走完啦!接下来是很多的团宠公主棉儿日常和一些支线!   我会努力写得有趣,看起来开心!尽量不让大家失望!让大家的jj币花得值[可怜]!!   (* ̄3 ̄)╭   希望大家也能看得开心呀!!!!   沐恩爱你们呜呜[红心]   棉棉也爱大家!!![亲亲] 第66章 结束一切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一缕青草香。祝棉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 无意识地向热源靠了靠。他梦见某个夏夜,雷雨交加时祝淮抱着他看电影, 哥哥的体温透过棉质睡衣传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祝棉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蜷在盛颂桉怀里,额头抵着对方锁骨。男生靠在床头,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颈线。   祝棉疲倦地轻轻眨眼, 眼尾睡出的红痕被男生用指腹轻轻磨蹭。   睡梦中被哥哥环抱的安心似乎也延续到了现实中,只是抱着他的人不同。   他声音轻哑:“我哥醒了吗?”   盛颂桉把他往上抱了抱,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两人严丝合缝地紧贴,却没有情.欲.的旖旎, 空气中都萦绕着平静与温情。   男生轻快开口:“还没有,不过我半夜去看了一次, 体征平稳,没有异常。”   刚睡醒的祝棉反应有些慢,呆呆地趴在男生身上听他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衬衫衣角,半晌才应了一声, “嗯。”   “起来洗漱,然后吃点东西吧?”盛颂桉搂着祝棉一起直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昨晚他就这么坐了一夜。   祝棉踩在沈蕴给他准备的新拖鞋上, 进了卫生间又很快走出, 脸上还有几滴未干的小水珠。   他拍了拍脸缓过神就往外跑, 差点撞上端着早餐进来的陆景阳。男生反应极快地举高餐盘:“哎哟小祖宗!粥要洒了!”   “我等一下再吃!”祝棉一侧身躲过男生伸过来牵他的手,手掌并起摆摆,微弯眉眼,清透又漂亮,“等下嘛!”   说完便轻巧灵活地绕过他,冲向隔壁病房。   门开的一瞬间,他的脚步突然刹住。   病床上,祝淮正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后腰垫着两个软枕。沈蕴站在窗边拉窗帘,阳光流水般倾泻而入,照亮床头柜上的一杯温水。   “哥……”祝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哽咽。   祝淮转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他张开手臂,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还很吃力,但已经足够让祝棉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宝宝……”祝淮被撞得闷哼一声,却收紧了手臂。祝棉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呼吸间全是熟悉的雪松气息。他像小时候害怕打雷那样,偷偷攥紧哥哥的病号服后襟,指尖发颤。   祝淮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过来:“宝宝吓到了是不是,在跟哥撒娇?”手掌却温柔地抚上弟弟的后脑勺,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   沈蕴识趣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盛颂桉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祝棉匆忙间踢掉的一只拖鞋。   “在里面。”沈蕴低着声音开口。   盛颂桉点头,视线却定在紧闭的门板上。房门是实木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想象到兄弟相拥的场景,那么亲密,会像刚刚祝棉在他怀中醒来一样。他握紧拖鞋的手指微微发白,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膨胀——不是嫉妒,更像是……渴望。   他想让祝棉也这么爱他。   病房里,祝棉终于抬起头,杏眸漾着水光,眼尾绯红:“还疼不疼?”   “还好。”祝淮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忍不住皱眉调整坐姿。   祝淮安抚地在祝棉单薄的后背上顺着,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轻微发抖,他心疼地抿紧了唇,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祝棉喃喃低语:“真的吓死我了。”他说着说着眼眶又要红起来,“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不要担心了,宝宝。”祝淮皱着眉,眉眼间满是心疼,他领着祝棉的手去摸自己已经完好了的背部,柔声哄他,“是不是已经好了,嗯?”   过了一个晚上,他背上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任谁来看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祝淮他自己也同样。清晨洗漱的时候他揭开纱布看了一眼,发现脊柱位置多了三个星芒状的光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祝淮另一只手的掌心抚上祝棉的脸,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肉,低声问道:“宝宝。昨晚我昏迷后是还发生了什么吗?”   祝棉点头,手也没从哥哥衣服里拿出来,怕压到他的伤口就只乖乖缩在男人腹肌上不动,他把吊坠从衣领里拉出来,语气有些低沉:“李均哥哥还在里面。昨晚盛小叔叔说更高维度的监管者会来。   “那个世界意识应该已经被回收了,而且昨晚还净化了你体内的能量污染,但尤微……”他声音低下去,“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   祝棉抬起头,脸蛋蹭上男人的下巴,柔软的脸肉被哥哥的高挺鼻梁顶出一个小坑,祝淮追着他后缩的脸轻吻了两下,唇色很淡,他轻声道:“辛苦宝宝了,真的好棒啊。”   男人毫不吝啬地夸奖祝棉,惹得人眉开眼笑,他也低声笑了下,“接下来就交给哥哥吧。”   门外传来三声规律的敲门声,接着是盛颂桉平静的嗓音:“打扰。监管者发来了通讯请求。”   两人顿时一愣,祝棉推开哥哥要下床,才发现自己居然少了一只拖鞋,只好一蹦一跳去开门。   盛颂桉的目光在他泛红的眼角停留片刻,然后自然地蹲下,握住他的脚踝帮他穿上拖鞋。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以至于祝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脚趾在拖鞋里蜷缩起来。   “小叔发来信号,监管者已经停在近地轨道。”盛颂桉站起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要求与你直接对话。”   祝淮掀开被子下床,动作还有些不稳:“一起去。”   昨晚他们便疏散了人群,疗养院顶层的观测台被改造成了临时通讯中心。盛临隔着屏幕指挥陆景阳调试着量子接收器,沈蕴则对着全息投影屏输入加密代码。当三人走进来时,屏幕正好亮起,投射出一片浩瀚星海。   “来了。”沈蕴低声说,退到一旁。   星云旋转着凝聚,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不是实体,也不是全息影像,更像是流动的星沙构成的三维投影。祂没有五官,但祝棉能感觉到“注视”的重量。   祂的视线落在祝棉身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祝淮。”下一秒,监管者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像无数个声音的合鸣,“净化已完成。你体内的能量需要被收回。”   祝淮本来也没想留,他微微颔首,他先是感到后背一凉,随即便像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走一般,不过并没有什么不适。   男人感受到一旁的祝棉推他手肘,于是便替他问:“尤微呢?”   “安全。”星云人形舒展手臂,一片星图在祂掌心展开,或者说,那更像一片缩略的星云,不知道为什么,祝棉觉得,那可能是另一个世界。   他不加避讳地直视监管者的掌心,下一秒,眼前一片温热的黑。   “直视太久,会对你的精神有所伤害。”   祂遮住了祝棉的眸子。   像是为了解惑,祂低叹一声,更加详细地说明:“他被逃逸的07撕裂空间带到这里,按照规定,他需要重新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监管者话中的意思,说明07是属于尤微的世界意识。   那他的呢。   祝棉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眸光清透,他坚定问道:“那李均呢?你们要带走他吗?”   星云突然剧烈翻涌,某种类似叹息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李均的情况……特殊。”祂的“视线”转向祝棉胸前的吊坠,“09违规干涉低维世界,本应被回收重置。”   “不行!”祝棉下意识捂住吊坠,声音陡然升高。盛颂桉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手指轻轻搭在他后腰,既是支持也是提醒。   监管者的形体波动了几下,似乎在权衡什么:“鉴于他协助捕获了逃逸的世界意识,监管议会提供了两个选择。”星云凝聚成两条旋转的光带,“一,随我们返回高维空间,恢复完整形态。”   “二呢?”祝棉急切地问。李均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世界意识。   然而监管者没有满足他的希望。   “继续以能量形态驻留吊坠,但……”光带微微暗淡,“将永久失去回归高维的资格。”   天台陷入死寂。   祝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胸口发闷。这个选择异常残酷——要么永远困在一颗吊坠里,要么离开这个已经产生羁绊的世界。   吊坠突然变得滚烫。一道蓝光射出,在众人面前凝聚成李均的半透明身影。祂比祝棉昨晚的梦里更加清晰。   摘下黑框眼镜的他非人感更加强烈,似乎眼镜正是为了掩盖这一点,嘴唇开合间声音直接传入众人脑海,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我选二。”   没有一丝犹豫。   监管者的形体剧烈震荡:“你确定?这意味着永远与你的原生维度切断联系。”   李均的虚影转向祝棉,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我早就有家了。”   一直以来作为世界意识,第一次成为人类的09磕磕绊绊地在人类社会生存,只为了保护祂的主角。   斟酌再三,祂决定成为主角亲哥哥的好友。而之后的每一刻祂都在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庆幸,因为祂能够毫不费力地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作为哥哥的祝淮记录的属于祝棉的一切。   隔着屏幕,祂看他长大、成长,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流泪。   似乎与作为世界意识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可似乎又完全相反。   成为人类,祂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呼吸。   身体里只有0和1的世界意识,却在某一刻,真正体会到人类心脏跳动的感觉。   监管者的信标是这枚被祂从办公室偷来的吊坠,而作为世界意识的09,早已选择了祂的主角作为祂的锚点。   如果必须要做出取舍的话,李均想,祂当然愿意囚于吊坠,被祝棉带在身边,陪他过完属于人类的、很长的一生。   星云突然收缩,又猛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充斥整个观测台。所有人都被强光刺激得闭上眼睛,唯有李均睁着眼,看见那些光点中蕴含的复杂维度结构。   “契约成立。”监管者的声音开始远去,“信标将重置为稳定形态……世界意识09的能量开始回收……人类与高维的桥梁已经建立……”   光芒骤敛。   观测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祝棉胸前的吊坠变了模样——星球造型融化成液态,又迅速重组为一个精致的星环,自动缠绕上他的手腕,严丝合缝得像量身定制。   李均的虚影已经消失,但祝棉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站在自己身侧呼吸。   “他还在。”祝棉突然说,手指轻触冰凉的星环,弯着眉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盛颂桉的手从祝棉后腰移到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颈椎凸起,是个充满安慰的安抚动作:“监管者还留下了别的信息。”   陆景阳这才从震撼中回神,指着屏幕:“对!他们传了一份数据包!”代码如瀑布般流淌,“是关于……哇哦,关于世界意识起源的。”   沈蕴凑过来看,挑挑眉,“这要是公布出去,整个物理学界得地震。”   电子屏幕那端的盛临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他骤然出声:“祝淮,你的研究所的那帮人不是一直念叨着诺奖吗,就用这个好了。”   祝淮刚抚上祝棉手背,闻言抬眸,平静道:“不如盛先生也加入?”   盛临吹了个口哨,哼笑一声,“就等你这句话。”   另外四人无奈扶额。   由于人员疏通,他们只能自己收拾残局。然而沉重的机器没办法立刻搬走,众人只好先收拾了轻巧的材料和设备下了楼。   而他们的身后,是朝阳初上,晨光乍亮。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久等了!   亲所有人[亲亲][亲亲]   今天睡午觉的时候脖子落枕了……一下午都歪着头赶完了作业然后开始码字……命很苦的moon[裂开]   讨厌期末周[愤怒][愤怒][愤怒] 第67章 哥哥与小树的对峙   星环在祝棉手腕上泛着微光, 像一条由星光编织的手链。他轻轻抚摸着那冰凉的金属表面,能感觉到某种温暖的能量脉动——那是李均的存在证明。   一大批人陆陆续续涌进疗养院, 搬运机器与汇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作为伤员的祝淮找来刘其全权代理,自己则与祝棉躲回了VIP病房。   怀里抱了一堆文件的盛颂桉、沈蕴、陆景阳三人纷纷侧头看向自己的助理。   各位特助:“……”   “饿不饿?”祝淮揉了揉弟弟的发顶,指尖擦过那个小小的发旋,“你昨晚几乎没吃东西。”   祝棉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早餐,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   甩下工作的陆景阳刚刚推门而入就听到这句话,立刻举起手里的保温袋:“刚刚新做的粥!我特意让厨房加了瑶柱和虾仁。”   一旁的盛颂桉接过保温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结扣:“去休息区吃吧。”   疗养院的休息区被晨光照得透亮, 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几只麻雀在喷泉边跳跃。祝棉被安排在长沙发正中间,左边是祝淮, 右边是盛颂桉,面前的小茶几很快摆满了食物——不仅有陆景阳说的海鲜粥, 还有沈蕴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草莓奶油蛋糕。   “先喝粥。”祝淮盛了一小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凉, “空腹不能吃甜食。”   祝棉乖乖张嘴,却在勺子即将碰到嘴唇时蹙眉后仰:“太烫了。”   祝淮挑眉,自己尝了一口:“温度刚好。”   “没有你做得好吃吧。”祝棉眨眨眼,如愿看到祝淮耳尖泛起薄红,这才心满意足地接过碗。他小口但迅速地往嘴里送着粥, 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盛颂桉默不作声地剥好一只水煮蛋,蛋白剔透如玉, 蛋黄是完美的溏心状态。他将其放在祝棉手边的碟子里, 又推过去一小碟酱油。   “谢谢小树。”祝棉冲他笑, 声音轻软, 眼尾弯成月牙。他咬了一口鸡蛋,溏心流淌在舌尖,咸香的酱油恰到好处地提升了风味。   盛颂桉看着他鼓起的腮帮,眼神柔和下来,顺手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一点蛋黄。   沈蕴端着咖啡杯靠在窗边,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他走过来,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祝棉面前:“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书签,顶端坠着一个小小的星球吊坠——与原先那条项链几乎一模一样。   “我根据监控影像里的造型复刻的。”沈蕴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你舍不得原来的。”   他说得仿佛轻而易举,可仅过了一个晚上便复刻出一般无二的一枚吊坠,其中的艰难被他全部略过不提。   祝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书签,星环在手腕上微微发烫,像是在表达认可。他扑过去抱住沈蕴的腰,杏眸亮得出奇,清脆道:“小云哥哥最好了!”   祝棉当然知道这代表着沈蕴对他的在乎,连这些细小的地方也愿意为他考虑。   沈蕴被他撞得后退半步,咖啡差点洒出来。他无奈地揉了揉祝棉的后脑勺,虽然是轻斥,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小心烫。”   陆景阳不甘示弱地挤过来:“我呢我呢?我昨晚可是守了一整夜监控!”   “你也最好了!”祝棉直呼陆景阳大名,转身又要扑,被祝淮拎着后领拽回来。   美滋滋等待公主香香拥抱的陆景阳:“?”   “好好吃饭。”祝淮把蛋糕推到祝棉面前,“吃完才能吃甜点。”   盛临隔着电子屏幕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轻笑一声:“你们这是养弟弟还是养儿子?”   听到男人的声音,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才想起来居然还没有切断与盛临的视频通话。   操心了一整晚都没敢睡觉的盛临:“……”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也谢谢小叔叔啦!”祝棉挖了一勺蛋糕,香甜奶油抹在舌面上,连语调都甜蜜了起来,“下一次旅行就去冰岛请小叔叔吃饭。”   盛临藏不住笑意似的咳嗽起来,盛颂桉警告地瞪了自己小叔一眼。   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掉祝棉鼻尖的奶油:“别闹。”   盛临不爱听他说话:“怎么就是闹了?棉棉要来看我,我当然欢迎啊。到时候你们三个都滚,留棉棉一个就够了。”   盛颂桉&陆景阳&沈蕴:“……”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祝棉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晒太阳的猫。   星环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蓝光投射在墙上,形成一行文字:   [尤微已被遣送回原世界。]   谁知祝棉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文字,而是略带惊奇地哇了一声:“李均哥哥,你还能投影的吗!”   那不就相当于他随身带了个投影仪吗!   所有人:“…………”   宝宝你的关注点真的好可爱。   李均被萌得一时间作不出反应,几个呼吸后才又投出一行文字:   [是的,宝宝。我的数据库里还保存了很多电影,都可以放给你看。]   祝棉弯着眼睛笑,解决了唯一的隐忧后连心情都变回了最开始的无忧无虑,他很自然地答应下来:“好呀!”   不知道在场的几位内心感受如何,隔着电子屏幕远在大陆另一端的盛临顿时有种喝了一口蜂蜜水的错觉,连心尖都沁着清甜。   他很早就出了国,对祝棉的印象仅仅是十多年前参加祝家小少爷满月宴时远远看过一眼——小豆丁被抱在哥哥怀里,也不怕人,一双大眼睛见谁都笑,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小孩是吃什么长到这么大的,怎么说话都像是在撒娇,浑然天成的甜,简直想让盛临把全世界最好的投影仪都送到祝棉面前博人一笑。   自己是长辈,要矜持。   盛临侧过脸,喉结滚动。   祝棉可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想了那么多,他笑过之后接着问李均,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可是尤微之前说,他是因为出了车祸才被带来这个世界的,那他回去会在什么节点?”   星环又闪了闪,李均诚实地回答他:[我也不知道。不过正常来说是时间线会照常推移]   文字闪动着变化:[如果成功遣送全世界的话,那他原来的身体现在应该还存在生命体征。]   祝棉点点头,想起之前尤微精神崩溃时自己吐露的那些行为,他眉头紧锁,觉得这人的确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沈蕴收拾着餐盒,突然问道:“棉棉,月底是盛颂桉生日吧?”   祝棉正帮忙叠纸巾,闻言一愣:“是诶!”   最近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六月中旬了。   他靠在沙发后背伸长胳膊往后伸,拍拍站在那儿的盛颂桉:“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男生正和助理沟通清理事宜,闻言低头,宽大手掌捧住祝棉往后仰的小脸,亲昵地捏了捏:“你送的我都喜欢。”   “今年想要什么礼物?”一旁的陆景阳也凑过来问,“限量版球鞋?新出的游戏机?”   盛颂桉没搭理他,抬脚走远了。   陆景阳:“……”这狗东西。   祝棉笑得眯眼,怜惜地揉揉男生耷拉下来的卷毛,语调轻柔,像是带着魔力:“好狗狗,不跟他一般见识。”   陆景阳顿时美了,不过还是大鸟依人地挨在公主怀里假哭了一阵。   最先提起话题的沈蕴:“……”   午后,众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各回各家。祝淮背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祝棉也帮着抬设备,但沈蕴还是坚持让他多休息,眼下淡淡的青色,任谁来都看得出少年昨晚睡得并不好。   沈蕴带着盛颂桉和陆景阳领着人处理大部分体力活。   盛颂桉在整理数据时,发现祝棉蜷在沙发角落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新书签。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来凝视祝棉的睡颜。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素着一张小脸,似乎只有巴掌大,唇珠微微翘起,似乎梦里也有人惹他不开心。   祝棉呼吸均匀而绵长。盛颂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伸手,将一缕垂落的头发别到他耳后。   “喜欢他?”   祝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盛颂桉差点碰倒水杯。   盛颂桉指尖还悬在祝棉柔软的发梢上,祝淮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贴着脊背剐蹭上来。他猛地缩回手,指尖蜷进掌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转过身。   祝淮就站在沙发后方的光影交界处,阳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蜷缩在沙发上的祝棉完全笼罩。他手里端着一杯刚倒的热水,白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敛眸掩下的眼神。   “淮哥。”盛颂桉站直身体,声音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后背却已悄然绷紧。他直视着祝淮,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仿佛吸进肺里的不是氧气,而是沉重的水银。   祝淮没有走近,只是倚着另一个沙发靠背,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沙发边觊觎他的珍宝的男生。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温热的玻璃杯壁,发出极细微的轻响,很有规律,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他很小的时候,”祝淮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像裹着绒布的钝器,“手指蹭破了一点都要掉眼泪,可是连哭都很乖,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但是看得我比他还要疼,我抱着他,哄了整整一夜。”   “他被噩梦折磨,我就陪他睡到好转。”   “他挑食,家里的食谱是我与厨师一同调整的,一道菜试几十遍,直到他肯吃为止。”   祝淮顿了顿,目光终于从盛颂桉紧绷的脸上移开,落回祝棉熟睡的面容。那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混杂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温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一团小小的,只会哭和笑的小宝宝,到现在……”祝淮的声音轻了下去,几乎成了气音,“他的每一次笑,每一次哭,每一次生病发烧,每一次无理取闹,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像呼吸一样自然,也像呼吸一样……无法割舍。”   这些话,祝淮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盛颂桉的心脏被这些话攥紧了。他明白祝淮的意思——祝棉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分享的物品,他是祝淮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骨血与呼吸。这份沉甸甸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沉重得让人窒息。   “我知道。”盛颂桉的声音有些发涩,他强迫自己迎上祝淮重新投来的审视目光,“淮哥,我从未想过取代您的位置,也取代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将心底最深处那点隐秘的、滚烫的念头艰难地摊开在祝淮冰冷的目光下:“我只是……只是希望他开心。看到他笑,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看到他皱眉,我就想替他扫平所有障碍。”   “与棉棉是否选择我成为他的伴侣都无关。”   “棉棉依赖您,信任您,在您怀里撒娇……这些都很好。但我希望……在他需要朋友的时候,在他想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的时候,在他偶尔也想挣脱保护伞去淋一场雨的时候……我能站在他身边。”   盛颂桉垂眸,目光落在祝棉握着书签、微微蜷起的手指上,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顾一切的赤诚:“我喜欢他。这份喜欢,也许没有您十几年的守护那么厚重,但是也干干净净,只希望他好。”   “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也不会强迫他接受什么。我只是……想看着他,护着他,在他愿意的时候,离他近一点。”   休息区里安静得可怕。落地窗外麻雀的啁啾,远处走廊模糊的脚步声,仿佛都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有祝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清晰可闻。   盛颂桉蜷起手指。他知道,这是一定会经历的一步,他也知道祝淮不会没有察觉,那晚他翻过祝棉卧室的露台,就做好了被祝淮发现的准备。虽然没有被直接问责,但也足够让男人发怒。   没人能从祝淮怀里夺走祝棉。   祝淮沉默地看着盛颂桉,目光锐利如鹰隼,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接审视他灵魂的成色。那杯热水在他手中不再冒出热气,杯壁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珠,沿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滑落。   许久,久到盛颂桉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声会震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祝淮终于动了。   他端起那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极其缓慢地、优雅地,将杯口倾斜。温热的水无声地倾倒在沙发旁一株茂盛的绿植根部,瞬间被土壤吸收,只留下深色的印记。   “照顾好你的绿植,盛颂桉。”祝淮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残酷的温和,“阳光、水分、养料,都要恰到好处。少了会枯萎,多了……”他放下空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也会烂根。”   他没有再看盛颂桉,也没有再看熟睡的祝棉。他怕看向祝棉——哪怕只有一眼,都会控制不住地想把人带回家永远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可他不能。   他不能单方面决定祝棉的人生。   男人转身走向病房门口,挺拔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孤峭。   “记住分寸。”门被轻轻带上之前,祝淮低沉的话语清晰地传来,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别越界。他是我弟弟。是祝家的宝贝。”   “永远都是。”   门合拢的轻响像一声沉闷的休止符。   盛颂桉站在原地,指尖冰凉。祝淮最后那句话,像冰锥一样钉进他的心脏。   那杯倾倒的水,那株被“恰到好处”浇灌的绿植,都是警告——祝棉是祝淮精心养护的、不容他人染指的珍宝。他可以靠近,可以欣赏,甚至可以付出,但永远要记得自己的位置,记得那道不可逾越的边界。   他看着沙发上睡得毫无知觉的祝棉,少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嘴角还微微翘着,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盛颂桉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这一次,却没有触碰他柔软的发丝,只是隔着空气,极其小心地、虚虚地描摹了一下他安静的睡颜。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少年眼中那片无法言说的、沉重的温柔,以及那份被划下清晰界限后,依然固执燃烧的微光。   【作者有话说】   有人很伤心。   是谁我不说。 第68章 偷亲   祝棉被盛颂桉轻柔地唤醒时, 外面天光已大亮。   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转移上车的。现在,头正枕在祝淮的腿上, 而自己的腿被盛颂桉搂在怀里,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包围得严严实实。   祝棉:“?”   他眨了眨眼,懵着一张小脸,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这姿势太古怪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这么平静地挨在一起的。   祝棉正想开口问,嗓子里却突然划过一道火辣辣的刺痛。他蹙眉, 转身弓起腰背,脸蹭在哥哥怀里,低低咳了几声, 声音哑得像磨砂纸。   祝淮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从小冰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 拧开后俯身托起他的后脑,瓶口蹭在粉唇边。   祝棉没说话, 乖乖张嘴。冰凉的水顺喉而下,把他从昏沉里彻底震醒。   他抬起眼,扫了一圈,车内静得出奇。   “你们怎么不说话?”祝棉舌尖抵了抵瓶口,男人会意挪开。   盛颂桉搂着他的腿, 抬手摸了摸鼻子,垂着眼睛没说话。   祝棉看他这幅死样子眼皮一跳,目光落到盛颂桉身上。那人沉默着, 呼吸落在他膝弯上, 有些烫。   男生低着头, 搂着他腿的手没松, 眼神没抬,像是故意回避。他那种沉默,很不正常,像是压着情绪,又像在等什么信号。   祝棉脚尖轻动,踩了他一下。   不重,男生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手收得更紧了些,像在回应,又像是抵抗。   气氛忽然像被水漫过的打火机,闷闷的,有火,却点不起来。   祝棉缩了下腿,却被那双手攥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盛颂桉?”他声音拔高了些。   男生才终于抬起头。   眼神黏着他,一副要说什么却又忍住的模样,像只忍着不叫的边牧。   祝棉:“……”   这下他确信在他睡觉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手腕上的星环无声地贴紧他的皮肤。   ——“需要的时候,在心底呼唤我的名字。”   想起之前李均对他说过的话,祝棉垂眸,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李均的名字,试图与他取得联系,询问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   然而星环很沉默,他心底的声音也很沉默,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祝棉沉默了。   祝棉发怒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祝棉一个起身,却是眼前一黑,下意识抚上额头。   另外两人都是一惊,立即抬手一前一后搀住他的身子,让他慢慢缓过气。   祝棉动作略微缓慢,无意识拂开盛颂桉的手。他坐直了,腿从对方怀里抽出来,靠进祝淮怀里——动作自然得像早就习惯了。   “我要回家。”小脸埋在哥哥颈间,什么也看不见,他声音还有点哑,语气却透出不容置疑。   祝淮点头:“已经在路上。”   他语气平稳,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盛颂桉却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化,眸底的情绪转瞬即逝。   祝棉把脸埋进自己哥哥胸口,没再理人。他不是真的想逃,也没明说什么,但盛颂桉那双手,刚才搂得太紧了点。他还没做好准备在哥哥面前被人那样抱着,太过暧昧,一眼便看得出盛颂桉与他的关系并不清白。   明明不是。   至少还不是。   祝棉心虚地在心底改正。   车厢静下来,一路无话。小没良心的祝棉靠在祝淮怀里,闭着眼装睡,心思却转得飞快。他能感觉到两道目光,一前一后地落在自己身上,像针扎,像火烧。   车厢内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祝棉能清晰地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以及身旁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他假装熟睡,睫毛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揪着祝淮的衬衫纽扣。   祝淮低头看着弟弟泛红的耳尖,眸色渐深。他太了解祝棉了——这小骗子装睡时总喜欢抿嘴唇,像现在这样。   “别装了。不是刚刚才醒?”祝淮捏了捏他的后颈,声音压得极低,“睫毛抖得能扇风。”   祝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正对上盛颂桉灼热的目光。男生坐在对面座椅上,长腿委屈地蜷在有限的空间里,眼神却执拗地锁在他身上,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到底怎么了嘛?”祝棉终于忍不住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绵。   盛颂桉喉结滚动,刚要开口,祝淮却突然打断:“没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弟弟睡得翘起的发尾,“盛同学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这个生疏的称呼让祝棉眉头微蹙。他转头看向盛颂桉,对方却垂下眼睫,默认了祝淮的说法。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莫名其妙担心他的身体做什么,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完全就是个借口!   祝棉太熟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了。往常盛颂桉来家里做客时,不说和祝淮相谈甚欢但也差不多。   可现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绷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星环突然微微发烫。祝棉低头,看到一抹蓝光在金属表面流转,随即消失。是李均在提醒他什么?   “哥,”祝棉突然坐直身体,“我想吃城西那家甜品店的芒果班戟。”   祝淮挑眉:“现在?”   “嗯!”祝棉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突然特别想吃。”   全然不提刚刚还吵着要回家。   车子刚好驶过一个岔路口。祝淮沉吟片刻,对司机道:“前面调头。”   盛颂桉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祝棉趁机在祝淮看不见的角度,对他做了个口型:   【等我】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甜品店门口。祝淮刚要下车,祝棉却按住他的手:“哥,你背上的伤还没好,我去买就行。”他飞快地瞥了眼盛颂桉,“小树陪我一起。”   祝淮垂眸,眸光一暗,手指不着痕迹地收紧:“五分钟。”   “知道啦!”祝棉推开车门,拽着盛颂桉就跑。   这家甜品店很符合祝棉的口味,四个人经常来光顾,连周遭地形都熟悉得一清二楚。   甜品店转角处有个僻静的小巷。祝棉一把将盛颂桉推进去,双手抵在墙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虽然以两个人的身高差,这个“壁咚”的姿势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现在可以说了吧?”祝棉仰着脸,杏眸圆睁,又清又亮,“你和我哥怎么回事?”   盛颂桉低头看着他,眸中情绪翻涌。巷子很窄,两人贴得极近,他能闻到祝棉发间淡淡的软香,能看到他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你哥他……”盛颂桉声音沙哑,“知道我喜欢你。”   祝棉瞳孔骤缩:“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你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盛颂桉抿唇,苦笑,“他……不太高兴。”   岂止是不高兴。   祝淮那番话像刀子一样,将他那点隐秘的心思剖开,晾在阳光下暴晒。那种被审视、被评估、被划清界限的感觉,让盛颂桉现在想起来都如鲠在喉。   祝棉咬了咬下唇。   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那颗仿佛与主人一起沉寂下去的钻石耳钉,小声开口:“其实他早就知道啦。”   “就在你翻墙那天,盛密欧。”   盛颂桉一怔,失笑,“好吧,棉丽叶。”   两个人因为这个小笑话,挤在一起笑了一会儿。   “那你怎么想的?”祝棉轻声问。   盛颂桉怔住。他没想到祝棉会这么直接。阳光从巷子口斜射进来,落在祝棉瓷白的脸上,将他卷翘的睫毛染成金色。男生喉结滚动,突然抓住祝棉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这里,”盛颂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第一次见你,就没变过。”   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像要撞破胸膛。祝棉耳尖发烫,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我知道你哥的意思。”盛颂桉低头,额头几乎抵住他的,“我不会越界,不会强迫你,更不会伤害你。但是……”他深吸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弃。”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其他顾客。   祝棉慌忙推开盛颂桉,整了整衣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巷子。盛颂桉跟在后面,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两人买了芒果班戟回到车上时,祝淮正在接电话。他抬眸扫了眼并肩而坐的两人,目光在祝棉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通话。   “……我知道了,安排明天上午的会议。”他挂断电话,转向祝棉,“好吃吗?”   祝棉正小口咬着班戟,闻言点点头,叉起一块递到祝淮嘴边:“哥你尝尝?”   祝淮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眉头微蹙:“有点甜。”   “明明刚好。”祝棉嘟囔着,结果他手一抖,叉子掉在衣服上,他小小惊呼,只能再换一把。   他吃了一会儿,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的男生,又鬼使神差地把同一把叉子递给盛颂桉,“你要不要……”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间接接吻?还是在哥哥眼皮底下?   盛颂桉眸光一暗,刚要低头,祝淮突然咳嗽一声:“宝宝,手机响了。”   是沈蕴发来的消息:【调查报告出来了,有些奇怪的地方,要看吗?】   祝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回消息。盛颂桉默默收回伸到一半的手,眼神暗了暗。   车子驶入祝家别墅时,夕阳正好。祝淮先一步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盛颂桉趁机拉住祝棉的手腕:“公主……”   “嘘。”祝棉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睛亮晶晶的,“明天学校说。”   他飞快地凑近,在盛颂桉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然后像只成功扑到蝴蝶的猫一样溜下车,跑向已经站在门口的祝淮。   盛颂桉呆立在原地,指尖触碰着被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看着祝棉扑进祝淮怀里,仰着头说了什么,惹得男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亲密无间。盛颂桉突然明白了祝淮那番话的真正含义——在祝棉的世界里,祝淮永远是第一顺位。而他,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只能争夺剩下的位置。   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退缩。相反,看着祝棉偷偷回头对他做的鬼脸,盛颂桉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   他会等。   等到祝棉准备好,等到那道界限自然松动的那天。   毕竟,他有的是耐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宝宝们我回来啦!!希望大家还记得我啊啊啊啊!!!不要忘记我和棉棉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X﹏X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隔了好多好多秋啦!都怪沐恩!也怪期末周!   ssa:我不会越界   (然后偷摸和棉棉啵嘴好几次了[愤怒])   棉儿:嘻嘻[可怜]   写到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能被我们棉棉爱着的人真的好幸福啊[爆哭]   小面包真的是爱神吧?!就这样温温柔柔地托住每一个人的心[爆哭] 第69章 哥妹夜市游   短短三天便经历了大起大落, 重新回到别墅竟然有一种焕然新生的错觉。   祝棉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径直上楼进了祝淮的卧室, 翻出衣柜里被哥哥手洗干净的睡裙,洗了个澡直接换上。   管家和阿姨都在后面的小楼,此刻偌大的别墅里只有祝棉和祝淮两个人。   祝淮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家居服,一时兴起,进了地下室看了两眼自己的手办,不过五分钟便担心祝棉找不到人害怕,急匆匆地开门回到客厅。   身形单薄似纸片的祝棉晃晃悠悠地从二楼飘回客厅, 走到沙发跟前双手扶着沙发靠背,陡然往柔软布料里跌入,瞬间没了踪影。   祝淮吓得一颤, 生怕祝棉真被绊倒,在男人看来, 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便直接消失在了沙发背后, 丝绸裙摆划出一道漂亮的光,恍惚间像人鱼的尾巴,又像只蹁跹的蝴蝶。   然而下一秒,一个小脑袋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探出来,食指中指并起, 笑眯眯朝哥哥扔了一个轻佻的飞吻。   男人无奈弯唇,走近亲亲他眼尾,轻声斥责:“谁教你的这样翻沙发?磕到自己怎么办?”   温凉的唇印上眼尾, 惹得祝棉眨了眨眼, 卷翘睫毛扫得祝淮心尖发痒。   祝棉轻轻笑开, 唇边泛起一个小小的窝, 杏眸里漾着古灵精怪:“不是还有你嘛!”   他扯住哥哥的手指,微微用力将二人距离再次缩短,只差隔着沙发靠背便能钻进男人怀里,温热体温染上哥哥的家居服,细长白皙的手臂揽上祝淮的脖颈,缠了一圈,像最磨人的精怪。   他哑声哑气:“难道你会不在我身边吗?”   话音刚落,祝棉自己就改了口:“不对,应该是,难道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吗?”   他的声音软的像一团被阳光直晒过的新棉,带着暖乎乎的香气,将祝淮的底线踩得一塌糊涂,却又将他高高悬起的心妥帖接稳,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祝棉。   棉棉。   我的宝贝。   祝淮垂眸,静默持续了半晌,怀里的人也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将耳朵贴过来,挨在男人左胸,听着哥哥平稳踏实的心跳。   终究,祝淮低声应了:“嗯。”   “哥知道。”   骨节分明的大手盖住祝棉光.裸.脊.背,轻轻揉了揉滑腻白皙的皮肉,另一只手给他夹好发夹,捏捏精致耳尖,问祝棉:“要不要吃饭?”   闻言祝棉顿时杏眸圆瞪,原本在享受哥哥顺毛的惬意表情跟着消失,一点羞赧和埋怨漫上小脸,他责怪哥哥:“我可是刚睡醒!难道在你心里我每天都不是睡就是吃么!”   小猪生气了。   祝淮失笑,他绕到沙发前面,俯身将人整个抱起来揽在怀里。祝棉轻呼一声,双腿下意识环住哥哥的腰,丝绸睡裙如水般滑落,露出两截白玉似的小腿。   “不是睡就是吃?”祝淮低笑,鼻尖蹭过弟弟的耳垂,“那现在是什么?”   下一秒他就自问自答:“哦,原来是宝宝猪在撒娇,让哥哥抱。”   祝棉耳尖发烫,膝盖稍稍用力夹紧男人腰侧,手指揪住祝淮喉结下的纽扣,轻轻一动将其解开:“明明是你非要抱我的!”   “嗯,我的错。”祝淮从善如流地认错,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他抱着祝棉走向厨房,像托着一团柔软的棉花,“谢谢小公主赏脸,愿意坐在我腿上。”   “赔你一顿饭怎么样?”   “不要。”祝棉把脸埋进哥哥颈窝,闷声闷气地拒绝,“说了不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祝棉顿时僵住,耳根红得能滴血。   祝淮胸腔震动,闷笑出声:“嗯,确实不饿。”   “祝淮!”祝棉恼羞成怒,张嘴在哥哥锁骨上咬了一口,力道却轻得像小猫磨牙。   男人眸色一暗,托着弟弟臀.部的手微微收紧:“别闹。”可转瞬却又俯首,耐心地给怀里的炸毛小鸟顺毛,语调低沉温柔。   外边的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厨房的灯光暖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瓷砖上,交叠成亲密无间的形状。祝淮单手打开冰箱,另一只手仍稳稳托着怀里的人:“想吃什么?”   祝棉歪头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毫无兴趣地一转头,意思是什么都不想吃。   祝淮蹙眉,隐隐头疼。   小公主又犯挑食的毛病了,宁愿饿着也不吃。   但是现在还是空腹状态,祝淮不敢在这时候惹他,会让祝棉平白生一肚子气。   厨房陷入短暂的沉默。祝淮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因为自己挑食的问题闹脾气——祝棉的胃向来娇气,空腹太久容易难受,却又固执地不肯妥协。   “那……”祝淮突然灵光一闪,指尖轻轻摩挲弟弟的后腰,“要不要去夜市?”   祝棉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嗯。”祝淮点头,顺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但只能吃我允许的东西。”   对于祝棉的身体健康,祝淮与盛颂桉、陆景阳、沈蕴乃至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异常在意。不能保证卫生的街边小吃从来没有祝棉的份,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个男生大快朵颐。   然而越得不到什么越想吃什么,祝棉每每都要撒好一会儿娇才能被盛颂桉三人喂几口。   “好耶!”祝棉欢呼一声,挣扎着要从哥哥怀里跳下来,“我去换衣服!”   祝淮却收紧了手臂:“就这样去。”   “啊?”祝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丝绸睡裙,耳尖瞬间红了,“这、这怎么行……”   “外面套我的风衣。”祝淮已经抱着他往衣帽间走,“反正坐在车里,没人看见。”   五分钟后,祝棉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和一双光洁的小腿。祝淮的风衣对他来说太大了,长度并不算太长,只是肩宽差得太多,一整个松松垮垮,袖口也长出一截,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哥……”祝棉扯了扯过长的袖子,小声抗议,“好奇怪。”   祝淮低头给他系安全带,闻言轻笑:“很可爱。”手指不经意擦过裸露的膝盖,触感细腻微凉,“不过得穿条裤子。”   “不要!”祝棉立刻把腿缩起来。   他对穿裙子没什么抵触心理。不过再加条裤子就不太乐意,毕竟已经入夏,一件长款风衣已经够严实,他用力点头,“这样就好。”   祝淮挑眉,没再坚持,只是默默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   *   夜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祝淮停好车,转身看向副驾:“在车上等,我去买。”   “不要!”祝棉已经解开安全带,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自己挑。”   祝淮叹了口气,从后备箱拿出一双备用拖鞋给他穿上:“那要牵紧我。”   刚踏入夜市,祝棉就像只出笼的小鸟,兴奋地东张西望。风衣下摆随着走动微微扬起,露出纤细的脚踝,精致脚链碰撞间声音清脆,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祝淮眉头一皱,伸手将人揽到身侧,风衣下摆严严实实地遮住那双晃眼的白腿。   “章鱼小丸子!”祝棉突然指着一个小摊,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想吃那个。”   祝淮扫了眼摊位,还算干净,点头同意:“只能要原味的。”   “好呀~”祝棉乖巧应下,站在一旁等哥哥付钱。   摊主是个慈祥的老奶奶,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眯眯的:“小伙子,你女朋友真漂亮。”   祝棉瞬间涨红了小脸,刚要解释,就听祝淮面不改色地应道:“嗯,就是有点挑食。”   老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往纸盒里多加了两个丸子:“送你们的,年轻人要好好吃饭啊。”   祝棉捧着热乎乎的章鱼小丸子,脸颊鼓鼓,杏眸明亮,走远了才慢吞吞开口:“哥你干嘛不解释……”   “解释什么?”祝淮挑眉,用竹签叉起一个丸子吹凉,“张嘴。”   祝棉下意识服从,鲜香的章鱼块在口中爆开,烫得他直吐舌头。祝淮无奈,从旁边买了瓶常温矿泉水拧开递给他:“慢点吃。”   祝淮眸色温柔,气场平和。   五颜六色的彩灯,祝棉又留着长发尾,小脸蛋精致得让人一眼望过去分不出性别,怎么能怪陌生人认错?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祝淮严格控制着弟弟的进食种类和数量——铁板豆腐可以,但不要加辣;鲜榨果汁可以,但只能加三块冰的;烤鱿鱼不行,太油腻……   “哥~”祝棉扯着祝淮的衣角撒娇,“就吃一串嘛……”   祝淮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心软,勉强同意:“半串。”   祝棉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却被烫得眼泪汪汪。祝淮连忙接过鱿鱼串,仔细吹凉后才一小块一小块撕给他吃。   “好吃吗?”看着弟弟鼓起的腮帮,祝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祝棉点头,突然踮起脚尖,将最后一块鱿鱼送到哥哥嘴边:“你也尝尝。”   祝淮怔了怔,低头含住。夜市昏黄的灯光下,祝棉的唇瓣沾着些许油光,水润诱人。   他喉结滚动,敛下目光不敢再看。   “棉花糖!”祝棉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小摊吸引,兴奋地拽着祝淮往那边跑,“我要那个兔子形状的!”   棉花糖摊前围满了小朋友,祝棉挤在其中格外显眼。他眼巴巴地看着摊主灵巧的手艺,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惊艳的目光。   “要什么颜色的?”祝淮大掌抚上祝棉小腹,贴护在他身后,防止被人撞到。   “粉色!”祝棉毫不犹豫,“兔耳朵要白色的。”   拿到棉花糖后,祝棉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腻的糖丝立刻粘在嘴角。祝淮眸色一暗,俯身用拇指擦去:“笨蛋小猪。”   祝棉哼哼,扬起下巴看人,突然将棉花糖递到哥哥嘴边:“尝尝?”   祝淮向来不爱吃甜食,却还是低头咬了一小口。糖丝入口即化,甜得发腻,却因为沾了弟弟的气息而变得格外美味。   “好吃吗?”祝棉期待地问。   “嗯。”祝淮点头,等两人走远了摊位,人流逐渐稀少,他才突然凑近他耳边,“没有我身边的这朵棉花甜。”   这句情话来得突然,祝棉手一抖,棉花糖差点掉在地上。他木着脸瞪了哥哥一眼,却换来一个温柔的额吻。   两人走到夜市边缘的休息区,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祝棉小口小口地吃着棉花糖,只是普通的糖味也吃得开心,双腿在空中轻轻晃动,睡裙下摆随着动作微微上扬,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肤。   祝淮不动声色地将风衣下摆往下拉了拉,盖住那抹诱人的白色:“吃饱了吗?”   “嗯!”祝棉抬手一扔,棍子精准扎进垃圾桶,他满足地点头,突然打了个小小的饱嗝,连忙捂住嘴,杏眸微弯,有点不好意思。   祝淮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肚子:“看来是吃撑了。”   夜风微凉,祝棉不自觉地往哥哥怀里缩了缩。祝淮顺势将人搂住,风衣敞开,将两人一起包裹其中。这个姿势亲密得过分,祝棉能清晰地听到哥哥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哥……”祝棉仰起脸,月光为他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们以后常来好不好?”   小聪明蛋,还知道给自己谋福利。   祝淮没有立即做出承诺,而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只要你好好吃饭。”   “那……”祝棉眼睛一转,语气生动,“下次我想吃麻辣烫!”   “不行。”   “烤冷面!”   “太油腻。”   “臭豆腐总可以了吧?”   “……你想都别想。”   “祝淮——!你烦死人了!”   祝棉气鼓鼓地撇嘴,却在祝淮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笑弯了眼睛。他知道,只要再撒个娇,哥哥最终都会妥协——就像从小到大每一次那样。   *   回程的车上,祝棉因为吃得太饱而昏昏欲睡。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歪倒在祝淮肩上。   “困了?”祝淮轻声问,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祝棉迷迷糊糊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强撑起眼皮,双手搓搓脸蛋,像小猫洗脸,他含糊开口:“不能睡,不然一会儿该睡不着了!”   祝淮顺着他的意思,轻轻吻他耳尖,逗他说话,“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呢?”   “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月光透过车窗洒落,为祝棉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唇色粉嫩,是吃饱后的好气色。   祝淮拉过他的手捏捏手指,声音沉沉:“都听你的。”   *   回了别墅两个人分开洗漱,最后在祝淮卧室汇合,一同窝在大床上看电影。   洗漱过后祝棉反而精神了许多,睡意不复,他蜷在男人怀里,脚丫搭在对方大腿上,时不时被捏一下脚心,痒得直躲。   “别闹……”他拍开祝淮作乱的手,眼睛却还盯着屏幕,“正到精彩的地方呢。”   祝淮听话地停手,转而把玩起弟弟柔软的发丝。电影是祝棉选的,一部老式爱情片,男女主角正在雨中拥吻。   “哥。”祝棉突然仰头,“你和别人接过吻吗?”   祝淮手指一顿,垂眸瞬间与那双杏眸对视。两人没有一个先移开目光,似乎都要望进对方眼底。   “当然没有。”   祝棉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抿嘴一笑。   男人的目光凝在那颗若隐若现的唇珠。   “骗人。”下一秒祝棉却又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么多人追你。”   “真没有。”祝淮无奈地捏捏他的脸,心里明知他是故意这么说,却还是顺着他的心意承诺,“这么多年都只有你一个。”   祝棉眸子亮亮,突然翻身跨坐到祝淮腿上,双手捧住哥哥的脸:“那我是第一个?”   电影的背景音乐逐渐变得暧昧且悠长,镜头已经转到了灼热的卧室内。   祝淮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祝棉脸上,藏了许多隐秘至极的痴迷。   “你是唯一一个。”   “过去,现在,到未来。”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我来啦啊啊啊啊[爆哭][爆哭][爆哭]   我居然有五天没更新了[愤怒]这个沐恩也太坏啦[愤怒][愤怒]!!!   罚她给大家抽20个红包还要写多多多多的日记和小段子补偿大家[愤怒]   宝贝们可以在这章多多留评哦!抽20个红包~   求求大家原谅这个懒惰没有自制力的沐恩沐恩吧[可怜]   期末周坏!沐恩坏!但是沐恩的读者宝贝们超级无敌360无死角的好!!![红心][红心][红心]   好想大家呜呜[爆哭]爱你们!!!! 第70章 白月光祝棉   临近六月末, 盛夏里阳光灼得所有人都内心发燥。   祝棉托着腮往阳光明媚的窗外看去,视线漫无目的地乱转。   窗户被陆景阳陡然从外面拉开, 祝棉吓了一跳,唇珠都颤了颤。   男生的卷毛顶进教室,感受到教室内的空调凉气惬意地眯了眯眼。   他刚打完篮球回来,身上体温高得吓人。   盛颂桉挎着篮球和沈蕴落在后面一步,两人身旁又是一大群男生围在一起。   祝棉弯下眉眼,好脾气地把自己的小风扇打开对着陆景阳吹,又给他扯了两张纸巾擦汗, “你们不是去体育馆打球吗?难道去了室外场地,怎么脸这么红。”   “嗯呢,他们嫌室内地滑, 非要去室外顶着大太阳,可晒死我了。”陆景阳刚要腻歪地蹭上去, 就被盛颂桉一把大力推开,手忙脚乱地扶住窗框才没摔, 他大声嚷嚷:“你干嘛!?”   盛颂桉瞥他一眼没说话,屈身蹲下将俊脸凑到祝棉手边,一头黑发乱乱的,浑身散发着少年气,对着祝棉眨眨眼:“给我擦擦嘛公主。”   祝棉对两秒内面前就换了个人的事接受良好, 这三个人争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给陆景阳扔了一包面巾纸,又将湿巾拍到不知何时走进教室挨在他身边的沈蕴手里,最后拿出酒精棉片, 先细致地给盛颂桉擦拭着左耳上的耳洞。   盛颂桉扒在窗台乖乖侧着头, 像条极听话的边牧, 耳尖在酒精棉片的擦拭下泛起薄红。他垂着眼睫, 能清晰看见祝棉微蹙的眉心和专注的眼神——少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汗湿的鬓角,指尖隔着冰凉的棉片轻轻按压耳洞边缘,动作细致得像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   “发炎了?”祝棉的指尖在微微红肿的耳骨边缘顿了顿。   “嗯……”盛颂桉声音有点哑,“可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压到了。”他没说后半句——是晚上辗转难眠时无意识揉红的,因为满脑子都是祝棉在沙发上蜷缩的睡颜和那个背着祝淮的轻吻。   “笨蛋。”祝棉蹙着眉轻斥一声,却从笔袋夹层里变魔术般摸出一个小巧的银质耳钉护理盒。他用消毒针尖沾了药膏,动作轻柔地点涂上去。冰凉的药膏混着少年指尖的温度,激得盛颂桉喉结滚动。   十六岁,也是夏天,盛颂桉隔着栅栏疯狂大叫祝棉的名字,吓得他身上还穿着棉质睡裙就直接跑出了别墅,站在草坪上看见手脚仍然完好的男生,祝棉气得直接穿过铁栅栏缝隙给了盛颂桉一拳。   男生那时候已经比他长得高,微弯下腰,笨拙地给他提起被露水蹭湿的裙摆,侧过脸给他看新打的耳骨钉,小小的钻石闪着明亮的光。   祝棉杏眸睁得圆圆,看着他仍红肿的耳骨也不敢上手去碰,嘶了一声问他:“疼不疼啊?你怎么突然打了这个。”   盛颂桉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眸子,低声笑:“你昨天不是说觉得好看吗?”   祝棉愣住,随即想起两个人昨天窝在影音室里看电影的时候,他盯着男主角的耳骨钉随口说了一句好看,可惜自己的耳朵容易发炎不能打耳洞。   谁知道盛颂桉会把这句话也记在心里。   祝棉撩起垂到手背的衣袖,露出白皙细长的手臂,捧着盛颂桉的脸凑近了仔细看。   两个小孩隔着一面铁栅栏也难舍难分。   祝棉看着就疼,想了想,嘟起嘴轻轻吹了几下凉风。   毫无防备的盛颂桉浑身一震,喉结滚动,整个身子都被吹麻了半边。   “回去要做好消毒呀,不然容易增生的。”祝棉听见别墅里哥哥在叫他的名字,收回托着男生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叮嘱:“不要沾水哦!”   “好了。”祝棉收手,指尖不经意蹭过他滚烫的耳廓,“今晚别沾水啊。”   听见恰巧与回忆共振的相同叮嘱,盛颂桉抬眼,眸子里映着祝棉被阳光镀上金边的轮廓,笑意从眼底漾开,同样说了那句与两年前相同的回复。他说——   “遵命,公主。”   这旁若无人的亲昵让旁边的陆景阳酸得冒泡。他捏着那包没拆封的面巾纸,故意大声吸鼻子:“棉棉!我鼻子晒得好痛!要脱皮了!”   打断了二人的相视一笑,祝棉闻声转头,果然看见陆景阳鼻尖红得像马戏团里的小丑,汗珠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他立刻抽出一张湿巾浸透舒缓芦荟液,隔着课桌伸手按在他鼻梁上:“低头。”   陆景阳立刻弯腰,把毛茸茸的脑袋塞到祝棉手边。冰凉湿润的触感压下火辣辣的刺痛,祝棉的手指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连带着他心头的燥热也一并抚平了。   “你们下次都不许顶着太阳疯跑了,”祝棉指尖加重力道按了按他晒红的颧骨,“如果中暑了就通通去喝藿香正气水!”   光是听见这五个字,几人就要呕了,连忙捏着鼻子隔绝那股幻觉中的气味,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绝对会很听话,没有下次了!   “棉棉好凶哦……”陆景阳嘴上哼哼,身体却诚实地往他掌心蹭,嘴角咧开的笑都露出了半边虎牙,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   一直沉默的沈蕴终于动了。他展开那张带着薄荷清香的湿巾,却没擦自己颈间的汗,而是极其自然地抬手,用微凉的湿巾一角轻轻按在祝棉的额角——那里不知何时也沁出细小的汗珠。   “你也出汗了,”沈蕴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给你擦擦。”   湿巾的凉意激得祝棉一颤。他仰头对上沈蕴的眼睛,男生修长的手指隔着湿巾停在他皮肤上,克制又专注。   祝棉忽然笑了,像初夏骤雨后绽放的栀子,干净又柔软。他反手抓住沈蕴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湿巾翻了个面,不容拒绝地按在沈蕴汗湿的后颈。   “先管管自己吧小云哥哥,”祝棉指尖用力,把那截总挺得笔直的脖颈按得微微弯下来,与自己视线平齐,“你后背都湿透了。”   沈蕴呼吸一滞。祝棉的手指像带着电流,穿透湿巾的布料灼烧他的皮肤。   他能看见少年清澈瞳孔里自己瞬间失神的倒影。   周围男生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只有祝棉带笑的呼吸近在咫尺。   其他男生本来就被晒得心烦意乱,结果同样是狼狈的一身汗,这三个男生回来不仅有校花的香气可以呼吸,甚至能让校花亲手给他们擦汗,一个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佯装着大声隔空喊话。   “谁脸红了就自觉走开好吗,我脸皮厚可以选我!”   “我也要被晒脱皮了,啊!好热!”   “嘶,谁帮我看看我这耳洞是不是也发炎了!”   沈蕴的耳根彻底红透,像被晚霞浸染的云。他猛地直起身,攥着湿巾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祝棉指尖残留的触感和温度,隔着湿巾的薄棉,在他后颈那片敏感的皮肤上烙下了清晰的印记。   周围的起哄声浪更高了,夹杂着口哨和拍桌子的声响。   “沈蕴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   最后排的季行声音沙哑,直接不管不顾地点名道姓,他正用毛巾擦着汗湿的红发,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祝棉按在沈蕴后颈上的那只手,英俊风流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羡慕。   “就是就是!棉棉!看看我!我耳朵也红了!绝对是被太阳晒的!”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夸张地侧过头,把一只耳朵凑向祝棉的方向,被旁边的同桌笑着捶了一拳。   “你那明明是刚才打球被球砸的!”   “我不管!棉棉快给我也看看!”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被点燃,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教室中央那片小小的空间。空调的冷气似乎都被这灼热的视线驱散,只剩下少年们毫不掩饰的、带着汗水和阳光气息的关注。   祝棉却像没听见那些嘈杂的起哄。   他松开按着沈蕴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热度,目光扫过陆景阳依旧红彤彤的鼻尖和盛颂桉带着药膏凉意的耳垂,最后落回沈蕴镜片后那双强作镇定却难掩波动的眼睛,唇边那抹狡黠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大家都很热啊。”祝棉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喧闹。   他转身,从自己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抽屉里,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印着卡通草莓的保温袋。   拉链拉开,寒气四溢。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小巧的铝罐。   “猜到大家会很热,”他弯着眼睛笑,像是分发糖果的小王子,动作利落又自然,“冰镇的电解质水,一人一瓶。各有口味都有,先到先得哦!”   高二八班的男生们眼睛都亮了,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围拢过来。   “哇!棉棉你居然准备了!”   “我的天!冰的!救命恩人!”   “呜呜呜棉棉你真是小天使!”   祝棉白皙的手指在冰凉的罐子间灵活穿梭,准确无误地将不同口味递到对应的男生手中。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这被一群高大男生围在中间、接受他们炽热目光洗礼的场景再平常不过。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分水的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汗湿的鬓角黏着几缕微长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少年微微倾身时,棉质衬衫的领口滑开一点,露出一小截线条优美的锁骨,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拿到水的男生们,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先是迫不及待地拉开拉环,仰头猛灌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浇灭了身体的燥热。然后,他们的目光便会不自觉地、或长或短地,重新黏回到祝棉身上。   看他微微鼓起的脸颊肉;看他因为用力拉开一个有点紧的拉环而微微蹙起的秀气眉头;看他将最后一瓶水递给角落里一个平时很安静、此刻却涨红了脸的男生时,那安抚性的、弯弯的笑眼。   所有人的眼神是灼热的,但又是纯粹的、带着欣赏和珍视的凝视。像在欣赏一件易碎却光芒四射的稀世珍宝,想靠近触碰,又怕自己的莽撞会惊扰了那份美好。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冰水的凉气、还有少年人身上特有的阳光和青草气息,但最浓烈的,是无声汇聚在祝棉身上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喜爱与渴望。   盛颂桉捏着自己那瓶已经不再冰的海盐柠檬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目光沉沉地锁在祝棉被几个男生围着递水的背影上。   陆景阳则抱着他那瓶葡萄味的水,下巴搁在瓶盖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祝棉转来转去,嘴角咧得大大的,像只守着宝藏的快乐大狗。   沈蕴早已恢复了惯常的清冷表情,只是握着水瓶的手指收得有些紧,镜片后的视线偶尔扫过那些离祝棉过近的男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好了,都拿到了吧?”祝棉将空了的保温袋折好塞回抽屉,拍了拍手,环视一圈。他额角又渗出一点细汗,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   “棉棉!我的呢我的呢?”一个刚才打完篮球去洗手落后一步没挤进来的男生急吼吼地冲过来,满头大汗。   祝棉摊摊手,一脸无辜:“哎呀,好像算漏了一个……保温袋装不下了。”他看着男生瞬间失落下去的脸,狡黠地眨眨眼,变魔术般从自己桌肚最里面摸出一个单独包装的、还冒着冷气的吸吸冻,“喏,荔枝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那男生瞬间多云转晴,欢呼一声抢过吸吸冻,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引来一片羡慕嫉妒的“嗷呜”声。   祝棉拿起自己那瓶还剩一半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水珠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滚过微微凸起的喉结,没入衬衫领口。好几个男生不自觉地跟着咽了下口水。   他放下水瓶,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目光灼灼、像等待投喂的大型犬般的男生们,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像团轻软的棉花,稳稳接住了每一个人的情绪,带着抚平一切的安稳:“再怎么看我也没有了哦,大家明天再来光顾吧。”   男生们听出他委婉的话中之意,纷纷留恋但又十分听话地移开了视线,不想让祝棉感到不适。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盛颂桉慢悠悠从地上站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腿,弯下腰好笑地用手背捏了捏祝棉的脸肉,只有一点点却也柔软异常。   祝棉扬起小下巴点点,哼哼地笑,不说话。   盛颂桉直起身,劲臂撑在窗台,上半身探入教室,懒懒宣布道:“下周末南馆生日派对,大家赏脸出席啊!”   才安分一会儿的高二八班顿时又炸开了锅,熙熙攘攘:“盛少的生日派对必须去啊!”   “放心吧爬也爬去!”   “我重生了,重生在太子生日的前一周,这一世我无论如何也要参加!”   “笑死我了你有病啊快把听书软件卸载了吧!!”   祝棉没忍住,和陆景阳头碰头地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沈蕴无奈地给他撩起发尾擦拭细汗。   盛颂桉的生日就在下个周末,也是他的成人礼。   祝棉拍了拍他胳膊,小声询问道:“是不是还要有一场正式晚宴?”   盛颂桉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回话:“嗯嗯,我爸妈应该会办一个,没关系,正好一起去了。”   祝棉一想也是,班里这群人在晚宴上也一定会碰到,到时候直接一块去南馆就好了。   思及于此,祝棉不由得弯唇轻笑。   他坐在窗边,始终被盛夏的阳光和少年们滚烫的目光包裹着。   像一颗会发光的小太阳,温柔地接纳着所有的喜爱与凝视,自身却散发着一种不自知却令人心折的耀眼光芒。   这光芒无关性别,只关乎他本身——是独一无二的、细心温柔又包容的,值得所有人奔赴的祝棉。   【作者有话说】   唉,写完这章的最大感受就是,没有人会不爱上祝棉,没有人。   完全是白月光……(T_T)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一个面包小人儿呢[爆哭]   期末周能写棉棉完全是我最后的慰藉,被摧残了快两个礼拜,看见法条就想吐,终于要在下周一结束这一切了[爆哭][爆哭]   届时我将王者归来[愤怒]   颤抖吧我的宝贝们[红心][愤怒][愤怒][愤怒][红心] 第71章 藏不住的哈欠与暧昧   高二八班的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盛夏骄阳提前炙烤过的、混合着粉笔灰和少年青春气的独特气息,其中似乎还混进了不少人的大牌香水味。   讲台上, 数学老师正激情四射地讲解着立体几何,手中的三角板敲得黑板“邦邦”响,试图唤醒被窗外蝉鸣和腹中馋虫双重夹击的灵魂。   祝棉正微微侧着头,阳光穿过窗棂,在他柔软的黑色发顶跳跃,又给那几缕不听话翘起的发尾镀了层金边。   他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 笔杆在修长的指间翻飞,像只灵巧的银色蝴蝶。面前的草稿纸上,线条干净利落, 辅助线画得比老师在黑板上演示的还要清晰几分。   懒洋洋坐在他身边的盛颂桉,目光从黑板上的三棱锥模型上滑下来, 极其自然地就落到了祝棉的后颈上。   那里有一小块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像上好的羊脂玉透出暖意。盛颂桉的视线在那片红晕上停留了两秒, 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像被什么烫到似的,迅速移回自己的习题册,只是笔尖在纸上戳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墨点。   下一秒祝棉放下笔,毫无预兆地小小张开了嘴, 又突然抬起手——不是要回答问题,而是一个小小的、带着十足倦意的哈欠。   祝棉眯着眼,杏眸无声漫上一层水光。   这个哈欠不大, 却极具感染力。   余光时刻留意他一举一动的盛颂桉, 目光刚从那片玉白挪回祝棉的脸, 正好撞见这慵懒一幕。他条件反射般, 嘴巴不受控制地也跟着张开了一半,又猛地意识到什么,硬生生把后半截哈欠憋了回去,结果憋得眼角都沁出点泪花,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吞了个完整的糖山楂。   坐在祝棉斜后方的陆景阳更是位置绝佳,本来正光明正大地欣赏祝棉的侧脸,看到那哈欠,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嗷”地一声就张大了,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像个被突然捏响的橡胶鸭子。   顿时引来周围一圈人的视线。   陆景阳:“……”   其他男生:“……”   刚刚沈蕴也被传染地想打哈欠,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强行忍住,这下丢脸的可真是只有陆景阳一人。   数学老师又在敲黑板,恨铁不成钢:“快点看题!陆景阳脸上有答案啊?!”   然而哈欠的传染力实在太强,本来在看热闹的祝棉没忍住,又捂着下半张脸小小打了一个。   这下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更别提大多数人看过来都是为了趁机多瞧两眼棉棉校花。   教室里顿时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哈欠声。有的短促像小鸡啄米,有的悠长像拉风箱,有的无声只张嘴,有的故意搞怪般带着怪异的尾音。后排的季行打哈欠打得太过投入,脑袋差点磕到坚硬的桌面。   一时间,沙沙的写字声被各种奇奇怪怪的哈欠声取代,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名为困倦的“病毒”。   比催眠师还有能力的数学老师气得连站在空调底下都脑门出汗,“啪”的一声放下三角板,抱肘,显然已经做好了训人起手式。   然而下一秒他刚张开嘴,就不受控制般地同样慢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   ——当着下面所有高二八班同学们的面。   数学老师:“……”   所有人:“……”   同样被传染的丢脸中年男子一秒放下胳膊重新拿起三角板,艰难挤出一个假笑:“来,同学们,继续——!”   有人忍笑忍得脖颈通红,痛苦地埋下脸,双手伸进桌斗里噼里啪啦地盲打键盘:“我要笑死了,刚才都快看见老师的蛀牙了!!!”   “放过我们这些笑点低的吧……”   祝棉好笑地揉完眼睛,正一脸无辜地重新拿起笔,仿佛刚才那个引发“生化危机”的哈欠不是他打的。   盛颂桉也挑着眼睛笑,右手支着下巴侧过脸去看罪魁祸首,如愿以偿地得了祝棉轻飘飘一瞥,顿感身心愉悦。   终于捱到了下课,午休铃打响,又累又饿的男孩子们互相嬉笑推搡着一窝蜂从教室门口挤了出去。   陆景阳和沈蕴提前去了食堂买饭,祝棉慢悠悠地收拾桌面,盛颂桉在一旁抱着胳膊等他。   男生抬手摸摸耳钉,忽而开口:“公主,要不要私奔?”   这话来的很是突兀,压低的声线磨着耳膜,像砂纸擦过干燥的木头。阳光正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眼窝投下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那阴影里烧着点东西,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然而祝棉却只是微讶一瞬,像是对这种侵略性丝毫不觉,随即弯着眸子笑开了,他不问去哪儿,不问原因,便直接点头应了一声——   “好啊。”   *   蝉在窗外叫疯了,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裹着六月末滚烫的热风,直往人骨头缝里恼人地钻。   下午两点半,整座城市像块被烤软的年糕,黏糊糊地塌陷在暑气里。   躲着人群溜出后门时,鞋底蹭过光滑的走廊瓷砖,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吱”。   世界在身后迅速褪色、凝固,只剩下前面祝棉清瘦挺拔的背影,轻薄的校服衬衫被汗微微洇湿,贴在肩胛骨起伏的轮廓上,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人急促又竭力放轻的脚步声在空旷里回荡,咚咚,咚咚,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响。   推开通往自行车棚的那扇铁门,热浪裹挟着刺目的白光,劈头盖脸砸过来,空气烫得吸一口肺管子都发疼。盛颂桉那辆黑色的山地车就歪在角落阴影里。   每每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送,四个人只把车子扔在车棚,没怎么骑过。   “上来。”男生长腿一跨,稳稳支住车,下巴朝后座一点。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帅气。   祝棉大大方方侧身坐上去。   手刚犹豫着是抓温热的车架还是他腰侧单薄的布料,车身猛地向前一冲。惯性让祝棉整个人往前一扑,脸颊结结实实撞在他紧绷的后背上。洗衣粉的淡香混合着他身上蓬勃的、属于夏日的阳光气息,瞬间充斥了鼻腔。   “抱紧。”他声音混在呼呼掠过的热风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坏。   环过他腰身的手臂收紧了。   掌心下是少年劲瘦的腰线,薄薄的衬衫布料根本挡不住底下蕴藏的热度和力量,随着他蹬车的动作,肌肉细微地起伏、绷紧,像某种活的、滚烫的兽。   车轮碾过被晒得发软的路面,蝉鸣被风撕扯成碎片,黏在滚烫的皮肤上。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像只巨大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在阳光最烈的时刻,祝棉和盛颂桉完成了一场没告诉任何人的私奔出逃。   *   从秀和高中到市中心,至少也要两公里,盛颂桉匀速骑着,祝棉有些担心地扯了扯他衣角,“累了换我骑。”   男生的声音裹着热风传到单车后座,吊儿郎当又一本正经:“那怎么行,小的怎么能让公主亲自赶马车?”   祝棉抬手给了他一下,却也无声笑了,在晃眼的阳光下眯着眸子,仰着脸安慰自己晒太阳补钙。   一路骑进市中心,盛颂桉开了手机导航直奔一处高档小区。   “这是哪儿?”祝棉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盛颂桉刷完卡又人脸识别,过了门禁,推着单车停好回头,“我爸妈给我的生日礼物,一会儿带你也去录个信息,下次直接进来就行。”   祝棉愣了一会儿才应声。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   祝棉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目光却不自觉地滑向站在身旁的盛颂桉。   顶着烈日的骑行还是太过极限,直到现在男生的胸膛依然在大幅起伏,一颗汗珠从盛颂桉的鬓角滑落,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缓缓向下。   祝棉的视线追随着那滴汗珠,看着它划过脸侧,最终悬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   他的手指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当祝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指尖已经轻轻触到了盛颂桉的下巴。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对方皮肤的热度,比他想象中更加灼烫。汗珠在他的指腹下破碎,留下一片湿润的痕迹。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盛颂桉的呼吸明显一滞,他缓缓转过头,深褐色的眼眸在电梯顶灯的照射下呈现出近乎琥珀的质感。祝棉看到那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捕食者锁定了猎物。   “你流汗了。”祝棉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可他的手还按在男生下巴,指尖微微颤抖。   盛颂桉没有给他思考下一句话的机会。   他猛地扣住祝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祝棉轻吸了一口气。盛颂桉的手掌滚烫,几乎要在他皮肤上烙下印记。祝棉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后退半步,后背却抵上了冰凉的电梯壁,无处可逃。   “心疼我吗?”盛颂桉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动而出,他向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危险的程度,“一会儿该怎么办呢……”   祝棉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能闻到盛颂桉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运动后的汗水味道,莫名地令人眩晕。他的手腕被牢牢禁锢,脉搏在对方拇指按压的位置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你把我骗来,还要干什么?”祝棉垂着眸子,唇珠水红,脸颊被晒得泛粉,很可怜的样子。   明明被人一问就跟着走了,像只最自由自在的猫,谁能骗得了他。   盛颂桉顺从地背了这个罪名,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他缓慢地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祝棉的。祝棉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拂过自己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   “乖宝,电梯里有监控,不能亲你。”男生的桃花眼里带着戏谑,却又更多失望。   祝棉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看到盛颂桉的目光立刻追随着这个动作,眼神变得更加幽深。电梯里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上升,祝棉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将衬衫黏在皮肤上。   祝棉刚想说谁要让你亲,电梯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他失去平衡向前倾去,嘴唇擦过盛颂桉的脸颊。   那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祝棉感到一阵电流从接触点窜遍全身,不在计划中的意外让他的脸颊烧得发烫,想要后退却被盛颂桉另一只手扣住了腰。   盛颂桉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稍稍偏头,鼻梁蹭过祝棉的太阳穴,带起一阵战栗。   “电梯怎么还不到,真快忍不住了。”盛颂桉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祝棉的心脏跳得无比剧烈,他甚至担心盛颂桉能听到。   视线逐渐模糊了,只能看到盛颂桉越来越近的脸,和那双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眼睛。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楼层到了。   二十三层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的灯光斜射进来,照亮了两人纠缠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休息的这几天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喜欢一些呆瓜男高剧情哈哈哈!   下一章是我最喜欢的竹马绕床亲亲我我小情侣黏黏腻腻腻腻歪歪的场景。。。。今晚就给宝贝们呈上来!!!   一人一句安眠99[愤怒][红心] 第72章 互相探索(上)   祝棉和盛颂桉同时一顿。   一梯一户的设计有足够的隐私空间, 让两人不必担心会有人窥见这几分暧昧,却还是慢慢分开, 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在身后无声滑合,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专属空间特有的静谧瞬间包裹了他们,空气里只剩下彼此尚未平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却汹涌的、在电梯狭小空间里被强行按捺下去的暗流。   盛颂桉那声刻意的轻咳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也微妙地调整了两人间过分粘稠的氛围。   他率先走向玄关旁的鞋柜,动作流畅地弯腰, 打开柜门取出一双崭新的、质感极佳的深灰色棉质拖鞋。那姿态优雅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单膝微屈,自然地蹲跪下来,一手稳稳托住祝棉的小腿肚, 一手握住了他穿着运动鞋的脚踝。   那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袜传递过来,祝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盛颂桉的手指修长有力, 动作却异常轻柔,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解开鞋带, 褪下祝棉的鞋子,再稳稳地将拖鞋套上他的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这不是换鞋,而是一种隐秘的仪式。   祝棉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 又轻轻搭在盛颂桉宽阔坚实的肩膀上,借力站稳。他能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的微微绷紧,和透过衬衫衣料传来的灼人体温。   换好鞋, 盛颂桉直起身, 那股迫人的气息也随之笼罩上来。祝棉弯唇一笑, 仰起脸, 目光越过盛颂桉的肩膀,投向公寓内部。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框成一幅流动的画卷,浅色瓷砖泛着温润的光泽,线条简洁利落的家具在柔和的间接灯光下显得低调而奢华。空间感开阔得惊人,几乎没有多余的隔断,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穿透整个公共区域。   “哇——”祝棉由衷地赞叹出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一丝回响,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欣赏,“这设计……审美真好,小树你自己搞的?”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中央那盏极具艺术感的悬浮吊灯,又落在一整面墙的原木色定制书架上,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书籍和一些造型独特的艺术品。   有一些很眼熟,是之前盛颂桉说过喜欢的单品。   盛颂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他微微扬起下巴,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怎么样?入得了公主殿下的法眼吗?”   他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姿态像极了一位绅士,“带你转转,熟悉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盛颂桉化身最专业的导览。他的大平层设计确实体现了他鲜明的个人风格——理性、冷感,却又在细节处透露出对舒适和质感的极致追求。   祝棉一眼便注意到那个巨大的开放式厨房,连接着岛台,设备专业得能开私厨。   他被拉着坐在宽大的沙发,容得下四五个人一起打滚。宽敞的客厅铺着触感极佳的手工编织地毯,与冷硬的金属线条形成奇妙的平衡。   两人又起身去了书房。书房是另一个独立空间,一整面落地玻璃幕墙外是开阔的露台,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啧,万恶的资本家。”祝棉嘴上调侃着,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和欣赏。他尤其喜欢这个连接着主卧的巨大露台,已经能想象到,晚风拂过,会带来夏日难得的清凉。   然而主卧套房更是将奢华与私密结合到极致,步入式衣帽间、干湿分离的卫浴,以及那张几乎占据卧室三分之一空间的定制大床,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品味。   “你买这么大一张床干什么……?”祝棉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指向那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定制大床。   “……睡觉啊。”男生倚在门板上,耳钉折射出微闪,扬着一双桃花眼笑得又坏又帅。   祝棉假装没听懂他的未尽之意,皱皱小鼻头又微微蹙眉,直接换了个话题:“我想洗澡!”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抱怨和撒娇意味,“你这儿……能借我冲个澡吗?”   参观完毕,两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夏日的燥热和薄汗,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似乎也因为这活动而稍微稀释,但那份心照不宣的张力仍在。   盛颂桉的目光在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谁舍得拒绝你?当然能洗。   “浴室建成的那一刻就等着你的洗澡水来给它开光”   男生抬手去捏他的脸颊肉,把人惹生气了被拍开手又眯着眼睛笑,“主卧有新的毛巾和浴袍。我回客卧洗。”   祝棉一点也不觉得占了人家的主卧洗澡有什么不对,坦荡荡地推开盛颂桉挡在他面前的肩膀就往浴室走去,一刻也等不及一般边走边解着扣子。   盛颂桉回过头刚想嘱咐一句别滑倒,就被玉白的肩颈晃了眼睛,下意识绅士地移开视线。   “……”   他简直要为自己感天动地的自制力鼓掌了。   盛颂桉欲哭无泪地抬脚去了客卧浴室。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带走汗水和疲惫,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沉淀。   盛颂桉站在水汽氤氲的玻璃隔间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电梯里指尖触碰的滚烫、掌心握紧的伶仃细腻的手腕、以及那近在咫尺的花瓣似的唇、还有几乎要烙上他嘴唇的灼热呼吸……水流划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分不清是因为水温,还是因为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主卧的洗浴用品是清冽的雪松与海洋调,和盛颂桉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祝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用了。当那熟悉的气息包裹全身时,一种奇异的、仿佛被盛颂桉的气息笼罩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心跳又有些失序。他换上柔软宽大的白色浴袍,系好带子,擦着半干的头发走了出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盛颂桉已经先一步出来,把里层的一层纱质窗帘拉起,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再没有直射的灼热。   同样穿着浴袍,深色的丝绸质地,衬得他肤色更冷白,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的锁骨和胸膛。   听到脚步声,盛颂桉转过身。   目光相接的瞬间,空气似乎又凝固了。   刚沐浴过的两人,身上都带着湿润的水汽和同款沐浴露的干净气息,皮肤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光洁。祝棉的浴袍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略显单薄的肩头,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小半截光滑的颈项,湿发软软地贴在额角,眼神因为水汽而显得湿漉漉的,像某种懵懂又诱人的小动物。   盛颂桉的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带着被水浸润过的微哑:“洗好了?过来。”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命令感,祝棉却难得地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反而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乖乖地走了过去。盛颂桉将手中的水递给他:“喝点。”   刚刚还乖巧听话的公主顿时有点不高兴了:“冰呢?”   盛颂桉去给他找吹风机,闻言头都没抬,“不想拉肚子的话就喝常温水,你刚洗完澡,喝什么冰的?”   祝棉心中愤愤,早知道先喝水再洗澡了!   不过也确实是渴。   等盛颂桉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的水杯已经空掉,他失笑:“过来吧乖宝,给你吹头发。”   祝棉听话地挪到床边,眼睛还盯着手机,一颗小脑袋递到盛颂桉手底,被适度的力气轻轻揉搓着。   盛颂桉和他一起低头看手机,哼笑道:“他俩发现了?”   祝棉笑出一口小白牙,眼睛都弯起来,“是呢,小云哥哥说你死定了!”   “哇,我真的好害怕。”盛颂桉毫无感情地捧读,手上动作依旧轻柔,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发根摸了摸,确认干燥后又直接抬手给自己胡乱吹了吹,便收起吹风机。   祝棉轻轻叫了他一声,盛颂桉会意低头。跪坐在床边的少年直起腰背给他顺顺一头乱发,随即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轻快道:“去吧。”   巨大的定制床铺着深灰色的高级海岛棉床品,在空调送出的舒适冷气中显得格外诱人。盛颂桉掀开被子一角,很自然地坐了上去,倚靠在巨大的软包床头。他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姿态放松而慵懒。   祝棉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也同样捧着自己的手机,两人之间隔着大约半臂的距离,各自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风声,以及两人偶尔点击屏幕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空调的凉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彼此身体散发出的、刚刚沐浴后干净又温暖的气息。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一层柔软的茧,将两人包裹其中,酝酿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黏稠的亲密感。   盛颂桉刷着社交媒体,屏幕上都是陆景阳和沈蕴抨击他的大片垃圾话,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旁边的人。   祝棉侧脸的线条在手机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分明,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他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双唇上。粉润的唇珠俏丽地挺着,像一颗最为诱人的粉珍珠。   他尝过那里的滋味,所以日日夜夜都更加向往又渴望。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专注,祝棉似有所感,微微侧过头看他。   明明偷看的人是盛颂桉,祝棉反而有些不安,又重新低头假装看手机,手指胡乱地在屏幕上滑动,耳根却悄悄红了。   盛颂桉没说什么,只是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那声音低沉悦耳,像羽毛轻轻搔过祝棉的心尖。他重新看回自己的手机,但过了一会儿,他也放下了手机,身体微微后仰,闭目养神。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了两人之间的床单上,距离祝棉放在身侧的手只有咫尺之遥。   这无声的邀请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祝棉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盯着那只手,看着那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指节处清晰而有力的线条。鬼使神差地,他慢慢地、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指尖先是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盛颂桉的手背皮肤。那触感温凉,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滑腻感。   盛颂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移开,也没有睁眼。   这微小的默许给了祝棉莫大的勇气。他的胆子大了一点,指尖沿着盛颂桉的手背轮廓,像是在家里地下室捏泥巴时勾勒线条,缓慢地向上滑动,滑过他突出的腕骨,感受着那坚硬与皮肤柔软结合的奇异触感。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索意味。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盛颂桉搭在床单上的手指边缘。祝棉屏住了呼吸,用自己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盛颂桉的指尖。   盛颂桉的手指终于有了回应。他的食指微微弯曲,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慵懒的、不容抗拒的力道,勾住了祝棉的食指。   像是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祝棉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回。他感受着那根食指缠绕上来的力度和温度,心跳如擂鼓。   这像是一个信号。   盛颂桉的手掌翻转过来,掌心向上,无声地邀请着。祝棉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犹豫了一瞬,然后像被蛊惑般,将自己的手轻轻覆了上去。   当掌心完全贴合的那一刻,两人都几不可察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盛颂桉的手掌很大,完全包裹住了祝棉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却异常温柔地、一根一根地,将自己的手指嵌入祝棉的指缝间。   这是一个缓慢的、充满仪式感的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确认。   当十指终于紧密地、严丝合缝地交扣在一起时,两人紧贴的掌心都变得滚烫,传递着彼此激烈的心跳。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只是安静地躺着,手在被子底下紧紧地相握着。空调的冷风拂过皮肤,却丝毫不能降低掌心和心底蒸腾起的热度。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度暧昧的安静,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紧密相连的十指之间。   祝棉能清晰地感觉到盛颂桉指腹的薄茧,能感受到他脉搏沉稳有力的跳动,那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顺着交缠的手指流遍了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盛颂桉动了动。他没有松开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拿过自己的手机,递到两人面前,“喜欢吗?”他的声音贴着祝棉的耳廓响起,低沉而微哑。   祝棉侧过脸,鼻尖几乎要蹭到盛颂桉的浴袍领口,那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努力集中精神看向屏幕,但盛颂桉握着手机的手,以及两人紧扣的十指,都让他难以专注。   他胡乱地点着头,发出几个模糊的鼻音表示赞同,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两人紧握的手,还有盛颂桉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   然而再下一秒真正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后,祝棉脸瞬间红了,竟然是快送平台上的一次性内裤。   “你干嘛!”这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祝棉气得掐住他手背嫩肉。   盛颂桉似乎也并不疼,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手指无意识地在祝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细微的、带着薄茧的触感,像羽毛一样搔刮着皮肤,也搔刮着祝棉的心。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指尖蔓延开来,让他半边身体都有些发软。   “乖宝,真的好乖……我刚才看见了,自己洗干净了还搭在浴室晾呢,怎么这么乖?”盛颂桉几乎是咬着他耳朵低声沉语,嗓子哑得像磨砂纸,温柔地下了最后一刀,“所以现在,穿了么。”   祝棉呼吸都停了,精致的喉结滚动,却什么都没吞下去,终于受不住一般崩溃地别过脸,脑袋几乎要枕上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两人紧扣的手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哎我,写超了,得分成两章发出来!   安眠互相探索得有点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红心] 第73章 互相探索(下)   盛颂桉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侧过头,下巴几乎蹭到了祝棉的额发。   他的目光落在祝棉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落在他被浴袍领口半遮半掩的、泛着健康粉色的颈侧皮肤上。   他握着祝棉的手微微收紧,拇指指腹开始有节奏地、带着点力道地按压祝棉的虎口和指根连接处,那动作带着一种安抚,又带着一种隐秘的挑逗。   祝棉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细小得如同幼猫的呜咽,带着不自知的诱惑。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被盛颂桉玩弄的手指,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无意识的回应, 像火星落入了干燥的草原。   盛颂桉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他忽然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在祝棉还没反应过来那空落感时, 他的手掌已经覆上了祝棉的手背,然后顺着他的手腕, 一路向上,滑过他浴袍下光滑的小臂内侧皮肤。   那触感像带着电流。   祝棉猛地一颤, 手臂上的细小绒毛瞬间立起。盛颂桉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带着一种探索的意味,沿着祝棉小臂内侧最敏感细腻的肌肤缓缓上移,指腹轻轻按压着,感受着皮肤下的骨骼和微微绷紧的肌肉线条, 感受着那皮肤因为他的触碰而迅速升高的温度。   祝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绷紧,喉咙发干,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他试图抽回手, 却被盛颂桉更紧地按住手腕。盛颂桉的动作慢条斯理,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掌控感, 手指已经滑到了祝棉的手肘内侧, 在那里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   “别……”祝棉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近乎求饶的低语,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盛颂桉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收回手。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祝棉泛着水光的眼睛,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别什么?”   他明知故问,手指的指腹还在祝棉手肘内侧那寸敏感的皮肤上轻轻打着圈。   祝棉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索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这无声的默许和脆弱姿态,比任何话语都更撩动人心。   盛颂桉的眸色更深了。他没有再继续向上探索,而是重新将目标放回了祝棉的手上。他像把玩一件稀世珍宝,将祝棉的手轻轻托起,放在自己的掌心。   他用拇指细细描摹祝棉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边缘,然后一根根地抚摸他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他捏捏祝棉柔软的指腹,又用指尖轻轻搔刮他的掌心。   祝棉被这细致又充满占有欲的探索弄得浑身发软,指尖蜷缩又舒展,细微的麻痒感顺着手臂一路蔓延到心尖,带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他忍不住睁开眼,看到盛颂桉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他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易碎的琉璃。这种反差——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外表与此刻近乎温柔的专注——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祝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痒得不行。他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学着盛颂桉的样子,也伸出了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盛颂桉放在身侧的那只手臂。   盛颂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并未阻止。   祝棉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落在盛颂桉浴袍的袖口处,然后顺着那丝绸光滑的质地,轻轻滑向他结实的小臂。他的动作比盛颂桉更加生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和羞涩。   他学着盛颂桉的样子,用指腹感受对方手臂肌肉紧实流畅的线条,触摸那皮肤下微微凸起的、充满力量的青色血管。盛颂桉的皮肤温度比他高一些,触感紧致而富有弹性。   当他的指尖无意中划过盛颂桉小臂上某个小小的、像是旧伤的淡色疤痕时,盛颂桉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握着他手的那只手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祝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尖在那小小的疤痕上停留,带着一种怜惜和探索的心情,轻轻摩挲着。   “小时候爬树摔的。”盛颂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解释了这个痕迹的由来。他没有睁眼,只是任由祝棉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游走。   祝棉没有说话,只是指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仿佛在无声地安抚那个曾经摔疼了的小男孩。   轻轻慢慢的,他的指尖继续向上,滑过盛颂桉的肘弯,触碰到了浴袍宽松的袖口边缘。指尖探入袖口,触碰到了里面更加温热、更加光滑的上臂内侧皮肤。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敏感区域时,盛颂桉猛地抽回了那只被探索的手臂。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那目光深邃得如同漩涡,里面翻涌着祝棉几乎无法承受的浓烈情绪——有被挑起的欲念,有强行的克制,还有一丝被触碰到底线的危险气息。   祝棉被他看得心头一悸,指尖僵在半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脸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子根。   然而,盛颂桉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将被祝棉探索过的那只手臂重新伸了过来,却是直接绕到了祝棉的颈后。他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祝棉轻轻揽向自己。   祝棉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上半身一下子靠进了盛颂桉的怀里。   额头撞上盛颂桉坚实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满他身上清冽又温暖的气息,耳朵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清晰地传入耳中,一下,又一下,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盛颂桉的下巴轻轻抵在祝棉的头顶,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将他以一种保护的、占有的姿态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则重新握住了祝棉那只惹祸的手,十指再次紧密地交扣在一起,比刚才握得更紧。   “别乱动。”盛颂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沙哑和不容置疑,“就这样,待会儿。”   腿根抵在了一处热意勃勃,祝棉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点了穴。他的脸颊紧贴着盛颂桉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丝绸浴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肤的弹性和热度,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那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仿佛和自己的心跳逐渐同频。盛颂桉的气息完全将他笼罩,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安全感和……难以言喻的暧昧。   他浑身都像着了火,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软塌塌地靠在盛颂桉怀里,像一团果冻,任由对方的手臂将自己圈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空调的冷风依旧尽职地吹拂着,却丝毫无法冷却两人紧贴处不断升腾的热度。   少年人干净的气息、沐浴露的清香、还有彼此身体散发出的、最原始的荷尔蒙味道,在冷空气中无声地交织、发酵。   盛颂桉的下巴在祝棉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像大型猫科动物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他交握着祝棉手指的手,拇指又开始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着祝棉的手背,那动作充满了安抚和占有的双重意味。   祝棉紧绷的身体,在这无声的抚慰和温暖的怀抱中,一点点地放松下来。最初的僵硬和羞赧褪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奇异的舒适感悄然滋生。   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激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接触带来的巨大消耗,加上空调房舒适的温度和身下柔软大床的包裹,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祝棉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紧握着盛颂桉的手也微微松了些力道。他的脑袋在盛颂桉的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盛颂桉的胸膛。   盛颂桉低头,看着怀中少年安静的睡颜。祝棉的睫毛又长又密,此刻安静地覆在眼下,在柔和的灯光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脸颊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嘴唇微微张着,透着一股毫无防备的纯真。   他睡得很沉,似乎完全信任地将自己交付给了这个怀抱。   盛颂桉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许久,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都归于一片沉沉的温柔。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祝棉睡得更舒服些,却没有松开环着他的手臂,也没有放开交握的手。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空调恒定的送风声。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却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只有一片阳光,调皮地跃在床边,占据一角。   在这顶级大平层的奢华主卧里,在这张巨大的床上,两个身份矜贵的少年,以一种无比亲昵又青涩的姿态相拥而眠。   那些未尽的暧昧,那些在指尖流连的悸动,那些在心底悄然滋长的情愫,都在这片静谧的午后沉淀下来,像一颗种子,被小心翼翼地埋进了温热的土壤,等待着未知的萌发。   盛颂桉也闭上了眼睛,下巴抵着祝棉的发顶,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暖的重量。他交握着祝棉手指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今天还很长。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掀开黏糊暧昧的第一页。   【作者有话说】   双更!!!!   一滴不剩了……写得我翻滚嚎叫捶床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请亲亲这个难得勤劳的沐恩[可怜][可怜]求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夏天就应该看点黏糊小情侣的黏糊贴贴……   写得我心软软,妈咪的棉宝太软太萌了…(没有说ssa不萌的意思) 第74章 告白之夜   天色昏沉沉的暗。   枕头下, 手机蓦地震动起来,嗡鸣声闷闷地敲打着耳膜。祝棉眼皮还沉沉地黏着, 意识模糊地在枕畔摸索。   指尖猝不及防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细腻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祝棉猛地一怔,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他还躺在盛颂桉的床上。   祝棉撑起身,乌黑的发丝睡得蓬乱,几缕不听话地卷翘着,带着睡前残留的潮气。他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刺破昏暗, 映出“哥哥”的来电显示。   “哥。”他开口,嗓音是刚睡醒的沙哑,带着点不自知的轻软,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熟睡的人。   盛颂桉呼吸平稳悠长,睡颜沉静。   祝棉屏着呼吸, 白皙透粉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试探,极其缓慢地、羽毛般拂过男生高挺鼻梁的线条。那触碰轻得近乎虚幻, 却足以让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蹙了蹙英挺的眉。   祝棉的唇角无声地弯起,眼底漾开一片潋滟的波光,像成功偷玩毛线球的猫。   “……宝宝?”   电话那头的祝淮沉下声音叫了两声,祝棉才回过神来,却仍然心不在焉地扣弄着床单, 眸光盈盈,乖乖地应:“嗯嗯,我在听。”   “下午怎么没有在学校上课呢, 宝宝。”   祝棉一张小脸上满是疑惑, “我告诉司机了呀哥哥, 我和小树出来玩了。”   “好吧宝贝, 哥晚上才听到司机提起。”男人似乎有些抱歉,温声向祝棉解释。   祝棉摸着床单上被他挠起的一丝突起,耐心地不断用指尖再次抚平,“嗯嗯。”   他刚想告诉祝淮自己今晚回家的时间可能不确定,第一个音只发出气声便被打断。   “……乖宝,在和谁聊天?”   男生不知是不是被他吵醒,语调拖长,懒懒从后拥上祝棉,将人困在自己怀里,相同的香气缠绵悱恻。   睡袍早就被蹭开,盛颂桉裸.着半身,长臂一揽,精壮胸膛便贴上祝棉后背,灼灼热意瞬间将他包裹。   祝棉被烫得面色绯然,连忙捂住听筒,蹙眉看向莽撞的人,动动胳膊,不让他把下巴继续放在自己肩膀上了。   盛颂桉少见地不服从,执意抱紧了祝棉,一时间动作僵持不下,两个人呼吸渐渐混乱。   “祝棉。”   “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误触的外放让祝淮温凉的声音顿时填满了整个空间。   祝棉僵住了。   直呼其名。   似乎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寒意,亦或者是被抓包的不安,祝棉乱了心神,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没干什么啊。我们在闹着玩。”   屏幕的光映着他玉白的小脸,下巴尖尖,眼底那片潋滟的波光被少许惊惶取代,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   盛颂桉也彻底醒了。环在祝棉腰上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不是要松开,而是更用力地将人箍向自己赤.裸.滚烫的胸膛。   他微微抬起身,下颌依旧固执地抵着祝棉僵硬的肩膀。祝棉看不见的地方,男生目光沉沉地投向那部手机,里面正清晰地传来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呼吸声,沉着且冷静。   刚刚小小的争执过后,祝棉的浴袍也散开了大半,只靠腰间的系带勉强撑着不彻底光.裸。   然而还是露了大片玉白的后颈和后背,身后灼人的体温直接烙在祝棉的肌肤,他顿时抿紧唇珠。   电话那头,祝淮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长到让祝棉几乎窒息。然后,那熟悉的、甚至比刚才更温柔几分的嗓音缓缓流淌出来,像裹着蜜糖的冰棱:“好吧,宝宝说没有。我相信。”   祝棉才刚松了一口气,身后的盛颂桉又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他箍着祝棉腰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却悄然抬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缓慢地、极具占有意味地抚上祝棉握着手机的右手腕。   微凉的指尖触到祝棉同样冰凉的手腕皮肤,却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盛颂桉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固执,一根一根地,试图将祝棉捂住听筒、紧抓着手机的手指掰开。   “唔……”祝棉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手腕没被捏疼,却是被盛颂桉这明目张胆的挑衅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挣脱,可身体被禁锢,手腕被钳制,刚睡醒的力气在盛颂桉面前小得可怜。他只能用那双盈满了水汽的杏眸,侧过头狠狠瞪向身后的始作俑者,无声地命令他别闹了。   盛颂桉触及他的目光,清醒几分。   想起自己在疗养院对祝淮的承诺,少年人时刻囚于笼中的占有欲终究还是放弃撕咬,缓缓退回了原地。   男生敛下眸子,将自己的手掌完全覆在祝棉左手手背上,五指强势地插入他的指缝间,形成一种十指紧扣的、极其亲密的姿态。   他柔柔地亲吻刚刚被自己弄红了的那块皮肤,唇瓣温热,眼中满是歉意,不再发出声音,无声开口:“对不起,宝宝。”   祝棉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他转过身去回答祝淮的问题:“哥,今晚可能会晚一点回家,不要等我吃饭。”   祝淮像是听出他刚醒不久,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叮嘱道:“宝宝,起来吃点东西。”   “嗯嗯。拜拜哥哥!”   没等祝淮再次回应,祝棉便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便要下床,跨过呆滞的盛颂桉,一只脚刚踩在地上便被人一把握住腰间。   高挺的鼻梁顶在祝棉柔软的小腹,顶出一个小小的窝,盛颂桉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皮肉相贴,男生喃喃道歉:“对不起,公主,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垂眸看着他可怜的俊脸和盛满哀求的桃花眼,祝棉轻叹一声,露出大片白嫩腿根他也没管,抬手抚上男生头顶,捏捏后颈和耳尖,不合时宜地想起在母亲工作室摸狗的时刻,同时柔声细语:“好吧。”   “原谅你了。”   声音轻得像团能稳稳接住所有负面情绪的棉花,柔柔地将人渡向对岸。   盛颂桉呜咽几声,被祝棉轻轻的顺毛手法揉得舒服极了,几乎能被立刻放倒的程度。   放任自己沉溺了几秒温柔乡,盛颂桉重整旗鼓,扶着祝棉站稳穿鞋,给他重新紧了紧浴袍,两人走到岛台前,盛颂桉问他想吃什么。   祝棉没什么胃口,就说什么都行。   盛颂桉开了冰箱发现里面竟然有食材,挑了几样给祝棉熬了粥,又快速炒了几个清淡的菜。   慢慢吹着粥,祝棉突然想起,“所以沈蕴和陆景阳怎么办?”   “他俩?他俩放学了各回各家呗。”盛颂桉不解地说。   “你不准备告诉他俩这处房子?”   “为什么要告诉?”男生笑得有些温柔,又藏着坏,“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   盛颂桉果然守着秘密基地守得死紧,半个字都没透露,祝棉更不可能主动提起,于是这个小家还真成了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花园。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在没在一起啊!”陆景阳拿着酒杯,里面的冰块碰撞清脆,大舌头地质问盛颂桉。   盛颂桉刚从盛家给他办的成人礼退场,直接来了南馆,连衣服都没换,在包厢外便被陆景阳截到露台,揪着衣领质问。   正哭笑不得,抬眸却见陆景阳眼神清明。   他明白这是必须认真回答的问题。   盛颂桉沉默良久,两人站在包厢外的露台上吹风,满身落拓。   “没有啊。”男生缓缓吐气,失去灯光的耳骨钉反射不出耀眼的光,仿佛映照了主人的心情,他淡淡一笑,双眸沉静,“听他的。当然是听我们公主的。”   “不过,我准备今晚跟他表白。”   男生语气极其认真,带着向往,和志在必得。   陆景阳沉默,低着脸,不让人看见他红了的眼眶。   盛颂桉喉结滚动,别过脸去,转瞬呼吸间也红了眼,喉中哽咽。   从少不更事到各自成人,共同成长的这十几年里,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分开的时间还要长,从未分开超过一个月,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越他们之间的情分。   可到了这一步,这必须迈出的一步,也没人能帮他们。   是他们三个人亲手将自己的红线心甘情愿地系上了祝棉的左手无名指,也深知只能留下一条。   然而人总是偏心的。   在某一个瞬间,沈蕴和陆景阳窥见了祝棉和盛颂桉看向彼此时、那同样亮晶晶的眼睛,便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他们都明白,暧昧不清不会是祝棉的处事风格,坦然无惧才是他永远的行事准则。   纵使未来是未知数,可在这一秒,总要做出明确的选择。   包厢里鬼哭狼嚎,高品质的隔音门划清了两个空间的界限。   沈蕴无声地立在祝棉身后,男生抬手,温热掌心轻轻覆在祝棉肩头,带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将他送去露台的方向。   祝棉回过头,看见沈蕴凤眸微弯,看不出情绪,清冷的脸一如往常,对他无声弯唇,唇齿轻动,“去吧。”   少年转身的瞬间,身后的男人垂眸,清泪无声滑落,滴在灰色衬衫的胸前,晕开小小两片水渍。   证明有人曾彻彻底底地心痛过。   祝棉弯着眼睛往露台走,越靠近那两人,杏眸便愈发蓄上水汽,眼前逐渐模糊,甚至看不见两人身形,总是骄傲漂亮扬起的唇也渐渐向下弯成一条难过的月亮。   “棉棉,别哭。”陆景阳弯起手指接那卷翘睫毛上的泪,可抖个不停的手却狼狈至极。   终究藏不住泪,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滚落,祝棉自己哭得抽泣,却还是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像只落水的小猫,抬手给陆景阳擦脸,安慰着更可怜的金毛,“你也别哭啊,我们怎么这么傻。”   男生哽咽至极,他怕手掌的茧磨痛祝棉的脸,只敢用手背给他轻轻擦脸,不再说话,与沈蕴一样,逐渐离开了祝棉的视线。   眼前被一片柔软覆盖,祝棉听见盛颂桉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今天没换衣服是正确的决定,不然没东西给小花猫擦眼泪了。”   祝棉说话还带着鼻音,他闷声闷气:“那你怎么没哭?”   手帕轻柔地带走了祝棉的最后一滴泪珠,重获光明,祝棉看到了露台外的一片星空,和盛颂桉明亮的眼睛。   男生眼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泪,比平常脆弱几分,和祝棉红红的眼尾很是相配。   盛颂桉笑笑,喉结滚动,他哑声开口。   “祝棉,我喜欢你。”   男生温柔地拉过祝棉的手,只轻轻地握住他的指尖,不敢用力,他在月光下再次剖出自己的真心,他说喜欢,也要说爱——   “我爱你。”   “但这不是要求或者条件,是我对你承诺过的无数次告白中的一次。”   “公主,我爱你——”   “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盛颂桉弯下右腿、单膝跪地,眼尾的泪终于滑落,温热薄唇虔诚吻上祝棉的指尖。   他在十八岁的第一天说爱他。   祝棉愣愣地凝视着他,抬眼望向月亮,又转而落下。   他忽然笑了,颊边显出一个小窝。   “盛颂桉,这次你不需要翻我的露台了。”   祝棉轻声回答,杏眸弯起。   公主终于放下了他的长发,愿意让他偏爱的骑士成为王子,给予他最肯定的答案——   “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写到ssa要表白,ljy和他都要哭的时候,我也哭了,眼泪就这样从眼尾滑落掉到耳朵里,痒痒的。   四个人对着哭的场景更是又可爱又可怜。   爱而不得,好痛……   可是注定只有一位骑士能够得到公主的完整的爱。   ssa,真是恭喜你了。 第75章 盛大逃亡   海城顶级的私人会所——南馆, 今夜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盛家独子盛颂桉的成人礼, 是圈子里年轻一代趋之若鹜的盛事。   说是包厢,其实打开门,独占整个二楼的是一个小型宴会厅,符合年轻二代们的玩乐需求。   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流淌在精心布置的宴会厅,侍者托着香槟穿梭于西装革履的少年与裙裾翩跹的少女之间,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微醺、高级香水的馥郁, 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属于青春期的躁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一种微妙的焦躁开始在宾客中蔓延。舞池空了又满, 自助餐台前的精致点心被取走一批又一批,连乐队都换了几轮舒缓的曲子, 主角却迟迟未现身。   高二八班的男生们挤在宴会一角,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不耐。   一个寸头男生烦躁地扯了扯领结——这玩意儿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平时从来不打领结或领带,总是解开几枚扣子,敞着一片小麦色的胸膛。   反常地,今晚男生穿得格外正式,只是眼神乱瞟, 黑黑的脸上偶尔飞上一抹羞赧。随着时间推移,却迟迟未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不是吧!”他压低声音抱怨,带着点夸张的委屈, “我可是推了隔壁二中那场超关键的球赛来的!盛颂桉人呢?玩失踪啊?这都几点了!”   旁边的班长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语气带着同样的困惑:“我家里说那边宴会早结束了, 人怎么还没过来。”   寸头男生低咒一声,又放缓了声音,“那棉棉呢?我刚看他被沈蕴拉走,这么久还没回来,你看见了吗?”   开屏孔雀似地精心打扮,结果今晚他甚至没挤进棉棉身边的包围圈!已经决定回家怒吃二斤蛋白粉!   他端起一杯果汁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个穿着浅色礼服的纤细身影,却仍然没看到那个背影,眼中满是失望。   “你们在找祝棉?”靠在雕花廊柱上的季行突然开口。   男生红发似乎褪了些色,额发微湿,细看还能发现鬓角处也残留了些水珠,像是洗了把脸。   鬼才察觉不出季行此刻异常的神色,寸头和班长对视一眼,迟疑开口:“你……怎么了?”   季行垂着头,让人辨不清他面上神色,两秒过后他抬起脸,沾了水的红发似乎有些掉色,染在了他的眉间与眼尾。他平直地抻了抻唇,做出一个失败的笑,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们不用等了。我刚刚看见祝棉被盛颂桉拉走了。”   祝棉。   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几个男生之间激起无声的涟漪。抱怨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和微妙的失落。   班长下意识地又扫视了一圈全场,目光扫过那些妆容精致、笑语嫣然的来客,却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寸头男也收回了视线,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橙汁,低声道:“……我就说嘛,进场的时候好像还瞥见一眼,穿着件浅蓝色的小礼服,像只刚出窝的云雀,后来……好像真不见了。”   听见这处隐秘对话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来看盛颂桉的成人礼?   或许吧。   但更隐秘、更真实的心思,是知道祝棉一定会来,想看看他穿上正式礼服的样子,想听听他说话,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此刻主角的缺席变得无关紧要,真正让他们失落的是——那个像月光一样柔和安静的身影,也一同消失了。   盛颂桉拐跑了他们今晚最想见的风景。   “太子,呵呵……”寸头最终只是泄愤似的嘟囔了一句,将杯中残余的饮料一饮而尽,甜腻的果汁也压不住心底那股被捷足先登的、空荡荡的酸涩。   而季行宣告了事实后,重新换了一杯香槟,垂着眼,神色平静地坐上了最角落的一张沙发,静默半晌,而后拿出手机,缓慢地翻看着什么,眸色温柔又忧伤。   *   此刻,被众人声讨与渴望的两位主角,正像挣脱了华丽牢笼的鸟儿,飞驰在远离喧嚣的夜色里。   黑色的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滨江大道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夏夜温热湿润的风带着江水的微腥涌入,吹拂着盛颂桉汗湿的额发,也吹动着祝棉颊边细软的碎发。   祝棉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胸膛里那颗心还在不规律地、剧烈地跳动着,像揣了一只受惊又雀跃的小兔子。   就在半小时前,在喧嚣宴会厅外那个僻静露台的暗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盛颂桉身上好闻的、混合着淡淡水香和少年干净气息的味道将他完全笼罩。   盛颂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燃烧的星辰,牢牢锁着他,不容他有一丝闪躲。   那句低沉而清晰的话语,裹挟着滚烫的呼吸,直接撞进他耳膜深处——“公主,跟我走。”   是询问,却也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但又奇异地包裹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恳求。   祝棉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点头的。   也许是盛颂桉眼中那过于灼热的光烫到了他,也许是那句“跟我走”里蕴含的逃离一切的诱惑太大。   他只记得被盛颂桉温热干燥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手腕,那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决心,却又在触碰到他皮肤时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们就像两个蹩脚的间谍,借着人群的掩护,心跳如擂鼓地从南馆侧门溜了出去,把满室的繁华、所有的目光和即将开始的成人仪式,统统抛在了身后。   祝棉记得沈蕴的微笑,与陆景阳的拥抱。前者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是一如平常的温凉体温;后者带着酒气将他裹在怀里,发间传来若有似无的触碰。   直到坐进出租车,报出“音乐广场”这个目的地,祝棉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呼吸。手腕上被盛颂桉握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清晰的、带着薄茧的触感和热度,一路蔓延到心口,烧得他脸颊发烫。   他坦然地看向身边的盛颂桉。少年靠在椅背上,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利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嘴角却抿着一个压不下去的、小小的弧度,带着得逞的得意和难以言喻的满足。   “我们……就这样跑了,真的好吗?”祝棉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经历过逃亡的微喘和不确定,软软地飘散在车厢里,“你的生日和同学们……”   “没什么不好。”盛颂桉立刻转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直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专注得让祝棉几乎想缩起来。   “那些都不重要。”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决绝,“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着祝棉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白皙得晃眼、此刻却染上薄红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洋娃娃般的卷翘睫毛,喉咙有些发紧,“重要的是,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祝棉明知故问,杏眸水亮,唇角好脾气地扬起,是藏着娇的坏,让人直爱到心里去。   盛颂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簇从露台告白成功时就燃起的火焰烧得更旺了。他忽然倾身靠近,距离瞬间拉近,属于他的气息再次强势地将祝棉包围。   祝棉惊得往后一缩,背脊抵住了冰凉的车门,清澈的眼睛因为惊吓和羞赧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盛颂桉没再逼近,只是停在了一个极近的、呼吸可闻的距离,黑眸沉沉地锁着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祝棉,做我男朋友。”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确认。他的视线贪婪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那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因为害羞而晕开的、如同上好胭脂般的绯色,还有那双总是含着水汽、此刻写满娇纵却始终温和包容眼睛。   想让这个人把所有的娇气和脾气都往自己身上使,想让他只看自己一个人。   盛颂桉感觉自己像在沙漠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甘泉,只想不顾一切地攫取、占有。   祝棉被他毫无遮掩的灼灼目光看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快地嗯了一声。   那细微的声音,像小羊羔咩咩叫,落在盛颂桉耳中,却如同天籁,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许可。   盛颂桉胸腔里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狂喜填满,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坐直身体,对着前方憋着笑的司机扬声道:“师傅,麻烦开快点!”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飞扬。   *   音乐广场在夏夜的怀抱里醒着。   没有宴会厅的衣香鬓影和觥筹交错,这里只有纳凉的市民、嬉闹的孩童、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以及空气中浮动的、混杂着路边摊食物香气和青草味道的烟火气。   巨大的圆形喷泉池是广场的中心,此刻正随着悠扬的旋律,喷涌出高低错落、变幻莫测的水柱。彩色的灯光打在水幕上,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   盛颂桉付了车钱,拉着祝棉的手腕走下出租车。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逃亡时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而是放得很轻,指尖甚至带着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珍重。   他的掌心滚烫,紧紧贴着祝棉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那热度仿佛能穿透血管,直接熨帖到祝棉的心跳上。   祝棉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   晚风吹起他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身上那件浅蓝色的小礼服在广场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新脱俗,像一片误入尘世的天空碎片。   两个人牵着手逛了一整圈,最终找到一张正对着喷泉的长椅。长椅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在夏夜里带着一丝舒适的凉意。   盛颂桉拉着祝棉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却足以让彼此身上干净的气息、温热的体温,以及那份初定情愫的紧张感,在微凉的空气中无声地交织、碰撞。   喷泉的水声哗哗作响,伴随着轻柔的背景音乐。水柱时而直冲云霄,气势磅礴;时而低垂摇曳,温柔缱绻。变幻的彩光在水珠上跳跃,映在两人年轻的脸上,明明灭灭。   盛颂桉没有看喷泉,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地黏在祝棉的侧脸上。   广场柔和的光线比露台的阴影更清晰地勾勒出祝棉的轮廓: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小巧圆润的鼻尖,还有那微微抿着的、坠着一颗漂亮唇珠的、色泽浅淡的唇瓣。   盛颂桉看得入了迷。他这样凝望过祝棉很多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儿时的第一次见面,记忆早已模糊,却留下了珍贵的影像,穿着黄色小背带裤的祝棉笑眯眯地弯着眼看向镜头,而一旁的盛颂桉穿得帅气酷哥,却只给镜头留下了俊俏的侧脸——他始终在呆呆地看着旁边漂亮可爱的新朋友。   逐渐成长的岁月里,盛颂桉又在许多地方许多时间都曾注视过祝棉,但从未像此刻这样,带着“男朋友”这个全新的、滚烫的身份去凝视他。   每一处细微的弧度,每一次睫毛的轻颤,在他眼中都焕发出惊心动魄的美。   一种强烈的、近乎痴迷的爱意在他胸腔里汹涌澎湃,像涨潮的海水,冲击着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   “……你不看喷泉,在看什么?”纵使是不怕羞的祝棉,在此刻也不由得面泛绯色,手指微微蜷缩。盛颂桉的目光像有实质的温度,烫得他脸颊的热意久久不退。   “嗯。”盛颂桉含糊地应了一声,视线却依旧没挪开。   他只觉得祝棉害羞的样子简直要了他的命。那染着红晕的脸颊,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那因为紧张而泛着水光的眼睛,都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致命的诱惑力,让他心底那头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在兴奋地低吼。   他好想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揉进骨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盛颂桉的。   但他又怕吓到他。   这种强烈的渴望与极力克制的矛盾,像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他强迫自己稍微移开一点目光,投向那变幻的喷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找点话题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甜蜜的暧昧。   “你刚才在露台,吓到了吗?”他指的是告白的那一刻。   祝棉轻轻摇了摇头,又突然点了点,像个有点迟钝的弹簧小人儿,细软的黑发随着动作扫过白皙的后颈。   他依旧看着前方的水幕,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有一点。我有想过会表白,但我没想到你会在今天突然……”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盛颂桉那直接又热烈的告白方式。   “突然?”盛颂桉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和莽撞,“我等不及了,祝棉。”   他转过头,再次深深地看着他,眼神炽热坦诚,“从第一次见到你,安安静静、漂漂亮亮地坐在那里,像个小王子,也像小公主,我就想这么做了。”   “想告诉你,想让我……完完全全地属于你。”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像烙印一样刻在空气里。   盛颂桉也丝毫不害臊,他始终认为在皮肉上刻下“祝棉专属”是天大的好事。   祝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盛颂桉话语里的直白和热烈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他。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撞进了盛颂桉那双深邃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浓烈,是毫不掩饰的爱恋、渴望、独占欲,还有一丝因为不确定而带来的紧张。   这目光太过沉重,也太过滚烫,让祝棉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窒息,仿佛要被那汹涌的爱意淹没。   他慌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泄露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紧,指尖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过于浓烈的情感。欣喜,又慌乱。还有一丝对未知的、属于“男朋友”这个身份的茫然和不安。   他给父母当乖巧可爱的小儿子,给哥哥当娇气亲昵的弟弟,如今亲密关系中还要加上一个盛颂桉,他是他的男朋友。   这三个字似乎有某种魔力,读起来亦或是某一刻突然想起,都会令人温馨一笑。   可是祝棉没有经验,他既羞涩又担心,担心自己会无法做好男朋友该有的样子,担心会让盛颂桉失望。   然而此刻祝棉突然想起,他曾跟盛颂桉说过他的顾虑,那一刻男生眼里的光让他记了很久。   盛颂桉将他所有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那羞怯的躲避,那睫毛的颤抖,那无措的沉默,非但没有让他挫败,反而像投入干柴的火星,让他心底那簇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的小公主,他的祝棉,连害羞都这么好看,这么……勾人。他清晰地看到祝棉小巧的耳廓已经红得快要滴血,在彩色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诱人色泽。   盛颂桉的呼吸不由得又重了几分,身体里那股想要触碰、想要确认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牢笼。   他缓缓地、试探性地抬起手。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让祝棉能够看清并随时躲开的意味。   他的目标是祝棉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   指尖一点点靠近,带着盛颂桉身上特有的、灼人的温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喷泉的水声、人群的喧闹似乎都瞬间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这方寸之地紧绷的心跳声。   祝棉感觉到了。   他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然而他没有躲开,只是那蜷着的手指蜷得更紧,指节都泛起了白色。他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属于盛颂桉的手慢慢靠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宣告主权般的强势。   就在盛颂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祝棉手背皮肤的刹那——   “哗——!”   喷泉池中心,一道巨大的水柱伴随着激昂的乐声骤然冲天而起,升至最高点后猛然炸开,化作万千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彩色射灯的照耀下,如同一场猝然降临的、流光溢彩的钻石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巨大的水声和人群的惊呼赞叹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根紧绷的弦。   祝棉被这突如其来的壮观景象惊得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微微后仰,身体本能地想要避开那飞溅的水雾。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盛颂桉那只原本目标明确的手,在半空中极其自然地改变了轨迹。他没有去握祝棉的手,而是迅速抬起,宽大的手掌稳稳地、带着保护意味地挡在了祝棉的额前上方,替他挡住了那扑面而来的、细碎冰凉的水雾。   冰凉的水珠溅落在盛颂桉温热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激。祝棉则因为他的动作而怔住,抬起眼,看到的是盛颂桉近在咫尺的侧脸。   少年专注地看着喷泉的方向,仿佛刚才那个替他遮挡的动作再自然不过,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却泄露了他心底并不平静的波澜。   水雾弥漫,带着凉意。   祝棉额前几缕被风吹散的碎发沾上了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剔透。盛颂桉挡在他额前的手没有立刻收回,那温热的掌心悬停在那里,像一个小小的、无声的庇护所。   喷泉的水柱再次变幻,乐声转为悠扬舒缓。盛颂桉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祝棉额前微湿的发丝,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酥麻。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祝棉。   四目相对。   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周围的灯光和人群,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祝棉清澈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惊吓,像受惊的小羊崽,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猝不及防的温柔击中后的怔忪和无措。   水珠缀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欲坠不坠,脆弱又美丽得惊人。   盛颂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酸胀得发疼。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祝棉那抹完全无知无觉的媚。   水汽朦胧中祝棉的脸,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感和纯净的诱惑。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发紧,身体里那股被压抑的冲动再次喧嚣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几乎是着了魔般,无法控制地再次靠近。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被本能驱使的决绝。他抬起手,这一次目标明确——不是手背,而是祝棉的脸颊。   带着薄茧的、滚烫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力度,极其缓慢地抚上祝棉光滑微凉的脸颊。   指尖先是轻轻拂去他睫毛上那颗将落未落的水珠,然后,顺着那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肌肤纹理,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祝棉柔软的、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边缘。   祝棉彻底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盛颂桉指尖传来的热度像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躲闪,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盛颂桉近在咫尺的脸。   盛颂桉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欲、迷恋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又仿佛在顶礼膜拜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祝棉……”盛颂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压出来,“公主。”   “你真好看。”他的指腹没有离开,反而带着一种磨人的力度,在祝棉柔软的唇瓣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比我见过的所有……都要好看一万倍。”   这直白到近乎粗鲁的赞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和笨拙,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冲击力。   祝棉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盛颂桉指尖的触碰和那毫不掩饰的、痴迷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份过于汹涌的爱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盛颂桉看着他被自己指尖摩挲得更加红润诱人的唇瓣,看着他眼中氤氲的水汽和纯粹的、因为自己而起的慌乱,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他不再满足于指尖的流连。   他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专注和势在必得的决心,缓缓地、缓缓地靠近。目标,是那片在夜色和水光中,引诱了他无数次、让他魂牵梦萦的柔软。   夏夜的风带着水汽拂过,音乐广场的喷泉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舞动,变换着七彩的光华。而长椅上的少年,正屏住呼吸,准备虔诚地献上自己的定情之吻,也准备将自己彻底点燃。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对方灼热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还有那即将触碰的、未知的柔软带来的灭顶般的悸动与恐慌。   柔软——   触碰又分开。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却又比之前所有都令人颤栗。   是心意相通。   是灵魂触碰。   【作者有话说】   超肥肥肥肥一章来袭[亲亲][红心][红心]   进入正文完结倒计时[爆哭]   舍不得[爆哭]   这篇文会在7.20也就是我们祝棉、棉棉公主殿下的生日那天正文完结哦![爆哭]   不过大家放心![红心]   还会有超超超超超长番外等待大家[可怜][可怜][可怜]   棉家军一定要吃好好睡饱饱[红心][亲亲]   厨师长沐恩正在疯狂备菜[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第76章 正文完结   深夜的海城, 寂静无声。   零点刚过的第一秒,许多人在社交媒体上刷出这样一条动态。   盛家独子在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一天更新动态一则:   【就是这棵小树:^o^】   配图一张:黑黢黢的夜色里, 两只修长的手十指相扣,一只大一点,一只小一点,掌心紧紧相贴,缠绵缱绻。   看见了这张照片的所有人:!!!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盛家父母妥善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后对视一眼,齐齐叹气,毫无形象地同时仰躺在沙发上, 双目无神。   盛父无助地喃喃道:“臭小子躲哪里去了……都成年了应该学会独立应酬……”   抱怨还没吐完,只听妻子惊呼一声,男人顿时坐起, 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女人没说话,一时间竟有些泪盈盈, 盛父急得直接将罪魁祸首的手机抢过来自己察看,而后便看见儿子这条官宣动态。   所有人都知道官宣对象只可能是一个人——那位富贵千金、掌上明珠——祝家小少爷, 祝棉。   盛父盛母对视良久,先给儿子点了个赞以示支持,随即默契地同时邀约祝家父母,试图从此刻开始对好友更加关心——这事儿整得,你看我儿子就这样抱住你家棉棉不撒手了哈哈哈。   明明盛颂桉不在家, 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幻听男生阴恻恻的心声:“我会一直缠着棉棉,永远……”   盛父盛母顿时打了个冷颤。   仍然远在南半球的祝爸祝妈:???   *   望着仍然没有动静的家门,祝淮坐在祝棉亲手挑的软绵绵的沙发上, 却仍然衣冠整齐。   几个小时前, 代表祝家参加了盛家少爷的成人礼, 祝淮礼数周全, 行为绅士。   他也知道祝棉不来这场正式的晚宴,而是与同学一起在南馆聚会。   然而直至深夜,两边的宴会都早已散场,祝棉还是没有回家。   祝淮西装依旧笔挺,似乎随时准备去接人。男人额发微乱,面色却异常冷静。   他慢吞吞收起纸笔,将手写日记重新锁回书房保险柜,而后重新坐回沙发,静静地等待他的珍宝归来。   高大的落地窗明净无尘,没有遮上窗帘。   男人就这样始终坐着。   他看时钟指针一圈圈划过,看星空夜色,看月升月落,看天边泛白,看红日初升。   直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痛了他一夜未合的双眼,令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清泪滑落,润湿了干涩的眼睛。   祝淮依旧不发一言,他只是抿起唇,平静地接受了祝棉一夜未归的事实。   *   周六周日休息,不用上学,为盛颂桉多争取了两天活命时间。   这两天里,祝棉和盛颂桉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里狠狠腻歪了两天!   几乎日夜不分,情动时便接吻,牵手,哪怕只是亲吻指尖亲吻发丝,也足够煽情。   只是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两个小处男都决定要正式一些、合规一些——按照剧情来看,这种情节一般都是发生在高考以后的!!!   年纪轻轻火力旺盛的两人时常需要分开冷静,甚至不能看到对方的脸,不然便是一阵心动。   过了两天你侬我侬的甜蜜同居生活,下周一上学,迎接盛颂桉的是一套“完美”至极的生日流程。   陆景阳看着原本计划扣在盛颂桉脸上的蛋糕被他灵活躲过只扣在了肩膀,面色不由得一阵失望。   盛颂桉惊魂未定,“你们搞什么鬼。”   高二八班的男生们狞笑着,纷纷活动手脚,嘎嘣脆的声音不断响起,悠悠低语如同宣判死刑——“给你补过生日啊。”   “成人礼的主人公直到散场也没出现,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   “我们可是为你准备了丰富的庆生流程,盛少好好享受啊!”   “靠还不是因为你居然真赘上了棉棉——唔唔你捂我嘴干什么?!!”   不过捂不捂嘴都一样了,因为男生们已经追着盛颂桉跑远了,喊打喊杀的声音隔着几层楼都听得见。   祝棉扶着栏杆笑得见牙不见眼,歪倒在一旁撑着他的沈蕴身上。   男生凤眼微垂,低笑问他,棉棉,你开心吗。   祝棉依旧是笑,笑得漂亮,热风撩起他柔软的发丝,他用力点头,说,我很幸福。   沈蕴没再说话,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尖,无声弯唇。   幸福就好。   祝棉,你幸福的笑,比什么都重要。   *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如约而至,除了需要进行正常的六门科目考试之外,同学们自行选修的课程也需要进行期末测试,跟大学的考试模式十分相似。   巧的是,四个人这学期难得同一天考完试。   迎着滚烫的阳光走出教学楼,被空调冷风吹透了的身子接触阳光的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盛颂桉抬手给祝棉摸摸后背,确认没有汗湿后接过他手中的笔袋。   祝棉侧过脸就发现男生脸上突然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看向他身后的目光惊恐:“公主你快看那边!!!”   祝棉:“?!!”他以为真出了什么事顿时回头去望,结果发现除了沈蕴和陆景阳再没有别人了啊!   然而下一秒盛颂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捞过祝棉胳膊肘让他勾住自己脖子,一把将祝棉稳稳背在背上,两脚一蹬顿时一溜烟跑出去老远!   速度太快,在他背上颠颠颠的祝棉说话都带了颤音:“盛~颂~桉~你~是~大~笨~蛋~啊啊啊啊啊——!!!”   盛颂桉像个头匪头子掳走了山下的贵族少爷一般,笑得十分狂妄惹人恨。   站在原地被抛弃的两人命苦地对视一眼。   沈蕴:“……”   陆景阳:“……”   *   暑假从七月初开始计算,然而所有人都隐隐处在一种紧锣密鼓的备战状态中。   祝棉路过家里厨房想拿块小蛋糕吃都被管家和阿姨一把挡住:“什么蛋糕?!这里没有蛋糕啊!!!”   祝棉:“??”   他迷惑道:“我昨天才看到王叔和崔姨拎回来了一大个柠檬蛋糕啊!”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巨大的圆出现了——“真的超级大!”   管家和阿姨一顿,两秒后祝棉端着一块小切角柠檬乳酪蛋糕被哄出餐厅。   祝棉:“???”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刚把叉子放进嘴里,就见祝淮拿着公文包进了家门。   “哥——”祝棉拉长声音撒娇。   祝淮接住他软软贴上来的身子,手指探进他的家居服裤腰给他扯出夹进去的上衣,领口松垮垮的,男人只是垂眸一瞧便看见了伶仃的睡裙吊带挂在祝棉单薄的肩膀上。   “怎么睡裙还穿在里面?刚刚睡觉了吗?”祝淮一用力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慢慢悠悠往楼上走。   祝棉手里还颤巍巍端着蛋糕,叉子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嗯嗯,才醒呢。”   祝淮怕他扎到,修长手指抹掉他嘴角奶油,自然地含进嘴里,又去摸祝棉的嘴唇让他张嘴,把叉子拿在自己手里。   他下意识先进了祝棉自己的卧室,结果发现床铺整洁,完全不像刚睡过的样子。   祝淮了然,托着祝棉的小屁股回了自己卧室,瞧见乱乱的被子笑了一声,捏捏祝棉丝毫不害臊的小脸儿,没把叉子还给他,亲自挖了奶油喂进祝棉嘴里。   “……宝宝猪。”   满腔爱怜难以用言语抒发,简直想把这只猫吞进胃里。   祝淮最终也只能叹息着道出爱称,将祝棉在哥哥床上蹭乱的睡裙重新抹得平整。   *   万众瞩目的一天终于来临。   应祝棉的要求,官方的成人礼要提前一天办,七月二十日那天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   戴上漂亮可爱的生日帽,看着眼前鲜艳欲滴的草莓蛋糕,祝棉总算知道前段时间家里一直遮遮掩掩什么了——家里每人负责一个流程,共同制作出独属于祝棉的十八岁生日蛋糕。   不知道挤奶油裱花的人是谁,歪歪扭扭的奶油花呆呆的,惹得祝棉笑出声,杏眸盈盈水光。   祝淮举着DV机,像从前许多年一样,在镜头后笑着对祝棉说:“许个愿吧宝宝。”   祝棉点亮蛋糕上的数字蜡烛,直视镜头,杏眸明亮,他说:“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幸福。”   祝棉忽然笑了,补充道:“当然啦!还有我自己!”   少年人用最明媚的声音,为自己庆生:   “祝棉,十八岁快乐!!!”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小棉:   年初就已经记下了这篇文的灵感,那时想塑造一位极具人格魅力的主角,因为我始终坚信爱出者往返,一个人被爱与爱人的能力都是很重要的,万人迷团宠才合理。   于是,一个极具个人特色的鲜明形象在我脑中逐渐成形。   那么他需要一个名字。叫什么呢?很有意思的是,我当时起名可能只用了两分钟。   因为很重要的设定是睡眠不好的大美人,念着念着脑子里突然出现“助眠”,然后再一想,“祝”这个姓很好,听起来充满希望,但“mian”要用哪个mian呢?我先想到的是“绵”,但随即想起好像很多受用的都是这个绵,会不会有些撞车,更重要的是,我笔下这位主角的性格,与这个“绵”的意象有些不符。   下一秒,一道白光在我脑海中闪过,很清,很亮——“棉”。   字形与字义我都很喜欢,平直挺拔,不屈不折。   我的第一位主角——祝棉。就这样诞生了。   我确定灵感的时候是2025.1.15,真正动笔的时刻是2025.3.7。大家看小说就能发现,文中的时间线与现实的时间线发展是同步的,由春入夏、由冷到热。   这个故事在春季展开,在热烈肆意的盛夏收尾,像祝棉这个人一样,明媚耀眼,内核稳定,永远滚烫。   那么,永远漂亮挺拔、永远明亮温暖的祝棉。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每一天都快乐。   ——永远爱你的沐恩妈咪   我们的正文就在此结束啦!   是小面包的生日,非常完美[红心]   四个月,感谢大家陪我一同走过,没有你们的支持,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来,我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大家说!!!不过我要攒住等到全文完结的时候一起说![墨镜]   不要走开!精彩不停!   超长长长长长番外即将来袭————————   大家可以在这章评论区点梗啦!!!如果我有感兴趣的话会写的!   目前已经确定的番外有:   祝淮单人番外、f3每人一个独白番外、萌萌f4留学生活(棉儿的贵族男校副本即将开启伦敦篇)、全员动物if线、棉儿鲨手if线、小土猫棉棉if线(村花棉棉哦吼吼)等等等等——   【真的超级超级多吧!!!沐恩从不骗人!!!】[亲亲][亲亲][亲亲]   爱祝棉!   爱大家!   感谢各位!!![可怜][爆哭][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