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alpha商业联姻之后》作者:未见山海   简介:   1、   陆思言是患有严重抑制剂过敏症的Omega。   每到日子,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便只能生扛汹涌情潮。   以往年纪尚幼时,发作症状还不明显。   至成年后,长期没有抑制剂及信息素的控制,陆思言情况危急时,还被送医急诊数次。   危及生命。   对此,医生建议:早点结婚。   2、   肖晏修京圈太子,顶级alpha,S级信息素,万千Omega心中的高冷男神。   京圈权贵想与肖家联姻者,不计其数。   但肖晏修却早已心有所属。   直至一日,他意外发现自己喜欢的Omega到处找人相亲结婚。   听说病情严重,急需信息素匹配的alpha缓解症状。   肖晏修:……   他伸手推开父亲书房的门:“爸,我要结婚。”   3、   婚后,坐拥百万亿身家的赚钱机器肖总,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在公司。   听说是和新婚Omega如胶似漆。   新房内,雪松和佛手柑的信息素紧密纠缠又四下冲撞。   陆思言两眼红红被人按趴在沙发上,他问:“好、好了吗?”   肖晏修额间覆上一层薄汗,靠过来:“没好。”   ——他们没好,还早。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婚恋 甜文 ABO   主角视角:陆思言 肖晏修   一句话简介:终于娶到朝思暮想的Omega   立意:爱是双方携手共同成长 第1章 是你先招的我。   -   “草,谁家omega|发|情了,好香。”   “还是A级的佛手柑,甜的这么厉害都敢出门,胆子真大。”   陆思言双颊通红,气息紊乱,被汗水打湿的眼底模糊不清。   他伸手捂住自己|红|肿|严重,从一开始就像揣了颗小核桃的后|颈|腺|体,跌跌撞撞地逃。   用来遮盖信息素泄露的腺体贴,不知什么时候被弄丢了。   完全暴露在外的发散|器|官,只会在短时间内吸引到越来越多的低级alpha。   “喂,omega,快开开门。”   “让哥哥|咬|你一口,你就舒|服|多了。”   “只要让我标记一下,别的alpha就不敢碰你。”   “我的信息素可是B级的绿萝藤,很好闻的,要不要试试看呀?”   发|情|期的omega,耳边全是呼吸的响。   他身处空间肆意变化大小,头顶光线也明明暗暗。   巨大的恐慌促使自己在被人抓住前,闯进洗手隔间里,再用力反扣上门锁。   从|小|腹|处席|卷而来的|热|烈|汹|涌,让人|肌|肤变得|滚|烫。   汗|液|裹|满|信息素的气味,疯狂向外|分|泌,身体也变得|湿|漉|漉的。   “嘿,你闻这味道,该不会是个处o吧。”   “这信息素都甜的发腥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等会儿神智不清,就得主动开门,求我们咬他。”   外间是下作的嬉笑声,陆思言进门就摔倒在这狭小空间里,膝盖撞到地面,蹭破一层皮,伤口火辣辣的疼。   从书包洒落满地的杂物里,手指胡乱摸索着,找到那盒还未及拆封的强力阻隔贴。   他视线模糊混乱,指尖发抖的厉害,连要扯开那层不干胶,竟都成了奢望。   不,不行……他不能被这些黄毛alpha给标记。   omega心跳加速,气|息|不畅,蕴起粉意的鼻尖都被汗|意|浸|湿。   他努力摇头,试图清醒,又狠咬一口细白的腕,想用疼痛拉回理智。   在耐心擦拭后颈汗珠后,又用整盒阻隔贴来遮盖自己|肿|胀|的腺体。   但整间小屋子里,已经完全充满了佛手柑信息素的味道,短时间内难以消散。   他不逃,无异于坐以待毙。   omega高举防狼喷雾,再冲出去。   “滋啦……”   黄毛alpha们猝不及防,捂眼哀嚎。   他趁机逃脱,转入安全通道内,对方很快又追上来。   “该死的omega,装什么清高?到了发|情期还不是得求我们alpha?”   “J货,没有alpha你们就是活不下去,omega这个性别,天生低人一等。”   陆思言跑了摔、摔了爬、爬起来又跑。   从小娇生惯养的omega,周身大大小小全是淤青的伤。   短短几节台阶,他却怎么都爬不上去,身后的尾巴也甩不掉。   在身心双重崩溃的情况下,隐隐从鼻尖飘过,一抹清冷的山茶雪松,竟让他焦灼的情绪和不断升高的|体|温,都得到了强有力的缓解。   是alpha。   还是s级的alpha。   山茶雪松的清冷信息素。   好舒服,好好闻。   快要绝望的omega,眼底泛起层层红意,但眸色忽亮起来,仿佛找到救星。   陆思言抬起头,只见咫尺间,另一扇安全通道的门被人推开。   对方骨节分明的指,夹着支半燃的香烟,腕间缠着白纱布。   在模糊晃动的视线里,隐约能瞧见那一抹高挑挺拔的黑色身影,虽不清楚,但感觉很帅。   不对,是非常帅。   omega着急扑过去,“咚”地声撞开。   他听那男人在门的另一侧,捂着手,低声骂了句:“草!”   陆思言来不及道歉,本能促使他|缠|到对方身|上,嗓音像裹着蜂蜜:“救救我。”   S级的alpha背脊猛僵,没推开他。   在沉默的那几秒里,omega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反复打量。   陆思言站不稳,双臂紧紧环住alpha的腰,时轻时|重|地|喘|着   他不断攀升的|体|温|和失|控|的信息素,以及背后追来的两只黄毛小混混,让对方很快掌握到情况。   原来是FQ期的omega,被居心不良的alpha给盯上了啊。   男人冷笑声,扔了烟,抬脚狠狠碾灭。   天生贵胄的气势压倒旁人,语调冷冰冰地:“滚。”   还不快滚?   S级的alpha,还是一年四季常青的乔木,松科。   他们肯定打不过,尤其看到男人腕间佩戴的劳力士,琢磨着可能惹也惹不起。   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可爱的omega,还在FQ期……   “哥,误会误会,那小家伙是我对象呢。”   “刚发|情了,神智不清的,还在跟我闹别扭。”   陆思言哭着摇头:“不,我不认识他们。”   男人没什么耐心地提醒:“没听见?”   不认识,可以滚了。   再说人家还是个处o,信息素纯净的很,能是你对象?   真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舔着个B级大脸在这胡说八道、白日做梦。   欠揍。   男人说完话,见他们不走。   漫不经心地撸起袖口,摘掉表带:“行吧,我看你们长个鼻子也没什么用。”   干脆打断算了。   B级小黄毛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连连摆手:“不,不。”   但他跑的晚了,忽然间铺天盖地、汹涌袭来的山茶雪松信息素,如雪山崩塌之势倾倒而来。   低级alpha在高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下,毫无还手之力。   冷调清新的松木香,浓烈起来便有些呛人,但这味道对发|情期的陆思言来说。   却刚刚好。   年轻的omega不知节制,疯|狂|贪|婪|地想从alpha的身|体|里,提取到更多的信息素来安抚自己。   楼梯下的黄毛小混混,被压迫到站不直腰的同时,陆思言的鼻尖已经毫不客气地抵进他颈窝里。   好香。   好好闻。   想要闻的更多一点。   omega完全不关心战况,连黄毛是什么时候被赶跑的都不知道。   他被自己喜欢的信息素所包围,舒适感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致|命。   直到猝不及防地一声轻笑,omega才被人捏着鼻尖小心推开。   “小家伙,占我便宜?”   陆思言离开男人的身体做支撑,瞬间脱力。   omega摇摇晃晃跌坐在地,倚在墙角处,额头汗珠细密着,两眼雾蒙蒙的,含着水汽。   他像只被丢上海岸,努力呼吸的鱼,快要窒息,虚弱的要命。   但好歹刚刚被alpha的信息素安抚过,目前各方面的情况也都逐渐趋于稳定水平。   不至于像刚刚那样仓皇无措。   只突然被打断的亲热,让陆思言双目微微圆睁着。   不知为什么被人推开的委屈,胆怯、畏缩、又像是在质问。   omega无意间显露而出的娇憨感,简直可爱的要命。   男人蹲下身,尽力与他平视:“喜欢S级的alpha?”   他懵着,意识到对方在问自己,陆思言点头,又赶紧摇头。   omega没乱回答,他只是理解失误,这些年见过的S级alpha也不少,但遇到这么喜欢的信息素……   这男人是头一个。   只是他喜欢他的信息素,而他又刚好是S级的alpha。   所以换算下来就是,他喜欢S级的alpha?   不对不对……算错了。   男人轻声笑着:“你倒挺会挑,B级小黄毛看不上,就喜欢我这样S级的大帅哥?”   陆思言看不清,但盯着人,这回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他真的很帅,尤其刚刚踩灭烟头,还有撸袖子收拾人的时候,都帅在了自己的心巴上。   omega乖乖地问:“你能不能标记我?”   男人彻底笑出声来:“标记你?”   他“啧”了下:“虽然很理解你会对我这样的大帅哥一见钟情,但是……”   “不行。”   FQ期的omega,完全受激素控制,下一秒说他自己奥特曼转世都有可能。   表白示爱这种话,比alpha在|床|上说“我会永远爱你”,还要不可信。   这小家伙,真坏。   自己刚刚还救了他呢,结果这么快就想骗他犯罪?   被人拒绝后的小o,泪汪汪的,唇角往下一撇,鼻尖通红:“我不管,我就要你标记我。”   “赖上我了?”   omega点头:“嗯……”   他老实道:“我喜欢你的信息素。”   想永远和山茶雪松待在一起。   “知道了,我的信息素多好闻呀……”   男人臭屁着,抽手揉揉他的头,omega立马又缠上来,像是生怕这桶天然的抑制剂跑了。   alpha敲敲手:“坚持30秒,我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你去急诊室。”   急诊?   不、不要。   omega疯狂摇头。   他不喜欢那些冷冰冰的医疗器材,不喜欢针头扎进皮下血管里,会很疼。   他就要山茶雪松的信息素,要他眼前的这个Alpha。   “我要你现在就标记我,永久标记也可以。”   他实在太难受了,这么多年,从没闻过这么舒适好闻的alpha信息素,FQ期带来的|生|理攻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陆思言捂住小腹,不自觉抽泣起来:“求你,求求你。”   alpha按住他不断攀升的手指:“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们不能……”   男人没忍心,又松了口:“这样,你先闻闻我的信息素,等舒服了,我们再找医生过来?”   他怎么能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标记一个刚成年,神志不清,还在FQ期的omega?   男人轻声哄着。   omega用力抱住他,哭着点点头。   但不料刚被对方温柔清冷的山茶雪松所包裹,陆思言便又突然仰起下巴。   他要这个Alpha。   对面明显没预料,猝不及防的,和他鼻尖撞在一起。   男人的唇角被omega的牙尖划破,又捂着被撞晕的鼻骨后退几步。   他没时间指责这小家伙不讲武德,因为紧跟上来的,是对方强硬攥住他的衣襟,再将人给拉扯下来。   “我就要你标记我。”   厉害又独断的omega,像发了狠,因为不会接吻,胡乱撞着。   牙齿和鼻尖的磕碰不能得到很好的调解,于是干脆跳起来抱住他的肩膀,再一口咬住他的后颈。   “草!”   恩将仇报。   露了獠牙小兽,直接把alpha撞到墙上,男人眉心猛跳,皮肉是撕裂的疼。   大量信息素通过血液被他吸走,雪松抚平了自己躁动的发|情期,迷蒙双眼逐渐清明,理智短暂回归。   陆思言愣了愣,等等,他嘴里怎么咬着个alpha的肩膀?还是s级的?   omega慢半拍想起刚才胡搅蛮缠的事,立马抱歉地从那男人身上弹开。   他花时间反应了一下:“对,对不起。”   自己不是有意的,即便手指按住的唇角还染着对方的血……   omega视线闪躲,支支吾吾地退到安全通道的门侧,体力流失严重。   alpha捂住受伤的肩膀,腰弯下来,单膝跪地。   男人眸色暗沉,状况不对,尤其从周身散发而出的信息素气味。   陆思言鼻息微动,差点跳起来:“易,易感期?”   他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不会是因为自己咬的那一口吧。   FQ期的omega和易感期的alpha独处一室?这简直是在诱导犯罪。   陆思言愧疚又担心地紧贴在门侧:“我去帮你叫医生。”   结果腿软跑不远,手指刚抓住门把,身后阴影袭来,男人一把掐住他后颈的腺体,将人拎回去。   omega下意识的瑟缩,又因为被人按住命门,差点尖叫。   男人完全用力地把他按到自己刚刚抵住的那面墙上,大手按压着他毛绒绒的小脑袋。   宽厚的掌心只需略微用力,抚平后颈,露出腺体,就能感受娇弱的小o在他的绝对压迫下瑟瑟发抖。   alpha彻底失控。   易感期是被对方在FQ期释放的信息素强硬拉拽出来的。   他低头,齿尖划破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腺体,霸道凶狠,不留余地。   陆思言被人单手就给压制,在彻底昏迷前,他隐约听闻身后人嗓音嘶哑地默念一句。   “这可是你先招的我。” 第2章 又想勾引我?   清冽甘甜的佛手柑信息素,气息逐渐淡下。   蜷缩在病床里的娇弱omega,气力耗尽,呼吸微不可察。   陆思言刚刚经历过一场声势浩大的FQ期,巨大的能量消耗,让他没办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   记忆里安抚过自己的山茶雪松,不再温柔。   alpha受易感期驱使的本|能,信息素像龙卷风一样,迅|猛|凶|狠,霸道|强|势|地紧|紧|裹|住他。   omega感到害怕。   “你要实在难受,也闻闻我的信息素吧。”   “我也可以找医生过来送你去急诊室的。”   “就三十秒。”   “唔……可不可以不要咬我。”   可爱小o的细微抽泣声,在男人耳边响起。   但在易感期听到的求饶和想|求|他|sex,几乎没有区别。   alpha紧咬着牙,手臂青筋暴起。   omega的下巴被他托在掌心里,或轻或重地|揉|搓|着   alpha以绝对的身高和体型优势,压|着|omega的肩膀,把他按|到墙上,胸口|紧|贴着对方清瘦的蝴蝶骨,炙|热|滚|烫|的气息准确喷洒在对方还未及|消|肿|的腺体处。   陆思言缩起脖颈来:“求,求求你。”   omega手指抠着墙,持续求|饶的微弱嗓音,像震着翅膀的小飞虫,撞到alpha的耳朵上。   嗯……痒。   “求我?”   男人轻声笑。   他开口时,声线沙哑的要命,又强势伸手撩起小o的发,额间抵着他脑袋,几乎贴人耳边上。   “求……也没用。”   男人低头埋|入|omega的脖颈里,猛烈|刺|破|腺体的牙尖,像在夏日咬破了一颗清凉多汁的冰镇葡萄。   “唔……”好疼。   被单手禁锢的omega因为剧痛,不得不用力挣扎起来。   但在标记过程中,omega越不听话,越是乱动,被咬住的伤口只会被撕扯的越大。   alpha不得不用掌心狠|压|住他的肩膀,把omega死死钉在墙壁上。   陆思言完全动弹不得。   只能任人索取。   被剧烈痛感惊醒的omega突然睁开眼,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只看清了一秒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挂在头顶摇摇欲坠的液体药物。   好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现在,是在医院里吗?   omega头晕目眩,但后颈的刺痛灼烧感不断提醒自己,昨天的经历不是梦。   他是真的被alpha给咬了。   山茶雪松的气息还有残余,根据浓烈程度辨别,应该只是临时标记。   陆思言想起那个人,面色微红起来。   又拿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处理干净的后颈腺体,那里端正覆盖着一张阻隔贴。   病房门外传来父母与主治医生的轻声交谈。   “小少爷的身体状况,有点儿糟糕。”   “无法使用抑制剂缓解FQ期,又没有合适的alpha信息素进行安抚……”   “成年后的omega,FQ期只会一次比一次热烈|汹|涌。”   “可是我们家言言才刚满18岁,从没交过男朋友,也不能随便找个alpha就……”   “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找到适合结婚的alpha,对他进行永久标记,那当然最好。”   “但实在找不到,你们家长也考虑一下,让他先交个男朋友缓解FQ期。”   不然长期依靠意志力抵抗,对身体伤害很大,尤其损伤到腺体,信息素等级可能还会因此下降。   陆思言从小就是罕见的易过敏体质,连缓解omegaFQ期的抑制剂都不例外。   他自分化成omega后,就长期备受FQ期的困扰,没有药物协助控制,每到日子,都像是一场生死浩劫。   “昨天被我们家言言咬伤的那位alpha,他倒是合适。”   “信息素契合度能达到95%,就是初次见面闹了场误会,实在冒犯,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   医生轻语道:“那位先生昨天挂的A外科,听说是赛车时意外导致的手腕挫伤。”   “怎么还喜欢赛车?”陆父迟疑。   那些性格太过恣意张扬的alpha,他们家言言可不一定能管得住。   但综合当前形势考虑,倒也顾不得:“算了,先让他们见见面。”   陆思言无意听闻,父母在找那位临时标记自己的alpha先生。   大概是想撮合他们发展可持续的长期稳定关系。   这样自己就再也不用独自捱过那些难熬的FQ期。   omega脸上热热的,心里有些忐忑。   他没排斥,反而隐秘地期待着。   但过后几日,omega父亲拿给他挑选的相亲对象,却没一个是记忆中的alpha。   陆思言认真翻找两遍照片,他好奇地问:“爸爸,那个人,你们没找到吗?”   那个人?   omega父亲一时没反应过来:“噢,你说……”   他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连削苹果的手都变得忙碌起来:“啊,是,是,没找到。”   “你也知道,现在找人很难的。”   omega父亲让他别胡思乱想,家里给他挑选的alpha。   长相、人品、家世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不错,尤其是信息素,和他的匹配度就没有低于过80%。   陆思言拿着这些优质alpha的照片,隐约失落,也没挑中喜欢的。   很快到他出院的日子,omega父亲因为工作忙,只开车送他到家门口,又叮嘱几句好生休息。   陆思言背着书包折返,进门就被陆时原堵着路。   他往左也被堵,往右也被堵,实在绕不过才温吞着将头抬起。   陆时原就站在玄关口,双手环抱,巨高临下地盯着他:“听说你把肖家大少爷的脖子给咬了?”   “还真是倒反天罡了,A级的omega竟然敢咬S级的alpha?”   “而且你咬谁不好,偏要去咬肖晏修。”   “你知道陆家被你害的有多惨吗?”   陆思言呆呆地:“谁是肖晏修?”   陆时原被他气的够呛:“肖晏修你都不认识,帝都肖家的太子爷,就是被你咬成易感期的那个alpha。”   是他吗?   他是肖晏修?   可如果他是肖晏修,爸爸为什么告诉他那个alpha找不到?   “真是笨死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咬了肖家的大公子,现在肖家开罪下来,我们陆家的生意全被影响了。”   肖家开罪?   还影响了陆家的生意?   所以他好感的那个alpha,其实根本不喜欢被他咬?   只因为易感期,再加上是他自己主动送上去的,对方没办法才对他做了临时标记?   所以肖家人震怒,他的omega和alpha爸爸,这几天才那么忙?   明明那么努力地想帮他找到那个信息素契合的alpha,结果发现是肖家的大公子,高攀不上,所以才骗他说没找到?   陆时原大声骂道:“好好想想怎么办吧,FQ期还到处乱跑,神金。”   陆思言无措地站在玄关口,做了错事的omega,慌张地连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14岁才被认回陆家,性格从小就软,这些年没交到什么朋友。   也融不进去那些富二代的圈子,根本没有能联系到肖晏修的渠道,更妄论想向他当面道歉。   但omega没有放弃,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想了各种办法搜索打听。   甚至还翻到肖晏修的ins账号里,发现暴露在角落里的车牌号,还找到一家他最近经常打卡的酒吧。   陆思言当晚行动,带着赔罪礼物就冲了过去。   谁知被人拦在酒吧门口:“未成年人不让进。”   用白色羽绒服把自己裹成北极熊的小o据理力争:“我成年了。”   他掏出身份证件证明,但对方还是拒绝:“这是会员制的酒吧。”   “我可以马上消费的,办卡也行。”   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必须进去找人。   可穿着长相都这么乖乖的omega,谁敢放他进去?   会员制消费的酒吧里,客人们非富即贵,别是哪家大少爷定了娃娃亲的,或者他们这些豪门氏族有联姻。   真进去闹出麻烦了,他们酒吧就等着关门吧。   陆思言与人僵持不下,又被包围起来,正在几个保安推推搡搡地挤着他时。   从身后传来alpha的嗓音,半带着笑地:“怎么欺负omega啊?还是这么可爱的小o?”   从霓虹闪烁里走出来的男人,个子很高,一套长款的黑色毛呢大衣披在肩上,手指还夹着根烟。   他身姿挺拨,五官精致,尤其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陆思言一秒就认出来。   帅。   真的好帅。   omega太紧张了,这样猝不及防的重逢,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甚至不敢对视那双玩味的眼,抱着自己准备了礼物的小盒子,猛地背过身去。   alpha冲那些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保安们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退下。   男人靠过来:“小家伙,真赖上我了?”   这年头临时标记也得负全责?   再说明明是这小omega先咬的他,还咬了满嘴的血。   倒还先找上门来算账了?   男人视线扫过对方白皙的颈,因被拉拽扯松的围巾下,露出一点阻隔贴的边角。   临时标记过后的omega和alpha,在标记散去的那期间,也会对双方信息素的变化格外敏感。   alpha失笑,他嗓音压地很低,背脊略弯下去,贴在omega的耳边:“FQ期还没过,又跑过来。”   “干什么?”   “想勾引我?” 第3章 自己坐过来。……   alpha偏头过来,唇齿间的热气吹进omega颈间,引起一阵隐秘的颤栗。   但是……他说什么?   勾勾勾,勾引?   陆思言双眼瞪大,又羞又恼,两手连连摆动,生怕肖晏修误会。   埋在羊绒围巾里白白嫩嫩的脸,红晕一路漫至眼底,带着迷糊的水雾汽。   仓皇中想要解释,谁知抬眸,视线撞上男人那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眼。   双方对视霎那,心跳骤停,一股电流自下而上,直冲头顶,骇得自己又猛背过身去。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被冻僵的手指尖,在寒风中泛着桃夭的浅粉色。   小omega支支吾吾,又反复捏拽手里包装精美的纸袋,紧张得要命。   “我,我今天找你,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   “上次在医院里,是你救了我,可我却还……”还反咬一口。   “结果害得你。”   害你平白无故,进了易感期,混乱之中,被临时标记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件事情,跟我的父母没有关系,你看我们一人一口,也算扯平了。”   “所以我的不情之请,是想求求你们肖家,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陆家人一马,别再追究了。”   可是肖陆两家,岂能相提并论,单是放在一起,都算给他们抬咖。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解气。”   “想再咬回来两口,也是可以的。”   他的后颈腺体从没被别人碰过,肖晏修是第一个。   细嫩肌肤被锋利齿间穿破,留下的伤口触目惊心,短时间内难以愈合,到现在都还传来阵阵火辣痛感。   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全然忘记前几日,在男人臂弯里,因为怕痛所以哭到晕厥的场景。   就这,还上赶着想来求咬?   肖晏修听明白他的话,轻笑了声。   男人慢吞吞地挺直,微倾向他身体的背脊,指尖香烟复燃。   天气预报的大雪,从墨色天空准时洒落而下。   洁白雪花摇摇晃晃,快要飘落至发丝的瞬间,一把黑伞从身后撑来,及时挡住冒犯。   男人视线后睨,随行安保当即心领神会,手再往前伸些。   偏心的圆伞倾斜大半,倒把陆思言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小omega等待半晌,没见身后有回音,但也能察觉到他没离开。   丝丝缕缕的烟草气息,缓缓散开,混着微弱的山茶雪松,像是某款奢品新出的特调香氛。   沉醉迷人。   “肖哥,又是哪里欠的风流债。”   “气得人家这么可爱的小omega,都堵到门口来讨债了?”   期间,陆思言试探数次,没敢回头。   紧抓在手指尖的橙色纸袋,快被自己戳出两个洞来。   男人也耐心,就等着他,直到身后那帮看热闹的兄弟们等不及,大步迎来,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打趣。   “口味变这么快?”   “以前不是喜欢什么妖艳狐狸、浓郁玫瑰吗?”   “什么时候改吃这……”   能跟肖晏修攀上关系,同进同出,那都是帝都豪门赫赫有名的大世家,旁人不敢招惹的太子党。   那小爷调笑他们两句,鼻尖轻嗅,便准确点出:“A级的佛手柑?”   还在FQ期。   陆思言差点忘了此事,这时再被人提起,大惊失色。   omega身体猛颤,手忙脚乱地抽紧自己脖颈间的围巾,紧紧裹住住腺体。   他慌乱后退,想要拉远距离,谁知正要逃离黑伞的保护圈,又被身前男人捧住后脑,一把按回。   陆思言踉跄着,撞进山茶雪松的怀抱里,没淋到雪。   喜欢的气息,铺天盖地,将自己包裹,热意传递,   恍惚间,思绪暂停,大脑乱成一锅粥。   但也清楚明白地听见,从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惊叹声,自己吓得不敢呼吸。   男人淡淡吐出白雾,压低了嗓音,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   “发|情期,淋雪,万一感冒,不要命了?”   帝都地势偏南,难得落雪,即便下了,也是落地即化。   而FQ期的omega本就脆弱,身体情绪起伏极大,病了才是麻烦。   陆思言没敢误会,明白他的好意,周身漫上暖流。   虽然贪念,但还是偷偷深嗅好几口,待镇静下来后,便礼貌分离。   身后有人玩笑着大喊。   “肖哥,太不仗义了,金屋藏娇啊这是。”   “有这么可爱的小嫂子,都舍不得带出来给兄弟们看看?”   “小嫂子,你怕他不老实,以后我帮你盯着,就不劳烦您这么冷的天,这么晚还跑出来查岗了啊。”   肖晏修像是习惯了,没有解释的打算。   陆思言两脸红扑扑地,不停摆手:“我,我不是你们嫂子。”   “这还不是?”太子爷们逗他上瘾:“那既然不是,你这么晚来找我们肖哥干嘛?”   “我,我是……”小omega偷瞥男人一眼,气他不吭声:“我是特意赔礼道歉来的。”   “赔!礼!道!歉?”   肖晏修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真计较起来,陆思言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太子爷们直觉这两人,肯定有问题:“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说出来,我们也帮你劝劝。”   真、真的吗?   可是咬他脖子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说。   陆思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肖晏修后颈处也贴着阻隔贴,那里就是他闯下的祸事。   正常情况下,alpha是不会让人碰到腺体的,更何况还被不知死活的自己咬了一口。   陆思言胆怯的视线,迟疑游走,见男人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还以为默认许可,便举手指指那伤处。   太子党们摸清情形,彻底炸了:“我靠。”   “我靠!!!!”   “肖哥,我就说你今儿个,还贴阻隔贴。”   “合着是为了挡伤口。”   “我靠!!!!”   和这么可爱的小o,都能玩的这么刺激,下手真黑啊。   肖晏修厌烦地伸出两根手指,按住越靠越近的兄弟,将他额头推开。   眼前的小omega,笨笨的,别人问什么他说什么,明明活生生的债主就在眼前,竟然还向别人求助。   “你们都帮我劝劝吧。”   “他好像很生气,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准备的赔礼。”   陆思言话没说完,手里的礼物便被人抢走,太子爷们看清那logo:“下血本了这是,EPO家的A香?”   纸袋未经允许,便被撕开,omega着急追过去:“诶……”那是送肖晏修的。   男人转身,紧随其后,替他挡雪的伞也跟着。   像EPO这样的高端品牌,对太子爷们而言并不稀奇,惯常有什么新品,都要先送给他们用。   但再往下沉些,购物门槛,会员制的要求也很高。   陆思言是买不到的,他本身也不太追求奢侈品牌。   连这香水,都是上次生日,陆时原大发慈悲,当着全家人的面,特意送他的贺礼。   自己出门前,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个能拿出手的东西顶替。   就当是借花献佛,但也有几分心虚,真心里掺杂着虚情假意,总觉得配不上那男人。   尤其对面的太子爷,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大喊一句:“我靠,这玩意儿不是A香,是O香。”   给alpha送omega专用的O香,诚意为0,被当众揭穿,更是直接社死。   陆思言瞬间慌了神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该想到的,自己是omega,陆时原就算要送,自然也是送O香。   怎么能……   “EPO家的Erotic系列,主调迷迭香,对omega的FQ期有催化作用。”   “什么?还是瓶催|情|剂?”   众人哄笑。   “你这小o,看着可爱单纯,手段还挺高明。”   “为了钓到我们肖哥,什么法子都敢使出来。”   “看来今天赔礼道歉的礼物,不是这瓶O香,而是一会儿要用到他的主人。”   太子爷们意有所指,千万双眼,在那个瞬间,几乎都朝自己投射而来。   即便他没有这个心思,却也像是被人扒|光了,把想攀高枝的肮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不是,我没有。”   陆思言慌张,身体微微发着抖,他跳起来,想夺回自己准备的礼物。   被当众取笑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   肖晏修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男人眉间微蹙,正要阻止,却慢了一步。   被拆开的香水,对着不停闯祸的小omega,猛喷一泵。   浓烈的香辛味,在男人眼疾手快捂住他口鼻的当下,无孔不入地顺着指缝,钻入鼻腔。   omega的背脊撞在alpha的胸膛,被刺激到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双颊热乎乎,变得烫手,双眼视线也模糊起来。   陆思言抱住男人手臂,摇摇晃晃,努力将视线聚拢,这种情况下也要拼命解释。   “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催化剂的作用,对FQ期的omega而言,极度致命。   肖晏修明显感觉自己捞回臂弯里的人,沉重几分,又用力托起。   男人冷眼向前:“拿过来。”他的香水。   太子爷们虽然名义上,都在一个圈子里,但实际,和肖家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更何况,肖晏修平常和他们来往也并不密切,连今天这个聚会,都是千请万请,那祖宗才难得露面。   平日里各种手段,纠缠这些公子哥的,大家都见得多了。   互相之间帮忙、打发、掩护,也是共识,哪晓得今天这是……碰到真嫂子了?   带头挑事那位太子爷,看肖晏修情绪不对,忙把O香装进盒子,又塞回袋子,原封不动地送到肖家助理手中。   他虽不好意思,但也不敢开罪,立即拉下脸来给陆思言道歉。   “嫂、嫂子。”   “真对不起,我们开玩笑呢。”我也没想到你是真嫂子啊。   EPO家的高端香氛,动辄六位数,还是最基础的标配,使用效果自是立竿见影。   陆思言神智开始涣散,指尖打颤,还未愈合的腺体蠢蠢欲动,肿胀起来的撕裂感,更是痛的他满头冒汗。   尤其小腹处的反应……   肖晏修莫名其妙,又被这小家伙给缠上,还没办法随手丢掉。   从一开始需要自己使力,到现在完全对方主动,缠住他脖颈,不停往后颈腺体嗅去。   怎么都拉不开。   他没办法,吩咐了身边人给医院打电话,迅速安排病房。   又放任那小o对自己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再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朝路边停留的布加迪走去。   连将人绑到副驾驶这样一个简单动作,竟也足足折腾了五分钟左右。   上半身探入车内,替他绑安全带的瞬间,双方信息素伴着深深浅浅的呼吸,不受控制的紧密纠缠在一起。   陆思言喜欢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肖晏修埋头,离他很近,又无路可逃。   期间只能任由自己抱住、贴蹭、反复闻嗅却束手无策,像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alpha,只有他能。   “肖晏修、肖晏修……”   小omega压抑的嗓音,显露几分难忍的痛苦,又呢喃地喊。   男人被折腾的够呛,恨不得把他乱动的手脚,都绑起来。   从小到大,除了家中长辈,没人敢这么连名带姓的称呼他,这小家伙胆子挺大。   等到好不容易将这祖宗安置好,自己刚坐到主驾驶位,副驾的安全带便又被不老实地扯开。   陆思言有些热,缠在脖颈间的围巾被解下,阻隔贴也因为严重出汗,失了粘性,松松垮垮地翻开一半。   信息素逐渐浓烈,完全积攒在车身内,消散不开。   男人无奈叹息,这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   过程中无奈打开车窗,猛吸几口新鲜空气,又探身过去,想要替他系上安全带。   哪知刚靠近,脖颈便被人紧抱,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惹得自己背脊都发汗。   肖晏修意外瞧见,在陆思言阻隔贴的附近,白嫩肌肤泛起大片细密红疹。   他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医院里,恍惚听过医生说,他是易过敏体质,FQ期连抑制剂都不能用,纯靠硬扛。   男人盯着那泪眼朦胧的双眸,不确定他能否看清自己,便问:“知道我是谁?”   陆思言答的很快:“肖晏修……”   很好,还有意识,虽然不多。   alpha笑起来:“还不错。”能认人,但还得再确认一遍。   他狠心拉开omega抱住自己的手臂,坐回主驾驶位,视线轻飘飘地瞥过去:“想要我临时标记?”   omega快哭出来:“帮我,帮帮我。”   陆思言坚持不住,小蛇一样地扭来扭去。   男人唇角轻抿,憋了个坏的,他拍拍那条肌肉紧实的大腿:“自己坐上来。” 第4章 某人贼心不死。   FQ期的omega,自主意识薄弱,情况特殊。   即便当下自愿,可受信息素控制,事后反悔的也不在少数。   若因片刻心软大意,沾染上甩不开的麻烦,诸如肖晏修这般世家子,自然是需要时刻谨慎提防的。   故而男人冷眼旁观,要他主动,那句话堪比免责申明,双方各取所需,于情于理,都没有错。   事后一拍两散,也不必纠缠不清。   但……   具有催化作用的O香,效果显著。   陆思言头昏脑涨,呼吸困难,唇齿半张,微微|喘|息着。   伴随着车内温度不断升高,双颊泛粉,红意一路蔓延至眼底,鼻尖集着细密的汗,却仍努力坚韧地。   “是你误会了。”   视线模糊朦胧、聚起水汽的omega,听清男人那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他顿慌了神,眸色轻颤,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自己不是为了缓解FQ期,更没有攀高接贵,试图使用不正当的手段上位。   阻隔贴完全失去粘性,在佛手柑信息素彻底爆发之前,陆思言拿围巾用力包住腺体。   “我,我先回家了。”   “香水的事情,改天再和您赔礼道歉。”   “虽然几次承蒙,出手相救,非常感谢,但是也请您……”   “请您……”他咬牙:“请您别太自作多情。”   男人眉尾微挑:自作多情?   小omega两手紧攥,鼓足勇气,大声为自己正名:“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样的。”   更别说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使尽手段想要|爬|床,通通都只是这男人的自恋幻想罢了。   陆思言为自己打抱不平,喊完之后心里舒坦得多,又迅速转头,拉住车门把手,“哐哐”一顿操作,却尴尬发现。   完蛋,这车门,好像是锁住的。   FQ期体温升高,本就燥热,但那瞬间,omega明确感受到自己的背脊,爬上一股钻心凉意。   哪怕没回头,他也清楚,身后男人似笑非笑的眼,能把自己的后背盯出个窟窿。   陆思言手心冒汗,如坐针毡。   车身内空气凝固,呼吸更加困难,肖晏修也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小家伙,阴阳怪气地怒怼自己一通,扭头就想走,哪那么容易?   两人独处,尴尬至极,早知道该下了车之后再小声蛐蛐的。   omega揪着手,思前想后,又在特殊时期,这么跟男人耗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于是怯怯回头,目光与那alpha撞个正着,对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视线强势捕获他回避的眼。   直盯得人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坐立难安……才肯高抬贵手。   骨节分明的指,落在手边操作台,和冷淡的“呵”笑声一起,指尖轻轻拨起按钮,只听“咔哒”地响。   陆思言逃也似得推开车门。   漫天纷飞的雪花卷着寒风,瞬间吹散鼻息间浓郁清冷的山茶雪松。   失去alpha信息素的omega,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有些难过。   小家伙几乎快要到落到地面的脚尖,猛然顿住,又缩了回来。   他不敢抬头,只支支吾吾地:“我,我再闻一下。”   FQ期的信息素不稳定,山茶雪松起到了极大的安抚作用。   若此时贸然离开,失去alpha的庇护,难保不出其他岔子,万一激素失控,再遇到那天的事……   陆思言努力说服自己,小口小口,偷偷嗅着那男人的气味,想要多储存一些,害怕下次就闻不到了。   谁知对方使着坏,看他本能留恋,迟疑没动,就故意将信息素隐藏起来。   随着逐渐淡下的气息,omega鼻尖小心|抽|动,不知不觉被牵引着走,直到撞上alpha靠过来的下颌。   他们紧贴在一起。   陆思言仓皇失措,睁圆双眼,看到那张在自己眼前被放大无数倍的帅脸,360度毫无瑕疵。   大脑容量告急,“嗡”声后彻底死机,条件反射推开车门的手,又被反作用力强力拉回,闭合声再次响起。   细窄腰身被男人宽厚的掌心紧握,omega整个人几乎是用砸的,扑进肖晏修怀里。   “不靠近些,怎么闻得清楚?”   alpha低沉醇厚的嗓音,在omega耳边响起,热热的,麻麻的。   他小心翼翼抬起眼,二度对视,那个瞬间,从小|腹|处汹涌袭来的热意,让陆思言的瞳孔短暂涣散,又聚集。   双颊颜色比之前艳红好几个度。   腺体分布处散发的佛手柑气息,清甜浓郁,情到深处,竟然甜的发腥。   这是……到时候了?   alpha手指伸出,轻轻点了下恍惚迷离的omega鼻尖,那里|湿|漉|漉的。   于是他不再隐藏,在狭小空间内发散全量信息素,山茶雪松的气息瞬间将失去意识的陆思言完全包裹。   起初还抗拒亲密的omega,双臂不受控制,死死缠上男人脖颈。   毛茸茸的小脑袋,恨不得和自己融为一体,鼻尖抵住后颈腺体,贪婪又用力,毫无节制地拼命吸取。   但那也不够,还不够。   身体里炙|热|火辣的空|虚|感愈发严重。   再次抬起的眸色里,像是染上一层白雾,根本无法分清眼前人究竟是谁。   但信息素匹配的本能,还是牵引着自己断断续续说出那句请求。   “肖晏修,标记我。”   他倒是还记得,男人会心一笑。   阻隔贴粘在围巾上,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后颈。   红肿齿痕还未消散,伤疤刺目,alpha有些心疼的摸摸那处,想来若再被咬开,必然是钻心的痛。   被指腹触碰到的伤痕,像只受惊的刺猬,把身体全缩起来。   但很快又接受当前情形,撑平了后颈腺体,把自己送到他眼前。   大汗淋漓的omega,气若游丝,连缠住那桶堪比玉露琼浆的“抑制剂”的身体,都快脱力。   在马上要进急救室的前一秒,后颈腺体突兀剧痛,陆思言下意识反抗,又被完全压制,身体挣脱不得。   但很快,痛感、燥热、本能汲取甘霖的身体,都被一股清淡的冷香抚平。   他不再难受,呼吸渐缓,浸透整件打底衣,如雨般的汗水,终于得到控制。   男人临时标记结束,小心松开口。   怀里的omega无力下滑,又被有力的臂膀揽回怀中。   迷糊间瞧见对方唇角有血,伸手想替他拭去。   谁知摇摇晃晃地,还没碰到,自己就因消耗过度,而彻底昏死过去。   -   等到再次清醒,已是次日清晨,床头摆放的时针指向早11时18分。   陆思言仰躺,倒在床铺里,两眼空空,花了数十秒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大脑里被绷紧的那根弦,促使他猛然弹起,又猛然倒下。   在长达20秒的严重眩晕后,恢复过来,确认这里不是自己家。   深灰色的大理石地面,极简家居又处处显露高端奢华,以及抱枕里丝丝缕缕传来的山茶雪松……   omega慌张掀开薄被,确认衣衫完全被人换下。   套在身上的这件薄荷绿的真丝睡衣,不大不小,贴身的刚刚好。   真奇怪。   他不是在肖晏修家里吗?那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小的衣服?难道是别的omega留在他这里的?   陆思言揪起衣襟低头猛嗅,严重的洁癖让他在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就恨不得把这件衣服撕碎,从身上扯下。   倒幸好,自己反复闻嗅,确认数遍,都没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除却自己留下了部分佛手柑的清甜外,袖口和衣襟处还有些细微的山茶雪松。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这衣服,该不会是肖晏修给他换的吧。   陆思言想起昨夜胡搅蛮缠,双颊又微红几分,他手指摸向后颈,那里的伤口也处理的很好。   自己意识恢复,掀开被褥,在床边没找到拖鞋,于是光脚从卧室里出来。   探头探脑地确认走廊没人,又发现这房子是套二层复式,从头顶挂下来的水晶灯复古奢华,空间大的要命。   客厅对外一整片落地窗,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热闹繁华,皮质沙发下铺着一张杏色羊绒地毯,干净柔软。   露天的阳台外种满整片荔枝玫瑰,温柔浪漫。   omega小心翼翼,几乎把这房子逛了个遍,最后在一楼转角处的浴室里,找到那男人。   身着家居服,额头柔顺,散落而下,白色卫衣搭配深灰色休闲裤,居家的肖晏修倒像十八岁的男大学生。   干净又有朝气,目光澄澈,利落清爽。   全然没了昨日夜里,手夹香烟,披着黑色大衣,气势逼人的富家子模样。   陆思言看得失神,正训斥着两条大狗,让它们规矩坐下洗澡的男人,也发现了omega的存在。   裹满泡泡的两只手,冲那方向打了个响指,却丝毫没起到作用,像被勾了魂。   肖晏修失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能让那小omega这么着迷。   于是抬起手里的水管,朝他脚背冲去,温热的水流,像触电一样,让陆思言惊叫着后退几步。   反应过来才发现那男人正盯着自己,他不自在地回避两秒,又躲不过,索性撸起袖口。   “我来帮你吧。”   给狗洗澡,他以前在宠物店打过工,最有经验了。   omega信心满满,正往前走,alpha让他小心,说“这地上滑”的话音都没来得及落下。   那双小脚丫子,就已经无所畏惧地踩到泡泡水,跟着滑倒,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跌仰。   努力自救的双臂,挥打掉台面上不少的瓶瓶罐罐,只听见“叮哐”的响,连好不容易抓住的毛巾,也连着挂钩一起被拉扯下来。   完蛋啦,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omega哀嚎救命,正觉得丢脸,电光火石间,忽从远处伸来的手,一把抓住他臂弯。   身体从后仰变成前扑,和赶来的alpha撞在一起,自己额头砸在他胸口,撞得“咚”声闷响。   陆思言皱皱巴巴,痛的要死。   等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以一种极为亲密,极为暧昧的姿势,再次倒在那男人怀里。   两手紧抓对方衣襟,往下扯开一道口子,露出清瘦凸起的锁骨,以及隐私的右胸口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男人盯着那双占便宜的手,视线落下来,用满眼识破他这小小伎俩的表情,冷笑道。   “虽然s级的大帅哥可遇不可求。”   “但某人贼心不死……也得有个度。” 第5章 亲密的太超过了。……   陆思言被人用力抱进怀里。   意外发生时,若非肖晏修敏锐,紧急出手,恐怕这时候,都不是贼心不死的问题。   能让他从骨科预备役,变成轻微皮肉伤,直到被人打横抱起,朝客厅外走去,陆思言才反应过来。   “肖晏修,我没有心怀不轨。”   男人凌厉的下颌线,就在眼前,连接脖颈与锁骨处的肌肤,雪白干净,流畅有力。   连受伤的痛感都有延迟,仓促间抓住对方衣襟的手,也来不及松开,甚至抱得更紧。   肖晏修视线下睨,看他嘴上说不要,身体可半点没躲开。   “这……”   这简直是欲盖弥彰,口是心非。   发现男人目光锁定,总算察觉不妥的omega,猛缩回手,攥紧小拳头。   回弹的衣物瞬间遮盖住alpha|胸|前那颗性|感鲜艳的红色小痣,但衣领却变得皱皱巴巴的。   也难怪他会误会。   陆思言手忙脚乱,伸手抚平。   怕人不信,态度诚恳,又再度告知。   “肖晏修,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男人哑然失笑:“用得着重复两遍?”   alpha着急确认他的伤势,身体忽顿,却仍仔细着,将陆思言放进沙发里。   陷入柔软的omega,松开环住对方颈间的手,又见男人转身拿了药箱,单膝跪地,在他眼前。   于是低声惊呼:“肖晏修。”   没等自己伸手去扶,双颊倒先被人捧起。   “脸没伤。”   “手、腰、脚……”   男人温热的指腹,逐一检查被念到的位置。   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陆思言就险些从沙发里弹射起飞。   肖晏修指节收紧,不曾松手,抓他回来,嘴里还念叨着:“规矩些。”   薄荷裹着红花油的气息,刺激的自己晕头转向。   他们见面不过三次,即便有过临时标记,但这姿势也亲密的有些太超过了。   被执起翻看的手指尖,握进掌心里的脚踝,药油清凉推开在淤青处,连背脊骨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陆思言冰火两重天,被薄荷覆盖的身体发冷,窸窣地打着颤,面颊却炙热滚烫,视线躲闪回避。   呼吸几度停滞。   只等肖晏修处理好这伤,陆思言就猛收回脚,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沙发里。   男人拿了拖鞋给他,但那码数,肉眼可见的偏大,该是肖晏修自己平常会穿的。   陆思言一只脚放进去,余下的空隙,还能再放进另一只,鞋身大的离谱。   肖晏修怕他摔了,斟酌之后拿起电话:“我让管家给你拿双新鞋。”   陆思言突然造访,本就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仓促中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不用了。”   根据屋内陈设,能看出alpha独居,家中并没有第二人生活的痕迹。   房间上上下下都很干净,就连给自己准备的睡衣,也是新的,昨天夜里一定是添了特别大的麻烦。   omega想不明白,为什么一遇到肖晏修,所有事情,就都会被弄的乱七八糟。   他没想那么快离开,山茶雪松的味道永远都闻不够,但还是慌不择路地喊出那句。   “我也马上要走了。”   你……你不用那么麻烦的。   肖晏修居家穿着,没有出门的打算,也诧异他着急要走。   陆思言喊出那句话后,就后悔的不得了,但男人没给他弥补的机会:“我叫司机来送你回家。”   倒是也不用那么着急,小苦瓜撇着嘴,明显失落。   话毕,见肖晏修半晌不动,发觉自己还按着他的手,这才立刻松开。   “抱,抱歉。”   他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一见到这男人就魔怔了?   肖晏修看他,又笑着拍拍自己被捏皱的袖口:“喝杯咖啡再走?”   陆思言不自在地摆摆手:“不用不用了。”   肖晏修挑眉:“冰箱里还有甜点。”   陆思言继续摆手:“不用不用了。”   男人看出他的敷衍,心不在焉:“跟我道谢也不用了?”   陆思言“嗯嗯啊啊”,正在应和:“不用不用……”   谁知话说一半,突然回神,急得面红耳赤,连忙辩解:“用的用的。”   肖晏修还是给他准备了咖啡和甜点,安置好客人后,回到浴室继续洗狗。   但没多时,出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家伙,穿着不合脚的拖鞋,来回踌躇,迟疑许久。   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有事?”   “我,我来帮你洗吧。”   “我以前在宠物店兼职打过工,很会做这些的。”   肖晏修满手泡沫,正和那两条不听话的臭狗较劲,omega就这么垫着脚,“啪嗒啪嗒”地跑进浴室里来。   陆思言动作很麻利,看得出是真做过这苦力。   他两下撸起袖口,简单和狗狗互动交涉后,果断用胳膊夹住狗头,哼哧哼哧,开始搓背。   露出来的睡衣领口蹭了些巧克力奶油,甜品和咖啡都被填了肚子。   肖晏修后退两步:“你们陆家……”难成这样了?   高低是个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分不清AO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以洗狗谋生?   男人惊讶之余,意外窥探到他的生活。   陆思言的家庭情况,稍有复杂,自己不愿意多说,更不想主动扒开给别人看。   肖晏修见他支支吾吾,猜到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不再追问,改说别的:“那瓶O香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拥有特殊功效的奢品,在购买时期,柜哥柜姐就一定会告知清楚,不会存在误买的情况,以免折损品牌形象。   何况被当众拆穿时,看他当下的反应,陆思言也完全分不清楚这些奢品的类别和作用。   故而选品不是出自他手。   且双方碰面时,对方还提到了,希望自己高抬贵手,别为难陆家……   提取其中重要的节点信息,大概率是有人,拿之前医院里的误会大做文章,哄骗他两家因此有矛盾。   所以着急找到自己行踪的陆思言,才匆匆忙忙拿了那份看起来很值钱的物件,当做礼物,闹了乌龙。   毕竟一个能在宠物店里兼职赚钱的小omega,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但……   故意给他这瓶香水的人,明知道催化剂对omega会产生怎么样的作用,却依旧隐瞒实情,送了出去。   何其恶毒,其心可诛。   陆思言突然想到陆时原,指尖顿住,又立刻忙碌起来。   “是,是我拿错了。”   肖晏修抱手看着他:“你们陆家的生意,我也了解过了,最近确实是遇到了些小麻烦,但跟我没有关系。”   “华运中心的地皮开发项目,还在招投标的阶段。”   “想来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数,大家各凭本事,但前提需要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投入运营。”   陆思言听得迷迷糊糊,脱口而出:“那你能……”能帮帮我们吗?   他话音未落,意识到自己越界,无亲无故,就想要人开后门,又及时闭了嘴,肖晏修没听到后半句。   omega唇角轻抿,肌肤吹弹可破,被水流的热气一冲,变得更加粉嫩娇艳起来。   陆思言把裤脚挽起到膝盖以上,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腿,浴缸里的边牧和哈士奇,稍微抖一抖毛,橙子气味的泡泡便溅得他满身都是。   omega:“他们叫什么名字?”   alpha:“聪明的叫咖啡,笨的叫可乐。”   全套的洗狗服务结束后,负责接送的司机也到达门口。   陆思言换回自己昨日的衣物,匆匆下楼,肖晏修却盯着他有几分失神。   男人满脑子都是在浴室里,被泡沫包裹,开怀大笑的omega。   “对了,肖晏修,我能留个你WX吗?”   厚重的羊羔绒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只有那双圆圆大大的眼睛,盯着玄关处的自己,眨巴眨巴。   本以为下次碰面的机会,遥遥无期,却不料对方主动,伸出手来,待自己回过神,双方已经加上好友。   陆思言在门外朝他招手:“肖晏修,等我准备好新礼物,再来和你道歉。”   “下次见。”   高级舒适的返程商务车,在绕城高速疾驰两个半小时。   陆思言刚到家,就和正在花园里举办party的陆时原撞了个正着。   omega素来和这些少爷小姐们格格不入,同样,他们也看不上自己。   “时原,这就是你父母领养回来的那个omega?”   “相貌平平,目光短浅,胆子倒不小,就他,还敢高攀肖家?”   陆时原堵在门口,满脸鄙夷,右手握着高脚杯,指尖摇晃杯身里的红酒,目光正不屑地盯着自己。   陆思言确实想趁这机会,问问他那瓶O香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家丑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所谓的上层名流,落井下石最有一套,哪有什么真心。   今天能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明天就能背后插刀,无声坑害。   omega冷脸,推开眼前人,红酒泼了陆时原满身,与惊呼声一起,传来的是身后难听的指责。   “天呐,时原,你的衣服,这件可是Glow家的春夏新款,可贵了。”   “哪里来的乡下小子,什么素质,太没教养了。”   “你没事吧,时原。”   陆思言跑回房间里,锁上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今年刚上大学,课表紧凑,闲暇之余还得打工赚钱,给肖晏修攒道歉的礼物。   等忙完功课和兼职的家教内容后,陆思言滚回床铺里。   他想起alpha,又埋头闻闻自己的指尖,那里有山茶的雪松的味道。   甜甜的,暖暖的,心脏也跳动的很厉害。   从手机里搜捕到的朋友圈,动态很少,只有些滑雪和赛车的抓拍。   肖晏修只是站在那里,就帅的人神共愤。   花费三个小时,看完这些简单的日常后,陆思言觉得还不够,于是又到社交网站里去搜索那男人的名字。   但作为高富帅圈层的顶配,自己很快就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心仪的alpha,名字竟然和另一名娱乐圈的顶流omega,高度绑定。   两人甚至还有高达两百万粉丝的cp超话。   超话内同人产出,各种剪辑,卡点分析,以及被扒出来的情侣同款……   其中一只Grow家的手镯,陆思言在肖晏修的手上看到过。   半小时后。   居家办公的肖晏修收到助理信息,依照吩咐,华运的工程,他们已经给陆家人行了方便。   男人仰躺在书房座椅里,拿起手机,埋怨那omega到家了,竟然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他巡视四周,找不到什么话题,正好香喷喷的咖啡摇着尾巴过来蹭他膝盖。   alpha灵机一动,拍了张撸狗的照片,正发过去,对话框里就弹出来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验证请求。】   肖晏修:? 第6章 那个肖晏修花心的很……   陆时原的party开到半夜才散场。   陆思言拿枕头捂住脑袋,被吵得神经衰弱,辗转难眠。   他狠心删掉肖晏修的微信,让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列表,变得更加稀疏冷清,心里空落落的。   闭眼便是山茶雪松的清冷气息,纠缠萦绕……   临到天色微亮,浅眠两秒,迷糊之间,又被惊醒。   想起今日还有早课,陆思言艰难起床,抓紧洗漱,背上书包匆忙下楼。   意外撞见父母与陆时原,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温声轻语,谈笑家常,共进早餐。   omega脚步忽止,僵在楼梯间,像鲁莽闯入的异类,与他们格格不入,进退两难。   “时原最近真是辛苦了。”   “肖家手眼通天,华运的工程,本来我们连资料都递不进去。”   “幸得你这两日维系周旋,不辞辛劳,才终于传来好消息。”   陆时原笑着接过alpha父亲递来的粥碗,视线往上,正好落在静止的陆思言身上。   陆父背对着,没瞧见他,这段时日忙于生计,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解决一桩麻烦事,自然要多说几句。   “就是思言嘴笨木讷,不善交际,比不得你。”   “又得罪了人,吃不开这些大场合,往后家里的生意,也得劳你多费心帮衬。”   omega父亲满脸慈爱地瞧着陆时原,正给这父子二人布菜。   视线无意瞥见楼梯间的陆思言,神色突变,当即阻止那些说出来会让人伤心的话。   “尽讲些有的没的。”   “言……言言,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这孩子,一声不吭,站那多久了,快、快下来吃饭。”   陆思言攥紧书包带子:“我上课要迟到了。”   他本想说些体面话,缓和气氛,想和陆时原一样,替父母分忧解难,哄得所有人都喜欢、高兴。   但在茫然无措的当下,除了立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外,也实在做不出别的,能讨长辈欢心的事。   尽管自己跑的很快,但在出门前,仍听见alpha父亲恨铁不成钢地说。   “从小就不是个识大体的孩子。”   “在福利院住了14年,畏手畏脚,哪有点大户人家的样子?”   “整日整夜把自己关起来,也不接触人,那么多世家豪门的二代,他一个也不认识。”   刚下过雪的路面湿滑,无孔不入的刺骨寒风,顺着缝隙钻进衣襟里,冻得人直打哆嗦。   从房间里带出来的热气被吹散,但好在,眼底的酸涩肿胀也得到些轻微的缓解。   omega一路狂奔,急急刹停在街道口的公交车站台,拼了命的挤进车身内。   父母以能完美融入二代圈子的陆时原为荣,却也忘记,已经快两个月没给自己打过生活费了。   陆思言缩进角落里,拿手机查询了自己即将见底的余额,暗叹口气。   期间同为omega的好朋友缪以,短信轰炸,说在阶梯教室里占了最好的位置。   陆思言紧赶慢赶,准时到达,他刚坐下,就被各种零食投喂。   “听说今天是悬疑分频TOP1的女作家‘隐雾’来做特聘讲师诶。”   “她从14岁就开始写小说,本本出版,部部影视,目前的版权费已经叫到了四千万的高价。”   “天呐,我什么时候能赚这么多的钱。”   缪以家境普通,但乐观开朗。   第一次见面就追着喊着,一定要和陆思言做朋友。   而陆思言性格委婉内向,独来独往,敏感多思,也正需要这样小太阳般的人围在身边,给予能量。   但就是这样顶顶好的朋友,仅仅因为没有二代背景,便被陆家父母统一称之为:“这是对你未来没有任何帮助的狐朋狗友。”   “四百万,只要四百万,我就立马躺平咸鱼。”   缪以双手合十,诚恳祈祷。   又看陆思言心不在焉,于是拿手碰碰他的胳膊。   “对了,言言,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申请住校吗?”   “我连我隔壁的床位都打扫干净了,你怎么还没和辅导员说?”   这么多年,自己在陆家住着,从没自在过。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以为能解脱,却不料路程更远,上下学通勤超过两小时的陆时原都坚持每天回家。   他坐公交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倒不好开口了。   陆思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恰好隐雾踩点进入教室讲课,救他于水火。   女beta征战网文十年有余,归来仍才24岁,正是打拼的年纪。   外形也与诡秘惊悚的文风完全相反,竟是娇俏精致的可爱款,引起一阵惊呼。   陆思言认真听讲,密密麻麻做了两页笔记。   两个小时的特聘讲堂一瞬即逝,隐雾下课前,还用轻松的口气和大家开了两个玩笑。   又透露最近她有新的剧本,要和顶流明星合作,开拍在即。   沿用了早期根据观众反应,边写边拍的模式。   跟组压力变大,所以也急需重组编辑团队,要招两个实习生。   陆思言本来不感兴趣,但听隐雾说,除了提供学习的机会外,还有三餐和交通补贴,以及每个月两千元的辛苦费。   缪以看他心动:“你想去?”   虽然两千块是有点少,而且劳心费力的,但……   “你想去的话,我一定陪你。”   双方一拍即合,打定主意,当即去隐雾手里拿了进组实习的申请表格。   却没想到去给工作室当牛做马的苦力,竟还有上百多个人,抢着要来竞争席位。   缪以说:“我刚看了资料,他们好多人都不是我们学院的,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实习经历。”   “大家不管不顾的涌上来,肯定是想进组追星。”   “以隐雾的名气,大热ip加圈内顶流,自带热度。”   陆思言没想太多,抱着一定要赚到这两千块钱的决心,抓着缪以共同创作隐雾给出的考题。   他们连续三天,茶饭不思,人手一杯冰美式,烂命一条就是干,熬到图书馆里的灯都坏了两盏,终于在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   “太好啦!”   眼圈黑黑的缪以抱住陆思言,在录取名单前尖叫狂欢。   跟随进组的第一天,他们就收到了剧组发放的开工红包,两百元巨款。   但陆思言很快就笑不出来。   他手指着剧组给的演员表名单,其中omega主演那一栏:“这个姜舒尧是……”   缪以抢过他手里那张纸。   “姜舒尧你都不认识?”   “大名鼎鼎的娱乐圈颜值天花板。”   “微博热度榜首的话题制造机,自带流量密码的天赋型演员,人气新贵,破局黑马……”   陆思言打断他:“我不是问这个。”   这些形容词,在百度百科随便都能搜得到,且自己向来对娱乐明星不感什么兴趣。   他奇怪的是,自己明明不认识,却又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缪以头偏过来:“你认识他?”   陆思言摇头。   身旁的朋友恍然大悟,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这哥们儿还有个特牛掰的金主。”   陆思言问:“谁?”   缪以:“肖晏修。”   “听说过没?”   omega心口忽紧:“肖,肖晏修?”   缪以点头:“对啊,帝都肖家的太子爷,肖晏修。”   他不屑地用手指弹弹那纸页上的名字:“不然你以为娱乐圈俊A美O,厮杀这么厉害,他凭什么能拿到好资源?”   陆思言:“你刚不还说他是颜值天花板,天赋型演员……”   缪以:“那是营销号和粉丝说的,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担。”   陆思言听不懂这些你担我担的话,只想起那只被粉丝扒出来的同款情侣手镯。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个Crush,却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暗叹口气。   “你也别乱讲,什么金主不金主的,万一人家是正经交往的AO情侣。”   缪以混迹饭圈多年,早就对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手拿把掐。   “真不是我嫉妒。”   “但这绯闻,沸沸扬扬传了好几个月了,除了被扒同款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实锤。”   “而且我看那个肖晏修花心的很。”   “像他们那种太子爷、活祖宗,谈个恋爱,玩玩闹闹也就罢了。”   “真要结婚,肯定得挑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族联姻,怎么可能娶个小明星。”   这话说的中肯,就算论资排辈,想要嫁入豪门,姜舒尧排不上号,自己也更配不上。   “不过我们也可以在剧组里蹲蹲看。”   “他俩要是真有事儿,肖晏修肯定会抽空过来探班的。”   那他可千万别来,陆思言拜天拜地。   在剧组工作的日夜颠倒,第一集顺利播出后反响极好,编剧组压力倍增。   既要迎合观众,又要照顾演员,不论剧情还是台词都要面面俱到。   某天夜里,大家都累的没劲,缪以又因为某些原因,和omega主演姜舒尧发生冲突,气的回来趴在桌子上直哭。   陆思言默默无闻,安慰好朋友之后,依照演员情绪,又重新修改了一版台词,让拍摄能够顺利进行。   本以为事件到此为止。   但不料姜舒尧却记恨上了他们。   次次剧本送过去,都要挑刺儿,台词也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改个没完。   缪以被气的好几次都想撂挑子不干,但都被陆思言给按了下来。   “真对不起啊,言言。”   “要不是我脾气坏,没耐心,也不会害得你跟着一起倒霉了。”   “那个姜舒尧简直人面兽心。”   “你等着,我这就去私信肖晏修。”   “让他看看自己养的这朵清纯小白花,背地里是怎么欺负人的。”   “工资两千的牛马都要跪着干活。”   “丧尽天良啊!”   陆思言连改两个通宵的稿,差点睡过去,他打着哈欠问:“肖晏修会看私信吗?”   缪以义愤填膺的手指忽顿:“管他呢,我先发了再说。”   他们两个实习生,只负责整体剧本里的很小一部分,并不重要。   被人挑着毛病的针对,也是全剧组人尽皆知的事,但无一人敢站出来帮忙说话。   陆思言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还得赶在今天开机前,把剧本送到两位主演的手中。   “小以,你先休息。”   “姜舒尧那边我去解决。”   omega着急忙慌,转身要走,谁知迎面撞上高大身影,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他捂着鼻子,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膝盖去捡,好不容易梳理清楚的页码又全都乱了,心中难免增添几分烦躁。   “抱歉抱歉。”   白白净净的小爪子,不知所措地挥舞两下,又耐心地一张张捡起擦拭。   直到面前男人也蹲下帮忙,双方捡到同一张纸,两手交叠在一起,陆思言才猛地抬头。   他想过再见面……   但没想过会是这样。   omega条件反射,几乎跳起来跑。   肖晏修占着身高优势,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捞,掐着后颈子把人给揪回来。   男人嗓音低低地,带着笑意,微侧过头问:“去哪儿?” 第7章 删我微信?   在森系感十足的阳光房咖啡厅里。   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玻璃房子,就是隐雾包下来的编剧工作室。   肖晏修被邀请进入,手指按着陆思言刚起身的椅背,施施然落座。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稿件修改界面,手旁的打印机冒着热气,约有20来个空的冰美式塑料杯,乱七八糟摞在一起。   陆思言手忙脚乱,想给他倒水。   结果“叮哐”地打翻了好几个水杯,热水烫红了手背。   缪以靠过来:“居然真的是肖晏修诶。”   好朋友双手紧握,兴奋之余,察觉细微异常,又严刑拷打:“你俩刚刚说什么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思言为表诚意,忙着手磨咖啡,又对这机器不太熟悉,显得笨手笨脚。   他视线微往外瞥,看那男人披着黑色风衣,气质凸显优越,抬的整间咖啡厅都变得高级起来。   “这件事情很复杂。”   陆思言不知从何说起,但是思虑之后,还是决定将整件事情的始末,悉数告知。   缪以为人正直真诚,脑袋灵光,他也指望着好朋友能给自己出些主意。   哪知一声凌厉嘶吼:“什么?”   安静等待中的肖晏修被惊动,缓缓回头。   陆思言忙做要他噤声的手势,又揪着缪以的胳膊,躲到吧台下方。   “你小点儿声。”   两人仓促忙乱,自以为隐藏的极好。   却不知这幅掩耳盗铃的做派,也撞的台面上的瓶瓶罐罐,都跟着东倒西歪,颤动不停。   一如陆思言此刻不安的心情。   omega吓得丢了魂儿,捂着缪以的嘴巴。   他耳朵贴在柜台边,确认肖晏修没跟过来,才松口气。   “总之现在就是债主与债务人的关系。”   欠他的礼物一天没给。   两个人的关系就始终不清不楚。   缪以努力理解,又发出疑问:“这公式不对呀。”   “按道理。”   “你先咬了他一口,他又咬了你一口。”   “本来算是扯平了,但他心眼儿小,记你的仇,故意给你们家的生意使绊子。”   “你没办法才去找他求和。”   “但现在你们家的生意,不是已经被你哥哥解决了吗,那你就不需要再求他帮忙了呀。”   陆思言愣住:“啊?”   这件事情是这么算的吗?   那他也就不再欠肖晏修什么了?   omega头脑风暴,努力梳理,忽闻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你们家生意是谁解决的?”   这年头,还有人敢躺在他的功劳簿上?   肖晏修两手撑在吧台,上身微往前倾,目光越过台面,牢牢锁住那两只躲起来,像仓鼠一样的omega。   攻击性极强的浓颜长相,扛住这个死亡角度,骨相俊美非常,鼻梁高挺。   发出质疑时,习惯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尾部上挑。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就算见鬼,那也是最优雅迷人的吸血鬼王子,却不慎吓得两只小O,魂飞魄散,吱哇乱叫。   陆思言弹簧一样,刚直起身,便被男人极有眼色的伸手按住,宽厚温热的掌心,护着他的脑袋没撞在桌角上。   而隔壁的缪以就没那么好运。   “啊!”   倒霉的小家伙一头撞上柜门,抱着脑袋,疼的在地上直打滚,眼泪花儿乱飞。   “小以。”   陆思言察觉头顶温热,看见肖晏修的手,想起自己刚刚全力起跳,怕是也撞疼了对方。   他心头慌乱无措,忘记还该道谢,只要瞧见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整个自我的意识就都会变得模糊混乱。   omega扑过去抱住自己的朋友。   帮忙捂着他脑袋,又揉又搓,试图缓解疼痛,用嘴去吹。   躲着躲着,两人又缩进角落里,离他八百里远,自己像是什么能吃人的怪物。   肖晏修笑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吗?”   陆思言结结巴巴:“你,你跟着我干嘛?”   男人抬起手,指尖认真敲敲桌子:“谁说我是跟着你来的?”   有证据吗?   这间咖啡厅是写谁名字了?   缪以吃惊:“那你是看到我的私信了?”   肖晏修偏头:“什么私信?”   “就是……”缪以话没说完,就被陆思言一把捂住嘴巴:“没,没什么。”   私信告状,说人家对象坏话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幼稚了。   陆思言不想在肖晏修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那么丢脸,幸好肖晏修也没追问。   咖啡厅的玻璃房子顶部,积起一层薄薄的白雪,室内却绿植林立,温暖芳香。   每张桃木桌面的花瓶里,都插着一束来自另一个城市,当日空运过来最新鲜的泡泡玫瑰。   门口风铃摇晃,雪白单薄的身影一闪而过,姜舒尧喜上眉梢,眼底泛光,跑进来一把紧抱住肖晏修的胳膊。   与他紧贴着。   “晏修哥哥,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还真是金主来探班的,倒是他失算了。   这家伙竟然真有大靠山,怪不得在组里那么嚣张跋扈,龇牙咧嘴,实在可气。   姜舒尧兴奋之余,视线瞥见角落里哆哆嗦嗦的两个人,笑意猛沉。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   “剧本改好了吗?场务找你们半天了,全组上千人就等着你们开机。”   拜托,大哥,是你金主在这儿拦着我们。   缪以吃过了教训,不敢再随便得罪人,陆思言拉着他的手,准备溜边离开。   但没跑得掉,没来得及拿到暂时搁置在桌案上的剧本,便听见身后一句。   “站住。”   omega背脊猛僵。   肖晏修给身旁的助理使了眼色。   跟着姜舒尧一起进来,两名快两米的保镖,当即动手,分开对方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   姜舒尧不高不兴地被推至一旁。   肖晏修负手跟上来,到陆思言的背后,微弯下腰:“删我微信?”   就知道他发现了,是来算账的。   omega把脸揪成一团,心脏“咚咚”地跳,不知怎么解释,仓促间只好胡说八道,想着先把他糊弄过去。   否则今天怕是走都走不掉了。   “是,是误删。”   陆思言灵机一动。   身后的alpha也配合着“噢”了一声。   “所以说你是不小心点开我的名片,又不小心点到删除,再不小心点到了确认?”   陆思言:“……”   睁眼说瞎话的omega快哭了。   肖晏修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男人明显审问来的,看陆思言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干脆拉开身后椅凳,耐心坐下。   全剧组的人都等着开工。   剧本也要重新审核。   陆思言不好耽误时间,只能硬着头皮。   “我,我再加回来行吗?”   没头没尾删人微信,实在不礼貌,删完被发现,给不出解释,厚着脸皮又想加回来,更是无理至极。   alpha就算拒绝,不留情面,狠训他一顿,也在情理之中。   但意外的是没为难。   肖晏修把手机丢在桌子上。   陆思言满手冷汗地接过:“密,密码。”   男人没吭声,他只好冒犯的举起手机,在对方眼前扫过一遍,面容解锁后,又迅速添加了自己的微信号。   期间私心偷看了最近联系的前排对话框,清一色的各式工作群。   直到冷不丁地冒出个大大的卡通猫头像,还被瞬间置顶到首页第一。   陆思言悄无声息地。   从中获取一丝隐秘的满足感。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回原位,直到肖晏修点头:“走吧。”   才逃也似的离开这……   离开这勾魂摄魄的狐狸洞。   出门的那瞬间得以喘息,陆思言猛吸两口凉气,呛得自己直咳嗽。   剧本交上去,很顺利的通过,姜舒尧也没耽误,大概前后脚就折返片场拍戏。   陆思言和缪以人手一杯冰美式,蹲在角落里,随时待命。   而肖晏修来剧组探班姜舒尧,被路人偶遇,拍了照片,很快冲上微博热搜榜首。   【姜心向晏】cp超话炸锅。   粉丝齐呼:“谁能像肖晏修爱姜舒尧一样爱我。”   缪以不停滑动手机信息,“啧啧”两句后,盖棺定论:“这俩,假的。”   陆思言回头看他,手里抱着还有肖晏修微信的手机,心跳如雷。   其实刚刚看到那两人,自己也是这样的感觉,但又不敢确认,只好寻求其他人的认同道。   “怎么说?”   缪以认真分析:“首先,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熟,或者说是姜舒尧单方面和他熟。”   “其次,肖晏修和你说话的时候,他的保镖,把姜舒尧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撸开。”   “你看到了吗?”   “是撸开哦。”   “哪个alpha会这么对自己的omega。”   “而且我们刚走不到三分钟,姜舒尧就气鼓鼓的回来了,冲着场务发了好一通火,逮谁骂谁。”   “如果他们俩真是情侣,高低也得腻歪半小时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陆思言还在否定自己内心里的答案:“可能着急回来拍戏吧。”   缪以白他一眼。   像姜舒尧这种人,随时撒泼打滚,耍大牌要罢工,闹的制片方都头疼,怎么可能如此敬业,不谈恋爱回来拍戏。   “而且说实话。”   “我感觉肖晏修是来找你的。”   还是特地来……   陆思言的耳朵,“蹭”一下红的通透。   这种感觉来的强烈,他自己也有预感,但是不敢确认,怕自己自作多情。   同样的话从缪以口中说出。   像是丘比特的爱神之箭,正中心门。   omega手心发汗,捏住咖啡杯的指尖反复用力,已经见底的饮品,却还被自己咬住吸管,发出心虚的“呼呼”吮吸声。   所以……肖晏修其实单身?   陆思言注重细节,即便突然碰面,但自己也有仔细的打量过。   他有注意到,那只被粉丝扒出实锤的同款手镯,姜舒尧今天戴了,但肖晏修没戴。   alpha抽空,特意来找他,加回微信,折返回集团办公室后,助理也捧着资料,急匆匆地赶过来。   “肖总,我们已经联系到好几个品牌方确认,他们送过来衣物配饰,都是当季最新款。”   “至于姜舒尧小少爷那边,高频率的和您撞衫,大概率是故意炒作,跟着您的日常穿搭购买同款。”   “而且今天被顶上热搜的那张路透图,也是他们工作室自己发出来的,并且有大粉在评论区刻意引导恋情。”   “针对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立即把您私人用物的供应商换成了独家定制,往后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而至于其他的。”   “您看……”   姜家也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和肖晏修的母亲还沾亲带故,不好撕破脸皮。   姜舒尧从小就爱万众瞩目,进娱乐圈也并不突然,只不过这么多年,自己的家世背景藏的极好。   倒是跟他的“假恋情”接连被扒,传的有鼻子有眼。   肖晏修起初没在意,直到陆思言把他删除拉黑一条龙后。   男人才打听到,那omega正好和姜家小少爷在同一个剧组里工作。   自己猜测这两件事情,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终于开始着手处理。   谁知道他的绯闻刚被掐断一点苗头,就有小omega按捺不住,发来短信。   男人勾起唇角,点开陆思言那只萌萌跳动的猫咪头像。   “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他说完怕有歧义,怕被人误会是有心在勾引,于是又接连轰炸两条,此地无银。   “是要赔礼道歉。”   “你……你别多想。” 第8章 疼,很疼,你再吹吹……   剧组夜戏统筹只有两场。   顺利的话,半小时就能拍完收工。   但偏偏今日,姜舒尧状态不好,始终入不了戏。   追求影片质量的导演不停喊“cut”,指出问题,要求重拍。   omega主演满心怨气,冲着对手演员发火,怪天怪地怪空气,又说剧本和台词有问题。   嚷嚷着要罢工。   全剧组的人哄着他一个祖宗。   恰逢交片日期迫在眉睫,第二集静待上线,主要演员却不配合,不情不愿地追赶进度。   片场所有人,人人都得忍着一口气,处处让着他,直到后半夜下起大雨,片场拍摄才被迫终止。   陆思言心急如焚,挤开人群,赶往赴约。   下午是他鬼使神差,给男人发了邀约短信,待反应过来,已经过了撤回时限。   对方也慢吞吞地回复个“好”字。   场务着急指挥,拆除贵重道具,群演一哄而散,挤的陆思言被迫后退几步。   他没带伞,卫衣的帽檐罩在脑袋上,冒着雨,绳索系在下巴处,也紧紧地打了个小蝴蝶结。   脚底一片泥泞。   乌泱泱的人群及伞面,遮挡全部视线。   陆思言努力往外,推开拥挤,又小声请求:“麻烦让让,麻烦让让。”   混乱中不知是谁,无意绊了他一脚。   omega轻声惊呼,身体失控,两手伸直往前扑去,正大叫丢脸时。   前方人群退让,从细缝里打来一束强光。   自光影间伸出来的手,牢牢接住他抓不到任何着力点的胳膊,以及撞进对方怀里的“咚”声闷响。   心脏都跟着打颤。   被大雨淋湿的omega,抬起自己雾蒙蒙的眼,看到头顶一把巨大的黑伞,以及撑着伞柄,抱住他,不悦皱眉的alpha。   两人在夜色缥缈的风雨中对视。   剧组灯光折叠摇晃。   陆思言与肖晏修短暂亲昵,又紧张地缩回躲开:“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山茶雪松不再清冷,甚至意外涌来暖意。   额前碎发,被人用指尖拨动,水珠散开,陆思言缩起脑袋,耳尖悄悄泛红。   肖晏修问:“冷?”   陆思言摇摇头。   身旁的助理得到示意,忙将自己腕间那件绵羊毛高定外衫,搭在omega肩头。   陆思言吓了一跳:“这个很贵吧。”   他动手想扯,但被肖晏修伸手按住。   男人没回答,扬手示意身边人退下,又转身,语调淡淡地,催促他往前:“吃饭。”   再晚些,餐厅都闭门歇业了。   陆思言小步跟在肖晏修身后,男人个子很高,肩膀也宽厚,挡着光,遮住全部风雨。   步行十分钟后,alpha略显迷茫地在大排档的红塑料凳上坐下,对比四周,陆思言竟然还特地挑了家有帐篷的。   肖晏修无语时,习惯拿指节去敲桌子。   “你就请我吃这个?”   陆思言堂皇,看出他不满意:“这已经是方圆十里最贵的自助餐了。”   竟然还是自助?   男人无奈的笑意里,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包容宠溺。   尤其上菜后,他还发现,这居然是家海鲜自助。   但……刺身是没有的,波龙、帝王蟹、蓝鳍金枪鱼和鹅肝,更是看不见。   虾壳是没人剥的,虾线是没人去的,番茄锅是用番茄酱煮开的,提鲜用的芥末是装在塑料管里,得自己去小料台前往碟子里挤的。   肖晏修拿着陆思言主动帮自己挤在酱油碗里的那一坨。   表情丰富精彩。   从上菜到用餐的所有环节都要自主完成。   唯独两口单独配备的小铜锅,还算有点卫生意识。   不管什么食材,荤的素的,一箩筐全部倒进锅里,面包蟹闻着也有很大的腥味,实在难以下嘴。   陆思言看肖晏修不愿动筷,进退两难,有些不好意思。   便主动问店家要了热茶水,将所有碗筷都烫洗一遍后,才推到男人眼前。   “这家店口碑很好的,性价比也很高。”   “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经常到这边来聚餐,小以也说很好吃,想跟着一起来。”   肖晏修问:“那你怎么没带他?”   陆思言掐着自己的手:“因为……因为是特地邀请你来的。”   所以不方便带别人。   男人不依不饶:“为什么要特地邀请我?”   “因为,因为……”陆思言一时想不起理由。   只是氛围到了,自己又有私心,单独想约他见面,却不能直截了当地说。   肖晏修换了个话术提醒:“你们家生意的困境解决了?”   陆思言点头:“嗯,我家里人已经处理好了,虽然你没帮上忙,但还是应该谢谢你。”   肖晏修差点笑出声来:“我没帮上忙?”   他气不过,当即掏出手机:“通知华运的负责人,把陆家交过来的投标资料给我踢出去。”   “诶。”   陆思言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得罪了人。   父母好不容易,求爹爹告奶奶要来的机会,尽管让陆时原出尽风头,他也不希望自己从中搅合,又害得大家心血白费。   毕竟陆家还得养活上万名员工。   背后是数不尽的家庭,数不尽的工作来源和命脉。   陆思言一时情急,握住他打电话的那只手,臂间青筋微起,骨节收的紧紧。   男人视线下睨,颇显几分玩味地,盯着由陆思言主动,两人交缠紧握的那几根手指。   omega慢了半拍,察觉体温交递,猛松开手。   他像被肖晏修烫到般,跳起来立在桌案旁。   “我,我去拿饮料。”   慌张跑开的omega,转头就撞上隔壁桌起身的alpha醉汉。   他捂着额头,一边后退,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旋即转身,又撞上一个。   “抱歉。”   谁知往左走撞到人,往右走也撞到人,后退还有比怀孕八个月都大的肚腩,在等着自己。   陆思言瞬间被三个alpha大汉围在中间。   “哪里来的小omega,这么没礼貌。”   “撞到人就想走?”   “你踩到哥哥的脚了。”   陆思言仓促回避,慌乱收脚。   四下水泄不通,他连连道歉,却又被告知:“怎么也得自罚三杯,才能让我们看到诚意。”   满身酒气,油呼滋啦的大肥手,带着猥琐的调子,正要放在omega消瘦的肩头。   忽从人群中劈手闯入的有力臂膀,捏住那只咸猪手,用力后折,只听“咔吧”一声脆响。   醉汉满脸横肉,发出嘶吼惨叫。   “啊!!!!”   陆思言被人护着肩膀藏至身后。   omega下意识抓紧肖晏修腰侧衣摆,指尖被吓得直发抖。   “哪里来的混小子,敢在这里撒野。”   “知不知道你爷爷是谁。”   “带着个烧浪剑货四处显摆,你那omega就是给人炒的。”   往前伸来想打脸的手,又被肖晏修反手一个快准狠的过肩摔,把人扔出去。   壮汉被砸进前台,酒箱“叮叮哐哐”地直往下倒,玻璃瓶子洒了满地,四面八方都传来客人的尖叫。   “臭小子,你别跑!”   混乱中,陆思言两手紧抱住肖晏修细窄的腰身,不许他再往前走。   “别打了,别打了。”   小omega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怕的要命。   肖晏修被人拽着后退几步,火气刚压下两分,又听有人口不择言地辱骂。   “小蹄子,别想息事宁人。”   “你这几天在哪个剧组里晃悠,哥几个清楚的很。”   “早看上你个小烧货了,总有一天,我们几个好哥哥得轮番疼你。”   陆思言抱住肖晏修,求着那男人退出帐篷外,小雨淅淅沥沥还在下个不停。   alpha看起来不像好说话的人,这时候却格外愿意照顾他,顺从地跟着自己,被拉拽着朝街边走去。   那一瞬间真有错觉。   好像肖晏修就是自己的alpha。   男人会在暴躁愤怒,失去理智的当下,听他的话。   一直退到停在路边的布加迪旁,肖晏修打开车门,塞着陆思言坐进副驾驶,然后反锁。   omega没发现不妥,松一口气,还在等他上车。   哪知alpha刚安置好自己,便义无反顾,转身又朝战场的中心点走。   陆思言察觉异常,疯狂拍打车窗,拉拽车门。   “肖晏修,肖晏修。”   男人折返雨中,顺手抄起街边的红色塑料凳,砸进人群里,势要替他出这口恶气。   omega的掌心,敲打车窗敲的红肿一片,急的眼泪直掉,却又无可奈何。   想起拨打报警电话,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警方很快赶到,控制现场。   肖晏修配合调查,跟着那三个混混一起,回到警局,陆思言也紧随其后。   混混们到警局大厅仍在闹事,嚷嚷着自己有背景,有关系,要找某某长出面解决,被年轻民警厉声呵止。   陆思言见不到肖晏修,怎么祈求都没有用,手机里没有能联系到肖家人的方式,不知如何是好。   他正坐立难安。   忽见一行西装革履的男士,鱼贯而入。   其中为首带头的,正好是方才陪在肖晏修身边,替自己披上外套的助理。   陆思言犹见救命稻草,跟着人群上前,又被门口的民警拦下。   警察告诉他,内里审讯案情,正做笔录,有律师陪同,请耐心等待。   omega在接警大厅焦躁往返。   很快,那三个闹事的混混被人押解带走。   里间清脆的开门声响起,陆思言心头猛惊,忙迎上前。   却被黑压压涌出来,伫立两旁,开辟一条出入通道的人群,挤在外侧。   律师和保镖等一众男性alpha,高大挺拔,完全遮盖住他往里打量的视线。   陆思言蹦蹦跳跳地喊。   “肖晏修,肖晏修。”   他的声音很小,现场又混乱嘈杂,从警厅里跟出来的相关人员,不停在解释什么。   肖晏修冷着脸,唇角有擦伤痕迹,门口的冷风往里一灌,男人额发微动,面色更加难看。   齐刷刷的撑伞声,气势十足。   豪门大家族的气场,在这一刻,显露的淋漓尽致。   如电影拍摄般,贵气逼人,权力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肖晏修为首走在最前,两侧人员点头哈腰迎他出门,身后是撑起一排排黑伞的专业精英团队。   细雨斜风,吹起衣角一侧。   数十辆黑色宾利车,整齐停靠路边。   肖晏修大步往外,气得够呛。   男人忽然想起什么,脚步忽止,折返回头。   从分列两旁的队伍中部穿出,抓住那可怜兮兮还跟着自己跑的小omega。   抓住他的手。   重新回到队伍最前方。   陆思言踉跄两步,由他护住,又被人塞进距离门口最近的一辆宾利车后排。   这一次自己下意识地想追出去,却被手旁边的男人,推着脑袋,再按回来。   肖晏修也在身旁落座。   山茶雪松的气息,挤着自己缩进角落里。   斑驳光影洒入车窗,星星点点,落在男人疲惫的神色间。   他倚进皮质座椅里,双眼微阖,闭目养神。   司机缓慢起步,车队出发。   陆思言背脊僵直,一动不动,警惕地像只误闯龙潭虎穴的小动物。   连呼吸声都得压着,生怕惊动了身旁骄矜尊贵的男人。   他目光游走闪烁,又注意到肖晏修的手背也有擦伤,还轻微红肿着,也没有人管。   于是正在休息男人,忽然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小心捧起。   睁开眼时,发现是omega正鼓起两腮,温柔给他吹吹。   陆思言望见肖晏修微掀的眼,呼吸猛窒。   他指尖发抖,迟疑着把肖晏修的手推回去,又抓回来问。   “你……你还疼吗?”   肖晏修懒懒仰着上身,唇角勾起。   男人反握住他的指,目光像能吃人般,主动把手背送到omega的嘴边道。   “疼。”   “很疼……”   “你再吹吹。” 第9章 我穿条裤子就成。……   绿宝园英伦别墅区,灯火通明。   硕大华丽的复古水晶灯,璀璨闪耀,珠帘至二楼悬挂而下。   家庭医生做完周全的外伤检查后,由护士屈膝蹲在男人身边,替他包扎。   陆思言捧着水杯,局促地坐在沙发另一头,莫名其妙地跟着这帮精英团队,出现在alpha的家中。   他脚上套着一双合脚的白色兔子拖鞋。   诡异地成为这间屋子里,除肖晏修以外,唯二有贴身用物的人。   室外雨雪交加,钻心刺骨的湿冷寒意,在暖气房里,被烘的黏糊糊、潮答答地。   半湿半干的贴身衣物,将人紧裹住,水雾汽润进肺里,蒙的人有几分呼吸不畅,难受的要命。   “小少爷,擦擦头。”   管家婆婆拿来毛巾,替他拭去周身水迹。   手里捧着的热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成了热牛奶,喝完又催他上楼洗漱。   陆思言盛情难却:“这,这不合适吧。”   omega半推半就,被人拉走。   依旧是上次穿过的珠光白真丝睡衣,以及一条还没拆封的小熊底裤,被塞进自己手里。   阿姨熬了热姜茶,催促他尽快泡个热水澡,再把湿衣服换下来,以防感冒。   浴室里提前准备了整套的omega洗护,柠檬橙子系列,搭配他本身的佛手柑。   香气混合,清甜怡人。   陆思言迟疑数秒。   还是梳洗了满身狼狈的自己。   等再露头时,客厅众人已然散去。   肖晏修身着板正的白衬衫,名品大师剪裁,勾勒出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黑色西裤裹着修长双腿,身姿高挑挺拔。   男人指尖夹着烟,沉稳持重地立在落地窗前,冥想沉思。   “洗完了?”   语调浑厚的男人声,低沉磁性。   肖晏修回眸,瞥见小兔子一样的omega,抖抖指尖烟灰,仿如老夫老妻般,语调自然的不像话。   好似陆思言本身就是住在他家里的常客。   omega耳尖红了红:“我该回家了。”   他挂在沙发把手处的卫衣外套还湿着,陆思言把衣服抱进怀里,小心翼翼退至走廊玄关处。   肖晏修没拦着:“怎么回啊?”   外头可是雨夹雪呢,天气恶劣的要命。   陆思言抓住衣裳的手指,一紧再紧,他央求道:“麻烦你让司机再送我一程吧。”   就和上次一样。   男人挑眉:“司机早回了。”   时间这么晚,人家也要休息。   又没什么不得了的事,还真叫人24小时守在身边待命?   缭绕烟雾从alpha唇齿中溢出,带着清清浅浅的薄荷香:“就这么压榨打工人啊。”   “陆、扒、皮~”   这以后让你当家做主了还了得?   肖晏修一字一顿,故意拖出个长长的尾音,像是在笑话。   陆思言被他不经心的调子,臊得慌。   omega瞥一眼别墅窗外,战战兢兢地把手指出去:“他车不还在那儿吗?”   车灯还亮着呢。   回家的路上也就是顺道捎一段自己,不至于到抽筋扒皮压榨人的地步吧。   肖晏修右眼猛跳,掏出手机:“三、二……”   他没倒数完,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巴菲特商务车,“嗖”一下就飞了出去。   男人收回手:“现在没车了。”   陆思言咬牙:“你怎么……”   让空车返程都不给他行个方便。   肖晏修这是明着在欺负自己,虽不明缘由,但omega气得捏紧拳头,眼底发红,较起劲来非要走。   “你走也可以。”   男人侧身闪现,在他眼前,拦住门把。   “你先说说打算怎么回。”   “能平安无事到家,我就亲自给你开门。”   身着单薄睡衣,肤色细腻白皙到像抹了一层细闪的珠光,亮眼夺目。   洗过热水澡的眼尾、双颊、手腕、脚腕,都泛着柔嫩温润的粉,简直引人犯罪。   肖晏修视线上下打量他一遍,察觉到被审视的omega,捂住衣领口,往墙角边缩了缩。   也顺便收回自己抓住门把手,但却被alpha紧按在掌心下的指尖。   收回来,捂在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前。   陆思言背过身:“我打个滴滴。”   肖晏修低头,鼻尖贴的他后颈更近:“你觉得这附近有滴滴?”   能住得起绿宝园的人,出门还得打滴滴。   嗯,这笑话不错。   陆思言被人臊得急了:“可是我们孤A寡O,没名没分的,怎么能住在一起。”   传出去要被人说闲话的。   肖晏修偏头:“所以……这是在跟我要名分?”   陆思言急得直跺脚:“我不是,我没有。”   alpha不停靠近的肩膀被推开,终于肯直起身,留出omega能喘息的空间:“外头风大雨大,你在这儿住一晚。”   陆思言撇开眼:“不……”不行。   上次他在人家车里晕倒,是不得已,这回自己还清醒着,有手有脚,能走能动。   哪能干这么荒唐、这么不知礼数的事。   陆思言拒绝的果断。   肖晏修知他顾虑。   男人逗弄完,才拧着手腕认真解释。   “今天我在夜市里动手揍了人,记者们闻着味儿就来了,这会儿方圆五百里,全是摄像头。”   “你今天从我家里出去,必然会被跟车。”   “明天的新闻,头版头条满天飞,全是你换了衣服,从我家回你家的照片。”   “说不定还能扯出点我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儿。”   男人欠欠儿的。   偏在这个时候打开门。   “还走吗?”   他说:“我叫我最喜欢的那辆布加迪过来送你。”   记者拍到都不用费神去查。   车牌号一亮就全知道是他的座驾。   冷风顺着衣襟,灌进陆思言消瘦的身体里,Omega打了个冷战。   想起会被拍、传绯闻、穿衣服换衣服,在别人家里进进出出,他长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于是思前想后,还是从男人手中,把门关上,不愿旁生枝节。   “那你明天……还送我出去吗?”   肖晏修手拿把掐:“不送。”   陆思言当即羞愤炸毛:“你……”   实在是欺人太甚。   omega恼了,像只发狂的小兽,一头撞在alpha的身上,他扑过去,硬要拉开门。   今天就算是徒步三十公里,冻死、饿死,从山脚上滚下去,他也要回自己的家。   肖晏修笑的不停。   男人接住冲击,抱住奋力挣扎反抗的omega,任他又踢又打又咬又踹,半点没生气不说,反倒开心的紧。   陆思言平常正经着,离他八丈远,就算害羞脸红,也得把脸撇过去,生怕肖晏修占着便宜多看两眼。   难得今天投怀送抱。   哪怕是冲过来要跟他决一死战的。   也是实实在在的亲密着。   陆思言打架没技巧,打着打着,就被人掐着腰按进怀里。   肖晏修被他“嗷呜”一口咬住肩膀。   男人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气,疼的立刻举手投降。   “送送送。”   “送……”   他说:“明天我亲自送。”   陆思言哪是为的这个,追着人闹了半天,这时才意识到没了规矩。   于是推开那还环着自己腰身的男人一把,耳后绯红一片。   他踉跄着退至墙角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匆匆忙忙往楼上跑。   跑到一半又顿住,视线闪烁,犹豫着回头问。   “我睡哪间房?”   肖晏修慢条斯理地坐回沙发里:“上回睡的哪儿,这回就睡哪儿。”   可上回睡的,不是你房间吗?   陆思言咬着唇,开不了口,他硬着头皮跑回房间里,把门关上。   背脊抵着门缝,一连喘了好几口气,待冷静下来,才四下环顾一周,又看到咖啡和可乐也趴在床脚边。   肖晏修养的边牧和哈士奇,跟主人一样,不认生,像是还记得陆思言,这只特别会给狗搓澡的两脚兽。   于是磨磨蹭蹭地直起身,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亲昵地拿脑袋蹭他膝盖。   陆思言和狗玩了一会儿。   终于没那么不自在了。   他拿手机和omega父亲联系,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在学校课业繁重,晚上要和缪以一起睡在宿舍里。   家里人没说什么,只叮嘱他要好好休息,这几天夜里凉,气温下降,盖好被子,小心别生病了。   挂断电话后,陆思言坐在床角边,走神数十秒后,看到男人放在床头的一套藏蓝色真丝睡衣。   材质……好像和自己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山茶雪松的味道,比往日里要更浓厚些,清清凉凉,香香的,很好闻。   Omega鼻尖微动,本能的被这味道吸引,他先用指尖戳了戳,又小心捧起衣物到面前。   脖子刚往前伸些,又立马缩回来。   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看见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低头轻嗅。   谁料鼻尖刚贴在这贴身的衣物上。   卧室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我拿睡衣……”   肖晏修站在房门后,手伸过来。   陆思言脑子“轰”地声,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丢人丢到姥姥家。   omega臊的面红耳赤,猛地把自己怀里的衣物,塞进被褥里,拱起一个大包。   他倒打一耙:“你,你怎么不敲门。”   肖晏修愣住。   男人不瞎,刚才可看的清清楚楚。   “敲门?”   他抱着手笑起来:“这是我房间。”   alpha话嚷到一半,知道omega丢面儿了,于是哄着他:“得得得,下回我敲门。”   “那我睡衣……”   陆思言双颊烫的能起火。   omega气冲冲地把衣服掏出来,给他扔过去。   滚滚滚,赶紧滚。   肖晏修稳稳当当,单手接住。   男人想了想,又扔了件衣裳回来,罩在陆思言的头上。   像张红盖头。   “我穿条裤子就成。”   他大方着:“衣裳你留着闻吧。”   陆思言气的差点撅过去,omega一把扯下头顶衣物:“谁要闻你……”   他把衣服揉成一团,扔出去的时候,肖晏修已经把门关上了,睡衣还是留在房间里。   陆思言跳过去狂踩一通,又抡起枕头和空气打了一架,使完满身的牛劲儿后,才把自己塞进被窝里,牢牢藏起来。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陆思言捂住耳朵,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或许是跟后来又捡起来的那件衣裳有关,淡淡的山茶雪松萦绕身旁。   竟也让素来警惕的他,整夜安眠。   万籁俱寂。   至翌日,肖晏修从书房起床。   阿姨唤他用餐,男人单手扣上衬衣袖口,去敲陆思言的房间门。   敲了两遍也不见回音,这才转动把手,将卧室房门轻微推开一条细缝。   结果发现自己两米宽的大床,左边睡咖啡,右边睡可乐,中间是裹着被子的陆思言,四仰八叉,睡相极差。   但又睡的酣然香甜。   alpha没催他起床,反而把门合上,吩咐管家半小时之后再上早餐。   楼下门铃响的凑巧,肖晏修刚下来,顺手把门拉开,谁料看见陆家父子二人守在门口。   男人愣了愣,想起华运工程的事,随即不动声色的地,把陆思言端正摆放玄关口的鞋子,踢进旁侧缝隙里。   待好生替他藏起后,又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两位是?” 第10章 乖宝,哥哥想你。……   陆思言蜷起身子,陷入深灰色的床铺里,双腿夹着轻薄的蚕丝被,露出一截白净小腿。   omega正酣睡着。   枕边哈士奇毛茸茸的狗尾巴,扫在他手背上,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阳光透过270°延展的圆弧形落地窗,将庭院里枝繁叶茂的整片香樟林,翠绿色的光景,毫无保留地引入室内。   金灿灿的阳光洒进卧房里,光线紧贴着床头,仿佛给大理石地砖也铺上了一层细碎的金箔。   映照的整个房间都熠熠生辉。   陆思言打了个喷嚏,猛睁开眼。   omega预感不详,弹簧一样撑起半边身体,又因起的太快,眼前发黑,而骤然倒回原地。   圆圆的脑袋砸回枕头里。   短时间内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低血糖的症状十分明显。   “完蛋了,完蛋了!”   今天学校和剧组都有紧密的行程安排,而肖晏修的豪宅,离他需要到达的目的地,又有十万八千里远。   工作日,早高峰,人群密集,路上拥堵,必须地尽早出门才好。   龙卷风一样的身影,蹿出房间,光脚丫子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地清脆声响。   omega着急地喊男人的名字。   “肖晏修。”   他马上要迟到了。   文学院里负责文化常识的beta老师,点名最是严格,迟到就扣学分,挂科率高的很。   剧组那边今天又全是姜舒尧的戏,这位祖宗更是难缠,情节台词都要现写现改。   所有人赶着进度不能出任何差错。   陆思言忙着找人,二楼书房却空空荡荡的,他临到走廊转角处,正要踏下台阶。   忽听男人嗓音沉沉,却也特意抬高声量,慢条斯理地点他一句。   “乖宝……”   “哥哥这边有客人。”   可得掂量掂量,别直愣愣地就冲下来了。   男人抖抖手指尖的烟,素日里都不正经,却也好心提醒,瞒了他的身份。   没让自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万一遇到个跟陆家往来熟识的。   眼尖认出了他……   陆思言脚步猛顿,一个急刹。   又仔细回味了“乖宝”二字,骇的四肢发麻,心尖打颤,耳朵也泛起阵阵红意。   悬挂的水晶灯恰好挡住视线。   楼上楼下,互相之间,都瞧不清楚。   自己衣衫不整,头发也乱糟糟的,睡眼朦胧,还蕴着一股迷糊气,显然刚从床上起来。   就这么冲出去,让外客看见,也不得体。   可自己着急赶路出门,怕他磨蹭,想再催促两句。   omega进退两难。   肖晏修瞧他停留半晌,猜是有事,又轻声安抚:“就来。”   于是二楼的脚步声,这才不情不愿,慢吞吞地折返回卧室里。   肖晏修等他走了,端起手中茶杯,吹吹热气,又冲眼前的陆家父子,浅浅笑着。   男人故作不经意地解释。   “年纪小,正是黏我的时候。”   “让二位见笑了。”   楼下客人没多逗留,三两句便被打发离开,只在桌案边留下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   陆思言裹着围巾跑下楼时,陆父和陆时原带来的资料,正被助理收走。   alpha玩儿手里的车钥匙,站在门边等。   肖晏修见他过来,弯腰从缝隙里拎出那双小白鞋,端正放在羊绒地垫上。   陆思言不太自在地靠近,拿鞋这件事情,显得亲密,他红着脸把脚塞进鞋身里。   “怎么跑到那里边去了?”   omega微有质疑,他明明记得昨晚进屋前,自己的鞋就是脱在玄关门口的。   而且肖晏修从缝隙里掏他鞋子的模样,真的很奇怪,哪有人会那么自然地从视线盲区里,掏出一双根本看不见的鞋子来。   alpha愣了愣,盯着他,不曾想这小omega,竟然如此敏感细致。   虽然恰好问在了点子上,但男人也信手拈来。   “昨晚家里人多,进进出出,你一脚我一脚,难免碰到你的鞋。”   “往日里我的东西找不到,大多时候也都被人踢进那条缝隙里,顺手的事情罢了。”   绝不是因为你爸和你哥突然造访,也害我一时慌了神智,担心你可能会被误会……   陆思言盯着男人那双会说话的眼,险溺进去,察觉心脏跳动异常,又紧急移开。   没再纠缠不休的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肖晏修还特地挑了一辆自己平常不太开的车。   绅士地替人拉开副驾车门后,陆思言刚坐进去,男人半截身子便压低了进入。   在狭窄的空间里,山茶雪松和佛手柑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alpha的额发,都扫在了自己的眼睫上。   omega心头咯噔,呼吸猛窒,背脊僵直,紧贴在座椅靠背处,不敢乱动。   从这个方向,要系上安全带,手指得贴着他的腰身摸过去,才能将铁片卡进锁扣里。   肖晏修摸索着,试了好几次,始终对不准位置。   男人埋头放低姿态,视线再往里望去。   脑袋抵进颈窝里,耳尖蹭着陆思言的胸前擦过,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陆思言一把捧住了肖晏修的脸颊两侧,omega指尖微抬,双方猝不及防,“深情”对视。   反应过来这暧昧的姿势,比刚刚更加超过,他又猛地松开手,把男人往外推了一把。   肖晏修的脑袋撞在车顶上,只听“咚”地声闷响,男人喉间刚滚出个吃痛的音节,撞疼了的脑袋便又被人紧紧抱回去。   陆思言软软的手指头小心按住撞伤处。   alpha掀开眼,看到omega仓皇无措。   眼底里裹着担心的情绪,视线毫不遮掩地朝他望来。   某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被人发现。   陆思言急喘了几口气,又心虚躲开。   他正想松手,缠在发丝里要撤回的手指尖,却忽被肖晏修用力按住。   “干什么?”   男人挑眉。   又想谋杀亲夫?   陆思言脸烫的像刷了一层粉粉的腮红。   肖晏修的跑车底盘很低,车身也矮,自己不敢在毛毛躁躁地动手,怕又伤了他。   回避开双方深深浅浅交递的呼吸,只微垂着眼,又打掉腰侧那只不老实的手。   “我自己会系安全带。”   肖晏修笑着,看陆思言摸摸索索,小心避开自己,努力按上锁扣的模样,乖巧的要命。   临离开前,没忍住掐了一把,那红嘟嘟像苹果一样的脸蛋,才折返回主驾驶位。   车辆缓慢起步,驶离香樟树林。   omega偷偷心动,一声不吭。   被人揉过的脸颊还灼烧炙热着,心绪难以平复,连呼吸都乱了。   男人掐着时间,提前十分钟停在陆思言的大学校门前,昂贵罕见的豪华跑车,吸引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同学目光。   omega下车前,拉起卫衣帽檐,又谨慎地拿围巾包住了自己的脑袋。   肖晏修被他逗笑:“有必要这么夸张?”   陆思言自顾自地忙碌着:“方圆五百里全是摄像头,这话可是你说的。”   男人手指敲敲方向盘:“是我说的没错。”   他突然靠过来:“可是跟我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就这么害怕传绯闻?   陆思言分不清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omega系围巾的手指微顿,埋怨着小声抗议:“你别老这样。”   肖晏修懒懒地问:“我哪样?”   跟谁都这样黏黏腻腻,牵扯不清的。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心太子爷,招招手就有数不尽的omega前仆后继。   才不会付出真心。   陆思言不想和他说了,omega伸手拉开车门:“今天谢谢你。”   alpha自言自语地念叨:“昨天也谢我,前天也谢我,以后见我一次谢我一次,就用嘴谢?”   陆思言:“我昨天不是请你吃饭了吗?”   虽然吃着吃着,还害他跟别人打起来了,但人均168元/客的费用,自己是进门就付了的,又没有白嫖。   答应要送的那份礼物,最近也一直在攒钱,只要攒够了,就会立刻拿出来。   男人倒像怕他赖账似的。   肖晏修打定主意:“昨天那顿饭不算。”   他还什么都没吃着呢。   男人自作主张的安排:“今天晚上重新请。”   “你什么时候下课,放学我来接你。”   陆思言震惊:“我还要去剧组呢。”   肖晏修:“那我来剧组接你。”   怕对方又乱七八糟的安排些他不吃的东西,alpha抢先一步:“餐厅我来定。”   陆思言:“不是让我请吗?怎么你还订上了。”   肖晏修理直气壮地说:“你请我吃饭,是不是应该挑我喜欢吃的东西。”   陆思言为难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他头低下去,揪着围巾上的小毛毛道:“可是我最近手里不太宽裕。”   太贵的话,可能是请不起的。   男人眉尾微挑,这话倒正中下怀:“没关系,缺钱我可以先借给你嘛,等你在剧组里的工资发了,再还给我就行。”   陆思言:“所以我得先借你的钱,请你吃饭,然后赚了钱再还给你。”   肖晏修:“这个逻辑有问题吗?”   陆思言:“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omega没来得及细想:“完蛋了,我要迟到了。”   伴随着尖锐的铃响声一起,校门口踩点上课的同学们,都加快了脚步往教学楼里赶。   陆思言也像小兔子似的,拖着自己的书包,蹦蹦跳跳地朝外跑。   肖晏修坐在车里点燃一支香烟。   男人视线紧跟着那娇小软萌的身影,想欺负他的恶劣念头,愈发强烈。   于是唇角轻勾,伸手按开车窗,冲着熙攘涌动的人群里,厚颜无耻地大喊。   “乖宝……”   哥哥想你。   不少同学闻声回头,不知这驾着豪车的二世祖,使尽全身力气,又在追求谁。   陆思言小小身影躲进人群中,用围巾捂着滚烫发红的耳朵,脚底步伐踏出火星子。   跑的更快了。 第11章 可是他有婚约。……   陆思言整节文化课都上的心不在焉。   满脑子都是肖晏修。   beta老师在讲台上点名两次,他也毫无反应,还是坐在身边的缪以,连锤了这家伙胳膊好几回,陆思言才懵懂起身。   却也答不出问题。   “老师,陆思言身体不舒服,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好在有朋友及时解围,没让他尴尬。   但坐下后,思绪仍是游走飘荡的。   缪以追问好几次:“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失魂落魄的。   被妖精把魂儿给勾了?   陆思言沉默着不吭声,不愿分享。   他明白,自己不该对一句“乖宝”的反应那么大。   像肖晏修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的男人,他想喜欢谁,都不会得不到。   陆思言不清楚,如果只是玩玩,他没有对手那么多的底牌,不敢一股脑的把自己干干净净全掏出来。   不想做没结果的事。   但如果是真的……   可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充其量是一时兴起的新鲜感罢了。   omega暗自叹息,从来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自己,不可能会是这种二世祖的对手。   更何况肖晏修就长了一张薄情寡义的渣男脸,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别对我动真感情”这几个大字。   惹得人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两个人着急收拾课本,要赶去剧组参与拍摄工作。   搭乘公共交通的时间非常紧张,陆思言正准备出门,却突然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是他的omega父亲。   缪以停下脚问:“怎么了?”   陆思言迟疑着挂掉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让我赶紧请假回去。”   缪以拉拉书包带子,刚想吐槽他们陆家能有什么急事,但又考虑到陆思言情况特殊,便体贴道:“那你先回去吧。”   “剧组那边我去帮你请假。”   “工作上拿不定的台词和内容,我会打电话找你确认的。”   陆思言感谢道:“辛苦你了,小以。”   omega打了车往家里赶。   他在陆家这么多年,公事私事,参与度一直都非常的低。   很难想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家里人这么着急的催着他回去商议。   omega父亲在电话里也带着哭腔。   陆思言迅速返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刚推开门,就察觉室内气氛冰冷凝固,alpha父亲负手立在窗边,怒气腾腾。   陆时原趴在omega父亲的怀里轻声抽泣。   陆思言搞不清楚状况,只好问:“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温和着不带任何攻击性,就这样软绵绵的一句询问,也能惹得alpha父亲暴怒。   男人“磅”地扬手砸了掌心里捏住茶杯。   瓷片落地碎裂,溅到陆思言的脚边。   旁侧管家佣人都被吓得齐声惊呼,又忙迎上来,打理这满地狼藉。   “你还有脸问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回来?”   陆思言心绪猛沉,被吓的不轻,但也冷冷地:“是爸爸叫我回来的。”   alpha父亲更生气了:“所以父母不叫你,你还不会回来?”   陆思言不是会顶嘴的性格,他大多时候都沉默着,但今天真的有点莫名其妙。   自己虽不明内情,可隐约能猜到,是与陆时原有关的事……   往日里这样三方对峙的场面,也不在少数。   父母一向都是偏心的。   任何问题都得他处处退让,只要露出些想要争抢的苗头,那就是自己的不对。   家中气氛逐渐恶化。   omega父亲轻轻拍着陆时原颤抖的背脊,又打断他们:“别吵了。”   “老没有个老的样子,小也没有个小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   “进门就开始嚷嚷,传出去让人看笑话。”   陆思言白挨一顿训,深知辩解无用,委屈地把嘴闭上。   omega父亲紧盯着他,语气严厉道:“思言,爸爸问你,昨天晚上你说要去和同学一起睡。”   “是真的吗?”   昨天晚上……   陆思言想起肖晏修,脸色倏地煞白。   他答不上来。   也没办法说谎,只好把脸撇向一边。   alpha父亲气得,指尖都差点戳上他的鼻梁骨:“你、你……简直伤风败俗,丢人现眼。”   陆思言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晓此事。   omega父亲放开陆时原,起身过来拉住他的手。   “思言,你怎么回事,怎么能编着谎话欺骗父母,还跑出去和别的男人……”   “要不是今天早上,你哥哥坚持要去肖家,又意外听见你的声音。”   alpha父亲怒不可遏:“本来我还不相信,要不是时原斩钉截铁说那一定是你。”   这件事情还真就被瞒下来了。   omega父亲语重心长:“思言。”   “你知道家里为了华运的工程,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这段时间,时原忙的连轴转,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也全是为了家里。”   “你从小就对抑制剂过敏,性格内向也不交男朋友,FQ期难受,碰见个alpha,尝到了被标记的甜头,就想和他……”   “家里也都理解。”   陆思言反应慢,但还是察觉这话里的不对劲,他没想到至亲的父母会如此评价自己。   omega眸色微颤,有些不敢置信地打断:“爸爸,我和肖晏修不是……”   那两次临时标记,确实只是意外。   男人纯粹看他难受,出手相救,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逾越的行径。   之后几次来往密切,原因很多。   无论是误打误撞、阴差阳错、还是缘分使然,他都承认。   但绝不是所谓尝到了被标记的甜头,绝不是被本能所控制,就完全丧失了做人的理智。   alpha父亲看他还不承认:“要不是你把自己给了、卖了,他能那么护着你?”   “时原为了华运的项目,四处求人周旋,熬夜改方案,付出心血,付出精力,努力促成这次见面。”   “结果呢?”   “结果你爬人家床上去了。”   “你吹吹枕头风,这事儿就成了。”   “别人的努力在你面前像个笑话。”   “他肖晏修提条件,给项目可以,但我们陆家的负责人,总经理的职位,必须得挂在你的名下。”   “往后效益分红的大头都是你的。”   陆父觉得这简直可笑:“陆思言。”   “你做过大工程的项目吗?你拿这个钱拿的心安理得吗?”   “时原都没敢说,这几个亿的利润要全部打给他,你倒腆着个脸要上了。”   omega父亲拦住争执:“好了好了。”   “我也算听明白了,不就是钱的事儿吗?”   “那个肖晏修要真喜欢我们家言言,为了他打算,这项目挂他名下就挂他名下。”   “难不成以后赚了钱,言言还能独吞?”   “到时候按比例分给大家就是了。”   “公司的现金流,时原的辛苦费,谁都亏不了。”   “何况能跟肖家结亲,又不是什么坏事。”   多少豪门世家求都求不上呢。   omega父亲没反对。   陆时原眼睛肿肿的,他抹着眼泪站起来:“爸爸,如果只是单纯的谈恋爱,我也不会这么伤心难过了。”   “言言能进肖家,能平安富贵,能幸福,我比谁都高兴。”   “哪怕华运的股份,我一分都占不到。”   “也没有关系。”   “言言从小被人抱走,流落在外,14岁才回家,吃尽了苦头,这些本身就是我亏欠他的。”   陆思言眉间两条青筋,猛跳了跳。   自己实在不喜欢陆时原如此,回回出演兄弟情深的模样,却又总在背地里,故意给他使绊子,最见不得他好。   omega厌烦打断:“你到底要说什么?”   alpha父亲看他态度不好,扬手甩了个巴掌,只听“啪”地声脆响。   陆思言往旁侧踉跄几步,脸颊被强力扇的撇到一边,灼热的胀痛感阵阵传来。   右耳短暂失聪,只有“嗡嗡”的轰鸣声。   alpha父亲眼里快喷出火来:“你是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omega父亲心疼他,扑过来抱住陆思言道:“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干什么?”   陆时原还嫌场面不够乱,火上浇油道:“爸爸,本来我也不想说,可肖晏修他是有婚约的。”   “和他们肖家四代姻亲的容家小孙女。”   门当户对,不知道比陆思言体面多少倍。   “有婚约您懂吗?”   “往好了说,言言跟着他是他养的情人,往坏了说就是人家太子爷的玩|物。”   “等他结了婚,言言就成了养在外宅的外室,见不得人。”   “要能一辈子攀权附贵的都还好。”   “就怕哪天人家的新鲜感散了,厌了烦了,没兴致了,给点钱就把你打发了。”   alpha父亲气急败坏:“家门不幸,简直是家门不幸。”   “我们陆家虽然比不得肖家,但也从没出过你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   “华运的项目即便有天大的利润,我宁可不要,也不想让你去做这种有辱家风的事情。”   omega父亲搂着陆思言,也对这背后的实情吃惊不已:“不行啊,言言。”   “你这样不行啊。”   “即便他们肖家在云京只手遮天,可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作践自己。”   “你听话,不许再跟肖晏修来往了。”   “爸爸最近也在帮你物色合适的alpha,家世好人品好,各方面条件都不比你差的。”   “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安稳家庭,早点结婚,FQ期也就不会太难过了。”   陆思言捂着脸,omega还震惊在除姜舒尧以外,肖晏修又额外冒出来的婚约之中。   恰此时,未闭合的房门处,有人探头探脑地往里望来。   那是陆时原的朋友。   “时原,有关你弟弟的事……”   对方话没说完,察觉一屋子的人,又紧急闭嘴,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家里人都在呢,那,那什么,我过两天再来。”   alpha父亲正在气头上,听见是与陆思言有关的事,厉声呵斥住他:“站住。”   “我们家言言有什么事,也说给我这个当父亲的听听。”   “这……”朋友为难的看了一眼陆时原。   陆时原没吭声,也当默认允许,于是那人才道:“抱歉啊叔叔,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   “说肖晏修最近养了个年纪小的omega在身边,正新鲜着。”   陆时原假意阻拦:“沐阳,关乎思言名声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他朋友像准备好了,及时拿出照片:“是真的,本来我还当乐子听呢。”   “他们说那小omega自己送上门来,主动的很,还跑到酒吧门口去堵肖晏修,最后两个人一起回家了。”   “我看这照片里的人,长的像思言,担心他年纪小被人骗了,所以来和你说说。”   “实在没想到伯父和伯母都在。”   alpha父亲劈手夺过那张照片。   那是陆思言带上香水去道歉的那天,圆滚滚的小白熊omega,羞怯地低着头,面前是眸色微垂,身体前倾,披着黑色风衣的高挑alpha,正笑着和他说些什么。   一把偏心的黑圆伞,从男人身后举来,却大半都遮盖在他头顶,挡住四面八方涌来的风雨。   alpha父亲怒火中烧,尤其确认到照片右下角的时间,竟然是omega出院后不久……   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把自己送上去。   “不知廉耻的东西。”   照片被人抓皱了用力扔在地上。   陆思言甚至没机会看清照片内容,不允许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对质辩白。   “啪”地声。   这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清楚。   他在被人陷害的完美做局中,又挨了一个愤怒的巴掌,另一边脸也迅速肿胀起来,脸皮绷的紧紧的。   破了皮的嘴角边,也溢起一丝腥甜。 第12章 从来都没认识过。……   陆思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丢的了。   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在福利院长大,从来都没被疼爱过,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好像所有一切都是别人施舍。   他才能拥有。   “福利院的小孩子是不让抱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呀,为什么不让抱呀?”   omega嗓音轻轻地,虚无缥缈,像寻不到落点:“因为抱过之后,他们就会对温暖产生依赖。”   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刚和陆思言做朋友的缪以,认真听了这段话,随后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关系,以后我天天抱你。”   从上次闹剧之后,陆思言就被家里关了禁闭,连带剧组的兼职工作也被辞去。   手机被没收,存在最近联系人前排的肖晏修微信,本来陆家人想逼他删掉,但思虑过后,又不敢做的太绝。   于是干脆直接关机。   华运的项目,他们仍然拿了下来。   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宁可损失上亿的利润,也绝不要陆思言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但实际……   他还是被人毫不犹豫的给卖掉了。   按照肖晏修的条件,合同写了陆思言的名字,公司挂了陆思言的职务。   在所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一家人又私下拟了合约,申明这笔钱为共同所有。   陆思言无权独吞。   omega本来对金钱就没有太大的贪恋,物欲也低的可怕,被迫留在家里之后,整日整夜都睡得迷迷瞪瞪。   也常从噩梦中惊醒。   不知第几日,缪以来访。   好朋友敲着门喊:“言言,言言,是我。”   陆思言猛睁开眼,从床上跳起来。   他光脚跑出去,拉开门,却看到缪以身后还站着温婉和蔼的omega父亲,严防死守。   被提起来的心脏猛地再落下去,陆思言撇开眼,不愿与他对视。   “言言,听说你身体不好,请了长假,辅导员很关心你的情况,特意让我来看看。”   陆思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听到些无关紧要的,身体像玫瑰花枝一样又枯萎下去。   缪以接过身后长辈送来的茶水和糕点。   他说想单独陪陪陆思言,再和他说说学校里最近重点讲的课间知识点,需要单独相处半个小时。   omega父亲难以拒绝合理请求。   他担忧地一步三回头,生怕出什么事。   直到人走之后,缪以才扑过来问。   “言言,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联系不上。”   陆思言淡淡地抽回被缪以紧握住的手,他挪开视线:“我没事。”   缪以看到他露出来的脸侧,失声惊呼:“天呐,你这脸,怎么一边一个巴掌印。”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不行,我得马上和肖晏修说。”   突然听到那个名字,陆思言心头猛地“咯噔”一下,他下意识按住缪以的手:“你和谁说?”   莫名其妙的,提肖晏修干嘛?   自己被关也有四五天了,从没听到过那男人的半点消息,如果对方有主动联系,应该也发现了他失联的事。   明明分开之前,还说好了要一起吃饭。   结果这么长的时间,一次都没来找过他,大抵也是不上心的。   陆思言情绪低落。   缪以不明所以,突然把脑袋偏过来:“就是肖晏修叫我来的呀。”   什……什么?   谁叫你来的?   陆思言松软的背脊稍稍挺直几分。   缪以偏着脑袋和他说:“本来第一天联系不上你,他就来剧组堵着我了。”   “逼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打语音视频,也没人接,微信发出去四个小时,半个标点符号的回复都没有。”   “你不知道他坐在我旁边,脸色可难看,样子吓人的要死。”   “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然后我说,那我来你家找你吧,他也不让,说什么第一天就追到别人家里去,容易被发现端倪,又要让我再等几天。”   缪以都被人给弄糊涂了。   “他说他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敢贸然过来,怕给你添麻烦。”   “但拜托了我帮忙传话。”   缪以再拉住陆思言的手:“言言,你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有什么要说的……   陆思言眼睛眨了眨。   他的确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但前几日的争执辱骂,诸如“情人”、“玩|物”、“外室”这些伤人的词汇,竟都是从至亲口中吐出来,一把把扎在他心上的尖刀。   主动送上门贴在肖晏修身上的小omega。   男人也正新鲜着。   说到底,他们相识短短几日,纵然互有好感,也不到毁天灭地的程度。   何况陆思言根本不敢确认对方心意,能和肖晏修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已经是自抬身价了。   他玩不起。   “小以,你听说过云京容家吗?”   缪以心直口快:“当然听说过。”   “帝都云京四大家族,容家仅次于肖家,而且肖容两家四代姻亲……”   关系坚不可摧。   缪以察觉不对,语速慢下来:“所以,你是怀疑,肖晏修他和容家人……”   像这样的世家子,有婚约也并不奇怪。   缪以不敢插手两人之间的事。   但随即又听陆思言轻声道:“小以,你身上还有富余的零花钱吗?可不可以借我一点。”   缪以倒是还有些。   两个人紧紧巴巴的凑了八千块。   陆思言拜托他:“我欠肖晏修一顿饭,还欠他一份道歉的礼物,以后应该是没机会再补偿了。”   “这笔钱当是我折现的,麻烦你交给他。”   “你也不要提起我问过容家人的事。”   “就说、就说以后两清了,我们当从没认识过。”   缪以为难道:“啊……真要这么说啊。”   “可是肖晏修看起来很担心你诶。”   “你要是怕他有婚约,不想和他纠缠,那你就认真问问他呗。”   “你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万一也是家里强订下来的事情,他自己不愿意呢。”   “又或许这只是个误会……”   陆思言摇头:“有些事情问的太清楚,就更难看了,何况我跟他本身也没到那种程度。”   没到能让对方悔婚,或者明知有婚约,却还舍不得放手,要死死纠缠他的地步。   缪以没办法,只好依了陆思言。   等事情办成之后,再抽着时间回来报信。   说自己如实转达了陆思言的意思,但肖晏修没收钱,还笑话他俩打发叫花子呢。   迈凯伦的车尾气散发着金钱的味道,被喷在自己的脸上。   缪以可委屈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用得着这么说我们吗?”   他们所处并非同一阶层,连告别都显得如此儿戏,肖晏修不屑一顾。   至此,双方也算彻底撕破脸皮。   华运的工程,陆思言本以为男人会收回去,毕竟对方没有了再高抬贵手的理由。   但奇怪的是,项目正常运行,在后续的工作进度中,陆家人也没受到刁难,反而进展的异常顺利。   像是被肖晏修给彻底遗忘了。   又或许,只这么一丁丁点的小事,根本不足以让男人上心,也更谈不上什么,还使着法子的费心想要来报复。   陆思言的禁闭惩罚在半个月后彻底结束。   期间,陆父检查了好几次他的手机,确认与肖晏修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联系。   两人唯一的交谈,还是那天在咖啡厅里重逢,由陆思言主动邀请共进晚餐,男方只冷冰冰地答了个“好”字。   陆父白眼,把手机扔回给他:“看看人家对你什么态度,别一天到晚上赶着。”   露出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陆思言拿回手机,看到肖晏修的微信还在,朋友圈的动态也可查。   他甚至连个被拉黑删除的特殊对待都没有,从始至终,在男人心里也翻不起丝毫波澜。   只是个不识抬举。   连高枝儿都不会攀的小omega。   陆思言在剧组的兼职被辞,失去经济来源,又在学校附近的游泳馆,找到了一份救生员的工作。   他水性极好。   灵巧的像条小鱼,在深水区里来回穿梭。   体育生们日常训练的场地里,多了个香香软软的小omega,这消息很快传出去。   原本冬日里就没什么生意的游泳馆,突然间大学生爆满,来的还都是满身腱子肉,挺拔壮硕的男性alpha。   陆思言惊呆了,又忙的团团转。   “我的腿有点抽筋。”   “陆老师,帮我戴下泳帽吧。”   “我下水还不够熟练,陆老师能不能带着我游一圈?”   那两条肌肉鼓起的胳膊,都快比陆思言的大腿还粗了,一看就是常年游泳健身的体魄。   就为了和他多说两句话,竟然还信口胡诌,要人领泳。   陆思言气鼓鼓地,顺手拍起池子里的水,泼了那家伙满脸,身后瞧着热闹的alpha们也一齐哄笑起来。   闹得他耳朵都红了。   虽然每天都有人,变着法子地凑到自己眼跟前,但大学生们礼貌又有分寸,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   柜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鲜花,小蛋糕,酸奶,以及一些用词非常委婉的表白卡片,也让人收起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   尽管每天,陆思言都还保持着,会去刷刷肖晏修朋友圈的习惯,但很多难过悲伤的情绪,都逐渐稳定了下来。   男人依旧换着花样的变动豪车豪宅,各种极限运动,滑雪、跳伞、翼装飞行。   浑身奢品,不建议间露出来的一套运动装备,价格都得五至六位数起。   举手投足,满是贵气。   陆思言心里沉闷闷的,但想,自己也该走出来,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于是那天被追求许久的游泳馆学员,隔壁体育大学的小学弟第n次邀约。   陆思言思虑许久,点头答应。   下班后,他急匆匆地朝约定地点赶去。   路过地库里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超跑时,omega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绕着车身转了一圈儿。   他总是能通过任何事情联想到肖晏修。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辆车属于那男人,但他总感觉这是对方会喜欢,会入手的那款车型。   甚至还能幻视出,alpha坐在这辆车里抽烟的模样,清冷矜贵。   陆思言远远拍照之后,又敲了一下自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跑上楼去。   他们在地价昂贵的商业大厦里,预定了一间大学生们最爱的平价茶餐厅,生意非常火爆,还要排队取号。   如果是肖晏修来,肯定又要嫌麻烦了。   陆思言跑的很快,提前两小时过来等号的学弟,不停电话催促,说还剩一桌就到他们。   朝气蓬勃的小男生,趴在二楼栏杆处,招着手不停地喊他。   “陆老师,陆老师,这里。”   陆思言刚抬头,路过一间会员制高档台球厅,有人从内里按住把手,将门推开。   他没注意到,便被玻璃门直愣愣的拍在身上,撞得人打了个踉跄。   楼上热情招呼的声音忽变了调。   “陆老师,小心。”   陆思言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但反应迅速地,从门缝里伸出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指,用力一把,拽住他手腕。   就和初见那日般,自己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再撞进肖晏修的怀抱里。   铺天盖地涌来的山茶雪松,以及结实温暖的宽厚胸膛,都害得他鼻尖泛起阵阵酸麻。   对视的那一眼,陆思言心尖都打着颤。   小学弟从楼上追下来,扶住他的手臂:“陆老师,你没事吧。”   肖晏修面无表情,松开拉住他腕间的手,视线冷冰冰地挪开,侧身下楼。   身后陆续跟着同圈层的好友及黑衣保镖,大家零零散散地向他投来好奇的打量,但都心照不宣,没有吭声。   男人信守承诺,也依照他所要求的。   就当他们……   就当他们从来都没认识过。 第13章 我也有中意的人。……   在热闹非凡的港式茶餐厅内,连过道的走廊里,都挤满了前来用餐的食客。   服务员必须扯着嗓子,踮起脚来大声喊号,才能起到微薄的疏通作用。   大厅人群涌动。   透明的后厨热气缭绕。   奶香四溢的蒸糕茶点,鲜美浓郁的鱼虾粥面,以及馅料新鲜,外皮黄金酥脆的春卷等炸物。   一笼笼端上桌来。   餐品种类繁多,色香味俱全,符合各年龄阶段的口味,无一不令人食指大动。   “陆老师,小心些。”   身长近一米九的小学弟,臂展大开,绅士地护着陆思言的肩膀,挤进人群里落座。   由于正值饭点,生意爆满,经服务员协调,他们还与另一对大学生情侣拼成了一张四人桌。   年轻人很快聊到一起。   经商议过后,大家决定各点几份招牌菜,交个朋友,也能一块儿吃,还可以省些餐费。   小学弟虽然并不富裕,但仍征求了陆思言的意见,在得到认同后,才热情答应下来。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呀?”   “你们也是情侣吗?”   陆思言魂不守舍,连否认的意识都没有。   从刚刚和肖晏修擦肩而过,又被对方冷漠地视而不见后,他的大脑就彻底宕机,完全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满脑子都是男人斜睨而来的视线。   越想越是心慌意乱。   心里闷闷地不通气,像堵着什么东西。   小学弟单纯不谙世事,面对询问,耳尖微红,偷瞥紧挨着自己入座的陆思言后,又仓皇无措地解释。   “我们……我们现在还不是情侣。”   但以后有可能会是。   因为自己还在努力的追求中。   同桌朋友一点就通,瞬间明白过来,又多调侃了几句,暗暗鼓励他要加油。   大小伙子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小心翼翼,又装不经意地贴着陆思言的手臂,紧张的面红耳赤。   而陆思言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里。   完全没受到什么影响。   相反,他还非常感谢这两位素不相识的新朋友,因为有他们在,自己才可以完全沉浸在刚刚失意的情绪之中。   不用硬撑着还要和小学弟聊天交际。   也不用担心他会突然表白。   一颗虾饺吃了半个小时,另外三个人聊的热火朝天,正好给他留出了安静独处的调理空间。   到结账时,陆思言坚持付了自己需要A的那一部分,出门后又撞到了小学弟的同学。   约六七个alpha男大学生,盯着他们吹口哨起哄,又把这两人调侃了一轮。   陆思言本身就是易上脸的体质。   稍一句挑|逗暧|昧的话,都能害得他从头红到脚,浑身肌肤泛起娇嫩的粉意。   但偏偏今日,被人围起来玩笑,也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直到小学弟红着脸,赶走那帮没轻没重的好朋友后,才鼓足勇气提出要送他回家。   按照往日的习惯,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到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拒绝。   但陆思言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陆家别墅的必经之路,是一条长长的梧桐树林,绵长安静,光影斑驳。   omega走的很慢,快到尽头时,忽停下脚。   alpha止步不及,胸口撞在他清瘦的肩胛骨上,忙又弹开,后退一步。   “对不起。”   “对不起。”   双方几乎同时开口。   但对方秒懂了陆思言的意思。   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头:“其实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一直心不在焉。”   “是要拒绝我吧。”   omega垂下眼,拉紧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对不起。”   “是我,是我突然发现……”   “我好像有中意的人了。”   但他还不确定。   也不懂什么是一见钟情。   从来没经历过。   小学弟同样青涩着,怕气氛不对,又干笑两声:“没,没关系的。”   “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你就好了。”   “我在游泳馆办的VIP年卡,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抽空过来把费用退掉。”   陆思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他解释道:“你是客户,要不要来训练都是你的权利,如果非要走一个,那也应该是我走才对。”   两个人都仓皇地互相解释,梧桐叶子被风吹的掉落下来,双方都露出坦荡的神色。   陆思言冷淡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在即将分别时,染上笑意。   耳尖也恢复了正常的浅粉色。   与人挥手告别之际,omega没注意到,在家门口二楼,亮着灯的房间里。   死死盯住这个方向的陆时原,默默放下手指尖撩起来的一层窗帘。   眸色中闪过不怀好意的精光。   “言言,去哪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思言刚进家门,就被父母叫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的责备。   家里这几日忙着给自己张罗相亲对象,发过来的照片,他都有仔细看过。   大多是alpha父亲生意场上的好友之子。   家世不算特别显赫,但也门当户对。   陆思言抽空见过几个,他对抑制剂过敏的事情,现在好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身边的人都知道。   知道陆家从福利院里找回来的那个小儿子,急需信息素匹配的alpha缓解FQ期。   带着这样一层前提条件,之后的所有碰面,都好像变得不怀好意了。   更何况陆思言又是很欢迎的omega长相,娇俏可爱,性格温顺。   是这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们,最喜欢的那一类型,成家立业的首选。   能带出门撑得起面子,放在家里也不会有差错,不用担心会过分干涉自己的私生活。   软乎乎的模样也格外讨人喜欢。   陆思言本身就没对这几场相亲局,抱有什么希望,那些带着过夜目地的邀约,他更是逐一拒绝。   二世祖们碰了一鼻子灰,连番的跑过来告状,alpha父亲也认为是他阳奉阴违,不听父母的话。   “你下个月的FQ期马上也要到了,婚事得赶紧定下来。”   “不然腺体受损,信息素也会有影响。”   从A级降到B级的话。   以后就难挑到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夫婿。   “家里动用所有人脉,给你挑的都是个顶个的alpha。”   “人品好,学历高。”   “父母与我们也都是至交。”   “怎么,你还一个都瞧不上?”   “二十多个人,没有一个能把你约出来,你的排场就那么大?”   陆思言不悦道:“他们不是约我漂流,就是约我去潜水。”   这些都是要弄|湿、或者脱|掉的运动。   他又不会,别人还得近距离地贴过来教,玩闹一整天,精疲力尽,再到俱乐部里吃个烧烤,晚上都不用回家了。   哪有刚见面就这样的。   陆思言没挨巴掌,但也觉得脸上疼的很。   谁料alpha父亲却道:“相亲就是这样,看对眼了就结婚,最好能赶上你下次FQ期,早点把抑制剂过敏的问题解决掉。”   陆思言试图反抗:“可是婚姻大事,哪能儿戏,万一嫁到不好的人,我也不会开心。”   “如果只是为了缓解FQ期,那我宁愿从A级降到B级。”   不过是信息素的等级而已。   也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只不过二代圈子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想找比自己等级更高,最不济也得是平级的伴侣。   信息素等级越低,就越没有选择权。   alpha父亲暴怒:“父母为你操碎了心,生怕你的身体受到影响。”   “你现在倒清高了,当初死皮赖脸跟着肖晏修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个自尊心?”   陆思言极力澄清:“我跟肖晏修清清白白。”   从没做过出格的事。   即便是晕倒了,即便意识模糊地送到他怀里,男人也克己守礼,从没对他有过半分逾越。   眼见争执又起,omega父亲忙迎上来。   “好了好了,又吵起来。”   “言言,你要听话,父母怎么会害你呢。”   “肖晏修那边你就别想了,爸爸也打听过,这些年前仆后继想往他身上贴的omega,家世比我们好的,都一抓一把。”   “连姜家那个姜舒尧都排不上号,又哪里轮得到你。”   不管男人有没有婚约。   肖家长辈都不可能多看陆家人一眼。   咱们何苦去作践自己。   omega父亲好言好语,推着陆思言的肩膀回房,又拿了几张照片给他挑选。   说这个是刚回国的海归博士,那个是金融界刚冒头的新贵,还有做地产的,餐饮的,珠宝设计,以及家里有矿的离异带孩二婚男。   omega父亲说:“男人年纪大些,成熟懂事,也会照顾人。”   “再说你是头婚,他肯定疼你。”   “加上孩子现在年纪小,又不记事,你多带带也跟你亲。”   陆思言今年才刚满18岁,没想到被父母安排,直接晋级给人当后爹……   他双唇紧抿,手指甲扎进掌心里。   到第二日,如约而至。   二婚男看起来比照片要更老些,为人还算热情随和,明显对陆思言非常满意。   在坚持奉上菜单,点了几样他爱吃的菜后,又打开话闸子,天南地北的聊。   陆思言没什么搭话的心情,但也礼貌回应。   不得不说,虽然二婚,但这位alpha先生,也算是他这段时间,见过最贴心得体的男人。   没有冒昧邀约过夜,也没有因为他即将到来的FQ期,而言辞轻浮。   到用餐完毕后,陆思言放松警惕,去了趟洗手间。   放在餐桌上的半杯柠檬水,竟被人不动声色地撒入一小撮白色粉末。   等再折返时,男人笑着端起红酒杯起身:“今天很高兴能见到你。”   陆思言愣了愣,也端起自己的杯子:“我也很高兴。”   他仰头,清甜的饮品正要浸入唇齿间。   谁料微抬起的手臂,猛被人按下来,溅出来的水渍泼在对方腕间的劳力士上。   omega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绷紧的下颌线后,脱口而出。   “肖晏修?”   alpha气到爆炸,当即劈手夺过那杯水,泼了对面的二婚男满脸。   水巴掌扇在那狗东西的脸上。   打得清澈响亮、震耳欲聋。 第14章 合法履行夫妻义务……   陆思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很长时间没再好好看过肖晏修的脸。   到这一刻,缪以口中那副冷的可怕的模样,才如此具象化的显现在自己眼前。   男人生气愤怒的点,燃到极致,捏住玻璃杯的手指青筋暴起,恨不得杀人泄愤。   omega紧紧抱住攻击姿态的alpha。   他拼命摇头:“肖晏修。”   尽管对此事一无所知,但下意识的偏心,让人笃定了那杯水一定是有问题的。   男人护着自己,肯出头,陆思言心里万分感谢,却又不愿意害他卷入是非。   这才仓皇阻拦。   餐厅食客听闻异响,纷纷抬头,瞧这热闹,更有甚者还掏出手机拍摄记录。   大堂经理带着安保匆匆赶来。   肖晏修金卡客户的身份无人不知,二婚男刚回国不久,没见过肖家太子爷的真容,骂骂咧咧仍在挑衅。   “好你个陆思言。”   “要不是看你们陆家人有诚意,给我送了个未经人事的处O。”   “留在西山岭那处矿产的经营权,我是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拱手让人。”   “你们陆家拿了我给的好处,你还敢在外边儿吊着其他男人,合伙撒野撒到我的头上。”   温文尔雅的男人一反常态,恼羞成怒。   肖晏修咬牙切齿地挣着身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陆思言用力按着人:“不要、不要……”   omega面色苍白,指尖发抖,不敢相信父母如此,满嘴仁义道德,私下里却拿他去做交易。   企图卖个最好的价钱。   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肖晏修压住火气,这才停止这场纠纷对质。   男人单手护着他腰身,又指着地上那滩水渍道:“报警,立刻报警。”   二婚男人顿慌了神。   警察一来就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他被餐厅安保按压在桌边,还不死心地大声威胁道:“陆思言,你现在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低价卖给你父母的那处矿场,当是给你的嫁妆,否则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陆家人别想在我手上讨到便宜。”   陆思言跌跌撞撞地跟着肖晏修走。   被人用力掐住的胳膊,有钝痛感传来,又突然松开,温热的掌心捂住自己双耳。   杜绝外界一切难听的恶毒攻击。   室外卷起湿冷的寒风,在还没看到下雨之前,男人轻薄绵软的毛呢外套,就已经遮盖在他的头顶,挡住风雨。   陆思言整个身子都蜷在男人怀里。   不知所措的双手,正悄然贴在他的胸口。   下楼梯时,地面蓄起一层浅浅的水。   肖晏修看陆思言穿了一双薄底的运动鞋,怕弄湿脚,臂间微一用力,体贴地将人抱起来塞进车里。   陆思言小声轻呼,搂住他的肩膀。   身体又跟随着男人弯腰的动作,滑落而下,跌坐至副驾驶内。   关门的力度仍然带着怒火,近在眼前的“磅”声巨响,吓得omega打了个哆嗦。   而此前要与他划清界限的事,是陆思言问心有愧。   迅速变凉的指尖,让人不敢再胡思乱想。   肖晏修上车后也不吭声,冰凉的视线睨过来,陆思言才迟钝地拉过安全带,系在身上。   “抱,抱歉……”   回避接触的目光,四下游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望向身边人,害怕与他交心对视。   倒意外认出这辆车,是那日偶遇前,在地库里无意瞧见,还鬼鬼祟祟拍了照片的。   竟也有如此巧合,还真是他的车?   肖晏修把住方向盘的手臂绷的笔直,男人周身气压极低,双唇死死抿住,像是努力地在克制压抑着些什么。   直到车头掉转进入那片梧桐树林。   陆思言才从被大雨淋湿的挡风玻璃前,认出了这条送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们……该分别了。   omega乖乖扯下,搭在自己肩上的那件毛呢外套,放在膝盖上叠好。   又用手指拭去雨水的痕迹,妥帖打理。   待车身停稳后。   他双手将衣服送回肖晏修的身边。   “谢谢你。”   从相遇的第一天起,承蒙照拂,自己一直连续不断地,在单方面输出感谢。   本来礼貌告别后,偶遇的缘分到此为止,却不料这句话,又意外戳中了男人心里的不痛快。   肖晏修突然抬手,压抑了半个多小时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磅磅”砸了眼前的方向盘好几拳,尖锐的鸣笛声也断断续续响了两三回。   陆思言被这动静吓了好大一跳。   omega缩起身子,背脊紧贴到门缝边,眸色晃动着打起颤来,双眼也瞪得圆圆的。   只等肖晏修发泄完,才眼也不斜赶他:“下车。”   omega踉跄着拉开车门,逃进大雨中。   车里有一把备用的伞,但男人没来得及给,只在独处时才有空间喘息。   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瘫在椅背上,努力平复自己心潮涌动的情绪   刚刚暴走的那瞬间,并非针对陆思言。   男人只是害怕,只是在怪自己。   如果今天没出门,没进那家餐厅,没有看到心仪的omega,而是任由他喝下那杯不怀好意的柠檬水。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alpha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   在孤独压抑的车身里,闷闷的呼吸声像猛兽在呜咽,肖晏修反手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想起些小时候的事……   混乱的情绪还没平息。   车门竟又被人从外部拉开。   刚刚被他吓走的omega,衣衫发丝都被打湿大半,手里拎着只小小的塑料袋子,又重新坐回车里。   裹着清冷的夜雨气息。   又混着些令人心神荡漾的清甜佛手柑。   肖晏修吃惊地望向去而复返的人。   陆思言谨慎着,湿漉漉的指尖伸了两回,还是勇敢地抓住男人那只受伤的手。   自己艰难撕开包装的药膏,没来得及给他抹上,眼泪倒是大颗大颗地直往男人手背上滴。   肖晏修看这场面,心疼的紧。   陆思言悄悄抹着眼泪:“对,对不起。”   他知道男人不爱听这三个字,可自己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麻烦你送我去酒店。”   “我……我今天不敢回家。”   陆思言搞砸了相亲,又害得父母的生意伙伴进了警局,矿场的合作大概率也黄了。   回家之后还不知道会被如何指责,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逼着去给人当后爹。   肖晏修眉头紧蹙。   男人收回手时,私心捏捏omega的手指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前往酒店的途中,陆思言的手机一直在响,父母换着号码给他打电话,还不停地短信轰炸。   【你去哪里了?】   【还不赶紧回家?】   【警局需要当事人才能签和解书,要是不想给父母添麻烦就赶紧回来。】   从肖晏修办理入住手续,拿到房卡,到带他上楼,旁侧不停震动的“嗡嗡”声响,都很难让人忽视。   陆思言实在扛不住这轮番轰炸,指尖犹豫着,想按下接听键。   却在突然间,从身后伸来的大手,完全包裹住他的指节,强势又不容拒绝地直接关机。   omega反应不及:“诶。”   他轻轻地惊呼声,又被那只手带着撞进男人怀里,唇面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贴在男人滚烫的心口,又慌慌张张站直身子。   “你把房卡给我。”   肖晏修改主意了,不想让他一个人住在酒店里,否则小omega半夜里脑子不清醒,说不定又要被父母围上门来,再拎回家里狠狠教训。   男人一个响指,房卡直接飞出窗外。   陆思言急坏了:“两千块钱一晚的房。”   虽然是肖晏修付的钱,但那也是真金白银的钞票,他还盘算着怎么攒钱还给人家呢。   结果没等自己扑过去,就被男人掐着后颈子,从十九楼直接拽进通往负二层的电梯里。   在近一个小时的行驶后,两人重回绿宝园别墅区。   alpha几乎是扛着他踹开的房门。   omega滚进床铺时,还被松软的床垫,弹得蹦起来了两下。   肖晏修堵在房门口,手指着他。   “现在,睡觉,立刻。”   “有任何话,明天早上再来和我说。”   房间门被人摔上。   咖啡和可乐两只小胖狗,无忧无虑地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蹭着他手边趴下。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山茶雪松。   在那一刻让人无比的安心。   陆思言委屈极了,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能够得以发泄。   他伸手抱住咖啡和可乐,连续哭湿了两只狗头后,连洗漱都忘了,迷迷瞪瞪地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站在门口的男人像雕塑一样。   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就这么听他哭了整晚。   到第二日早,肖晏修早早出门,临离开前,还吩咐了管家道:“陆家小少爷醒过来之后,你让他等等我,别着急走。”   陆思言本来赶着上课,又有游泳馆的兼职要做,日程安排十分紧凑。   但听到男人留的口信,权衡之下,还是放下书包,坐在楼梯间,决定等他回家。   热烈的阳光缓慢移动,换了方向。   从正午到傍晚,陆思言都安安静静地,一次没挪过脚。   忽然,锁车声轻响。   alpha拉开房门,与夕阳余光中的omega对视,灿烂温和的橙色光影,像是给画面镀上了一层电影滤镜。   双方呼吸都猛窒。   肖晏修手中拿了几页薄薄的纸,陆思言跟着他对坐到餐厅,在看到“结婚申请书”这五个字时。   omega像是忽然不认识中文了。   “这是……什么意思?”   肖晏修语气冷冷地:“我知道你着急找人结婚,我现在也很急。”   “没什么特别的条约,互相解决麻烦,合作共赢。”   “……”   陆思言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肖晏修疯了,那几页薄薄的纸,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男人没什么耐心:“签不签。”   他点燃一支烟:“不签我就去找别人。”   说着,作势要收回那份合约。   陆思言情急之下按住他的手:“等等。”   omega紧张的不行:“所以,你也是被家里逼着结婚的?”   肖晏修挑眉,不可置否。   陆思言脑子更乱了:“那……那你不需要签些财产保护的协议吗?”   毕竟是上千上万亿的身家。   肖晏修拿手指头敲敲桌子:“你当我300多人的律师团队是吃白饭的?”   男人说完,回过味来。   他抱起胳膊,视线微微眯起。   “还是说你现在就开始盘算起离婚能分割多少财产了?”   不不不……   陆思言慌张摆手:“我,我不图这些钱。”   他说:“我只是怕你吃亏罢了。”   肖晏修冷笑:“我能吃什么亏?”   男人话毕,话锋突转:“倒是有个亏。”   陆思言小心翼翼地:“什么亏啊?”   他不想让肖晏修吃亏。   哪怕是自己多吃点亏也没关系的。   男人用下巴指指合约最后一条。   陆思言视线落下去,待看清那行字后,整个人如触电般,酥麻的感觉顺着脚趾尖爬上背脊骨,连带着头皮都绷紧了。   手心里也全是细汗。   整个人“轰”地声,像烧起来了一样。   alpha盯着omega,不受控制晕上绯意的双颊,又漫不经心地重复那句。   “在婚姻存续期间。”   “双方需合法履行夫妻义务。” 第15章 FQ期是不是快到……   成年后的alpha和omega,有关那方面的经验磨合,必不可少。   只没想到男人会如此直白的提出来,还正式写进合约里,陆思言不自觉地紧张着。   他后颈腺体微微发热,清香甘甜的佛手柑信息素,丝丝缕缕,浸入空气中。   挥散蔓延。   坐在对侧的肖晏修,鼻尖微动,闻见这气息,略显吃惊,视线落在他身上。   眉目微垂的omega,露出柔和的轮廓,羞赧的颜色顺着耳尖蔓延至锁骨,又钻进衣襟里。   让人不由自主浮想联翩。   按说,不在FQ期的omega,出于自保的意识,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释放信息素。   除非,他此刻异常的兴奋……   陆思言没有拒绝的理由,提笔落下名字。   他写字的手非常漂亮,指甲也圆圆的,指尖顶部是健康的浅粉色。   只不过比起签字笔,这双手还是更适合抓在床单上,或者撕扯在自己的双肩、背脊……   抵住肌肉紧实的胸口。   “我签好了。”   omega规规矩矩递回协议。   男人接过来时,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陆思言始料未及,根本没有躲开的机会。   被人碰过的地方像用开水烫过似的,鲜艳绯红,也乱了心神。   omega捂着脸:“你……”   他试图想要个说法,但男人大手一挥,只落下苍劲清瘦的字体。   签好的协议一式两份,转交给身边的助理,通过审批流程后,半个小时就能拿到结婚证。   肖晏修抱起手,满脸坏笑地盯住眼前人,alpha好心提醒道。   “合法夫妻,我想摸就摸。”   “摸脸都算是轻的。”   到了夜里同床共枕,一起度过数不尽的FQ期,对比起夫妻间日后的亲昵,这确实也不算什么。   陆思言听完,脸更红了,视线回避躲闪,连与眼前男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呼吸声轻轻地从鼻息间喷出。   略带着几分压抑的急促。   男人身姿前倾,越过餐桌,强势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那双羞涩胆怯的眼。   “陆思言,我们结婚了。”   “从这一刻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有独立的住房,有自己的私产。”   “未来任何事情,都不用再受制于父母,不必违背自我的意志,去听从他们的安排。”   “而我是你的丈夫,以后有任何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可以和我商量。”   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突然。   但这所有一切的惊心动魄,都不及这短短几句话带来的底气。   那是他十八年来从未拥有过的……   omega简直被这男人的魅力,折服的五体投地。   陆思言视线痴痴望着,挪不开半分。   直到再听见肖晏修说。   “时间不早了。”   “结婚的喜讯,我这个做女婿的,总得亲自上门通知岳父岳母。”   男人手指敲敲桌子:“该出发了。”   他们昨晚的事情没解决。   陆时原也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相亲对象和陆思言在见面的过程中,被警方带走,这消息几乎是前后脚传回来的。   而那二婚男人,品行低劣的秦家公子,正是由他牵线引荐,也是他伙同对方,企图往陆思言的饮料里动手脚。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   陆时原顺利除掉一个眼中钉,秦家公子也能抱得美人归,双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其中还掺杂了不少利益纠葛。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肖晏修。   秦家父母得知儿子被拘,也给他们陆家人下了最后通牒,事情要是再不解决,恐怕影响的就不只是南山岭矿场的生意。   警方没有透露被羁押的具体理由,只说肖家打了招呼,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除非当事人陆小公子亲自签署和解书。   但陆思言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陆时原不敢和父母说实话,只好把事件的起始缘由,全部往陆思言的身上引。   把事情的重心,放到明明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却偏不露面,势要把陆家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里。   即便全家人都知道陆思言是被肖晏修带走的,也没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去肖家伸手要人。   omega父亲哭哭啼啼:“这下好了,肖家秦家两头得罪,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要早知道事情闹成这样,不如就让言言跟了肖晏修,哪怕要不到名分,他们肖家财大气粗,也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肖晏修连华运的工程都能给,好几个亿的利润,整个帝都云京的人都眼红盯着。   却被他们陆家连吃带拿,翻脸不认人。   omega父亲话里话外,都在责怪丈夫的独断专行,alpha父亲气的拿手直砸桌子。   又骂自己的爱人见识短浅,只看得见这些蝇头小利。   陆时原看似出面调停,实则火上浇油。   “爸,是您有所不知,肖家人精明,哪能让我们讨到好处。”   “就肖晏修的行事手段,谁没见过,他不吞并我们陆家的生意,都算客气的了。”   “以后回家里吃饭,女婿坐主桌,你们岳父岳母还得站在旁边给他斟茶敬酒。”   “前段时间刚出的新闻,肖家二房的次女,当众暴打公公婆婆,新婚丈夫立在旁侧,连拉架都不敢。”   “没点身家底气的,谁敢进他们家的门?”   这顿无端编排,好巧不巧,竟让刚在陆家露面的肖晏修,听了个新鲜。   “没想到大舅子对我们肖家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嘛。”   陆时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男人拍着手进门,身后是陆思言,以及陆陆续续跟随而入的助理、保镖、律师……   突然从天而降个活祖宗,全家人都被骇得不轻,震惊之余,又立即起身迎接。   肖晏修视而不见。   男人径直走向陆父让开的主位,毫不客气地扬手落座,视线睨一圈屋内装潢,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又看主家惊吓过度,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于是不耐烦地拿手指敲敲桌子。   “倒茶。”   omega父亲慌不择路:“茶、茶……”   肖晏修拂开手边杂物。   “我也要替我们家二堂妹说句话。”   “那日冲突惹得她动手,原因是夫家瞒天过海,在外欠下巨额赌债,利滚利到了瞒不住的时候,索要还款的电话才打到她手上。”   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alpha父亲不知他突然造访,意欲何为,只规矩站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又连连擦拭额间冷汗道。   “是,是我们道听途说了。”   老天奶,谁能想到肖晏修会亲自登门啊。   陆时原往日里八百多个心眼子,真遇上大佬时,也支支吾吾地讲不出一句利索话来。   全家人乖乖立正挨训。   男人手指微抬,数名黑衣保镖读懂示意,跟随陆思言一同上楼,收拾行李。   律师也捧着合同上前,将资料在桌案上铺开。   alpha漫不经心地丢出重磅炸弹:“我和我们家乖宝已经领证结婚了。”   什么?   陆父猛抬起头。   omega父亲刚泡好的热茶被打翻在地。   陆时原仓皇间挽住alpha父亲的手,轻声惊呼道:“爸爸。”   肖晏修神色自若。   “华运的项目签署之后,听说家里还逼他签了份私产不可独吞的协议?”   律师接受信号,上前一步。   “陆先生,私下签署未经公证的不合理条约,实际并不具备法律效应。”   肖晏修再拍拍手,律师又掏出另一份文件,接连轰炸。   “华运的合同是以陆小公子,也就是我的当事人肖晏修先生的配偶,陆思言先生的名义所签署。”   “故婚后产生的全部收益,都归夫妻共同所有。”   什……什么?他说什么?   什么叫归夫妻双方共同所有。   合着折腾七八圈,这钱还是进了肖晏修的口袋,他们陆家出钱出力,跑工程做项目。   最后倒成大冤种了?   陆父震惊到大脑直接宕机,又不敢起正面冲突,谁敢得罪肖家长房的嫡子嫡孙。   男人没喝上茶,楼上的衣物也都整理的差不多了,看到陆思言拎着行李下楼,肖晏修才施施然起身。   “噢,差点忘了。”   “我查过你们陆家的账目,连大舅子名下都有数额不小的股份和地产。”   “而我老婆却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事儿,属实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陆家人偏心,冷不防被问及此事,半秒慌乱后,也立刻找了充足的借口。   “言言年纪小,不懂经营,时原经验丰富些,所以暂时帮家里代管着,往后的财产肯定是兄弟俩均分。”   肖晏修不吃这套:“现在就分,多的不要,大舅子名下有多少,我老婆就得分多少。”   男人大手一挥:“顾律师,你留下处理这件事情,今天之内,务必办妥。”   律师点头,又温馨提示:“领证后划分的资产,也属于婚后财产,由夫妻双方共同持有。”   omega父亲两眼一黑。   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此前丈夫如此反对,究竟是何原由。   别家太太嫁孩子,金银细软,一箱箱地往屋里抬,而他倒好,养了个赔钱货。   悄无声息地领了证,一毛钱的好处拿不回来不说,还伙同新婚丈夫狠敲父母一笔。   当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父母恨他锱铢必较,却不记得,从福利院回家四年,陆思言一次也没计较过这些钱财的去向。   但肖晏修愿意为他争取,自己心里十分感谢,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卑劣。   但该说不说,看到往日里就偏心的父母吃瘪。   心情真的很爽。   回到绿宝园后,肖晏修接了个电话,匆匆上楼处理公务。   陆思言私物不多,婉拒了管家的帮忙,自己拎着行李上楼。   他刚推开主卧门,就见男人坐在西南角的窗户旁,戴着副金丝边细框眼镜。   衬衣的袖口挽至手肘处,外套随意扔在座椅扶手侧,姿态端正地坐在办公桌前忙碌。   omega怕打扰到对方,当即怔在原地。   肖晏修下意识地抬眸,目光不期然与他相遇,又淡淡地收回。   “我叫人上来整理。”   陆思言手指抠着箱子:“不,不用了。”   他说:“东西不多,我自己也可以。”   男人没坚持,但特地吩咐管家,把主卧衣帽间空出了三分之二的余位给他。   omega哼哧哼哧,一通操作,谁料四季衣物加起来,竟连一个格子都装不满。   而肖晏修的奢品高定,挂满整整一面墙。   各类衬衣正装、休闲私服、领带领结、手表墨镜、琳琅满目。   陆思言整理完,站在衣柜前发呆。   那一瞬间,闯入男人生活里的感觉,彻底真实起来。   但他不敢在肖晏修的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连洗完澡穿上睡衣,都害怕对方误以为自己有心勾引……   于是长裤长袜全套装备,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还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omega,反倒惹得男人侧目。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陆思言慌张到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哪也不去,机械地交递双腿,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几步路走的乱七八糟的。   装作忙碌地去给咖啡和可乐喂狗粮,换水,又偷偷瞥那专注认真的男人。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炙热,alpha回头。   与肖晏修对视的那一眼,陆思言心脏骤停。   omega彻底疯了,被男人抓住他鬼鬼祟祟,心怀不轨的当下,自己竟慌不择路地,扬手把灯“啪”地拍灭。   此地无银的荒唐尽显。   室内瞬时陷入一片黑暗。   隐约间似乎还听见了男人的轻笑声。   陆思言一头钻进床铺里,紧紧拽住被单,恨不得当场猝死。   alpha心知肚明,白天那句“需要履行夫妻义务”的话,把他给吓着了。   但应该也隐隐期待着,否则不会上蹿下跳地,特意等他这么久。   黑暗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每一次重响,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   肖晏修外衣脱下的声音格外明显。   陆思言缩在床角边,心跳声盖过一切。   他们既然已经结婚,就是夫妻,自然没有分床睡的道理。   快滚到床底的omega,被人一把捞进怀里,从背后紧紧抱住,肩胛骨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   alpha手臂缠在他的腰间,手指探进衣衫里,用掌心按住软软的小腹,几乎是咬着耳朵问。   “FQ期是不是快到了?” 第16章 新婚夜、早安吻。……   没在FQ期的omega,那方面的Yu望实际相当低|迷,情绪和身体都很难给出反|应。   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佛手柑信息素泛起腥甜,燥|热|滚|烫,彻底失控。   男人鼻尖|抵|住omega发热的后颈腺体。   嗓音低且|急|促地喊。   “乖宝……”   他唇齿间溢出的热气,喷洒在肌肤表面,毛孔因为紧张而|收|缩起来。   水光粼粼的|湿|意,均匀地铺设在颈间,心跳声搅|动着燥|热的呼吸。   陆思言快要喘不过气来。   “还有一星期……”   omega背对着,缩在alpha的怀抱里,他嗓音发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打颤。   男人收紧抱住他肩颈的手臂,头埋的更低,也更加贪|婪|地吸取带有|邀|请含义的信息素气息。   酸酸甜甜的柠檬柑橘。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触|碰。   “别害怕。”   男人指尖缠住omega额前被汗意打湿的碎发,唇面贴在耳边。   “我们今天……不做。”   他几乎要调动全身的意志力,才能这样给陆思言做出承诺,让他安心。   未经|人|事的omega,第一次若没有做好完全充足的准备,身体极其容易受伤。   即便自己的状态已经达到|顶|峰。   也得强忍着。   陆思言脸蛋红扑扑地,听他如是说,视线不自觉往后瞥,黑暗中被遮盖的五感放大。   肖晏修躯体|变|化明|显,尤其某|个位|置,更是让自己不可忽视地……   alpha:“睡吧。”   omega的心跳声如雷贯耳,牙齿紧紧咬住被单,被绷紧的身体一刻也不敢松懈下来。   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轻微有了响动。   陆思言两眼猛地睁大,背脊僵直,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男人用指尖轻轻抬起他的脑袋,把手抽回。   起身进了浴室。   淋浴花洒冲洗的水声,接连响起,   omega辗转反侧,难以安眠,视线不自觉瞟向亮着微光的方向。   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   如果只是正常的睡前洗漱,也不至于……   他甚至抽空偷偷看了眼时间,竟足有半个小时,浴室门才又被人从里间伸手推开。   陆思言背脊紧绷,忙闭上眼,假装睡觉。   男人擦干周身水渍后,重新躺回床铺里,裹着满身寒气,但深深浅浅交递的呼吸,却仍是滚烫的。   omega在他怀里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震惊这男人居然是用冷水洗澡的同时,对方紧|靠过来的身体,又让人迅速察觉到,刚才还精神十足的某|处,竟诡异地消散了几分。   但还是……   陆思言牙齿咬|紧被单,更紧张了。   肖晏修的身体倒是正好能给他降温,不然如此燥热无措的心绪,真能生生把人憋晕过去。   alpha知道他没睡。   男人坏笑着靠过来:“我自己解决了。”   陆思言“蹭”地下,像被火烧到,挣扎着又被肖晏修按进怀里,紧紧抱住。   alpha故意逗他,喉间溢出轻笑。   omega比力气不是他的对手,又气不过,于是恶狠狠地抬脚踹那男人的膝盖。   倒像小猫挠痒痒。   主卧里整晚都是他黏糊不清的笑声。   到后半夜困意袭来,不知不觉昏睡过去,脑海里不知疲惫地,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   在医院、在教室、泳池、花田各种play。   画面让人难以直视……却也心神荡漾。   到第二日早,被不慎打翻水杯的咖啡吓醒之后,陆思言还是心虚又仓促地回味了半秒。   肖晏修已经起床,在浴室里洗漱,男人视线往外,看到意识涣散又满脸春色的omega。   “醒了?”   猝不及防地问好。   倒像逮了他个正着。   陆思言慌慌张张地从床铺里爬起来:“你、你……”他想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肖晏修与他完全无障碍的沟通:“周三有早会,我得去公司。”   陆思言这几天课不多,兼职也清闲。   想着总要做些什么,结婚这件事情不能白占别人便宜,于是主动请缨道。   “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好了吗?”   “没挑的话我就……”   肖晏修眼尾微扬:“没挑。”   陆思言拿了披肩裹在身上:“那我去帮你挑吧。”   omega从昨天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想这么做了,咖啡和可乐跟在他的尾巴后边。   隐藏式的衣帽间大门,被人推开。   搭配的话,得有衬衣、马甲、西装西裤、领带、手表、鞋袜、口袋巾、袖扣……   陆思言一件一件仔细挑选着。   每样饰品到他手上,都会呈现出最后穿戴到肖晏修身上,最真实得体的模样。   omega把挑好的衣物挂在臂弯里,指尖握着表带和小手帕。   他正往后退,肩膀忽然撞人身上。   肖晏修不知何时进入,就立在他身后。   陆思言踉跄半步,手中拿着的东西,“稀里哗啦”全掉在地上,人也跟着往前摔去。   肖晏修眼疾手快捞他一把,稳稳当当把人抓进怀里,牢牢抱住。   “又玩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不是脸红,就是磕磕绊绊地惹人心疼,牵连引发各种意外,和他产生肢体接触……   倒变成是omega故意的了。   “明明是你突然出现。”   陆思言被人冤枉,又急又恼地反驳。   耳朵颜色烧的比最正宗的丹枫红还要好看。   肖晏修这人最是心坏,平日里但凡见面,少打趣他一句都是不行的。   陆思言推开这男人,朝楼下跑去,没两步又折返回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衣物,塞回alpha的手里。   “你自己穿吧。”   “我去看看阿姨准备的早饭。”   再晚半步,都怕被人揪着耳朵给抓回去。   逃出房间后的omega,终于得以喘息。   和肖晏修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心动的像要死掉。   陆思言下楼后,看到肖晏修的日常饮食偏西式,他吃不惯这些,便熬了一锅蔬菜粥。   做饭途中有人着急敲门,omega匆匆放下汤匙,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有连续不断的喊声。   “肖晏修,肖晏修……”   他拉开门,门外男人始料未及,险些一拳头敲陆思言的脑袋上。   视线大致打量,单薄睡衣加披肩,兔子拖鞋,炸了毛的头发,以及睡眼惺忪的眸色。   不像家里请的佣人。   沈知宴迟疑:“你是?”   陆思言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肖晏修的爱人,于是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你找肖晏修吗?我去叫他过来。”   alpha正好打理着袖口,走到楼梯间。   “不用找了。”   “大清早就喊喊喊,催命呢?”   沈知宴挤进门里,鞋也不换,大大咧咧地,看起来不像只是普通朋友。   “大哥,我说你也睡得着。”   “刚给我开门那小omega是谁?你倒挺有兴致,还玩上金屋藏娇这一套了?”   陆思言见他们聊到一起,自觉回避,重新到厨房里打点早餐,还特意给肖晏修的朋友也准备了干净的碗筷。   两名alpha长身而立,体型不相上下,相貌各有千秋,个顶个的都是超级大帅哥。   omega隐约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大概是在聊些医疗器械的研发及生产。   沈知宴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陆思言的身上,肖晏修不知和他说了什么。   alpha突然提高音量:“那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他话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   肖晏修当即回头确认,却不料紧跟着,厨房里就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陆思言熬粥用的整只砂锅都掉在地上。   肖晏修瞳孔收紧,刚要进入,omega忽然嗓音尖利地喊:“别进来。”   他抗拒的姿态非常明显,这并不是适合夫妻间玩些笑闹|情|趣的时候。   手背上被烫伤的痕迹,也被迅速遮盖藏起,不想让肖晏修看到。   沈知宴极没眼色的跟进来:“你那手……”   肖晏修把人赶出去。   他虽向来主动强势,但也有分寸。   陆思言慢吞吞地收拾着厨房里的狼藉,刘姨被肖晏修打发过来帮忙,两个alpha远远站着,都闭嘴不吭声了。   想来他们协议结婚,本身就是……   omega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难过,但这么突然听见白月光这三个字,昨晚全部的慌乱和小心思,就都化成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肖晏修究竟把他当什么?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是玩|弄别人很有意思吗?   还是把他当替身,当空窗期的消遣,或者最不济的,他只是对方用来处理婚约的挡箭牌。   等到白月光回来,自己就要乖乖让位。   omega气压很低的在厨房里打扫,沈知宴催着alpha去公司处理合作细节。   可肖晏修不放心,迟迟没离开。   男人不知道omega突然之间,情绪波动怎么如此之大,也担心他手背的伤势,但是不能主动提起。   于是亦步亦趋,紧贴着他来来回回地走。   陆思言好几次差点撞在肖晏修身上,嫌烦了,推那男人一把:“跟着我干嘛?”   肖晏修看他终于肯说话,男人松一口气,又低下头来轻声细语地哄。   “我要去工作了。”   “朋友在呢,你也不送送我?”   陆思言放下手里的餐巾,看样子是打算在外人面前给足他面子,做好协议夫妻分内的事情。   alpha得寸进尺:“最好再给个早安吻。” 第17章 这是……FQ了?……   陆思言不可能主动亲他。   但肖晏修会……   男人看似索吻,实则也不容拒绝,手臂揽住omega的腰身,把人拉进怀里,微低下头。   陆思言完全没有接吻的经验,也不懂那些缠绵缱绻,就这么直愣愣地被人掐着下巴,轻轻碰了下唇面。   蜻蜓点水,温柔克制。   山茶雪松的气息铺天盖地。   alpha的呼吸又热热软软的,带着丝丝甜意。   身后朋友嫌弃地传来声:“哎呀。”   真烦!   陆思言脸热起来,又觉得不好意思。   他刚清醒两秒,决定和肖晏修维持表面夫妻的决心,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破了功。   男人笑着拍拍他的头,带上文件出门。   临离开家前,冷冷吩咐站在门口的管家道:“给太太准备一支烫伤膏。”   汽车轰鸣声从门外传来,陆思言偷偷躲在客厅窗帘后,目送自己的丈夫走远。   遮盖在衣袖下被烫伤的手背,冒出好几颗密密麻麻的水疱,伤口周围泛起红斑,疼的钻心。   他在房间里简单处理了伤势。   又带着书包准备去学校。   哪知被刘姨拦下来,硬是拆了自己歪歪扭扭包扎的纱布,又重新上了膏药。   阿姨千叮咛万嘱咐,比亲生父母还要在意,让他一定小心,伤口不能碰水。   陆思言从没被人这么仔细照料过。   omega心事重重地到达学校,刚进教室,就被恭候已久的陆时原抓住。   对方扯着他的胳膊,将人拖拽进洗手间里,推进隔间门再反锁。   “你还敢拉黑我?”   陆思言猝不及防被人攻击,背脊撞在墙面上,发出“嘭”地声响,他捂着自己被烫伤的手。   “你……”   陆时原指着他:“别以为跟了肖晏修,你就有靠山了,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不过是玩腻了就会把你踹掉,真把自己当肖太太?”   和肖晏修的真实情况被人戳破,陆思言心脏猛地抽搐,他脸冷下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omega不愿纠缠,侧身要走,又被陆时原推了一把,跌回墙角里。   “谁要管你,我只是好心提醒,别现在傻乎乎地跟着别人敲家里的竹杠,等到以后没利用价值了,还是得求我们救你。”   “何况肖晏修结婚的事情,圈子里根本就没人知道吧,谁认你这个肖太太。”   陆思言:“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时原冷笑声,又抱起手来:“我是来找你和我一起去公安局的。”   “秦家公子被羁押,需要你签和解书。”   “别说你不想去,家里的长辈都已经被你气得住院了,陆家的账目,也被肖晏修逼着,硬给你划了三分之一。”   “公司的资金链最近本来就有问题。”   “矿区的生意现在又被秦家卡了脖子,事情再不解决,全家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父母虽然和你分别的时间长,不亲近,但这么多年,也努力把你找了回来,一直在弥补。”   “你不至于这么恨我们。”   “还想害得我们倾家荡产吧。”   陆思言谈不上恨,顶多顶多是有一点点怨气罢了,他接过陆时原砸到自己身上来的病例单,看到是omega父亲急火攻心,半夜进了医院。   肖晏修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和他提过那日与二婚男人动手的真实原因。   陆思言不明内情,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只是普通冲突,便也应下了。   就当还这四年,陆家养育他的恩情。   在拜托缪以帮自己请假后,陆思言跟着陆时原到达警局,omega父亲面色憔悴苍白,红肿着眼睛坐在那里等待。   他见陆思言进来,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总之拉着孩子的手,连喊了好几遍的。   “言言、言言……”   陆思言不自在地拉开他的手,对着身旁负责案件的民警道:“麻烦您,和解书在哪里签?”   警方态度温和,却也疑惑道:“是肖先生的爱人吧,这件案子肖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真的要签吗?”   陆思言点头,他拿过桌案上的签字笔。   年轻民警整理了手中资料。   “我们依法告知事实真相,秦某被警方扣押当日,我们在餐厅被砸碎的玻璃杯里,提取到了浓度非常高的omega催化剂。”   “如果当时不是肖先生及时赶到,阻止你喝下那杯柠檬水,如今恐怕……”   恐怕……   陆思言猛站起身,脸色煞白,鸡皮疙瘩顺着背脊骨一路爬至头顶,打了个冷战。   被激素控制的omega,到最严重时,行为举止都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更别说还是使用药物进行的催化。   他从小到大都没用过抑制剂。   被FQ期操控的恐惧,没人能比他更加清楚,那个二婚男人居然还……   omega周身一阵一阵泛起寒意。   陆思言又想起初遇肖晏修那日,被三个黄毛小混混包围,那时他连从楼顶上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签字笔被从手里扔掉。   “我不签。”   陆时原听到这话,忙跟过来:“又没出什么大事,你完全没有损失,何苦非要跟他们计较这些?”   陆思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omega指尖发着抖:“什么叫没损失,如果那天肖晏修不在呢?如果那天他没有在那间餐厅吃饭呢?如果他根本就没有看见我。”   “那我又该怎么办……”   陆时原满不在乎:“你说的假设现在根本就不成立,赶紧签了吧。”   陆思言撇开眼,视线望向自己依旧在哭的omega父亲,对方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态度是默认想让他签字的。   omega内心失望无比。   门外签署和解书的流程,出了岔子,消息传进里间,秦家公子再也按捺不住,嘶吼大骂。   “陆时原,你这个坑货。”   “那药可是你给我的,是你说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你求着要跟我们秦家合作,你弟弟现在又死揪着我不放,合着好话坏话全让你们一家人给说了。”   “今天这事情要是解决不了。”   “我父母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事情真相无意抖落,陆思言吃惊望来。   “又是你……”   “之前那瓶O香的事情我都……”   都没来得及跟他计较。   陆时原短暂慌乱,又立即镇静:“他这时候着急出来,胡说八道呢。”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指使的。”   “爸爸,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你知道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陆思言:“你害我也不止这一两次了,如果有必要,就让那个姓秦的出来对质。”   陆时原:“爸爸,言言自幼流落在外,吃苦受罪,而我长伴父母身边,承欢膝下,他恨我怨我,我都无话可说。”   “但是这件事情关乎陆家,不是牵扯私人恩怨的时候,秦家父母马上就要到了。”   陆家已经损失部分资金,到了陆思言和肖晏修的手里,与秦家的合作还是陆时原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搭上的线。   omega父亲回过神来:“言言,时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先签和解书,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总得先把人给放出来。”   不然陆家就真的倒大霉了。   陆思言不敢置信,父母面对此事,竟会是这样的处理态度,他指尖打着颤。   “他们……给我下催化剂。”   他可是omega啊,还是不能使用抑制剂,对大部分刺激性药物都过敏的omega。   若真让人以这样侮辱性的方式,得了手,陆思言的心脏像被人撕开了一样,疼痛麻木。   omega父亲差点给他跪下来。   “言言,时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这次和秦家的纠葛,算我求你,算爸爸求你,放我们陆家一条生路吧。”   陆时原拉扯着父亲:“爸,爸。”   “你别给他跪下,他不配。”   “今天这份和解书签不下来,大不了我去替秦家公子坐牢。”   “没他陆思言,我们陆家也不会倒。”   omega的裤脚被人反复拉拽着。   他深吸口气,双眼紧闭,难受地连呼吸时,钻进肺里的空气,都像一把长长尖刀,狠狠扎进身体里。   这是最后一次。   “我签。”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陆思言的电话关机。   管家安排到学校接人的司机扑了个空,消息刚给肖晏修传过去,omega就浑身湿透了,自己拧开房门走进来。   刘姨喊了声:“小祖宗。”   又连忙拿毛巾替他擦拭满身水渍:“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不管人在哪里,总要让我们去接你。”   “先生看到该心疼坏了。”   陆思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转身上楼,嗓音哑哑地:“我困了。”   将所有人都撇在身后。   肖晏修得知此事,仓促赶回。   到家后直奔二楼主卧,刚推开门,就闻见浓郁醇厚,汹涌肆虐,弥漫在房间每个角落的腥甜佛手柑。   信息素的气味浓郁强烈。   alpha脚步忽止,停在门口。   他鼻尖微微抽动着轻嗅,认真分辨。   这是……FQ了? 第18章 chapter18 现在该解决FQ期……   陆思言的FQ期,还有七天。   肖晏修记的非常清楚。   结合初遇时,日子算下来,也提前了足有一周,时间快的不正常,alpha担心地追进房间里。   “乖宝……”   躲在被子里的人,浑身|滚|烫,面色显露异|样|潮|红,皮下血管清晰可见,肌肤表层也全是|黏|黏的汗。   alpha温柔掀开被单一角,看到omega微|张|着嘴,艰难又|急|促|地呼吸着。   胸腔里像是|燃|着一团火,口干舌燥,视线模糊,每一次|吞|吐|都带着灼热。   浓烈的FQ期信息素。   攻击性极强的在房间里四处乱窜。   肖晏修手指紧握成拳,强控心神,男人蹲在床边,简单检查了一遍omega的情况。   确认是FQ了没错,但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来势汹汹的发|烧|症状。   与FQ期正常的体温升高,有着十分显著的差异,所以很容易分辨开来。   肖晏修不敢在房间里停留太久。   他怕自己也失控。   尽管omega泛着|水|光的眸色,眼尾晕|染起层层绯意,整具身|体|都燃|烧起来。   唇色更是娇|艳|欲|滴,仿佛伸手触碰,就会化|成一滩浅水,诱|人的紧。   但alpha仍然自制力极强的退出房间内。   心疼他和决心要永远保护他的意志力,在这一刻战胜了本能和YU望。   比起解决FQ期,更重要的是先控制高烧症状,以免病情加重。   肖晏修出门后,立即给沈知宴打了电话,催他赶紧过来。   “都几点了哥,我真服了。”   “我就是你那个倒霉的医生朋友吗?我抓心捞肝正写论文,我博士延毕啊哥!!!”   “发烧你都要找我,你有病啊。”   沈知宴医学世家,大学专业临床医学,后又转到生物药研,从事药品研发工作。   家中父母都是代表国内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名下企业囊括各类制药厂、连锁医院、医疗器械工厂等,几乎垄断了全国80%的医疗资源。   肖晏修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能催促:“赶紧过来。”   半小时后,朋友背着药箱,急哄哄地赶到他家门口,一边进门,一边激情辱骂。   两名alpha前后脚上楼,到主卧门前,沈知宴刚拧开门把手,不足百分之一的佛手柑信息素,钻进鼻腔里。   男人敏锐,“嘭”地声摔上了门。   肖晏修差点撞他身上:“你轻点儿。”   alpha推开人,把门拉开一条细缝,确认陆思言蜷在床铺里,还乖乖睡着,这才回头轻斥道:“别把他吓醒了。”   沈知宴动了动嘴,看起来是想骂人。   临近毕业,正和论文死磕的战士,神经敏感,精神衰弱,忍了半天也没忍住。   “大哥,你好歹是个alpha,连FQ跟发烧都分不清楚吗?”   “FQ你找我过来干嘛。”   “你踏马自己上呀。”   沈知宴说着就要走。   肖晏修拦住他。   “是,是FQ,但是也发烧了。”   “他|烧|的很严重,很烫。”   男人手足无措地解释:“我能分辨出FQ期和发烧的烫,你懂吗?”   “高烧严重会引发一系列的病症,会对身体的各种机能造成损伤。”   “就是因为发烧的同时也FQ了,所以我没办法找别人,你赶紧进去看看。”   沈知宴咬牙,决心为了兄弟赴汤蹈火,但手刚搭上去,又立刻打了退堂鼓。   “不行啊,我也是alpha呀。”   “他信息素这么厉害,我不敢进去……”   好友正退缩着,又突然有了主意:“这样,我给你拿支抑制剂,你进去给他打一针,打胳膊上。”   “等到信息素稍微控制下来了。”   “我再进去给他看病。”   肖晏修无奈:“他抑制剂过敏。”   从16岁以后,陆思言每次发FQ期都要进医院,腺体有些轻度受损,但不是特别严重。   医生一直建议让他找alpha,家里也在逼着相亲结婚,可omega却像是在等谁,一直默默抵触着……   沈知宴手里的药盒掉到地上。   “抑制剂过敏,那很多药他都用不了呀。”   朋友为难,又头脑风暴,迅速想出办法:“有了,你现在到浴室里打一盆温水,物理降温,给他擦|身|子。”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左左右右,每一寸肌肤,都要细致温柔的照顾到。”   “我现在就去查他的病例。”   “看看他的过敏症状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知宴借用肖晏修的书房电脑,登录系统,调取了陆思言近几年入院的全部资料。   根据血液报告分析,以及用药情况,他预备了一些镇痛抗炎、缓解发热及有清瘟解毒功效的药品。   把用量及用法全都写在纸条上,交给肖晏修后,沈知宴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抑制剂这个事情,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等他体温稍微降下来一些。”   “你俩就自己解决吧。”   肖晏修想留下他:“你能不能就在楼下等着,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也好叫人。”   沈知宴刚把药箱背在肩上,差点再摘下来,抡他脑袋上。   “你踏马……”   好兄弟的嘴角不自觉抽搐,腮边刺刺的疼,嫌自己骂人的声音太大,又压低嗓音。   “你们两个在楼上解决FQ期。”   “让我在楼下蹲着。”   “你是人吗?肖晏修。”   “见色忘义也没你这样的吧。”   “我干脆跪到你俩|床|边伺候得了。”   沈知宴坚决不同意,肖晏修关心则乱,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妥。   他暗叹口气,把人送到家门口:“那你晚上别睡得太死,电话保持通畅,有问题我随时联系你。”   好兄弟拍拍胸脯:“放心吧。”   不就是FQ期撞上发|烧吗,大惊小怪的。   沈知宴坐进车里,又招呼着站在门口发愁抽烟的肖晏修过来。   “哥们儿送你些道具。”   他从副驾驶拿来只口袋,“叮叮哐哐”地。   肖晏修猝不及防,把烟咬进齿尖,双手接过。   “什么东西?”   沈知宴眨眨眼:“好东西,从日本带回来的,你留着今晚慢慢玩儿。”   男人莫名其妙,指尖掀开口袋一角,瞧清里头的东西,神色微怔。   沈知宴坏笑着,拍挨骂   一脚油门逃走了。   肖晏修掐了烟,摸摸口袋里露出来的一条兔子尾巴,毛茸茸的,做工还不错,以及另一条被勾起来,还带着细闪纹路的半|透|明丝|袜……   alpha上楼的脚步加快。   主卧房间里的信息素,丝毫没有任何消散的痕迹,反而更加醇厚浓郁,清甜迷人。   FQ期的omega,本身就有筑巢情节,陆思言高烧严重,这时更是拿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透不了一点气。   肖晏修单膝跪到床边。   男人伸手,扯开些完全裹住omega的薄被,陆思言整个人都被汗的|湿|透。   藏在身体里的信息素,在那一刻爆发的更加严重,alpha眉心猛跳,又不敢耽误太久。   被这FQ期折磨的人分明是他。   即便自己照顾人的经验也屈指可数,但仍按沈知宴的要求,在浴室里打了一盆温水。   alpha把毛巾浸入盆中,又拧干。   仔细|剥|下omega身上已经|湿|透了的睡衣,一遍一遍,连圆圆脚趾尖都给他擦的干干净净,像小猫爪子。   温水连换了四五盆。   男人拧毛巾拧的掌心都发疼。   他后背起了汗,皱皱巴巴的衬衣袖口被挽起,衣领处的两颗纽扣也被扯开。   体温计几乎每10分钟,就要往陆思言的腋下放去一次。   好在沈知宴提供物理降温的方法,很有效果,温度计的刻度很快从39退至37。   肖晏修又把那些分好的小药粒,一颗一颗,混着温水,喂进omega的嘴里。   陆思言含混不清地咳了两声。   脸蛋仍是热热的。   alpha见他有了反|应,握住omega湿|软|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乖宝……”   陆思言的眼皮跳了跳。   方才那样灼|烧气闷,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开来,他也闻到了山茶雪松的味道。   “肖晏修。”   FQ期的omega,意识模糊到这种地步,竟也能认得出他来……   男人的视线|松|软|温和,心脏也被填的满满当当,又用手指拭去他额间汗意。   陆思言本能的缠住alpha的那只手。   “肖晏修。”   他有气无力地,伸手抱住对方脖颈。   “肖晏修,我……FQ了。”   陆思言调子里的气|音很|重,他像在撒娇、又像在求救,实际上无比依赖alpha的情绪,在此刻显露的淋漓尽致。   肖晏修低头,轻轻吻了下他靠过来颈间腺体,温热的触|感|像闪|电一样,直劈大脑。   omega的腰|身都立刻绷|紧|绷|直,像只受惊的兔子。   男人伸手回抱住他的背脊,指尖|贴|着骨|骼,一寸一寸向|下|数去。   “我知道。”   他们抱|的很|紧,佛手柑和山茶雪松的信息素,一开始浓烈的像要打起架来,但是很快又能互相适应交融。   紧紧纠缠。   omega问:“你……会陪我吗?”   陆思言体|温稍|降下去,不知道怎么又有点冷,他明明被肖晏修整个圈进怀里,却也轻微发着些抖。   男人知道他是紧张,也害怕。   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omega,渴望归渴望,但愿意主动向alpha发出请|求,却也要鼓足十分的勇气。   即便大部分alpha,面对他这样可爱的小O,都不会拒绝,但陆思言仍想证明什么。   “我当然会陪你。”   直到听见alpha那句肯定的答复,他才安心下来,但心脏也像是被人突然撕开了一条口子,疼的要命。   陆思言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全掉进肖晏修的颈窝里。   他越是难受,就越是抱的alpha很紧。   从一开始的克制压抑,到喉间逐渐溢出低低的抽泣声,再到不加|遮|盖的彻底崩溃。   肖晏修心都碎了,男人用掌心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情绪。   今天下午在警局发生的事情。   自己也都一五一十,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好歹也是陆家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好不容易才找回家的孩子,怎么就能这么不受重视呢?   窗外的雨势逐渐变大。   淅淅沥沥的声响,掉进这静谧的空间里,让人感到格外的安心与舒适。   陆思言终于哭累了,他趴在肖晏修的肩上,男人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看到自己的衬衣从胸前湿到后背。   真够委屈的。   alpha笑着弹了omega一个小脑瓜崩。   他单手,把自己完全没办法再穿的衬衣纽扣,一颗一颗,向|下|解去。   “好了,哭够了。”   “现在我们该解决FQ期的问题了。” 第19章 对镜。   沈知宴刚刚走的太快了。   不然肖晏修还得让他留下点东西,那盒抑制剂其实应该打在自己的身体里才对。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和omega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不应该在混乱和仓促间结束。   想留给对方最美好的体验,所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陆思言坐在床铺里,两眼间是娇憨的神色,即便现在处于FQ期,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该做些什么。   好像只是和肖晏修这样,互相望着彼此就足够了,精神上的富足能抵万难。   但是忽然。   omega双手捧住alpha的脸。   他漂亮的脸蛋猛地靠近,又立即收回。   肖晏修只片刻就反应过来,陆思言刚刚,百分百是想和他接吻。   alpha目光专注,静静等待。   FQ期的omega,仿佛和平常不大一样。   他纠结快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每种情绪,在每分每秒间,都非常清楚明白的显露出来。   没有丝毫隐藏。   其中包括害羞、想要缓解FQ期的渴望、又隐隐胆怯,最后干脆豁出去了。   omega大着胆子,热烈且迅速地,轻轻碰了下男人的唇面。   随后立刻躲进被子里。   肖晏修甚至没尝出滋味,只觉得像是被咖啡的尾巴扫了一下,男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alpha的嗓音闷|闷地,低|沉且富有磁|性,听得人耳根子发|痒。   他伸手把陆思言从被窝里揪出来,袋子里的猫耳朵,像变魔术一样,打了个响指就被戴到omega的脑袋上。   “这是什么?”   陆思言晕晕乎乎的,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又被肖晏修拦下:“别动。”   沈知宴给他的袋子里,东西太多了。   alpha完全是盲拿,又摸出一支口红,男人对色彩的敏感度很低,也分不清什么大热色号。   肖晏修完全摸索着,拔开口红盖子,膏体对着陆思言小小的脸,上下左右晃了一圈儿。   最后停留在他的鼻尖,看起来是想要给omega点个滑稽的小丑鼻子。   男人使坏的动作,目地性很强。   他本以为,至少……陆思言会跳起来阻止,这样拿他开玩笑的行为。   但实际omega呆呆的,一动不动。   像是能完全包容他做任何事情,又或许,在omega单纯的视角里,和alpha亲近的这件事,本来就该如此。   那抹复古的红丝绒色。   最终还是涂在了陆思言的嘴唇上。   虽然颜色很衬他,但因为alpha笨拙的手法,导致膏体涂出轮廓外。   肖晏修连忙伸手,想替他清理。   哪知道帮忙擦拭的手指尖抹过去,口红颜色反倒顺着指腹,从唇边|蹭|到酒窝处。   颜色晕染开来。   omega的肤色,天生冷白,他往日里不施粉黛,整张脸都显得格外清纯无辜。   此时意外沾染一抹艳丽。   倒衬得淡淡的五官都变得鲜活起来。   肖晏修|情|难|自|控。   alpha低头,碰了|碰omega|娇|小|丰|盈|的唇珠,连那里竟然也都染满了佛手柑的气息。   双方亲|昵|贴|蹭|间,印了些颜色在自己的|唇|角,又低下头,碰到陆思言的|锁|骨,留下完整|唇|印。   半|开半|合的领口,若|隐若|现的痕|迹。   男人视线紧紧盯着,用力深吸口气。   他压住内心的汹涌翻腾,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妈|的,真|性|感。”   怀里的omega从来没听过alpha说这种脏话,迷迷糊糊间,被吓了一跳。   陆思言眼睛圆圆睁着,还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了。   忽然间一动不动地愣在那处。   肖晏修顾不得解释,男人弯下腰,一把将那瘦瘦小小的omega,扛到肩上。   陆思言始料未及,两手紧抓他的衣衫,紧张无措,又小声轻呼着。   “肖晏修。”   自己不知原由,本想问他要干嘛。   谁料下一秒,被带进入衣帽间内,alpha踹开门的那一刻,omega立即读懂了男人的意图。   四面八方通透的单面镜,从各个角度,照映出两人亲昵依偎在一起的模样。   陆思言不太敢看。   但又有些小小的好奇。   只按捺不住,偷偷瞥一眼,谁料瞧见镜子里,自己那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就挣扎着想逃。   alpha按住他:“别动。”   omega的脸又热起来:“你要干嘛?”   男人没把他放下,反而顺着墙边挂起的整排衣物,一件件挑选过去。   这边全都是肖晏修的高级定制,陆思言懵懵的,突然间就又搞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了。   直到alpha的指尖,落在一件丝质的薄荷绿衬衣上,领口处的设计是两条同色系丝带,可以系个蝴蝶结。   正好能露出那对漂亮的锁骨。   男人把衣服塞进他怀里:“穿上。”   陆思言声音小小的,又毫无任何攻击性地抵抗:“我不要……”   衣服的款式虽然他也能穿,但男人的|尺|码|实在是过于|大|了,上|身|松松垮垮的,味道就变了。   肖晏修平常让着他,但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就突然变得格外强势。   “你自己穿,我给你穿。”   “只能挑一个。”   omega迟疑半晌,想着总不能真让他动手,那男人也是做得出来的,于是伸手把衣服抢过来。   他提出关灯,alpha不同意,想把眼睛蒙上,alpha也不同意。   耗到最后,信息素的味道又腥甜起来。   omega隐隐察觉身体|里有些酸|胀,想要alpha的信息素,对方又故意把山茶雪松的味道给藏起来。   他气得给那男人一拳。   又不得不在alpha的怀里,一颗颗解开纽扣,慌乱换上对方的衣物,再若无其事地,偷偷闻着他信息素的味道。   “真是个漂亮的omega。”   肖晏修盯着那张红扑扑的脸,由衷称赞。   衬衣衣摆宽大,特别不合身,但又别有风味,男人仔细欣赏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认真思索,恍然大悟。   伸手从旁侧抽屉里,摸出一副皮质的衬衣夹来。   omega看到,挣扎的更加厉害。   “肖晏修,你别玩了。”   陆思言的腿很|细,用来环|住腿部的那一圈,已经收到了最小的位置,但还是不行。   alpha坚持给他穿戴齐全,尽管有些奇怪,走起路来还会发出“叮当”的响声。   但男人非常满意。   他抓着陆思言的手,把人按在最大、最亮、也最宽敞的那面穿衣镜前。   嗓音沉沉地喊:“乖宝……”   陆思言更站不稳了。   室外雨势到达峰值,院子里的蔷薇花枝,也被砸的东倒西歪,雨水渗进泥土里。   围绕在外层的粉白色花瓣,经受不住这等狂风暴雨,花枝零落。   只留下小小的花苞还坚韧生存。   大雨绵绵不绝,下了个通宵,黑压压的乌云,像是能把天给按下来,气氛低且沉闷。   在湿冷的空气里,恍惚还能听见,omega轻轻抽泣着喊“疼”的声音,又被风雨完全遮盖。   房间里的羊绒地毯上,各式衣物扔了满地,一直连接到床边。   佛手柑和山茶雪松的气息紧紧交汇。   床头柜子上放着的手机,屏幕忽亮,紧接着震动起来,发出令人无比反感的刺耳声响。   肖晏修疲惫地搂着怀里的omega,不耐烦地接起来:“谁呀!”   对面也不跟他客气,单刀直入。   “兄弟,我知道你现在没空。”   “但是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必须立刻打电话通知你。”   沈知宴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肖晏修昨晚体力消耗很大,但也立即清醒过来。   “怎么了?”   沈知宴:“嫂子在你身边吗?”   肖晏修:“你不废话。”   熟睡中陆思言被他们吵醒,omega睁眼就看到alpha光洁的下颌,身体还有些酸痛。   本来不好意思开口,但听到听筒对面咋咋呼呼地,还是忍不住问。   “是谁啊?”   听到陆思言的声音,沈知宴立马闭了嘴。   肖晏修拍拍他的头:“是我朋友,知宴。”   突如其来的交流,双方撞到一起的视线,让omega又立刻回避地缩起脑袋。   昨夜与alpha的亲昵,历历在目,虽然感觉很棒,且盖在被子里的身体,双腿还|交|叠在一起。   但陆思言习惯使然,他仍然对这种亲密关系,抱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羞|耻|感。   alpha起身:“你睡,我出去接个电话。”   男人随手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肩头,又穿好睡裤,从手边摸了支烟点燃。   “什么事?”   他拿着手机出了主卧,进入书房。   陆思言目送男人走远。   omega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等缓过神后,打算起床洗漱,顺便收拾下这不像样的房间。   谁知道身体刚往外挪去半寸,腰骨间刺痛的酸软感,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又把他用力扯了回去。   “呜……”   陆思言被迫倒回床铺里,喉间不自觉溢出声闷哼,他无意察觉到了什么。   又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把裹在身上的被单掀起小小一角。   不出所料,果然看到深灰色的丝质床单上,留下了大片大片斑|驳的白色痕|迹。   那是肖晏修昨晚。   坚持要放进他生|殖|腔里的…… 第20章 临时标记。   alpha宽厚的肩侧,披着件墨黑色真丝烫金睡袍,奢华精致,优雅贵气。   但他穿得不规矩,腰间带子松|垮|系着……   冷漠|禁|欲的外表之下,又意外显露出几分强势魅|惑的迷人气息。   美丽的像尊雕塑。   顶级男|模身材,胸肌和背肌都结实的恰到好处,腹肌线条也在光影间若隐若现。   脖颈后侧两条细长的血色|抓|痕,暧|昧地埋进衣襟里,让人平添几分|色|气。   肖晏修手指夹着烟,鼻息间呼出缭绕白|雾,他眉头舒展,露出惬意慵懒的模样。   显然是对昨天夜里的体验非常满意。   保持通话的手机被随手扔在一旁。   男人脑袋微微后仰,背脊陷进总裁椅里,发丝凌乱又俊美异常。   他指节屈起,轻敲桌面,言简意赅地留下一个字:“说。”   沈知宴通风报信:“嫂子这几次FQ期入院的病历有问题。”   alpha瞳色猛地收紧,拿烟的指节顿住。   他原以为是生意场上的事,没放在心上,却不料与陆思言有关,还牵扯到医院……   男人背脊稍稍挺直。   他的omega身体本就不好。   这次FQ期更是足足提前了七日。   紊乱的周期,能判断出陆思言身体里的信息素极其不稳定,这也是造成腺体损伤的关键因素之一。   alpha神色凝重,沉默下来。   听筒对面仍在告知:“我收集了全球各地对抑制剂过敏的omega信息样本。”   “通过比对,确认在没有alpha安|抚的前提下,硬扛FQ期,虽然会对omega的身体造成影响,但是不会这么频繁地引发出急性重症的FQ症状。”   “而嫂子这两年,几乎次次入院。”   “FQ周期极不规律,其中最短的一次间隔,居然才14天。”   “以及这几次紧急住院的血液报告里。”   “有两项指标也异常的高。”   FQ周期紊乱,这意味着omega无法推断自己的FQ时间,随时随地可能出现意外。   即便随身携带了阻隔贴,防A狼喷雾,也会被失控的信息素所折磨,吸引周围越来越多的alpha赶来争|抢标记。   肖晏修几乎立刻想起,因为毫无预兆的急性FQ,而被那三个黄毛追赶逃窜的陆思言。   omega混着汗水和泪|液,意识模糊地扑进他怀里求救的那一刻。   是那样的脆弱无助、可怜破碎……   如果没有重逢,他的omega将会在自己的人生里,经历这般数不清的仓皇与混乱。   他可能逃得过,也可能逃不过……   男人心绪波动,指节收紧。   他忽抬起手,恶狠狠地捻灭烟头。   “我知道了。”   肖晏修的嗓音冷的可怕……   挂掉电话后陷入寂静的书房,更是阴沉恐怖,让人无端生寒。   此事自要彻查。   但alpha舍不得冷|落自己的omega太久。   他简单调整情绪后,起身回房。   FQ期的omega房间,不方便让外人进出,男人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清|理屋内狼|藉。   床上用品得换套新的。   毕竟……   都|湿|过一次了……   还有满地乱扔的衣服和玩|具。   也要分类后放进脏衣篓和收纳袋里。   肖晏修没怎么做过家务,更没有照顾omega的经验,他认真打着腹稿,甚至还按轻重缓急标记顺序。   决定要先换床单,后捡衣服。   男人做足了要好生伺|候陆思言的准备。   谁料推开门,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omega,顶着FQ期的不适,早已把整间卧房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挥散在空气里的信息素,虽仍腥|甜着,但不再有黏腻发闷的感觉,反而清透柔软。   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多闻一点。   从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混着蒸腾的热气,omega浑身|瘫|软|着,趴在圆形浴缸里,舒缓自己紧|绷|酸|痛的身体。   热意缓缓流动,他两颊也蕴起绯意。   手臂挂在白瓷砖外随意交叠着,脑袋偏过去,枕在臂弯里。   漂亮的眼睛像玻璃珠子,流动着细碎的微光,又显露几分迷茫,像是在回味昨夜……   omega腰间钝钝的疼。   双腿拉|伸|过度,像是刚跑过八百米体测,又爬过一座四千米海拔的山。   针|刺一样,轻轻触碰着神经。   浸泡在温水里的身体,因为没放泡泡浴球和玫瑰花瓣,只有纯净的光影层层摇|晃。   沉入水底的双腿,像条小美人鱼的尾巴,轻轻摆动着。   陆思言毫无察觉。   omega的确是在思考,也走神的厉害。   即便自己做足了准备,可那一刻,他的心脏仍像是跟着身体一起。   被|撕|碎了。   出于本能的抵抗,整个人又不自觉地收|紧,到后来逐渐接受的过程,都非常奇妙。   尽管最后有些失|控|凶|狠。   但陆思言能接受,也很喜欢,甚至心里隐隐期待着,下一次的肖晏修还能更凶一点就好了。   最好在他哭的时候也别停下。   omega偷偷的甜蜜着。   可是很快,他又笑不出来,因为手指无意摸到自己的后颈腺体。   突然想起,在那样全身心托付的境况里,男人最后居然还是只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   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地……   陆思言隐隐失落。   婚后拥有永久的标记的omega,只会对自己alpha的信息素,绝对臣服。   具有非常强大的约束作用,也能昭告天下,让每一个靠近他的alpha都知道。   这个omega,有主。   但是肖晏修对他,好像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占|有|欲,他们是协议夫妻,只不过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罢了。   未来迟早要分开的。   omega的心情,跟着那男人跌宕起伏,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又暗暗叹息。   过程中,身体往冷掉的浴池里更沉去些,哪知余光无意瞥见身旁一团黑影。   陆思言手指捂着心口,短促地轻呼声:“啊——”。   他惯性往后,背脊撞在浴池边,险被这不声不响,突然出现的男人给吓晕过去。   幸好alpha及时伸手,从温水里捞出他指尖,与这|湿|透|了的热|气紧|密|纠|缠在一起。   肖晏修趴到圆台边,视线与他平齐。   男人单手托着腮,好奇问道:“在想什么?”   竟那般入神……   omega哪有脸说,自己在回味昨晚与他亲热的细节,只支支吾吾地:“没、没什么。”   陆思言回避视线,不动声色地想要拉远距离,却被男人伸手掐|住下巴,再抓回来。   肖晏修毫不避讳眼底|情|欲,直勾勾的将他盯着,从眉眼到唇形,整张脸的轮廓,都细细看过一遍。   “那里还疼吗?”   他手指扶住omega细|窄的腰|身,想起昨晚最困难的时候,陆思言挣扎着哭的厉害。   alpha几近失控,闷哼着一拳打在omega的枕头边上,吓得那小家伙以为是自己惹人烦,当即闭嘴,不敢吭声。   身体却还窸窣地发着抖。   “我不疼了……”   “你、你别乱|碰。”   alpha探进池子里的手被人推开。   男人哑声道:“我帮你洗。”   红丝绒玫瑰的沐浴液就在手旁,alpha腰间系带也跟随身体前|倾的动作,彻底掉|落。   陆思言手臂被人捏住,男人指腹轻轻按|压|揉|搓着,透露出几分暗示的意味。   omega不敢看他。   哪怕只窥见些许,心脏都跳动的厉害。   他两手紧撑住对方逐渐靠近的胸|膛,心里忐忑的要命,闭上眼睛大喊:“我已经洗好了。”   肖晏修想要与他共浴的念头被人掐断,男人挑眉,上下打量:“洗好了?”   陆思言背过身去:“洗好了。”   肖晏修不经意地弹弹指尖上的水:“洗好了,那就出来吧。”   陆思言确实也打算出来,但他往后瞥一眼,望着那不知羞的人,神色微恼:“你、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男人抱着手,自认为自己没有出去的必要:“昨天晚上我都看过……”   他话没说完,忽被扑进怀里那只湿漉漉的omega,把嘴捂住。   从指尖带出来的水渍,溅湿了自己大片衣襟,alpha垂眸,看那挂在自己脖颈间,肌肤像丝绸一样的omega,耳尖又泛起红意。   真是容易害羞。   男人轻笑着,拨开那只手,他缓缓起身,陆思言还当这祖宗终于要走了。   哪知吊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还没吐出来,男人就拿着浴巾折返。   紧接着,只听“哗啦”一声,自己便被人从水里捞起,用浴巾裹住,抱在怀里。   大步朝外走去。   omega吓得不轻,还以为他又想要。   “肖晏修……”   “我、我、我刚被你标记过。”   “腺体里信息素的浓度还很高,从生物学本能的角度来讲,我现在并不需要……”   他并不需要这么迫切的第二次成|结,何况昨天晚上,男人给的也够多了。   虽然自己嘴硬不承认,但生|殖|腔里也还隐隐作痛着……   omega慌乱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发现肖晏修要去的地方,不是床铺所在的方向,而是坐落在主卧西南角的办公区域。   alpha就这么抱着他坐下来。   陆思言不自在地踢踢自己的脚:“肖晏修,我还没穿衣服。”   虽然他现在穿上,等下也还是要脱的。   昨天夜里那件薄荷绿色的丝质衬衣,脱起来就可费劲了,领口上的纽扣也被男人扯掉了好几颗,基本已经报废。   omega脸颊红红的。   他知道男人留在家里,是特意陪他。   但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于是陆思言主动提出。   “肖晏修,你平常在家里都干嘛。”   “我陪你玩一会儿吧。”   omega的视线在屋子里来回打转,看到书桌上放了一本很厚的书,于是伸手拿过来:“我念书给你听。”   他翻到肖晏修打了标记的那一页。   没读两句,就察觉不对,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放下。   “威尔史密斯娶到了自己心仪的爱人。”   “他朝思暮想,终于能在这一刻,碰到……”   “碰到……碰到她的……”   “自己的……也……”   “那里……很……” 第21章 他们怎么,我们就……   陆思言硬着头皮念了两句。   欧式复古的封面设计, 红底金字,扉页用法文题注,握在手中极有分量。   约两指宽的厚度, 红丝绒浮雕玫瑰压金书口,怎么看都该是本正经的文学作品。   却没想到……   内容竟如此张|狂|大|胆。   omega眼底飞上红霞。   他实在读不下去,把书扔了。   “这、这本不好看,我换一本吧。”   因为刚被人从浴缸里捞起来,所以浑身还湿|漉|漉的,陆思言蕴起热意的胳膊,缓缓从男人脸侧伸过, 跟随身体前|倾|的动作,只听“啪”地声响。   那水珠顺着手臂。   正好滴进alpha透起青筋的脖颈间。   从身体|里滑|落的,化成雾气也带着清甜的佛手柑气息, 扫过被水汽浸润的毛孔。   香气晕染在肌肤间……   肖晏修微微一怔,下意识偏头。   男人流动着幽火的眼, 落在omega腺体突|出那截白色脖颈处。   那里是信息素最浓郁的位置。   omega完全无意识地, 把自己最隐|秘|脆弱的部位,明目张胆地展示在alpha的眼前。   天雷勾动地火。   他手指攀在男人肩头,从肖晏修身后那堵全墙封顶的黄花梨木书架里, 重新挑了一本普鲁士蓝色封皮的书。   “就这本吧。”   陆思言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灵动的像只小猫, 他坚信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能连拿两本,都是那种内容……   俏皮摇晃手中书籍的动作,更是可爱的要命,alpha只是看着,就按捺不住自己满眼纵容的笑意。   而至于身后这堵墙, 哪个位置,放的哪本书,书里什么内容,肖晏修都清楚得很。   omega单纯懵懂,愿意主动念给他听,alpha自是喜闻乐见。   但……   那毛毛躁躁的小家伙,脚不沾地。   倒把他当成猫爬架,上上|下下地活|动着。   肖晏修实在难|忍,男人伸手,狠|狠|掐|着omega的腰,把他拉进怀里。   alpha带着气音的调子,极度隐|忍|道。   “别乱动了。”   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自己颈侧,气息滚|烫,沸腾到顶点的温度,像是能把人灼|伤。   毫无防备地扑进alpha怀里的omega,默默感受着|燃|烧|起来的体温交递,心跳也乱了拍子。   双方目光瞬间交|织,近在咫尺,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急|促。   亲|密|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omega短暂慌乱,拿书蒙着脸,重新跌坐回alpha的|腿|间,直到察觉不对,才匆匆忙忙翻开纸页。   “我、我念书给你听。”   “红高粱地里……古铜肤色的……”   “扑倒……她……”   “在泥地里……”   陆思言脸色涨的通红。   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   他“啪”地下,把书合上:“我再换一本吧。”   男人这次的态度却强|硬|着:“不换。”   他掌心压着omega的手背:“就读这本。”   肖晏修嗓音很低,带着几分暗示的意味。   alpha抓住omega细白的指尖,按在书页里,划过那一行小小的字体。   唇面若有似无地贴在他耳边。   “乖宝,你好好读。”   “读到他们怎么……”   “我们……就怎么……”   抵在窗外的那簇玉兰花枝,粉白娇嫩。   午后色|度饱和的暖阳,铺进房间里,落在眉眼微蹙的omega脸间,连毛孔里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陆思言皮肤本就清透,渡上一层暖光后,瞳孔都变成了琉璃的浅褐色,像失了焦距。   肖晏修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又掐着omega的下巴,强硬着把脸掰正过来。   要他看着。   omega的肌肤泛起绯色,连脚踝都是粉的,额间密起薄薄的汗意。   alpha简直对他爱不释手,连视线挪移半秒都舍不得,最后还由衷感叹。   “真漂亮。”   短暂的三日FQ期,临近尾声。   陆思言后颈腺体的信息素气味,也逐渐浅淡下去。   肖晏修平常工作很忙,在陪伴他的时间里,也必须得抽空出来处理邮件,回复电话。   陆思言趁他忙碌,早起给自己贴了张阻隔贴,对着镜子确认腺|体|位|置时。   意外看到顺着后颈,一路蔓延向下,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斑驳印记。   omega的两颊又滚|烫起来。   他拿手反复按压降温,又深呼吸。   时刻警诫自己不要入戏太深。   闲暇时看到窗外天色很好,拎着水壶在楼下浇花,又接到了缪以的电话。   好朋友还记得他抑制剂过敏,每到FQ期就是一场生死浩劫,数着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所以特地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开口讲。”   “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陆思言指尖紧握手机,掌心里全是细汗,他仰头往肖晏修书房那张巨大落地窗里望去。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omega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向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坦白已婚的事实。   “你说什么!”   听筒对面发出尖锐爆鸣。   与此同时,还有人潮拥挤、混乱的汽车鸣笛,都在他张嘴的那一刻,爆发喷涌。   陆思言紧张地挺直背脊:“小以,小以,你没事吧。”   缪以回过神来:“没事没事,刚刚来了个绿灯,我赶着过马路呢。”   “不过你刚刚说什么?”   “你结婚了?”   “你和谁结婚了?”   “你和肖晏修结婚了?”   陆思言明白这件事情的冲击力有多大,哪怕是他自己,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置信。   电话那头的缪以沉默两秒,又问:“那我能来你老公家的大豪宅看看吗?”   陆思言当然希望能有朋友陪。   但他不敢贸然应允,还是上楼敲门,把脑袋探进书房的门缝里,征求肖晏修的意见。   没想到那男人余光轻睨,不着痕迹地扫他眼,随后淡淡道:“这是你家。”   “你想邀请谁来都可以。”   于是半小时后,缪以顺利地出现在绿宝园富人区,陆思言用围巾捂着自己,特意出门去接。   好友跟随进入,连声发出惊叹:“天呐,天呐!”   他从进家门,就围着那盏华丽的水晶灯,连转了两圈,客厅、茶室、花房、大到能打高尔夫的大草坪,以及露天的泳池……   通通都看过一遍。   两只小omega碰头后,异常的兴奋,又去厨房里动手做了提拉米苏,端着热可可一起,坐到蔷薇花盛放鲜艳的阳光房里。   “言言,你能幸福,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以后每次FQ期都有alpha陪你,不用半夜急诊进医院,不用痛苦难受,也不用再寄人篱下,看陆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真是太好了。”   “肖晏修能为你出头,狠狠摆他们一道。”   “只要想想那一家三口吃瘪,敢怒不敢言,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样子。”   “我就爽到没边。”   “特别是那个陆时原,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居然还敢联合外人给你|下|药。”   “我看就应该把他抓起来关几天才好。”   缪以细细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又为他感到高兴,又义愤填膺,恨不得对那些欺负他的人亲自动手。   陆思言享受着好友的偏爱维护,又心情复杂地拿小勺子,轻轻捣着白釉粉瓷餐盘里的奶油。   他小声着:“刚刚不是都和你说了。”   “我跟肖晏修只是商业联姻,协议结婚。”   “以后……总要分开的。”   缪以满不在乎地吃了一大口奶油:“我才不信呢。”   他腮帮子鼓鼓道:“要我说肖晏修肯定是早就暗恋你了。”   “故意找着借口,怕你不接受,才说什么商业联姻,协议结婚的。”   “这样才能让你没有负担地接受他的好。”   “不然你想想,肖家这么有钱,他能看上你兜里那三瓜俩枣?”   “就算是陆家三分之一的资产,划给你们婚后共有了,对他来说也根本不值一提嘛。”   缪以知道陆思言敏感,又不自信,于是帮忙出着主意。   “你要实在不信,就去问问他。”   “你问问,如果我们现在把陆家的钱全都给他,他愿不愿意跟你离婚,然后再和陆时原结婚。”   “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缪以斩钉截铁道:“他就是喜欢你。”   当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时,陆思言的耳根子发麻,心脏也如擂鼓般,被人用力敲击着,闷闷地打着颤。   “真的……不是。”   omega艰难否认,心里某处也难受的紧。   “他应该不是图钱。”   “但……也不是图我。”   缪以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陆思言本不想过多透露肖晏修的隐私,可他心里闷闷地,也怕身边的人都误解。   自己现在接受多少祝福艳羡的目光,未来离婚分开,就要承受多大打击和伤害。   就像福利院里小朋友的拥抱一样。   如果只是一次性的好,那他宁愿不要。   陆思言的手指紧紧握住杯身:“小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瞒你,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至少到了要和肖晏修分别的时候,我离开这栋房子,能有地方可以去,有朋友可以哭。”   omega顿了顿,做好心里建设。   “我那天……无意听到他朋友说。”   “他有个白月光……”   “和我结婚大概是为了挡住和容家小孙女的婚事,也有一部分alpha的需求要解决。”   “总之……等白月光回来的时候,我就该走了。”   缪以追问:“什么白月光啊,你问过他吗?会不会是误会?”   陆思言摇摇头:“不是。”   再说他们只是协议夫妻,贸然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多冒昧啊。   omega指尖摸着自己的后颈腺体:“何况我们在一起的这几次,他给的也都是临时标记。”   alpha骨子里的本能就是占|有。   如果是婚后还给临时标记的话,那边界感确实是很强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男人还算是有良心,没有因为一己私欲去伤害omega的身体。   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有白月光,还找替身,不守A德,白月光知道了都膈应,倒了大霉。   缪以飞速变脸,安慰着陆思言道:“没事的,言言,你别伤心。”   “他不给你永久标记,这也是好事嘛。”   “不然等白月光回来,你们离婚的时候,你还得去医院清洗腺体,那多疼啊。”   “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几年腺体又有些轻度的损伤,就为了个假婚约被人永久标记,那也太亏了。”   好朋友惋惜遗憾的同时,也恣意洒脱着。   “既然现在,大家已经确认是协议夫妻的关系,那就各取所需好了。”   “他以后给你什么好处,你都拿着,千万别客气,别傻乎乎的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陆思言听着那些话,安静点头道。   “嗯,我知道,我自己也要攒些钱的。”   “现在和家里算是完全断绝了关系,不能把未来全压在另一个alpha的身上。”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自己也该多做些盘算。”   缪以用力抓住陆思言的手,满眼都是心疼,又强颜欢笑地哄着。   “没关系,反正我是不婚主义。”   “等你以后离婚了,我们就住到一起,我去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药研所。”   “这世界上肯定有能研发出敏O专用抑制剂的天才。”   “到时候你就再也不需要alpha了。”   “让全世界的渣A都滚吧。”   两个小O一拍即合。   做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打算。   陆思言从没如此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也像是有了自己专属的后盾。   omega眼含泪光,心里泛起暖意。   缪以抓住他的手:“言言,如果你需要钱的话,隐雾工作室那边还在招人,你考虑回去吗?”   前段时间因为和家里人的矛盾,被父母强制要挟着辞掉了工作,扔下一堆烂摊子就走了。   陆思言本来就很抱歉,虽然他很喜欢那份工作,但也迟疑着,怕给别人添麻烦。   “我怕隐雾不要我。”   缪以知道他又多想了,好朋友情绪激动地跳起来。   “怎么会呢,你剧本写的那么好,整个编剧组的同事都很认可。”   “隐雾前两天还工作室里念叨呢,说你怎么就走了,她知道辞职不是你本人的意愿。”   “言言,只要你愿意,我回去帮你说,多少赚点钱。”   “我们也能一起工作,以后上学放学都顺路,这样多好呀。”   陆思言当然很心动,他纠结着,也想好了要为自己造成的后果买单,不管怎么样,都应该亲自去和隐雾道歉。   “小以,那就麻烦你了。”   缪以拍着胸口:“放心吧,交给我了,肯定没问题的。”   他们天南地北,又聊着别的。   连以后老了一起去住哪间养老院,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顺着香樟树枝洒落而下的阳光,斜斜照映在二楼书房那扇硕大的落地窗前。   肖晏修指尖夹着烟,眸色微垂,静默地站在那处,看着阳光房内被花团锦簇的omega。   又哭又笑着。   身后是沈知宴特地送来了陆思言从小到大的所有病例记录,连感冒都不放过。   那家伙刚挑了瓶今天打算顺走的红酒,走到窗边,看到男人深情的眼,绝望直呼。   “够了够了,真他吗腻歪。”   肖晏修淡定地弹弹烟灰:“你懂什么?”   沈某人母胎solo,自是没那个闲心去懂。   更何况‘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区区肖晏修,什么学历。   敢这么跟他说话?   沈知宴顺着alpha的视线,落到那除了娇小可爱,也没什么特别的omega身上。   他好奇问道:“所以……”   “你俩从小就认识这事儿。”   “也不打算告诉他?” 第22章 别画我身上。   肖晏修漫不经心地转身, 男人坐回办公桌前,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有什么一定要说的必要吗?”   他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沈知宴完全不能理解地跟上来:“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你们又要重新认识,重新相爱,之前所有的付出,走过的路,都不算数。”   “就算以后磨合的不好,要分开。”   “他也不会感谢你。”   肖晏修早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陆思言完全不必有任何负担, 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面对。   男人波澜不惊地翻开眼前文件。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感谢我。”   愧疚、回报、任何情绪,都不需要。   幼年时期相识的经历,是他们的缘分, 但绝不是底牌,也不是alpha拿出来给自己加分的工具。   男人提笔的指尖微顿, 心情沉重着。   “到目前为止,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浑身长刺,一遇到困难就会把身边所有人都推开, 然后自己躲进壳子里。”   “不面对、不解决。”   “也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小时候的事。”   “和任何人相处, 都是完全封闭的状态, 哪怕短暂的真情流露,也很快会再设起心防,变得敏感多思。”   “说实话,我很担心他。”   到现在都还被困在福利院里,迟迟走不出来的小omega,如果人生中一定要有一个不可或缺的超级英雄。   那么肖晏修希望, 这个人是他。   也只能是他……   沈知宴立在旁侧,听的云里雾里。   针对敏O抑制剂的问题,找他,还能出出主意,但感情方面,自己纯粹的一窍不通。   他始终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为另一个人,无私奉献到这种地步,还随时随地都可能有血本无归的风险。   自己不懂,不明白,也觉得不值当。   处理好问题病例的事情后,沈知宴很快和肖晏修告辞,下楼时还顺便和陆思言打了个招呼。   到天色暗下来,缪以也该回学校了。   陆思言拜托管家安排司机,又依依不舍地给他打包了好多零食。   缪以这一整天,连吃带拿,本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肖晏修那个狗男人,和陆思言结婚后,居然还有什么忘不掉白月光,气得立马又装了两袋拎走。   等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刚刚还热闹鲜活的大房子,立刻又变得萧条空旷起来。   陆思言简单整理了沙发,起身准备回房,上楼梯时,正好撞见从负一层酒窖里出来的刘姨。   omega问:“这么晚了,拿酒做什么?”   刘姨笑着告诉他:“是刚醒好的红酒,先生每晚都喝。”   怪不得FQ期这几日,夜里休息时,自己隐隐约约,总能闻到一丝清甜的果香气。   omega手伸过去:“我来送吧。”   这一整天都各忙各的,连用餐都分开,没怎么碰过面,竟还有些想他……   陆思言接过微凉的红酒瓶身。   瓶内液体澄清透亮。   他上楼敲开书房门,看到肖晏修处理完公务后,正挽起衬衣袖口,立在书桌前安静练字。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淡淡的墨香。   “你……怎么还不睡?”   时间其实还早,但比起FQ期那几日,肖晏修回房间回的晚了,陆思言语气里略带着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埋怨。   他在桌边打开瓶塞,将酒液倒进高脚杯里,馥郁醇厚的酒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肖晏修接过酒杯坐下,男人拍拍自己的腿,示意omega过来。   陆思言腼腆,还有些迟疑。   他视线左右回避着,又无意瞥见肖晏修的颈侧,竟也和自己腺体处斑驳的狼藉一样,大大小小,遍布着各种抓|痕和齿|印。   omega面色微热。   想想也这样了,连更加亲密的接触都有过好几次,现在只是FQ期结束后,坐一下他的腿,应该也没什么。   陆思言大着胆子靠近。   omega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格外期待,也喜欢与他这样亲昵,完全不带任何私|欲,最自然的耳鬓厮磨。   出于生物界最原始的生|理性喜欢。   连信息素契合度,都快要到达满值。   在双脚离地的瞬间,有轻微的失重感,陆思言轻呼着,抱紧了肖晏修的脖颈。   他坐在自己的alpha怀里,双颊热热的,男人也闷声发着笑。   “这字怎么样。”   宣纸上整齐排列着工整清晰、行云流水的行书字体,流畅连绵,结构优美,自然很是漂亮。   但陆思言的目光,还是被遮盖在这纸页之下,露出半个角的另一副画作所吸引。   他伸手抽出那张画纸:“这是什么?”   栩栩如生的花枝,跃然于纸面。   用油彩勾勒而出的玉兰花,粉白色系带着隐隐的金光,花朵绽放、凋零,连光影的璀璨亮度,都描绘的恰到好处。   omega正仔细欣赏着,忽然眼前一黑。   额间被人莫名其妙地贴了个冰冰凉凉的小卡片。   他伸手拿下来。   发现竟是张带着金边的黑卡。   “这是……什么。”   omega明知故问,嗓音渐小下去。   肖晏修抱着他说:“家里有六个司机,以后你需要,都可以随意调度。”   “送自己也好,送朋友也好,送快递送邮件送包裹,都没问题。”   “结婚之后就不能再向家里伸手要钱了。”   当然陆家人也不可能再给他拿,只不过肖晏修找了个相对体面,又不会太伤害他自尊的方式提出。   “这张卡是家里日常的生活用度,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添置。”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和朋友来往,工作上的社交。”   “都需要钱。”   而他们是夫妻,陆思言又还在上学,根本不具备任何经济收入的来源。   于情于理,肖晏修都有支持和抚养的义务,陆思言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好意。   但omega思前想后,还是把卡还给他。   “你能给我地方住,还帮忙缓解FQ期,就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   “这钱说什么我也不能要。”   “至于吃穿用度的问题,小以那边已经在帮我找工作了,我、我很快也会有收入的。”   陆思言本来想着,生活费、住宿费、司机往来的油费和辛苦费,都该仔细清算。   但又考虑到,肖晏修的生活水准实在是太高了,自己可能付不起,那男人也会生气。   陆思言始终记得。   在被父母冤枉,也想要和肖晏修彻底划清界限的当下,那男人对他东拼西凑,借出来的全部身家嗤之以鼻。   还冷冰冰地撂下句:“打发叫花子呢。”   omega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些自卑。   也尽可能的想要维护,这份在别人眼里可能微不足道的自尊心,不想在双方相处的关系里,处于太过弱势的一方。   陆思言心思敏感地想了许多。   但不料男人四两拨千斤,拉过他别扭回避的身体,指尖轻轻勾起宽松睡衣的领口。   十足暧昧,又带着夫妻间的小|趣|味,把那卡片,贴在omega的胸口。   “收着。”   肖晏修强势霸道,不容拒绝。   他先威逼,后利|诱,最后贴在陆思言的耳边,呼吸声绵密温热地,吓唬着那小家伙道。   “再敢说不要。”   “我可就往别的地方贴了。”   从额头贴到胸口、再从胸口贴到……   男人的手不乖,又被陆思言一把按住。   omega又急又恼地反抗他:“你、你……”   他气势很弱地阻止:“你别这样。”   alpha追问:“我哪样?”   omega气得毛茸茸的,又给他一拳。   但手上没力气,轻飘飘软绵绵地打在身上,简直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alpha的目地达成。   他看omega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妥协,把卡收起来,像是笼着一层轻纱的眸色里,带着几分无功受禄的不知所措。   耳尖也红的能滴血。   陆思言害怕在这个话题里多做停留,那个坏心眼的alpha,等下又会带着他乱来。   于是迅速转移话题,手指掐住那幅玉兰油画,由衷称赞道:“这花真漂亮。”   alpha原本低垂而下的视线,又抬起来,男人随口问道:“喜欢?”   陆思言轻轻点头。   肖晏修唇角轻勾:“送你一幅。”   alpha示意桌案上还摆放着的油画颜料:“喜欢什么花,挑个颜色。”   陆思言看他还打算重新提笔,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给我这幅就可以。”   肖晏修瞥眼,调子懒懒地:“这幅可不行。”   陆思言愣了下。   还当这画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或许是和alpha的白月光有关,他忽然记起来,院子里也种着好几颗枝叶繁茂的玉兰花树。   花枝抵到二楼主卧的窗户边来。   他们日常起居,做什么都能看到。   omega周身体温迅速冷淡,他把画纸放下,嗓音闷闷地:“那我不要了。”   alpha难得来了兴致,已经重新挑起了画笔,却不知omega忽然间又怎么了,便轻轻扬手弹了那小家伙一个脑瓜蹦道:“想什么呢。”   “这画纸不好,难以装裱。”   “给你重画还不乐意呢,小祖宗。”   “真难伺候。”   陆思言嘟囔着不满:“你才难伺候。”   他小心翼翼赌着气,又伸长脖子,去挑了个最好看的颜色,要超过白月光一千倍一万倍的好看。   “那、那我要那个浅一点蓝色。”   男人不等他说完,伸手捏过omega的下巴,盯着那张脸仔细端详后,直接否了当事人的提议。   “镉红色才最衬你。”   “像火焰一样燃烧的颜色。”   omega没反应过来,明明是他要自己挑选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但alpha的心里却又已经拿了主意。   自己身上那件蓝白渐变,又流动着贝壳珠光感的睡衣纽扣,被人解开,露出半边洁白光滑的肩侧。   肖晏修冰凉的笔触,裹着最灿烂鲜艳的颜色,落在陆思言弯弯像月牙一样的锁骨上。   omega背脊僵直着,轻轻打了个冷战,手指紧抓他的袖口。   “你、你怎么画我身上。” 第23章 合法夫妻。   “因为……”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alpha嗓音淡淡地,念过一遍这首诗。   层层叠叠的花瓣,在他笔下, 逐渐变得丰盈饱满,一片一片相互簇拥着,顶端微微卷曲,花枝舒展。   色彩由深至浅,晕染而过,大气磅礴地盛放在omega白嫩清瘦的肩头。   陆思言的肌肤,就是最好的画纸。   肖晏修作画时, 专注的眉眼,完全落在omega的肩侧,视线里微微上扬的眉梢, 带着几分俊朗英气。   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指尖去描绘他的轮廓。   主色鲜红的芙蓉,衬得容貌清丽淡雅的陆思言, 都变得娇艳许多。   尤其那副眼波流转的模样, 也让那双圆润无辜的眼,更添几分媚色。   “怎么样?”   最后一笔勾勒成型后,肖晏修放下笔, 男人像是在等待他的夸奖。   陆思言不敢与其对视, 睫毛轻轻颤着, 微移开眼:“我……看不到。”   alpha笑起来,又用指腹抬起omega的下巴,上下左右都仔细欣赏一遍后,才用自己的眼光告诉他。   “活色生香……”   他们离得很近,心脏都几乎贴在一起,肖晏修微微仰头, 与omega温热的呼吸,纠缠萦绕。   陆思言猛闭上眼,他心跳的很快。   暧昧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两人缓缓靠近,唇瓣即将要上下贴合到一起的时候,却忽然从楼下传来混乱骚动。   管家匆匆赶来,用力拍门道:“先生、先生。”   “容家小祖宗来家里。”   “说她今天一定要见到您。”   是有人来了,还是和肖晏修门当户对,又有婚约的容家小孙女。   陆思言当即心里一紧,猛缩回来,从这样微妙的氛围里,被拉回现实,omega像是狠狠挨了旁人打过来的一巴掌。   他挣扎着想从男人怀里起身,穿好衣服,再找个衣柜躲起来,但肖晏修一把将他按回怀里。   “怕什么。”   眼瞧着楼下的人就要冲上来,陆思言情急之下,一头扎进alpha的怀里,把脸牢牢藏住。   容溪云脚踩紫色高跟鞋,拎着自己法式公主裙的裙边,气势汹汹地跑进书房里。   “肖晏修!”   女omega的嗓音,带着几分尖锐。   她一进门,就看到alpha毫不避讳的抱着个omega,坐在自己腿上。   他们的衣襟、袖口、指尖,都蹭着些颜料。   还有一大片绯红圆|润的花瓣,顺着肩头,攀爬到omega的背脊处。   陆思言手指紧拽住男人衬衣的领口,他身体不受控制,细微地发着些抖。   容溪云反应迅速。   掏出手机,对着这两人就是一顿猛拍。   边拍还边骂:“真不要脸。”   辱骂的脏话,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肖晏修明显察觉陆思言的身体,停顿僵硬了半秒。   楼下保镖晚来半步,不好动粗,半强迫地“请”着这位大小姐下楼。   肖晏修微微扬手,众人又松开她。   男人面色冷峻,指尖落下,重重地敲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不要脸?”   alpha语气严肃地为自己的omega正名:“这位是我明媒正娶,领了结婚证的妻子。”   “我们两个在自己家里,关上门,想做任何事情,都跟你们这些外人没有关系。”   “倒是容小姐你,深更半夜,私闯民宅,不分青红皂地肆意欺辱旁人。”   “这……不太合适吧。”   容溪云怒不可遏:“肖晏修。”   “全云京的人都知道我们有婚约。”   “你现在一声不吭地和别人结婚,是要把我们容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男人轻飘飘地化解她的质问。   “什么婚约,不过是两家长辈年轻时,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今天正好你来,这婚,就退了吧。”   容溪云指着那男人:“用得着你说。”   大小姐气的砸了他书房里的一只古董花瓶,还不解气,又砸了一只。   碎片四下飞溅,其中一片划过陆思言露出来半截的小腿,鲜血瞬间溢出。   “这婚还轮不到你来退。”   “是本小姐我要退的。”   “你自己想想怎么跟我爷爷解释吧。”   容溪云大闹一场后,推开身后堵在门口的保镖和管家,趾高气昂地离开别墅。   只等人走后,房间重归宁静。   刘姨找人过来,迅速打扫了书房,又看到陆思言的腿上有血迹。   阿姨惊呼一声:“太太这是受伤了。”   肖晏修垂眸,温热的指尖握住他小腿,男人双眉紧蹙:“拿药箱来。”   陆思言惊吓过度,好在事情解决很快,又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大事。”   小伤口而已,很快就愈合了,甚至都没有什么痛感,而且比起这个,更严重的倒是……   omega拿手,指指肖晏修的衬衣领口。   刚刚情急之下,扑进男人怀里,忘了自己肩上还有一朵油彩的芙蓉花。   现下竟完完全全地,将这花型和颜色,都印在了alpha干净的衣物上。   他看那剪裁和面料,应该价值不菲。   陆思言闯了小祸,正犹豫着要不要提起赔偿,或者是自己给他手洗干净。   却没想到肖晏修毫不在意地,只用指节轻刮了下陆思言的鼻尖。   “我这衣服本来值5万。”   “现在嘛……被你贴了一下,至少值50万了”   omega撇开眼:“哪有那么值钱。”   alpha指腹轻揉,擦拭掉他肩头被抹花了的痕迹:“这叫艺术。”   陆思言知道肖晏修有心哄着自己,心情还不错,虽然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男人公开他时的那句:“明媒正娶”。   omega神色微动。   不知不觉,沦陷其中。   夜里洗漱后,佛手柑和山茶雪松的信息素,在无声无息间,又紧密纠缠到了一起。   至翌日用完早餐,陆思言早早地就赶到学校,下课后,又和缪以搭乘公交车,前往剧组。   他非常诚恳地和隐雾道歉。   对方年纪很轻,好说话,又善解人意,体谅他的处境,也很欢迎陆思言能再回来。   重新坐回工作室里,忙着写稿改稿的感觉,非常熟悉,omega瞬间觉得生活又充实了起来。   他快速熟悉这几天的剧本。   也看到红笔标注需要修改的部分。   但没忙几分钟,片场外又开始嘈杂闹腾起来,“叮叮哐哐”地摔砸吵闹声,打断了缪以正喋喋不休地惊叹。   “天呐,昨晚到学校我才发现,你们家司机送我回来的车,居然是劳斯莱斯耶。”   陆思言头抬起来:“姜舒尧又怎么了?”   缪以撇着嘴:“三天两头的发脾气,跟有任务指标似的,我都懒得去打听了。”   “助理跑了好几个,昨天我看又有个新人beta跟着他,年纪挺小的。”   “天天挨骂,也是真倒霉。”   “刚出来工作就遇到这种奇葩。”   身旁的另一位跟组编辑,见他俩小声讨论,没忍住凑过来八卦。   “你俩还不知道呢。”   “姜舒尧的金主,被人爆料已婚了。”   缪以吃惊:“姜舒尧的金主?”   他都快忘了这奇葩,跟肖晏修还有一段乱传出来的绯闻了,那两个人根本就不熟嘛。   但自己还是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的陆思言。   他们之间这段协议婚姻。   本就该悄悄的开始,再悄悄的结束。   突然间闹得人尽皆知,到了分别的时候,只会让omega的处境变得更加难堪。   缪以假笑着打圆场道:“姐姐你别乱说。”   责任编辑起了胜负心:“谁乱说了。”   她掏出手机来:“昨天晚上刚爆的新闻,你们都不关注吗?未婚妻亲自出来给锤。”   “姜舒尧根本都排不上号。”   “容家的小孙女,昨天晚上亲自|杀到未婚夫肖晏修的家里,结果发现那渣A,抱着另一个omega,在书房里酱酱酿酿。”   “咱们女王一点儿也不惯着,当即拍了几张|艳|照,出门就发微博。”   缪以接过编剧姐姐的手机,看到那条转发量破百万的博文:【已退婚。】   配图是……   该说不说,这图拍的还挺牛。   氛围感直接拉满。   正装笔挺的俊美alpha,大大方方坐在皮质总裁椅里,面前是一张极具历史感和厚重感的深棕色全木质书桌。   桌面上摆放着一盏复古黄铜台灯,搭配深绿色的翡翠灯罩。   身后一整面墙,都是法式浮雕,直接封顶到天花板的全开放式书柜。   每一层格子里都满满当当的,塞着各类古典书籍,以及收藏起来的名家画作。   男人单手抱着怀里的omega。   丝毫没有畏惧,或躲避镜头的模样。   他直勾勾的眼,眼尾微微上扬,气势逼人,像是能透过镜头,盯住手机屏幕以外的网友。   让人不寒而栗。   而怀中躲起来的那只娇小的omega,背影单薄,脚尖轻轻翘起,露出来的双臂,紧紧挂在alpha的脖颈间。   睡衣掉下大半。   只定格某一幕。   强烈的性|张力就像是要撕开这画面。   因为害怕而蜷缩起来omega,躲进alpha怀里的模样,更是激起网络上无数直A的保护欲。   “这审美,绝了。”   “到底是谁能把持得住?”   但其中激|情开麦、辱骂的网友也不在少数,大多都是指责omega插足、做三、没有道德底线之类的……   事件持续发酵到今天早上,肖家的公关团队才开始工作,捂嘴删帖一样不落。   没想到反而激起民愤,讨论度越来越高,到后来工作人员干脆也集体摆烂。   直到肖晏修本人出面发博。   晒出一星期前的两本结婚证,并仔细码掉了陆思言的名字和照片,只露出自己的那部分。   随后配文:【合法夫妻。】 第24章 被用力保护着。……   缪以盯着那手机, 反复确认几遍,看到陆思言还算机灵,知道把脸藏起来。   仅凭那张被容溪云曝光的照片, 实际上很难辨认omega的模样。   “那人家是合法夫妻的话。”   “也不能说什么锤不锤的吧。”   “本来也只是口头婚约而已,又不具备法律效应,肖晏修既然能娶别人,那就说明他根本不认可这桩婚事。”   “反倒是容家那小公主,莫名其妙冲到人家婚房里,去拍这种照片,还贴到网上, 这也太不体面了。”   坐在男人怀里的omega,连衣服都没穿好,露出半边肩膀, 仓皇躲藏。   这明显是夫妻间关起门来,正亲热时, 突然有人闯了进去, 还拿起手机一阵狂拍。   编剧姐姐被他说服,觉得有道理。   “确实,这照片太私密了。”   “如果对方只是个素人, 被这样曝光, 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   “我看网上好多人, 都在说那个omega,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才能上位。”   缪以拍着桌子:“那简直是胡说八道嘛。”   “一个单纯可爱的小omega,他能有什么手段,为什么不说是肖晏修,见色起义,死皮赖脸的非要娶人家呢。”   “何况他还是二代圈子里最顶级的太子爷, 什么样的omega没见过。”   “以肖家的实力,根本无需用联姻去稳固自身的商业地位。”   “咱们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混迹各大剧组,偶像剧的核心重点是什么,你都还没有掌握到规律吗?”   “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出情种啊。”   “就这么一个没背景、没地位的小omega,肖晏修愿意娶他,愿意站出来澄清,还把人保护的那么好。”   “这说明什么?”   编剧姐姐接上他的话:“说明是真爱。”   缪以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嘛。”   尽管目前的舆论风向,仍有问题。   但肖晏修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完完全全把陆思言的信息,屏蔽式的保护了起来。   全网没有任何一个人。   能扒到有关那个omega的蛛丝马迹。   大众的关注度,都还放在alpha悔婚的这件事情上,骂他渣A,花心,迟早会离婚的人,也不在少数。   缪以滑动着手机里的信息。   知道陆思言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想起这些年,自己游走各大剧组,时常偷听到第一手的新鲜瓜料,也建了个娱乐圈真瓜主的微博号。   通过提前释放,之后会公开或曝光的各种商务瓜、影视瓜、恋情瓜等……   高达90%的准确度,也让缪以收获了60万左右的粉丝,在瓜圈算是小有名气的瓜主。   悔婚话题热度讨论最高的时候。   一条分析博文横空出世。   缪以巧舌如簧,通过刚才说服编剧姐姐的那套逻辑,加以雕琢润色。   以一己之力拉回战场的同时,肖晏修那边也在加快事件处理的进度。   alpha特地去了一趟容家。   和容溪云的婚事,的确是双方长辈年轻时,随口说出来的一句玩笑话,他没乱讲。   如果当事人双方都有意愿,能成一桩美事,也是妙谈。   但肖晏修没有和他结婚的打算。   那这约定就作不得数。   何况自己和陆思言的婚事。   肖晏修也得到了肖家长辈的认可   就是omega在家里等他的那个下午,alpha匆匆赶回家中,推开父亲书房门,直白说出那句:“爸,我要结婚。”   那应该是他人生中。   最金光闪闪的一个下午。   容家的事情闹的很大,容溪云做事莽撞,很快被家里人勒令删除微博,并发布道歉博文。   容氏集团公关部,也第一时间发布公告,表明了老爷子的立场,容家人并没有责怪肖晏修的意思,还贴心送上新婚祝福。   至此,闹剧才算完全结束。   尽管还有那么寥寥无几的人,在好奇肖晏修的omega究竟是谁,但在完全找不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很快也就放弃。   娱乐圈唯一真瓜主:【别打听了,问遍圈子里所有人脉,太子爷把人藏的很深。】   吃瓜第一线:【事实证明,真正的心肝儿,是从来都舍不得掏出来让网友骂的。】   陆思言盯着这两条博文,看了很久。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舆论风波,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甚至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所有事情,就都已经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陆思言从未奢求过……   但在这一刻突然得到。   原来,这就是被人用力保护的感觉。   omega握住手机的指尖收紧,他用自己贫瘠的可怜,连头像都是自定义,从来没有发布过任何信息的微博号,给alpha点了个关注。   成为他千万粉丝里最不起眼的一小个。   然后偷偷给他的官宣博文点了个赞。   又揣着小心思评论一句:【祝99,红色爱心.JPG】   omega发完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但自己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必须尽快投入工作,因为剧组安排下来的行程和任务,简直压得人没有喘气的间隙。   拍摄进度临时增加二十多个场次,整个编剧团队都忙得快要疯了,键盘也“噼里啪啦”敲的起火。   陆思言正卡在一段剧情对白上。   被拍摄场地愈发嘈杂的吵闹声,干扰到实在没有办法工作。   缪以砸了键盘一拳:“闹闹闹,天天闹,没完没了,干不了演员这份工作能不能走啊。”   “退圈好吗。”   “非要折磨所有人。”   陆思言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又隐约察觉情况不对,于是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剧本有一部分是他写的,整部电视剧的拍摄基调,都是轻松浪漫的爱情轻喜剧。   按道理不会出现什么打砸混乱的场面。   尤其还隐隐有抽泣求饶的哭声传入。   影视基地搭建的咖啡厅花房外,摄影、场务、灯光等工作人员,全部围在一起。   陆思言挤进人群里,看到姜舒尧颐指气使的站在那处,身旁是抱着礼服,不知所措的小beta,正“啪嗒啪嗒”掉着眼泪,还在不停给他道歉。   新来的助理看着年纪很小,应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概率跟他和缪以一样,是从学校里出来兼职打工的。   四周工作人员小声发出不满。   “就一件衣服,闹了快半小时了。”   “他换一件穿不行吗?”   “天天把人骂的哭,我耳朵都长茧。”   “也不知道他那助理能拿多少工资,受这份气。”   “要换了我,早就把东西扔他脸上了。”   姜舒尧骂到情绪激动时,还伸手推了那小助理一把,对方踉踉跄跄朝后退去。   beta脚底打滑,不慎撞到堆积着拍摄器材的杂物处,摔倒在地。   头顶上好几个装着重物的箱子。   摇摇欲坠。   这些东西要是都砸在人的身上……   现场此起彼伏,发出惊呼:“小心。”   电光火石间,陆思言小小的身体扑过去,身姿灵巧的omega抱住beta,往后滚了两圈。   就在他们刚躲开的那个瞬间。   纸箱应声落地,砸出“嘭”地声重响。   积攒已久的灰尘也全扑起来。   缪以推开人群,挤进来帮忙:“言言,言言,你没事吧?”   陆思言摇头,他没什么事,只是手肘有些轻微的擦伤,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还不忘伸手扶了身旁的小beta一把。   四面八方都传来抽气的轻“嘶”声。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陆陆续续也有工作人员愿意站出来,张罗着要扶他们去医务室里检查。   姜舒尧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他盯着那个从天而降,在剧组里,自己甚至从来没在意过omega。   他看到对方扑出来时,下意识抬手遮挡重物的手臂,露出来的那部分,有颗鲜艳圆润小小的红痣。   像是用朱砂点上去的。   而红痣的位置,正好是自己昨晚发了疯,看过千遍万遍的那张曝光照片。   肖晏修怀里搂着的omega,紧紧缠住男人脖颈的手臂那处。   恰好也有这么一个小红点儿。   目光跟随被人群簇拥着离开的omega和beta,姜舒尧不自觉往前两步,眼神里透露出凶狠的光。   被送到医务室里的beta惊吓过度,背部、腿侧、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他留在房间里休息,陆思言给自己的手肘擦了些碘伏后,就离开了病房。   谁知刚一出门。   缪以就把他拖进角落里。   “言言,你快看我拍到什么了。”   陆思言头低下去,看到缪以手机上那段视频,完完整整的把姜舒尧动手伤人的那一幕,记录了下来。   omega不解道:“你拍这个干什么?”   缪以打开自己的微博瓜主号:“姜舒尧在剧组作威作福这么久,所有人都被他折腾的生不如死。”   “今天终于轮到我来曝光了。”   陆思言愣了下,又迅速按住他的手:“算了吧小以,你这么做,万一被查出来,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缪以拍开他的指尖:“我才不怕呢。”   “再说我这个号没人知道,不会被发现的。”   陆思言还是不安道:“可是……”   缪以义正言辞地打断他:“言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如果我们沉默的话,那和姜舒尧的帮凶有什么区别?”   “他天天在剧组是怎么折磨大家的,你不知道吗?”   “我们今天在这里,运气好,能帮到那个小beta,可是明天呢,后天呢。”   “他还是会被欺负的。”   陆思言不知想到什么,沉默许久,但最终还是认可,松开了阻止缪以发送的手。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视频便在网络上引发轩然大波,连占了五条热搜。   网友:【我讨厌的人终于被发现了。】   姜舒尧高人一等,动辄打骂,不尊重工作人员的行径,引起了无数底层打工人的愤怒。   更有无数的文字瓜、群演、各种匿名投稿,纷纷出来爆料,一石激起千层浪。   负面舆情影响很大,不少人也因此,抵制起了他们目前正在拍摄的电视剧。   陆思言紧张地坐在电脑前,心神不宁的关注着新闻走向,心虚的像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也有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发现的恐惧。   而隐雾这边,在圈子里也算是个小小的资本,这次的电视剧筹备她也有投资。   拍摄中途被观众抵制、项目终止、烂尾,对她来说都有非常大的损失。   编剧团队紧急开会。   大概率是要修改剧本。   以减少、替换的形式,降低姜舒尧在整个电视剧里的存在感,试图借此挽救岌岌可危的口碑。   尽管这次负面新闻,让投资人都大伤脑筋,但不少工作人员听说,姜舒尧的戏份有望减少后,都纷纷买起了奶茶庆祝。   这简直是劫后余生的大喜事。   夜里22点,编剧组仍然灯火通明。   影视城外下了些细碎的小雨,陆思言顶着加绒连帽衫的帽檐,跑到小吃街附近给前辈们买咖啡。   确切接到今晚要通宵加班的消息后,陆思言特地给肖晏修发了微信。   简单汇报了今天的情况,报备不能回家休息的原因,又让他不用担心。   自己密密麻麻地敲了许多字。   可男人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给他回复。   等待的时间很是煎熬,短短十分钟不到,omega就看了八百遍手机,他手指头一直搓着alpha的那只小狗头像。   店主很快打包好他点单的咖啡。   陆思言付了钱,伸手接过。   在折返回工作室的途中,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用青石板铺起来的路面,凹凸不平。   黑瓦白墙的复古民房建筑里,生长出来大片大片的粉色三角梅,特别漂亮。   小跑着往回赶的omega,经过一个黑洞洞的路口时,突然被人伸手一把拽了进去。   “啊——”   短促的呼救声,被人用指尖按进肚子里。   陆思言手里的咖啡掉到地上,背脊撞在身后男人有力的胸膛间。   他挣扎着用手去拉拽,拼命自救的同时,想要张嘴去咬对方手指的瞬间,猝不及防钻进鼻腔里,那抹气息浅淡的山茶雪松信息素。   让omega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肖晏修轻声开口:“是我。”   陆思言脸都憋红了,吓得要死。   比起自己被人绑架还更恐怖的事情,就是肖晏修在被爆结婚之后,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影视拍摄基地,几十个剧组,大家低头抬头,满地都是明星。   常年驻扎在此的狗仔不计其数。   蹲守的粉丝更是数不胜数。   omega顾不上自己的咖啡,他像特务一样,探头出去左右观察了周围情况。   确认没人后,才推着alpha的身体,往巷子更深处,更隐蔽的位置里藏去。   “肖晏修。”   “你……”   陆思言没舍得骂他。   omega只是嗓音轻轻的埋怨了一句。   “你也不知道打把伞。” 第25章 勇敢的相爱。   男人不算太笨, 还知道全副武装。   初春细雨的夜里,带着满满寒气,长及小腿的连帽式纯黑色大衣, 完全遮住了身形。   帽檐之下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双重保险。   连平时焊在右手上的那只劳力士,怕被人认出,都特地摘了下来。   出门前挑了一辆最不起眼的宾利,停在影视基地五公里以外的停车场,步行进入。   陆思言下意识摸了一把男人的手。   指尖冰凉着没有丝毫温度。   alpha有意卖惨道:“没想到这么远。”   他走了好久,中途才下的雨, 淋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好不容易到达基地标牌处。   男人正要回复信息,余光不经意瞥见熟悉身影, 从昏暗幽深的长巷里飞蹿而出。   加绒的浅灰色卫衣,纯白色短款羽绒服, 陆思言像只圆滚滚的小弹簧球, 就这么蹦蹦跳跳地,跑进咖啡厅门店里。   可爱的要命。   男人不自觉勾起笑意。   他想了想,没跟上去, 干脆直接等在omega要折返的必经之路。   背靠着墙皮层层剥落的斑驳老墙。   有野猫蹭着他脚边, 慢吞吞地走过……   就因为那不足两秒钟的临时起意, 想见一个人,所以义无反顾的来。   但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自己完全可以找辆全新的高级保姆车,遮风避雨,舒适惬意,还能躺着休息。   让司机把车开到剧组门口,打个电话让陆思言出来, 夫妻俩躲在车里也能亲热。   可那样显得没诚意。   惊喜也缺了几分劲头。   陆思言果然心疼地搓着那双手。   “怎么冻成这样。”   “你也……真是的。”   omega关心则乱,把高出自己一个头,到现在还下意识用半边肩膀遮住他的alpha,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衣服全湿了。”   “万一生病……”   肖晏修笑起来,心想自己哪那么金贵,不过是淋了一场微不可见的雨,实在不值一提。   但男人看他真的担心,伸手捏捏omega圆乎乎的脸,留下一截泛白的指印后,才说:“我没事。”   陆思言不信,手又往他衣襟里摸了摸。   指尖触碰到男人颈侧的肌肤,踮起脚来的动作,额头也险些撞上alpha的鼻尖。   像是要扑进对方怀里。   触碰的姿势过于自然,不经意显露出有过肌肤之亲的熟悉感,omega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   肖晏修都因为他的主动。   而略微吃惊了半秒。   直到确认内里还干燥温热着,omega这才放下心来,他又试探地问:“你……不会还没吃东西吧。”   alpha其实吃了些,但盯着那张认真关心他的脸时,下意识地摇摇头:“没吃。”   陆思言气呼呼地拍了下他的手。   十分钟后,缪以打着寒颤跑来巷子口,和陆思言接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这么冷的天,你就非得让我出来。”   陆思言把打包好的咖啡塞他手里。   “不好意思,小以。”   “我还有点事情,得耽搁一会儿。”   “这咖啡算是我请的,你拿回去给大家喝吧,不用AA了。”   缪以莫名其妙的接过袋子看了一眼,平常组里的同事,都有喝咖啡的习惯。   大家一般轮流出来买,AA的钱都会发在群里,今天刚好轮到陆思言。   但他手里也不宽裕。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   缪以话没说完,余光瞥见陆思言身后晃过一个黑影,他吓得直结巴:“他他他……”   肖晏修就站在不远处,男人微偏过头,即便用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姿也格外的出挑和挺拔。   alpha指尖夹着支烟。   头顶不远处那盏暖黄色的路灯,也让淋在他身上的细雨,更加清晰起来。   陆思言特别偏心地说:“他还没吃饭,我得陪他去吃点东西。”   缪以想起今天早上的兵荒马乱,气的咬牙切齿:“他就非得挑这个时候来,你俩少见一面,他少吃一顿,就能把他给饿死。”   陆思言小声维护着:“你也别这么说他。”   缪以瞠目结舌:“陆思言你……”   是谁说的协议夫妻,绝对不动真感情,因为以后肯定要分开,所以现在的幸福都是假的,不能当真。   结果瞒着所有人偷偷见面,还要顶风作案去吃宵夜,这就是小情侣的把戏吗?   缪以严厉控诉,想起那张被曝光的照片,自己根本猜不到他们两个私底下,除了能解开睡衣在身上画画之外,到底还能过得有多腻歪。   “大半夜的遇见你俩,真是算我倒霉。”   他恨铁不成钢地拎起那袋咖啡,不情不愿地冲着好朋友身后的alpha喊:“那个谁,欠我一顿大餐。”   肖晏修没吭声。   男人默默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陆思言不好意思地目送缪以走远,他转身瞧着肖晏修,脚尖踢踢地上的水。   “走吧。”   alpha掐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上前时没犹豫,摘下自己头顶的鸭舌帽,给omega戴上。   又抓住他的手,握进自己掌心里。   缓过一阵劲儿来的男人,体温逐渐恢复,指尖带着暖意,把omega都捂得热热的。   陆思言踉跄两步跟着他。   原先两人还保持着正常的行走距离,但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停将他们挤在一起。   陆思言几乎被迫抱住了男人的整条胳膊,身体紧|贴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很少有这么明确的感情,确认自己确实是和肖晏修在一起的。   平常住在绿宝园里,在两米宽的主卧床上,两人相拥而眠,哪怕是在FQ期成|结的当下,也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他所拥有的幸福,就像漂浮在半空中的肥皂泡泡,只要有人拿手轻轻一戳,任何人,都不用使劲,美梦就会立刻破碎。   进入美食街后。   陆思言买了许多自己爱吃的。   他从老板手里接过热腾腾的关东煮,用木制长签,扎了一块煮到几近透明的萝卜,递到男人唇边。   肖晏修微微失神,alpha正在考虑,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时。   陆思言看出他的迟疑,omega身先士卒,低头咬了一口,语气诚恳道:“很好吃的。”   肖晏修视线往下,盯着他的手。   那块咬过的萝卜刚要被换掉,omega的手腕,就突然被人抓住,再用力拽到眼前。   碗里的汤汁险些泼在男人身上。   陆思言神色间带着慌张,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指尖紧紧按着碗沿。   谁料下一秒,alpha就微侧过头,就着他刚刚咬过的痕迹,吃下半块。   软糯绵密,清甜回甘,煮透了的萝卜在口腔里瞬间爆汁的感觉,的确称得上“好吃”二字。   陆思言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共用一份餐具,吃同一份食物,约等于间接接吻,omega把纸碗递出去:“你自己吃吧。”   肖晏修置若罔闻。   男人指尖温度灼热,半强迫地抓着他的手,再给自己喂下半块,又用唇边快速地碰了下omega的指尖。   像触电一样的酥|麻感。   “好吃。”   但又不说清楚到底是人好吃。   还是……萝卜好吃。   陆思言脸色瞬间涨的通红,omega挣扎着想缩回手,却挣脱不开。   “肖晏修,你……别这样。”   小吃店的老板嫌他们磨叽:“你俩上一边儿喂去,别挡在我这门口。”   身后的客人挤上来,把陆思言推进肖晏修怀里,男人顺手接着他,将这小omega护在臂弯下,小心翼翼地退出人群外。   他们在用餐区找了张干净的桌子。   从陆思言喂给肖晏修的第一口萝卜起,那男人的手就像是坏了,连烤鸡腿都得撕成小条,给他喂进嘴里。   alpha手指托着腮,手肘撑在桌面上。   他看着自己的omega,睫毛微垂着,眉眼间满是体贴的细致温柔。   得到他的感觉,拥有的感觉。   让自己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   陆思言安静打扫桌案上的狼藉,把打包用的盒子,一个个都装好放好,再用塑料袋裹起系紧,扔进旁侧的垃圾桶里。   “吃好了。”   “时间也不早了。”   “你就先回……”   男人默默发送一条“准备开始”的短信。   陆思言话没说完,刹那间盛放在天边的璀璨焰火,巨大的爆裂声响,让omega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又缩起脖子。   身边所有的情侣,都尖叫欢呼着,朝前奔跑,追赶美好的热情,感染着周围的一切。   肖晏修也来了兴致,他抓起陆思言的手:“我们也去看看。”   “诶——”   omega猝不及防,被人拉走。   他们跑得很快,又不停被身边的人撞来撞去,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拼命挤进人群里,alpha一直都在自己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始终紧抓着他的手。   陆思言察觉指尖热意,视线不自觉被吸引,他看到肖晏修的手掌很大。   指节也比他要宽上许多,手背收紧时,隐隐透出几条带着色气的浅青色脉络。   这比天上像流星和瀑布一样盛放的蓝色烟花,还更要让人喜欢心动。   处在这样的氛围里,真的很难不想,就这样和眼前的人,毫无保留的恋爱一场。   哪怕最终分开是必定的结局,好像也没有关系,至少目前得到的这一切,未来要用任何代价去换取,都是值得的。   男人带着omega挤到最佳观景位。   在如梦似幻的光影映照下,alpha得意回头,却发现自己的omega,正呆呆地盯着他的脸。   “又帅到你了?”   肖晏修低下头,轻轻捏了下陆思言的鼻尖,他自然是玩笑。   但omega置若罔闻,好像所有一切,都被屏蔽在他的五感之外。   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情绪,过于复杂,结合了震惊、痛苦、最终又妥协于大胆去爱的本能。   这份情绪,太过于炽热和渴求的目光,让眼前的肖晏修也有所感应,像是接收到了他想要相爱的信号。   alpha望着那双眼,喉间轻轻吞咽,再也无法等待。   他伸手捧住omega的脸,在价值不菲,又稀有罕见的绚烂烟花之下。   低头吻住陆思言的唇。   气息之间流动着缱绻的温度。   蓝色烟花一朵一朵,接连不断。   流苏状的花型为主体,像是银河倾泻。   肖晏修记得陆思言喜欢蓝色,在送给他芙蓉花的那晚,满满当当的颜料盘里,陆思言只挑了蓝色。   alpha记得,他会永远记得。   当最后一朵烟花绽放结束,亲吻也敲响了停止的钟声,男人轻轻松开贴合他的唇瓣。   对视眼神都能拉起丝来。   热闹过后回归宁静,周围人群散去,但双方眼底的炙|热纠缠,却丝毫没有熄灭。   陆思言的心脏被人捏的紧紧的。   等到晕晕乎乎返回到工作室时,已经凌晨两点,男人送他到门口。   这一路,都是这么安静的走着过来。   “今天的烟花很漂亮。”   “你也早点休息,小心开车。”   从在烟花秀场下,失去理智的接吻过后,omega脑袋里被绷紧的那根弦,再稍微用半分力,都能立刻“啪”地断掉。   明明昨天晚上都还睡在一起,前几天男人还给过标记,甚至更加极|致的肢体|亲密,都有过好几次。   为什么因为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牵手、接吻,就被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和节奏。   甚至还萌发了不计后果,也要和他大胆相爱一场的疯狂念头。   也单方面的决定要这么做了。   陆思言神志不清地逃走,连和alpha告别的那两句话,都说的乱七八糟,语序混乱。   他像个偷了东西的孩子,心虚的要命。   匆匆上楼时,跑到楼梯转角处,还和站在原地,目送他上楼的男人,目光交接,撞到一起。   陆思言紧张地在楼梯上绊了一跤。   又迅速爬起来。   回到剧组租下来的工作室里,omega连续深呼吸了近三十秒,才总算拉回一丝能正常思考的理智。   但房间里诡异沉闷的氛围,让人察觉不对,整个屋子都寂静无声。   没有人工作,也没有人休息,所有人都沉默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审判。   陆思言揉了揉还有些刺痛的膝盖,走进里间,他懵懵地问:“大家都……怎么了?”   自己拜托缪以带回来的咖啡,原封不动的放在楼梯口,甚至都没有拆开。   他们白天出手相救过的那个小beta,也眼眶红红、不知所措地坐在缪以身边。   两手攥的通红。   冷白的灯光。   像是把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隐雾脸色极差的抱手坐在主位,她语调冷静地质问陆思言:“今天下午,缪以拍摄并上传姜舒尧打人事件的视频,你知情吗?”   omega没来得及回答。   缪以果断起身:“他不知情,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任何后果,我都接受。”   隐雾嗤笑一声。   像是在讥讽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她“磅”地扔了手里的文件,整个工作室噤若寒蝉,所有人的背脊都挺直起来。   “好,你一人做事一人当。”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都被开除了。”   “进组之前签的保密合约,具备法律效力,我们会提起|诉讼,要求赔偿。”   “而姜舒尧先生那边,也会以侵犯肖像权、名誉权等人身权益,向你提起|诉讼。”   “包括本次事件产生的负面舆论,对我们拍摄进度造成的影响,损失,投资方也同样会追责。”   缪以不过十八岁,前半生都干净规矩的活着,突然一夜之间惹上这么多官司,自然当即就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陆思言着急上前拍拍他的背。   omega直起背脊,不卑不亢地对着隐雾说:“我们会主动辞职的。”   “赔偿问题,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入职时签署的保密合约,我个人认为是对剧本的保密,但不排除剧组还会给我们这些小白设了其他的套。”   “但是需要澄清的立场是,真正影响拍摄进度,以及给剧组造成损失的人是姜舒尧,而不是我们三个……”   “总之……我们会积极处理的。”   陆思言收拾了桌案上的电脑和资料,把包背在肩上,又招呼缪以,甚至带上了那个小beta。   omega只言简意赅地说了句:“走。” 第26章 求你老公去呗。……   他们解救下来的小beta叫顾然。   从剧组泄露的打人视频, 被查到ip,责任追究到缪以身上,谁都逃不了干系。   三个人匆匆朝楼下走时, 陆思言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微顿,又拜托对方下楼查看。   顾然很快跑上来:“有个特别高的alpha,还在门口抽烟。”   是肖晏修还没走。   幸好自己没有带着人莽莽撞撞地冲出去,陆思言暗叹口气,就着楼梯扶手处坐下。   缪以红着眼睛问他:“怎么办啊言言。”   “都怪我。”   “早知道我就不发了。”   “姜舒尧不会放过我的。”   和大明星打官司,费时费力, 造成的经济损失,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担得起的。   更何况被资方力保的姜舒尧、隐雾等人,他们都有专业的律师团队, 处理起这些纠纷更是得心应手。   趁事件还没发酵起来之前,去求肖晏修帮忙, 自然是最快最有效率的解决办法。   但……陆思言不想这么做, 他不想利用这份感情,不想掺杂太多不纯粹的东西。   直到男人抽完烟,从楼道里出来。   纯黑色的长款大衣披在alpha肩头, 完美拉长身形, 优越的体态更显腰肢劲瘦, 在光影下堪比秀场男模,衣摆也被风吹起……   男人在细雨的夜里前行两步。   又思索着回头。   陆思言吓得往里躲去,生怕被他看到。   却不料对方的视线,完全忽略漆黑的楼道口,直直锁定在三楼工作室的方向。   肖晏修望着灯火通明处,大概在想, 他的omega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想他……   陆思言心里酸酸的。   等到alpha离开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们试图打车,但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依旧没有任何应答。   考虑到影视基地比较偏僻,贸然出行也容易遇到危险,于是三个小可怜干脆躲到楼顶,报团取暖,准备等天亮了再离开。   夜里迷迷糊糊聊着天。   得知了顾然和他们也是同校校友。   但beta的父母,身体一直不好,只能打些零工,自己出来念书都是申请的助学贷款。   本来勤工俭学,到剧组找了兼职,是想赚点生活费给家里减轻负担,哪知道遇见姜舒尧这么个难伺候的主。   缪以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   原先还在懊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人,心情瞬间平复下来,也在莫名间生出了对抗困境的勇气。   心想不就是赔钱吗,他打一辈子工,赔就是了,赔不起就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手里,大大小小的明星黑料,多如牛毛。   惹急了他就全给爆了。   自己过不好,姜舒尧也别想好过。   他们在楼顶裹着硬纸板,撑到天亮。   基地最早的公交发车时间刚到,司机都还打着哈欠,三个睡眠严重不足的小团子,就蛄蛹着从前门刷卡上车。   陆思言昨晚根本没睡着,他就着玻璃窗户,暗黄色的路灯光,翻了一整晚的保密合同。   条约漏洞自是看不明白,但意外查到资方股东里有陆时原的名字,想起之前秦家公子的事,自己既往不咎签了和解书,也算卖出个人情。   于是电话打过去。   响铃的时间还很早,陆时原起床气本来就重,听见是陆思言,火气更大了。   对方炸了毛似得一通输出,骂了他一顿,又听说是什么投资起诉的问题,还要自己看在之前的情分不予追究。   陆时原冷笑:“陆思言,你大清早的没睡醒是不是。”   “什么人情,谁欠你人情。”   “得罪了秦家的事情,我都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舔着个脸来要人情?”   “我就说姜舒尧这几天怎么了,原来又是你捅的篓子。”   “那大少爷家里有钱有势,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你敢惹他?”   对面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嗤笑过后,又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肖家太子爷明媒正娶的大房太太,还要这么求人?”   “你既然好意思拉得下这个脸,那就求你老公去呗,求我做什么?”   “怎么,他这么快就不管你了?”   “实在不行,我也给你出出主意,你晚上把衣服脱了……”   陆思言嫌这些话脏耳朵,直接按了挂断。   等在旁侧的缪以,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他靠过来:“言言,你哥哥他怎么说?”   陆思言稳住情绪:“没关系,我们先回学校,校领导前两年刚刚组织成立了针对困难校友的法律援助。”   缪以反应过来,拍了个巴掌:“对了,援助部的白毅学长,他人可好了,特别热心肠,又乐于助人,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学校的法律援助部,是由法学系的学生们无偿发起的公益性援助项目,免费提供专业咨询。   部长白毅接到陆思言的电话,简单听说了他们目前遇到的麻烦,一口答应下来,并约在学校的自习室里见面。   alpha拿着那几页薄薄的纸。   “你们这个合同,确实有点问题。”   “写的不细,太笼统了,比如‘不得泄露剧本、拍摄妆造等’,这个等字就很有说法。”   缪以快急哭了:“学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白毅解释:“就是他这个‘等’字,可能已经包含了不允许拍摄艺人现场物料,哪怕是有打人的行为,你们作为工作人员泄露了这部分信息,就算是违约。”   陆思言眉间紧蹙。   直觉这件事情很不好办。   白毅视线扫一眼他手里的合同:“不过我个人不太建议,你们硬碰硬的去打这个官司。”   “你想想,人家做这行多久了,那些合同条约,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专坑你们这些还没出社会的小白。”   “要是这都能让你们打赢,那他们的公司就直接倒闭算了,还赚什么钱啊。”   陆思言面露难色:“那……”   难道只能去求肖晏修了吗?   omega闷闷地想。   白毅笑着说:“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和你们签合同的这间公司的甲方,我刚好认识。”   陆思言吃惊:“你……认识?”   白毅点头:“嗯,我马上也要毕业了,正在努力拿他们家的offer,目前也在姜氏集团的法务部实习。”   “今天晚上,刚好他们姜家有个新公司开业的晚会,小姜总也会去,你们三个要是不嫌麻烦,就跟着我一块儿。”   “到了就嘴巴乖一点,态度好一点,求求人家。”   “这些大老板都很好说话的,指不定心一软,就不跟你们三个小孩子计较了。”   缪以觉得这方法可行:“那我去求吧,是我闯的祸,我去,我到了就给那个姜总跪下,我磕头求他。”   小beta也怯怯地发声:“我,我也可以去,这件事情因我而起,如果放下自尊就能给大家解决麻烦,我愿意去做。”   白毅转过头来:“言言,那你去吗?”   陆思言迟疑着没应声。   如果肖晏修知道,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缪以着急地说:“别犹豫了,言言,这事儿成就成,不成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总不能试也不试就放弃吧。”   “不就是低头求人吗,又不会少块肉。”   “到时候就让我进去求,我脸皮厚,没关系的,你就答应了吧。”   顾然也说:“言言,这件事情本来也和你没关系,要不就让我和小以哥哥去吧,”   陆思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他走投无路,实在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只好先行应下。   等到入夜后,四人到达晚宴的庄园门口。   陆陆续续有豪车驶入,巨大的音乐喷泉,混着流动优雅的钢琴声,水柱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升腾跌宕。   在等待期间,陆思言接到了肖晏修的信息。   【X】: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omega想了想,心虚地回:今天晚上也加班,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白毅和门口检查宾客请帖的人交涉许久后,急匆匆地跑回来:“不行,他们说我一张帖子,最多进去两个人。”   缪以自告奋勇:“我去吧。”   白毅看着陆思言道:“小以太莽撞了,我怕他进去得罪人,还有那个小beta,这会儿吓得连说不出话来,进去恐怕也不起什么作用。”   男人抓住omega的手臂:“要不还是你去吧,言言。”   陆思言被人拽得踉跄两步,他回头:“可是小以和顾然……”   白毅安抚他,又拉着人往里走:“你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出来。”   “诶——”   “白毅学长。”   “不是说好我进去的吗?”   “你,你,你照顾好言言啊。”   缪以和顾然担心地跟上他们,又被晚宴门口检查邀请帖的安保拦下,再暴力赶走。   法式庄园内灯火辉煌,草坪青绿,精心养护过的纯白色山茶花,层层叠叠,自院墙倾斜而下。   自助区域各式昂贵的甜品、酒水,名流们端着高脚杯,在流泻着璀璨光芒的巨型水晶吊灯下,来往交谈。   大提琴伴奏的舞池里,华尔兹舞步翩翩,   陆思言揪着手,埋头走了许久,期间不慎撞到来往的服务生,又匆匆忙忙和人说起抱歉。   待到达包房后,白毅把他拉到身边:“房间里都是姜总的贵客,得罪不起,你进去了别乱说话,等他们打完牌,空闲下来的时候,就抓住机会开口。”   omega被推进房间里。   他从没来过这种场合,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指节也被自己掐得泛白。   在金碧辉煌,四处都燃烧着金钱气息的贵客宴会厅里,牌桌上坐着的四个alpha。   每个人身旁都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位佩戴白色手套的专业荷官,代替分发以及管理手中筹码。   陆思言无意瞥见,那些小小的圆形片状物体,一个竟然就价值十万块钱,当即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把头埋得很低,没看到就在牌桌对面,黑色大衣搭在扶手处,戴着劳力士腕表的右手,指尖夹着支烟。   肖晏修盯着眼前人,眉尾微挑:“?”   alpha兴致乏乏地被人拉来此处坐下。   约20分钟前,他寻着由头要走,结果朝思暮想的omega刚发来信息,说加班没空,导致自己被人强留下来玩牌到现在,哪曾想……   肖晏修疑惑的视线,上下打量,表情严肃,他盯着拽住陆思言进房间里来的白毅,神色间露出几分不解,但也没莽撞开口。   因为不了具体状况,不知道陆思言是不是在忙工作,还是有别的私事需要自己解决。   他们目前的关系没完全公开,只是自己承认了已婚,陆思言又还在上学,总归是考虑着要照顾omega的心情,不影响他,尊重他独立的人格。   不在他工作的时候把事情闹大,不让他在朋友面前没面子,不让他过早的被曝光在公众之下……   alpha若有所思的咬着烟,身体微微向后仰去,倒是要看看这小家伙今天想干嘛。   陆思言仿佛察觉被人锁定的目光。   omega犹犹豫豫刚要抬头,忽然间,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山茶雪松,便猛然掀开眼来。   与alpha质问的目光相撞时,犹如火山喷发,条件反射,险些夺门而逃。   天呐,这简直是……   他真恨不得当场猝死。   白毅抓着陆思言的手臂,将人推到姜成泽的身边:“姜总,这就是我下午给您说的那个omega。”   “他们和姜舒尧小少爷有些小小的纠纷,现在赔不起官司钱,想求您高抬贵手。”   年轻男人刚输了好几百万,正烦躁着,看了陆思言的模样,觉得还满意,于是摆摆手让他先坐下来。   omega挣扎着。   又被人按着肩膀坐在姜成泽的身边。   白毅递给他一瓶香槟,塞进陆思言的怀里,男人低声叮嘱:“言言,你机灵点儿。”   “看见酒杯空了就添酒。”   “只要今晚一过,任何事情,姜总就都能给你解决。” 第27章 我知道错了,老公……   肖晏修正好和姜成泽对坐。   左右手两边分别是爱看热闹的沈知宴, 以及生意场上的另一位朋友。   男人懒洋洋地斜倚着身子,唇齿间溢出带着薄荷冷香的白烟。   在这个视线范围内,甚至不需要偷瞥, 只微抬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老婆,坐在别人身边。   嗯……没在他身边,而是在别人身边。   很奇怪的感觉,肖晏修心情很差,也异常的烦躁,相当不爽。   陆思言能感受到从牌桌对面扫过来的视线, 冷冰冰地,又带着几分强硬的审视。   自己才刚撒了谎,就被人当场拆穿。   omega手里抱着酒瓶, 被夹在沈姜二人中间,坐立难安。   他像是被人关进狭小的棺材盒子里, 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更别提还敢抬头和自己的alpha对视。   陆思言把头埋的很低,omega闷不作声,小心翼翼地回避着, 又把身后的椅子挪到离左右两边的男人都更远了些。   桌案上的几场牌面分发下来, 肖晏修一直在赢钱, 篮子里的筹码都快装不下了。   陆思言攥紧了手里的酒瓶,默默关注场上局势,这时候倒有了些做夫妻的实感,私心偏向着,也隐隐为他能赢而感到高兴。   姜成泽气坏了:“这臭手!臭手!”男人连打了自己的手背好几下。   身旁的朋友码着牌,也顺势玩笑道:“别一会儿把刚开业的新公司都输给肖哥了。”   陆思言能听出来, 他们聊天时,都是刻意在捧着肖晏修的。   那alpha毕竟是这一众二代太子爷的党|首,能靠几把牌哄得他心情好,拿到的好处,可比自己输掉的钱要多得多。   姜成泽狗腿的笑着:“肖哥想要,还犯得着费这个神?他说一声,我直接给他得了。”   男人的确是这么做的。   陆思言虽然不太懂牌,但明显能看出,姜成泽给肖晏修接连不断地喂了好几张。   他牌一扔出去,自己的alpha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往里收钱,又努力活跃现场气氛。   但肖晏修心情不大好,话少又不搭腔,空气中始终流动着尴尬的气息。   旁侧朋友是姜成泽特地请过来作陪的,不好看着就这么冷场,只能努力寻找话题。   “肖哥刚新婚,娶了个小福星,旺手气。”   肖晏修疼老婆,众所周知。   男人悄无声息的领了证,听说对方才刚满18岁,还在读书,是个学生。   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暂时身份保密。   若以往,提及他那天仙一样的宝贝,alpha都能接上话来,侃侃而谈。   前几日就有个运气好的家伙,无意提起,夸在点子上,哄的肖晏修高兴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一块儿众人虎视眈眈的新区地皮的开发权。   今日姜成泽本也打算故技重施,哪知道马屁拍在驴蹄子上,肖晏修脸色更难看了。   沈知宴看他吃瘪,没忍住笑了声,又故意逗着躲在身后的陆思言道:“我那小嫂子可调皮的很,这几天给我肖哥气得够呛。”   男人说着话,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在身旁的omega身上。   他看陆思言背脊绷的紧直,浑身冷汗,耳尖红红的,连头都不敢抬。   姜成泽没想到自己难得求人办事,就正好赶上这夫俩妻闹矛盾的时候,他暗叫几分倒霉。   又打着哈哈玩笑道:“怎么会呢,咱肖哥昨天还托人买了烟花,八十多万呢,说是要给小嫂子惊喜。”   “还特意挑了人家最喜欢的蓝色。”   陆思言突然愣住,大脑猛地空白,他完全没想到昨天的见面,会是肖晏修精心准备的。   他们冒着小雨,牵手走在夜市里,吃最便宜的宵夜,混迹在拥挤的人群中,和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在价值不菲、稀有昂贵的浅蓝色的烟花瀑布下,相拥亲吻。   omega呼吸微微停滞。   原以为只是碰巧的好运,却没想到所有美好都为他而来的感受,也让自己那颗小小的心脏,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陆思言怀揣着这份悸动,偷偷抬眼望过去时,眼前的alpha却冷冰冰地摸着手里的牌,并不看他。   完全视若无睹的态度,让omega觉得有点委屈。   恰此时,有人出错一张牌。   姜成泽终于赢回来一把,兴奋坏了。   沈知宴懊恼地摇头:“失误、失误。”   姜成泽收回来许多筹码,又拍着隔壁沈某的肩膀大笑道:“好兄弟,够意思,见不得我输的太惨,自断一臂给哥们儿回血。”   男人快要见底的篮子,瞬间被填回大半。   他高兴之余,目光总算注意到两个小时前就乖乖坐在自己身边的omega,微垂着眼。   不是特别妖艳漂亮的长相,但胜在清纯灵动,瞳仁清亮。   房间里的空调热气充足,omega脸色微微泛红,被扯开一些的衣襟,嫩白肌肤显露出来,倒是勾人得很。   陆思言正郁闷着,突然被人摸了一把脸。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就顺着自己的衣领口,更往里钻去。   omega被吓的当即跳起来。   他条件反射,扬手甩了对方一个巴掌,“啪”地声,惊天动地的响。   姜成泽也懵了:“你妈的……”   男人混迹商场多年,被送到自己身边来的omega更是不计其数,还头一回遇到这样敢对他动手的。   alpha怒气上头,抬手掀了手边放着酒杯的小桌子,玻璃和烟灰缸落地,被砸的稀碎。   他凶狠着,势要出这口恶气,朝着陆思言甩过去的手臂高高扬起。   肖晏修被人用力按回座位里。   沈知宴迅速起身,伸手拦住姜成泽那只因为愤怒,还微微发着抖的手。   浅黄色的香槟酒被泼在陆思言干净的衣服上,呈现出蜿蜒斑驳的难看痕迹。   omega眼眶红红,胸口也急促起伏着。   姜成泽的脸肿得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omega抽了一耳光,他当然下不来台。   男人盯着沈知宴拦住自己的那只手,嘴角扯出勉强的笑意,牵连着被人扇过之后,肿胀起来的那半张脸,都跟着抽痛了半晌。   “沈知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知宴不怕得罪人,反而满脸认真和他解释:“我们是alpha,alpha怎么能打omega呢?”   “这屋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真让你动了手,我们几个冷眼旁观,消息传出去,大家还怎么做人?”   肖晏修烦了,扔掉手里的牌:“不玩了。”   旁侧作陪的朋友看气氛不对,也拽着姜成泽重新坐下来:“别气别气,不就是个omega吗?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算了算了。”   姜成泽有求于人,悻悻落座。   心里想着只等回头,自己再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识好歹的omega,非得办了他不可。   谁知下一秒……   肖晏修低头点了支烟,漫不经心地朝姜成泽开口:“给他道歉。”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甚至搞不清楚是谁要给谁道歉。   直到肖晏修抬头,视线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给你身边的omega道歉。”   姜成泽愣住。   他道歉?他挨了一巴掌,他还要道歉?   肖晏修微眯起眼:“要我重复第三遍?”   男人慢吞吞地抖落指尖烟灰,态度明确,今天这个歉,他们道也得道,不道也得道。   姜成泽彻底懵了,旁侧朋友不停给他使着眼色。   大家辛辛苦苦争取了大半年的项目,今晚费尽心思请来这祖宗,凑这桌局,白输给他那么多钱,为得什么?   一句道歉,就有机会能争取到云屏山景区的经营权,好几个亿的净利润,简直啊血赚啊。   于是姜成泽不情不愿地:“对不起。”   男人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   肖晏修拿手指头敲敲桌子:“站起来,大点声,九十度鞠躬,赔礼道歉。”   姜成泽神色微恼。   心想肖晏修也欺人太甚了。   旁侧朋友按住他的手,把自己的酒杯递过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姜成泽无奈接过那杯酒,男人站起身来,他对准陆思言因为害怕,而微侧过身的方向,满眼不服但又不得不九十度鞠躬。   “抱歉了。”   男人仰头,自罚一杯。   肖晏修给身侧助理使了个眼色,那西装革履的精英白领,毕恭毕敬地上前将陆思言请出门外。   omega不自觉地发着抖,手指紧攥住衣襟,跟随进入庄园的包厢客房里。   助理温声同他道:“肖总很快就来。”   陆思言焦躁不安的情绪,被这句话安抚下来几分,却仍不受控制地揪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的房门很快被人推开,自己往前追上几步,看到的却是步伐匆匆的沈知宴,带着几分抱歉地闯进来。   “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拿个衣服就走。”   肖晏修自从结婚了,每天应酬的再晚,都坚持要回家。   所以这间客房,本来是姜成泽给沈知宴准备的,但今天陆思言来的突然,那夫妻俩看起来又有些小误会,所以男人主动把房间让出来。   沈知宴拿了东西正要走,又不放心。   所以停下脚来叮嘱两句。   “对了、那个……”   “肖哥今天心情不大好,要是一会儿说话难听,嫂子你也别跟他计较。”   “耐心点儿哄哄就成。”   别人他不清楚,但陆思言哄肖晏修,肯定是很好哄的。   omega忐忑不安地问:“他怎么还不来?”   沈知宴笑着:“你一走,他就心不在焉,最后几把输了六七百万。”   啊,六七百万。   陆思言掰着手指头,心疼坏了。   沈知宴看他整张脸都皱皱巴巴的,跟条沙皮小狗一样,特别可爱,于是又笑着说:“放心吧,输给我的,姜成泽那个混蛋一毛钱的便宜都占不到。”   “这钱我先收着,等你老公生日,我再挑份大礼还他。”   陆思言懵了下:“他生日?他……什么时候生日?”   自己倒是都不知道。   沈知宴震惊半秒,又打抱不平:“嫂子,这我得批评你两句,你对我们肖哥也太不上心了。”   “你们结婚这么久,你竟然连他的生日都不清楚?”   要知道陆思言的生日在十二月,这才三月初。   为了能让自己的omega有个完美气派、终身难忘的生日派对,肖晏修从现在就开始策划起了为他庆祝的所有细节。   因为担心临时预定不到最好最新鲜的玫瑰花,所以提前九个月,就斥巨资包下一片玫瑰园林。   请最好的园艺师,用最好最顶尖的技术,去栽培养护“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玫瑰。   务必要保证要在十二月最寒冷的时候,能拿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西域七彩玫瑰,为自己的妻子铺满整座庭院城堡。   omega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来。   自己确实没太关心过肖晏修,比起男人的好,出手相救,帮过他好几次。   会冒着雨特地来剧组见面,会提前准备好烟花的惊喜,会主动抱他,吻他……   和这些热烈的爱意相比,自己的付出简直不值一提,omega认真反思着。   他千请万求,好不容才从沈知宴口中,得知了肖晏修生日的具体日期,并决心要好好准备。   男人很快折返回来。   带着满身薄荷的烟草香气。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陆思言就跟上他,像男人长得一条小尾巴,团团转着绕来绕去。   但肖晏修始终对他不闻不问,仿佛看不见这个人,径直进了浴室里洗漱。   陆思言知道他生气了。   当然,他也完全有理由生气,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好、不对。   陆思言承认错误,他也没想到,姜成泽会突然那样的动手动脚。   而自己那么信任的白毅,把他骗过来,也不是真心想帮忙解决官司的问题。   只是把自己当做个人情,卖给了他的老板。   omega默不作声,可怜兮兮地跟着肖晏修,从床头到墙角,再从墙角到窗边。   转身时意外撞进alpha的怀里。   若是以往,陆思言肯定当即就弹开了,但偏偏今天不一样。   omega抓住机会,双臂收紧,从正面牢牢抱住男人细窄的腰身。   他用鼻尖蹭着肖晏修的胸口,像只小猫,使尽全身力气,又嗓音软软地冲着那alpha求饶道。   “肖晏修”   “我知道错了。”   omega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得到任何反应,男人坐怀不乱,像是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个教训。   陆思言试探着晃晃alpha的身子,实在没了办法,虽然自己也难以启齿,但仍把头仰起来。   那双亮晶晶的眼,将男人紧盯着,用让人完全无法拒绝的声音,轻轻地喊他。   “老公……” 第28章 全都很讨厌。   omega乖巧请罪的嗓音, 像是裹着槐花香气的蜂蜜罐子,被打翻在了雨后湿热的盛夏里,湿漉漉地淌了满地。   黏腻清甜的气息, 无孔不入的浸透着,附着在男人周身,清洗不净。   alpha只好举双手投降。   这声“老公”的作用力,实实在在的感官刺激,比肖晏修前二十四年所经历的任何事情,都更要让人头皮发麻。   男人身体猛地绷紧,像是溺水, 心脏瞬间被无数海草缠绕包裹,密不透风,几近窒息。   不得不说, 他真的很吃这一套。   恨不得立即抱紧眼前人,让彼此的呼吸交缠, 耳鬓厮磨。   可又仔细的担心着, 要是理解、原谅的太轻易,这小家伙不长记性,那么往后, 就依旧会一次一次地, 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之中。   肖晏修不忍斥责, 只深吸口气,又严肃问他:“错哪了?”   陆思言是真的知道错了。   今晚要是肖晏修不在,他可能就……   而且还不止今晚,之前和别人相亲的那次也是……   omega陷入懊恼之中,又轻声和他解释:“我真的没想过要瞒你,但是我也不想, 一有任何问题就立刻来找你。”   他总得自己先尝试着解决。   到了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再去请求帮助,那样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这次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自我了。”   “太过自以为是的去相信身边的人,结果每一个环节都出了差错。”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应该信任的人是你。”是我的丈夫,而不是那些……像白毅那样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   从凌晨,亲眼目送男人离开。   再到不久前,对方主动询问他在做些什么,他们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   omega脑袋低垂着,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愧疚的不行。   肖晏修哪舍得说他什么,男人本也就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担心被过度放大,坏人的恶意总是难以揣测。   alpha绷直的身体,稍微松软下来几分,不再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伸手抱住自己的omega,再揉揉他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再敢自作主张,以后出门,我就给你配八个保镖。”   omega沉浸在悲伤里,想想那个画面,没忍住笑了声,又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想……应该是昨晚,裹着硬纸板在顶楼的楼道间休息时,受了风寒,有些感冒。   alpha紧张起来,温热的指尖探过omega的颈温,又抓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陆思言这次没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了,男人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发现自己消气还是消得太早。   “所以你特意躲起来,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走了?”   他们明明可以一起回家,他的omega也可以躺在价值九位数、二十七度恒温的大房子里,舒舒服服的休息。   而不是因为一点屁大的事,就被折腾的胆战心惊、四处求人、吃苦受罪,还要被侮辱指责。   alpha悔不当初……   他离开的时候,心里本来就舍不得。   回头望去的那一眼,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的挣扎和纠结。   若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应该更勇敢一点,想念的时候,直接出现在对方眼前。   把胆怯着推拒旁人帮助的陆思言,从那狭窄、黑暗、又冰冷着的楼道间里,强拽到有光的地方。   再抱进自己怀里。   肖晏修心疼的不行,男人低下头,在这瞬间,自己反倒变得脆弱无比。   他把耳侧贴在omega的心口,宽厚的背脊缩进陆思言怀里,紧实有力的双臂又扣紧了对方的腰身。   不足盈盈一握,好轻、好瘦……   陆思言被他蹭的发痒,omega喉间溢出清浅的笑声,又挣扎着想躲。   哪知道越是推拒,男人就抱得他越紧,到后来都有些喘不过气,身体也隐隐有些发热,连带着四周空气的温度,都升腾起来。   男人蓦地出声:“心跳好快。”   陆思言与人这样亲昵着,心脏自然都快要爆炸了   oemga耳尖泛起红意,局促地躲避视线,又温声着推他肩膀:“你放开。”   甜甜的佛手柑信息素,像绳子一样,把alpha牢牢捆住。   小小的身板搂在怀里,像是稍微用力就能把他捏碎,直到自己身上也沾染了omega的气息,才终于松开这个别扭的姿势。   肖晏修挺直背脊。   男人四十五度角微垂着眼,视线紧盯着陆思言羞赧的眉眼,右手掌心捧起他的脸侧。   omega和alpha对视,心动,仓促着躲开,又试探地收回眼来,鼓足勇气和他确认心意。   “扑通!扑通!”   像鼓点一样有节奏地律动着的心跳声,诉说着翻涌爱意。   流转的眼波,像颗璀璨清透的琥珀珠子,澄澈到不见丝毫杂质,荡漾的光影里似有金芒萦绕。   肖晏修低头,正要吻他。   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山茶雪松信息素,喷洒在鼻尖。   omega艰难吞咽,猛闭上眼,又突然睁开。   他大喊:“等等……”   alpha震惊不及,怀里的omega就像头小兽般,“嗖”的下蹿起,撞在自己的鼻梁骨上。   这突如其来的重击,酸爽肿胀感连带出一系列的自然反应,让男人捂着鼻子,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陆思言听见肖晏修吃痛的闷哼声。   omega吓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快步追上去,抓住alpha的手臂,拉开后确认对方没事,才继续补充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的那两个朋友还在外边等我。”   “已经快五个小时了。”   “今天的天气……也很冷。”   alpha的鼻血都差点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家伙给撞出来,陆思言抱歉地扶着他。   男人摆摆手,示意小问题,又给助理打电话,重新安排了房间给缪以和顾然,请他们进来休息。   陆思言躲在窗边和朋友视频通话,简单交涉了今晚的情况。   两边都确认了没问题,很安全之后,约好明天早上见面,这才互道了晚安,准备休息。   omega洗完澡,腺体处的佛手柑信息素,更加香甜起来。   男人手握书籍,倚靠在床头处,看他小团子一样滚进来,在被褥里拱起一座小山包。   圆乎乎的小肉球,一开始缩在边角处,然后又慢吞吞地往他身边蛄蛹,假装不动声色的样子,迟疑地伸出手,鼓足勇气,埋头抱住他的腰。   陆思言憋红了脸:“快睡吧。”   肖晏修笑起来,扔了书,男人也钻进被窝里,抱住自己的omega:“睡觉了。”   甜蜜清新的酸甜果香,混着淡淡的木质香底蕴,味道融汇交合的恰到好处。   像是从顶级调香师手中诞生的最得意的作品,层层叠加、相互渗透、前中后调都完美到了极致。   床铺里满是柔软的温暖。   至翌日早,陆思言与缪以、顾然接头。   两个朋友兴奋的紧,喋喋不休地夸赞着庄园的华丽,以及昨晚休息的卧房,有多么高级和舒适。   缪以趁人不备,把陆思言拉至旁侧:“我们在剧组里惹的麻烦,你老公知道了?”   陆思言温吞着点头:“嗯,他说他解决。”   于男人而言,不过一句话的事,放到他们这些普通人的身上,却像是天都要塌了。   缪以心想,他昨天准备的三个响头,就应该直接嗑给肖晏修。   omega双手合十,拜天拜地,又听陆思言说了白毅的事,知道那个混蛋把他们当日本人整,气得不轻。   “我和顾然昨天蹲在街上,差点冻死。”   “白毅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庄园里的宾客,陆陆续续也都散了。”   “园子里的灯接连灭了好几盏。”   “我俩都商量好,最多再等十分钟,如果还联系不上你,我们就直接报警。”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直接报警也有等待的时效性,他应该直接留个肖晏修的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缪以这么想着,跟随陆思言进入餐厅,庄园内为客人精心准备了丰富自助式早餐。   各种多变的餐点浓香满溢,他和顾然的视线,一下子被这琳琅满目的餐点品种所吸引。   拿着餐盘不知所措的感觉,让人凭空生出一股无力感,缪以第一次恨不得自己能长八颗胃。   肖晏修和沈知宴已然落座,两个alpha吃的简单,美式咖啡和可颂的搭配。   又随性闲聊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陆思言拿了鲜榨的果蔬汁和一碗粤式海鲜粥,回到alpha的身边。   肖晏修视线落到他身上:“就吃这么点?”   陆思言看他手边的咖啡也只抿一了口,松饼更是半分未动,便小声反抗道:“比你吃的多。”   坐在旁侧看热闹的沈知宴,没忍住笑起来。   男人一副欣慰的模样,摇着头“啧啧”感叹,又打趣他们:“某个人终于精准的找到他自己的克星了。”   眼前的omega像是也没料到,自己怎么突然会怼人了,而且还是这么自然熟悉的和alpha斗起嘴来。   他以前不这样的,明明和任何人相处,都很有边界感,始终和身边所有人,都保持着礼貌得体的社交距离。   怎么今天偏偏就……   陆思言有些惊慌地低下头,连喝了两口果蔬汁,慌张的不成样子。   沈知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是个提及往事的好时机,如果能帮omega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某些人。   肖晏修可能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男人自作主张地和陆思言聊起来,用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肖晏修小时候的趣事,去慢慢打开话题。   原本提到肖晏修的往事,陆思言都很有兴致,但说着说着,话锋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omega就开始下意识的抵触回避。   沈知宴一连问了好几次:“嫂子你呢?”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小时候的事?”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特别难忘的经历,或者印象特别深刻的人?”   陆思言起初还糊弄着,到现在避无可避,omega的脸色总算冷下来。   细白的手指尖紧握着的汤勺,被用力按在餐桌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肃、如此认真的告知另一个人,致于样子看起来有些恶狠狠地。   “我小时候没有任何一件开心的事。”   “身边的人,也全都很讨厌。” 第29章 他的小精灵。   陆思言情绪没控制得住。   等反应过来, 又觉得有些抱歉。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缓解气氛,缪以和顾然就带着已经挑选好的餐点折返, 适时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肖晏修从桌底,轻轻碰了下沈知宴的鞋边,朝他摇头,示意不要冒昧去窥探omega的隐私。   沈知宴发觉不妥,看样子是自己过界,但这并不是个道歉的好时机,所以alpha也沉默下来, 转头去和另外两位朋友聊天。   肖晏修侧目,瞧瞧自己的omega,又伸手抓住他放在膝盖上, 揪紧了衣裤的指尖。   男人轻声道:“没关系。”   不想提起的事、不想说的话。   勇敢拒绝,也是好事。   陆思言的手, 被alpha用掌心完全包裹起来, 温热的触感瞬间传递,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能源源不断的给自己输送安全感。   omega心里闷闷地, 又热起来, 也反握住alpha的手掌, 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尖。   等用完早餐后,陆思言要回学校上课,肖晏修还有别的工作,便安排了一辆保姆车接送。   缪以主动留了男人的联系方式,答应以后绝对不再莽撞惹祸,更不会害得陆思言和他一起被牵连。   直到载着omega和beta的车辆远走后, 沈知宴还是没忍住问。   “我以为能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的回忆,至少应该是甜蜜温馨的。”   “怎么提起来,会出现这么让人抵触不安的情绪。”   “你们小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了?”   三月的玉兰花,正是盛放的季节,天气也逐渐转暖,阳光明媚。   肖晏修微眯起眼,低头点了一支烟,这件事情的细节,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故事很复杂,很久远,持续的时间也很长,今天是alpha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倾诉欲|望,他慢吞吞地讲。   “我八岁那年,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结果遇到雪崩,差点没命了,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沈知宴当然记得。   这件事情当初闹的轰轰烈烈。   肖家的长房长孙出了事,连带着其他几房有野心的,都跟着骚动起来。   无数的直升机在山顶盘旋,搜救团队漫山遍野的找人,就在所有人都快失去希望时。   肖晏修福大命大,在生命体征维持极限的前一秒,被搜救犬咬住肩膀,从雪地里拖出来。   自那次起,家里人就明令禁止,决不允许他再接触任何有生命危险的极限运动。   恰逢养伤期间,家里那位长居国外,致力于研究人类社会关系学的博士舅舅,带着任务回国。   因为在国内外拿过许多有分量的奖项,自己从小也非常崇拜,所以母亲拜托他能不能带着肖晏修玩玩别的。   能够转移一下自己的宝贝儿子,偏执于各种极限运动的注意力,那就最好不过了。   肖晏修当时也正新奇,兴致勃勃地加入他们的研究团队,也拿到了课题。   而他们到达的第一站,就是陆思言从陆家丢失后,被人送往入住十四年的那间福利院。   “记清楚,我们是来拍摄纪录片的。”   “要呈现最真实的幼儿相处状态,不要干涉任何正面或负面的行为。”   “禁止引导,客观中立,如实记录。”   肖晏修扛着摄影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谁知道第一天就遭受挫败。   小孩子们的性情难以捉摸,又会胡说八道,甚至年纪大一些的,还会拉帮结派,欺凌弱小,毫无理由的就打闹起来。   alpha起初没有经验,好几次都站出来主持公道,结果当晚就险些被直接遣送回家。   “肖晏修,你在干什么?”   “我们是在拍摄纪录片,你知道什么叫纪录片吗?”   “你去非洲拍狮子吃羚羊,是不是也要放下摄影机去救羚羊?”   “这些信息,是针对我们后期研究,非常重要的素材,现在全被你破坏了。”   “你要那么喜欢助人为乐,你就申请去福利院做义工。”   “他们这些孤儿的人生路,本来就比你这种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难走千百倍。”   “你现在看到的困难,与他们未来所要经历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能提供持续性的帮助,就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记清楚,你只是个摄影机。”   挨骂后的肖晏修,夜里辗转难眠。   但他是迎难而上的性格,调整心态后,第二天重新开始投入工作。   在拍摄期间,努力强忍着不插手,即便是亲眼目睹有被欺负的小孩,被冤枉的,也要忍着难受,默不作声。   表现逐渐合格后,舅舅又给他分配了第二项任务,要求肖晏修在这近百个小孩里,挑选出一个来做独家观察。   并对其在特地场景下,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做详细的心理分析报告,写出自己的心得感受。   单是挑选这个观察对象,就花费了肖晏修很长的时间,大大小小的班级,每间教室,他都会来回走上好几遍。   下意识避开那些鸡飞狗跳的孩子们。   舅舅看他为难,私心提醒:“越有争议,越具有攻击性的样本分析,就越能得到国际各界学术专家的青睐。”   尤其是那些扒开人性最丑陋的一面,直击人心的,沉痛的镜头……   福利院内符合这样要求的孩子非常多,但肖晏修最终还是锁定了一只圆扑扑的糯米团子。   听生活老师说:“应该是富裕家庭出生的。”   “孩子刚送到福利院门口时,身上还挂着块纯金的平安锁,刻着‘陆思言’这三个字。”   “结果被好几个人倒手,去医院做检查,办理入园手续,来回折腾几趟,金锁就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名字。”   虽然损失一块金锁,但在这种境况下能保留自己的本名。   肖晏修想,这应该是幸运的。   八岁时的自己,脱离了那些紧张、刺激又炫酷的娱乐项目,找到了更有意义的人生方向。   他夜里趴在集体宿舍的大通铺里,齿间咬着只有两根手指粗细的便携式小手电。   认认真真,笔锋稚嫩但端正有力地在自己的课题研究报告里,全神贯注地写下那个名字。   【研究对象:陆思言。】   【研究记录者:肖晏修。】   那时候的两人,都还没有进入分化期,仅仅只是作为人类,互相之间产生了极其深重的牵绊。   肖晏修从一百个人的摄像头,直接升级为独属于一个人的专用摄影机。   他每天都起床很早,蹲在保洁阿姨清洗拖把的小池子旁,洗脸刷牙,然后扛着摄影器材,匆匆朝幼儿班跑。   睡眠严重不足的自己,因为拥有全世界最可爱的研究对象,因此产生了极其强烈的被治愈感。   在教室里乖乖做手工的小思言,缩在角落里,拿着两块积木也能玩一下午的小思言,从不参与任何同龄人的纷争。   他乖乖吃饭、乖乖睡觉,每天洗脸刷牙,沉默着度过这样重复的一天又一天。   即便偶尔会对扛着大黑盒子,从早到晚都对着自己拍摄的哥哥产生好奇。   但也只是礼貌的对视一眼,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沟通问答。   肖晏修时常会被那双漂亮澄澈,瞳仁清亮的眸色所吸引。   小糯米团子在教室里边走,他就在教室外边走,双方的步伐保持一致。   摄影机的镜头,透过玻璃窗户,能拍摄到坐在窗边的小思言。   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肤色粉白透亮,细碎斑驳的日光,铺设而下,连毛孔间的细小绒毛都能瞧的清楚。   模样漂亮的像是童话故事里,耳朵尖尖的,瞳色翠绿着,又长着翅膀的小精灵。   突然,小精灵抬起头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穿过摄影机的镜头,和肖晏修对视。   但又很快收回视线,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笑意,梨涡轻现,带着几分回避的怯意。   八岁的肖晏修,心脏猛地停了两个拍子。   男孩挪开视线,这段时间,他一直通过摄影机的镜头在观察、记录。   这是第一次,他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美好的日常持续了小半年,大概是感受到了陪伴的善意,后来自己的摄影机上,就莫名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很多小礼物。   比如手工课后用纸黏土捏的娃娃,把课间甜点掰一半分给好心的哥哥,还有各种漂亮的花,漂亮的草,把它们缠成小动物的模样,挂在摄影机的架子上。   无时无刻的惊喜,让肖晏修每天都觉得自己过得特别幸福、充实。   连家里人都觉得他三分钟热度,大抵新鲜几天,就又要回来玩那些太子爷们最爱,也最烧钱的娱乐活动。   却没料到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团队里有急于做出成绩的年轻人,选择了难度较大的研究对象,每天烦扰哭闹着。   本质核心还是悲剧底色的小孩子们,直接导致了伙伴焦虑和抑郁的反复发作,最终不得不被迫退出这个精心策划了三年的研究团队里。   肖晏修看到身边备受折磨,可又无能为力的朋友们,越来越相信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   但他的轻松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所有温馨的时刻,都从福利院最新接收的一名,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幼儿出现开始。   起初他看到那个小朋友,只是觉得面容有些奇怪,眼裂小、眼距宽、鼻梁也很扁平。   但不得不承认,幼儿时期出现的容貌霸凌,最是平凡常见。   那天中午,肖晏修正认真记录小思言的日常,突然从耳边传来剧烈的重响。   他转过头去,发现是小孩子们起了争执,打闹起来。   患有唐氏症的小朋友发育及其迟缓,话也说不清楚,憨憨傻傻的,最容易受人欺负。   面前一碗滚烫的面汤,被泼在他身上,烫的那孩子哇哇直哭,露出来的手臂和大腿红了整片,也起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老师闻讯赶来,确认情况。   会说话的小孩子们抢占先机,说是那个唐氏儿不小心打翻了餐盘,才会烫伤自己。   肖晏修默默回放录像,看到就是那两个最积极解释的小朋友,故意作恶使坏。   老师没多做调查,简单收拾了唐氏儿的伤势,正要带着他去医务室时。   往日里最是沉默乖巧,远离纷争的陆思言,却突然站出来指认。   “老师,就是他们两个故意把热汤泼在别人身上,这个哥哥也看见了,他可以作证。”   肖晏修时刻谨记,自己只是一架摄影机,绝不能参与改变在正常情况下,所会发生的一切结果。   哪怕是有人会被冤枉。   老师见他不吭声,也没有追问,只是带着受伤的孩子匆匆离开。   即便事后,自己拿着录像找到教研室里,告知了情况,这件事情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又或许是在这个地方。   公平和真相实际并不重要。   就和舅舅说的一样,被欺负、被冤枉,只是这些小孩子们,人生中所经历的最不值一提的事,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   但也是从这件事情之后,肖晏修的观察对象,逐渐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抵触情绪。   小思言开始躲避镜头,带着那个唐氏儿一起,成为了福利院里小霸王们的眼中钉。   他们时常受到欺负,连用来解闷的两块积木都分不到,晚餐后发放的纸盒牛奶,也总是会被人偷走。   肖晏修实在看不过去,尽管不能出面干涉,但也偷偷买了新的放在他们床头,却被小思言发现,举起盒子砸在他的身上。   破了皮的纸壳,有纯白色的液体流出,顺着额头,淅淅沥沥淌了满身。   长达三年的拍摄记录,让人身心俱疲。   在肖晏修十岁那年,福利院组织的一次春游任务中,男孩迎来了自己的首次分化期。   当天的爬山活动,陆思言带着唐氏儿去采菌子,一路上被别的小朋友拿石头砸到险峻的山路里去。   肖晏修扛着摄影机追上他们。   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唐氏儿又有天生哮喘的毛病,山林里不知什么植物,诱发了他过敏的病因,孩子逐渐出现咳嗽喘息等明确呼吸不畅的症状。   肖晏修手机没有信号。   联系不到团队的朋友过来帮忙。   小思言又早已丧失了对他的信任,并不指望这个哥哥,只是将年纪更小的唐氏儿弟弟背在身上,快步往回跑去。   山林里很快下起雨来。   肖晏修追上他:“把孩子给我吧。”   小思言并不理会他的帮助,只管埋头奔跑,男孩身上挂着的摄影器材也非常沉重。   肖晏修并不习惯行走山路,泥地湿滑,他跟着两个小孩子,路途中不慎踩空,脚底打滑,和一连串的碎石一起翻滚下山。   意外掉进一只巨大的捕兽坑里。   摄影机砸在自己额头,瞬间打的人头晕眼花,男孩倒进坑里,努力睁开眼,视线却异常的模糊。   天色已然暗淡,雨势也变得更大起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自己脸上。   有腥甜黏腻的血迹,顺着额头,争先恐后的汹涌溢出,逐渐糊住自己的双眼。   肖晏修迷迷糊糊间,只看见一颗圆圆的小脑袋,在泥坑前晃过一眼,随后就消失不见…… 第30章 十六年前的乖宝。……   黑洞洞的山林间, 只有呼啸的风声。   冰冷的夜雨裹着泥浆,缓缓冲刷而下。   极大的昼夜温差,导致自己的体温迅速流失, 额间伤口也血流不止。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肖晏修发现自己的后颈腺体,完全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起来。   清冷的山茶雪松信息素,疯狂外溢。   alpha呼吸不畅,胸闷严重,耳鸣到太阳穴都牵扯着猛烈的痛意。   就在濒死感汹涌袭来的那一刻,肖晏修握紧了自己摄影机间系着的, 那只用杂草编织的小兔子挂件。   男孩无声呢喃:“乖宝……”   他的指尖下意识收紧,想起自己的小糯米团子,从拥有特定昵称的那一刻开始, 陆思言存在的意义,就不仅仅只是一份普通的观察样本。   午后不规则的光影投射, 穿过透明玻璃, 洒在小思言的脸侧,像是给他镀上一层璀璨的金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着。   漂亮的眼睛像翡翠珠子, 肌肤清透, 吹弹可破, 眸色里流动着细碎的光芒,干净澄澈,又偷藏几分笑意。   alpha的意识逐渐涣散。   他想,那样美好治愈的画面,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了,真可惜呀……   男孩缓缓闭上眼。   山脚下微弱的亮光不断向上攀延, 搜救队伍逐渐壮大,呼喊声也变得明朗起来。   “晏修!肖晏修!”   “大少爷!!少爷!!”   玉兰花瓣被风吹的簌簌直掉,男人长身而立,站在树下,回忆过往。   “被救回家之后,我高烧了三天三夜,最终分化成alpha,父母都很高兴。”   “舅舅说,是一个小孩儿通风报信,救了个哮喘的唐氏儿,又带着他们及时上了山。”   沈知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从理论上来说,还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能办到的事,他吃惊道:“嫂子这么厉害?”   肖晏修点头,甚至事后,他顶着自己被摄影机砸到脑震荡的伤势,还特意去走过一遍那条险象环生、复杂多变、荆棘满地的艰险山路。   根据凌乱的脚步分析,小思言毕竟年幼,很难一次性就带人到达完全正确的位置。   他们在偏离过一次正确的路线后,又立刻被聪明的小孩指正回来。   和那群心急如焚的大人一起,手忙脚乱、跌跌撞撞地跑摔了好几次,却仍坚强着,带领他们到达目的地,救下重伤的自己。   碎石块间都留有蹭破膝盖的血迹。   肖晏修指尖烟雾缭绕,男人视线望向头顶的花枝:“而这,只不过是我们相识十六间,最微不足道,细枝末节的一件小事。”   他们还有太多、太美好,以致于完全数不尽的回忆,alpha都有仔细记录着,一件也不曾遗落。   保姆车里载着男人的心肝儿,飞速疾驰,到达学校,陆思言背上书包,匆匆下车。   白毅坐在自习室里,紧张等待着姜氏集团的offer批复,却没料到对面绝情驳回。   男人吃惊,猛站起来,膝盖撞在桌沿边,也顾不得疼,眼睛只盯着那个红色的大叉。   “怎么会……”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姜成泽平日里分明最吃这一套,不少人都用这手段讨他欢心,怎么到了自己就……   白毅百思不得其解,正疑惑着,是不是有哪个环节搞错了,就忽从教室门口窜进几个人,扑过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连带着书本一起,砸出“叮哐”的响。   缪以趁其不备,跳起来压在那混蛋的身上,“邦邦”两个左右勾拳,直接把人给抡蒙了。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亏我们那么信任你,还真心敬重的叫你一声学长。”   “结果你就是这么糊弄我们的?你是人吗?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要让你费尽心思的这么来害我们?”   缪以气疯了,也好运占据到有利地形。   白毅被卡在阶梯教室的座椅缝隙里,根本动弹不得,否则以alpha和omega天生的体型差距,他们三个人都未必能打得过对方一个。   连素来文静内敛的顾然,都偷偷跟上来补了那混蛋两脚。   教室里的响动,很快吸引了附近的其他同学,陆思言跑过来拦住他们。   “好了,小以,别打了。”   “我们去找校长告发他的所作所为。”   白毅发现自己计划暴露,猜想大概率是陆思言不配合,惹恼了姜成泽,才害得自己到手的offer都没了。   男人恼羞成怒,大喊大叫道:“你们动手打人还有理了?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见校长就见校长,谁怕你们?”   “我还要报警,打110,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不分青红皂白的冲进来打人。”   白毅是关系户,在校领导处有人脉,何况他又是优等生,学校各项活动的策划、筹备、参与,他都是积极分子,老师非常喜欢他。   男人振振有词的带着omega和beta,到达教务处,双方一路争执着,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面对缪以的指证,白毅矢口否认。   男人大言不惭地喊道:“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谁能证明我带着你们进过那种地方,人证呢?物证呢?”   “视频录像你拿不拿的出来?”   缪以被人连怼了几句,气得直结巴。   他们正吵到激烈时,校长和主任一起出现,拽着战斗力拉满的白毅,退至旁侧。   “你可小点儿声嚷嚷吧。”   “还嫌这件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胆子越来越肥了,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还不赶紧去给那个陆思言道个歉,求他别跟你计较。”   肖晏修已经打过招呼,男人手里证据充足,如果有必要,姜成泽都能出庭作证。   给陆思言道歉或者退学,白毅只能选择一个。   陆思言拉住缪以,不许他再冲动惹祸。   眼前的学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视线惊恐的望过来,又慌张、屈辱、最终还是低下头颅,承认错误。   校长和主任在中间调停,承诺会在白毅的档案上狠记一笔,这也算是给他毕业后的发展,埋下一颗大雷。   尽管最终决定私下调解,白毅也手写了道歉信和保证书,但缪以依旧坚持着把他的所作所为,曝光到了学校表白墙。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呐,白毅学长竟然是这种人。”   “还好被他下套的那个omega福大命大。”   “他这么执着于进大公司,档案被记,背调无法通过,也算是活该了吧。”   离开教务处的omega和beta,躲进楼梯间里喝奶茶,大家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都还不错。   陆思言接到了隐雾的电话,说姜舒尧的事情是个误会,资方已经出面解决,剧情后期会做非常大的变动。   如果他和缪以愿意,还是可以回到工作室里,继续参与编剧的工作,甚至连顾然都可以被重新安排到场务的内勤组里。   这对他们而言,应该再完美不过的结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陆思言仔细思索后,还是选择拒绝。   缪以咬着吸管里的珍珠问:“言言,我们三个人都缺钱的要命,不进剧组做兼职的话,还能靠什么赚到钱呀?”   陆思言坐在最高层的台阶上,手里的果茶还剩下大半,他脚尖轻轻点着地面:“隐雾不是坏人,对我们也挺好的,但她并不是真心认为我们没错。”   “她成功的太早,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姜舒尧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只要不影响剧组最终的盈利,就都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次大概率是有人给剧组施压,她才愿意放下身段,再让我们回去。”   “可实际,处世的观点相悖,之后我们依旧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争执和矛盾。”   omega不愿重蹈覆辙,他也大胆的想。   “其实在剧组工作期间,我有注意到很多影视公司,都在大批量的征集原创剧本。”   “而我们的创作能力,已经得到了隐雾的认可,所以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小团队?”   缪以听明白他的意思,瞬间激动地跳了起来:“我早特么想单干了。”   “不用分成,版权自有,还可以单独署名,而不是跟所有人一起挤在‘隐雾工作室’这五个字里。”   “后续的商业开发收益也全归自己,还能拥有自主创作权,不用被硬框在别人的思路里,这简直是太棒了。”   顾然懵懵地:“可是我不会写剧本怎么办?”   缪以打听:“倒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呀?”   顾然有些遗憾的说:“我是学会计的。”   “等你们的工作室发扬壮大,我肯定能帮得上忙,可是现在才到创始初期,我的专业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   缪以打断他的话:“肯定有用的,你也别说什么你们和我们,这个工作室就是我们三个人的。”   “初创期间,团队里才最需要人,杂七杂八的事情肯定很多,到时候你别嫌辛苦,别当我和言言在使唤你就行。”   陆思言也说:“前期很难赚到钱,投剧本、拉合作也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然兴奋起来:“那我也可以加入你们了?”   缪以拍拍他的肩膀:“当然可以,你也是我们小团体里的一份子,我们‘有眼不识泰3’组,不不不,我们‘富豪榜前3’组,从今天开始,正式成立。”   他们三个人的手拍在一起,又干劲十足的干了大半杯奶茶,互相加油打气。   陆思言登录手机网站,把各大平台征集剧本的信息全部收集起来,再按照要求进行分类。   到了放学时间,肖晏修派车来接,陆思言想了想,干脆把缪以和顾然也带上了,他们还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面对面的进行沟通。   顾然跟随下车后,惊叹这栋绿宝园的别墅,修的像城堡一样:“好漂亮的大房子啊。”   起初他知道陆思言已婚,还很震惊。   虽然十八岁已满婚龄,可是那也太早了,都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心智,去判断自己究竟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直到看到对方的alpha,各方面条件都是顶级,顾然才突然发觉,遇到合适的人,早点结婚,好像也还不错。   陆思言在家里,暂时还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只好把朋友安置在花房里落座。   刘姨也非常亲切地给他们送来了咖啡和甜点。   在锁定要投稿的影视制作公司后,确认题材,和缪以商量着,先写五万字出来试试。   草稿打了十几页,等忙完后,缪以和顾然收拾书包准备离开,陆思言迟疑着,想再留下他们。   “那个……”   “其实今晚请你们过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让大家帮我出出主意。”   缪以看他小心翼翼地样子,有些生气道:“陆思言,你有话就直说,大家都是朋友,到底有什么难开口的,你又不是要找我们两个借钱。”   “当然,如果你很需要钱的话,我们两个想方设法,砸锅卖铁也会给你凑出来的。”   顾然点头:“是的,言言,你说吧,不管有什么难处,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倒是也没有借钱那么严重,是有关肖晏修生日的事情,陆思言从没给谁筹办过,完全没有思绪。   顾然打了个主意:“我经常在短视频上看到,可以订做一个有机关的蛋糕,就是一打开盒子,然后噼里啪啦的一大摞现金飞出来,全砸在寿星的脸上,他们都可高兴了。”   陆思言沉默:“……”   他想,如果是肖晏修的话,可能不太喜欢被人用钱砸脸吧。   缪以又出了个主意:“那你这样,你去订做一个超大的四层爱心礼盒,第一层打开是用玫瑰花瓣铺出来‘520’,第二层是用巧克力拼出来的‘1314’,第三层打开就是彩灯和音乐,再加上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全部合照,贴成一张大海报,第四层就是小星星牌匾,上边写着‘祝全世界最好的老公,生日快乐’。”   陆思言暗叹着起身:“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他把家里好吃好喝的东西,给朋友们装了满满两大袋子,几个人正到门口时。   陆思言刚拉开门,就看到陆时原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资料,正犹豫纠结着,举起手来想敲门。   陆思言疑惑地看着他:“?”   陆时原猝不及防与人碰面,破罐子破摔,把合同摔进陆思言的怀里:“那什么,我手里有两个项目正在推进,肖总说,需要你这里点头签字。”   “就,就麻烦你……”   “麻烦你帮我签一下。” 第31章 他的小糯米团子。……   陆思言莫名接住他扔过来的合同, 随意翻看两眼,又扔回去:“我不签。”   此前因为姜舒尧的事,两人闹的不愉快, 陆思言算是看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心慈手软的放过,对方也不会有丝毫感激。   他本就不擅长生意上的合作往来,更看不懂这些合同,肖晏修会让陆时原来求他签字,大抵是知道两人之间结了梁子。   这才刻意为难,有心给自己的omega出气。   缪以和顾然不便插手陆家的私事, 何况还在肖晏修的地盘,谅他陆时原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两人高高兴兴地拎着礼物,和陆思言告别, 经过陆时原身侧时,还狠瞪了他一眼, 随即坐上迈巴赫专车返回学校。   陆时原咬牙切齿地看着, 陆思言现在背靠肖家,也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心里怄的吐血。   他不得不赔着笑脸跟上来:“言言, 之前的事情是个误会, 你知道的, 我起床气最重了,那天早上刚到七点,你电话就打过来,我实在是没睡醒……”   陆思言打断他:“高中毕业那年,你溜出家门去和alpha约会,夜不归宿, 让我帮你打掩护,早上六点拿石头砸我窗户,叫我给你开门。”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有起床气?”   陆时原被怼了两句,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想不通,往日里在陆家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陆思言,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言言,旧账我们就不翻了,好吗?”   “这份合同是我们陆家上半年,主要推进的工作项目,你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就故意给家里人使绊子吧。”   “陆家赚不到钱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思言不咸不淡地答:“你们陆家就算是赚到钱,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陆时原吃惊:“言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结婚的时候,不是刚从家里捞了一大笔钱吗?”   “怎么,是肖总把钱拿走了,他没给你?”   陆思言和肖晏修自婚后,的确没聊过这笔钱的去向,他也不在乎。   alpha能伸手把他从陆家解救出来,omega就够感激的了,何况这段时间,肖晏修也帮了他很多。   自己住在肖家,连吃带喝,又拿又睡,哪还好意思去打听?   而且就算男人真想私吞,陆思言也没有怨言,自己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只这个念头刚出现一秒,omega就立即摇头否认,他和肖晏修在一起这么久,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吗?   怎么能用这样恶意去揣测对方?   陆时原眼见挑拨不动,又努力辩解:“其实那天电话挂断之后,我就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   “姜舒尧那边我也联系了好几次。”   “但你知道,我没有肖总那么大的面子。”   “我们陆家投进剧组里的钱,不足5%,甚至还没有姜舒尧带资进组掏的钱多,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话语权,帮不上你。”   “何况我不是也给你出主意了吗?”   “我特意提醒你,让你去求你老公,结果你看,肖总一出面,这事儿是不是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陆思言笑起来:“那我还得谢谢你?”   陆时原把合同递过去:“谢就不必了,你帮我把这个字签了,还有什么误会我们之后再说。”   重新被塞回omega手里的文件,被慢条斯理地拎起来,左右翻看了两遍。   然后“刷刷刷”的,让人毫不犹豫地给撕成了碎片,再猛砸到对方的脸上。   只听“啪”地声,天女散花一样的碎片,白花花地洒落而下。   陆时原的鼻梁骨都被打红了一片:“你……”   陆思言神色微凛,往前两步。   他态度坚决地打断陆时原的愤怒,身体逼近对方道:“以前在家里,没人护着我,所以我从来都不和你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陆时原,你没机会了。”   被人扫地出门的坏家伙,碰了一鼻子的灰,消息传到刚进家门的肖晏修耳朵里时,男人心里还挺高兴的。   陆思言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但本质拒绝反抗的理由,是知道即便反抗,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就不去做了。   本来alpha也没抱什么希望,甚至觉得自己的omega,依旧会心软,会持续放过姓陆的这一家人。   但没想到……   男人在书房里忙完工作,点燃支烟,正细细品尝时,房门被人敲响。   纯手工雕制的黄花梨木门,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辛香,被人用手推开一条细缝,陆思言圆圆的脑袋伸进来。   “肖晏修,你有空吗?”   “我……有话想和你说。”   alpha微微挑眉,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那就是允许。   omega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到房间里来,他支支吾吾地不好开口:“就是,我想……”   肖晏修打断他:“东西先放下。”   抱手里也不嫌累的慌,随后拍拍自己伸出来的那条腿,示意有什么话先坐过来再说。   陆思言面色微红,视线短暂地盯住那处,又迅速挪开,心想只有自己知道。   男人看似细窄修长的腿,掩藏在西裤之下的肌肉线条,实际是怎样的结实有力。   omega天生喜爱和自己的alpha亲近。   即使还腼腆着,也缓步上前,在碰到男人的那一瞬间,肖晏修忽然绷直了腿。   陆思言双脚猛地腾空,背脊后仰,险些从他身上翻下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自己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东西   于是一把紧抱住眼前人的脖颈。   omega呼吸猛窒。   直到听见alpha闷闷的笑声,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又被人捉弄,于是羞恼着给了那狗男人的肩膀一拳。   “真烦人。”   肖晏修笑着捏捏小家伙的脸:“我接着呢。”哪还舍得让这心肝,真掉下去摔了?   陆思言气不过,又用脚尖踢他膝盖,像猫爪子般轻轻蹬了两下,男人也不躲闪。   只任由自己的omega闹够了,才顺势抓住那白皙纤细的脚,掌心轻握脚踝,细细摩挲着。   陆思言觉得有些痒,但没挣脱,又看男人神情专注,像把玩着什么珍宝似得,耳尖不由红的通透。   omega眼垂下来。   “隐雾下午给我打电话了,她通知我和小以,可以回剧组继续工作。”   “但我知道这应该是你的意思。”   “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不想接受你的帮助,而是和小以他们都商量过了。”   “我们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重新构思原创剧本,投给影视公司再尝试合作。”   “当然,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也不是想找你帮忙行方便,只是因为之前答应过,不管以后做什么,都要知会你一声。”   “我们是夫妻,你……有权知情的。”   陆思言说话的嗓音,很轻、很慢,语速急缓不一,调子清脆的像是从山林间流淌而下,撞击在石头上的潺潺溪流声。   肖晏修望着自己怀里的omega,露出来的那截雪白脖颈,一时失了神。   男人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起,像是被人强行拉拽着,重新回到十多年前的某个午后。   从自己分化成alpha后,福利院的纪录片拍摄,也逐渐到达尾声。   肖晏修参加了团队在园区内举行的盛大告别仪式,摄影机关闭后,所有人都恢复正常状态,变得特别有人情味,和孩子们说笑打闹起来。   舅舅作为项目活动的发起人,也以团队的名义,和福利院签订了长达五年的物资捐赠协议。   所有人都给孩子们准备了礼物。   只唯独肖晏修,躲在人群里,目光长久地锁定在小思言的身上。   可对方却回避着,不肯与他对视。   年幼的小朋友,也比自己更有勇气,认定了要保护的人,唐氏儿弟弟就一直被带在身边。   明明是最需要照顾的年纪,却在飞快的吃完饭后,又要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给弟弟。   肖晏修眼睛涩涩的。   大合照环节结束后,团队成员纷纷赶回宿舍,整理行李,欢呼议论着接下来要去哪个海岛度假,才能好好犒劳这几年的辛苦。   和他们完全两个世界的小思言,并不沉溺于这短暂的虚假繁荣,甚至也不和任何人告别,只背起发育迟缓的唐氏儿,远离人群。   alpha就在斜后方的位置,远远地跟着。   从操场到宿舍的距离,很短,但那条路,他们却走了好长好长。   之后肖晏修每天都来,男孩随机躲在某颗树下,偷偷观察。   看到小思言的衣服破了,特意给他挑了好几件奢牌外套,托老师转交,却从没见他穿过。   精心准备的日用品,牙膏牙刷,棉衣棉被,连湿巾纸都准备了两大箱,结果对方还是不收。   alpha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在连续咨询了两个心理学专家后,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于是此后,所有的礼物,都不再单独供给某一个人,而是小思言缺了什么,全福利院的小朋友就都能得一份全新的。   比如某人手冻伤了,到第二日,福利院就能收到一笔冻疮膏的捐赠。   某人鞋子小了,又有某品牌提出赞助,根据每个人的尺码定制,人手一双新鞋。   时间一直持续到,肖晏修十二岁那年,家里安排他到英国留学。   别的二代朋友,趁着周末,难得放松,冲浪滑雪,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自在。   偏偏到了alpha这里,每个周末,都是他难得的空闲时光,要极限往返两个国家。   小思言长得特别快,从上小学后,脱离了圆扑扑的团子身材,整个人都变得高挑清瘦起来。   他皮肤还是很白,像陶瓷一样。   性格温顺,又特别听话,学习成绩也很好,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云京市最好的中学。   小学毕业那一天,肖晏修早早结束了在国外的课业,买了张最近的机票,赶往机场。   谁知老天爷和他玩笑,飞机晚点。   alpha不肯放弃,不愿意错过有关小思言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当即决定转机。   长达十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待到达目的地时,毕业典礼早已结束。   肖晏修紧赶慢赶,终于追到身着蓝白色短袖校服,露出一截细白小臂,手里拿着奖状证书,和一束向日葵捧花的小思言。   如霜似雪,月光一样清冷的他,从校门里出来,慢步至公交车站台,立在树下。   星星点点的斑驳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在小思言的周身,画面唯美到连路过的风,都对他多了几分偏爱。   公交车刚好到达,小思言刷卡上车。   肖晏修完全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脑子一热,就跟了上去。   幸好那天,自己连夜奔波,黑衣黑裤黑鞋,连帽的冲锋衣,都没来得及换,头顶的鸭舌帽檐压得低低,几乎能藏住大半张脸。   仓促上车的alpha,听见车门在自己身后落锁的声音,随即汽车发动。   男人想起付钱的事,可摸遍了全身,没找到一张纸币,也没有国内的公交卡。   已行驶半程的司机,带着奇怪的目光开始打量这个杵在门口的年轻人,肖晏修焦急起来。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从鼻尖抚过一阵清香,带着浅淡的薄荷沐浴露气息,细白如柔夷的指,拿着一张塞在可爱叮当猫卡套里的公交卡,在感应器处“滴”了声。   alpha呆愣住。   男人紧张到手指尖都跟着发抖。   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再和自己的小糯米团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   回头看到小思言,处变不惊地坐回后排靠窗的位置,肖晏修的心脏猛烈跳动。   男人看到整间车厢里,除了他们两位乘客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于是大着胆子,勇敢地走到对方身边落座。   他手掌心里满是细汗,紧握成拳,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所以只能用余光,扫见一截雪白的脖颈。   就和现在一样……   陆思言等待着肖晏修的回答,却只看到自己的alpha,眸色沉沉地捞起他的手指尖,珍惜着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放心去做,我不插手你的私人工作。”   “但……有困难,有麻烦,一定要说,哪怕不接受我的任何帮助,也至少要让我有陪伴的权利。”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还得亲眼目送他离去,才敢从黑暗里走出来。   omega得到自己最在意的人的支持和认可,高兴地在alpha腿间蹦跶两下,谁知臀瓣意外撞到男人那处,又立马安静下来。   他尴尬地缩起脑袋,像只闯了祸的兔子。   肖晏修没忍住笑起来。   又动手掐了掐陆思言水灵灵的脸。   omega腮帮子鼓鼓地:“差点忘了,还有件事,等你哪天有空,能不能把知宴叫到家里来。”   肖晏修莫名其妙地:“叫他干嘛?”   陆思言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我没控制好情绪,冲他发脾气了,感觉有点抱歉,所以想请他到家里来吃顿饭,给他赔罪。”   alpha笑了声:“你俩还挺有默契。”   陆思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肖晏修就把手边的抽屉拉开,柜子里放着一只白色细绒的方形首饰盒。   omega问:“这是什么?”   肖晏修把盒子递给他:“知宴托我带给你的,说是那天早上冒昧了,惹你不高兴,这是特意准备的礼物,给你赔礼道歉。”   陆思言心情忐忑地打开盒子,发现内里竟放着一条8mm大小,光泽度极高,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   omega忙把盒子推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肖晏修取出项链,放到omega洁白细嫩的颈间,看他非常适合成色温润的珍珠。   男人轻声道:“收着吧,这东西对那小子来说,不算是什么贵重的,拿来送我老婆,我还嫌便宜呢。”   陆思言接过礼物,又因为那声“老婆”,脸侧不自觉泛起红意。   肖晏修告诉他:“明天晚上抽个空,我有朋友举办生日宴会,在海边的城堡别墅。”   “听说每年,都会有很多新鲜好玩的游戏项目,特别有意思。”   “之前没什么兴致,从来没去过。”   “但这次想带你一起去。”   陆思言想了想,他本来不爱凑这些热闹的,但考虑到肖晏修的生日,马上快到了。   自己该准备的惊喜还没有丝毫头绪,过去看看别人怎么策划的,说不定还能找些灵感。   于是omega轻声应下:“嗯。”   他说:“一起去吧。” 第32章 肖太太可别生气。……   两人约定好行程, 陆思言也高兴起来,omega的脚尖晃晃悠悠,不经意间露出一截, 藏在真丝睡裤下的白净小腿。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陆思言几乎不会主动开口,去向男人索要些什么,肖晏修认真听着。   “就是……从隐雾的工作室辞职之后,我需要一个能长期编写剧本的创作空间。”   “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你的办公桌,分给我四分之一。”   omega忐忑着,朝自己的alpha伸出四根手指, 又觉得有些过分,要得太多,于是忙改了口。   “不不不, 六分之一,六分之一就够了。”   肖晏修眼前那张黑胡桃木制书桌, 简约气派, 开阔宽大,要给自己的omega挪出一丁点的位置,供他写作码字, 自然不成问题。   但是……男人眉尾微挑:“主卧的房间里不是还有一张办公桌?”   放着空闲的位置不坐, 却偏偏要找着理由来跟自己挤在一块儿……   alpha眼底里迸射出能穿透人心的质问。   omega紧张地攥住双手, 短暂慌乱。   关于主卧的办公区,他不是没考虑过,也的确带有一部分的私心。   从FQ期结束后,两个人都各忙各的。   哪怕夜里同床共枕,alpha也恪守着相处的社交礼仪,没在他不需要的时候, 去强迫自己的omega做些什么。   因为担心在生|理条件不允许的前提下,对方会疼,会受伤,所以哪怕是自己想要的疯了,也极力隐忍着。   但陆思言却觉得和他亲近的时间变少了。   omega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表达,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所以只好偷偷摸摸地绕着弯子。   直到被人一眼看穿后,才着急的想,哪有omega在非FQ期,还这么黏自己的alpha?   万一肖晏修觉得他不矜持……   “不是的,你别误会。”   “因为我经常要熬夜写作,深更半夜还得敲键盘,担心打扰到你正常的作息,所以才……”   陆思言情急之下,匆忙解释,编了个听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借口,缩在男人怀里。   肖晏修微眯起眼:“真的吗?”   真的不是因为想和他待在一起,所以才特地要搬过来的?   陆思言撇开脸:“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男人坦诚:“我当然愿意。”   alpha并不避讳,或羞于表达自己对omega的感情,他说话时声音很轻。   唇面几乎贴在陆思言的耳边,带着丝丝缕缕的雪松冷香,撩拨的对方颈间通红一片。   得到了应允的omega,当天晚上就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留在alpha的书房。   至翌日早,到学校完成课业,把剧本接洽的工作托付缪以和顾然,又匆匆赶回家中。   肖晏修考虑到下午有宴会的行程,索性没去公司,而是在书房里接了两个视频会议。   男人指尖夹着烟,懒洋洋地靠在总裁椅里,视线时不时的,被手边那一片小小的空间吸引而去。   干干净净的桌面,各种便携式收纳的提篮用具,可可爱爱的小笔筒,便签纸……   所有与陆思言有关的事,都在一点一点,无孔不入的蔓延进入自己的生活。   边角处遗留的佛手柑信息素,清新酸甜的果香,像是某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alpha完全不受控地沉迷于这股气息之中,陆思言也很快回家。   omega享有使用权,顺理成章地挤进原先独属于alpha的空间里,他敲打着小键盘,迅速发送文件到导师邮箱。   然后也不做别的事,就这么兜着圈子,在房间里忙来忙去,认真琢磨自己的小兔子玩偶,应该放在左手边的柜子上,还是右手边的柜子上。   直到忽然……   omega热热的脸,猝不及防地贴在alpha的脸侧:“你在做什么呀?”   从陆思言进门起,肖晏修就走神的厉害,尤其是omega突如其来的举动,也让男人不自觉怔愣。   两个人亲密紧靠在一起的脸,没有任何预兆遮挡的,出现在公司会议的液晶大屏上。   陆思言反应慢了半拍,omega呆呆地看着对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快有十多个整齐排列在长条状会议桌前,一群活人微死状态的打工人牛马,大家短暂震惊后,又隐隐露出些吃瓜的势态。   肖晏修戴着蓝牙耳机。   陆思言并不清楚他在做些什么。   omega只知道,从自己进门起,男人的视线就紧紧跟随,半秒未曾挪开。   “你……你怎么开着会也这么不专心?”   谁晓得他竟是在做工作上的正经事,陆思言‘蹭’地下从男人身边弹开,两脸红得通透:“你、你你你……”   他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在肖晏修手底下的员工眼前正式露面,也没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头发还乱糟糟的,穿着也很随便,半点给男人撑场面的样子都没有。   omega仓皇逃出书房,跑得飞快。   alpha视线紧盯着,唇角无意识勾起笑意,漫不经心地抖落指尖烟灰,又轻飘飘地丢下句:“继续。”   众人忙垂下眼。   陆思言跑回主卧,将房门紧关上,背脊紧抵着门缝,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omega缓了一阵儿,想起下午要参加的宴会的事情,还得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不能总是给alpha丢脸。   可是他没什么能撑得起场面的衣服,现在去买也有些来不及了。   陆思言正纠结时,房门从身后被人轻轻推开,即使相处这么久,现在看到肖晏修,他还是会不自觉变得的局促起来。   男人自然而然地从他身旁走过,又顺手摸了摸omega的脑袋:“多久没进衣帽间了?”   真要细数起来的话,好像从上次FQ期,被alpha按在镜子前那个过一次过后,陆思言就再也没进来过。   他的衣服本来就不多,清洗的又很勤快,所以两套足以替换,再加上从小的生活,也让自己没有频繁去注重外在的习惯。   直到被肖晏修揽着肩膀推进里间,看清眼前事物时,omega才神情惶恐地被震惊当场。   “这是……”   和自己上次进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再也不是空荡荡的一整面墙上,只稀稀拉拉的挂着几件衣服,和alpha那一侧的服装完全不匹配,也不对称。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完全填满的空间,款式剪裁和服装面料,一眼望去就价值不菲。   衣裤鞋袜,墨镜项链,手镯手表,各式搭配,应有尽有。   陆思言吃惊到不知如何是好。   肖晏修掌心使力,慢吞吞地推着他往前走:“早就准备好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谁知道刚结婚,某些人就忙的脚不沾地,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完全无视我的精心准备。”   陆思言结巴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alpha微弯下腰,下颌搁置在omega的肩头,努力让视线与他平齐道:“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他喜欢的要命,喜欢到爆炸。   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衣服,还都是肖晏修特地为他精心准备的,陆思言感激到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男人轻轻将他往前推去:“自己挑一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   陆思言试探着伸出手,碰了一下那些像是装裱在橱窗里的艺术品,他挑的眼花缭乱。   因为这算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里,他与肖晏修以夫妻的名义,结伴出行,所以必须认真对待。   omega在衣柜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他挑了件雪尼尔绒的复古红色衬衣,玫瑰金袖口,端庄优雅,米白色宽松休闲裤,勾勒出细窄腰身,款式简洁大方的纯色小白鞋,清纯又有朝气。   手上的饰品怎么搭配都不太合适,陆思言也不爱把自己打扮的太过花枝招展,干脆就不戴了。   但脖颈间的,他是一早就想好,要戴沈知宴送的那条珍珠项链。   omega站在一整面墙的穿衣镜前,左右打量着自己的模样,alpha不满意地靠过来。   “我准备了那么多的饰品,翡翠玛瑙黄金钻石,哪样不比这条破珍珠好?你就偏喜欢他送的?”   肖晏修的礼物,自然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价值,只要是男人给的,哪怕是从路边捡起来的一把小石头,陆思言都会当做珍宝一样对待。   omega慌忙解释:“你的当然比他的好。”   只是沈知宴今天也要来,前几日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得大家不愉快,他总得拿出点态度,不然肖晏修夹在中间也为难。   陆思言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把自己放到了alpha的位置,珍惜他最要好的朋友,也想努力融入他的生活。   肖晏修颇为满意地打量了一圈omega的穿着,因为天生丽质,所以搭配什么都不会太差,哪怕只是随便打扮,那也是及格线以上。   除了那条珍珠项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之外,男人的视线又落到omega垂在身体两侧的右手指尖。   “还是缺了点什么。”   “这手指头,怎么空空的?”   他们两人结婚结的仓促,omega什么都没要,甚至连肖家的长辈,也一位都没有见过。   这也是他始终感觉这段婚姻不真实的原因之一,他们关于未来只字未提,只在人生最低迷的时刻,匆匆签下名字,便把自己完全的托付出去。   连结婚证都是助理前往民政局,代为办理,然后带回来了两个小红本,证件到现在还放在肖晏修的书桌里,好生珍藏着。   男人捏着那只滑滑嫩嫩的手,握在指尖反复摩挲,忽然像变魔术似的,陆思言右手无名指就被人套上一颗晶莹剔透,璀璨靓丽的爱心粉钻。   “特意为你挑的。”   “定制时间有些长,送来的晚了。”   “肖太太可别生我的气。” 第33章 解除药性。   陆思言对那颗钻戒简直爱不释手。   喜欢的原因不仅因为它稀有罕见, 晶莹剔透、璀璨明亮,尺寸也刚好贴合自己。   而是因为被赋予了“婚戒”的含义,让它有了重量, 也让这段感情,所有事物,逐渐都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前往海边城堡参加晚宴的途中,陆思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窗微开一条细缝。   咸湿的海风撩起omega的额发,在一望无际的绵长公路上,右手边就是深邃神秘的蓝色海面。   但这一切美景。   都不足以吸引omega的视线。   陆思言双眼紧盯着自己右手无名指的那颗粉色爱心钻戒, 翻来覆去的摩挲、欣赏。   直到那座白墙蓝顶的欧式古堡建筑,隐隐浮现,圆形塔楼, 哥特式风格,神秘古老的浪漫城堡, 令人叹为观止。   alpha看出他眼底的惊喜艳羡, 男人淡淡开口道:“喜欢?用你手上的那颗戒指,应该刚好能换一套。”   肖晏修本意是想突出,陆思言值得享有这世间一切的美好昂贵, 但对方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omega赶紧捂住自己的手:“我才不换。”   纯黑色的S级迈巴赫, 缓缓驶停在古堡庭院处,门童适时上前,接过钥匙,代替泊车。   陆思言伸手挽住肖晏修的手臂,被这新奇的周遭环境所吸引。   郁郁葱葱的繁密绿植,青翠平坦的绿茵草地, 繁复的建筑结构及曲折蜿蜒的楼梯。   粉白色的爬墙月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错落有致的枝叶,伸展蔓延,美到极致。   肖晏修本该进入会场,端起红酒杯,在纸醉金迷的华丽大厅下,与人谈笑风生。   但偏偏,陆思言对那些都不感兴趣,omega恐惧这些客套的社交,下意识远离人群,朝偏僻孤寂处走。   可即便如此,路途中,还是有不少目的明确,想要与肖晏修结交的人,快步靠近。   “哎,肖总。”   男人护着自己的omega,远远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摆摆手,打发他们走。   碰着闭门羹的各界名流,笑吟吟的来,灰溜溜的离开,只远远瞧见肖晏修身边,有个漂亮的小omega,跟在alpha身边来来回回的绕。   晚宴20点钟正式开始。   19:40左右,城堡灯光陆续亮起,高耸的塔楼轮廓,影影绰绰,像极了童话迪士尼。   带着温度的暖黄色灯光,自一扇扇复古的彩色玻璃中探出,在地面投射斑驳光影。   陆思言被这壮阔的美景所震撼。   omega抱着自己捡来的花枝,吃惊起身。   恰逢天公不作美,原就阴郁沉闷的天气,这时更是突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全往下砸。   alpha拉着自己的omega,快步跑回有遮挡处的门前,两人互相为对方擦拭额间水渍,整理衣物。   双手无意间交叠在一起,视线相撞。   陆思言刚要回避,指尖却被人握紧,再用力拽回,他听见alpha轻笑了声,自己没忍住,也跟着一块儿笑起来。   双方携手进入宴会厅内,踏入复古艺术雕像的黑色拱门时,门童递给陆思言一只米白色,菱形纹路,仿珍珠母贝的拼色手包。   说是内里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请客人务必妥帖收好。   古堡内部宽敞明亮,极致辉煌,舞池里小提琴轻快空灵的音色,跟随被拉动的琴弦一起,旋律灵活流动。   alpha抱住自己的omega,旋转进入舞池,脚步准确的踩中每一只音符。   陆思言仓皇无措地抓着他的手:“肖晏修,我、我不会跳。”   男人轻声安抚:“放松,跟着我。”   姿势优美流畅的圆舞曲,舞步轻盈飘逸,搭配着《蓝色多瑙河》的伴奏,优雅蹁跹。   逐渐融合进入各式各样的音乐器材,让整支舞曲的节奏,逐渐鲜明,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起舞。   越来越多的宾客融入舞池。   肖晏修严严实实地把陆思言藏进自己怀里。   omega完全被山茶雪松的信息素包裹住,从这个角度,微抬起头,就能看到alpha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热闹,彻底阻隔了城堡外冰冷的黑夜,翻腾汹涌的海浪,以及不留情面,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   像是为了配合这诡异的天气。   忽然……宴会厅内“啪”地声断电,整座城堡毫无预兆的彻底陷入无边黑暗里。   耳边婉转澄澈的乐器演奏声,也像说好了似的,骤然停止。   猝不及防陷入黑暗与寂静中的宾客,纷纷发出惶恐的尖叫,现场控制不住的混乱起来。   陆思言也害怕着惊呼了声:“肖晏修”,随即扑进自己alpha的怀里,双臂紧抱住他的腰身。   男人温热的掌心,按住omega的后脑,另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肩背,正轻声哄着:“别怕”。   又听“噔”地声,古堡里应急备用的灯光亮起,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所有刺眼的竖条状光影,完全聚集到二楼走廊处,照在那位戴着假面面具的alpha先生身上。   “ladies and gentlemen.”   那人身着十七世纪欧洲特色男装,微抬起双手,用戏剧性十足的嗓音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陆思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omega惊恐的四下张望起来。   alpha低沉浑厚的语调,混着笑意,轻声缓慢的在他耳边解释。   “这小子,主意多得很,家里做娱乐产业,每年的生日party都能办的特别热闹。”   “听说去年,宾客入厅之前先抽卡,抽完进房间,直接开始玩国王游戏。”   “前年更有意思,按进场顺序,凑齐12个人,就地发牌玩狼人杀。”   “还有在庄园里随机组队撕名牌,谁是卧底,正话反说……”   陆思言简单了解后,明白些许:“怪不得你从来都不参加呢。”   虽然这些游戏听起来都很有意思,但又隐隐有些幼稚,不匹配男人这样拥有S级信息素的超级大帅哥。   omega偷笑起来。   二楼的介绍仍在继续。   “欢迎各位进入本次角色扮演的游戏。”   “与以往的设定稍有不同,今天在我们现场,只有一对幸运的情侣,能够享受到最特别的剧情安排。”   “尊贵的客人们。”   “还记得进入宴会厅之前,我们的门童给每对情侣,都发放了一只精巧的金色古董包吗?”   “那么现在,请各位打开包身确认。”   “如果您的房卡是普通的长方形,那么很抱歉,您的身份是只能在古堡内活动的普通NPC。”   “但如果您的房卡,是全场唯一一把,由黄金打造,皇冠手柄的复古巴洛克钥匙。”   “那么恭喜,您就是今天被剧本选中,可以参与进入我们特定剧情的幸运儿。”   “请确认信物后的主角,退至舞池右后方,和我们的工作人员碰头,前往本次晚宴的豪华剧本杀场地。”   宴会邀请特别备注了,只有情侣和夫妻才有资格参加,这也是沈知宴最终愤而撕碎邀请函,拒绝前来的重要理由。   “都什么年代了,还特么有人歧视单身?”   陆思言因此错过了与他面对面道歉的机会,四下窸窸窣窣传来确认手包的声音。   “不是我。”   “也不是我诶。”   灯光暂未全面恢复,一楼的视野并不明亮,alpha正打量四周,忽然听见怀里的omega轻声道。   “肖晏修,黄金钥匙好像在我们这里。”   男人摸了一把手包里的钥匙形状,确认抽中主角的人是他们两个后,才拽着omega纤细的手臂,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之外。   肖晏修拿着信物和工作人员接头。   陆思言紧抓着男人的手,跟上他们。   在进入一楼火炉背后,通往地下室的密道里,炉壁刚刚闭合的瞬间。   omega就听见身后传来“啪嗒”地一声脆响,电路恢复,整个宴会厅恢复到之前的明亮。   发起人缓缓放下手:“舞会继续。”   《蓝色多瑙河》恢复演奏。   反倒是幸运儿进入的地方,光线逐渐变得黑暗,不停下行的楼梯通道很窄,左右手两侧都是最原始的蜡烛在用以照明。   陆思言紧张地攥住肖晏修的手。   但没走多久,工作人员便要求他们分开。   omega心里胆怯着,不太愿意,alpha也显得迟疑,根本就不放心把陆思言单独交给别人。   工作人员看出他们的顾虑,配合出演的NPC轻声安抚道:“两位放心,最多半小时,只是替换游戏角色的服装,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   肖晏修手机还在身上,他想结束游戏,随时可以通知发起人,再加上陆思言很容易被人说服,他的态度也有些许松动。   “最多半小时。”   alpha再次确认过时间后,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陆思言跟着一名女性omega离开,他们不停的下行、右转、再下行、再右转,才终于进入化妆间里。   omega刚刚踏进房门,就被套在模特身上的那条,做工精细繁杂,闪着亮光的蓝色鳞片鱼尾裙给震惊当场。   “这、这是……”   化妆师把陆思言按在椅子上。   工作人员递给他剧本杀的人物小卡片。   “你是一条曾经被王子意外拯救过的小美人鱼,因为海难,王子的游轮撞上礁石,不幸沉船。”   “为了报恩,你救起王子。”   “但海妖嫉妒你的美丽,故意给王子下了|性|药,并把你捆起来扔在床上。”   “你们,你们需要解除药性后才能离开?” 第34章 我追你吧。   漂亮乖巧的小美人鱼, 被捆起双手丢进床铺里,点缀着蓝色亮片的双眼,也由人覆上一条纯白色的蕾丝系带。   他身上盖着条湖水蓝真丝被套, 触感丝滑,犹如真人肌肤,纹理若有似无。   omega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只轻微发着些抖,又听见房门响动,沉稳从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能辨认出那是肖晏修走路时的声音。   心想男人总不会真吃了什么“海妖”给的药, 陆思言不自觉脑补对方面色|潮|红,失去理|智,满眼起了火的“情”欲, 必须要依靠他才能解除药性的模样……   虽然自己也不排斥,在非FQ期尝试和alpha亲近, 但是一定要穿着这么羞耻的鱼尾裙吗?   omega真的没脸见人。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 肖晏修不紧不慢地靠近,直到床边后停止,视线紧盯着那一团小小的|凸|起, 约有十秒左右, 才缓慢落座。   床榻很软, 几乎瞬间下陷。   陆思言吃了体重的亏,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飞扑般的投怀送抱,栽进人家怀里。   alpha稳稳将人接住。   男人用两根手指,捻起被角, 像掀盖头一样,将那条蓝色丝绸撩开一条细缝。   像是沉入海底的幽蓝波光,摇曳晃动,隔着一层白色蕾丝,也隐隐能瞧见对方挺拔板正的身姿。   陆思言短暂失神,又慢半拍地想起自己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他担心肖晏修不喜欢过于“妖媚艳丽”的omega,便下意识向后瑟缩,想把自己藏起来。   谁料alpha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指腹摩挲着白|嫩细|滑的肌肤,再用力把人拽回身边。   男人伸手,指尖拨开系在陆思言眉眼间的那条白色蕾丝带,露出omega漂亮的眼。   蓝粉撞色的清冷眼妆,眼周闪着提亮的金粉,不规则的水晶碎钻,贴在眼下,像是破碎的人鱼眼泪,娇盈欲滴,楚楚可怜。   双方对视的那一眼。   alpha的心脏就遭受了猛烈一击。   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稍显几分狼狈脆弱的omega,拉到身边,体贴细致地解开陆思言负后的双手,手腕间被系紧的绳索。   工作人员也有分寸,没绑的太紧,可至少要保证陆思言挣脱不开,所以他腕畔两侧,还是有些细微被捆|绑的红色|痕迹。   得到自由的omega,当即捂紧双手,裹着被单朝床头退去,他起身时,耳间有撞击声,玲玲作响。   待反应过来,才记起是化妆师给他佩戴在发间,由贝壳和珍珠组成的流苏头饰。   陆思言慌张着想要扯下,又不得章法,手指拽的发丝生疼,小脸儿因为吃痛,五官皱皱巴巴揪成一团。   肖晏修看笑起来。   男人伸手按住他忙乱的指尖。   “我来。”   陆思言一动不动,任由alpha处理。   他微低下头,方便肖晏修摘取,视线又偷偷抬起来,结果看到男人衣着得体,神色正经,丝毫没有想象中那般“如饥似渴”的模样。   反倒是自己,从拿到剧本杀的人物小卡之后,这样那样的念头,就一窝蜂的全涌上来。   关于AO之间生物本|能的事,陆思言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但因为和肖晏修在一起,每一次的体验感都非常不错,所以他并不害怕。   甚至心里还隐隐期待着。   想要对方在那方面能更强势一点。   可或许是两人协议婚姻的缘故,让omega感觉到在双方相处的过程里,alpha的礼貌和克制占比更大。   而这也导致在生活中。   他们少了许多一点即燃的冲动。   陆思言只好自主推进剧情,omega小声问:“肖晏修,他……他们带你去小房间讲解剧情的时候,没给你吃什么东西吗?”   alpha淡然自若:“给我喝了杯水。”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海妖给的“性”药?   omega顿了下,又试探着:“那你没有什么感觉?比如身体很不舒服,很燥热,想脱衣服,或者需要解开两颗纽扣?”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纵使alpha再想装傻,也不由惊诧地挑起眉尾。   陆思言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omega略显慌张,耳尖泛红,又匆忙解释:“你,你别误会。”   “我的意思是,他们给你的角色小卡上,写了什么内容”   男人不答反问:“你的小卡里写了什么?”   陆思言不便明讲,只好遮遮掩掩地:“他们说我是条美人鱼,意外救起了海难的王子,结果被坏蛋海妖绑在这里,要等王子过来解救。”   omega特意避开了一些敏感的剧情,这让alpha本就抬高的眉尾,更加往上翘去几分:“真的?”   肖晏修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大概率是两人拿到的剧本内容有很大的出入。   陆思言不会说谎,结结巴巴的,到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拿被套把自己的脑袋全捂起来:“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谁研究的剧本杀,真是无聊死了。”   如果单纯针对普通情侣,场景设计和剧情安排,其实都还挺有意思,也蛮刺|激的。   但是强加在他们身上,协议夫妻在非FQ期也要做……双方之间相处的关系,好像就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陆思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男人伸手把他从被褥里捞出来,脱下西装外套,盖在omega的肩头,将人牢牢包裹起来,护住他的不自在。   又轻声缓解难堪道:“我的卡片上写着,我是出海时意外遭遇海难的西欧国王子。”   “在坠入冰冷海水里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视线里却扫过一条浅蓝色的鱼尾。”   “等到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珍珠蚌里,身体|里的反应很奇怪,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在海底里寻找些什么。”   “直到推开一扇门……”   男人温声叙述,手指轻轻按在那条露出来的蓝色鱼尾上,隔着一层紧密排列的光滑鳞片,掐住omega的小腿。   他微垂下眼,眉间抵住陆思言的额头,均匀喷洒着的呼吸,深深浅浅,裹山茶雪松的信息素一起,将靠近的两人紧紧缠绕。   alpha嗓音低哑着:“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小美人鱼。”   陆思言呼吸猛窒,心脏骤停。   omega清楚明白的能感受到,自己浑身都在跟着alpha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而细微的发着些抖。   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海底卧房,头顶是圆弧形的全透明玻璃,大片缤纷绚丽的彩色珊瑚,和密密麻麻的鱼群在眼前盘旋。   肖晏修问:“你说……它们能看得懂吗?”   omega被人紧抓着两只手,和alpha一起倚|倒在床头,陆思言鼻尖密起细汗,视线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眸色里满是紧张惶恐。   要……要来了吗?   他盖在肩侧的西装外套,再次滑落,露出圆|润肩头,冷白的肌肤一寸寸吸引着视线。   肖晏修微侧过头,唇角还没有碰到陆思言的脸侧,又立刻斟酌的收回。   他还在努力克制……   男人犹豫着,思考到底要不要进展的这么快,这一步踏出去,路走偏了,走错了,他们就很难退回原位,也再没有能够从头开始的机会。   肖晏修害怕,退缩,直到往日里惯常回避的omega,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颈。   “肖晏修。”   “我追你吧……”   从今往后,我们以情侣的身份相处,可以允许有短暂的断电时刻,可以失控、可以冲动、可以不顾一切地做任何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的事。   陆思言开口时,两眼亮晶晶的,眸色里闪动着憧憬希翼的光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朝气和活力。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抵是这样的场景,过于蛊惑人心,以致于让自己忘了剧本杀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内容。   omega从来没有这样主动的去争取些什么,但那一刻他明确知道,他想要。   想要得到……   关于陆思言主动发出追求邀请的这件事情,过于震撼人心,以至于肖晏修都呆愣住,完全预料不到事情的走向会是如此。   那一刻所有的隐忍和克制,悉数崩塌,alpha脑子里被绷紧的那根弦,“啪”地声,彻底被人扯断。   他的情绪翻腾汹涌,疯狂叫嚣着,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   鱼群漫游舞动,温柔的鲸鲨从头顶悠游而过,独特的岩石结构,让宁静浪漫的海底,更添几分诡谲未知的神秘感。   房间里光影摇动。   omega紧抱住自己的alpha,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松开手。   鱼尾晃动着,摇摆轻颤。   约三小时后,一辆黑色迈巴赫自海边城堡疾驰而出,室外暴雨如注,雨势磅礴。   大雨“噼里啪啦”地,如恶鬼一样跟随纠缠着敲打门窗。   肖晏修把车内温度调高,男人懊恼不已,暗骂自己好歹年长六岁,比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怎么就被这小妖精给迷的团团转。   以致于一时理智丧失,下了狠手。   alpha的副驾驶,躺着用毛毯裹起来,陷入昏睡状态的omega,对方无意间露出来的脖颈和肩背,斑驳痕迹,触目惊心。   条条框框都在指控他的恶行。   肖晏修从没犯过这种错,男人不由开始复盘,分析起今晚这样失控冲动的起始缘由。   他本意是想反思自己,规整自身言行,可不管怎样的思来想去,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都是因为刚刚的omega,实在太主动了。   全程没说一个“不”字,也没喊半句“疼”。   像是生怕他会离开,或者中途打了退堂鼓,所以一直都把自己抓得紧紧。   可是怎么突然就说要追求了呢?是真心实意的产生了感情?想和他谈恋爱?还是别的原因?是剧本杀里有这样的内容吗?   肖晏修自我怀疑,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组织晚宴的活动方,询问详细的剧本内容。   可是他还开着车,又要注意驾驶安全,只能强忍着先到家之后再说。   陆思言不在FQ期,身体难以承受这样的亲|密,omega隐隐有了些发烧的趋势。   alpha发现之后,简单做了清理,又给沈知宴打电话,让他马上开车到绿宝园后,自己也马不停蹄的带上陆思言,迅速折返回家。   两人几乎同时到别墅门口。   肖晏修着急着,拿外套把陆思言裹得严严实实,抱进臂弯里,快步跑回家中。   沈知宴紧随其后,冒雨前行,男人拎着装满了消炎药和退烧药的药箱,愤怒大骂道:“肖晏修,你爷爷的,我还真成你家私人医生了?”   “以后紧急出诊,一分钟十万,特么的少一分钱老子都不来。” 第35章 也不藏着点?   室外风雨肆虐。   透亮的玻璃, 裹着一层白茫茫的雾,狂风拉扯,雨水疯狂流淌拍打, 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二楼落地窗内灯火通明,在温暖宁静的卧房里,omega身着干净舒适的棉质睡衣,沉沉昏睡着,毛毯只盖到腰腹部的位置。   他面色微微泛红,额间有汗,露出来的手臂很细, 淡青色的血管藏在冷白的肌肤里,让人迟迟找不到扎针的位置。   沈知宴抓住那只细白的手,半跪在床沿边, 仔仔细细翻找许久。   察觉身后视线紧盯着,平白让人生出几分寒意, 于是又自觉戴上医用手套。   最后终于在omega的左手侧, 确认点位,千辛万苦给他挂上一瓶消炎药。   “烧退下去就没事了,我给你开盒药膏, 注意保持伤口清洁干燥, 小心感染。”   肖晏修临出门前, 就已经仔细检查过一遍omega的身体,即使失控也全程压制着,所以那里的情况并不严重。   只是在非FQ期难以适应,有些轻微的红肿,绝对没到一塌糊涂的地步。   其中包括发烧,轻度的意识模糊, 实际上是大部分omega在成|结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正常反应。   可alpha依旧忍不住自责,哪怕事实是:“今天是他主动的。”   但那也……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发生这种事情,都是alpha的责任更大,我本来没也打算要在那里……”   “你知道我很疼他的,哪怕是在FQ期,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我都舍不得下重手。”   “我已经够克制了,但是他今天特别主动,一直抱着我,怎么都不肯松手。”   alpha语无伦次,拿烟的指尖不停发抖,他甚至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停电、失控,所有计划,通通都被别人一杆子全部打乱。   沈知宴低头整理药箱,听他自作多情,忍不住白眼:“非FQ期的omega能对alpha主动?我看这退烧药得往你身上扎一针吧。”   “别是失心疯了。”   肖晏修用力按下那只手:“真的。”   男人瞳仁轻颤,无比诚恳道:“他还说他要追我。”   “他……要追我?”   是说出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明明要努力的人是他,要争取改变协议夫妻关系的人也是他。   而陆思言在这段感情里,虽然相对被动,但却完全占据主导地位。   他们两个人要不要进展,怎么进展,这些都是要omega同意才能决定的事情。   结果现在……点头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   alpha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应对之策。   陆思言的高烧,直到后半夜才彻底消退下来,肖晏修整夜难眠,男人陪在床边,悉心照料自己的omega。   几乎每半个小时,就会给他测量一次体温,用来敷额头的热毛巾,来来回回换了几十遍。   连手指间的汗意,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omega全程安稳入睡,至翌日清醒过来,周身干爽,没有太严重的不适感。   只是些轻微的酸痛,完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伴随着昨天夜里,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记忆,奔涌而来。   完全不受信息素的控制,遵从本心的表达着对一个人的喜欢,那种纯粹依靠情绪,而沸腾到临界点的体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翻腾着想要。   omega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拿被角捂着脸,双颊热热的。   他能感受到alpha不在房间里,早起应该是有别的事,肖晏修从来没有懒床的习惯。   但可以确认的是,男人昨晚一直都在,枕边和被褥,哪怕是自己的袖口、手指尖,山茶雪松的信息素都十足浓郁。   突然想起昨晚说要追他的话。   陆思言的心脏“砰砰”猛跳两下。   尽管这股不知名的勇气,是冲动之下的产物,但自己想要争取幸福的心意,却是真实无比。   omega虽然胆小,又惯常推拒,典型的回避型人格,但这次却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   陆思言撑着自己抽痛的后腰,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又到衣帽间里挑选外套。   他无意看见自己脖颈间的痕迹,耳尖泛红地扯过衣服来盖住,但刚转身,想了想,干脆重新扯开领口,故意露出那一连串的斑驳。   就是要让自己的alpha看到。   陆思言在衣帽间里往返踌躇,精心挑选了学院风的穿搭,文静乖巧,肌肤间泛着浅浅的粉意。   他踩着自己的兔子拖鞋下楼,闻到从厨房飘上来的鲜甜海鲜粥气息,又瞧见alpha身姿挺拨,背对着站在客厅全景落地窗前,握着手机,唇齿间溢出淡淡的白烟。   “好,我知道了。”   男人挂断电话,转身和omega视线相撞的瞬间,双方呼吸都是猛窒。   肖晏修内心翻涌奔腾,却故作镇静,alpha不动声色地移开眼,仿佛昨夜无事发生。   陆思言藏在袖口里的小拳头,握得紧紧,期间偷瞥他好几眼,强按住自己慌乱想逃的脚,主动开口邀请对方道。   “先,先吃饭吧。”   短短四个字,就耗尽自己全部的力气。   陆思言说完后,偷喘了好几口气,肖晏修视线落在他身上,没说什么。   男人的态度始终淡淡的,只掐了手里的烟后,才缓步上前落座。   陆思言心怀不轨,一秒八百多个假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冒昧想要追求的事,会不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困扰,或许alpha根本不想在协议夫妻的关系之外,再发展什么新的感情?   omega忐忑不安地在餐桌前落座。   阿姨端来刚煲好的海鲜粥,还冒着热气,又放下好几笼粤式蒸点,都是陆思言爱吃的口味。   肖晏修得体板正的衬衣袖口,轻微挽起些到手肘处,男人伸手,主动给自己的omega盛了碗热粥,放到陆思言的眼前。   omega盯住那只一晃而过的手,不自觉吞咽口水,又看他给自己也盛了碗。   双方相处有些时日,陆思言也有了解,肖晏修实际的口味偏西式,早餐比较喜欢用冰美式搭配甜品。   但从自己住过来后,alpha一直迁就他的习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是自己喜欢的……   omega抿了两口勺子里的热粥,又鼓足勇气开口。   “肖晏修,你……今晚几点下班?”   男人百无聊赖地拎着汤匙,诧异于此,眉头微挑几分,又冷不丁地开口:“不确定。”   这是实话,确实是不确定。   只不过话音钻进omega的耳朵里,稍微带着些许拒绝的意思,陆思言心情闷闷地埋头吞了两口热粥,倔劲儿上了头。   “那如果我下午放学早,可以来你的公司找你吗?”   工作场合,相对不那么私密,去的话也就等于半公开了,肖晏修未必会答应。   “可以。”   但没想到男人应承的爽快,陆思言神色微怔:“那我可以,再做些吃的给你带过来吗?”   这么多年,alpha的身边,从未缺过追求者,各种使着手段试图爬|床|上位的,肖晏修都见得多了。   可像陆思言这样呆萌直球,完全是幼儿园水平的攻略手段,反倒让他觉得新鲜,男人眼底笑意漫上眉梢。   “还要给我做吃的?”   对面尾音抬高,发出质疑,很明显是看穿了自己想要进攻的小心思,陆思言顶着通红的耳尖,也没否认。   omega手里拿着汤匙,轻轻捣着粥碗,他慢吞吞地说:“我今天下午没课,回家的早。”   “你每天工作辛苦,供我吃供我住,还把书桌分给我用,我,我理应……”   “理应回报。”   还是没脸把“我要追你”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比起追不到,陆思言更怕的是肖晏修会直接拒绝,毕竟有关他的白月光……   自己目前还一无所知。   想要取胜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无端端冒出来的虚空情敌,让omega原本饱满又有干劲的心情,呈直线瞬间跌宕而下,陆思言恨不得把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肖晏修怕他稍微碰个石头,就又不追了,那自己岂非是……   男人拿手指头敲敲桌子:“嗯,合情合理。”   被追求者还得努力替追求者自圆其说,担心他打退堂鼓,明里暗里给人鼓劲,当真是世间罕见。   alpha自己都觉得好笑:“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陆思言的自觉过界的行为,得到默许,踏出成功的第一步,omega高兴的多吃了许多食物,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门。   陆思言背着书包,挡在玄关口,堵住男人去路,他背带上挂着只手作的草绳编织兔子。   而同样的挂件,肖晏修也有一个,只不过alpha珍藏起来,轻易不会让人看见。   “我会早点来,你中午别吃太多,留点肚子,我……我手艺还不错。”   以前在福利院,陆思言就经常去厨房帮工,后来上大学,也做过很多餐饮的兼职。   关于卖相不敢多说,但味道绝对不差。   alpha倒不在意这个,omega愿意洗手做羹汤,无论味道如何,于他而言都是珍馐盛宴,独一无二。   只不过……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陆思言。   omega被他瞧的心里别扭,拿手摸摸自己的脸:“看什么呢?”   对方抬手放手好几次,也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陆思言转身要走,结果又被alpha掐着后颈子,给拎了回来,omega踉跄一步,撞进男人怀里,鼻尖砸出片刻酸楚。   他雾气弥漫的目光刚刚抬起,就和低头垂眼的alpha视线碰撞,陆思言猛移开眼。   “你,你干嘛?”   刚刚那个距离,看起来好像是想亲……   alpha极富纹理的手指,温柔摩挲着他细腻的锁骨处,指腹擦拭吻|痕。   又慢吞吞地拉起omega的衣襟,用力把他拽到自己眼前,代替系上领口处的两颗纽扣。   修长的指尖划过肌肤,点燃连绵的火光和燥热,带着清晰的触感。   男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看穿他的盘算,掐了一把陆思言的脸,又捏他的鼻尖。   肖晏修埋下头,贴在omega耳侧,嗓音低哑地轻声叮嘱:“也不藏着点儿?” 第36章 都是你弄的。   陆思言差点忘了。   omega仓皇捂住衣襟, 微侧过身,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红意, 顺着颈间向下蔓延,钻进雪白的肌肤里。   他本也是有心,故意露给男人看,这时目的达成,却依旧羞赧慌乱。   alpha裹着雪松冷香的气息,缓慢靠近,不过半指的距离, 双方呼吸深浅萦绕,纠缠不散。   陆思言撇开眼:“还不都是你弄的?”   omega使着心眼儿,小声提醒那狗男人, 他们昨晚又做了,而且还是在非FQ期内。   脱离信息素掌控的AO本能, alpha也有无法拒绝, 想要得到的冲动,从身到心的沦陷臣服,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小美人鱼晃晃悠悠地朝他甩了钩子。   尽管使尽手段, 但奈何经验不足, 放进宫斗剧里能活过第一集, 都是靠着alpha的偏疼宠爱。   肖晏修作为被追求者,还得考虑追求者的感受,怕他觉得无趣,不能一下就咬着钩子。   但也担心对方没有耐心,知难而退,所以必须时刻盘旋在鱼钩边。   还得时不时张开嘴碰一下。   要让他有鱼儿即将上钩的兴奋感, 给足对方从动心、追求、到最后成功拿下的胜利勋章。   这比自己亲自上手,还要麻烦千百倍,实在够让他去头疼费劲。   alpha笑起来,伸手掐住omega圆乎乎的脸,男人由衷吐露:“小磨人精。”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眼底细碎的微光,低沉且极具魅惑感的男声,从alpha喉间溢出。   修长笔直的手指尖,点住拱起漂亮弧形的清瘦锁骨处,再意有所指地缓慢向下。   “知道了。”   “下次挑个看不着的地方咬。”   “比如……”   如蛇信般灵动着,蜿蜒探行,透露出危险气息,仔细描绘轮廓的手,悄无声息地落在omega细窄的腰身。   陆思言被人揽住腰背,整个扑进肖晏修的怀里。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紧张而|细|密地|颤|栗着。   “你放开我。”   比起扔钩子的能力,自己绝对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omega才是抵抗不住的那个人,只好挣扎着推开他,夺门而出,钻进管家提前准备好接送的保姆车里。   紧锁的门窗,让人透不过气,视线又不由自主低穿透防窥玻璃,往外望去。   强光被涂层大量反射,按道理,窗外的人无法看清窗内,但在omega抬眼的那个瞬间,却像是能被alpha同样望过来的目光,牢牢捕获。   陆思言呼吸猛窒,当即回避。   omega花费很长时间,才终于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情,从被人扰乱的心绪里抽离。   到学校完成课业后,陆思言和缪以找了自习室,重新梳理准备投稿的剧本内容。   他们这些年到处兼职,跟组的经验丰富,囊括时下众多热点,剧情推进和人物刻画都很流畅,有记忆点且十分抓人。   其中有三家影视公司,回复了想要详细沟通的邮件,缪以挑了报价最高的那一家,决定下午和陆思言、顾然,一起过去和制片人碰个面。   “不过报价最高的这一家,出品的都是小成本制作,没有什么大爆剧……”   “倒也有口碑和制作预算都很高的大公司,但和我们对接的态度太敷衍了,感觉根本没把新入行的放在眼里,语气也是爱卖不卖,价格压得低到离谱,太欺负人了。”   他们三人目前都很缺钱,现在还不是为了梦想淡泊名利、视金如土的时候,所以一致认可了缪以的决定。   陆思言全程心不在焉。   omega时而认真,时而神游,被侃侃而谈的朋友看出端倪后追问,才为难地说了自己和肖晏修的事。   缪以:“所以你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他,所以想要尝试追求一下?”   陆思言知道这很离谱,自己和肖晏修天差地别,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看都不是相互匹配的最佳伴侣。   何况omega之前就已经分析过一次,和alpha这场婚姻的利弊,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仍旧选择清醒的沦陷。   原以为自己的异想天开会遭到反对,陆思言显得有些泄气,可没料到朋友们完全站在他的角度表示支持,并且还想方设法地出起了主意。   “遇到喜欢的人,就大胆去追,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追到了,咱们稳赚不赔,追不到,也不会少一块肉。”   “虽然你老公看起来很难追就是了。”   “而且他不是有白月光吗?他的白月光是活着,还是已经嘎了?”   “如果嘎了的话,就有点难办,当然活着的话,就更难办了,我的建议是,先打听清楚这个白月光,然后再做后续的攻略计划。”   缪以写文多年,白月光的恐怖,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的好朋友被爱,仅仅只是因为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陆思言值得这世上最干净澄澈,最好的爱情,他的alpha,无论如何,满心满眼,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omega在朋友们的出谋划策下,决心先旁击侧敲的搞清楚,肖晏修的白月光究竟是谁,再分析自己能够取代的几率到底是多少。   如果终其一生的付出,到对方死,心里爱着的都是另一个人,那他就没有努力的必要了。   自己也接受不了这种结局。   到和影视公司约定的两小时前,三人乘坐公共交通,赶赴约定地点,路上快写出一本《肖晏修攻略手册》,缪以从来没有这么踊跃积极过。   他们今天要接洽的这间公司,陆思言在赶过来的路上,也有做过一些简单的了解。   虽然规模不大,名气不高,但近几年发展的势头还不错,热度也不低,有扩大经营范围的打算,广挑剧本,所以他们作为纯新人,才能获得这次独挑大梁的机会。   在签到登记,等待对接人到达期间,陆思言和缪以打开电脑,蹲在走廊的座椅间,认真讨论后续剧情。   顾然捧着资料,从另一头跑过来:“言言,小以,和我们联系的张姐已经到了,你们快过来。”   缪以迅速整理了手边狼藉,陆思言抱起电脑,跟着他跑,三人正到转弯时,对面电梯门“叮”地声,缓缓打开。   容溪云全套奶白色的高定小香风,鼻梁间架着镂空方形的黑金墨镜,一头栗色的波浪长卷发,搭配尖头的银色水晶高跟鞋。   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气质尽显。   陆思言像风一样闪过,看清她背后还跟着热切殷勤的陆时原,omega当即认出这两人。   虽不清楚容溪云对自己还有没有印象,但本着不想旁生枝节的心情,还是立刻侧过脸去躲避。   就在即将进入约定好的会客厅时,与他们背道而驰的容溪云脚步忽顿,大小姐眉尾微扬,厉声斥了句:“站住。”   整个走廊的人几乎都停了下来。   陆思言用力推了推自己已经拉住的玻璃门把手,好巧不巧,这门出了故障,竟从里间反锁,把他隔绝在与容溪云共同相处的空间里。   逐步靠近的高跟鞋声缓缓而来。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哒哒”地响,带着回声,不紧不慢,平白让人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直到在陆思言的身后停止。   容溪云盯着那个眼熟的背影,居高临下地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陆思言没来得及否认,女孩儿就摘下墨镜,靠近他耳边,略带些许挑衅地嘲讽道:“嗯?肖太太……”   omega心头猛惊,霎时间起了满身冷汗,他转过身,视线越过容溪云的肩膀,看到抱起双手,站在对方身后,满眼看好戏的陆时原,也在等他被人为难出糗。   身后会议厅的门,不合时宜地打开。   “我就说这门有问题,赶紧得换了,你们几个先……诶?陆总?容总?您二位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这间影视公司,是容家老爷子送给容溪云的18岁生日礼物,大小姐一直没心情管。   直到前段时间,和陆时原搭上线,投了几部小成本网剧,狠赚一笔,尝到了甜头,才又重新燃起了几分经营的心思。   今天是陆时原特地邀请她过来,说是低价收了几个好本子,拍出来肯定能赚钱。   大小姐这才肯纡尊降贵的来,却没料到另有惊喜,陆思言脸色煞白地站在这间会议厅门前,被人围攻。   容溪云来之前,提前看过几页剧本内容,她不懂这些,但确实写的还不错。   主角刻画极有魅力,剧情发展紧凑,跌宕起伏,让人沉迷,但……   “这剧本就是你写的?怪不得了。”   “我看也没几个钱,肖晏修居然都舍不得投?还要你们使着法子,千辛万苦地跑到我这里来?”   陆思言并非怕她。   omega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屑,不愿意被人侮辱自己和朋友辛苦付出的成果。   他不卑不亢,视线紧盯着容溪云那双飞扬跋扈的眼,郑重回应道:“我并不知道这间公司是你的,选择过来洽谈合作,也是综合考量,双向选择过后的结果。”   “我和肖晏修虽然是夫妻,但各有各的工作方向,我不需要他无条件的替我买单。”   “剧本洽谈是两天前就定好的工作,我们公平竞争,靠实力被选中,得到了贵公司的报价。”   “按时赶来赴约也无可厚非,这个过程没有人得罪过你,你们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不是吗?”   “我们公事公办,我想你也不是会掺杂私怨,而故意为难别人的人吧。”   容溪云嗤笑:“嘴巴还挺能说。”   “你就是用这种手段,勾引的alpha吧,和其他市侩的、柔弱的omega都不一样,突出自己的独一无二?”   大小姐简直不能理解:“肖晏修居然会被这么低级的手段哄骗到,简直可笑。”   她把手抱起来:“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就是这种锱铢必较,公报私仇的人,既然是双向选择后的结果,那么我现在就能通知你,抱歉,你们被取消资格了。”   “拿着东西滚吧。”   缪以莫名其妙地被人讥讽一通。   下午天气本来就热,他们三个人,公交地铁倒了好几趟,连杯柠檬水都没舍得买。   辛辛苦苦干了一个多星期,好不容易筹出来的本子,在三家同时抛出橄榄枝的影视公司里,千挑万选,深思熟虑地选择了这里。   推了其他两家的约见,抱着全部的诚意过来,结果就被人这么对待?   缪以跳起来:“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有钱了不起吗?半点做生意的契约精神都没有,凭什么放我们鸽子?”   他们合同还没签,即便中途反悔,容溪云和陆时原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还白白看了一场笑话。   陆思言紧抓着缪以的胳膊:“小以,你先别冲动,这是我跟她的私人恩怨,和你们无关,你和然然别牵扯进来。”   容溪云不为所动:“还要我说更难听的话,才能把你们赶走?”   大小姐扯过顾然手里,那一叠打印出来的剧本内容,扬手撒向天空,白色纸页纷纷扬扬从头顶掉落,又被她用力踩在脚下。   纵是温顺如顾然,这样好脾气的,都被欺负得红了眼:“你这人,你,你怎么……”   “你不买就不买,扔我们的稿子做什么?”   “这些都是言言和小以,熬夜通宵,茶饭不思,好不容易才写出来的内容。”   “你不要,我们还可以卖给别人,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小beta抹着眼泪,去捡地上的稿子,陆思言拦着他,拉住朋友,要他打直背脊。   omega气坏了。   他把缪以和顾然都护到身后,往前两步,神情坚定地站到容溪云眼前,又越过对方,视线落到陆时原的身上。   “今天这场局,是你故意设计的吧,借刀杀人,玩的不错。”   “知道我和容小姐之间有过节,通过她的公司,买下我的稿子,又把双方约在这里碰面,侮辱我,打压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陆时原神色突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思言没理会他,视线重新挪回容溪云的身上:“合同还没签,你们中途反悔,今天这件事情我认栽,”   “但是……麻烦你把扔掉的东西捡起来。”   “我们的剧本,心血,怎么拿过来的,就要怎么拿着走。” 第37章 送束花儿吧。……   这是在容溪云的地盘。   损失几个成本不足千万的小项目, 于大小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前期筹备,购买版权的价格, 占比不到整体预算的十分之一,陆思言他们又是新人,没做出过什么特别亮眼的成绩,换掉也就换掉了。   这几年文娱市场饱和,会写剧本的不止他们几个,挑选更有名气的大作家,热门IP本身自带号召力, 更好的选择多得是。   根本没有人非他陆思言不可。   容溪云颇有兴致地盯着眼前人,长期阶级划分的生活,让众星捧月的豪门公主, 本能的看不起他们。   “我觉得我会捡?”   大小姐傲慢地扬起下巴,轻声细语地威胁道:“无足轻重的下等人, 我稍微动动手指, 就能让你们几个在圈子里活不下去。”   业内封杀,断人生路。   资本家们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碾压无数普通人的拼尽全力, 把他们逼上绝路。   利用自己的人脉、财富版图, 得罪这些无足轻重的蝼蚁, 也不会在自己的生活里掀起丝毫波澜。   他们生来就享有特权,所有规则,都是为了权势量身定制,连压迫都觉得理所当然。   “噢,差点忘了,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欺负嘛, 还可以回家和自己的亲亲老公哭诉。”   容溪云想起自己和陆思言初次见面,那omega小小一团,窝在男人肌肉紧实的宽厚臂膀里。   他手指尖紧拽住肖晏修的衣襟,露出来的肩侧,还细微的发着些抖,那副以色侍人、我见犹怜、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简直让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装货。”   陆时原立在旁侧,煽风点火地连声应和:“只有当着我们的面,才敢这么硬气,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引的alpha。”   缪以跳起来:“你们说什么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陆时原眉尾上扬:“难道不是吗?前几天你们在剧组,和姜舒尧闹了不愉快,要不是肖晏修出面,就凭你们这几根葱,还想全身而退?”   “他陆思言用了什么手段,自己心里清楚。”   “小人得志,攀了高枝儿,连自己家里人都不放过,使绊子使到了我的头上,就这么见不得我们陆家人好?”   缪以暴躁与他对质:“你还好意思说,你们陆家这些年,怎么对的言言?怎么欺负的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现在都怀疑,当年是你们一家人合谋,故意把他抱出去丢掉的。”   陆时原的脸色冷下来:“你放屁,家里的父母因为他,愁得寝食难安,长吁短叹,病了好几回,你们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   缪以恨不得扇他两个巴掌:“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   双方针锋相对,势态一触即发,眼见着就要打起来,陆思言不得不用力把缪以拦到自己身后。   “好了,小以。”   每次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缪以都会站出来替他出头,会在学校教学楼的天台,哄着遭受委屈,闷闷不乐的自己,而用力把陆家人挨个儿全骂一遍。   “别跟他们浪费口舌。”   陆思言站出来,眉眼几乎紧抵着眼前逼近的那两人。   omega忽发了狠,伸手将脚底踩着他们心血稿件的陆时原和容溪云,用力往后一推。   大小姐踩着优雅矜贵的恨天高,当即失了重心,往后跌去,和踉跄后退的陆时原撞在一起。   高定外套起了褶皱,发丝凌乱,模样狼狈的要命。   “干什么呢你?”   他们所幸是没摔倒,但也很倒霉的崴到了脚,容溪云脸色红白一片,又犯了大小姐刁蛮的劲儿,开始指着陆思言骂。   “不长眼睛是不是?居然敢推我?”   “别以为有肖晏修给你当靠山,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们肖容两家三百年的世交,这件事情就算闹到肖伯伯那里去,他和伯母也会一起给我撑腰的。”   “他们最疼我了,看着我从小长大,巴不得我能嫁进肖家,做他们的儿媳。”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和肖晏修办过婚礼吗?见过肖家长辈吗?这桩婚事得到过任何人的认可吗?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前辈,到底是哪个认得你?”   omega逼近时的气势汹汹,眼神凌厉,倒瞪得容溪云心虚了两秒。   陆思言没理会他的质问谩骂,只把那两双臭脚推开后,缪以便带着顾然,立刻蹲下来,快速捡起他们辛苦创作出来的稿件。   “我和肖晏修的感情,不劳你费心,他很疼我,只要我愿意,肖家的资源随我动用。”   “不过我有手有脚,不像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二代,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吃老本,自以为高人一等。”   omega神情轻松,抱起手来,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语调不屑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实力?脱离了容家的庇护,你们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这样自食其力的人指指点点?”   容溪云眉头蹙起来:“你说什么?”   陆思言耸耸肩:“我只是好奇罢了,既然大家都是靠男人,怎么你还靠出优越感来了?”   容溪云差点扑上来打他:“你说什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靠男人了?”   陆思言吃惊捂嘴:“容家老爷子不是男A吗?好巧诶,我老公也是男A。”   omega阴阳怪气地演她,又发出鄙夷嗤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我要是想借肖家的势,还轮得到你们这间小小的公司来跟我谈剧本合作?”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谁不会啊。   容溪云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小,小小的公司?这可是我十八岁,我爷爷送我的成人礼。”   陆思言:“所以呢?难道不小吗?”   缪以:“你不会真的以为没有大公司和我们接洽吧,我们不过是看中了这边给的高报价,再加上小公司能拿到的话语权更多,才决定要过来的。”   “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你还挑上了。”   顾然:“连公开的财报都一塌糊涂,更别说实际的经营情况,前段时间还强行裁员,为了点赔偿金对簿公堂,到现在还欠着债的老赖。”   “少买一个包都能赔上了吧,有钱人还这么扣扣搜搜,不压榨穷人,你们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容溪云:“你们……”   陆思言把挡在自己眼前的大小姐,用力推开,容溪云背脊撞在墙上,实在不敢相信,这三个下等人,竟然敢在辱骂她之后,就这么扬长而去?   尤其是那个缪以,全程狠瞪着自己,往前走时,还举着拳头,又吓唬了陆时原,气焰可畏之嚣张。   大小姐气得不轻,拎着裙子跟在身后大喊:“陆思言,你给我记着,这件事情没完。”   离开幻梦传媒后,陆思言带着缪以和顾然,去了楼下快餐店,他自掏腰包,点了份三人套餐,折腾一整日,大家都有些累了。   餐厅卡座里的气压偏低。   陆思言牙齿咬可乐吸管,omega默不作声,走神严重,但缪以清楚,他的朋友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借助势力,去挤压别人公平竞争机会的坏家伙。   “所以,其实你根本没打算要去找肖晏修,帮我们解决这个剧本投拍的事情吧。”   陆思言没想到缪以会突然提起这个,omega疲惫地掀开眼,又长出一口浊气。   “这几次都是我的原因,连累大家了。”   缪以气鼓鼓地去打他的手:“说什么呢?什么你的原因,我的原因,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一体同心。”   “再说这种情况,提前发现双方结过梁子,终止合约,总比签约之后才被人处处针对的好。”   顾然点头:“就是,言言,你今天可酷了,那个容溪云和陆时原,我看他们跟姜舒尧也没什么两样。”   “就算真能达成合作,日后也没我们的好果子吃,早点斩断了联系还清净。”   陆思言:“你们真的这么想吗?”   缪以:“那不然呢?难道我们还要怪你?怪你嫁给肖晏修,惹得所有人都嫉妒,招来这么多的麻烦,断了大家的财路?”   “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   “虽然我也没怎么和肖晏修接触过,但感觉他人还是挺好的,之前白毅的事情,姜舒尧的事情,不都是他帮忙解决的吗?”   “还有陆家人欺负你的事,姓秦的那个相亲对象对你图谋不轨,吃海鲜自助时故意围着你找茬儿的三个小混混……”   要不是缪以这么仔细的数了一遍,陆思言都快忘了,自己和肖晏修之间,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   “其实……这次的事情,我有点想要请肖晏修帮忙。”   缪以被自己咬进嘴里的汉堡肉给呛了一口:“什……什么,你真打算要去求肖晏修?”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陆思言理解朋友的顾虑,omega郑重同他分析道:“如果单纯借刀杀人,当然不好。”   “但我们这次得罪的是容溪云,她也放话要在行业内封杀我们。”   “虽然她这个人,实际的经商能力非常差劲,可架不住对方有钱有势,背景雄厚,所以我们之后的路会非常难走。”   缪以和陆思言学的就是编剧编导专业,总不能因此四年白干,毕业就转行吧。   “我想过了,肖晏修也是做生意的人,如果我们的本子,确定能给他赚到钱?这个忙就不算他白帮。”   “甚至于作为答谢,我们还可以把版权费用压到最低,让他能最大程度的多赚一点。”   顾然迟疑着:“那如果我们赔了呢?”   市场口味千变万化,又有几个人敢对自己的策划,打出这样的包票。   去年年底,各大平台,争奇斗艳,个个都信心十足地掏出自己大成本、大制作、大IP的S级预制爆剧。   结果全部扑的悄无声息。   陆思言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赔了……”   “我结婚的时候,肖晏修替我从陆家要了钱、房子、和公司股份,这些东西全部折现的话,应该足够填上这个窟窿。”   缪以不同意:“你的意思,是要拿你全部保命的钱,都来赌这一把?”   陆思言点头:“对。”   顾然激动地站起来:“我反对。”   缪以也被气得连出了好几口气:“陆思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你跟肖晏修的感情,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假如你们之后会分开,会离婚,难道你要净身出户吗?这怎么行。”   “这笔钱,说什么我都不同意你去动。”   陆思言咬牙:“这是我目前唯一想到,能和容溪云抗争的办法。”   “如果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在文娱行业,我们一辈子都得受她打压,不如趁早改行算了。”   缪以:“可是……”   陆思言:“大家也别总是想着会输,万一我们赢了呢?就算失败,不过失去一笔钱而已,我们还年轻,早做谋划,赚钱的法子多得是,总比留在这个圈子里处处受制于人的好。”   缪以当然舍不得,就这么被人踢出编剧行业内,他不甘心,自己从小天马行空,自上小学起,就在作文本上写小说,立志将来要做畅销书的大作家。   要让自己的作品,被搬上大荧幕,走进千家万户,每一个角色,每一句台词,都能深入人心,让观众念念不忘,记忆深刻。   好朋友思前想后,干脆拍着桌子站起来:“言言,这一票,我跟着你干,你放心,你付出这么多,我绝不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   “就算最后真的赔了,我进厂里打工,去地里搬砖,送快递,送外卖,做什么都好,我绝不抛下你,我心甘情愿的养你一辈子。”   顾然也站起来:“言言,我也养你,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就是钱吗?我们三个人,有手有脚,难道还会被饿死不成?”   缪以:“我们拿得起,放得下,这票输了,我们就换地方,改行,东山再起。”   三个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地喊完口号,意识到情绪过于激动,又互相按着对方,重新坐回卡座里。   大家都捂着嘴偷偷的笑。   陆思言说,既然要卷土重来,那么之前给别家公司看过的稿件,索性就直接报废,他们需要开辟新的热门题材。   只是不知道,肖晏修手底下的影视公司,目前更倾向于哪方面的发展,他们应该主攻电影、还是电视剧。   omega心想,得趁着一会儿接那男人下班的时间,从他嘴里撬出点儿有用的东西来,务必说服alpha支持自己的事业。   然后再追追他,送束花儿吧…… 第38章 替他那个的姿势。……   陆思言并不了解肖晏修的喜好。   omega在公交站台告别朋友, 拿手机搜索了最近回家的交通路线,他正思索着,余光意外瞥见身后不远处, 一间全木制清透的阳光玻璃花房。   色彩璀璨缤纷的各类花枝,粉白色的蔷薇铺满房顶,温暖日光透过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进房间里,微风和煦。   挂在门前的贝壳风铃,突兀响起一声“叮呤”。   陆思言圆圆的脑袋,从玻璃门缝处探入, 室内绿意盎然、充满生机、花团锦簇,蕾丝纱幔随风飞舞。   混合多变、清甜浓郁的各类花香,复杂且有层次, 融汇交合的恰到好处。   omega细白的手指紧捏包带,他身着干净宽松的白色衬衣, 穿行在姹紫嫣红、让人眼花缭乱的花品种类之中。   洛神、艾莎、粉荔枝、弗洛伊德……   陆思言不太懂花。   他婉拒了花店老板的推荐, 完全凭借直觉,挑选一束浅粉色的郁金香,用纯白色的雪梨纸, 捏出些许褶皱, 作为包装。   简单又不失格调, 细节且精致。   omega抱着花束,心情愉悦地从玻璃花房里跑出,温润柔和的浅金色,照映在他脸侧。   粉粉嫩嫩的郁金香,娇俏灵动的omega,轻柔缱绻的微醺春风……   每一样, 都搭配的恰到好处。   准备好礼物后,陆思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连额间汗意都来不及拭擦,便迅速进入厨房,给alpha准备便当。   他烤了面包、捏了寿司、煎了牛排,还炖了一锅滋补的花胶鸡汤。   花胶是自己出门前就加水泡好的,又拜托刘姨帮忙准备了干贝、红枣、枸杞、生姜……   冰箱里物料齐全,omega手脚麻利,但到关火装盘,还是花费了整整五个小时。   幸运的是正好赶上晚餐时间。   陆思言飞快整理了餐盒,装进小熊帆布袋里,管家飞奔出来,也追不上问他需不需要用车。   停在绿宝园别墅附近的小电驴,与这周围高端雅致、沉静幽谧的环境,格格不入。   omega拎着自己准备好的晚餐,抱着花,旋风一样骑上车身,戴着头盔,赶在晚高峰的时候,汇入车流大军之中。   行进队伍仿佛凝固,人贴人的挤着。   陆思言探着脑袋往前张望,背心里全是热汗。   他努力稳固车身,为了防止餐食打翻,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沿街喷出来的汽车尾气。   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顺利到达,肖家那两栋伫立在市中区,高耸入云、威严矗立的帝都标志性建筑。   来来往往的商业精英、都市丽人。   得体干练的职业穿搭、精致妆容、人手一杯冰美式,步伐匆匆地在写字楼间穿行进出。   陆思言被汗湿了好几缕额发,双颊也晒的红扑扑的,他混在人群里,不起眼极了。   以致于前台工作人员无意瞥见时,只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智能柜道。   “外卖放柜子里。”   omega的脸疼了疼。   虽然都是上班族,但能进得了肖氏,无论如何,也是国内外叫得出名号的顶尖学府。   他们收入颇丰,日常的吃穿用度,眼光及品味,也都非比寻常,各类奢牌几乎焊死在身上。   生活品质要求极高。   与这些一眼就能分辨的上层精英相比,陆思言确实显得、稍微有些不自量力了。   omega不自在地扯扯自己的衣摆。   前台注意到他半晌没离开,又特意侧身询问:“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思言鼓足勇气,上前半步:“我是来找人的。”   前台温声应和:“请问找谁?”   陆思言轻轻地答:“我找……肖晏修。”   肖、晏、修。   帝都云京顶级豪门,二代太子爷,两栋并排连接的双子星大厦内,囊括各项高精尖技术的唯一话事人。   万千omega心目中的高冷男神。   京圈肖想与其联姻者,不计其数。   往日里各怀鬼胎的omega、beta、甚至于同性别的alpha,哪怕知道对方已婚的身份,都要想方设法,贴上门来。   陆思言显然也被当成了这种人。   omega明显察觉,前台工作人员盯着他的脸色变了变,眼底里闪过毫不掩饰地讥讽嘲笑,好像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同身旁人说:“就凭他?”   也想见肖晏修?   这样被人指指点点的感受,让陆思言慌张无措,他指尖捏紧了花束,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坚定地站着。   “对,我要找肖晏修。”   omega抬高音量,再重复一遍。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听见这个名字,不由驻足顿首,打量起了站在前台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透明,竟还妄图想见肖晏修?   工作人员忍着笑:“那请问您有预约吗?”   陆思言懵懵地:“预约是指……”   “预约是通过总裁办公室的秘书部助理,提前至少三天,根据工作内容,紧急程度,替您安排具体的会面时间。”   “如果预约成功,您手里应该有对接人的联系方式,以及会客厅的房间号码,我这边可以帮您联系,需要对接人填写登记后,再接您上楼。”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没有多做辩驳。   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条条框框的规则,总之就是不能进,拒绝的话说到这种程度,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也该知难而退。   可谁料眼前的omega语出惊人。   “肖晏修没和我说过这些。”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过下午要来,是他说的可以,他让我想来就来。”   什么助理,什么预约,alpha根本提都没提。   工作人员差点笑出声来:“所以,您是说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和肖总说过要来?”   事实的确如此,但周遭围观的群众,听他这样讲,也全都因此而莫名其妙地爆发出阵阵笑意。   “真的假的啊!”   “这omega还能和肖总搭上话?”   陆陆续续议论的窸窣嗓音,让omega陷入难堪的境地里,他攥紧的掌心满是细汗,背脊一阵阵的发冷,心脏也被揪紧起来。   陆思言和他们说不清楚:“算了,我给肖晏修打电话。”   “他还有肖总的电话?”   “怎么可能,别是臆想症晚期了。”   “肖总今天有非常重要的商业研讨会,哪有空理这些无关人员。”   “我倒要看看他一会儿怎么圆场。”   “可别是下不了台了。”   电话连线的信号音,只“嘟嘟”响了两声,便被接起,alpha那侧异常的安静。   陆思言心脏猛跳了一下。   omega轻轻地喊:“肖晏修,你在公司吗?”   男人嗓音低哑着问:“到了?”   陆思言视线轻睨一圈,那些把自己团团围住看好戏的公司职员们,他手指捂着听筒,微侧过身去:“嗯,到了,但是他们不让我上来。”   “说要有预约,还得有对接人下楼来填写登记。”   omega小发雷霆,轻声埋怨,毛茸茸地生着气。   但同时也理解工作人员的职责所在,所以告状的声音渐小下去,只委屈巴巴地请求。   “肖晏修,我早上来之前,和你说过的。”   “你能不能告诉他们,就说……就说我有预约。”   口头预约也算预约。   听筒对面的男人沉默半秒,忽笑起来。   “知道了。”   alpha的嗓音里,裹挟着低沉的质感:“我下来和他们说。”   其实打个电话也能解决。   但亲自下楼的震慑力更大。   陆思言挂断电话,抬眼时看到自己仍然处于舆论的中心点位,来来往往的人都上下打量着他。   “装的和真的一样。”   “我倒要看看肖总今天下不下来。”   “不是说肖总已经结婚了吗?”   “听说是个特别漂亮的omega,美国常春藤名校毕业,和他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这个omega差得也太多了。”   陆思言掐着手,杵在原地坐立难安。   旁人议论的声音,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银针,透过空气的缝隙,阻拦不住的钻进自己的耳朵里。   扎得人耳膜生疼。   他不断祈求着肖晏修能快些出现。   从电梯转角处,一次次闪动的身影,牵扯着陆思言迫切且又极度敏感的心情。   直到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挤在外围的写字楼员工,率先看清那位,平日里进进出出都有专用通道的双子星大厦主人。   员工们倒吸一口凉气:“肖、肖总、肖总好。”   众人纷纷惊呼着。   “真的是肖晏修。”   “连那么重要的行业发展研讨会都能抛下。”   “那这个omega就是他的……”   肖晏修身形高挑挺拔,走路带风。   量身剪裁的高定黑西装,优雅得体,腕间佩戴经典款劳力士手表,更添几分男性内敛沉稳的魅力。   他快步靠近的气势,紧抿的唇齿,衬得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果断凌厉起来。   微垂的发丝,落下些许在眉眼间。   因为长时间的工作会议,让原本板正系在脖颈间的领带,被人扬手摘下,领口处的衬衣纽扣,也被随意扯开两颗。   意外地更添了几分凌乱无序的美感。   alpha拨开人群。   像头小鹿般惊慌无措,紧抱着花和餐袋,被人群拥堵围观着,又无路可逃的omega,在看清自己alpha的那一刻,就一头扎进男人怀里。   “肖晏修。”   陆思言轻声呢喃着,又抱紧他。   纤细的指尖攥皱了男人腰间平整的西装外套。   omega什么都没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他是委屈的不得了,以致于alpha摸着那颗圆圆的小脑袋,哄了好一阵儿。   “不是让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陆思言当然有更快更便捷的进入方式,但omega始终惦记着想给他惊喜,要从天而降、突然出现,才能达到一开始就预设好的节目效果。   哪知道又搞砸了。   肖晏修心疼地捏捏omega的脸:“就算是不想麻烦我,叫个助理下楼来接,或者是让秘书部给前台打个电话,放你上来。”   总之哪样都比被人团团围住,再无所顾忌地议论打量要好。   从alpha下楼之后,人们的好奇心就被激发到了极致,可碍于大老板的威严,大部分人还是退散到远处,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事发点反复地抬眼张望。   “我靠,还真是老板娘。”   “刚刚我笑话他的声音没有很大吧。”   “他不可能记得我长什么样子的对不对?”   “真看不出来肖总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其实仔细想想,那omega的性格还蛮好的。”   “完全没有豪门太太的嚣张跋扈。”   “他们直A都喜欢这种可爱又会撒娇的小O。”   肖晏修接过陆思言手里的花和餐袋,男人视线紧盯着那束郁金香,又轻声笑道:“给我的?”   虽然这样的颜色和包装,稍显几分稚嫩,和自己这种拥有S级信息素的顶级alpha大帅哥,极不匹配,但肖晏修还是开心的收下了这份恋爱礼物。   omega被他臊得撇开眼。   尽管人群散去,但自己仍然能感受到,聚集在周身的视线,不自在到了极点,于是便在心里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来了。   alpha揽着omega的肩膀。   双子星大厦从建设初期,就特地预留了总裁专用通道,肖晏修完全可以避开人群,但男人有心,还是特意带着老婆。   招摇过市,狠狠炫耀。   在路过前台时,肖晏修特意停了半步,男人指尖抬起omega的下巴:“记住这张脸。”   下次再见到,就清楚该怎么做了。   工作人员仓皇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用力紧握着omega温软细腻的手,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尖,像别墅楼顶爬墙玫瑰的藤蔓,捆紧了,纵横交错着。   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得断。   从一楼到最高层的四十三楼,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礼貌客气地同他们打着招呼。   “肖总好、太太好。”   陆思言紧张到手脚都不知应该如何摆放。   alpha只略微点头,表示回礼,但omega还没有正式的工作经验,完全不懂这些职场礼仪。   他手忙脚乱地、也冲对方鞠躬颔首道:“你、你们好。”   原以为这样折磨人的巡游,在到达alpha的办公室后就能结束,哪知道男人伸手推开门,陆思言刚一进入,心跳便猛地停止。   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灰白调的性|冷淡装修,搭配手工编织的纯羊绒地毯。   胡桃木桌面围着西装革履的精英管理层,个个戴着高度数眼镜、捧着电脑、翻阅厚重的文件资料,显然还处于会议召开的工作状态。   omega险些夺门而逃:“我、我还是在门外等你吧。”   alpha掐着他的后颈子,把人给揪回来:“沙发、会议厅、休息室,自己挑个地方歇着。”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内,各类设施一应俱全。   陆思言圆圆的眼珠子,滴溜转动着,甚至透过一扇没有闭合完整门缝,瞧见他的休息室里,还摆放着一张工艺精湛的台球桌。   肖晏修拿过资料正要落座。   他自以为omega会到房间里睡觉,或者窝进全息投影的懒人沙发里,观看一部打发时间的电影。   即便喝咖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没料到的是,陆思言完全紧跟他的步伐。   omega推着一把小小的办公椅,直接挤着,落座在男人身后。   清冷的山茶雪松信息素。   才是自己获得安全感的唯一来源。   陆思言一步都不想离开。   等着汇报工作的各部门管理层,瞧见自家老板身后,竟然躲来了一个小小的omega,神色间纷纷闪过些许诧异。   唯独肖晏修视线后睨,却没在意,alpha毫不意外地喜欢他的黏人。   男人摆摆手:“继续。”   众人才又迅速投入工作之中。   陆思言藏了半天,明确察觉到自己周身不再聚焦旁人目光时,才掏出手机,回复了几句缪以发来询问情况的信息。   他们重新讨论了新文题材。   又一一列举了合作类目和投资协议。   陆思言的手机电量很快告急,亮起红灯。   他从自己的帆布包里翻出充电器,视线游走着,四处寻找可用电源。   但在肖晏修的办公室里,出于消防安全的考量,在设计初期,电源插座就几乎都是隐藏式的。   陆思言不好意思为了这么件小事,而打断alpha的会议,又幸运的在男人脚边,发现了一组地排插座。   omega小心翼翼蹲下身子。   他屏住呼吸,挪到男人脚边,伸手按下插头,在电光火石间挽救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手机电量。   在疯狂畅想了未来事业发展的两小时后。   陆思言总算发觉,蜷缩在桌案底的这个姿势,会导致自己背疼、脖子僵,双腿酸疼发麻。   omega的手机电量已经充到100%,他拔掉充电器,正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哪知道一头撞在alpha的大腿处。   “哈啊——”   omega闷声惊呼,下意识抬头。   又险些撞到桌沿边。   幸好有肖晏修伸手,护着他的头顶,让陆思言的脑袋能顺势砸进男人掌心里。   omega膝盖打滑,整张脸都埋进alpha的腿间。   等到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坐着、他趴着。   而高度,正好是可以替那男人……   替那男人那个的姿势。 第39章 蹭蹭他的脸。   陆思言无意撩拨, 仓皇回避。   却被肌肉线条紧实匀称,包裹在挺括西裤下,微微打开的修长双腿, 完全拦住去路。   他往左也是腿、往右也是腿,背后用以阻拦外界的挡板,让自己的身体被男人围剿。   彻底无路可逃。   omega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里,像头意外跌入陷阱,被猎人捕获的小兽。   他可怜巴巴地掀开眼:拜托放我出去。   试探的目光正好和背脊微往后仰、眉眼轻挑、漫不经心、视线斜睨而下的alpha撞到一起。   omega呼吸猛窒。   顺着眼底蔓延而下的浅粉色,晕染在双颊边, 像是微醺的猫咪,慵懒惬意,欲拒还迎。   勾人得紧。   男人轻挪过腿, 膝盖靠在omega的脸侧,自上而下, 轻巧缓慢地摩挲着。   仔细描绘他的轮廓。   被抬起下颌的陆思言, 由人反复打量观摩。   他丰盈艳丽的唇角边,被alpha的西裤面料,磨得生疼, 雪白肌肤泛起整片红意。   顺着颈间滑落, 抵住锁骨的力道, 让毫无反击之力,喘息着,任人胡作非为的omega,身体摇摇欲坠,失了重心。   突兀向后跌去。   就在背脊即将撞到桌板,极大概率会惊动到办公室内其他无关人员时, 陆思言才眼疾手快,在电光火石间,用力抱住男人大腿,   不、不要……   omega满含着水雾,向他求饶的目光,像翩跹的蝴蝶翅膀,颤抖震动着,猛击在alpha的心头。   倏然间晦暗不明的眸色。   让男人果断扬手,中止会议。   他目光牢牢紧盯着,蜷缩在自己阴影之下的娇小omega,骨血里爆发出最原始的雄|性|侵|占本能。   血液逆流而上,疯狂回涌。   alpha低沉的嗓音沙哑着:“坐上来。”   陆思言瑟缩在角落里。   omega明确听到办公室的门锁,“啪嗒”响了声,他确定众人退去,房间里只剩自己和肖晏修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可男人并没有打算要让他的意思。   两条长腿不动如山,只留出视线以内的唯一空隙,omega左右两侧都推拒不开,被死死锁在逼仄的空间里。   恼怒的小家伙看他竟还悠闲地点了支烟。   陆思言情急之下,露出獠牙,张嘴狠咬住男人的大腿。   你让不让,让不让……   alpha喉间溢出吃痛地闷哼:“呃——”   男人的嗓音似带着回声,如梵钟般厚重,悠长且有磁性,震得omega的耳尖,都跟着酥|麻不已。   他微仰起头,露出滚|动的喉|结,被咬住的腿部肌肉,除却有些轻微地绷紧以外,也再无其他举动。   陆思言不忍真咬伤他,迟疑着松开口。   但却在心里无声地痛骂:坏男人,肖晏修,坏死了。   无奈顺着缝隙,磕磕碰碰钻出来的小家伙,攀着男人的胳膊,跌进他怀里。   清冷雪松和佛手柑猛烈碰撞。   又默契十足地融汇交合在一起。   alpha指尖揽着omega的后颈,额头贴进他的发间,贪婪轻嗅着散发出清甜气息莹润腺体。   干净、清透,芬芳果香源源不断。   陆思言怕痒,轻笑着躲开他。   omega伸手去推那男人,因为不停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而因此显得有些狗里狗气,又毛茸茸的圆圆脑袋。   “好了,肖晏修,我有正事找你。”   alpha正沉醉于温柔乡中,突然被人用力捧住双颊,男人莫名其妙地掀开眼。   陆思言认真和他讲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他们剧本被扬,又被人放话要在行业内永久封杀,仅仅是因为一些无足轻重地私人恩怨,自己赖以谋生的专业、饭碗。   就这样被某些金枝玉叶,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要毫不留情地赶尽杀绝。   omega不太服气地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和她公平竞争的机会。”   那份草拟在手机里,争取合作机会的商业合同,时机正好地递到男人眼前。   肖晏修伸手接过。   因为陆思言并非专业,所以合同的内容、格式,从法律适用的角度来讲,全部都拟的一塌糊涂。   但仅针对投资方的个人利益。   这买卖却能稳赚不赔。   他所要价的版权费用,按照市场最低价格,全文买断,后续赚多赚少,都与创作人无关。   而如果最终无法收回成本,陆思言不仅分币不取,甚至砸锅卖铁,掏尽腰包,都要赔付肖晏修的损失。   alpha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买卖,他知道omega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能力的机会。   那双期盼的眼睛,紧紧盯住自己。   男人想也没想,甚至无需律师重拟合同,他径直在电子文件里,落下苍劲清瘦的字体。   “投了。”   陆思言兴奋地喊:“肖晏修……”   alpha大手一挥:“六个亿够不够?”   陆思言慌张摆手:“不不不,太多了,太多了,我们应该只要……”   omega掰着手指头,自己也算不清楚。   “你再多给我几天时间,等我们把整体的流程都确认下来,到时候具体需要多少钱,我再来和你开口可以吗?”   肖晏修盯着那怯生生,还不太敢和自己提要求的小家伙,半晌没吭声。   陆思言心情忐忑地:“我保证很快给出具体的资金需求,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   肖晏修还是沉默。   omega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扯着他的袖口:“老公……”   男人忽笑起来:“可以。”   alpha抬手捏捏他的脸:“当然可以。”   “这些小事,以后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不用专程过来找我点头。”   不过考虑到,这是陆思言第一次接洽影视投资的专项类目,肖晏修还是有些担心他经验不足,会被人拿捏,受人欺负。   于是男人变着法子地伸出援手。   “这笔钱我私人投资,但也有个条件。”   陆思言哪能拒绝:“你说。”   alpha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会从我们公司,负责影视文娱这部分的工作人员里,抽调出一部分人,成立专组,参与进入你们的项目团队里。”   “我提供足够的人手,充足的资金。”   “你作为总制片人,需要担负起剧本开发,资金筹备,拍摄团队组建,演员选角,宣传发行等,一系列的工作内容。”   陆思言没想到,自己从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分集小编剧,突然跃升成为总制片人。   瞬间感到压力倍增。   omega坚定回应:“我会好好做的。”   alpha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按下一连串的号码,很快有人上楼敲门。   陆思言反应过来,自己还和那男人亲亲热热地纠缠紧抱在一起,便当即从他怀里跳起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被人撞了个正着。   “肖总。”   来人是国内金牌影视制作人,薛星辞。   男,beta,手握多款大热影视爆剧,捧红无数AO顶流,选角和挑选剧本的眼光都极其毒辣,专业能力毋庸置疑。   陆思言没想到一下就来了个王炸。   肖晏修向他介绍:“给你推荐个刚入行的新人,他手里有剧本,项目我投,你们放手去做。”   “多上点心。”   薛星辞视线挪过来。   陆思言连忙自我介绍:“你、你好,我叫陆思言。”   对方也客气地朝他伸出手:“陆总好,我叫薛星辞,合作愉快。”   肖晏修的老婆。   能在圈子里混到这种程度的,自然个个都是人精,只一眼,薛星辞就看穿了陆思言真实的身份。   那男人也是从各大传媒公司起家,后又单干,结果在巅峰时期,口不择言,得罪了圈子里的有头有脸的大前辈。   险被封杀。   为求自保,他不得不寻求肖家庇护。   从进入圈子以来,这些豪门二代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事,薛星辞都见的多了。   男人十分上道地:“陆总要是现在方便,我们到楼下的办公室里,详谈一下工作内容?”   陆思言瞥一眼肖晏修。   alpha垂眼点头,他这才跟着去了。   联排的两栋双子星大厦,气派非凡,窗明几净,陆思言亦步亦趋地跟着薛星辞,到达十六楼,进入会议厅内。   走廊两边的墙壁,挂满了近两年来,热度口碑都极高的影视作品,以及一线的AO演员的获奖履历。   陆思言在薛星辞周到的照料下入座。   男人特地给他现做了一杯手磨咖啡,又大致询问了他们想要呈现到大荧幕上的故事内容。   陆思言有些抱歉地说明了之前的剧本问题。   核心内容泄漏的话,就不再具备足够的竞争力,所以替换新剧本反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薛星辞耐心地同他商议道。   “这样吧,您和您的朋友明天都过来。”   “我这边也召集我们工作组里,能力较强的几位编剧成员,我们开会讨论,重新确定拍摄题材。”   陆思言点头应下。   omega离开薛星辞的办公室后,立即就给缪以和顾然打了电话。   缪以在手机那头大声嚷嚷着:“天呐,这是真的吗?怎么突然搞到了这么大的制作,那可是薛星辞诶。”   “姜舒尧连去他剧组客串的资格都没有。”   “这哥们儿宁愿得罪人,收到死亡威胁,也决不向资本妥协,他简直是我的偶像。”   “明天早上九点是不是。”   “你放心,我和然然一定准时到达。”   陆思言从十六楼折返回总裁办公室后,就焦躁地在肖晏修眼皮子底下,揪着手来回地走来走去。   alpha抬头瞧他好几遍。   又看那小家伙掏出纸笔,趴在会客用的茶几间,奋笔疾书地写些什么。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也拿着手机,不停地往记事簿里敲打记录。   一进家门,又立刻赶往书房,坐在向肖晏修讨要来的半边书桌前,“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响。   错落有致。   alpha洗漱完毕,看到床榻空空。   在卧室的工作区翻阅数十份资料后,耳边依旧悄然无声。   他又半倚在床头,看了几页金融专业的书籍,视线第不知道多少次,落在已经指向凌晨两点的时针。   肖晏修终于忍无可忍。   男人大步踏入书房,揪着omega的后颈子,把他扔回床铺里。   “睡觉,立刻,否则我撤回投资。”   陆思言挣扎着刚想反抗,听见这句话,立马缩回脑袋,乖乖钻进床铺里。   卧室里灯光熄灭。   omega第一次独挑大梁,压力极大,他翻来覆去,依旧辗转难眠。   alpha气极了。   他抓着那小家伙的胳膊,把人用力按进自己怀里,从腺体处大量释放而出的安抚信息素,带着安神催眠的效果,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入omega的身体里。   像条小鱼一样来回扑腾的陆思言,终于在山茶雪松的强势包裹下,逐渐安静。   肖晏修整晚都紧抱住自己的omega。   至翌日早,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混沌中看见窝在自己臂弯里的乖宝,幸福感充斥着整颗大脑。   alpha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正想亲吻omega那一头茂密的,透着柑橘香的甜甜发丝时,却意外瞥见从被褥里,透出一抹藏起来的刺眼亮光。   再仔细去听的话。   还能听见有人拿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   肖晏修觉醒了大半,男人彻底崩溃。   写写写,又在写,又在写。 第40章 得不到就一直要。……   omega不解风情, 背对着他。   清莹腺体里流动着的清甜信息素,丝丝缕缕,都是清心寡欲气息。   往日里男人醒来, 习惯要亲亲抱抱。   拥有匀称骨节的双手,每一只,都不老实。   陆思言像他养的一只猫。   从结婚后,咖啡和可乐在这个家里,都彻底失去了宠爱,得不到主人的摸摸。   深夜归家的alpha,对趴在门口迎接的毛孩子视若无睹, 反而高高举起那个闯入他们一人两狗,平静生活里的omega。   鼻尖抵着他的腺体,一遍遍地闻嗅着, 唇齿间模糊不清地呢喃:“我好想你……”   两个人类滚在床上,咬来咬去。   他们互相撸着对方的耳朵, 翻开肚皮, 揉搓下巴,连发丝都纠缠在一起。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叫嚣充斥着, 染满了对方的信息素。   陆思言从不拒绝与他亲昵。   但偏偏自昨日见过薛星辞起, omega的眼底里, 就只有对工作的追求、金钱的渴望、以及胜利的期盼。   以致于完全看不见自己身旁的alpha。   肖晏修整个泄气地倒回床铺里。   陆思言察觉身后响动,omega把脑袋伸出来:“肖晏修,你醒了,要准备去公司上班了吗?”   男人绝望地闭上眼:“……”   这还不到八点,他那么早去公司做什么?   陆思言喋喋不休地:“正好我今天也有工作,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好好好, 原来是打算来蹭车的。   肖晏修以前没发现,当陆思言专注于某件事时,竟会是这样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性格。   他得不到,就会一直要。   从自己起床洗漱、挑选出行穿搭、下楼用餐……陆思言全程紧贴着,离他不过半指的距离。   清新香甜的佛手柑信息素,混着山茶雪松的冷香,挥散在鼻息间,带着醉人的气息。   令他疯狂着迷。   “穿这个吧,这个好看,特别衬你。”   “刘姨早起熬的海鲜粥,独家秘方,是我提供的,特别好吃,你尝尝。”   “这咖啡太烫了,我再帮你吹吹。”   男人上班时间不固定,习惯避开早高峰。   一份报纸、一杯醇香的手磨黑咖啡,悠闲倚靠在客厅的皮质沙发里,指尖缓慢翻阅。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早会,那么到10点、11点左右,司机才会开着迈巴赫,或是他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到绿宝园别墅门前,接送alpha前往双子星大厦工作。   并不急这一时半会。   但陆思言不一样,omega的时间观念很强。   即便他清楚,自己今天迟到、明天迟到、后天也迟到,薛星辞看在肖晏修的情分,也依旧会和他客客气气地对接后续工作。   可omega不想这么做。   如果借着alpha的势,耀武扬威,机会握在手里也抓不住,辜负男人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一笔钱砸进水里,半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那自己岂非真成了容云溪口中,那种以色侍人,被alpha豢养在笼子里,拿钱养着玩儿的废物omega?   “肖晏修……”   “我和薛星辞约了9点碰面。”   现在就开车出发的话,还能赶得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两人体温交递着。   陆思言几乎是挤着那男人坐下来,他脚尖轻轻晃动,装作不经意地,踢踢alpha的腿。   “老公……”   甜腻的嗓音里带着娇嗔,拖出长长的尾音。   日常生活中该怎么去哄肖晏修,能让他变得好说话的开关,已经被人完全拿捏。   司机临时赶不过来,最快也要等20分钟,alpha拿他没法子,只好亲自开车,omega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绑在副驾。   车辆行驶发动,目的达成。   omega适时安静下来,拿着手机认真整理今日的行程安排。   趁着几个等待红灯的间隙,肖晏修侧目,视线落在悄然无声的陆思言身上。   清透日光穿过挡风玻璃,洒入车内,笼罩在omega的周身,蓬松柔顺的深棕色额发,随着他低头的弧度,轻微摇晃。   脸颊边那层细碎的小绒毛,每一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自带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毛茸茸,可爱的要命。   车辆在8:55准时行驶至双子星大厦门前,肖晏修按照惯例,打算驶入停车场内,那里有他的专用停车位,以及直达三十九层的专属电梯。   但陆思言突如其来地喊:“就在这里。”   男人猛踩刹车,回头看见omega的另外两个朋友,徘徊在公司门口,战战兢兢、东张西望,不知等了多久。   陆思言匆匆忙忙推门下车:“谢谢你,肖晏修,小以和然然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他的确是毫不留情的就走了,连头也不回。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坏透了小omega。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今天早上的殷勤示好,都纯粹是想骗个没脑子的司机。   男人嘴角抽搐着:“小没良心的。”   因为学校距离公司的路程较远,搭乘公共交通得预留足够的时间,缪以和顾然在约定的两小时前,就已经从宿舍出发,提前30分钟到达。   这时终于等到陆思言来,双方都显得异常激动。   大厦内进出需要门禁扫脸,陆思言没有录入过个人信息,但前台工作人员认得他,远远瞧见,便迎上前来打开员工通道。   “小陆总,这边请。”   缪以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成陆总了?”   陆思言被人调侃,耳尖微红,他轻拍下好朋友的手,以示抗议,不许对方再继续追问。   omega装出很凶的样子:“你还想不想做编剧组的组长?”   十六楼会议室准备完毕,灯火通明,能容纳20余人落座长方形会议桌,热茶备齐,投影幕布拉开。   薛星辞带领自己的团队入场。   缪以和顾然第一次出席这样正式严肃的场合,有些怯场。   陆思言虽也紧张,但还是强撑着,做出游刃有余的模样,他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U盘,连接电脑。   剧本内容主要讲述的是,关于omega脱离原生家庭的成长故事,在这个过程中,他和青梅竹马的alpha相互救赎,亲情、爱情、有笑有泪,情节安排紧凑丰富。   薛星辞很是满意。   其他编剧也陆陆续续提出些许极具建设性的意见,陆思言逐一做了标注。   拍摄团队选定了近期刚在国际电影节拿过奖项,在影视圈内出了名的特立独行,具有“全能鬼才”之称beta导演季自怡。   omega演员挑的是薛星辞推荐的新人,陆思言看了照片,觉得外形很合适。   但众人却在alpha的选角上犯了难。   根据内容描写,这是个外冷内热、默默守护、温柔跟随心上人的同时,又流露出几分暴戾冷酷,情绪十分复杂多变,是现有年轻演员非常难以拿捏的少年角色。   需要符合年龄、外型,还得兼备演技。   有人小声提议:“如果我们可以争取到秦侃的话……”   缪以激动地轻喊:“天呐,秦侃,超级大帅A,我的偶像,如果这部剧能邀请到他,我死而无憾了。”   “以他的流量,我们的电视剧未拍先爆,热度直接拉满了好吗?”   秦侃……陆思言倒是听说过这个人。   之前隐雾那部电视剧,alpha男主初定的就是他,只可惜被对方收到剧本之后婉拒。   优越的外形长相,出色的学历,在国外留学时被星探发掘,不是脑袋空空的美人花瓶,能深刻揣摩理解角色的心理,眼神戏很绝,完全属于天赋型演员。   薛星辞觉得可行,立即托人向其发出邀约。   哪晓得意外得知,容溪云那边也在紧急筹备新剧,准备要和他们同时段上映对打。   大小姐重金砸下了上一部剧小获成功的隐雾,操刀新作,omega演员定下的是公关能力极强,打人视频风波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的姜舒尧。   且碰巧的是,对方团队也在极力争取秦侃,邀请他出演自家的alpha男主。   陆思言当即紧迫起来。   但遗憾的是,他们始终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尽管薛星辞一连数日,努力接洽,可他们却连秦侃的面都没能见到。   期间甚至好几次,还在幻梦传媒公司附近,遇到了同样前来拜访,想要说服秦侃出演新剧的陆时原。   omega心知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通过薛星辞的人脉,又得知了秦侃这个人,日常在剧组里,闲来无事,就特别爱玩游戏。   陆思言火速下载了他的同款手游。   注册后登录,确定ID,选定了秦侃所在的服务区,连续几日,都在游戏里跟着这男人团团转,像是对方长出来的尾巴。   陆思言技能用的稀碎。   omega深思熟虑后,决定曲线救国,把自己放在后勤兵的位置,每天跟着秦侃降落点位后,便疯狂搜捕物资。   秦侃被狙了,他去扶。   秦侃被毒了,他去救。   秦侃没武器了,他就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全丢出去。   陆思言舔狗精神不屈不挠。   在第n次冲出去替人挡枪后,omega终于吸引到了秦侃的注意力,对方传来私信。   【十步杀一人】:?   陆思言发出违背良心的称赞:你甩狙的姿势真的很帅。   【千里不留行】:大拇指.JPG   【千里不留行】:赞赞赞.JPG   秦侃看起来不像是难接触的人,反而意外的带着几分大男孩的臭屁爽朗,陆思言好巧不巧,正夸在对方的心巴上,两人闲聊几句。   从那天起,他就带着omega一起上分。   两个菜鸡的双向奔赴。   最长一把的游戏体验,也绝不超过20分钟。   【千里不留行】:哥哥好帅。   陆思言含泪哭诉:哥哥你死的真的好快。   omega坚|挺着陪伴,还要提供情绪价值,在连续跪了二十把之后,他实在抵抗不住,伸手敲响了隔壁书房门。   “肖晏修,你会玩游戏吗?”   重开后的操作体验,简直如有神助,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保护着两只小菜鸡杀入决赛圈。   视线内但凡有蠢蠢欲动,对准他们的枪口,就会莫名其妙,被身后不知从哪里射击而出的子弹。   狠狠爆头。   他们一路捡漏,背包里都塞不下了。   陆思言流着眼泪跳起来:老天爷,我终于要赢一把了。   【千里不留行】:哥哥好帅。   【千里不留行】:哥哥太棒了。   【千里不留行】:哥哥甩狙的动作帅爆了。   除了没甩上,其他真的都绝了。   【十步杀一人】:墨镜.JPG   【十步杀一人】:跟着哥你就……   秦侃话没说完。   只听“砰”地声,手机屏幕里出现一行大字。   “您的好友【十步杀一人】被【我把你们全都鲨咯】击杀!”   陆思言:“……”   omega愣住,笑意僵硬在嘴角边,他眉心猛跳,手机顺着指尖滑落进床铺里。   眼前一黑又一黑。   “肖晏修!!!你杀他干嘛?” 第41章 到底是哪里小?……   “您的好友【十步杀一人】被击杀!”   “您的好友【十步杀一人】被击杀!”   “您的好友【十步杀一人】被击杀!”   当前积分榜首:【我把你们全都鲨咯】。   【千里不留行】(哭哭.JPG):没关系, 一定是你玩的太好,被人盯上了,对面肯定有挂, 故意组团针对你呢。   “砰——”   “您的好友【十步杀一人】被击杀!”   陆思言气得整晚没和肖晏修说话。   到第二日,omega气鼓鼓地,黑着脸,负气要骑车出行,结果被男人面无表情地拎着后颈子,扔进车身里。   肖晏修气得够呛。   陆思言整晚追着另一个alpha,“哥哥、哥哥”地喊, “哥哥好帅”、“哥哥好棒”,“他们都是嫉妒哥哥”、“想害哥哥”。   叫唤的男人差点心梗。   连开数枪爆头,都难解心头之恨。   不把秦侃这厮锤得对这游戏有心理阴影, 连夜卸载,那都算是他客气。   陆思言因此痛失良机。   他手里的所有项目环节, 都在有序推进中, 但唯独alpha男主,迟迟定不下来。   秦侃那边最终能否出演,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所幸是他占比的戏份不多, omega还有时间争取。   薛星辞在十六楼, 给陆思言、缪以、顾然都安排了办公桌位。   他们影视剧拍摄的投入资金,在专业人士对项目仔细评估后,也从六个亿对半折成了三个亿。   但这数目对于短集数的青春剧来说,依旧是非常大的手笔。   omega压力很大。   肖晏修私人出资,钱捏在陆思言的手里,由他们三人小工作室里唯一的财务顾然看管。   两方团队签订合同时, alpha还派出两个律师,帮忙审核确认,让他们倒反天罡地,竟还成了薛星辞的甲方。   “秦侃那边已经定下来了,明天进组。”   “你们赶紧整理一下他的戏份,交给拍摄团队,让场务统筹尽快把他的镜头给补上去。”   “先做出前三集送审,最好能赶上暑期黄金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容家和陆家的团队抢占发行先机。”   活人微死的陆思言,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地踏进办公室里。   omega及时听见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你说什么?秦侃答应出演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星辞背靠大树、得意洋洋地:“他再红、再拽、再有名、再大牌。”   “也不过是个小明星罢了。”   “在我们肖总的面前,那就是个弟弟。”   肖晏修都出面了,幻梦传媒的老板还不赶紧把人送过来,未免有几分过于的不知好歹。   没人能料得到,就为了挑个演员进组的这么件小事,alpha都肯亲自去卖出个人情。   想来对方接到电话时,腿都吓得软了。   能动用到肖晏修的势力去解决,消息传出去,那都是给秦侃抬咖。   薛星辞小声和陆思言讲。   “据我所知,容溪云已经在给他们幻梦传媒施压了,手段脏得很,那边也难办。”   “我推测秦侃本来是想着,等这段时间过了,找个理由,把两边都推掉,谁也不得罪。”   “哪知道容溪云直接给人家封杀警告。”   “这大小姐胡搅蛮缠,娇纵得很,争取不到秦侃,倒显得我无能了。”   “要不是肖总出手,我猜‘幻梦’可能还真得低头,她想从我们手里抢人,也不看看肖家的‘肖’字儿是怎么写的,”   尽管肖晏修往常从不过问这些。   相关的影视利润空间,不过是他庞大的商业版图里,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小块收益,上不得台面。   但不管怎么说,事件总算圆满解决。   omega沉默着,思前想后,又特意给alpha发送了感谢短信。   哪知道对方过了很久,才阴阳怪气地回复。   【去谢你的好哥哥。】   一口一个“哥哥好帅”、“哥哥好棒”,哥哥不会连你剧里的一个小角色都不肯出演客串吧。   不会吧不会吧……   狗男人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醋的厉害。   可是十几把游戏,尽是他出风头,秦侃都被打的自闭。   到后来一声不吭的下线,也没和陆思言招呼,自己发了个黯然神伤的微博文案,还被粉丝怀疑是恋爱了。   有关【#秦侃失恋#】的热搜词条,迅速被顶上文娱榜第一,还隐隐有了几分要爆掉的趋势。   急得公关团队连夜加班声明。   【有关我司艺人的恋情传闻,均为不实信息,秦侃先生自入行起,至今单身,专注演艺事业,在此呼吁广大网友,理性看待网络信息,请勿造谣传谣。】   自家粉丝:【支持秦侃,工作室告黑!告黑!】   对家粉丝:【上一个发律师函的都进去了,这种没什么用的公告我分分钟能写八百个,无风不起浪,骗骗粉丝得了。】   喷子:【秦侃滚出娱乐圈!】   黑粉:【回家吧,回家生孩子吧,hhhhh。】   莫名其妙折腾出了这么多的事,要有怨气的那也该是别人……   omega赌气地回:【肖晏修,你真小气。】   在多功能会议厅内,正在演示的新概念视频文稿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提示信息。   【来自你的乖宝:肖晏修,你真小……】   因为早起上洗手间,意外把u盘冲进马桶,想起自己提前把工作内容发给过老板审核,所以厚着脸皮借了肖晏修的电脑,但忘记退出老板微信的助理小王。   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如此露骨的床|笫之言,夫妻私|语,让全场工作人员噤若寒蝉,装没看见。   却也纷纷腹诽道:肖晏修很小?   信息素这么顶的alpha,还是s级,不应该啊……   液晶显示屏的冷白光线,落在男人脸侧。   流动着的阴影,勾勒出俊美骨相,紧抿的唇线与整个脸部轮廓完美融合。   如墨色丝线的眉眼,勾起慵懒摇曳的弧度。   alpha的手指尖不轻不重点住桌面。   他、小?倒是要抽空问问,到底是嫌他哪里小了?   陆思言毫不知情,自己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到了正午时分,大厦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前往六楼用餐,omega懵懵懂懂地,也带着缪以和顾然一同前往。   在各界精英白领、海龟硕博的强势包围下,他们三个人实在显得过于稚嫩,学生气十足。   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里写满了:“快来骗我。”   大厦内各类设施完善,但只对内部员工开放,众人进进出出,做什么都需要出示工作证件或扫脸识别。   陆思言不是双子星大厦的员工,没有对应的身份信息卡,但是整栋大楼,上万名员工,甚至连楼道里的保洁都知道。   “肖总的老婆这几天带着两个朋友,在公司的各个角落随机出没,大家千万小心。”   别被逮到摸鱼……   omega完全状况外的专心于工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需重点关注人员的间|谍标签。   在排队打饭的间隙里,缪以看到大家在窗口领取餐食时,纷纷刷卡,便担心地问:“言言,我们没有工作证件,也可以在这里吃饭吗?”   “万一不行,被人赶出去,那也太丢脸了。”   陆思言其实也拿不准,但总不能让自己的朋友饿肚子。   omega打着腹稿,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的话。   想着如果食堂阿姨为难,他要怎么才能简短的说明情况,好让对方通融一下。   谁知自己刚杵到窗口前,一声都没来得及吭。   阿姨只瞥见他,以及身后的两位朋友,根据人数和长相判断了身份,立即打了满满的饭菜和肉,还热情招呼道。   “来我们六食堂吃饭,可是您有眼光。”   “咱们这边的饭菜口味最好,食材也最新鲜,比他们二食堂不知道好多少倍。”   “上个星期十七楼外包食堂的老板,还和后勤部告状,说我们把员工的肚子吃坏了。”   “真是搞笑。”   “那小妹妹明明是在他们食堂吃的早餐,到了中午就肚子痛,还怪上我们了。”   “来来来,您多吃点,尝尝咱们的味道,说句良心话,公道话。”   “不够了就再来加。”   “咱们这边的大厨给您现炒现做。”   omega端着被堆成小山的餐盘,默默走开。   他满脸莫名其妙、疑惑地想:她和我说这个干嘛?是不是认错人了?   在双子星大厦连续工作的十余日里,他们上上下下,把两栋大楼的食堂通通都吃了个遍。   虽然每次都有奇奇怪怪的人,以各种方式来和陆思言告状,互相吐槽对方的手艺不好。   就应该被取消入场资格。   竞争对手之间怨气极大,但这些都不会影响omega每天开开心心地跑过来白吃白喝。   缪以和顾然省下三餐费用,竟然还胖了几斤。   直到电视剧拍摄的前期工作,全部筹备完毕,陆思言才决定搬到片场,密切地参与进入影片的制作之中。   在全组重要角色的演员里,秦侃签约最晚,错过了剧本围读和开机仪式。   他进组当天被人拍到路透,微博热搜直接爆掉,连带着电视剧热度攀升,为后续上映播出的宣传发行,观众基本盘,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alpha男主的第一场雨夜戏,难度极大。   陆思言屏气凝神,全程跟在导演的监视器后,确认秦侃所呈现出的最终演出效果。   震撼人心的眼神、表情、连发丝间挂着的水珠,都在戏里。   完全演活了陆思言笔下的那段文字。   全场人员安静着,被代入演员的情绪里。   秦侃最难的一场独角戏,也能毫不费力,一条通过。   导演喊“cut”后,此起彼伏的掌声、惊叹,被关掉的水阀,迎上前给艺人披上毛毯,带他去洗手间清洗的助理……   倾注而入的情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陆思言感动地把秦侃出演的片段,回放了一遍又一遍,那种深爱着的作品角色,鲜活出现在作者本人眼前的心情。   属实是难以言表。   导演季自怡也说:“这演员简直是神来之笔。”   两人继续探讨了部分后续剧情。   陆思言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摄影棚里,陌生地绕来绕去。   在看到alpha的图案标注时,自己惯性以为,隔壁就是omega的洗手间,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入。   哪晓得头顶还是挂着alpha的牌子。   他又兜头碰在某个裸|着上半身,发间湿透,身形高大,肌肉紧实的男人身上。   陆思言被撞得头晕眼花、后退半步。   地面有水,他脚底打滑,背脊砸在身后的墙体,就在即将要惊呼着摔倒时,及时被人抓住手臂,用力拽回。   秦侃那张被放大无数倍,极具魅惑性、攻击性的漂亮脸蛋,就这么离自己不到两指的距离……   陆思言吓了一跳:“谢、谢谢。”   他挣扎着,想甩开alpha的手。   却被人用力紧握着,再粗鲁地扯到眼前来。   alpha周身信息素涌动,带着极不友好的气息,强势将眼前的omega笼罩包裹。   陆思言明确察觉到来自秦侃的恶意。   他眼睛睁大了些,显得吃惊。   但不明白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难道对方是记恨前几日,肖晏修逼他签约出演电视剧的事?   这不应该呀。   omega持续被陌生的压制性信息素攻击,呼吸变得困难,双腿也打着颤。   他周身无力瘫软,向下滑动。   “抱歉,我想我可能是走错洗手间了。”   “无意冒犯到你,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请你放开我。”   咬牙与对方缠斗,拳头像棉花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的omega,雪白的腕间泛起一圈突兀的红色痕迹。   “像你这样衣着不整的alpha,抓着omega的手不放,还随意使用信息素攻击压制,这是骚扰,已经达到了可以让我报警立案标准。”   “但大家都是同事,我不想跟你计较。”   “请你放手,放手。”   可爱的小omega,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又纯又欲的眸色里染着水光,眼周粉粉嫩嫩,显着无辜,的确是很吸引直A的长相。   但秦侃充耳不闻。   男人居高临下地再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又突然靠近,带着质问的语气。   “就是你抢走了今楚的alpha?”   散发着深海的阴冷咸湿,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压制得omega浑身如针刺般,动弹不得。   秦侃身体微倾,头压下来,alpha极其冒犯地闻了闻满头大汗的omega腺体。   “已婚的omega居然没有标记?”   “真有意思……” 第42章 不愿给他的标记。……   陆思言身体猛地发冷。   待听清那句话后, 他像是溺进深海里。   四肢沉重着,耳膜轰鸣,喉管火辣辣地干哑发涩, 清亮的瞳仁骤缩,又立即震颤着张|大。   视线紧盯着自己面前攻击性极强的alpha。   竟然半句都无法反驳。   肖晏修婚后不愿标记他的事情,一直是omega心底里的一根刺,时不时要疼一下,提醒他。   双方只是协议夫妻,该点到即止。   “模样看起来还不错,家世也比今楚要好一点, 可其他的嘛……”   秦侃指尖用力捏着陆思言的下巴,语气极不尊重地,做出审视商品般的评价。   气势欺压着omega。   “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 豪门联姻也轮不上你们陆家,更何况还只是半路认回来的孩子。”   “肖晏修到底为什么非你不可?”   男人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他轻飘飘地就质问出那句陆思言一直以来回避着的问题。   omega心头阵阵钝痛。   尤其是在相处过程中, 他已经确认自己的心意, 对待自己丈夫的态度逐渐发生改变,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陷入进去。   但那也不是能够指责对方的理由。   因为肖晏修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任何事情。   仅仅是从协议夫妻的角度来讲, alpha不给标记, 实际上是非常绅士的行为。   这样双方决定分开时, 不用拖泥带水,也不会对omega的身体造成损伤。   作为合作伙伴来讲,男人简直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处。   但这是否也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   他的alpha,随时随地都做好了要离婚的准备……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思言,心尖猛然发颤。   如碧波的眸色里,染上惶恐, 挣扎间拼尽全力,张嘴咬住秦侃的手臂。   没有标记的omega。   更容易被比自己高阶的alpha所控制。   陆思言恶狠狠地,齿尖划破秦侃腕间肌肤,渗出来的腥甜血迹,混着苦涩的深海系信息素,在omega身体里强势席卷、横冲直撞。   不适应的刺痛感。   在疯狂明示着双方的信息素极不匹配。   眼前的omega遭受着攻击,强忍痛楚,瞳色涣散,他的指尖不自觉蜷曲成爪状,每一寸骨骼、神经,都在剧痛中震颤,眉眼间布满冷汗。   秦侃难忍疼痛,终于松开手。   他本无心伤人至此,但在那个瞬间,陆思言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骤然脱力,向下跌去。   男人于心不忍,伸手想救,却被omega仓皇躲避,混乱间,以更加严重的姿势摔倒在地。   砸出“嘭”地闷响。   秦侃微眯起眼:“我也不会吃了你。”   A级的omega敢咬S级的alpha,硬扛对方的信息素,胆子很大,有几分打算和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决心和狠劲儿在。   男人靠近时,omega如同见鬼般,像是有什么脏东西,生怕他碰到自己。   陆思言手脚麻利熟练地,从身上掏出一支便携式的防A狼喷雾,喷口对准秦侃所在的方向,指尖微发着抖。   看起来是个经常会被人欺负的小omega呢。   太容易激起直A的保护欲。   秦侃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了,男人唇角勾起。   陆思言越往后退,他就越往前进,直到omega背脊抵着墙,再也无处可逃时。   alpha才缓缓蹲在他的眼前。   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锋芒毕露,似笑非笑的视线,扫过眼前虚弱的omega,看他努力喘|息着,胸口伴随着微弱的呼吸,上下起伏。   男人微偏过头,突出灵活的指节伸出,轻轻点按在陆思言的喷雾壶嘴,指尖往上一拨。   只听“啪”地声响。   密封完整的防A狼喷雾盖子,才被打开。   “之前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赢过今楚,让肖晏修这样游戏人间的太子爷,抛弃了陪伴他六年的omega。”   “年纪轻轻就肯收心归家。”   “还以为是什么惊心动魄的一见钟情。”   “但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标记。”   别说永久的了,甚至连一个临时的都闻不到。   否则今天的陆思言,也不至于被一个素未谋面的alpha信息素,压制的动弹不得。   秦侃站起身来。   男人漫不经心地拍拍自己肩侧灰尘。   “你们的婚姻应该并不单纯吧。”   “还掺杂着别的利益?”   “不过没关系,今楚要回来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识相,就趁早退出,别挤在他们中间。”   秦侃说完要走,男人刚踏出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怒斥:“站住。”   他脚停下来。   陆思言脸色苍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omega踉踉跄跄往前两步,却也努力和对方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   “是因为电视剧拍摄的事情吗?”   秦侃愣了愣:“嗯?”   陆思言认真地问:“你对我和肖晏修的恶意这么大,是因为不想出演这部电视剧,但是却被公司强迫着过来的原因吗?”   秦侃疑惑地沉默着:“……”   alpha确实没想到,按照正常的逻辑,陆思言应该追问一下今楚是谁,再追问这个omega和自己的现任丈夫究竟是什么关系才对。   他怎么……   陆思言全程冷静地和他交流:“秦侃,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在我们完全不认识的前提下,我能塑造出这个百分百与你契合的人,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或许就是天选,是命定。”   “但我知道你起初是想推掉这份工作的。”   “是肖晏修出面敲定了这件事情,他对我很好,可如果你内心是不喜欢、不想要的。”   “我可以做主解除我们签订的这份合约。”   “反正也只拍了第一场戏,影响不大。”   “我也不希望我的角色,不被他的出演人所喜爱,哪怕他只是个纸片人,也应该得到尊重。”   站在自己眼前的omega。   一次又一次地出乎他的意料。   秦侃下意识解释:“和你的剧本没有关系。”   他说的是实话。   当时两家出品方同时抛出橄榄枝,剧本送到自己手里,秦侃极有宿命感地,率先抽中了陆思言的作品。   抱着同样不可思议的心情看完后,就下定决心要出演,以致于再看第二本的时候,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总觉得少年成名的隐雾,进化成小资本后,就失去了对读者的敬畏心。   笔下文字过于浮华,虚无缥缈的荡在空气里。   与部分新作者相比,完全失去了生命力,只会套路化、模板化、像写公式一样,生硬地讲诉着。   要不是后来容溪云威逼利诱,他也不会主动放弃自己所选中的角色,动了两边都推掉的念头。   陆思言总算亲自确认了秦侃的想法。   omega松了口气。   但他随即又讲:“既然如此,那肖晏修实际上并没有损害你的什么利益。”   “我希望你能为刚刚的言论向他道歉。”   道、道歉?   秦侃甚至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什么。   虽然确实因为今楚的事情,让他对那个alpha的评价不大好,但在交谈的过程中,自己也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离谱、过分的形容词。   这是需要道歉的程度吗?   仅仅只是这样都让那个omega无法忍受?   他甚至没为自己被人拦路、拽住不放、信息素攻击、摔倒、言语威胁等一系列的冒犯行为讨个公道。   就要他为肖晏修道歉?   秦侃没忍住冷笑一声:“呵。”   陆思言认真地盯着他讲:“你并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妄加评论呢?”   “你口中的那个今楚,我不认识这个人。”   “但今晚回家,我会亲自和我的丈夫,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两情相悦。”   “那么不需要你来出头,我会自动退出。”   “但实际呢?你真的了解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吗?你所得到的信息,也只是你朋友的一面之词罢了。”   “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什么叫抛弃了陪伴六年的omega,他们是谈了六年的恋爱吗?分手的原因是因为肖晏修移情别恋吗?这件事情一定和我有关系吗?”   “你确定吗?”   为自己的alpha讨公道的omega,看起来凶巴巴的,像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他踮着脚尖逼近,试图吓退眼前人。   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有心机的,漂亮的眼睛圆鼓鼓地瞪着,像要咬他一口。   男人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秦侃猛低下头,使着坏的,故意把鼻尖贴近对方,眸色里流动着狡黠的光。   “那我向你道歉。”   不是向肖晏修,而是向陆思言。   为自己刚刚的蛮横无理,欺负了他而道歉。   突然贴近的距离像要接吻,过分亲密,omega猝不及防,当即害怕地躲开:“你……”   秦侃颇为得意地挑眉:“小家伙。”   他知道陆思言不敢来赌。   再说吻一下这么可爱的小o,自己也不吃亏。   男人嗓音里压着的笑意,像带着倒刺的刀,掺杂几分戏弄对方的轻佻,又利落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陆思言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   omega脚底发软,后退两步,背脊紧倚着墙。   他既要舒缓身体上的苦痛,也要开解心头郁结,努力在混乱中抽出一丝理智。   仔细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处理,出现在完美婚姻里的第三个人。   但又突然意识到。   按照出场的先后顺序,自己才极有可能是那个需要被处理掉的不速之客。   何况在这段时间里,与肖晏修相处的身份,签订的协议,他又有什么立场去管,去问……   omega头脑眩晕,几近爆裂。   他休息了好一阵子,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剧组的编剧工作室里。   缪以一下子闻到了陆思言身上的alpha信息素:“言言,你怎么了?”   omega疲软无力地扯过手边的薄毯,裹住自己周身异味:“我没事,刚刚走错洗手间,撞在alpha的身上了。”   只是撞在身上也会有这么浓烈的味道吗?   缪以懵懂着,又顺势吐槽:“基地里搭建的洗手间确实很离谱,听说是清点过工作人员的第二性别,其中alpha的人数远超omega和beta,所以数量比较多。”   “害得我都走错好几次了。”   陆思言心里惦记着肖晏修,随口应和几句。   缪以忙到飞起,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很快也投入到后续剧本的调整和编纂之中。   omega出神片刻,又立即振作。   他翻出alpha的社交平台,逐条开始搜捕对方的蛛丝马迹,一直翻到手都疼了,也没有察觉出任何有关于恋爱的痕迹和气息。   肖晏修14岁就出国留学,但回国的次数也出奇的频繁,难道是喜欢的人在国内?   陆思言在男人的微博、ins、朋友圈,所有自己有权限看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丝毫疑似今楚的这个人存在。   omega迟疑半晌,又转而搜索娱乐新闻。   但与肖晏修有牵扯的绯闻,大多是些捕风捉影的信息,看图说话、文字料,连张一起回家,或同框进酒店的实锤照片都没有。   传闻过分了的,甚至还收到了肖家法务部的律师函警告,后来又紧急道歉,说是误会。   陆思言头都疼了。   怎么会呢?如果真的是在一起相处了六年,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彻底,像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一样?   omega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变换策略,大海捞针似的全力筛选,只要是与肖晏修有关的任何信息,他都不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   总算是有那么一条不起眼的社会新闻,在众多大同小异的稿件里脱颖而出,陆思言认真看了一遍。   原来是肖晏修16岁那年海潜,氧气设备突然出了故障,差点死掉。   幸好是附近渔民家的小孩出手相救,才让alpha幸免于难,捡回一条命来。   而又那么刚好,这整个村子里的人,竟然全部都姓“今”。   陆思言心头猛地“咯噔”。   omega迅速找出这篇新闻稿件的关键词,开始搜索当年事发始末,详细了解到肖晏修被人救起之后,整个“今”姓村庄都跟着鸡犬升天。   肖家长辈为了回报救命之恩,投入一大笔钱,帮忙改善村民的生活及收益,并全额资助村内小孩外出念书及就业。   其中成绩最好的一位,还被送往国外,跟着肖晏修就读于同一所学校……   陆思言用手指放大那张慈善合照,看到站在c位的alpha,以及在他旁侧,接受肖家资助的另一个人,满眼爱慕地盯着自己的丈夫。   他们从16岁到20岁,每一年发布的慈善合照里,都站在一起,填满了alpha的整个青春年少,又有救命之恩。   自己,怎么比得过……   陆思言忽然疼得不能呼吸。   omega手指捂住自己心口,被迫感受着这如刀割般,细密真实的痛楚。   但他也发现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哪怕从今楚出现后,男人也依旧雷打不动地,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往返国内国外,且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其中最夸张的一次,七天三趟。   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陆思言决心不管怎么样,今晚都要和那男人好好谈谈,哪怕只是协议夫妻的关系,他也绝不接受自己成为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   他不能在明知肖晏修心里还有别人的前提下,还任由自己清醒沉沦。   不受控制地喜欢他、爱上他。   没等剧组收工,陆思言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简单安排了手里的工作,匆匆离去。   他骑着共享单车,从影视基地到双子星大厦,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好不容易赶到后,结果得知了肖晏修今天下午身体不舒服,早就回了家。   omega又从双子星大厦骑车骑回到绿宝园。   等到家之后精疲力尽,满身热汗,双颊通红,衣服也全都湿透了。   他快步冲进别墅里,踢掉脚上的小白鞋,跑到二楼书房门口,手指尖正要抓住房门把手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辛辣到有些呛人的木质雪松香气。   omega的手指僵硬住。   他顺着没有完全闭合的房间门缝,往里望去,却看到浑身湿汗,难受着扯开自己两颗衬衣纽扣的alpha,颤着指尖拉开手旁的抽屉。   拿出针筒和抑制剂的药液。   陆思言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后退两步。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alpha,易感期到了。   可是在有omega的前提下,他不选择自然的处理掉自己的生物本能,而是使用药物强行对自己身体里的信息素进行控制……   他们明明做过那么多次。   不论是FQ期,或者非FQ期,都有过亲密接触的体验,并不是需要避忌的关系。   为什么今天偏偏就……   陆思言强撑着身体,往后退去。 第43章 乖宝、乖宝…………   omega轻捂住嘴, 眸色颤动地,看着……   冰冷的抑制剂药液,混着尖锐的刺痛感一起, 顺着腕间突起的浅青色血管,被推|送进|入alpha的身体里。   双倍强力的药性,瞬间压制住腺体里翻涌疯长的燥|热|暴|动。   男人得空喘息,呼出半口浊气。   他绷紧的背脊满是冷汗,指尖颤|抖着,从手边的盒子里,摸出香烟点燃。   薄荷凉意混着浅白色的烟雾, 卷进肺里,又缭绕着从唇角边散漫溢出,扯回一丝理智。   身体缓慢放松下来, 视线微微眯起。   肖晏修认真感受着由外界药物带来的轻微不适。   从他分化成alpha的那一天起,按季度到达的易感期极有规律, 如期而至。   男人每一次都是使用抑制剂处理度过。   但是伴随着年岁增长, 越接近青年期,自己对那方面的需|求,也呈持续性、递增式地被无限放大。   市面上针对alpha的普通药物, 已经完全达不到镇压的效果。   所以只能使用最强效的双倍抑制剂来缓解。   其中伴随而来的副作用有头晕、焦虑、心悸, 血压波动, 以及流淌在身体里,密密麻麻的疼痛,都让肖晏修早已习惯。   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接受。   他漂亮冷峻的眉眼微往上扬,视线隔着烟雾,落在自己腕间血红色的针孔处,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陆思言第一次的FQ期。   也是由他陪伴度过……   在两年前, 自己学业最紧张繁重的期末阶段,通过被安排在国内,照看小糯米团子的人脉口中,得知了刚刚分化成omega的对方,因为信息素异常紊乱,而频繁进出医院的事。   于是不顾同学朋友悉心准备的生日宴会,当即购买最近飞回国内的返程航班,待到达时正是夜里20点。   肖晏修不管不顾地朝他狂奔而去。   结果意外在路边药店,发现omega的身影。   身着浅蓝色纯棉睡衣的陆思言,瘦弱单薄着,上身裹了条洁白的羊绒披肩,双颊泛起浅浅粉意,鼻尖也有细汗。   他白皙细长的手指尖,从药店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袋子和零钱。   虚弱着,摇摇晃晃推门而出。   在抬眼的瞬间,流动着水光和雾气的眸色里,闪过一丝仓促,又与不远处站立着,浑身漆黑的alpha,短暂对视半秒后。   便立即收回眼来。   散发着甜腻清新的柑橘果香,像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鼻尖,砸出几分酸楚苦涩。   裹住娇小身躯的柔软羊绒,与身着纯黑色挺拔冲锋衣的alpha,擦肩而过。   肖晏修的呼吸和心跳都静止下来。   他的世界全都变得灰暗,唯独陆思言一个人鲜活着,跑远了,又好奇地回头瞧那奇奇怪怪的男人一眼。   肖晏修冲进药店里:“请问刚刚进来的omega买了什么药?”   beta药剂师奇怪地瞧他一眼。   在alpha准确说出陆思言的姓名,并自称是其亲属、兄长之后,对方才告知。   “信息素不稳定,拿了些维|稳的药剂回家去吃,我猜应该是FQ期快到了,也叮嘱过他这几天要记得留在家里休息。”   挂在门口的风铃,“叮铃”重响了声。   肖晏修刚从药店跑出来,又立即折返,从架子上拿了瓶喷雾状的omega抑制剂,拍了张面额最大的纸币在柜台处。   随即龙卷风般地消失在对方的视野范围之内。   只留下beta药剂师举着钱大喊:“先生,还没给您找零。”   初春夜里隐约带着寒意。   街头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肖晏修手里紧握着抑制剂瓶身,在熙攘的街道里,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他虽然没碰过别的omega,可也能分辨出,这哪里是快到FQ期,分明是……分明是已经到了。   男人咬牙,要找到陆思言,必须要尽快找到陆思言,否则深更半夜里,一个发着情的omega有多危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弥漫在空气里的佛手柑信息素,深深浅浅,完全扰乱了alpha寻找的步伐。   与此同时,四周同样能闻到FQ气息的其他alpha,也完全遵循着雄|性|生|物的本|能,鼻尖用|力|抽|动|着。   肖晏修积攒了二十年的教养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男人眉心猛跳,带着焦急的怒意,几乎是从齿间挤出那句:“妈的。”   “陆思言,陆思言!”   他闯进阴湿的小巷子里,顺着完全废弃的连排店铺,赶到下行的水泥楼梯间,推开两个率先找过来的alpha。   因为气不过,他们竟然敢对陆思言,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小糯米团子,碰一下都怕掐疼了他的omega,动了这么肮脏的心思。   还是在他第一次FQ期的时候。   所以愤怒地回头,往对方脸上一人猛砸了两拳。   “还不快滚?”   下了死手的力道,奔袭汹涌,如狂风暴雨般搅动着的S级信息素,尖刀般狠狠扎在血肉之间,攻击压迫到让人站不起身的程度。   是真实确切地动了杀心。   两个低级的alpha,承受不住高阶的信息素攻击,被打的鼻青脸肿,俯身而下的高大身影,让他们喉间不自觉溢出恐惧的呜咽。   连滚带爬地逃走。   肖晏修手背骨节擦破了皮,染上血迹。   男人紧盯着那两个恶心的家伙落荒而逃后,这才迅速转身往下。   在地下废弃的彩色海洋球池里,因为长久无人打扫,灯光昏暗着,仅仅能够视物,地面也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以及一小串绵延到隔壁工作间里的小脚印。   腺体里甜腻的信息素,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地步。   alpha快步跑着,靠近他的藏身地。   逐一推开身前连排的白色格子间,直到最后一间紧锁着的。   他手指刚贴在门把手处,轻轻摇晃门锁,在“叮哐”的闷响声后,是omega抱住意识混乱的大脑,传出来的害怕吸气声。   肖晏修确认地点。   “乖宝、乖宝。”   男人反复拍打的门锁是松动的,脚下轻微用力就能踹开,但考虑到格子里空间有限,贸然破门,容易伤害到躲藏起来的omega。   于是思索着后退几步,脚底踩力轻跃,手肘攀上未封闭的格子间顶部。   alpha低头往下的视线,瞬间捕捉到蜷缩着|瘫|软在角落里的omega,他头顶压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帽檐,好巧不巧,正落下来。   飘飘荡荡,打在陆思言的鼻尖,又落进他怀里。   肖晏修凌乱的墨色短发,轰然散开,露出凌厉眉眼,冷白惨淡的光线将男人的外形轮廓,描绘的愈发清冽。   清浅的琥珀瞳色里,刚刚晕染上半分仓促见面的慌乱,侧过头想要避开,但下一秒,就意识到是自己多虑。   因为陆思言的视线,完全被热汗糊住,根本看不清楚。   omega察觉有人进入,拼命挣|扎着:“不要、不要!”   肖晏修跳进来,抱住他:“是我、乖宝、是我、是哥哥。”   alpha以绝对的压倒性力量优势,单手就能将人强按进自己怀里,又担心他乱踢乱打,会碰伤自己,所以将omega的手脚完全禁锢住。   陆思言根本动弹不得。   在逼仄狭窄的空间里,两人身体紧|贴着。   omega瞳仁清亮,却混沌扩散,难以聚焦。   他微张开嘴,像条被扔上岸边的鱼,再怎么努力呼吸,都搜捕不到丝毫氧气,胸口处像涨|着一只被吹|大的气球,快要窒息。   湿透了的颈间,像是刚刚淋过一场大雨,手指尖无意识地勾住男人衣角边,腺体处泛起大片鲜艳的绯|红色。   柔|软|肌|肤变得|僵|硬,胀|痛|着,像|撑|了块儿石头般。   快要爆|炸了。   “别怕,别怕,没事,没事的。”   “有我在,我在。”   alpha手足无措,心疼坏了,只好用尽全力将他抱住。   清冷的雪松信息素,带着安抚舒缓的气息,铺设而来,严密周全地裹住omega浑身上下,因为过于紧张恐惧,而倒|立|起|来的每一根细小的绒毛。   陆思言大口大口地呼吸。   omega整张脸都埋在肖晏修的胸口前。   这个位置,离alpha的腺体很近,雪松冷香的气息也极为浓郁。   omega喜欢这个味道,鼻尖不受控制地贴蹭着靠近,试图撕咬。   他没有恶意,但仅仅只靠挥散在空气里的信息素,是远远不够处理掉这些本|能的反|应和情绪。   娇小白皙的手指攥紧了男人领口处的衣襟。   肖晏修只觉得自己锁骨处猛疼。   尖利的牙齿,咬破自己的皮肉,像是啃到了骨头。   钻心的疼意让男人忍不住紧蹙眉头,但反而抱得对方更紧,主动将自己的信息素双手奉上。   他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浓|度高到足以抚平omega身体里的所有难受和不安。   陆思言贪恋着,倒在男人的臂弯里。   肖晏修手臂揽着他的腰背,另一只手温柔细致地打理着对方被汗湿的额发。   男人指腹轻揉,根根梳理,眼底里满是纵容宠溺。   直到陆思言舒|服了,终于安静下来,咬紧的齿间松开,额头蹭过男人下巴,彻底失去意识地倒进他怀里后。   肖晏修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滞气。   妈的,真疼啊。   alpha幽深的眸色微垂,视线紧盯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乖巧omega,他锁骨处上下两颗血红的齿印,像是小糯米团子奖励给他佩戴的勋章。   牙齿顺着伤口,往心窝里灌了两缸蜂蜜,甜得心尖打颤,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着化不开的黏腻糖霜。   肖晏修醉倒在这片甜意里。   他瞧着那张漂亮精巧的小小脸蛋,唇色发白地浅笑了声,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omega的鼻尖。   “小家伙,属狗的?” 第44章 蛇骨项链和睡衣纽……   佛手柑与山茶雪松的信息素, 紧密纠缠,在空气并不流通的地下游乐场里,气息难以疏散, 很快会溢出到巷子口的四周。   吸引到越来越多的麻烦。   肖晏修指腹轻抚过omega染血的唇角,替他将脸侧痕迹擦拭干净后,这才脱下外衣,将人紧裹住。   疯狂外泄信息素的腺体,在正常情况下,需要使用药液辅助,才能处理消散。   alpha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抑制剂喷雾。   他捧着陆思言的脸:“小可怜。”   又心疼地轻揉开omega紧蹙的眉眼, 拔开药罐盖子,对准他微不可察的鼻息间,轻轻喷出‘滋啦’地一声轻响。   药效很轻。   热|痛|僵|硬的腺体, 在舒缓因子的作用下,逐渐解冻融化。   但是忽然间, 加急加重的喘|息, 手指拼命拉扯着仿佛被人紧扼住的咽喉。   陆思言的胸口像涨了一只被吹大的气球。   窒息感来的汹涌猛烈。   连挣扎求生的缝隙,都被压挤殆尽。   他像条被扔上岸边的鱼,脸色憋闷着涨红, 出现异常的颜色, 后颈松|软下来的腺体处, 也不正常地泛起大片鲜艳红疹。   肖晏修吓坏了:“乖宝、乖宝。”   经常野外探险,各种极限运动的求生经验,让alpha立即辨认出,这极大概率是药物过敏所产生的反应。   情况更严重的,可能会直接导致休克或者死亡,无论如何都马虎不得。   男人紧迫着, 当即做出决策判断。   他细密的冷汗顺着额间,滴滴滑落,颤抖的手指也用力抓住陆思言的腕臂,让人稳稳趴伏在自己宽厚挺拔的背脊处。   “别怕,乖宝,别怕。”   “去医院,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发软的膝盖险些猛砸在地,肖晏修摸出手机。   往日里整齐排列,井然有序的通讯录里,因为此刻混乱焦急的心绪,不受控制被汗意模糊的视线,而让人看不清楚。   字体歪七扭八的重合在一起,亮光发散,眸色难以聚焦。   alpha紧咬住牙:“草。”   他抬手往脸上狠扇了一个巴掌,迫使自己镇静下来,狰狞的指痕逐渐在脸侧浮现,牙关紧咬着,睁大了眼。   终于摸索着点到那串求救号码。   男人嗓音嘶哑着:“喂……张院长。”   “我这里有急性FQ的omega,对抑制剂产生了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   “发热、红疹、呼吸困难,意识不清,还有些轻度休克的相关体征。”   男人快步通过水泥台阶,却意外踢到异物,被绊了一跤。   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凸起的棱角,手肘在粗糙的水泥地面擦出长长的血痕,碎沙子嵌进绽开的皮肉里。   捏在指尖的电话脱手,“叮哐”往下滚远了,   听筒对面的人焦急呼喊道:“大少爷、大少爷……”   男人忍着疼,确认身后的omega安然无恙后,他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五分钟,我要看到救护车。”   裹着alpha冲锋衣外套的omega,趴在他的肩背上。   鼻息间隐约闻见浓烈的血腥气,混着清冷的雪松信息素一起,丝丝缕缕,顺着鼻腔,穿过呼吸道,轻巧温柔地钻进身体里。   冥冥之中给到自己最勇敢坚定的力量。   陆思言两条纤细的手臂,搭挂在男人肩侧,露出来的半截白皙小腿,随着alpha奔跑的动作,在夜风中轻微摆动摇晃。   他虚弱地从齿间挤出半句轻|吟,其中夹杂着饱受折磨的苦楚。   能察觉到出声之后,肖晏修的背脊猛地僵硬,男人脚下步伐加大,跑得更快了些。   alpha嘴里喃喃道:“没事的,陆思言,没事的。”   他这话像是安慰自己,也说给身后的人:“我不许你有事。”   裹挟着潮湿水汽的清凉夜风,顺着罩在脑袋上的纯黑色冲锋衣外袍,卷动着掀开帽檐边缘,顺着翻卷的弧度倒灌而入。   omega片刻清醒。   眼前事物晃动着,上下颠倒,alpha紧拽着他,极力狂奔与死神赛跑,掩在飞舞起来的黑色发丝下,露出洁白的半只耳来。   耳后还藏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红痣。   双方身影交叠在一起,穿过头顶一盏接一盏的暗黄色路灯,与医院指派来的救护车,如约在巷子口碰头。   陆思言被医护人员抬进担架床里。   omega手指紧拽着alpha的衣襟。   beta护士上前处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们分开。   医生举着手电,掰开眼睛,确认瞳孔大小,又测了心率,安排护士扎进一针肾上腺素,又简单用药后,omega的过敏反应,才逐渐减缓下来。   肖晏修跟着陆思言,一路奔波到急救室门口,众人合力将他们分开。   alpha被推出门外,衣襟间不断收紧的手指,“啪嗒”地声,扯断了男人脖颈间系着的一根蛇骨项链。   在层层严密的自动感应门闭合之前。   肖晏修仿佛瞧见,处于昏迷状态中,躺在病床上的陆思言,对准他所在的位置,颤动着的眼皮恍惚间掀开一条细缝。   “乖宝……”   男人仓促往前半步,也不知道他看清楚没有。   怔愣半晌摊开手,才发现自己掌心里,也紧握着意外从对方的睡衣领口处,扯下来的一颗完整纽扣。   肖晏修倦怠地靠进总裁椅里。   男人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从他齿间满溢而出的白色烟雾,缭绕着,指尖正捏着那颗珍藏已久,妥帖放好,甚至还没他指甲盖大的瓷白色纽扣。   来回反复地仔细翻看,视若珍宝。   时至今日,当晚的事情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但却也庆幸着,幸好自己顺手拿的是一瓶喷雾型抑制剂,而不是注|射型。   否则药液以更加强硬凶猛地方式进入omega的身体里,过敏症状发生,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肖晏修轻呼着闷在胸口里的郁气。   男人拉开手旁抽屉,正要将装进盒子里的纽扣收起放好,却忽然听见从书房门口传来“哗啦”的碎裂声响。   猜测该是哪位阿姨,笨手笨脚,打扫时又撞到了走廊里摆放的古董瓷器。   alpha原本无动于衷,眼皮都懒得掀起半寸,却在听闻刘姨咋咋乎乎地喊了声“太太”之后,猛然起身推开椅凳,大步朝外走来。   男人伸手推开房门。   他看陆思言就站在门边不远处,慌乱着,完全不在状态,被汗湿的衣物皱皱巴巴贴在身上,还被浇了杯热茶。   神态和模样都狼狈的要命。   天青色的烧窑建盏落地,摔的粉碎。   omega手足无措,惊惶着,连续不断地与人说着抱歉。   他仓促间弯腰想捡,却被身后的alpha握住手腕,拉回到身边来。   “小心些,别割到手……”   刘姨连忙打理了地板上的碎片,又拿毛巾擦拭了缝隙里残留的水渍:“我再拿工具上楼仔细打扫一下,可能还会有碎屑或瓷渣,还尖利着。”   “太太先回房间里,别四处走,万一伤到脚,先生该心疼了。”   陆思言是肖晏修的无价珍宝、心头肉。   整个绿宝园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平常琐碎的杂事做不好,先生不会在意,唯独对太太伺候的不周到了,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要动一通肝火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陆思言才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主心骨,是肖晏修心甘情愿,想要把他供起来的小祖宗。   唯一的、最爱的。   直到刘姨离开二楼后,肖晏修才捏住陆思言的肩膀,掰着他正面朝向自己。   眼前的omega显得疲惫,也不知道有什么紧急的事,竟然这样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热出满身汗意。   绯红的颜色顺着肌肤一路蔓延至眼底。   男人伸手,想要替他擦拭。   对方却下意识地往后瑟缩,眼神闪躲着,不肯与自己亲近……   如此别扭的举动,从刚刚刘姨摔了杯子,肖晏修就有察觉,陆思言隐隐想要反抗和他的肢体触碰。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omega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属实显现出几分反常,alpha同他来回抗衡几轮,耐心有限,终于不再周旋。   肖晏修伸手捏住陆思言的下巴,强硬着把那颗小脑袋给抬起来。   男人压制着,尽可能的平复心绪,随后又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omega染着水雾的视线,望过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alpha刚被绷紧了的心,“噔”地声,像是被人扯断,又立刻软下来。   “乖宝,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肖晏修变得急切,他越是靠近,陆思言就越往回躲,男人伸手拽着omega,把他往怀里拉,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先抱住再说。   谁料纠缠间,空气里突然蹿出一股并不属于双方的深海系信息素,浓度很高。   肖晏修猛地皱眉:“这是什么味道?”   alpha的信息素?哪来的?   整栋别墅上下,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余的司机、管家、阿姨、花匠……所有工作人员的性别都是beta。   房间里不可能会出现除佛手柑与雪松之外的第三种气息,任何……   陆思言有些害怕肖晏修冷脸的样子。   再说和别人有六年感情的是他、牵扯不清的是他,新婚之夜不肯标记自己的也是他。   怎么事到如今,倒还像是自己被人踩着了尾巴,反被对方先入为主地质问起来。   陆思言挣扎着去撬他手:“你放开我。”   omega不开口还好,他但凡张嘴,唇齿间外露而出的深海信息素,湿冷着,则更加明显。   等到肖晏修意识到,这味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时,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陆思言猛地被alpha按在墙角边。   男人眼底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竟就那样用手指,直白地|探|进|去,撬开他的咬紧的牙关,俯身轻嗅。   气味竟然更加浓烈。   “你……”alpha瞳孔猛地收紧,他嗓音打着颤:“你下午去哪了,和谁在一起?”   肖晏修并不是好脾气的人。   他既固执、又倔强,实际上很难相处。   尤其是S级的alpha,领地意识及对配偶的占|有|欲,不知道有多么的恐怖和强烈。   从陪着陆思言成年的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咬住omega雪白的脖颈,然后把自己的信息素,狠狠注|入他的腺体里。   打上标记。   一辈子都洗不净的那种标记。   恨不得告知全天下,自己是他的alpha。   要把山茶雪松和佛手柑永久的融合在一起,冷香混合清甜,木质香与果香交叠着。   一定特别好闻。   但同时,他也努力克制,保护自己的omega,想要他拥有一段健康的、两情相悦的感情和婚姻。   舍不得他走,又不能理所当然的强留。   在陆思言没有深思熟虑的确认,要和自己一辈子都在一起之前,alpha不会不负责任地,给到他那样的永久标记。   哪怕是自己要憋|疯了,alpha也不愿意未来分开,omega还要遭受一遍去清洗他给的标记的罪。   肖晏修接受不了……   男人瞳色猛颤,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陆思言紧抵着墙面的背脊,仍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垫在中间,仔细将他护着,所以并不会觉得疼。   肖晏修用了巧劲儿。   在不造成伤害的前提下,让陆思言在他的手中完全动弹不得。   omega视线微抬,目光和alpha撞在一起,看他动摇的神情,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钝钝的疼。   他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可实际,那也只是自己咬了秦侃一口,从男人腕间渗出来的血迹,沾染到自己舌尖的信息素。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陆思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说咬秦侃,就必定得说咬他的原因,扯出被人堵在洗手间里为难的事,又要在肖晏修面前提到今楚。   今楚、今楚、今楚……   陆思言厌烦地想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脑袋里赶出去,可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他们16岁、17岁、18岁、19岁、20岁,每一年都在一起。   做公益,拍合照,拿助学金……   哪怕嘴角张张合合好几次,也没有办法问得出口,陆思言期盼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   他没有会被人坚定选择的底气。   男人见他不讲,果断狠绝地掏出手机:“喂,查一下太太今天下午去过哪里,见了谁……”   肖晏修有的是办法去解决、处理。   陆思言瞳孔猛缩,查、查他?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   omega当即睁大了眼,完全无意识地抓住alpha的手,往下拉扯,连连摇头。   不允许他用这样的手段去调查。   肖晏修无可奈何,暗叹口气。   男人抓住omega的肩膀,捏紧了:“乖宝,你受委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   “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为什么这么难开口?”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能……我不能因为你不说,我就不去问、不去管。”   “如果真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也一定会改。”   “但又如果,仅仅只是个莫名其妙的、根本不存在的误会,你也要给我解释的机会。”   “不能一声不吭地直接定了罪,给我判个死刑。”   “这完全没有道理。”   alpha露在自己眼前的手臂,血红的针孔格外刺眼,omega紧握住那只手,滚烫眼泪大颗大颗直往下掉。   泪珠砸在伤口处,像尖刀一样扎在男人心口。   他不知道怎么了,但直觉是陆思言非常在意这道痕迹,于是笨拙地出声安慰:“乖,我不疼。”   陆思言捧着那只手,哭的更加厉害。   肖晏修急坏了,手忙脚乱地,哪知道眼泪越擦越多,弄湿了他的整只手:“乖宝,不哭。”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改。”   “别哭了,乖宝,哭的哥哥心都碎了。”   陆思言主动扑进alpha的怀里,扬手抱住他的脖颈,手臂收紧,又主动仰头。   omega乱七八糟咬住对方的唇。   眼泪蹭了alpha满脸。   即便在肖晏修的引导下,他们吻过这么多次,可陆思言依旧什么也没学会,新手一样磕磕碰碰的。   齿尖划破男人唇角。   缠紧了的信息素,分离不开,山茶雪松很快覆盖掉了深海的湿冷。   在与陆思言亲密的瞬间,肖晏修瞬间尝到内里那股腥甜的血气,也明白过来,他的乖宝不是和别人亲热,也没有越界。   而只是咬破了某个不知死活的alpha的手。   所以才留下了对方血液里的信息素气息。   男人松一口气,抬手按住omega的头。   他的指尖陷进对方干净柔顺的发丝里,轻揉着,缓慢地,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空气里混合着好闻的信息素香气。   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实力,各方各面,碰一下都是无比的契合。   陆思言踮着脚。   alpha掌心握住omega的后腰,omega指尖攥紧了alpha微微松开的领带。   从书房,到主卧,他们跌跌撞撞地,纠缠着,抱紧了,通过一条长且宽的走廊。   肖晏修背脊撞在门锁上。 第45章 易感期变得更严重……   卧室房门被人推开。   缱绻交织的身影, 紧密相拥。   踉跄着的脚步,混乱、碰撞,与掌心里紧握住的人, 每一次错肩,呼吸都被碾的粉碎。   男人因为用力而逐渐泛白的指节,紧抓着omega的肩膀,承载两个人的重量,瞬间陷入进去,绸缎床单被揉出褶皱。   空气中蔓延开来的佛手柑信息素,酸酸甜甜, 黏腻的能拉丝。   沉甸甸的浓稠感,汹涌弥漫,腻歪着。   竟还在铺天盖地的气势上, 完全镇压住了清冷的山茶雪松。   双方都是第一次遇到,在床|上, A级的O香, 能完全覆盖住S级的A香。   仿佛率先被扒|光衣服的,是那个alpha。   肖晏修刚刚打过双倍强效的抑制剂。   身体里翻涌的信息素,被凶猛的药性, 一寸一寸往下压制, 男人腺体猛地刺痛。   “呃——”   他伸手, 紧按住那处,气息不受控制的乱了。   快要拧成绳结的亲密缠绕,被迫停下。   连续两滴冷汗,像珍珠一样成串的砸下,陆思言湿乎乎的眼睫,忽闪着睁开。   他眸色颤动地盯着眼前人。   看到肖晏修单手撑在他脸侧, 保持着压迫感十足的入|侵姿势,而自己也四肢舒展着,完全配合,躺在他臂弯里,做好了要接受的全部准备。   但……就这么突然停下了。   alpha的信息素气息也少的可怜。   整间屋子里,几乎全是从自己腺体里漫出来的清甜气息。   对方的身体在和他说:他不想做、也做不了。   残忍的事实像一把刀。   让陆思言不得不第二次接受,在易感期,肖晏修忽视自己的存在,最终选择了抑制剂的事实。   原本铺满细碎光影,像玻璃珠子一样漂亮的眸色里,亮度逐渐暗下。   肖晏修忍着疼,男人伸手捧住omega的脸。   “乖宝,我……”   他话没说完,随身携带的手机,便不合时宜的连续震动起来。   最近肖沈两家合作,投入数百亿资金的医疗项目正在建设,是相关工作的联系电话,alpha伸手接起。   陆思言却突然焦急的拉住那只手。   omega反常的举动、情绪、神态,从今天下午回家的那一刻起,就源源不断地开始在向alpha释放求救信息。   肖晏修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电话。   但还是顺从地把手机递过去解释:“是知晏打来的。”   不是别人,是他的朋友沈知晏。   陆思言疑神疑鬼地应对着每一件事情。   但凡是在自己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他都患得患失地想象着,另一个人和肖晏修在一起的情景。   alpha也会这么温柔吗?   也会和别人亲吻拥抱,日常的聊天对话,抑或是更加紧密的接触?   只是想想,就到了嫉妒的快要发狂的程度。   omega没有办法接受,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离开,所以,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吗?   比如拼尽全力的把他留下来……   陆思言努力挣扎着想要抓住自己的幸福。   他刚张开嘴,打算不管是死是活,都要问个清楚,哪怕是和今楚公平竞争也好,只要肖晏修也愿意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谁料下一秒,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是沈知晏暴躁愤怒的质问声。   “肖晏修,你在搞什么。”   “智慧医疗连锁项目的开发负责人,怎么突然从裴宁双换成今楚了。”   “是谁同意的?”   omega一字不差的听清了那句话。   他唇角微微颤动着:今、楚……   所以,即使滥用职权,替换合作方并不满意的人选,也一定要把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   要和他一起工作,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陆思言疲惫地撇开脸:“你先起来。”   往日里灵动清脆的嗓音,如今变得苍白无力,但却也催促着,让alpha起身,别用这样的姿势把他按倒在床铺里。   肖晏修被人推了一把。   沈知晏听见陆思言的声音:“嫂、嫂子?”   不是,这大白天的……   男人慢半拍想起来,好像是肖晏修的易感期快到了,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又忙掐断电话:“不好意思,打扰了。”   “但还有一句话,裴宁双不许换。”   “我手底下的项目,我的人,我自己处理。”   “你们两口子喜欢今楚,那是你们的事,要塞就往别的项目组里塞。”   “别动我的人。”   沈知晏大大方方宣示主权,态度坚决肯定。   陆思言失魂落魄地,扯着自己滑落肩头的衣衫,从床铺里起身,跌跌撞撞进了浴室里。   男人紧张地跟着他,却和那句担忧的“乖宝”一起,被人狠心锁在门外。   冰凉的浴池水,蔓延盖过发热跳动着的腺体,佛手柑信息素借外力压制,逐渐淡下。   omega两条光洁的手臂,趴在瓷白的浴缸边缘,眉眼间密起的不知是水或汗,露出湿|意。   他唇齿间缓慢吞|吐,轻轻喘|息着。   等到洗漱完后,套着浅紫色的真丝睡衣,又披了条白色羊绒的薄毯,裹在身上,模样和以前没太变过。   肖晏修隐隐恍惚。   仿佛透过时光重影,又看到了那天夜晚里,趴在自己肩头,被他带着冲破黑暗,极力奔向光明的小糯米团子,重合在一起。   陆思言整晚的情绪都淡漠着。   稳定的不像话。   他用餐时走神,餐后,又到肖晏修的书房,把电脑搬离到刚结婚时,自己经常会躲起来消化情绪的花房里。   最近攀爬着盛开的粉色沙宝龙正是鲜艳。   alpha挺拔高挑的身影,站在二楼的大落地窗前,指尖捏着手机,视线紧盯着完美融进繁茂花枝中的漂亮omega。   男人咬紧齿尖香烟。   “太太今天没去过别的地方,也没见过奇怪的人,只在双子星大厦和剧组的拍摄现场往返。”   “他出门之前,还在工作室里编写剧本,等到把今晚的大夜戏和明天早戏都安排好了,才离开的。”   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肖晏修漫不经心地抖落指尖烟灰:“那就是剧组里的人有问题,把片场所有人都挨个儿查一遍。”   “另外,你们几个,以后再跟紧点。”   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太太身边凑。   男人吩咐完,掐断电话,没忍住,脾气暴躁地扬手砸了只花瓶。   “他妈的。”   到底是哪个混蛋,藏在背后惹是生非。   瓶身打在不远处的玻璃书柜上,房间里传出稀里哗啦的落地声响,尖利的瓷器碎裂,让alpha的眉尾,都跟着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楼下花房里,陆思言忙完工作后,裹着毯子缩进沙发,他刚登陆手机游戏,秦侃就跳出来。   【怎么现在才上号,昨天不约好22点?】   陆思言没回复,默默陪他开了一局,但毫不意外地,双方连跪三把。   【千里不留行】:太菜了。   【十步杀一人】:没关系嘛,玩游戏开心就好了,你看我刚刚狙人的姿势帅不帅?   陆思言完全不留情面地:我是说你菜。   秦侃洋洋得意输入文字的手忽顿了下。   这可可爱爱,像条尾巴一样绕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omega,怎么突然……   【千里不留行】:还有你甩狙的姿势,我都不想说,我刚刚已经帮你录屏了,等下发给你,你自己看吧。   【千里不留行】:你见过那个长臂的猴子,吊在树上荡来荡去的样子吗?你甩狙的姿势就跟那个猴子差不多。   【千里不留行】:不,比它还丑。   秦侃被气得不轻,男人抖着手,把这个奇葩从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删除。   哪知道对方阴魂不散,仍然以队友或者对手的各种方式,不屈不挠地追着他骂。   【这战绩是用脚玩的吧。】   【年度最具观赏性送人头选手。】   【这甩狙的姿势堪称人体描边大师。】   【真就一枪都打不中啊,hhhhhh】   【搞笑的长臂猴子。】   秦侃深呼吸,冷静失败:……   男人当晚就卸载游戏,又损失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设备抡在墙上,被砸的稀巴烂。   陆思言毫不知情,美美窝在花房里,睡了一觉,半夜被男人抱回主卧房间,omega双臂搂住alpha的颈间,额头蹭在男人胸口。   像只猫儿一样,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追你。”   “肖晏修……”   “你别喜欢别人了,我追你。”   男人第一句没听清,脑袋低下去,离得近了些,待听明白第二句后,才没好气的差点弹了他一个脑瓜蹦子。   “你还记得要追我?”   alpha压低嗓音,轻声控诉道:“你就是这么追人的?”   “小冤家,是我上辈子欠你。”   “别哪天被你气死。”   肖晏修一语成谶,到第二日早起,男人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翻阅财经报纸。   陆思言乖巧坐着,手指捏住汤勺,轻轻搅动粥碗,在连续三次不小心踢中对面男人的小腿后,他终于用双手按住自己的膝盖。   脚趾紧抓鞋底。   omega勇敢开口,说出那句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打算:“肖晏修,我想搬出去住。”   四下空气骤然凝固。   男人刚碰到咖啡杯的手指收起来,视线从报纸挪到omega的脸侧,他周身气压变得阴沉,沉默半晌后,才压住升腾的火气问。   “理由。”   陆思言知道事情不可能进展的那么顺利:“最近剧组的进度很赶,片场工作也密集繁杂,工作人员吃住基本都在附近,而我每天单程两个多小时,来回往返,实在吃力。”   再加上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也给肖晏修留一些可以思考的空间。   有关今楚的问题,他很踌躇,没想好怎么去处理,也不敢贸然打碎当前生活里的平静。   肖晏修拿出来的三个亿,不能打了水漂,陆思言实在分不开神,只能一件一件的去把事情都做好。   omega语调淡淡地:“你别误会。”   “真的单纯只是出于对工作的考量。”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alpha几乎当即就能确认,陆思言要搬家,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乖宝,我们有什么事情……”   都是可以直说的。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   肖晏修难受的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安排出去调查的人还没有回信,自己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直接去问的话,又怕是什么不方便提起的。   总不能像拿尖刀子一样,去刨开人家的心事,这世上没有人比肖晏修更怕伤害到陆思言。   omega捏紧了指尖,他坚持道:“反正你这几天,易感期,也打了抑制剂。”   “我在不在家,差别不大。”   “不在的话,你可能还更舒服点。”   “昨晚去书房的时候,我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两支包装袋……”   “肖晏修,我没用过抑制剂,但是那个东西,属于压制生物本|能的药品,本身是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你不应该给自己打那么多。”   “我昨天上网也查过,实际上一支就够了。”   尽管单支的作用,不足以达到压制信息素发散的效果,但只要alpha躺在家休息,关起门来,昏昏沉沉睡过几天,也能平安渡过。   只是散布出来的气息,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的omega,这让陆思言不得不把问题,引到自己的身上。   “抑制剂和我,你选择了抑制剂。”   “但又因为不能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所以你打了双倍的抑制剂……”   “肖晏修,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暂时搬出去。”   肖晏修着急起来:“我打抑制剂是因为……”   alpha话没说完,玄关处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刘姨打开门,沈知晏急匆匆地抓着文件袋,快步冲进来。   “肖晏修,那个今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妈的,他敢欺负裴宁双,你能不能让他滚啊,你两个之前在国外不是早闹掰了吗?”   “什么时候又和好了?”   “现在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   肖晏修厌烦地按着桌子:“你和裴宁双的事情能不能一会儿再说。”   他这里还闹着别扭呢。   自己供起来的祖宗都哄不好,哪里还有空去管别人的。   沈知晏脚步微顿。   男人后知后觉,知情识趣地瞧了眼陆思言的脸色,磕磕巴巴地讲:“嫂、嫂子这边儿也生着气呢?”   “嗨、嗨……”   “没事儿没事儿,我嫂子脾气好。”   “哪跟裴宁双那个炮仗似的。”   他指着肖晏修:“你你你,赶紧给人道个歉。”   alpha的拳头都快捏碎了:“你能不能先到楼上去等。”   他这边现在要解决的,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沈知晏察觉不妥,正要脚底抹油,陆思言抢却先一步,从餐桌前站起身来。   omega郑重道:“我已经决定了,事情从今天开始就会着手办理,你们聊吧,我工作要迟到了。”   alpha追着他:“乖宝……”   被重重摔上的别墅门,差点拍在肖晏修的鼻梁骨上,震的整座房子都在跟着颤抖。   沈知晏摇着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靠过来:“啧啧啧,看你也受这窝囊气,我心里舒服多了。”   “说说吧,什么事,哥们儿帮你分析分析。”   肖晏修没心情跟他斗嘴,男人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自己已知的信息,原原本本,全都给沈知晏讲了一遍。   好兄弟指尖捏着下巴,认真思索道:“说实在的,omega的心思,我也不是特别懂。”   “但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   “假如是你易感期,他陪你做,然后你们两个都正常的时候,也在情难自控的情况下,擦枪走火过,但是偏偏今天,他到FQ期了。”   “一声不吭的给自己打了两针抑制剂。”   “你作何感想?”   肖晏修脱口而出地辩解:“可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知道的,我打抑制剂是因为alpha的易感期会失去控制,那个状态是很恐怖的。”   “上次在海边城堡,我完全不受信息素操控的前提下,碰了他,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天晚上他高烧六个多小时,伤口差点发炎感染,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我弄出来的痕迹。”   “我真的不想伤害他。”   “我害怕自己会无意识的失控。”   沈知晏伸手打断:“你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请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   肖晏修愣了下:“你刚说什么?”   男人回过神来:“哦,我,我作何感想,我,我会觉得他不喜欢我,嫌弃我?”   沈知晏打了个响指:“对了嘛,道歉去吧。”   “诶,裴宁双的事情别忘了啊,那个今楚真是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连我的人都敢使唤。”   “要不是看他好歹救过你的命,老子早他妈翻脸了,这事儿你自己解决啊。”   “别逼我动手。”   肖晏修拿上外套,根本没空去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满脑子陆思言,男人急匆匆朝门外跑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   “对了,你们研究所有没有那种药。”   “就是打完易感期会变得更严重的那种。”   “你……你先给我打一针。” 第46章 气味辛辣的易感期……   沈知宴看穿他的主意, 表情里露出点嫌弃:“你……”   你挺牛呗、心眼儿还挺多的呗。   虽然手段不光彩,但这也……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同为直A的好兄弟与他一拍即合,瞬间赞同, 自然也不吝于帮忙。   不过在抑制剂的作用下,肖晏修的这几天的信息素,都稳定的要命。   尤其是今早起床,还特别自律的扎了自己两针。   沈知宴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那不行,你至少得等到12个小时之后,才能再用别的药,不然抑制剂和催化剂在身体里打架, 很可能会直接进医院的。”   陆思言心软。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急诊,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肖晏修仔细回忆了这次的事情,他认为卖惨固然有效, 但始终解决不了更深层次的矛盾。   问题还是出现在“他的易感期”这里。   于是男人推掉当天的工作,留在家中等待抑制剂的药效消退。   外派调查剧组工作人员的信息资料送过来。   肖晏修齿间咬着烟, 衬衣领口解开两颗, 挽至手肘的袖口,露出半截紧实有力的小臂。   伴随时间流逝,他的肌肤逐渐泛起热意。   alpha神情慵懒地倚进身后的皮质座椅里, 指尖缓慢翻阅, 视线恍惚着, 瞥见什么,眉眼略微紧蹙,又翻回来。   目光落在“秦侃”那两个字上。   肖晏修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但主要引起自己注意的理由,并非陆思言此前极力争取过他进组。   而是在毕业院校那一栏,男人敏锐地察觉到, 这个人和前两天刚刚准备要回国的今楚,竟然是校友?   且年龄也相仿……   “嘶!!!”   肖晏修突然意识到,从陆思言状态不对劲的那个下午开始,好像也正巧是他得知今楚要回国发展的时候。   男人拿起电话:“查一下秦侃和今楚。”   alpha指尖有汗。   腺体也显现出轻微|隆|起充|血的模样,在正常情况下,出现这种症状,他应该立即补一针抑制剂,用以控制自己的易感期。   但男人不为所动,只彻底放松身体。   他躺靠在松软舒适的皮质椅背里,指节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将过滤嘴送进齿间,一口、两口……   喉结轻轻滚动。   逐渐失去控制的雪松信息素,在房间里肆意弥漫、横冲直撞。   气息隐约浓烈。   陆思言下定决心要暂时分开后,背着包,匆匆忙忙从家里赶到剧组。   听导演讲,早上有一段剧情的台词,拍出来效果不太好,可能需要重新修改。   他到现场看了样片,是AO主角的一段对手戏,率先提出异议的人是秦侃。   alpha的目光紧跟着自己。   陆思言有意回避和他接触,扭头和编剧组重新商议,又结合实际的成片需求,大刀阔斧做了调整。   在第二遍拍摄结束后,大家都很满意。   但连带的问题,是后续部分剧情和台词也要同步修正。   陆思言抱着电脑,躲到大树下遮阳,作为剧组的总制片人,太多的事情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他越是想忘记,就越是要记起,所有和今楚有关的信息,一字一句,明朗清晰。   刚刚结束拍摄戏份的秦侃,全程注视着陆思言的行踪,他看那omega呆愣着,手指摸着键盘,刚敲两个字,又立刻走神,恍惚的厉害。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突然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拿着杯冰咖啡,贴在omega红通通的脸侧。   “surprise。”   陆思言吓了一跳,险些从折叠椅里摔下去。   男人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omega勉强坐稳,又挣扎着把手抽回来,不想让他碰到。   秦侃不介意,反倒凑近了些,左右看看他:“眼睛怎么这么红?昨天晚上哭过了?”   陆思言不想理会,侧过身去。   可秦侃偏要追着他讲:“昨晚今楚给我打电话了,他也在哭。”   “说实话我有些烦了,感觉很累,因为他总是哭,更准确的来说,他总是因为你家的那位alpha哭。”   男人发自肺腑地感到疑惑:“所以那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呢?居然能害得这么可爱的两个小O,都要为他流眼泪。”   “而我作为朋友,这么多年,理应提供帮助,开导他、帮助他纾解掉这些情绪,可是怎么会有人这么脆弱呢?”   一丁点的打击、一丁点的伤害,都无法承受。   秦侃盯着陆思言因为惊慌失措,而不住颤抖的眸色,睫毛忽闪着,像蝴蝶震动的翅膀。   模样乖巧又隐约无助的模样,并不会让他感到厌烦,反而忍不住的让人想要保护。   “要不这样吧,你跟肖晏修离婚,把他让给今楚,然后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也挺喜欢你的,这样大家就皆大欢喜了。”   “虽然我比不上你老公有钱,但条件也绝对不差,不会让你的生活品质下降太多,就算之后合不来,要分手,我也会给你一大笔的分手费。”   “或者给你介绍其他的男明星也OK啊。”   陆思言脸色红白不定,火辣辣地。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几乎是踩着了omega的尾巴。   他猛跳起来,把咖啡砸在男人身上,扬起手来想甩他巴掌,治一治这混蛋的口不择言。   却突然想起是在拍摄现场,动静闹大了,影响不好的事情先不说,要是打伤了alpha的脸,导致他接不上戏,可能会拖慢全组人员的工作进度。   陆思言拉回一丝理智,猛推开秦侃靠近的胸口,又压低嗓音骂他道:“滚开。”   秦侃的戏服被泼的湿透,但幸好是纯黑色的外套,吹干了还能凑合。   男人得意挑眉,站直了身子,一副如愿以偿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备受屈辱的跑开。   而更可爱的……   是跑远后的omega,竟然强压着怒气,折返回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里后,才又气鼓鼓地离开。   全程不与他有任何交流。   还挺有素质的嘛。   秦侃抱着手,唇角咧开更深的笑意,男人嘴里喃喃道:“有意思。”   陆思言脸色苍白,浑身发冷地逃回编剧工作室里,他刚进门,就和举着手机出来的缪以撞到一起。   “诶诶诶……”   缪以后退两步,手按着桌子,勉强站住了。   陆思言却跌进身后的资料架子里,拉翻了一连串的纸箱,白色纸页从头顶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   “稀里哗啦”砸了满地。   “你没事吧,言言。”   缪以把陆思言从杂物堆里拉起,没来得及关心好朋友反常的脸色,而是举着手机凑到对方眼前。   “来来来,我正想出门找你呢。”   “快看看这条新闻,简直是大快人心,容溪云和姜舒尧狗咬狗,都不等和我们正面迎战,他俩就先闹翻了。”   陆思言视线挪过去,看到的内容大概是,容溪云为了和他们对打,对这次影视剧的拍摄,投入了非常大的心血。   知名作者、戏骨云集、声势浩大。   可偏偏被自己的好闺蜜姜舒尧拖了后腿,对方演技不行,脾气又差,气得老前辈在剧组当场扒了戏服,扬言永不合作。   “笑死我了,就刚刚爆的料,看这个拍摄角度,也是从剧组里偷跑出来的视频。”   “直接把热搜给冲爆了,连带着之前他打然然的事情,也被拉出来,路人缘全被败光。”   “容溪云那边撤热搜撤了好几轮。”   “两个人还直接在片场骂起来,谁也不肯让谁。”   陆思言把那两段视频都看了一遍。   容溪云脾气爆、姜舒尧人品差,他们两个翻车是迟早的事。   但omega觉得奇怪。   距离上一次,姜舒尧着了缪以的道,时间还不过半个月,他花了不少钱和精力,好不容易才公关洗白,按道理,这一次应该更加谨慎才对。   怎么还会放任相同的负面新闻再次出现?   何况以容溪云和姜舒尧的背景势力,他们想要处理掉这些信息,应该很容易,不至于发展到这样覆水难收的地步。   好像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   连曝光视频的时机都恰到好处,没有给人任何反应和挽救的机会,剧组里四面八方都是眼睛。   那他刚刚泼秦侃咖啡的事,不会也被拍到……   陆思言心脏猛地收紧,他忙站起身,却又被缪以按着肩膀坐下:“对了,言言,你早上发信息问房子的事情,说要搬家,为什么呀?”   “你和肖晏修吵架了吗?”   “还有他易感期打抑制剂是怎么回事?”   陆思言撇开缪以的手:“不好意思,小以,这件事情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omega着急跑出门外。   结果刚到转角处,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高大黑影,按住肩膀,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侃的脸就贴过来。   亲亲热热地靠着他拍了张合照。   在缪以看到有关自己剧组同样被偷跑出来的视频信息,着急大喊着冲出来之前,男人率先掐着omega的肩膀,把人推进隔壁房间的小仓库里。   在秦侃也挤进来的瞬间,陆思言必须得把身体完全缩起来,背脊紧贴着墙,才能不在拥挤的地方,被迫与他肢体接触。   “言言,言言,不好了,出事了。”   “诶,人呢,不是刚刚才出来的吗?”   缪以原地打了两个转,找不见人,他呼喊的嗓音就在不远处游走。   陆思言被迫关在逼仄黑屋子里,被人压制的动弹不得,他有些恼怒地推了秦侃一把:“我真的要报警了。”   男人闷笑了声:“先别着急。”   “现在剧组很乱,外间全是人,你就这么和我从仓库里出去,更加解释不清楚,所以安静点,听我说。”   秦侃拿出手机,从微博上升的实时热点里,点出话题,视频播放,正好是陆思言刚刚把咖啡砸在他身上的画面。   “我们剧组里,应该是混进对家的卧底了,你刚离开的时候,我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匿进人群里,然后不出十分钟,就有营销号陆陆续续地开始联动发布一模一样的视频内容。”   这正是陆思言所担心会发生的。   omega在黑暗里看清话题文案。   【惊天大瓜!禁欲系顶流男神遭遇邪恶制片人“霸王硬上弓”,求爱不成当众狂摔咖啡。】   陆思言:“……”   以秦侃的粉丝体量,出现这种新闻,都不等路人有反应,他们就能直接把与剧组相关的话题、官博、官微等官方平台,全部都给冲得稀烂。   剧组要耗费大量的心力进行澄清,也未必奏效,冰冷的文字只会更加激怒粉丝,让她们认为自己的哥哥受到资本的胁迫。   所以不得不站出来平息怒火。   omega神色凝重着:“我向你道歉。”   秦侃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说:“你放心,我会配合澄清,协助剧组危机公关,但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男人颇为八卦的低下头问:“你老公真的在易感期打抑制剂?”   “为什么?他不想碰你?你们没做过?”   陆思言强压着火气:“这些问题跟你有关系吗?你真的很过分。”   男人没忍住笑了声:“我好奇嘛。”   “说实话,刚刚那番言论,确实有激怒你的成分在,因为想恶化你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加速你们离婚。”   “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根本没必要。”   “你们夫妻的感情并不好,对吗?你也打算要搬家,和他分居?”   陆思言脸冷下来:“我们夫妻恩爱得很。”   秦侃看他嘴硬,笑意更甚。   男人扬扬手里的手机:“那这样吧,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今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清楚了,我就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陆思言捏紧了指尖,掌心里满是冷汗。   秦侃不留退路,又逼近他问:“怎么了?怎么不打呀?该不会是不敢吧。”   陆思言的确忐忑着。   他磨磨蹭蹭,想尽办法,始终无法开口的理由,就是害怕打破自己努力构建起来,但又如泡沫般虚假的幸福。   害怕从肖晏修的口中听到别的答案。   他们的婚姻就是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份协议,可协议迟早是要到期的,何况自己也已经决定要搬出去。   所以维持假象真的有必要吗?   omega颤抖着拿出手机,他下定决心。   如果这次,肖晏修承认和今楚还有感情牵扯,那他们两个就彻底断掉,可如果没有,那自己之前说要追求他的话,就还作数。   事情总归是要弄清楚的。   秦侃这么做,也算是把他往前推了一把,加快了事情解决的进展。   陆思言鼓起勇气拨出肖晏修的号码。   起初两声等待连线的“嘟嘟”声,还让他紧张的有些喘不过气,但是很快,这种情绪就彻底消散了下去。   因为他接连拨出的两个电话,对面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秦侃幸灾乐祸地:“哇哦!”   连接通都显得有点困难呢。   陆思言被人冷嘲热讽,笑不出来。   相反的,他还非常担心,毕竟肖晏修从来没有过不接他电话的情况,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omega马上打回家里,是刘姨接起来,听他询问肖晏修的情况,便答:“先生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大抵是睡着了,没听见,太太有什么急事,我可以转达。”   “或者我去把先生叫起来,让他回您的信息?”   秦侃帮他掐了电话:“不用了。”   自己大概了解到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无需证明。   他们就是塑料、很塑料。   陆思言生气的把手机抢回来:“你干嘛?”   电话捏在手里微微震动,还以为是肖晏修拨回来的,omega兴奋地接起来,结果发现是那男人的助理小王。   “喂,太太,听肖总说您要找房子,我这边给您准备了一套合适的,离学校和剧组都近,您上学上班来回都方便,地址和门锁密码发您手机了。”   “家具和日常用物都齐全,您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秦侃实在忍不住,憋闷着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真有意思。”   “结婚了不给标记,易感期给自己打抑制剂,你闹脾气要和他分居,结果人家直接把房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搬出去呢。”   他笑完,站直身子:“今楚真是大惊小怪了。”   “看你也挺可怜的,我就不欺负你了,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是真的对你很感兴趣。”   秦侃言而有信,立即发布微博澄清误会。   他贴了自己刚刚抓拍下来的,和陆思言的合照,男人痞坏的笑意被无限放大,omega的眼神还懵懵的,明显不是作秀的图片后,又输入文案。   【和制片人的关系很好,现场工作人员相处也很融洽,只是提前带我走一下戏,编剧组还需要调整部分剧情和台词,大家不要过度解读哟!】   事毕。   剧组官微也放出了完整的视频片段。   画面里,陆思言像小弹簧球一样蹦起来,把咖啡砸在秦侃身上,推开那男人后,没跑两步,又折返回来把滚落在地的咖啡杯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制片人太可爱了。】   【黑子黑人也走点心好吗?就这么想害我们家秦侃?谁家吵完架还要跑回来给你收拾垃圾?制片人素质很高,给他点赞。】   【不愧是5G冲浪选手,热搜刚到20,澄清帖就发出来了,各位制片人多看看我们家乖巧听话又不惹事的全能艺人秦侃好吗?】   【这视频出来的时机真有意思,我看是某家想转移视线,故意爆料的吧,想拉其他剧组一起下水。】   【谁家在热搜榜第一,自己心里有数。】   点赞+10000000。   负面新闻没能发酵的起来,就被秦侃漫不经心地伸手揭过。   而姜舒尧和容溪云那边,就没这么容易了,他们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度,一遍一遍的被吃瓜路人给顶上去。   尤其后来,秦侃的粉丝也加入战斗,血洗广场。   【姜舒尧是不是喜欢秦侃?】   【听说上部剧就想和秦侃合作,结果被哥哥拒绝了,这次也想争取,还是被婉拒。】   【拒绝的这么明显了,还要倒贴,姜舒尧你要不要脸,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秦侃好过,就这么想害他?】   陆思言慢吞吞地翻阅这些信息,内心波澜不惊。   他想着娱乐圈里的消息,真真假假,随便一点风向,就能把整体的舆论全部带偏。   那……肖晏修的事。   会不会也是因为自己提前陷入别人设定好的舆论漩涡里了呢?   omega安静想着。   到了收工的时候,他认真思考是要回家还是……   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下,觉得自己刚放过话要分居,结果现在又屁颠屁颠的往家里跑,有点没面子。   而且他也还在生气肖晏修易感期打抑制剂的事。   既然这么不想碰他,那他就消失好了。   omega生着闷气,来到助理小王发给自己的新房地址,那是一套处于市中心的高奢大平层,交通、医疗、购物、教学,各方各面都非常便利。   陆思言拿着密码,一路刷到26楼。   谁料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雪松信息素,像拳头一样砸在自己的鼻息间,气息浓烈到甚至带着点呛人的辛辣。   这味道不对劲。   omega着急闯进去:“肖晏修……” 第47章 浴室.avi   面积近五百平米的高奢大平层。   感应门锁开启后, 玄关地灯率先苏醒,暖金色的光带,如熔金般流淌着, 漫过脚面。   伴随陆思言跑进的身影,水晶吊灯里的数百颗灯珠,依次被点亮。   璀璨光斑至穹顶倾泻而下。   整体通透矜贵的布局,脚下大理石冷冽的光泽若隐若现,垂直铺展的超大落地窗,几乎环绕住房屋靠外的一整面墙。   omega慌乱地在陌生的空间里搜寻着。   “肖晏修、肖晏修……”   雪松信息素铺设弥漫,浓度极高, 让人很难在短时间里,迅速确认具体点位,陆思言逐一推开房门。   最后终于在房间西南角的浴室附近, 发现了失去意识、晕倒在地的alpha,趴伏在深灰色的大理石地面。   热水溢出瓷白的浴缸边缘。   整间浴室都湿答答的, 脚底积起一层薄薄的水渍, 裹挟着潮湿水汽的空气,扑面而来,像浸|透着热水的棉花, 沉甸甸的压|在胸口。   明明大口喘息着, 却仍旧觉得氧气稀薄, 呼吸困难。   omega焦急地扑进浴室里,伸手抱起肖晏修湿透了的肩侧。   男人面色异常,肌肤间泛起不正常的淡粉色,脖颈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在陆思言无意剐蹭到那处绷紧的腺体时。   他还有反应……   alpha眉间紧蹙,唇齿间痛苦地溢出声闷哼:“呃——”   又带着急促的喘。   omega吓了一跳, 忙收回手。   在仔细观察情形后,他迟疑着,又用指尖轻轻点住男人的后颈肌肤。   电流感瞬间窜遍全身。   强烈的外界冲击,让肖晏修止不住的猛发起颤,意识在理智和本能间反复拉扯,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下来。   陆思言才又用指腹轻揉,按|摩纾解。   试图帮助放松alpha僵直的躯体。   他温柔着、轻缓着,耐心折腾半晌,手都酸了,可腺体处堆积的郁结,也并没有半分消散。   反倒还让肖晏修难受地挣|扎起来。   “没事,没事。”   陆思言急的自己也淌了满身的汗,他不能就这么把肖晏修丢在地上。   男人体温烫的反常,又长期处于昏迷的状态里,身体也全被水给打湿了,易感期的信息素到了完全控制不住的地步。   隐约还有了些更加严重的趋势。   而自己在非FQ期,能够释放出来的安抚信息素,佛手柑气息香甜着,也完全不是山茶雪松的对手。   能够起到的安抚作用微乎其微。   omega匆忙从柜子里拿出浴巾,擦干男人周身水渍,又疏通了浴室里漫延开来积水,推开窗户,疏散憋闷热气,关掉还在淌水的花洒。   智能换气系统开关启动,空气流动间,潮湿黏腻的触感渐渐消退。   陆思言慌不择路,匆忙来回。   这套房子应该是肖晏修之前经常会住的,主卧衣柜里全是男人的换洗衣物,omega随便拿了一套舒适居家款,折返回来想要替他换上。   可却被alpha高大的体型给难住。   他尝试拖拽了一下,发现根本徒劳无功,即便拼尽全力,眼前的男人也纹丝不动,还害得自己手滑,往后跌了个屁|股墩子。   背脊撞在磨砂纹路的玻璃门上,砸出“哐”地声脆响。   “啊,疼……”   陆思言五官揪成一团,小脸儿皱皱巴巴的,手指捂着尾椎骨,缓了好一阵儿,才又爬起来,气鼓鼓地锤了alpha的胸口两拳。   “坏蛋坏蛋。”   早知道就让他打抑制剂了。   omega小发雷霆,毛绒绒的,撒过气后,还是任劳任怨的给男人收拾起来,脱下他湿透的衬衣。   露出来的肌肉紧实,裹着水光。   腹部跟随呼吸,缓慢起|伏间,身体|里的每一条沟壑,都漫起热意,腰线在胯|骨处陡然收紧。   omega指尖微顿,脸色猛地红了下。   倒不是没看过,就……   陆思言撇开眼,不敢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思想斗争良久后,只好将手指落至那处,想要帮忙解开alpha系紧了的鳄鱼皮腰带。   陆思言没太穿过正装,对解系皮带的手法更是知之甚少,他反复摸索半晌,始终找不到窍门。   刚开始还带着几分非礼勿视的羞赧,到后来干脆用两只眼睛都盯紧了,扒在alpha的身前,认真研究这锁扣的工作原理。   这扯扯、那掰掰……   怎么就解不开呢?   omega正专心时,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吓得他跌坐在地,往后退缩近半米的距离,才发现是有人在给肖晏修打电话。   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不得。   陆思言小心翼翼地从男人的裤袋里,把手机给拎出来,看到来电人是“沈知晏”,他感觉自己抓住了救星。   太好了,医生,是医生。   “喂?”   对面愣了下:“嫂子?”   陆思言慌不择路:“是,是我,知晏……肖,肖晏修他,他现在易感期的症状特别严重。”   “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能麻烦过来看看他吗?”   沈知晏和肖晏修的感情那样好,陆思言没想过他会拒绝,更何况家里多个alpha,也能帮忙把肖晏修抬到床上去,那男人总不能一直这样躺在地上。   会着凉的。   omega期盼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不料。   “嘶……易感期啊。”   “易感期你俩就自己解决了呗”   “我来,除了能给他打两针抑制剂,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容易被他的信息素给影响。”   “嫂子你又是个omega,我留在你们家,实在不合适。”   沈知晏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确认,陆思言有没有按照计划的那样,顺利赶到肖晏修的身边。   不然把易感期的好兄弟一个人扔在家里,他还真有点担心。   不过确认那家伙,现在身边有人照料,他也放下心来,这种情况要是自己没点眼色,还上赶着往人家里跑,去当那个电灯泡。   肖晏修就是死了,也非得从墓地里,跳起来给他两个大巴掌不可。   陆思言指尖紧捏着手机。   omega为难道:“可是……他都醒不过来,我怎么帮忙解决呀。”   沈知晏惊讶片刻:“你……”   也是,之前大多数的亲密接触,基本都是肖晏修在主导,陆思言没什么经验,甚至连在进行中的时候,他想多看那alpha几眼都不敢。   又怎么能做到其他的。   沈知晏略微迟疑。   怎么说,对方也是他兄弟的老婆,是他的嫂子,自己不能轻佻地说出那句,用手啊,或者用嘴的话。   “那你就……”   沈知晏思索片刻,忽然灵机一动:“这样吧,我发你几个真人实践的操作视频,你就跟着学一下,易感期其实很好解决的。”   只要旁边有个omega,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陆思言懵懵懂懂,应承下来:“好、好,谢谢你了,知晏。”   沈知晏偷笑着,心说你别谢我,真正该谢我的人是肖晏修。   陆思言挂断电话。   很快的,手机“叮叮”连响了好几下。   他打开信息接收界面,看到是几个视频的文件信息。   【学校.avi】   【病房.avi】   【浴室.avi】   这是……什么啊。   omega一头雾水,想起自己现在就在浴室里,干脆就点开了那份备注为“浴室”的视频文件。   哪知道突然跳出来的,白花花的画面,纠缠着,搭配着破碎、呜咽、断断续续,又一声高过一声的放纵喊叫。   吓得陆思言当即手抖,设备呈弧线被抛出,“咕咚”掉进装满了水的浴缸里,瞬间沉底。   “天……”   肖晏修的手机。   陆思言仓皇,忙伸手去捞。   他手臂全浸了水,湿答答的。   被救起来的手机,画面仍在播放,可屏幕却失了灵,始终无法退出,声音还在继续。   omega硬着头皮,手指戳了半天,没有作用。   画面他还能有意避开,不去观看,可这声音实在没办法,流转着响彻在整间浴室里。   陆思言脸都红了,背心里毛毛的全是汗。   他尝试用手指按下音量减小键,发现没反应,胡乱点按间,拨到增加,原本就连绵不断的喊叫声,更是倒霉的被瞬间拉到满格。   听筒里发出的“呃啊……”声响,刺耳的紧,鸡皮疙瘩瞬间爬了满身,让人直呼救命。   进了水的机器跟烫手一样,捏在omega的掌心里,被颠了好几个来回。   喊叫声只大不小,只高不低。   退也退不出,关也关不了机,怎么办啊。   陆思言满头大汗的拍拍打打,试图挽救,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被这响动惊扰,痛苦地蹙紧了眉。   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细缝,视线落到他身上。   黑影挣扎着,缓慢靠近,贴在蹲起来小小一坨的糯米团子耳边问:“你在看什么?”   “啊——”   omega猝不及防,惊叫着,捂着耳朵,手机不知道被扔去哪,“叮铃哐啷”地滚远了。   掉进某个缝隙里,不合时宜的仍在发出某些极不雅观的声音。   陆思言慌忙解释:“不,不是我……”   他像个做错了事,被人当场抓包的小孩子。   但alpha没来得及听,也无心判责审问,抽不出力气拿他玩笑,男人瞳色涣散,摇摇晃晃,又倒下去。   omega手脚乱蹬着,扑过来。   抱住alpha被汗湿的脑袋,指尖不断轻拍他的脸颊道。   “肖晏修,肖晏修……”   “醒醒,你醒醒,我们回房间去睡,到床上休息。” 第48章 淡淡的奶白色。……   只两秒, alpha就彻底失去意识。   满头热汗浸|湿碎发,黏在烧红了的脸侧。   脆弱破碎的模样,像头受伤的猎豹, 完全放下戒备心,躺倒在omega的怀里。   指尖不自觉缠上对方小臂。   口齿呢|喃不清着。   等待身体里的抑制剂药效,逐渐消退,如海浪般拍打翻涌的易感期本能,一层一层席卷而上。   又结合了部分催化剂的作用,蒸腾着,像是被火点燃, 灼烧滚烫。   陆思言无可奈何,叫不醒他。   只好用指腹,一点一点, 拭去alpha发间湿意,又替他脱下湿透了衣物。   以免着凉生病。   沾了水的丝质面料, 重量增加, 黏在身上。   omega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理好那个把自己折腾的乱七八糟的alpha,又用薄毯把他裹起来。   胖嘟嘟的小肥羊图案, 衬着男人冷峻的面容, 极不搭调, 剧烈的反差,又诡异的显现出几分憨态可掬的笨感。   特别可爱。   陆思言没忍住,偷偷笑了下。   浴室里的水汽散去,房间变得干爽。   omega小小一只,蹲在角落里,在alpha的身边, 抓住他从毛毯缝隙处滑落而出的指。   揉|捏玩耍,摆弄好一阵子。   又贴着男人的腕间,比较掌心大小。   他盯着那只明显宽出许多,能完全覆盖住自己手型的指,从手背处露出来的浅青色筋脉,微微突起。   omega忍不住满足,嘴角翘起来:“坏家伙。”   他分明雀跃,可又假意埋怨。   自己的alpha看起来是那样的高挑清瘦,可实际脱下衣物,肌肉线条却是十足的硬和悍。   陆思言实在搬不动他。   去不了卧室,客厅,沙发,这样睡起来会比较舒服一点的地方。   自己用尽办法,也顶多只能把肖晏修往门边处挤挤,保护男人远离流淌的出水口,保持周身舒爽干燥。   期间察觉对方升腾的体温,仍未平复,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解决alpha的易感期。   陆思言力气耗尽,就地落座。   他拿出手机,思索着提问:【alpha的易感期应该如何缓解?】   【易感期,但alpha晕倒了,该怎么办?】   搜索引擎经过审核净化,屏蔽了大部分直白但有效的回复内容,反倒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答案,被顶|到了最前排。   混杂着大量玩|梗、内|涵,不到5G网速都根本看不懂的擦|边信息里,终于弹出来了那一条阴阳怪气,但勉强还能用上的……   【你先低头,往左右两边看。】   【360度甩头自检,是不是能看到自己有左手,还有右手?】   【hello,我让你看手,你看见了吗,你有手诶,而且不仅有左手,居然还有右手。】   【你TM用个手就能解决的事儿,问问问,就知道问,你给他打两把,出两把,不得了,三两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陆思言像个新兵蛋子,悻悻地,被人隔着屏幕给骂了一顿。   尽管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耐性十足地给答题人打赏了的最高金额20元,并真挚的附赠红包备注:【谢谢你。】   过了几分钟,对面又有些抱歉的回复:【当然有些处O没经验,也确实会犯难,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别生气,祝你和你的alpha顺利度过第一次易感期。】   虽然不是对方理解的那种情况,但自己仅有的一点经验,也几乎为零。   何况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确实是他和肖晏修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易感期没错。   陆思言迟疑着,视线落在自己纤细的指节处。   那里的肌肤白皙,滑嫩细腻,关节处还泛着浅浅的粉意,像是被晕染开来的樱花晚霞。   omega不自觉地想了下,如果真实的握住alpha的尾巴,那么这双手,又会是什么模样?   或许会和玫瑰花的藤蔓一样?纠缠着,藤条和枝叶紧密相连,千丝万缕、疏密有致、粗细不均?   他脸色不受控制,微红了下。   自己和肖晏修都是男性,只不过第二性征不同,问答网站上建议“用手”的那句话,陆思言能看得懂。   但他从没尝试过……   omega骑虎难下,为难地咬着唇,他比比划划,可始终下不去手。   所以……只是需要握住就可以了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法?比如用正手好还是反手好?或者还有相关的节奏、技巧、频率……   类似于这些问题,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有效信息,而不是那些懵懂模糊的抽象理念。   omega鼓足勇气,试探着,伸手撩开男人身上的薄毯边角。   他看到还活泛着的那处,凶狠狰狞,精神十足,像条挂着铃铛的豹子尾巴,猛弹起来,差点打在自己的手背上。   陆思言像被烟头烫到,猛松开手。   热意自胸口|爆炸发散,密密麻麻的红意,从锁骨处连接成片,又不间断地蔓延至双颊、耳尖,迅速烧红了整张脸。   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在心理上,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正大光明的去摸、去看。   omega正仓皇躲藏回避时。   此前不知被遗失在哪处,屏幕已经失灵了的手机,通过长时间的缓存加载,视频已经从【浴室.avi】被切换到了【教室.avi】。   怪叫声又响起来。   真是要命了。   陆思言惊慌失措,循声找去,从浴缸的缝隙里,摸出那只已经被自己忘记的手机。   他原本应该把这烦人的东西再丢远点,藏起来,到听不见的地方,可视线偏偏瞥见手机屏幕。   看到视频里的AO主人公,正在用手……   omega身形微顿。   他指节蜷缩着,思虑后,又收回来。   从浴室天窗灌进来的冷风,吹回几分理智,四下静谧的房间里,除却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那些声音像是咬着人的耳朵,黏腻的紧,一字一句,每个音节,都顺着神经,钻进骨头缝里。   肖晏修迷迷糊糊,不知反复清醒、昏迷多少次,又微微掀开眼。   他看到陆思言就蹲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五官全拧起来。   omega齿尖咬着指骨,被迫学习经验。   他露出来的耳尖红红的,连耳后细小的绒毛都沾着羞怯。   透过灯带洒下的淡淡光影,晕染开omega耳骨的轮廓,alpha不由自主地想到更早些,陆思言还在上初中的时候。   他的omega,自小就乖巧懂事,成绩优异。   通过某次数学竞赛,拿到了公费参加国际冬令营的名额,却在学校关系户的运作下,被顶替了资格。   肖晏修得知此事后,立即主持公道。   他不用耗费太大力气,连电话都只打了一个,悄无声息间便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但奇怪的是,等待名额归还后,实际到了出发当日,陆思言都没有登录网站报名,也没有办理护照或签证。   像是根本没打算再去。   名额还是被让给了之前的关系户,但这次,是他自愿的……   肖晏修不明白陆思言为什么这么做,实际上,名额刚刚公布出来的时候,omega非常高兴。   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甚至拿出了自己依靠各种竞赛奖金,攒起来的全部积蓄,在准备出国的相关事宜。   怎么会突然放弃呢?   alpha不明内情,只好旁击侧敲的打听。   通过多个渠道所获知的信息,进行分析,终于得知冬令营的公费,只是减免了报名的费用,实际上还有很多额外的支出,都不包含在内。   所以大概率还是资金的问题?   肖晏修这么猜测着,又为了陆思言,动用肖氏的公益部门,特发起了一个新的比赛项目,为他量身定做。   不菲的奖金以及各项丰厚的福|利,很快吸引到了omega的视线。   小糯米团子挤进人群里报名,又在比赛中拔得头筹,顺利获取奖金及出国游学的名额。   在举行颁奖仪式的前两日。   alpha也是这么倒霉的,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易感期发作,被汹涌奔腾的生物本|能,给折磨的不成人样。   为了能顺利的参与到颁奖仪式中,他想也没想,就给自己猛扎了两针最强效的抑制剂,忍着身体的刺痛。   一整盒的阻隔贴随身携带,掩住腺体。   但冷汗浸出来,很快打湿连接面,导致阻隔贴失去粘性,频繁脱落,少年时期的易感期信息素,香气浓烈,又难以控制,总是会偷偷溢出。   以致于每半个小时,就必须要替换一次。   肖晏修冒着冷汗,从国外赶回来,他坐在颁奖台下,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紧张。   主持人站在台上,推动流程。   念到获奖学生的名单,依次上场。   陆思言带着盛夏的清香,从他眼前走过。   肖晏修从没妄想会有第二次机会,能和自己朝思暮想的omega,姓名紧贴着,出现在同一张手卡上。   alpha激动的呼吸都快要停滞。   紧接着做为公益项目发起人,被邀请上台的自己,和身高刚到他胸口的omega,相对而立。   肖晏修所处的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陆思言红红的耳朵,以及恰巧从头顶洒下来的光影。   和今日在浴室里的光线相同,连带着肌肤间的细小绒毛,都像裹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肖晏修一时失神,半晌不见响动。   而在他眼前,微低下头,等待对方给自己挂上奖牌的omega,心觉奇怪,忽抬眼,视线猝不及防与他相撞。   在空气中,像是绽放出一朵最绚烂的烟花。   还是陆思言最喜欢的清水蓝。   alpha瞳孔猛然放大,似有电流从脚底,一路猛蹿至头皮,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栗。   那些偷藏起来,越攒越多的小心思,在那瞬间,如泄洪般,爆发而出。   沉重的身体卸下防备,轻飘飘的。   像是扑在云朵里。   被禁锢住的情绪,突然释放而出,一阵接着一阵,酥酥麻麻的轻快|感,犹如灭顶般砸在他脑袋上。   以前的、现在的,记忆重叠。   alpha倏地睁大了眼,与自己眼前的omega,跨越时空,再次对视。   他的心脏被人猛击,狠狠动了下。   等再回过神时。   却发现自己的妻子,温软纤细的手指尖,竟挂着连串的不明黏液,淡淡的奶白色,空气里浮动着浓烈腥甜的雪松气息,又缓缓滴落。   那是…… 第49章 我好爱你。   是陆思言, 用手帮他……   alpha眸色微动,染着水光,看到对方瞳孔里, 自己骤然放大的倒影,流动着的气息瞬间凝固,又迅猛爆裂,炸出细小的火花。   只要想到那双漂亮的手握住自己。   肖晏修如雪崩般的失控,头皮发麻,眉心猛跳,心脏如同雷击般, 仿佛要撕开什么桎梏,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   他重喘两口粗气,好像呼吸困难。   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厉害。   视线模糊间, 隐约瞧见眼前的omega,被突然醒来的自己吓到, 陆思言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 失重后仰。   手指尖还挂着的黏液,险些蹭在身上。   就在那颗圆圆的后脑勺,即将撞上白瓷浴缸边缘的当下, alpha强忍着不适, 猛扑出去, 抓住他腕间,用力把人抱进怀里。   佛手柑和山茶雪松猛烈相撞。   清脆的“扑通”声,像夏日冰饮,饱满的青柠对半切开,坠入气泡翻涌的玻璃罐中,激起整片清透的水花。   燥热的身体仿佛瞬间浸在山涧清泉里。   alpha紧抓着那只手, 看到omega的掌心里也红红的,和指尖裹着的黏稠,拉出藕断般的糖丝。   倒显得、显得……   陆思言面色微红,挣|扎着想收回手,肖晏修却不肯松开。   男人盯他半晌,又拿了纸巾,捏住那只如青瓷般的手,一点一点,替他把污浊擦拭干净。   在没有人说话的房间里,双方的心跳声,更被无限放大。   omega抬眼偷瞥男人,看他专注着,处理自己指尖粘连。   男人眼睫微垂,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着,脸部线条流畅,轮廓俊朗深邃。   陆思言不禁想起刚刚……   自己硬着头皮去做的那件事情。   他的alpha,实在是太能坚持了。   原本以为易感期的男A,出于本能,对于外界的作用力,应该察觉的更加灵敏才对。   但没料到自己手都酸了,掌心也热辣辣的疼。   他都、他都……   陆思言收回自己被人处理干净的手,他轻声催促道:“肖晏修,去床上休息吧,我怕你一会儿又晕倒,地上睡着不舒服,也容易着凉。”   “我实在、实在是搬不动你。”   alpha昏沉的脑袋,砸进omega的颈窝里,他嗓音闷闷地:“老婆,我,易感期到了。”   男人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像个求原谅的小可怜。   陆思言拥着人,轻轻拍着alpha的背脊,又摸他的头发,像哄着只体型稍大些的小猫咪:“我知道。”   怎么会责怪呢?   自己从没嫌弃过,自始至终也只是在担心,如果易感期处理的不及时,会不会对男人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肖晏修能清醒过来,就是全世界最值得庆幸的事。   omega认真回应。   但不料,男人态度忽变,他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哄骗小白兔打开房门的大灰狼,语调里裹着笑意。   “alpha的易感期可不是用来睡觉的。”   男人猛站起身,手臂收紧,他顺势扛着陆思言,肩头抵着omega的腰腹部。   突然间被人举起来,迅猛离地的失重感,让陆思言慌张踢踹,捶打着男人的肩背。   “肖晏修,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男人适应了几秒,突兀起身后,视野里扭曲的虚影,随即大步踏回房间内:“易感期可不是动动手就能解决的。”   他坏起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   松软的床垫让omega瞬间陷入,又因为体型过于清瘦,而回弹些许,但伴随着另一个人的靠近,则更加下沉几分。   头顶晃动的光影。   让陆思言有几分头晕目眩的感觉。   收紧了的指尖,抓住真丝被单,聚起细小褶皱,却又被alpha固执的扯回去,与他十指紧扣。   omega没想到在这场易感期里,最后反反复复的清醒、晕倒、清醒、又晕倒的人。   竟然会变成自己。   直到后半夜下了场大雨,从天边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整间卧室。   在不足半秒的时间里,让陆思言只看清了离自己不过两指距离的肖晏修的眼。   那双眸子明亮深邃,又带着几分侵略的狼性。   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轻泣的求饶声,再混着男人低哑的嗓音,勾|魂摄魄地喊。   “乖宝……”   “乖宝……”   陆思言温顺,大多时候都依着他。   alpha的易感期发作起来,折腾的人苦不堪言,但也有清醒的时候,两个人会靠在一起聊聊天。   那日床榻轻晃。   意外从头顶掉落下来的毛绒小刺猬,砸在陆思言的脑袋上:“这是……”   他诧异地拎起来,左右晃晃:“你也去过伦敦?”   不怪omega惊讶,因为他自己也有个连做工、钢丝毛发、尾巴处打着的标签,都完全相同的工艺品,像刷锅球一样的手作毛毡小刺猬。   但这话刚喊出来,自己就后悔了。   什么叫肖晏修也去过。   那男人就算天天出国,豪掷千金购买限量的奢侈品,也不会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   反倒是自己,兜里那仨瓜俩枣,比脸还干净,去过什么纽约、伦敦,才是别人该惊讶的事。   他有些尴尬的闭上嘴。   但男人却眼含笑意,温声询问:“你也去过?”   肖晏修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没有嘲笑、没有鄙夷,更没有带着那种“你也去得起”的疑惑。   alpha耐心着、认真地、语调舒缓,等待他分享人生中的一段经历。   陆思言盯着那双眼,不知不觉沦陷其中。   omega重重点头,他的记忆有些不清晰了,但还是满眼欣喜地报出一个大致的地址,明明知道很离谱,但还是殷切期盼地问:“你也是在那里?”   陆思言记得那是个流动的小摊贩,摊主是个长胡子的老爷爷,像圣诞老人的模样。   他手头不宽裕,可又特别喜欢,犹豫不决的徘徊着,想问自己临走的前一天,能不能再来买。   但摊主却告诉他,自己出摊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这个小刺猬是手工缝制的,限量两个,这次犹豫,下次可能就永远也都买不到。   如果不是老爷爷说谎哄骗他。   那就是在茫茫人海中,肖晏修也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前后差距不足四小时的时间里,他的alpha和他在四年前,就早已产生交集。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肖晏修却点了头:“嗯,就是那里。”   陆思言简直不敢相信,他几乎是从男人的臂弯里跳起来:“那你是,你是……”   alpha不紧不慢地答:“四年前,一月八日,下午15:03分,在泰晤士河附近,从一位长胡子的老爷爷手中买到。”   “他说自己唯独做了两只,另一只在两分钟前,被一位东方长相的小朋友拿走。”   “我很幸运。”   能赶在对方打算离开之前赶到。   而陆思言那日,原本是打算把两只都买下来,可那老爷爷的要价不菲,实在超出了他的购买预算,思前想后也只能忍痛割爱。   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回头数次。   omega怎么都想不到,多年后,他会在肖晏修的身边,再遇到这只让自己遗憾多年,没能凑成整对的刷锅球小刺猬。   即便后来攒够了钱,也有了富余,可再没有机会回到当年的地方……   且就算能回去,也不一定能遇到长胡子老爷爷,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运气好,能遇到,这世上也不会再出现第二只刷锅球小刺猬。   没有任何人或事会原地等他四年。   陆思言眼眶猛热。   他一把抱住alpha的脖颈,泪水溢出,心里感动的要命。   即便大概率只是巧合,但能嫁给肖晏修的这件事情,长久以来,都让omega心里所产生的不配得感,非常严重。   他从与那男人相识起,就陷入自卑的情绪里,战战兢兢,总感觉自己当下看到的,得到的,所有幸福和甜蜜,都是假象。   比泡沫还要轻薄易碎,甚至不敢提出任何正常的、合理的对话需求。   觉得肖晏修高他一头。   心里始终认为,随便一个omega的出现,都能把他的alpha,毫不费力的从自己身边抢走。   也不敢去问今楚是谁。   思前想后顾虑许多,一边清醒的想要脱身而出,一边又留恋着努力保护这虚假幻想。   但现在……不会了。   从伦敦漂洋过海,也要来到自己身边的小刺猬,让陆思言被强大的宿命感瞬间击中。   好像是上帝扯着耳朵在告诉他,就算没有合约婚姻,肖晏修也会以各种方式。   来到他身边。   omega迫不及待,喃喃诉说,想要告诉他这份天命注定。   “是,是,我也去过伦敦,在泰晤士河。”   “四年前的一月八日,长胡子老爷爷,和你这只一模一样的小刺猬。”   “那时候,因为资金的问题,明明已经错过了第一次出国的机会,但幸运接踵而至,又让我拿到了一|大笔,除去全部开支后还有剩余的参赛费用。”   “肖晏修,我好高兴。”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去过同样的地方,走过同样的路,看过同样的风景,也在相同的时间,挑中了全世界唯二的两只刷锅球小刺猬。”   那是曾经在福|利院做义工的小姐姐,评价陆思言外表斯文温和,实际满身反骨,心里长满了刺,像只刺猬。   所以他才那样留意浑身长刺的动物。   omega的眼泪止不住。   冥冥之中,好像有天意在推动他们见面。   或许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他想要认真对待。   “肖晏修,我好幸福。”   也……好爱你。   alpha心里漫起暖意。   他的付出得到认可,静默着感受来自omega周身颤动的情绪,能让陆思言感觉幸福,就是自己此生所能获得的最大成就。   男人笑着,伸手紧抱住扑过来挂在自己颈间的小家伙,他满足的想。   傻瓜,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注定。   不过是有人日复一日的坚持着,朝向你所在的方向。   拼命地、拼命地奔跑…… 第50章 被他永久标记。……   身边了解些许的朋友, 看他锲而不舍,来回折腾,也曾好奇问道:累不累呀!   那帮日日纸醉金迷、养尊处优的二世祖, 随手打赏出去的小费,都是五位数起。   身价过亿的国际超模,顶流巨星,也不过是他们饭局的常客,究竟什么样的omega没见过。   至于喜欢成这样?   何况真要动了心思,使点手段,砸钱玩浪漫, 想要把人拿下,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跟了,都不会是什么太难的事。   但肖晏修却不肯走一点捷径。   爱得死去活来。   偏要化作风, 化作雨,化作空气, 润物细无声的缠绕陪伴着。   一次次的来回往返。   把人放在心头最顶尖的位置。   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陪伴。   又要将这些年攒起来的机票, 整齐叠放,装进雕花烫金的黑胡桃木盒子里,和回忆一起, 陪伴着自己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把最好的东西全都双手奉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 最终得偿所愿。   这才是这世上顶级的幸福, 心里也无比满足。   怀里的omega仰起头,主动献吻,温热的泪珠贴在自己脸侧,艳丽的绯色唇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炽热。   两人紧密拥抱着。   互相抓紧了独属于自己的珍宝。   易感期到了第三天, 腺体里翻腾着,需要被安抚的信息素浓度逐渐降下,但山茶雪松的味道,依旧铺满了整个房间。   陆思言腰痛的厉害。   肖晏修克制着,指尖捏住omega的肩膀,始终没舍得下狠手去折腾,但也几乎缠着,没让他下过床。   alpha清醒的时候,会打电话给管家,安排送些餐食,甜点,英国红茶。   用毛毯盖住自己的小糯米团子,抱着他,窝在露台上的藤椅里,晒晒太阳。   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着些各自的趣事。   但陆思言依旧对自己的幼年时期闭口不谈。   肖晏修也绝不会主动追问。   男人鼻尖抵着omega微弱跳动的腺体,细细闻嗅着,从那里散发而出的清甜佛手柑气息。   他贴着陆思言的颈间。   “乖宝……”   即便是亲热结束后的满身热汗,双方都累得连指尖都抬不起来,肖晏修也要强忍着各种不适,坚持起身,把自己的小糯米团子洗的干干净净。   趁人趴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还要迅速换下满是褶皱,略微潮湿,混杂各种气息,以及还没干透的白色斑驳的真丝四件套。   再把人从温水里捞起来,抱进怀里。   给他擦身子、吹头发、换睡衣,从头到尾,忙上忙下,工作强度堪称铁人三项。   大少爷从没这么伺候过谁。   他一定要摸着松软的发丝,闻着自己香香的老婆,躺在舒适干爽的床铺里,才能入睡。   就在易感期即将结束的最后夜晚。   月光洒进床铺里。   男人胸口紧贴着omega的肩胛骨,手臂至身前环绕而过,揽住他的肩头。   如雷击般迅猛跳动的心脏,像把小鼓槌一样,一次又一次,让人无法忽视地敲击在陆思言的发烫的心尖处。   omega疲惫着,又微微掀开眼。   他能感受到,身后的alpha刚结束过一次,又恰逢易感期的尾声,本该顺利度过的特殊时期。   却不知不觉,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卷动着翻腾起来,与男人强控的理智厮打拉扯。   疯狂叫嚣。   肖晏修一直以来都把他保护的很好。   即便是在信息素最凶猛的时候,也舍不得弄疼他半根手指,可这时,察觉到对方齿尖,触碰到自己的颈间腺体时。   陆思言在黑暗里猛睁开眼。   经历许久,好不容易淡下的信息素,又带着浓浓的侵|占气息,席卷而上。   肖晏修,从来没动过要咬他的心思。   因为太过于在意、太过于尊重和考虑对方的情绪,所以始终克制着,反倒让人难以感受他热烈的爱意。   可今天却……   陆思言攥紧了指尖被单,身体细微的发着些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打断身后男人,还在挣扎着想要的心情。   真的好想用力咬住。   打上标记,把他永远变成自己的。   可是……   肖晏修的眼底,隐约泛起红意,大脑混乱,残存的理智绷紧了,呼吸深深浅浅地,颤动着。   反复贴近又挪开的齿尖,昭示着男人内心,想要强势霸道,坚定的去得到他的念头。   又退缩的动摇着。   就在力道刚刚收紧又松懈的当下。   陆思言猛地抓住肖晏修的手。   omega紧张吞咽,主动开口:“标记我。”   他害怕,但又认真的请求:“肖晏修,标记我。”   让我做你的omega。   让我的信息素里,永远留下你的痕迹。   alpha摇摆不定的念头倏然静止。   他,说什么?   A级的佛手柑,酸甜清爽,主动发散魅力。   他身体蜷缩起来,把腺体送到自己唇边,吸引着alpha靠近,留下印记。   这简直是场酷刑。   肖晏修额间布满了汗,后槽牙也咬得紧紧。   陆思言主动伸手,扣住他的指尖,像妖精般迷惑着男人的意志力道:“肖晏修,我不想离开你,我要做你的omega,各种意义上,都只属于你的omega。”   “任何人,都要能在我身上闻到你的味道。”   “你就是我的选择,是我唯一的答案,我要雪松和佛手柑永远都在一起。”   “肖晏修、肖晏修……”   喃喃的心意剖白,像是某种迷惑人心的咒语,带着冷白的光,劈进大脑,让人瞬间失去全部的思考能力。   热意漫起的水光,染进眸色里。   肖晏修再也无法忍受。   男人尖锐的獠牙,猛地刺破肌肤,像是咬穿了一颗夏日里清甜多汁的马奶葡萄,发出“啵”地清脆声响。   和那句“乖宝,我永远爱你”的誓言一起。   随之而来的剧痛感,让陆思言完全本能的挣扎起来。   “啊、疼……”   AO的永久标记,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alpha需要通过血液,往omega的身体里,注入大量的信息素,所以必须紧紧扣住他乱动的手脚,以防止omega不听话,会从他的口中逃走。   陆思言痛得发抖。   溢出冷香的雪松,逐渐安抚着omega的情绪,长久的适应过后,房间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和未有丝毫停歇的心跳,还在有力的活动着。   一直到标记结束。   肖晏修微松开口,唇角沾染些许血迹,怀里的omega体力耗尽,彻底瘫软下去。   但刚察觉到他的松动,又立马转身,钻进alpha的怀里,双臂抱紧了男人的脖颈。   “抱我,肖晏修,抱抱我。”   男人吃惊轻笑,搂住他的背脊。   被标记后的陆思言,好像奇怪的进入到一个筑巢期里,黏人的不像话。   夜里休息时,气温再高,也必须要用被子,把两个人密不透风的牢牢裹紧在一起,连澡也不许去洗。   肖晏修热的满头大汗。   想把手伸出去摸摸空调的遥控器,都不被允许,只能趁着陆思言睡着之后,偷偷扔出一条腿到被褥外降温。   而他破坏筑巢的行为,一旦被发现。   omega就会使用绵软的嗓音攻击,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肖晏修,肖晏修……”   实在要命。   alpha只好再钻进来,抱紧了他,无奈的把这小祖宗给供起来:“在,我在。”   整个易感期的时间,持续在五天左右。   陆思言耽误的工作进度,也都抽空和缪以、顾然、以及薛星辞打过招呼。   他谎称是生病。   甚至连秦侃都发来慰问短信:【听说你病了?好好休息,最近剧组没你,戏拍着都没意思。】   陆思言看完后,就关闭了聊天窗口,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也不想和秦侃除工作之外再有任何牵扯。   他目前只希望能尽快的结束合作。   最好能是愉快的,实在不愉快那也没有办法。   何况自己也和肖晏修商量好了,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适中,所以在影片拍摄期间,他们两个人都会搬过来暂居一段时间。   等到拍摄结束后,再搬回绿宝园。   alpha这样无条件的纵容,跟着自己跑的感觉,让omega很是受用,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心情都特别的好。   在决定恢复正常工作的前一天。   陆思言正窝在肖晏修的臂弯里,用手机调整剧本台词,楼下的门铃忽然响了一声。   他怕吵醒肖晏修,忙扔了手机,用双手捂住男人的耳朵,确认对方没被惊扰,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便又陷入深睡中时,这才不动声色的挪开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陆思言起身捡了件睡衣,套在身上,蹑手蹑脚的离开卧室,忍着些许酸痛和不适,快步赶到玄关处,拉开房门。   “哪位?”   突然被捧到眼前的一束罗德斯玫瑰,以及暗红的色调之后,露出来的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英俊脸庞,十分适合大荧幕的电影脸,棱角分明,帅气十足,但却猝不及防的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侃挑眉,扬手往他头顶,撒去一把零散的玫瑰花瓣,以及搭配在一起的那句。   “surprise。”   sur……男人鼻尖微动。   没等陆思言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倒是率先闻见了,整栋房子里都弥漫着的奇怪气息。   只要经历过易感期的alpha都能分辨。   以及看见陆思言腺体处的牙印伤口。   omega周身红痕,从耳后开始向下,顺着锁骨钻进衣襟里,再逐步蔓延至脚踝。   一看就是已经被人,被人……   融合在一起的信息素浓度过高,原本纯净的佛手柑气息,变化也过于强烈。   这是……永久标记?   秦侃脸色忽变,收起笑意,他愤怒的把手里那束精心挑选的罗德斯玫瑰,扔在地上,强势的踩着花枝挤进房间里来。   陆思言按住门把的手被人推开。   omega刚踉跄着,后退几步,又立即被人揪着领子抓回眼前。   “你跟谁在一起?你不是生病了在家养病吗?你居然是在陪肖晏修度过易感期,还让他给永久标记了。”   “你、你……”   “你怎么这么不自爱。” 第51章 是你的早有预谋。……   在撕扯过程中, 被拉开的衣襟,导致自己右侧肌肤大片露出,那里更是被人啃咬的不成样子。   秦侃的眼底里快能喷出火来。   陆思言颇为恼火的反抗:“你, 你是不是疯了,快放手。”   “肖晏修是我的丈夫,我陪他过易感期,让他永久标记,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给他咬,给谁咬,难道让你来咬吗?”   omega用尽全力推开他:“请马上离开我家。”   秦侃红着眼, 踉跄着后退,又往前逼近。   他恨不得抓住陆思言的脑袋,使劲摇一摇, 好让那个omega能够彻底清醒过来。   “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肖晏修,他和今楚才是一对, 他之前的易感期, 都是今楚陪他过的,甚至这次……”   男人怕他不信,立刻拿出手机, 点开聊天界面, 把屏幕贴在陆思言的眼前。   “你自己看, 好好看,看清楚了。”   陆思言莫名其妙的接过手机。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今楚的头像,一张在傍晚的海滩边,抱着冲浪板,站在夕阳下, 穿着黑色泳裤的高挑男人背影,身形挺拔着。   照片的构图和光影都十分专业。   甚至无需确认正脸,都能判定对面是个超级大帅哥的程度,而作为更加亲密的关系,陆思言自然一眼就能辨认出。   那里面的人,是肖晏修……   omega的心口猛跳了一下,又立刻恢复镇定。   他知道,即便如此,这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不过一张相处时的抓拍而已,想要拍出更加暧昧亲近的接触,陆思言甚至不用花费什么功夫,都能千张万张的发出许多。   秦侃不由催促:“你看聊天记录。”   omega为了让他服气,视线只好向下。   今楚:【机票改签到明天了。】   秦侃:【不是还有事情没办完吗?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今楚:【害羞害羞.jpg,想起他的易感期快到了,之前都是我陪着,这次怕他不习惯,也担心别人照顾不好,所以我得早点回来。】   秦侃:【……我听说他已经打抑制剂了。】   今楚:【他不是乱来的人,我知道,秦侃,真的非常谢谢你,告诉了我,他和他妻子的事情,刚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时,我真的非常伤心。】   【但是现在好多了,他没有标记那个omega,也没有在易感期去找人陪他,本来我决定要回来,心里还有点忐忑,不过都没关系了。】   【我会尽快回来,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也会亲自和那位受到伤害的omega道歉。】   秦侃说:“看清楚了吗?你是被人利用了。”   “今楚因为身份的问题,不被肖家长辈所接受,他们两个人是被迫分的手,肖晏修娶你不过是为了反抗压迫,给家族难堪。”   “他根本不会公开你的身份。”   “只要肖家人妥协,他就会立刻和你离婚,然后和今楚在一起,你怎么能让他永久标记。”   秦侃说着话,有些着急的去抓陆思言的手:“走,你现在就跟我走,趁标记的时间还不久,我马上带你去清洗,不会太疼的。”   陆思言皱着眉,用力挣脱开。   他掌心里握着的电话,意外跌落在地,砸出一声脆响,屏幕应声碎裂,气氛也变得紧张。   空气骤然凝固。   omega面色不佳的扯回自己的手臂,又接连后退数步,拉出安全距离。   他腕间被掐出两条指痕,揉着手,不太客气地告知对方:“秦侃,你真的很不礼貌。”   “说的、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都对我非常冒犯。”   秦侃深吸一口气:“抱歉,但我真的……”   陆思言打断他:“你对我的敌意,替今楚的打抱不平,都完全莫名其妙。”   “既然今天你来了,那正好,麻烦你转告你的朋友,如果他回国,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请务必是来见我。”   “我才是肖晏修的妻子。”   “合法的,领过结婚证的,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你和今楚都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任何有关肖晏修的话。”   “我们是夫妻。”   “要不要标记,要不要一起度过易感期,打不打抑制剂,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跟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管他和今楚经历过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是你的朋友要来介入我们的婚姻。”   “你搞搞清楚,他才是第三者。”   秦侃脑子反应不过来,就被人捡起花砸在身上,和带来的东西一起被推出门外。   omega把他赶走后,背脊紧抵着门,任人在外如何敲打解释,包括道歉,自己都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缓过那阵儿被人气的手抖的情绪,陆思言努力平复下来,正准备折返回房间。   谁料刚抬起头,就瞧见视线范围之内,那抹英挺的身影,漫不经心地双手环抱,慵懒斜靠在客厅转角处的墙边。   眉尾轻轻扬起。   像是诧异于自己养的小猫咪,素日里都胆小乖巧着,但今天居然敢挡在自己身前,扑出去,露出牙齿,凶狠的咬住别人。   真是稀奇了。   肖晏修看到陆思言刚刚对待秦侃的态度,非常强硬,既护着自己的丈夫,面对前来挑拨的外人,也绝不让步。   夫妻俩的私事本就该关起门来解决。   即便真有什么误会,陆思言也绝不与外人探究,而是给到他十足的信任,也咬紧了自己肖太太的身份。   倒是让人心里舒坦。   alpha站直了身体,匀称分明的手指骨节,慢腾腾地系着披在自己肩头的睡袍系带,并带着几分游刃有余的闲散,慢步朝前走来。   他目光里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竟还惹得眼前的omega,神色错愕,脚底踩着刚刚遗落的玫瑰花瓣,往后踢去些,又心虚着后退半步,步伐仓促。   但仔细想来,若是真与旁人有什么感情纠葛,该心虚的也是那臭男人才对,自己慌个什么劲儿?   现在有问题的人是他肖晏修。   陆思言调整好心态,鼓足勇气,带着质问的目光,狠狠瞪向那男人,准备要向他讨个说法。   可哪晓得双方视线刚对上,自己就立马怂了。   不,不对呀。   今天找上门来的是秦侃,他还带着花。   肖晏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看那样子,应该也听了很久了。   对方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至少他没看到,男人眼底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晦暗颜色。   肖晏修把情绪隐藏的很好。   但实际上,秦侃对陆思言拉拉扯扯,肢体接触,口出狂言的举动,都让他很不高兴。   但凡对方敢再逾越半步……   要不是陆思言及时把秦侃推出去,那小子今天,可就没那么容易能离开这里。   肖晏修若无其事的撇去刚刚想给他点颜色瞧瞧的念头。   男人的表情波澜不惊,看起来,和今楚相关的事情,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alpha并不在意那个人的存在。   而陆思言这边,自从经历过白毅的那件事情之后,他就答应过,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一定不会再对肖晏修有所隐瞒。   可这次……   即使是被动的,但自己和秦侃,也见过无数次面,说过无数次有关今楚的事情,甚至在没了解清楚之前,他还动过想要离婚,要把alpha拱手让人的心思。   这些事情要是让肖晏修知道了。   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陆思言手足无措的思考着应对方法。   要怎么解释呢?   他和秦侃还有今楚,在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每一件都让人特别的头疼。   omega退无可退,他结巴着:“你、你……”   谁知道自己还没能问得出口,眼前男人忽低下头,轻笑了声:“怪不得这几天跟我闹别扭呢,原来是因为今楚?”   他倒是还猜错了。   陆思言脸沉下来,什么叫原来只是因为……难道这还不值得他茶饭不思、伤心欲绝吗?   omega抬手给了alpha两拳:“坏蛋,坏蛋。”   又委屈着,扑进他怀里,伸手抱住那男人,听见他在自己头顶发出闷闷地低笑声。   心里更气了。   肖晏修笑着,伸手掐住陆思言圆圆的脸,拎起来左右晃晃:“吃醋了?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这正是omega最心虚的地方。   他的确想问来着,但又有许多顾忌,也不停的有巧合来打断他张嘴勇气。   这时候机会摆在眼前。   陆思言犹豫着开口:“我,我可以问吗?”   有关你的过去,我也可以尝试靠近吗?哪怕是那些很敏感隐私的,或者是你不愿意提起的事?   男人偏头,给了他一个“当然”的表情。   陆思言拳头握紧了:“那……今楚是谁?”   肖晏修:“按照我交朋友的标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充其量只能称之为认识的人。”   陆思言:“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肖晏修:“一次海潜,我的供氧设备出了故障,他救过我,后来我爸,也就你的公公,为了表示感谢,给他提供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刚去的时候,他英文不好,也不熟悉国外的交通,出于救命之恩,我很感谢,所以一直带着他。”   “可能是在相处期间,我礼貌的照顾,让他有些许误会,不过在发现他对我的态度有转变的时候,我就立刻说清楚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也明确告知过对方,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永远都不会变心。   陆思言:“那你们没有……”   肖晏修斩钉截铁:“没有。”   男人说:“没有任何。”   陆思言:“可是他知道你的易感期。”   肖晏修:“那次买抑制剂,他刚好在而已。”   脑子没问题的人,前后计算一下,也能摸出个大概时间。   陆思言撇开脸:“可是今楚的朋友还说,你之前的每一次易感期,都是他陪你过的。”   男人直接发誓:“在和你结婚之前,我没碰过任何omega,每一次易感期,我都是打的抑制剂。”   陆思言:“那、那……”   肖晏修坦白:“其中确实有那么一次,他来我家还东西,刚好遇到我急性发作。”   且那个omega像有先见之明,甚至都做好了全部准备,也脱了衣服,快要缠到他的身上来。   但男人意志力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除了陆思言,任何人都没有能让他动摇的能力。   甚至于在易感期第一天,就出现了强度达到第三天的凶猛反应,这件事情也让肖晏修到现在都怀疑,那次是今楚的早有预谋。   竟然敢算计到他的脑袋上。   “但是因为那天,我实在有急事,没空和他算账,在察觉信息素失控的当下,我就立马扎了自己两针。”   “然后拿着衣服出门了。”   着急着呢,哪有功夫管他穿没穿衣服。   并且还有点生气的,让对方在离开之前,要把他碰过的东西全都拿出去扔了,特别是那套床上用品,   肖晏修后来膈应的,连带着那套房子,都住不下去,直接安排人再给自己换了套新的。   也因此和今楚彻底断了联系,不再和他有任何私底下里的来往。   倒是陆思言好奇着:“你忙什么急事去了?”   男人看他稀里糊涂的,话题转变的突然,唇角勾起来,轻声笑了笑。   又揉揉omega的脑瓜子,伸出手,从指尖掉落下来的那只刷锅球小刺猬,挂在自己眼前摇摇晃晃。   陆思言惊喜的伸手接下来:“是我的小刺猬。”   肖晏修低头和他说:“就是着急找他去了。”   从陆思言来伦敦的第一天起,男人几乎都寸步不离的跟着。   有时候隔着一条马路,有时候就在他身后的十步左右,总之视线没离开过。   冬令营游学结束后,团队给了学生们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陆思言早上在酒店休息,下午突然出的门,还是自己一个人。   肖晏修等了四个多小时,本以为他不会再出来了,刚回了家,正摆弄着自己的单反和无人机。   谁知道突然接到消息,说是他的小糯米团子,两分钟之前裹着围巾就离开了酒店。   男人急匆匆的收拾了东西,正要赶过去。   哪晓得今楚却突然出现在门口,说要还他东西。   肖晏修都不记得自己借了他什么,随手接过来,扔在柜子上,但对方紧接又说要借用洗手间……   他的时间真的很紧迫。   那时候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但也不好拒绝,与今楚擦肩而过,在不足十秒钟的时间里,突然涌上来的奇怪感觉,让alpha立即意识到了不妥。   他完全没迟疑的冲进卧房里,拉开存放药品的柜子,竟然连一支抑制剂都找不到,怎么会……   男人脚底一软,手也开始发抖。   回过头来的视线模糊,却也隐约看见床铺里,坐着个一|丝不挂的omega,B级的奶糖味信息素,逐渐在卧房里四下蔓延。   “晏修哥……”   肖晏修咬紧了牙,甩开那只黏糊糊的手,   他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试图清醒,抓住四周所有能抓住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临出门前,男人恶狠狠的回头,伸手指着躺在自己床铺的那个omega,警告意味十足。   要不是念及救命之恩。   今楚可能再也没机会在他眼前出现。   alpha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反应越来越严重。   他几乎是从杂物间,翻找着一路到了书房里,终于在上次,沈知晏从德国来英国给他过生日,意外遗落下来的袋子里,找到了两盒还没拆封的抑制剂。   肖晏修连使用说明都没来得及看。   不管不顾地给自己狠扎了两针,药效迅猛,瞬间压下升高的体温,连带着头晕恶心的副作用,也一起涌上来。   alpha起身时,头重脚轻,险些晕倒。   他拿着衣服出门前,还不忘顶着满头冷汗,回到卧房里再次警告今楚:“在我回来之前,拿着你碰过的所有东西,一起消失。”   男人紧赶慢赶,嘴唇都发了白。   幸运的在陆思言踌躇的那段时间里,开着车,一路狂奔的追到泰晤士河附近,前后脚买下了那只和他成双成对的刷锅球小刺猬。   omega跳起来亲了下他的脸:“肖晏修。”   他高兴地说:“我们真有缘分。”   “这太巧合了。”   “巧合都不像是上天注定。”   男人认真问:“那像什么?”   陆思言踮起脚,再亲了他一下,亮闪闪的眼睛弯起来,笑得特别可爱:“像是你早有预谋,动了心思,所以一直偷偷的注视着我,跟着我。”   “对不对?” 第52章 想爱,要爱。……   肖晏修愣了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没等自己回答,omega就止不住地发出几声清浅笑意。   细碎脆响,像摇晃在盛夏里的银铃。   显然是一句没走心的玩笑。   却巧合的猜中了……   alpha瞧着他微垂下的眼,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突然有点想告诉对方全部真相的冲动,但又强压着忍住了。   嘴角抿起纵容的弧度,伸手揉揉那omega的头,把他抱进怀里。   也配合着。   “是,是我对你早有预谋。”   男人顺着话讲,陆思言也没多想, 只当他是在哄,高兴的不得了。   转眼五天“病假”结束,两个人都要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不能再睁眼闭眼都黏在一起。   陆思言好不容易才搭起来的“小巢穴”,被过来打扫的阿姨干净铺平。   他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早上学着帮alpha打领带, omega偷偷抬眼, 瞧着自己的丈夫,英俊挺拔,温柔多金, 从长相到身材, 从性格到能力, 从家世到背景。   简直都完美到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错处。   陆思言带着滤镜,溺入爱河里,愈发的无法自拔。   他趁男人在衣帽间里低头佩戴手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无声息的靠近,又把脑袋伸过去:“肖晏修?”   alpha视线斜睨, 轻应了声:“嗯。”   陆思言显得紧张,心跳的厉害。   但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开始,必须要从肖晏修的口中听到那句。   “我们……这算是正式谈恋爱了吗?”   omega鞋底都快碾烂了,鼓足勇气,期盼的眼神颤动着,望向他,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肖晏修指尖微顿,略显吃惊:“谈恋爱?”   陆思言心口猛紧。   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不承认……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觉也睡了,永久标记也做了,俨然亲密无间的相处状态,难道只是男人和自己玩笑的把戏?   omega胡思乱想,没安全感。   趁他思维发散还没到太离谱的时候,男人忽弯腰,头低下来,视线与他平齐,双方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做过永久标记的腺体,信息素气味产生些许改变,早已融合的雪松和佛手柑,弥漫发散,深深浅浅的萦绕在鼻息间。   香的人头昏脑涨。   “都结婚多久了?嗯?”   小孩子一样的omega撇开眼,语气却坚持道:“可我想先谈恋爱。”   他没谈过,想谈,就想谈,就要谈!   气鼓鼓的糯米团子小发雷霆,倒是难得。   肖晏修掐着omega的腰,把他抱起来:“谈,从现在开始谈,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想谈多久就谈多久,可以吗?男朋友。”   陆思言眸色猛地亮起来。   他以前没察觉,但现在突然发现,偶尔使使小性子,发发小脾气,这招对肖晏修特别好使。   那男人好像很喜欢他的任性。   omega举高双手欢呼:“恋爱万岁。”   又抱住alpha的脖颈,低头吻住他唇角:“肖晏修也万岁。”   男人甜滋滋地,舔了下自己牙尖处残留的温度,偶尔能在婚内谈谈恋爱,感觉很新奇。   但好像……也还不错。   两人用完早餐后,alpha并不顺路地“顺路”把omega送到了剧组拍摄地。   下车时,陆思言着急忙慌,赶着参加剧组研讨会,把铺开在腿上的剧本,全都收进自己的帆布包里。   肖晏修指节屈起。   男人随时准备敲敲方向盘,提醒他别忘了离别吻。   谁料车门还没打开,一股小香风就乱七八糟的扑过来,撞在他身上,右手左手都挂着包的两条胳膊,“叮铃哐啷”地,缠住男人脖颈。   肖晏修恍惚间被人暴击。   没等反应过来,陆思言就仰头,“吧唧”吻在他脸侧。   “下班给你发短信,早点来接我。”   竟还直接指挥上了。   omega关上车门,贴在车窗处,和alpha招手再见,提醒男人路上开车,要注意安全,和正在热恋中的男朋友,难舍难分的紧。   肖晏修怔愣着。   他看陆思言跑得远了,才后知后觉,伸手摸了摸自己颊边湿意,那里混着佛手柑的清甜热气,还未消散。   这是……   alpha眸光微亮。   要知道,即便是刚结婚的时候,omega也边界感极强的与他拉开距离,在生活中相敬如宾,哪怕举手之劳的事,也要把“谢谢、谢谢”,挂在嘴边。   这让肖晏修一度恼火。   就更别说没结婚的时候,那omega更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半点好处都不肯白拿,即便是在走投无路的状态下,被迫收受了男人的半点好。   也要战战兢兢的慌张许久。   生怕这份人情,自己还不了,可今天却是突然没再和他计算这笔感情账,他终于明白了,恋人之间就是要纠缠不清的。   肖晏修受宠若惊地忽笑了声,眼底里满是惊喜笑意。   男人微偏过头,原来这就是谈恋爱?   他颇有兴致地想,有意思,真有意思,比结婚刺激多了。   早知道该先谈恋爱的。   他爱谈,要多谈。   alpha微眯起眼,就这样坐在车里,低头点燃香烟,直到确认自己的“男朋友”,平安进入影视基地后,和安排在这附近的眼线,默契交换目光。   对方朝他点头,示意放心。   男人才又驱车驶离。   陆思言背着包往里跑的飞快。   尽管自己与肖晏修已经足够亲密,但偶尔细小的触碰,还是会让人有天崩地裂的感觉,脑袋“轰”地声就炸裂开来。   所有的理智全部坍塌成一片废墟。   在进门转角处,omega躲起来,缓了阵儿,待心跳平复后,小脑袋偷偷伸出来,确认肖晏修的车开走了。   这才调整心情,正式投入工作。   在编辑工作室里,尽管腺体处贴着强效的阻隔贴,可缪以靠得他近,一下子就闻到了信息素的变化。   “陆思言,你……”   在朋友的严刑拷打下,陆思言承认了这几日,自己实际是陪alpha过易感期去了,并且还被他永久标记,双方也决定先从恋爱开始谈起。   缪以看着陆思言满脸幸福。   又想想之前,某人眼眶红红、义正言辞地和他讲,绝不能掉入爱情陷阱,不可以把自己的未来压在某个alpha的身上。   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   所以要早做盘算。   结果这段掏心掏肺的话,除了他自己,连陆思言本人都没能听得进去?   缪以懵了,此时此刻,他像极了劝分无数次,结果结婚做主桌的怨种闺蜜。   “那你俩就这么好上了?”   陆思言点头:“嗯,我想试试。”   “那……”缪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但又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稀里糊涂的,所以还是认真地开了口。   “言言,之前你跟他结婚,是不得已,这件事情大家都清楚,可他当时那么着急跟你结婚,是为什么啊,你没问过吗?”   陆思言愣了下。   他仔细回忆,当时结婚,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件事情。   肖晏修当天的心情,实际上是不大好的。   因为自己磨磨蹭蹭,始终不答应,所以对方也显得有点不耐烦。   直到男人明确表示了,自己也很需要这段婚姻,双方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要他不用有心理负担。   陆思言权衡之下才签的字。   但婚后,他没见过肖家任何一个长辈,也从不需要以妻子的身份,去替男人解决任何麻烦的事情。   无论怎么去想,去看,alpha都不像是急需一段婚姻的状态。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omega懵懵地:“这很重要吗?”   缪以险些一头栽到桌子上:“我靠。”   陆思言以前很敏感的,心思又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联想很多,而且不太愿意相信别人,也很抗拒有人主动示好。   自己为了交到这个朋友,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结果肖晏修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抹平了他的全部顾虑?   让一个敏感多思的人甚至不再愿意去思考?   “这事情不对啊,当初你们刚结婚的时候,我也说过,我说肖晏修可能就是喜欢你的,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很莫名其妙,你们才见过几次面,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作为旁观者,他就是对你很好很好啊。”   “可这些感情从一开始,都是你不肯相信的,言言,是你不信。”   “你从来没有认同过,这世界上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是你从一开始,就给肖晏修打上了有利可图的标签。”   “所以你才会忽视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   “而且就算你们是一见钟情,也没到那么快,就要结婚的地步吧,他明明还有很多其他办法可以帮你的,这些问题你都不好奇吗?”   陆思言视线紧盯着自己的朋友,思虑半晌。   “对不起,小以,我好像……。”   不能说是好像,而是确切真实的,不想去问,也不想了解。   他想试试,只是想试试,想不顾结果的试试。   这份冲动已经完全盖过了自己的理智。   omega在那一刻,甚至不再害怕受伤,哪怕alpha浑身是刺,很危险,他也想要义无反顾的扑过去。   “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问的。”   “但是在此之前,小以……”   陆思言诚恳地抓住缪以的手,像是祈求,他希望能得到朋友的认可和支持,眸色里闪动着殷切的光芒。   “我想爱他。” 第53章 他有肖晏修。   不再退缩的, 义无反顾的去爱他。   艰难险阻,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拦的勇气。   陆思言绝不动摇。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连缪以都被震慑:“你愿意尝试去爱, 这当然很好了。”   虽然作为朋友,自己也有点担心,但到目前为止,肖晏修对陆思言的好,的的确确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只唯独记恨的,是在婚前,陆思言被陆家长辈禁足, 又得知了肖容两家的婚约,所以拜托自己带了八千元,来和男人划清界限。   结果害他在校门口, 被人嘲讽“打发叫花子”,还被迈凯伦的车尾气喷了满脸, 之后学校论坛传出谣言, 说他倒贴巴结富二代,都没人要。   把缪以给气了个半死。   尽管如今,自己也能理解肖晏修当时的心情, 被满腔热血想要保护的omega, 拿钱撇清关系, 任谁都是要生气的吧。   可心里还是愤愤难平。   他想,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对着那alpha大喊一句:“有钱了不起呀。”   朋友忽笑了声。   陆思言正忐忑着,缪以就欢欢喜喜地靠过来,伸手抱住他肩膀:“支持你,我当然支持你, 我举双手双脚的支持你。”   “说实在的,就肖晏修这种品级的alpha,睡到就是赚到。”   “有颜有钱,长着一副看起来就很行的样子,身材也很斯哈,特别是那几根手指,那么细,那么长,骨节分明的形状,实在是太性感了。”   “我只要看到他那双手,就会联想到泛起青筋的指尖,缓缓|刺|入……”   “咳咳。”   “总之,多少omega削尖了脑袋,都想嫁给他,实在嫁不到,能睡一晚也够吹一辈子的。”   缪以坏笑着,晃晃悠悠,拿身体去撞陆思言的肩膀:“谁知道那么可惜,他就只给你一个人爽……”   都不考虑造福一下其他小O。   陆思言脸色“蹭”一下,被臊的通红,他伸手去捂朋友的嘴:“小以,你,不许再说了。”   缪以挣扎着跟他打闹:“难道不爽吗?”   爽……当然是很爽的。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陆思言没能捂住缪以的嘴,玩笑间,反倒还被对方掐住下巴,左右端详了两遍:“瞧瞧。”   “从被alpha永久标记之后,面相都变了。”   原先清亮澄澈的眉眼,微微翘起,眼尾泛着粉意,眸色里含着几分裹住水光雾气的媚色,实在勾人。   “别说肖晏修了,这换我也把持不住呀。”   陆思言拍开他的手:“别让我逮到你谈恋爱。”   老这么拿他玩笑,真烦人。   缪以笑嘻嘻地凑过来,脑袋蹭着他胳膊:“好啦好啦,不闹你了。”   “被这么打了个岔,我还差点忘了正经事,本来一早就准备要和你说的。”   陆思言脑袋打了个问号:“什么事?”   缪以狠拍桌子:“还不就是容溪云和姜舒尧那边,我一直盯着呢。”   “本来以为上次的新闻,够他们跌个跟头的,哪知道中途冒出个神级公关,决定走黑红路线,给他们拉了个‘就算是屎,我也高低要尝尝咸淡’的词条。”   “硬是吸了一波吃瓜路人粉。”   “给姜舒尧贴了个富二代勇闯娱乐圈的标签,又说他和容溪云实际是发小,感情好得很。”   “这次是因为对剧本有分歧,才在剧组起了冲突,实际都是出于对观众负责的心态,想要把影片拍好。”   这件事情陆思言倒是知道一点。   矛盾刚出来的时候,容溪云火气上头,还嚷嚷着要把姜舒尧从剧组里赶出去。   要知道拍摄中途替换omega男主,可是大忌,那意味着大量的镜头都要从头补拍。   AO演员之间的默契也要重新磨合。   这简直是扑街的前兆。   缪以高兴坏了,连带着那几天的口头禅都变成:“我也不知道啊,她上来就给了自己一刀。”   哪晓得短短几日,舆论翻转,背后定有高人指点,黑红路线躺平任嘲,甚至主动玩梗,拉起一波“豪门千金接地气”的路人好感。   上演青梅竹马,双O情深。   日常相处就是犀利毒舌,互相爆梗,性格开朗直爽,又不记仇,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以致于还有即将录制的友情向综艺,向容姜二人抛出橄榄枝。   在他们晒出来的合照里,不经意间炫富,背后是价值九位数的独栋庄园,手指间戴着七位数的宝石戒指。   网友热评:【这样千亿身家的豪门二代,都能放下身段哄大家开心,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最真实的朋友相处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容姜cp也太可爱了吧,简直是在演我和我闺蜜。】   缪以跳起来,气得差点砸了手机:“太他妈能装了,两个装货。”   其中不管是夸的,骂的,还是凑过来看热闹的,总之剧还没播,热度先拉满。   预约剧集的人数已经高达三百余万。   而陆思言这边,安安静静拍摄准备,偶尔放出来的物料,也只是片场花絮,出圈度不高。   其中靠着秦侃的人气,关注预约也才仅仅摸了个一百万的边,中间还因为alpha男主的戏份不多,作为二番,给omega新人男主抬轿。   引起了众多粉丝的强烈不满。   到现在为止,官博底下也全是维权的评论。   撕番的事情闹得陆思言头疼的很。   缪以本来想建议,干脆把秦侃的二番,给换成特邀出演得了,这样粉丝就不会觉得自家哥哥在给别人做配。   可他们的特邀又不算实绩,不扛收视率。   粉丝不争了,也未必会买账来看,更不会帮忙去产出宣发,那他们就连唯一制造噱头的优势都失去了。   缪以趴在桌子上:“我还想让秦侃和我们的omega男主,两个人炒炒CP,带动热度呢,可是他们两个的咖位实在相差太大了。”   秦侃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制作方这边,如果不顾演员想法,硬要炒作,还极有可能引发粉圈逆反,导致目前还是新人,没有任何实绩omega男主遭受大规模的网暴。   那当然是不行的。   缪以走投无路,偷偷瞥眼。   他上下打量了陆思言一遍:“但我倒是还有个别的更好的法子。”   omega预感不详:“什么法子?”   缪以兴致勃勃地和他说:“只要你愿意公开你和肖晏修的夫妻关系,热度一定能吊打容溪云和姜舒尧的双O闺蜜CP。”   “这爆点够在热搜上挂三天三夜的了。”   “以肖晏修的名气,个人魅力,别说娱乐圈,就连财经新闻,都得给你俩单独开个专栏头条出来。”   陆思言想也没想就拒绝:“那怎么行。”   缪以能猜到他的答案,实际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把嘴角微往下撇,显得有几分泄气。   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救了。   他知道陆思言做人的原则,并不是想隐瞒或者怎么样,而且坚决不肯利用感情,利用自己心爱的人去达成目地。   而他们不知道的。   是在容溪云那边,在尝到了第一波舆论反转的甜头后,就已经和姜舒尧商议着,想要拉那个alpha一起下水。   作为肖晏修的前未婚妻和前绯闻男友,即便从来没被承认过,但也可以利用高级的公关手段,把自己塑造成甩脱渣男,荣获新生,积极向上的omega大女主。   又能吸一波粉。   再把那个被肖晏修保护起来的神秘新婚妻子,贴上心机、不光彩手段上位,让alpha背弃婚约,渣A贱O的标签。   容溪云的复仇计划天衣无缝。   却不料满心欢喜地把通稿发出去,却没一家水军和营销公司敢接。   众人的回应都大同小异。   “祖宗,这可是肖晏修啊,帝都云京说一不二,只手遮天,手里最有实权的二代太子爷。”   “平日里大家写些不痛不痒的花边新闻,他没放在心上,不跟我们计较,赏大家一口饭吃,不代表这位爷真就没手段,没脾气。”   “他家里那位omega,藏的再好,圈子里总也有人知道,但消息能捂得这么紧,到现在都透不出半点风声,也不过是打了招呼的。”   “没人敢爆罢了。”   好端端的谁去招惹他呀。   吃饱了撑的?   容溪云气得够呛,大小姐从来办事儿没遭遇过这么多的阻拦,冲动之下,干脆自己组建了一支营销团队。   可哪知道黑通稿刚发下去,还没两分钟,就被肖晏修手底下,那些实时监测舆论的技术人员,迅速锁定。   紧接着,在不到30秒的时间里,所有带上alpha大名或者简写的通稿、博文,全都被后台删除的干干净净。   就因为这件事情,容溪云还被抓回家里面壁思过,长辈停了她的银行卡,差点导致拍摄进度的资金链断裂。   要不是肖家父母念及两家世交,出面调停,这件事情恐怕还真就下不了台。   肖晏修看在两家长辈的情分上,没跟她计较。   但容老爷子还是逼着容溪云,亲自打电话给alpha道了歉,又把自己最疼爱也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孙女,给狠狠教训一顿。   容溪云委屈的眼睛都哭肿了好几天。   陆思言完全不知道,在自己平静生活下的所有暗流涌动,都已经被肖晏修悄无声息的处理,抹平。   omega的心思只够发愁眼前的小事。   他盯着手机里,即将上映的两部影视剧,自己这边的预约播放量直接被对面倍杀。   影片还没上线,他们的气势就输掉了。   这肯定是不行的。   难道还真要想办法让秦侃来配合炒作宣传?   陆思言不太想这么做,他觉得秦侃可能也不会乐意,可是他们不出手,别人更有的是手段来操纵市场,倒是把这边给架在了火上烤。   omega正思虑着,编剧工作室的房门被人推开,场务探头进来。   “小陆总,秦侃老师那边正在拍摄今天的最后一场杀青戏,说是对刚拿到的剧本有些疑问,想请您过去看看。”   陆思言愣了下。   刚刚进入片场时,他有路过拍摄场地,察觉到秦侃的目光穿越人群,锁定自己,便当即脚步加速,飞快逃离。   却没想到还是被对方抓住尾巴,以各种理由要求见面。   陆思言站起身:“我去看看。”   还好此刻是在片场,公共区域,来往的人很多,料那个alpha也不敢再和之前那样对他口出狂言,胡作非为。   缪以点头:“快去吧,我还得赶明天拍摄要用的稿子,真是能把人给忙死。”   他们这么多的努力,绝不能付诸东流。   不论是剧本内容,还是剧集质量,宣发推广,各方各面,都绝不能输给容溪云和姜舒尧那两个装货。   缪以永远都是那副气血很足,越挫越勇的模样,像是今天的电脑和自己,只能活一个,键盘都快被他给砸烂了。   陆思言轻拍朋友肩膀:“别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他不会把所有的压力都丢给朋友。   再说容溪云有人脉,那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他也有肖晏修。   omega弱弱叉腰,也骄傲了一把。   他跟着场务出了门,一眼就看到穿着黑色卫衣,胸口是狼纹图案,戴着一副墨镜,懒散地躺靠在演员椅里,手中还握着一杯冰美式的秦侃。   看见陆思言的那一秒,alpha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   场务极有眼色的躲开:“两位老师,你们先聊,我还有点别的事。”   陆思言撇开眼,不太想和他对视:“剧本哪里有问题?”   有关alpha男主的戏份,只剩最后一场,镜头也只是浑身湿透的少年,回头望了一眼扑在花丛中的omega,在阳光和鲜花的簇拥下,美好的不像话。   他和用尽全力去爱着的人,天堂地狱一线分割,楼下是流淌着的冰冷雨水,自己满是狼狈。   这算是全剧最高光的一个对比镜头,极有深意,陆思言根本不可能改动,但他还是来了。   哪怕自己心里怀疑,秦侃可能纯粹找茬来的。   但也认真准备了一肚子的剧情分解,逻辑,作用,以及长达五秒的对视镜头,作为点睛之笔出现在整部剧集里的意义。   omega没来得及开口,alpha就忽站起身来。   秦侃摘下墨镜,流动着细碎亮光的眼,紧盯着面前的人,他微弯下腰,身体逼近。   就在陆思言不自在地想要后退时,就听见那男人贴在自己耳边说。   “我把今楚带来了。” 第54章 那是我的omeg……   陆思言的大脑无端端地空了下。   察觉到危险信号的omega, 瞳孔猛地收紧,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带着质问。   却不料竟从对方的眼底里看到一丝邀功。   “你不是要见今楚吗?”   “要他回国后, 务必第一时间赶来见你。”   “我把人给带过来了。”   从下飞机起,就冒着被狗仔跟拍的风险,用自己的迈巴赫VS680亲自去接,趁着剧组杀青前,双方还能合理碰面的机会,努力促成这次和谈。   陆思言嘴角抽搐着:“你还真是热心啊。”   那辆裹着神秘气息的豪华保姆车,掩人耳目地藏进地下停车场的角落里。   司机怕被极端粉丝发现, 关掉车灯,整个空间都漆黑静默着。   一点点浅淡的奶糖味信息素,从后车厢往前溢出, 车窗外透入的微弱冷光,落在那双交握在一起的细白指节处。   今楚的大半个身体, 都掩进黑暗里。   只唯独那双透露出审视、谋划的眼, 及快速地捕捉到出现在入口处的AO身影。   陆思言百无聊赖跟在秦侃身后。   打着哈欠。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来。   从和alpha确定恋爱关系后,自己就对男人托付了全身心的信任, 也不再怀疑肖晏修的心意。   可偏偏……   今楚是他叫过来的。   陆思言瞥了眼步伐快自己半个身位, 还显得兴致勃勃, 似乎马上要真相大白,所以翘首以盼的期待着,外形英俊又透露着几分单纯傻气的秦侃。   暗叹口气。   他努力说服自己,算了算了。   人家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行程,到达后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就赶了过来。   自己避而不见, 倒显得不礼貌。   不管怎么说,至少该碰个面,寒暄几句后,再赶人家走,陆思言本就不擅社交,思虑间灵机一动,干脆请他们喝两杯奶茶。   大杯,再加足够多的豪华小料。   这样总也不算白跑一趟。   omega眉眼灵动,沉静温和的面相,此时此刻,却让今楚觉得那样刺眼。   他没从对方的眼底里,察觉到丝毫警惕、防备,完全没有任何被威慑的恐慌和焦虑。   更直白的讲,就是陆思言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自己筹备谋划那样久,甚至于连一个“情敌”的身份都匹配不上。   那些又争又抢手段和心思,在那个omega的眼前,都显得像个笑话。   车身里坐着的人猛然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指尖扎进掌心里,尖锐的刺痛感阵阵袭来,让人在眩晕中又保持了几分难得的清醒。   自己喜欢肖晏修,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从见面的第一眼起,他就被alpha深深的吸引,直到如今,也无法挪移开眼。   今楚永远记得那一天。   贫穷的小渔村路边,停了一辆黑金色的豪华跑车,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布加迪,价值大概在1.3亿人民币左右。   这个价格,对当时还穿着破烂人字拖,拎起小竹篮,在海边捡蛤蜊卖钱的今楚而言。   简直是天文数字。   即便认不出值钱的品牌,但从那车内跨步踏出的英挺少年,身着纯黑色冲锋衣,搭配轻薄宽松的工装裤,佩戴鎏金色字母“Chanel”边框墨镜。   alpha绕到副驾驶抽出那块冲浪板。   举手投足间,都是骄矜尊贵的少爷气息。   富贵人家的松弛感和游刃有余,是普通人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   今楚灰头土脸地躲在海滩的礁石后,偷偷看那光彩照人的alpha,在海边游泳、冲浪。   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已经悄悄的动了心思。   而肖晏修实际也并不是娇气的人,alpha自小就喜欢挑战和冒险。   这个海滩,虽然远离城区,极其偏僻。   但风景和水质都是顶好,村落里还保持着最质朴的风土人情,夜里没找五星级大酒店,反而就地入住,随机挑了间村民的房子。   那正好就是今楚的家。   付出远超市价的双倍感谢金,唯一的要求就是干净,即便父母做的饭菜不合口味,也礼貌的没多说些什么。   性格开朗好相处,幽默风趣又很健谈,连结束一天工作,疲惫到家,往日里争吵不休,甚至偶尔还会动手砸锅砸碗的父母。   都乐此不疲地和他多聊了几句。   今楚捧着汤碗,怯生生的坐在肖晏修身旁,已经分化成alpha的男人,体型远超自己,他遮挡住的部分灯光,阴影投射下来。   像是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今楚偷偷闻了下,那被收敛起来的雪松冷香,又不动声色地,靠的男人更近了些,贪心地把他当做自己的,享受着这偷来的时间。   待晚饭后,男人洗漱完,换了身休闲的运动装,扛着单反和三脚架去海边拍月亮。   今楚特地换了双干净的鞋子,可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样普通,他鼓足勇气跟上去,被肖晏修发现,男人主动招招手叫他过去。   在月色下为他拍摄了两张单人照。   那是今楚第一次看到另一个视角的自己,眉眼间竟也散发着光芒,即便最初面对镜头,是那样的生涩僵硬。   他摆了好几个姿势,都显得特别不自然,可男人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微笑着让自己放松一点。   今楚的视线只在自己的照片处停留半秒。   随即就不受控制,像中邪了似的,死死盯住自己身旁的alpha。   天呐,他是那样的迷人。   连带着在他身旁的自己,都不显得普通,镜头里的另一个今楚,是那样的高贵可爱。   在男人温柔微笑着的注视下,他不再自卑,竟还错觉能得到和他平等的、长久的相处。   “照片我回家洗出来,抽空寄给你。”   直到这句漫不经心的告别,脱口而出,像一盆凉水,顺着刚刚热血沸腾的今楚兜头泼下,他连心跳都停止了。   颤抖的目光,悲伤地望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情绪的alpha,今楚心想,你就不能留下来吗?或者是带我走也可以。   但实际,肖晏修没打算停留。   明天一早海潜结束,他就会收拾行装,立即奔赴下一站的旅行地点,去感受全新的美好境遇。   而今晚的所有经历,自己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于他而言,不过只是过眼云烟。   不值一提。   今楚失落的回到家中,在路过alpha刚刚熄了灯的房门时,他脚步顿了下,随即想出个主意……   于是趁着肖晏修第二天下水前,确认男人已经检查过装备后,omega悄无声息地潜入他房间里,又飞快逃离。   自己祖上三代都以捕鱼为生,水性好的很,他全程紧跟着肖晏修,差不多掐算好时间,便也一头扎进水中。   在肖晏修察觉供氧问题,慌不择路,拼命回游,已到极限的当下,今楚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帝都云京最值钱的太子爷。   他的命,足以惊动大半个上位圈层的权贵,   只不足两个小时,在贫穷破旧的小渔村里,各式各样的豪华车型、名流、事故调查人员,车贴车、人挤人的一路堵至隔壁村口。   肖家长辈接连赶到。   从见这阵仗的那一刻起,今楚就知道,自己压对人了。   诸如此类危险活动的意外事故频出,倒不是什么稀奇事,肖晏修也幸运的死里逃生。   调查结果最终也只归类为意外,尽管肖晏修自己心里觉得奇怪,但被母亲红着眼睛狠训一通后,也就没再深究。   今楚如愿以偿,   得到了“太子爷救命恩人”的头衔。   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面对长辈提出的感谢条件,也只表示自己想好好读书,回馈社会,倒也得了几分赏识。   再加上肖晏修本身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在国外念书期间,也对自己照料有加。   今楚以为他有机会的。   在袒露心意之前,男人最奇怪的地方,也只是频繁往返国内外,自己本以为是对方家大业大,忙于公务,所以不得已如此。   后来却如晴天霹雳般被人告知。   肖晏修:“我的omega在国内。”   他喜欢的人,他的omega……   没有任何理由,这样的奔波劳累,都完全只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今楚美梦破碎,自是不甘于此。   他想方设法的去调查,打探,心想好歹也得是个门当户对,能一眼就让自己知难而退的。   性格、长相、学历、家世,各方各面,都要远超于常人,才配得上那个alpha。   却不料……   在拿到的信息资料里,竟会是那样一个,除了长相有点清纯可爱之外,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以孤儿的身份在福利院内长大,不久前才刚被亲生父母找了回去。   但那也、那也……   今楚不觉得自己比陆思言差在哪里,甚至于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机会更多。   也想好了要在生日当天,也就是肖晏修易感期前后,主动献身。   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不可能会对主动送上门来的omega,把持得住。   而且肖晏修也答应会和朋友一起陪他过生日。   为了保证不出意外,今楚甚至还准备了一支alpha的催化剂,可没想到,就在自己生日即将到来的前几天,竟又从国内传来了那个omega,要到伦敦参加游学冬令营的消息。   肖晏修毫不犹豫地把他的生日抛诸脑后。   今楚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想争取,也不过只得到了对方随口的抱歉。   “不好意思了今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你多约几个朋友一起玩吧。”   “想去哪里都可以,账记我的卡上。”   今楚气坏了。   尤其是自己打听到,那个omega原本已经错过一次机会,所以心情有些郁闷。   可肖晏修仅仅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就如此大费周章的为他再量身定制了一套活动流程。   于是再也无法等待。   今楚把计划提前,使用药物诱发出alpha的易感期,想办法收走他家里存放的全部抑制剂,自己衣衫褪尽,藏进床铺里。   却不料,对方仅凭最后一丝理智,也要冲出门去,陪伴另一个被他记挂在心里多年的omega。   就那么重要,爱成这样了吗?   每一次重大的节假日,毕业典礼,翻山越海,也要赶到他的身边,哪怕只是隔着马路远远瞧见一眼,心里都无比的满足。   偶尔意外碰撞到一起,他也怕被发现。   那样完美无缺的天之骄子,竟也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自卑,害怕自己被讨厌,所以每一步都要走的那样谨慎稳妥。   今楚憎恨的发狂,嫉妒的发狂。   也是从那次事件开始,他彻底失去了肖晏修,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男人和他断联断的干干净净。   而幸运的是,当初以优异的成绩接受肖家资助时,他签署了一份定向培养就业的协议,所以才能名正言顺地再回到肖晏修的身边。   时隔多年。   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和那个omega正面交战,可陆思言慢步朝他走来,那副清纯无害的模样,又让今楚的内心无比的难受。   要知道,没有父母的保护,没有殷实的家境兜底,每个人存活在这世上,都多多少少会吃些苦,受些罪。   可陆思言完全没有。   那个omega是那样的幸运。   有个爱他的alpha,意志坚定地,从头到尾都陪伴着,在他身边,完成了从哥哥到爱人的转变,在每一个阶段,都绝没有半步逾矩。   肖晏修是那样的珍惜他,爱他,呵护他。   尽管有些小的困难,也会很快被人处理,就像那次期盼着的游学冬令营一样,任何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以各种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而不像自己,想要什么,都得费尽心思,用尽手段,都未必能拿得到……   豪华商务车的车窗被人敲响。   今楚稍稍回神。   他整理了凌乱的心情,换上一副友好的面色,拉开车门,准备迎接这场征战。   但陆思言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和他斗争的情绪,只是无奈地,有些担忧自己被打断的工作,然后看着那个从保姆车里下来的omega,很精致的商务精英装扮。   简洁干练的薄荷绿衬衫,玫瑰金袖扣,搭配米白色的休闲西裤,手腕间挂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卡地亚love手镯。   显露而出的气质从容优雅。   陆思言没太放肆,礼貌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omega,心想他看起来好像不太爱喝奶茶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   秦侃有些担心地挡住这两个人:“还是上车说吧,现在正是剧宣的关键时期,我怕被狗仔拍到又要乱写。”   今楚今天来就是打算要被拍的。   他笑着想要推开护住陆思言的秦侃:“没关系,我刚刚看过了,这附近没有人。”   秦侃还是犹豫着没有退让。   要知道这个alpha,也曾是自己努力维系下来的最好朋友,最初听到他捏造出来,和陆思言的恩怨情仇,对方还义正言辞、信誓旦旦的要替他出头。   可没料到,就那么短短几日。   秦侃也临阵倒戈:“我感觉那个omega,不太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啊,我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今楚更恨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于是视线越过秦侃,和陆思言对视在一起,并伸出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率性的俏皮。   “你好呀,我是今楚。”   陆思言迟疑地看了秦侃一眼,发现秦侃也还懵着,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精明的人。   但想着握个手而已,光天化日里,也不会怎么样,于是正要伸手的瞬间。   忽然从身后袭来的寒风,伴随着浅淡的雪松冷香,修长有力的手臂越过自己肩头,快人一步地握住那只不怀好意的手。   肖晏修嗓音沉沉、又带着冰冷的质问。   他的神情是那样危险又阴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很不好惹的情绪。   “好久不见了。”   “今、楚。” 第55章 他心爱的omeg……   被抢先一步紧握住的手, 只在那瞬间,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怒与压迫。   暴戾的山茶雪松信息素,层层覆盖, 凶狠卷动着,似要将他吞噬。   高大的黑色阴影自头顶倾泻而下。   让人几近窒息。   今楚的掌心被捏的生疼,他颤抖着抬眼。   却看到男人的唇角边,露出温和笑意,语调也轻缓着,俨然一副旧相识的慰问模样。   可眸色里却是那样冷漠凌厉。   “我没提醒过你?”   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尤其是与陆思言相关的……   alpha用力拽着今楚往前踉跄几步。   带着浓烈的质问目光,强硬与他对视。   这个omega曾经以朋友的身份, 在他身边那么久,因为救命的恩情,直接得到了跨越阶级的妥善对待。   在明知他心意的前提下。   却还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入侵破坏。   甚至连陆思言都没有享受过的留学, 没有用他的游艇举办过18岁的生日party,没有在最恣意张扬的青春里, 闻到过金钱挥洒的味道。   他那么疼爱的omega,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受过的委屈和欺负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后来在自己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被亲生父母找回,可长辈的偏心, 也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快乐和幸福。   陆时原长久以来的迫害与苛待。   让本来就倒霉的小糯米团子, 不得不四处兼职赚钱, 用微薄的资金来支撑自己惨淡的生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婚后。   即便收到肖晏修以“丈夫”的身份,合理赠予的无限额黑卡,可截止目前,哪怕是遇到再困难的情况,也一笔都没有动过。   他心爱的omega。   对爱情的配得感是那样的低。   自己用全身力气都无法弥补的亏欠。   而今楚竟敢……   肖晏修彻底失去口头警告的耐性。   alpha咬紧牙关,怒不可遏, 顺手扬起的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脸上,只听“啪”地声脆响。   今楚的脑袋就被人打偏过去。   趁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   第二个巴掌以更快、更狠、更重的方式,再次被甩到他的脸上。   整个过程是那样的自然流畅。   看起来好像“不过顺手的事儿”,就让omega踉跄着摔倒在地,口齿间瞬间满溢出腥甜的血气。   今楚手肘撑在地面,满身狼狈。   眉目间尽是不敢置信。   他们认识这么久,肖晏修从没动手打过人。   甚至于他暴怒的对象,还是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omega,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自己。   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任何绅士的alpha,出于任何理由,都不会对omega动手。   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就算是omega千错万错,alpha也会成为被千夫所指的那一方。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动了手。   今楚漂亮精致的奢牌衬衣被擦破,血水蹭出,变得皱皱巴巴,他满脸狼狈,左侧颊边高耸肿胀,似要撑破皮肉。   omega嗓音颤抖着:“晏修哥……”   陆思言被这动静吓得不轻。   他从没见过如此阴沉冷峻的alpha。   尤其察觉男人还想继续靠近,甚至于打算拿脚去踩住今楚还在挣扎的手腕间,或者是胸口。   陆思言仓皇无措,扑过去抱住肖晏修的腰身,用力将自己的alpha向后推去:“肖、肖晏修、你怎么了、你怎么……”   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秦侃也回过神,忙去扶起摔在地上的今楚:“你没事吧,今楚。”   “你、你怎么流血了。”   “脸肿成这样,是不是很疼,能站起来吗?”   “要不要我打120?”   “不、不。”他恶狠狠地转头:“我应该打110,让警察来,让媒体来。”   肖晏修毫不畏惧地举起手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打。”   他打了个响指。   两名身高近一米九的保镖,一左一右,从旁侧车身后押送出两名完全被压制住,脖颈间还挂着相机,正在偷偷拍摄的狗仔。   alpha冷笑着:“顺便把他们两个也送进去。”   秦侃不明所以,还被蒙在鼓里。   原本这三个人能碰到一起,他心里是高兴的,想着不管怎么样,就算有误会,事情也总该说清楚,至少不要再让今楚伤心。   可谁知道那个从出生起,就高人一等的二世祖,太子爷,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   他自然该替自己的好朋友出头。   陆思言被alpha牢牢地护在身后:“肖晏修、肖晏修……”   他害怕的、紧张的要命。   又看秦侃随时会扑过来,心里自然担心,以致于完全忽视了肖晏修自身的能力,以及那两名随时待命的保镖。   omega拼命挤到他们中间   张开双臂拦住这两个剑拔弩张的alpha。   他推着肖晏修后退至安全的距离,小小的身体挡在男人身前,倒像要替那个alpha遮风挡雨似的,又努力和秦侃解释。   “别生气,大家……大家都先冷静一下。”   秦侃气得差点跳起来:“陆思言,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没看见刚刚发生的事?”   “今楚从下车起,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要被你的alpha这样欺辱对待。”   “他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的omega。”   陆思言无措地解释:“是,是,我知道,动手打人是我们的不对,但肖晏修是我的丈夫,我了解他的为人。”   “他不会这样莫名其妙去伤害另一个人的。”   秦侃指着今楚:“所以你的意思是今楚活该?”   陆思言慌忙摆手:“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今楚……今楚他会受伤,我很抱歉。”   “但我们都先心平气的停下来,好吗,我们好好聊聊这中间的误会,把事情从头到尾都梳理一遍,解决清楚。”   “如果确实是我和肖晏修的错。”   “这两个巴掌,我一定让今楚还回来,如果他还不解气,你也可以代替他打。”   “打我也可以。”   秦侃满肚子的愤怒质问,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被陆思言给全堵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那个omega,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实际上就是在护短。   那么拼命地,像小鸡崽一样展开翅膀。   护着自己身后高出他整颗头,体型挺拔健壮,大出他一倍,如鹰般锐利的alpha。   生怕自己的拳头会落到对方身上。   哪怕只是误伤也不行。   从来都被当做弱者的omega,能这样勇敢坚强,毫不畏惧的站出来,护着自己心仪的alpha。   也让秦侃的内心漫出一丝嫉妒。   在复杂的情绪里,还掺杂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羡慕。   即使肖晏修可能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以那个男人只手遮天的能力,只要他不点头,任何人,都别想把消息从这间小小地下停车场里,走漏出去。   就算是百密一疏、纸包不住火。   事情被闹开了,闹大了,他也有的是钞能力,能把这些负面舆情一点一滴的处理干净。   利用时间,把这一段丑闻从各个平台全部删除,再使用信息覆盖的方式,让网友彻底遗忘。   秦侃盯着那个可恨的上等人。   即便自己的家境也并不平凡,可那些东西,在肖晏修的眼底里,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看的。   “让你的alpha出来解释。”   他最终决定还是给那个omega几分薄面,算是为之前,自己莽撞冒犯他的赔礼。   陆思言松一口气。   他转头拉着肖晏修的手,没说什么,只反复摩挲着那男人的指尖,安抚他的情绪。   被永久标记后的佛手柑,酸甜果香里还掺着些许清冷的雪松,从腺体处缓缓释出。   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里。   很甜、很香,带着镇静的功效,让alpha眸色里的愤恨和怒火都悉数散去。   肖晏修轻出口气,用额头轻轻撞了下自己的omega,又拉着他退到了自己的身后。   “我知道了。”   不会让你担心的。   男人双手环抱,盯着秦侃:“你和今楚是怎么认识的?”   对方没好气地答:“跟你有关系吗?”   陆思言小小一只,趴在男人背后,掌心肉垫轻轻蹭着,替他顺气:“别生气,肖晏修,别生气,解释清楚我们就回家了。”   以后再也不跟这些神经病纠缠在一起。   要不是陆思言耐心引导,坚持要把事情解决,讨个真相,肖晏修可没这时间在这里陪他们过家家,闹着玩。   男人动完手,只拉着老婆扭头就走了。   他的目地本来也只是威慑住,今楚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对方要是好赖不听,下一次可就不是两个巴掌能解决的事情。   而秦侃那边怎么想,怎么看。   他根本不在乎。   肖晏修兀自冷笑:“好,好,你不说,我说。”   有关他们的事情,alpha手拿把掐,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是大二那年认识的今楚,起初他想和你交朋友,你没兴趣,也没理会过他。”   “直到社团组织的一次海潜,你携带的供氧设备意外故障,而他刚好救了你。”   “因为救命的恩情,所以让你对他的态度转变。”   “但那不是AO的感情。”   “他没能钓得到你,所以你们的关系,只到朋友为止。”   这段经历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   秦侃不太高兴的蹙起眉头:“你调查我?”   肖晏修并不隐瞒:“我当然要调查。”   男人眉尾微扬,鼻息间哧出一声自嘲的闷笑:“我如果不去查,倒是还不知道,今楚能用相同的方式。”   “骗到两个脑子有问题的alpha。” 第56章 钱在哪爱在哪。……   他甚至不惜狠骂自己。   秦侃愣了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alpha隐约察觉到些许不祥的气息:“你把话说清楚。”   肖晏修不是捕风捉影的人, 今楚太了解那个男人的手段,他敢这么说,一定是手里拿到了完整的指向性证据, 能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甚至于是送进去也没问题的程度。   在这个要紧关头还去和他辩驳,简直是火上浇油。   今楚唇角还咬着血迹,慌乱间抱住秦侃的胳膊,想拉他出去:“秦侃,这是个误会,我们先离开,不要再让事态再继续混乱下去了, 我单独给你解释好吗?”   肖晏修视线斜睨:“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今楚行色匆匆,想要逃跑的脚步被人呵止。   他颤抖着,又不得不承认, 即便怀揣着非分之想,让自己发了疯想要得到的男人, 也依旧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让他望而生畏。   “晏修哥……”   omega眼角泛红, 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妄图用眼泪换取到对方的同情:“我明天会来公司找你。”   “到那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男人漫不经心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语调淡漠着:“你不用来了。”   “辞退告知会在两个小时内发到你的邮箱。”   “我也知道你住哪个酒店, 今天下午, 我的律师会联系你,这些年你拿了多少肖家的东西,吃的用的,一分不少。”   “全部都得还到我的手里。”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今楚瞳仁猛颤,唇色瞬间褪尽,指节收紧, 身体摇摇晃晃后退两步:“晏、晏修哥,我……”   他哪里赔得起。   尽管毕业后,自己在肖家海外经营的资产事业部门工作,也攒下些积蓄,可那些数字比起前期所侵占到的好处。   简直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肖晏修站直身体,用自己的臂弯完全护住陆思言,把那个真正应该享受他全部地位和财富的omega。   抱入怀中。   “走了,两位慢聊。”   在路过那两名被押解的狗仔身边时,alpha脚步微顿:“把底片删除。”   “再好好教教他们。”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保镖恭敬点头:“是,老板。”   “噢……”肖晏修差点忘了。   男人步伐站定,回过头,目光似笑非笑地望向还在震惊中,不知如何自处的秦侃。   “前段时间在片场,不分青红皂白欺负我太太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尽快和他道歉。”   alpha可不是有商有量地在和他说。   压着威胁气息的低沉嗓音,像砂纸磨过神经,让人浑身轻颤着,不寒而栗。   “否则……”   “你会和你旁边那位一样。”   在这个圈子里,在肖家的势力范围之内,都待不下去。   “当然。”男人讥讽着,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如果非要和我作对,想给自己无趣的生活找点儿刺激。”   “也可以试试。”   肖晏修决绝转身,抱着陆思言的肩膀,继续朝停车场外走,男人高大挺拔的晦暗身影,让无措的今楚恍惚间又回到初见那夜。   “晏修哥、晏修哥……”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肖晏修不会再见他了。   今楚踉跄着,松开秦侃的手,追随那个梦寐以求的背影而去:“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无可救药的爱你,喜欢你。”   “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   他喃喃念道,又撕心裂肺地喊。   在只靠近一步的前提下,就立即被驻守原地的两名保镖伸手拦下。   而那个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全部,在他心爱的alpha怀里,懵懂回头的omega,在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时,眸色里还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仿佛在好奇。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知廉耻、毫无尊严地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卑微请地求alpha的原谅,连脸都不要……   今楚痛苦极了。   在与陆思言对视的当下,其实他也有瞬间的后悔涌上心头,想到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听话,守本分,绝不主动挑衅招惹,不去触碰肖晏修的底线。   只要不牵扯到陆思言。   那么那个男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对他起疑心。   会一如既往地给他最好的资源和条件,只要没有调查,就不会有真相,他依旧可以锦衣玉食,做上流社会的精英。   可是、可是……   可是他明明也没做过什么。   潜水设备是在确保当事人性命无忧的前提下,他才动手的,自己也全程观察紧跟着,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再说肖晏修和秦侃两个人,也都安然无恙不是吗?   陆思言就更不用说了,这不过是两人见到的第一面,他根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他伤害到那个omega了吗?威胁到对方的性命了吗?   肖晏修连这都无法忍受吗?   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omega,到底凭什么能跟在他身边,凭什么得到这一切?   这场竞争就应该是胜者为王。   对、对,他没错。   他只是想要,就去争取,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优胜劣汰的规则,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殆尽。   他就要去争,要拼命去抢。   可是、可是他也好想被爱啊……   今楚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到肖晏修。   他像是什么洪水猛兽,连出现都会弄脏男人的眼,被阻隔在千里之外。   口齿呢喃间,无力颓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唤道:“晏修哥、晏修哥,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   事情发展的太快,以致于陆思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alpha掐着腰,推进停车场外的一辆宾利慕尚里。   alpha紧跟着欺身而来,按住他。   前排司机懂事地缓缓放起挡板,分隔出两个私密的空间。   原本宽敞的后排车位,瞬间变得狭小逼仄。   佛手柑和雪松的交融,简直是天作之合。   毫不夸张的说,肖晏修长这么大,就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   alpha迫不及待地用鼻尖抵住omega的腺体。   上瘾般痴痴闻嗅着:“好香。”   那里有他的永久标记,只要想起这一点,男人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变得燥热起来。   陆思言微弱地挣扎了下:“肖晏修,你……”   他两只手撑住男人的胸膛,小腿顺着缝隙掉出来,挂在座椅边:“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   怎么会在这里?   alpha愣了下,眉尾微微扬起:“我……”   肖晏修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车子还没开出两公里,就接到蹲守在陆思言身边的眼线电话说:“老板,这边有情况。”   男人笑着揉揉omega的脑袋,信口拈来:“车坏了。”   陆思言懵懵地:“啊,是那辆两千多万的迈凯伦吗?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他眼里没有丝毫对男人行程的怀疑,只有对车损的心疼。   肖晏修吃味儿地弹弹那小财迷的脑瓜子:“是啊,所以我重新叫了个司机过来接我。”   实际上就是自己懒得开罢了。   男人低头瞧着自己怀里的omega,又碰碰他的额头,心疼坏了。   都是他蠢,蠢到没边,才会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omega,蒙骗那么久,被人当傻子耍的团团转,还给他的宝贝惹了那么大的一通麻烦。   都是他的错,是他该死。   今楚明知道自己用的什么手段。   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享尽荣华富贵,吃穿用度从没被亏待过,没有丝毫感激之心不说,竟还敢认为是陆思言挡了他爬床的路,起了翻天的心思。   妈的,他也配。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有点委屈地蹭在omega的颈窝里:“乖宝,我给你的卡为什么不刷?啊?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不花我的钱?”   陆思言但凡多享受点,肖晏修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要知道他也曾不止一次,动过领养的心思,想把乖宝接到自己的身边来伺候,想带他一起留学,一起参加发小的生日home party,一起在英式庄园里喝下午茶。   甚至已经说服了父母,找了远房亲戚家的亲戚,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很不错,养父养母也很开明。   可偏偏一次接一次的被人拒绝。   陆思言不愿意被人领养,不肯签字,没有一步登天去过好日子的欲|望,他的omega吃了好多好多的苦。   陆思言被肖晏修的头发蹭的发痒。   他不得不抱住那颗越来越沉脑袋,轻轻笑起来,又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可是我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呀,我每天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刘姨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纤白温软的指腹,小心揉捏着alpha的脸颊,又认真和他说。   “肖晏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用觉得亏欠我。”   他当然做的不好,也亏欠了好多好多。   在未来日子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一点一滴地,全补回去,加倍的偿还。   肖晏修心里闷闷的,又拉着陆思言起身,把omega抱进怀里,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拍张合照。”   陆思言看着贴在屏幕里的两张脸,好奇道:“突然拍合照干嘛?”   肖晏修理直气壮地:“谈完恋爱,接下来就该见父母了,我妈说她想看看你。”   陆思言没忍住笑:“今天早上才开始谈呢。”   哪有早上谈恋爱,下午见父母的。   虽然他们已经领过证了……   omega嘴里埋怨,不赞同,可实际已经开始找起了镜头角度,他眼睛睁得很大,想显得可爱一点,思索着这样比较能讨长辈喜欢。   又试探着比了个耶。   正在自己努力想展现最好一面给肖晏修父母的同时,男人也伸手,猝不及防地往他举起来的指间,套了颗硕大的、璀璨耀眼的钻戒。   陆思言愣了下。   他盯着自己的手:“这……”   肖晏修之前送过他一颗10卡的心形粉钻,他自然当做结婚戒指收下来,可又因为太珍贵了,自己平常舍不得戴,怕被磕到碰到,所以一直放在首饰盒里保护着。   而这次……   怎么又有?   omega脑袋有些发懵地,盯着那颗水滴状的蓝色宝石戒指,这比之前容溪云炫富时刻意晒出来的,还大了整整一圈。   价值大概在半个亿左右。   陆思言眸色里一闪而过的惊喜,让肖晏修内心无比的满足,只要他的omega能高兴,那自己所有的心思,就都不白费。   男人生怕戳破这幸福的瞬间。   他缓而轻柔着,嗓音里裹满了雪松和佛手柑融合的香气,呼吸声深深浅浅地,就这么贴在omega的耳边。   “乖宝,surprise。” 第57章 资产九位数。……   蓝色宝石迸发出璀璨火彩, 交织闪烁的彩光被无限拉长,如极光般耀眼绚丽。   肖晏修伸手托住那细白的指。   男人以臣服的姿态,微低下头, 额间轻轻抵住omega的钻戒,以示忠诚。   他说话的尾音带着热气。   暖流钻进omega的耳膜内侧,剐蹭着,酥麻感如电流般,瞬间窜至全身。   让人小腹猛热。   对方满是侵略性的视线,似要将人吞噬。   陆思言坐在男人怀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喉结滚动着, 咽下冒起来的痒意,仿佛有羽毛在耳道深处来回扫动,每一次轻拂, 都带起一阵隐秘的战栗。   连耳后细小的绒毛都变得滚烫。   缪以震惊地抓住他的手:“我草啊,我他妈买玻璃珠子都不敢买这么大的。”   水滴状的蓝色宝石戒指, 过分惹眼。   以至于陆思言回到编剧工作室时, 刚一坐下,就被发觉。   涣散呆滞的眸色被人唤醒。   omega睁圆了眼,抬头看向朋友。   他甚至回忆不起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   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凌乱的发梢, 盖在衣襟下, 锁骨处两枚绯红艳丽的吻痕, 以及腰侧被揉皱的衣摆,和破损出小血口的唇角……   陆思言完全不敢置信地举着自己的手。   有了这些珠宝,再加上肖晏修前期在陆家为他争取到的部分股权、基金、债券、不动产等。   累积叠加到目前,挂在自己名下的私产,已然突破九位数。   omega简直不敢相信。   他怎么,突然就这么有钱了?   这种感觉, 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金钱所能带来的安全感,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   他未来再也不用受钱所困。   不用因为囊中羞涩,而在自己喜欢的文创摊位前,踌躇徘徊,不用把努力争取来的游学机会,让给自己讨厌的关系户。   不用因为无处可去,所以即便是受到天大的委屈和欺负,也只能沉默着回房休息。   不用把一根根针,一簇簇刺,都混着眼泪往肚子里吞。   他从来都不敢争,不敢抢,不敢奢望。   也害怕接纳别人平白无故的好。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有了积蓄,就有了对抗一切风险的勇气,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去喜欢的地方,买喜欢的东西。   也可以给肖晏修送同样昂贵的礼物。   在十八岁这一年,他成功脱离陆家,遇到喜欢的人,嫁给他,也得到了好多好多的爱。   泛起雾气的眼,让那颗蓝色宝石,蒙上一层流动的薄纱,折射出耀眼的光晕。   这不是第一颗。   也绝不会是最后一颗。   陆思言鼻尖骤然泛起酸涩,正感动时,身后连续响起的一串敲门声,拉回自己些许理智。   他忙抹了眼角的水雾。   回头却看到是秦侃,抱着手,半倚在玻璃门边,带着痞气的视线朝他指间望来,显然也是看到了那枚硕大的蓝宝石钻戒。   男人不乐意地微撇了下嘴。   在心里暗骂肖晏修,胜之不武,拿钱砸人算什么本事,他们有钱人都这么玩,搞这些招数,哪里还有他的机会。   人家连结婚证和标记都一应俱全。   自己简直输得一败涂地。   陆思言和缪以说:“我出去和他聊聊。”   他们之间有关今楚的矛盾,omega从未大肆宣扬过,身边的朋友也不清楚,缪以只当是制片人和演员的正常沟通,便没怀疑什么。   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陆思言这才起身带着秦侃,到片场拍摄地旁的一颗大榕树下,这位置不算偏僻,也适合两个人单独说话。   只是离着嘈杂地远了些。   但他们光明正大,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揪着小辫子,再胡编乱造些什么。   陆思言抬手挡了挡,从繁密枝叶间透进来的强光。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也让他不由想起,自己刚和肖晏修认识的时候,还是大雪的节气。   温度低的要命,也冷的要命。   男人身着纯黑色羊绒大衣,指尖夹着香烟,从唇齿间漫不经心溢出缭绕白雾的模样,还那么清晰,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转眼不过数月,命运的齿轮翻天覆地,红线交织缠绕着,竟也把那个顶级的S级alpha,捆到他身边来。   这简直是天命的眷顾。   陆思言双手紧握着,像在祈祷。   他站在树下,从秦侃的角度,正好能看见omega微垂的眼睫,和露出来的一截雪白天鹅颈。   对方唇角边不自觉漫起来的笑意。   与自己完全无关。   他来晚了,也走错了路。   秦侃正走神时,陆思言半晌等不到他开口,便慢吞吞地掀开眼,两个人视线猛撞在一起。   “砰”地声,如烟花绽放。   又有“哔——”声长响,大脑短暂失灵。   男人呼吸猛窒,心脏狠狠地动了下。   他挪开眼:“我是来道歉的。”   说完怕陆思言误会,又忙解释:“我是自愿来的,可不是因为肖晏修的警告。”   “我根本就不怕他。”   陆思言看他此地无银,没忍住笑了下:“你和今楚说好了?”   秦侃脸烫得厉害:“嗯,人证物证俱全,也由不得他不承认。”   陆思言淡淡道:“你们处理了就好。”   秦侃看着他:“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没资格求你原谅,肖晏修那边要追究,今楚很有可能会背上这辈子都偿还不了的巨额债务。”   alpha终究是心软了。   他辩解着,又逐渐心虚,嗓音低沉下去。   “他是个omega,也知道错了,如果我这边再报警的话,他……他就真的没活路了。”   “我做不到赶尽杀绝,但也担心你受委屈。”   哪像肖晏修似的。   扇omega的巴掌都扇的那么熟练。   太没品了。   陆思言自然听出了对方言辞间的明褒暗贬。   但在他心里,肖晏修就是顶顶好的人,是会为了他,扇翻全世界的alpha。   “所以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我也没资格对你和今楚的感情指手画脚。”   “哪怕他欺骗你,利用你,你自己觉得没关系,想要原谅,这些都可以。”   “我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受到任何委屈。”   秦侃急了:“不,不不不,我跟今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喜欢过他,我只是……”   陆思言打断他:“何况这件事情我也有错。”   “是我仅凭一面之词,就给自己的丈夫定了罪,肖晏修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最清楚。”   “我没有给予他最基本的信任,自己胡思乱想,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是我活该。”   “不怪你们任何人。”   秦侃隐约察觉到omega抵触的情绪。   他慌乱间伸出手,却不敢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也明白过来自己和肖晏修之间的差距。   同样都是喜欢。   对方满心满眼都是陆思言,永远把那个omega放在第一位,任何事情都以他为主。   而反观自己,在真相大白的前提下,为这个想,为那个想,就是不为陆思言想。   明明知道他最委屈,还处处在为今楚辩驳。   今楚可怜。   可陆思言又有什么错。   哪里有人会那么大度,原谅一个心怀不轨,觊觎他婚姻,还用尽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试图去破坏的人。   秦侃手足无措:“我……”   陆思言不紧不慢地说:“我真的没有怪你,你和今楚认识那么久,我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你为我出头呢?”   “何况肖晏修也不会放过他的,我有肖晏修就够了,就算你不忍心,要帮他还债,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认为我会去肖晏修面前帮他说情吗?”   “不可能的。”   是,他是不爱计较。   可今楚的行为,已经完全突破了争风吃醋的范畴。   他今天敢动别人的潜水设备,那明天呢?   嘴上信誓旦旦的保证了,被自己设计的人个个都安然无恙,可实际呢?   谁知道有没有哪个倒霉蛋,会因为他手动的“意外”,而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至今没被发现。   陆思言的心沉下去。   “秦侃,这段时间我们的合作,不算愉快,但今天是你的最后一场戏,我们剧组也为你准备了盛大的杀青宴。”   “我不想再和你继续争执下去了。”   “我们互相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可以吗?”   秦侃愣在那。   他机械地开口:“对不起。”   陆思言深吸一口气:“没关系。”   omega撇开脸。   其实他真的不是在乎秦侃对今楚的态度。   他只是不喜欢被人架在那里。   不喜欢因为秦侃的“大度”,而显得肖晏修是那么的“斤斤计较”。   再说秦侃自己要原谅,关他们什么事。   难道他们这些选择不原谅,要追究的人,还有罪不成?   omega冷冰冰地侧身,从alpha的身旁走过:“今晚你的杀青宴我就不参加了。”   但也真心希望下次有机会,还能一起合作。   陆思言从不吝于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天赋型演员的事实。   有了他的加持,最终的成片质量,能被直接抬高好几个level,自己也非常感谢他能加入这个团队。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事情都不是他能去插手肖晏修和今楚之间的恩怨的理由。   秦侃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不由自主往前追去几步:“陆思言。”   对方没回头。   他又喊:“千里不留行。”   omega站在太阳底下,脚步猛顿。   alpha掌心握拳,暗叫声好,还真是让他给猜中了。   “我就知道是你。”   “剧组后续的宣发活动我都会配合的。”   “你放心,只要你们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后续有好的剧本也可以联系我合作。”   “陆思言——”   他喊的声音过于大了,太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以致于omega不太高兴的回头望过来,眉眼微微蹙起。   秦侃见他态度松动,脸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烂起来:“今楚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了,我会调查清楚的。”   alpha扬扬自己手里的手机:“我刚刚给你发送了好友申请,通过一下吧。”   陆思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好友申请页面。   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   秦侃接到通知信息:“这……”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没关系,我明天再加。”   “等你什么时候消了气。”   身后的负责拍摄统筹的场务,到处找他:“秦老师,秦老师,您的最后一场杀青戏准备开拍了。”   而这时手机里,也恰巧传来了律师的简讯:【真的决定不追究了吗?】   【潜水设备如果是人为出现的故障,涉及您的生命财产安全,何况这几年出于情分,您也帮今楚先生解决了不少融资合作的问题。】   【就这么轻易的高抬贵手,怕是会助长对方歪门邪道的气焰,至少也该了解清楚他的意图。】   总不能被人当成冤大头吧。   秦侃偏头看看自己的右手侧,被今楚哭湿了的整条袖子,同情间又不免带上几分烦躁。   他的确是受不了,有omega频繁的在自己眼前求饶示弱,可如果对方是别有目地……   他这么多年一直真心实意的把今楚当朋友。   即便刚刚被人当场拆穿,他也不想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或许对方真的是一时糊涂,就完全不给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   肖晏修下手也太狠了。   秦侃盯着那段聊天记录,退出来,又看了一遍陆思言拒绝他的好友申请,然后重新点进去。   男人慢吞吞地用手指头敲着键盘回复。   【公事公办吧。】 第58章 是摄影机哥哥。……   和秦侃分开后, 陆思言回到工作室里,打开电脑,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 快速修改了一遍明日拍摄需要用到的剧本内容。   目前剧组的拍摄进度已经完成三分之二。   细算下来,最忙也不过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完成剪辑、审核、宣发、播出。   如果收视率好的话,还有衍生的产品要进行开发,比如书籍、玩具、服装。   以及演员们的团综和告别会。   工作量只是想想就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缪以为了前期造势,如何能压容溪云一头而发愁时,薛星辞及时带来好消息:“放心吧。”   “咱们肖总旗下的文娱产业, 竞争激烈,目前收视率前十的综艺节目,都是我们家的。”   “肖总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后期剧宣的档期,各个节目组全都留了出来, 只要我们想, 今天连夜录了,明天就能剪出来播。”   时效性没得说。   “而且秦侃从来不参加综艺节目的,他也只是个二番, 本来我还担心他不配合, 想用肖总的名头来压一压。”   “结果你猜怎么着。”   “人家刚拍完杀青戏, 就主动跑过来和我说,之后有什么宣传的需要,就直接找他。”   薛星辞也没客气,当即就和秦侃敲定了三个档期,缪以也颇有兴致的和薛星辞聊起了自己的宣发思路。   他们两个人一拍即合。   陆思言忙碌间,隐约听见从片场传来的鼓掌声和欢呼声, 还有礼花筒被拉爆的脆响。   秦侃给全组人都买了奶茶和咖啡,陆思言手边也放了一杯,但他没喝。   期间给肖晏修发了好几条信息。   催他忙完工作,记得要早点来接自己,今天有计划要到很重要的地方去。   可男人却一直没回。   陆思言强压下好几次想要打给他的冲动,终于在下午16点左右,快被翻没电的手机,握在掌心里,极有力的猛震了下。   是肖晏修发过来的。   陆思言有些激动的解锁,看到男人没有半句废话,只言简意赅的回复他两个字:【到了。】   另外附赠一张,从车窗拍到剧组的照片,让omega立刻能锁定他停车的位置。   还亮着光的电脑“啪”地声被人合上。   沉浸于工作中缪以和薛星辞,被吓了一跳,两个人抬起头,发现陆思言的工位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薛星辞揉了揉自己的眼:“他什么时候走的?”   缪以也懵了:“不知道呀。”   裹着雪松冷香和佛手柑的清甜气息,自片场边一闪而过,秦侃鼻尖地闻到这香气,他视线望过去。   拍摄结束后自己一直没舍得走。   想方设法留在这里,和工作人员说笑聊天,做出一副相处融洽,依依不舍的样子,送奶茶送甜品,也铺垫了全组杀青的时候,还会再回来。   实际也只是想再多看陆思言两眼。   紧闭的编剧工作室房门,把他阻隔在千里之外,小糯米团子这时候扑出来,却不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   那样满溢而出快乐是装不出来的。   像阵风一样,就钻进门前那辆红色法拉利里。   肖晏修齿间咬着烟,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男人沉稳安静着,手指滑动翻阅电子邮件。   突然拉开车门,扑进来的小家伙,吓了他一跳,alpha下意识地收起手中尖锐硬物。   伸手接住他。   软软的小团子被按进怀里的同时,嘴里咬着的烟也被立即拿出来,伸向窗外。   待处理好危险后,男人才气得轻拍了下omega的脑袋:“再烫着你。”   可真实的心理却是甜的发腻。   带着香气的发丝,毛茸茸地蹭着自己的下巴。   肖晏修抱着心爱的omega,心脏被填得满满,随即又听见小小乖宝,瓮声瓮气地埋怨道:“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alpha今天实在是太忙了。   从他进公司的那一刻起,就有签不完的文件,接不完的报告,开不完的会议,左右手两边是两派处理方案,和一场大型的辩论赛没有丝毫区别。   叽里呱啦吵得自己脑仁子疼。   肖晏修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可男人也还记得,上午离开前,陆思言就已经叮嘱过,下午要早点来接他。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那个omega很少会这么紧迫地让他记得要做些什么。   所以应该是很重要的。   于是自己计划着,赶紧完成工作,好早些赶过来,一来二去的耽搁了,这才回复的不及时。   也想着从天而降,给他个惊喜,才来的这么突然。   但是不管怎么样……   “都是我的错。”   “这么着急要去哪?”   alpha温声哄着,陆思言也没真的怪他。   omega流动的眸光,抬眼望来,似能窥见灵魂深处跃动的火焰。   他扬起下巴,在男人颊边“吧唧”一口。   亲得很响。   后知后觉有些羞赧地缩回脖子,拉过副驾驶的安全带,绑在身上,又举起圆圆的小拳头大喊:“出发吧。”   肖晏修没追问具体的去向。   总之按照对方发过来的定位导航行驶,途径生活超市,陆思言还下车买了许多东西。   各种塑料盆、塑料桶、牙膏牙刷、睡衣拖鞋、以及用来换洗的四件套,还有好几大包零食。   事无巨细的准备了许多。   肖晏修帮忙往车里装填时,就大致猜到了些,这些年陆思言的行踪去向,男人了如指掌。   他们的目的地,是靠近市区收费站的一间汽车修理厂,也包含了洗车的服务。   陆思言刚刚到达,就兴奋地大喊:“灿灿。”   那是在福利院里,和他一起长大的唐氏儿弟弟的名字,肖晏修自然也认得。   因为发育迟缓的原因,所以即便顺利分化成了alpha,看起来也并不具备正常A男的特征。   只圆圆壮壮的瞧着有些力气。   在听见自己omega哥哥的喊声时。   灿灿也举着毛巾,兴奋地从库房里跑出来。   他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上有很多灰尘,只随心而动,一把紧抱住陆思言,举起他旋了好几个圈儿,“咿咿呀呀”地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陆思言落地的第一时间,就伸手捧住弟弟的脸,仔仔细细地把他的五官都摸了一遍。   自己的眼眶早已泛起红意。   这期间生怕他病了、伤了、瘦了……   但好在上下打量好几遍后,确认对方比刚来时还胖了许多,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但也忍不住抹了好几遍眼泪。   肖晏修紧跟着,也从车上下来。   男人盯着这栋灰扑扑的三层自建房,略微出神。   他自是清楚,这间修车店的老板,也是做善事的人,收养了不少孤儿院里没人要的小孩。   其中脑子灵光点的,就去学修车,智力稍微低下些的,就干干洗车的活。   卖点苦力。   在这里吃饱穿暖总没问题。   也有人尽心照管着。   原本他们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店铺里的生意还不错,至少养活这一大帮孩子没什么问题。   可偏偏后来地皮被卖,开发商要强制拆迁,被赶走后只能另起炉灶,也未必还能再有这么多的客源。   得知消息后的陆思言,那段时间都愁得一把一把直掉头发。   他从回陆家后,日子也过得不宽裕,精打细算攒下些钱,只要有了富余,就会立刻送过来,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可哪知道晴天霹雳,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修车铺子如果保不住的话,不止灿灿,连带着那么多的孩子,都会流离失所。   赔偿金也只够换个地方从头开始,之后的持续性收入,没有保障。   谁也不能确定未来的发展。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地产商要拆迁的消息,就突然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陆思言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   确定没人再来拆他们的房子,这才和修车铺的beta老板一起欢喜庆祝。   omega破天荒地灌了自己一瓶啤酒。   感谢上天的垂怜眷顾。   却不知道其实是肖晏修,花双倍价格重新买下了这块地皮,也不规划建设,就放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守护住他们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哥哥给你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你看你,衣服都穿破了,被子也套得乱七八糟。”   “说过多少次了,要爱干净一点。”   omega气鼓鼓地叉着腰,又捏住弟弟的鼻尖,“恶狠狠”地教训他:“这样才不会生病。”   灿灿的宿舍在二楼,陆思言拎着东西,带他回房间里,简单整理了一遍屋内陈设,又扫了灰。   把用脏了、用烂了的日用品全换了新,还给其他的孩子们也准备了不少。   肖晏修咬着烟。   他和beta老板远远站在房间门外,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对方得知他和陆思言是夫妻关系,也不由吃惊。   “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   迟来的担心,让beta老板不由反复地再打量了一遍眼前的alpha,但很快又笑起来。   “思言刚回陆家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会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当做联姻工具,卖给哪家暴发户的二代,去换取商业利益。”   “我看你倒是很符合,他之前一直害怕自己要嫁的那种人。”   豪车名表,奢牌加身,看起来就一副花心难管的模样,顶级的家世,再加上无可挑剔的外形条件,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收心过日子的人。   老板托着下巴,满眼若有所思的模样。   但很快又笑起来。   他伸手拍拍肖晏修的肩膀:“开玩笑的,思言既然肯带你过来,那想必你们夫妻的感情也是非常不错。”   “人品更没得说。”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既然能玩到一起的人,各方面的品行条件都不会差错太多。   肖晏修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他只关心:“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beta老板长叹一口气:“总之养活这帮小子是没问题的,思言也从没断过接济我们,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肖晏修郑重道:“现在好过了。”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beta老板由衷感叹道:“他过得好就好。”   肖晏修弹弹指尖烟灰:“以后还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开口。”   alpha很有诚意的和对方互换了联系方式。   不是给的助理或者秘书的手机号,而是自己的电话。   他愿意从各个方面,融入陆思言的社交圈子,感受自己太太所经历过的生活,结交他的朋友。   陆思言难得有机会能照顾自己的弟弟,他洗好一盆脏衣服,从房间里端出来,准备拿着那床有些潮了的褥子,一起到顶楼阳台去挂起来,晒一晒。   灿灿就这么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屁股后边。   两人出门路过肖晏修身边时,男人还极为绅士地后退半步,给他们让路。   陆思言嘴里嘟嘟囔囔地叮嘱着,要灿灿注意这样,注意那样。   却不料那个圆圆的小家伙。   脚步猛然停顿在肖晏修的眼前,转过头来。   双方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alpha的心里不自觉打了个“咯噔”,完全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从那个智力发育迟缓的孩子眼里,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探究。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总不会是认出他来……   不,不可能,大家分别这么多年,自己也一直在暗处保护他们,连陆思言都对他没印象了,灿灿怎么可能。   “哥哥。”   那些乱七八糟冒出来的思绪,都来不及处理,紧接着从灿灿嘴里叫出来称呼,更是让肖晏修心脏骤停。   不、不会吧。   男人夹着香烟的指尖都在打颤。   陆思言好奇地跟过来:“他说什么呢。”   beta老板不清楚这几个人幼年时期的纠葛,便笑着圆场:“这时候认人倒是认的机灵。”   陆思言看看灿灿,又看看肖晏修:“叫哥哥倒是也没问题。”   omega素来相信缘分,相信天意。   灿灿和肖晏修相处得好,能投缘,他自然比谁都高兴。   因为beta老板的一句话,被带偏了思路,陆思言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他拉着灿灿往楼上走。   “好了,哥哥很忙,别缠着他。”   “你看你指甲长成那样,我还得给你剪剪。”   灿灿被陆思言拉着离开。   beta老板在旁边抱着手,完全没注意到肖晏修僵硬的背脊,和那满身冷汗,只随口和他说:“倒是稀奇,这孩子以前从来不主动和谁说话的,连我都是照顾了他好久,才好不容易取得了信任”   肖晏修不由自主往前一步。   他惭愧不已,当年就是因为没能护住这个孩子,而导致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错了位。   灿灿似乎能感应到他的情绪。   小家伙回过头来,懵懵懂懂地把他望着。   唐氏儿弟弟扯着陆思言的袖口,支支吾吾地喊:“哥哥,是哥哥……”   他说:“是,摄影机哥哥。” 第59章 亲手编织的网。……   陆思言愣了下。   omega的太阳穴猛地刺痛。   原本出于对alpha口味的考虑, 他没打算留下吃饭,可也就是那瞬间的恍神,到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人按到餐桌前落座。   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搭上一张大大的圆板,扩大了用餐空间,宽敞舒适,蓝色塑料凳也擦洗的干干净净,围绕整圈,整齐摆放。   鸡蛋羹、土豆丝、回锅肉、排骨汤……   都是些家常的小炒, 没什么卖相,但沾染着浓郁的烟火气,忙碌整天的孩子们围坐下来, 吃的津津有味。   趁着空隙,beta老板拽着陆思言到转角处, 他鬼鬼祟祟地问:“什么摄影机哥哥、谁是摄影机哥哥?”   陆思言心事重重, 回头望去一眼。   高大挺拔的alpha,在暗沉破旧的房子里,冷白惨淡的光线下, 也没被掩去光彩。   他依旧那么出类拔萃、耀眼夺目。   完全意料之中地没怎么动过眼前的饭菜, 但也耐心地坐在灿灿身边, 照顾他们唯一的弟弟吃饭。   期间还不忘叮嘱他别把油滴到衣服上。   陆思言看着那温情的一幕,脑子却很乱。   小时候的事情,实际他也不大记得清了,也很长时间没再想起来过,只隐约有些碎片化的记忆,再把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用力拼凑起来。   当被尘封的往事, 冲破屏障,撕碎薄如蝉纱的窗户纸,努力浮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时。   omega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狠弹了下。   被攥紧到猛烈发疼的程度,随即自己的脑袋里就冒出了和肖晏修刚刚一模一样的想法。   不、不会吧、这不可能……   陆思言和beta老板简单说了一下小时候的事情,对方也很赞同他的想法,认为应该是灿灿认错人了。   否则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连陆思言都没办法关联在一起的两个人,灿灿他一个智力只停留在六岁的小孩子,又怎么可能那么百分百的笃定。   再说真要确认身份,这件事情倒也不难。   自己只需要抽空回一趟福利院,找到老园长,确认当年拍摄纪录片的摄影队伍里。   有没有一个叫肖晏修的人就好了。   而且他记得,自己手里还有一张大合照,是当初那个记录团队结束拍摄后,留给他们的其中一份纪念礼物。   陆思言被认回陆家时,还收拾着带走了。   后来应该是顺手夹在哪本书里,他没特意找出来看过,但只要回一趟陆家,找到那张照片。   就能真相大白。   从16点到21点,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   陆思言和beta老板躲在房间里说话,肖晏修则照顾着灿灿回房间里睡觉。   唐氏儿弟弟拉着alpha的手,一直喋喋不休地喊着:“哥哥、哥哥。”   虽然很不可思议。   但他的确是认出来了。   肖晏修并没有觉得惊喜,反而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时候的事情,他宁愿被人遗忘,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得起“哥哥”这两个字。   他没有保护好任何人。   他不值得被记住。   男人盯着那张脸,难受得喘不过气。   陆思言在房间里,和beta老板多聊了几句,又把这段时间自己攒起来的现金,全部装进信封里,摸起来厚厚一叠,伸手递给对方。   “我会抽时间再过来的,灿灿和其他孩子们,就麻烦您多照顾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这是一点点心意。”   他们都在努竭尽全力的保护那些小孩子。   beta老板自然也不会推拒。   正好他最近有考虑,改善一下大家的工作环境,厚的褥子,也该重新筹备几套,工作过程中容易受伤,医药箱里的常用药也耗得很快。   鞋子、袜子、工作服……   卫生间也有打算再扩建,不然每次排队洗漱完,也会占用到最后几位孩子的休息时间,浴室里的暖气,花洒,都打算改成澡堂式的。   他们需要花钱的地方数都数不清。   陆思言抱着一只小纸箱,从自建房的卷帘门内出来,beta老板就送到这里,轻摆着手和他说再见。   omega抬眼就瞧见,已经坐进车身里,情绪低沉着,一口一口抽着烟的alpha。   白色烟雾懂事地缭绕在他身边,忧郁的氛围感十足,这状态明显是不对的。   男人没打算藏。   陆思言刚上车,就听见他问:“拿的什么?”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再提“摄影机哥哥”的事。   但这反而有些奇怪,如果肖晏修不知情的话,他怎么都该打听一下的。   陆思言打开纸箱盖子。   “以前住在陆家的时候,陆时原从来都是随意进出我的房间,翻我的日记,动我的私人物品。”   “有些重要的东西,我怕被他拿走,就收集起来,存放到了这边。”   现在终于等到结婚。   有尊重敬爱自己的丈夫。   才能再有机会把这些东西给带回去。   肖晏修视线望进箱子里,先是看到了那只“意外”和自己凑成情侣挂件的刷锅球小刺猬。   以及omega漫不经心从边角处捞起来的一条银白色的蛇骨项链。   挂在手指间晃荡着。   没有拿配套的首饰盒妥善保存,只随意扔在那里,也依旧没有丝毫暗沉,色泽璀璨明亮的项链光芒闪烁着,似乎在叫嚣着自己精细的做工和稀有的材质。   价值必然不菲。   那是omega曾经硬生生地从某位alpha的脖颈间拉拽下来的。   记忆犹新地触感,让男人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他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陆思言偏头想了想:“某个救过我的alpha。”   他说:“送我去医院之后,人就不见了。”   “只留下这条项链,看起来做工很复杂,不像便宜货,我特地查过价格,是国外某个高奢品牌在那年出的限量新品。”   “单价大概在六位数左右。”   “这么昂贵的价格,还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必须要在品牌门店累积消费超过300w,才有资格预定。”   一定是很有钱的人才会买这样的东西。   甚至对方弄丢了,都没有想过要回头来找。   陆思言那时候在医院住了三天。   但凡对方有心,这条项链,也不至于落在他手上这么久,何况自己临离开前,还特地在护士站留了电话。   生怕那个人迟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会找不到他,没想到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直到现在也没能等到失物招领的电话。   陆思言鬼使神差地举着链子,放在肖晏修的锁骨处比划了一下。   “看起来好像很适合你。”   alpha的心跳在那一刻都静止了。   随即又爆发出更加迅猛强烈的跳动。   陆思言实际并没有什么表情,但alpha没办法判断,这是不是他另一种方式的试探。   由于过份震惊,以致于自己的表情,在短时间内没能控制得住,瞳仁猛地发颤。   又立刻收敛起来。   男人笑着:“要送给我?”   陆思言看着他:“这是别人的东西。”   omega说完又补充:“如果是我的,就直接给你了。”   但如果是别人的,可能就不太行。   alpha紧抓住方向盘的掌心,溢满了汗。   两个人对视的目光,都强撑着,没人敢先闪躲,但双方的状态明显都不太对劲。   陆思言以前不会这么含沙射影的说话,肖晏修更不会是现在这样强颜欢笑、又刻意表现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尤其某些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那些寻常不起眼的记忆,蜂拥而出,每一桩每一件,都似乎和他有了牵连。   陆思言回家放好自己的“百宝箱”。   夜里和alpha紧抱着入睡,却连续不断地做着许多诡异的梦,那些曾经挥散不去,反复出现在他记忆里,给自己提供过帮助的背影。   全部都有了清晰的模样。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朝他望来,迸发出的火花,穿透力极强,大火熊熊燃烧蔓延,不留活路的将自己完全吞噬。   omega猛地激灵,倏然睁大了双眼。   他爱的人就在咫尺之间,温热清甜的呼吸均匀、轻缓地喷洒着。   男人微微侧身,面向着他。   盖在碎发下的右耳,让omega想起那次FQ,被某个陌生的alpha,从昏暗的地下游乐场里背出来。   自己神志不清地俯趴在对方的肩背处,汗水模糊了视线,世界旋转颠倒,根本分不清天地为何物,在满满都是逐渐浓郁的佛手柑信息素间。   还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但时间太久了,他有些记不清楚那个味道。   就是那天,自己意外扯断了那个alpha的蛇骨项链,涣散的视线里,看到对方拼命奔跑,被风撩起来一簇发丝的耳侧后。   有一颗圆润鲜艳的小红痣。   因为此前从来没往这边想过,所以也不会特意撩开自己丈夫的头发去查看,何况有关那方面的私密,他素来面浅,脸皮薄。   不会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身体看。   更别说那处特征偏又生的隐蔽。   陆思言迟疑地朝肖晏修伸出手去。   要确认一下吗?   可是自己又有点害怕。   指尖由舒展逐渐握拳,胸腔里翻滚的恐惧,比任何词汇都要滚烫。   是他吗?是吗?   如果是的话,那这么多年,这个男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全程上帝视角的观看了他们相爱,他们结婚,那些细枝末节的甜蜜,一步步的沦陷,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掉进这张捕兽网里的过程。   甚至连这张网,都是男人亲手编织而出的。   陆思言愈发觉得害怕。   他小心地从alpha怀里起身,走进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隐约出神,却也不知道卧房里的肖晏修。   也在黑暗中缓慢睁开了眼。   作为实际筹谋布局的那个人,此时此刻,alpha自然比谁都害怕,他思索着陆思言接受不了怎么办,不肯原谅他又要怎么办。   万一直接给他定性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肖晏修这辈子从来没经历这么忐忑的时候。   浴室里的水流声很快停止,灯光按钮闭合,男人忙闭上眼,紧张地听着omega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走到床边处静止。   约十秒左右,身旁的床垫微微塌陷,猜测应该是有人蹲下来,趴伏在床边,脑袋偏过来倚在自己枕边的动作。   omega的身上很香。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男人的头发,用指尖卷起对方柔顺发梢,耐心地帮他梳理,抚摸着。   显然一副难舍眷念的模样。   分明是亲昵的动作,却偏跟慢刀子磨人似的。   逼得肖晏修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和他坦白,又总觉得时机不对。   到天快亮时,想来也就是双方最后的平静,陆思言大抵要开口问了,肖晏修准备了一万套说辞,想着怎么才能让他好接受一点。   哪晓得在鼓足勇气前。   陆思言却突然接到一个顾然打过来的紧急电话。   “不好了,言言,小以他们家,好像出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凌晨的时候他接了家里的电话,连夜就走了,我问什么都不说。”   “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发短信找我借钱。”   “其他的室友好像也都被他借了一遍,还有还有,刚刚薛经理主动联系我,问小以有没有动你放在我这里的钱。”   “我立刻查了账目,钱是没有动的。”   “但薛经理说,让我注意一点,说小以最近可能有点缺钱,绝对不能让他动用到我们项目的公款。”   “然后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言言,我好担心,小以这么着急回家,不会是他的父母出什么事情了吧。” 第60章 玻璃窗外的你。……   陆思言起身拿了衣服, 头也不回地跑出家门。   这段时间他忙着自己的事情,的确忽略了身边的朋友,缪以那么藏不住事儿的人, 连薛星辞都惊动了。   自己竟然完全没发觉。   同时也出于逃避的心理,害怕会在早起的空隙里,和那个alpha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冲突……   他不敢面对那样的结局。   也没想好应该如何应对处理。   借着今天缪以的事情,能给双方都留一点缓冲的时间,也是好事,陆思言出门前拜托刘姨帮自己给肖晏修带话。   “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交代了去向, 也让那个男人别太担心自己。   他们双方或许都需要时间去冷静。   新家住址就在市中心的商业区,陆思言下楼就拦到了出租车,途中电话打给薛星辞, 询问缘由。   对方不敢向他隐瞒,只能如实相告:“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就是偶然间听到他接过几个催债的电话, 涉及的钱款好像还不少。”   “最困难的时候找我借了两万块钱。”   “说是等剧组结算了工资就立马还给我。”   薛星辞自然不缺这点钱。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是真心实意觉得缪以不错,脑袋又机灵, 要不是已经和陆思言组了工作室,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挖过来的。   也实在是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   不得已, 才用这种办法提醒了那两位朋友。   陆思言赶到校门口和顾然碰头。   就着那辆出租车,两个人直奔火车站,买了最快一班出发缪以老家的车次,一路上心急如焚。   顾然一直给缪以打电话。   对方从起初的不接,到最后干脆直接关机。   但还好,陆思言刚和缪以认识的时候, 对方就非常坚持的和他交换了家庭住址和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说是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   互相也能帮衬一把。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接近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待到达后,拥挤的出站口,小县城内略显混乱的交通,以及一脚踩进水坑里的倒霉顾然。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赶到缪以家中。   看到那栋很老式的筒子楼,灰扑扑的红砖外墙,受风雨侵蚀,茂密高大的梧桐树枝遮挡着,细碎的斑驳光影倾洒而下。   “单位制”分配的集体福利住房。   老式的大杂院内人口密集,户型紧凑。   他们一前一后钻进狭窄的楼道里,没跑几步,就听见楼上争执的嘈杂、和‘叮叮哐哐’地打砸声传来。   突然被踹开的房门。   吓得陆思言和顾然不自觉后退两步。   红着眼睛冲出来的缪以,情绪正到失控处,满脸“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和狠戾,却在看到朋友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偏执都悉数软化成了委屈。   他扑过来,用力紧抱住陆思言。   眼泪大颗大颗滴落而下,打湿了那个omega的半边肩膀。   嚎啕大哭到嗓音嘶哑,双眼也红|肿的厉害。   没有人出声打断他崩溃的发泄。   直到情绪冷静下来,缪以的omega母亲才请大家进屋落座,又泡了壶热茶:“真是难为你们几个孩子,惦记着我家的事,还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陆思言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   确认缪以的alpha父亲应该是被人做局了。   对方有备而来,目地明确,先是小打小闹,连续不断的输给他们一些钱,只趁人起了贪念,趁胜追击,再做大筹码。   在狭小逼仄的棋牌桌上,被人团团围住,乌烟瘴气,熏得人头昏脑涨的二手烟,不曾停歇的燃烧着。   一帮人架着自己,起哄又上了头的情绪,完全被操纵着,稀里糊涂的就欠下一大笔赌债。   等脑子清醒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刚接到从家里打来的求助电话时,缪以都不肯相信,他的alpha父亲是那样的老实本分,吃苦耐劳,从来都不是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人。   起初只说要赔的倾家荡产。   缪以还当是什么几万、十几万的债务。   哪晓得那帮人狮子大开口,说砍掉零头都还欠着两千万,这谁能赔得起。   顾然脱口而出:“这个价钱都算敲诈勒索了吧,我们直接报警不行吗?”   缪以的母亲也流着眼泪骂道:“报警,我们现在就报警,家里的条件这么差,好不容易才把小以供上大学,想拿出二十万都费劲,怎么可能给得起两千万。”   这个金额实在是要的有点离谱。   若非有人恶意针对,就算是寻常赌局,能在这样的家庭里搜刮出十万块钱都算不错的了。   两千万,这样的天文数字是根本不可能要得到的,之后再把事情闹大了,把人逼急了。   鱼死网破的可能性也会被随之拉高。   他们根本讨不到好。   所以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呢?   陆思言仔细想了一下,目前在缪以身边,还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即便他根本没有义务去帮这个忙,可能这样一箭双雕算计上他们两个人的。   除了姜舒尧就没有第二个备选项。   容溪云虽然在明面上也和他们闹的不太愉快,但实际和缪以之间,却是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那位千金大小姐眼高于顶,大抵也是不屑于卷入这样的纷争,也犯不着动这个手。   和缪以这样的穷学生纠缠在一起。   只会拉低她社交圈层的档次。   可姜舒尧就不一样了。   缪以之前发出去的那段视频,是实实在在损伤到了他的利益,又因为曾经对肖晏修抱有一些隐秘的幻想,所以也并不待见陆思言。   更说得上是嫉恨。   陆思言要是肯出这笔钱,也算狠扒他一层皮,而若是不肯,缪以家就算报警,大额赌资,输赢双方都触犯刑法。   能直接把他的alpha父亲给送进去。   所以不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都能狠狠恶心到自己最讨厌的那两个人,运气更好一点,说不定还能直接挑拨到陆思言和缪以的朋友关系。   事情办妥之后,自己这边出点钱,动用人脉疏通,轻而易举就可以把给缪以父亲做局的帮手再捞出来。   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陆思言能考虑到的事情,缪以自然也能察觉些许,两千万这个金额是冲着谁来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可是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知道了,自己就能舔着脸去求陆思言做这个牺牲吗?   那是两千万不是两千块。   缪以下定决心,抹一把眼泪,猛地从座椅间站起来:“报警,就报警,是谁种的因,谁就去吃下这个恶果,报警坐牢,大家都别想好过。”   他转过头,像做诀别:“爸。”   “我从小就把您当做榜样,但是我也没本事,解决不了您这么大的麻烦。”   “既然是您做错了事情,那就要接受惩罚,也算给自己长个记性。”   “等您出了狱,我们还是一家人。”   缪以这话说的狠绝,母亲听他这样讲,便已知没有回旋的余地,虽然自己嘴上也恨他、怨他。   可实际心中还是不舍,那毕竟是自己二十余年的枕边人,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omega母亲捂着胸口,哀伤哭泣。   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一呼一吸之间,都像是裹着玻璃碎渣,不断地消磨着每个人精神气。   在不足七十平的老房子里。   气氛压抑的要命,快让人喘不过气。   两千万的确是笔巨款,不是那么轻易能拿出来的,但对陆思言来说,也没到一毛都不能拔的程度。   他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大的物欲。   缪以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个家伙这时候虽然嘴硬,但自己心里知道,他肯定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alpha父亲进监狱的。   他只是没办法对自己开那个口。   现在着急去报警,反倒有些莽撞了,至少应该和那几个讨债人先见上一面,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和解方式。   不到走投无路。   都不要做这种两败俱伤的打算。   陆思言正思索着,却没注意到旁侧坐着的长辈,懊恼、内疚到了极致,他原是一声不吭,到后来逐渐发出濒死的痛苦呜咽。   手指不断拉拽发丝,又握拳猛锤胸口。   恨不得立刻能死。   从窗户外卷进来的凉风,吹得人从混乱到镇静,年近五十的alpha父亲,抬起沉重的脑袋,眼底里满是猩红。   几乎完全没有迟疑和停顿。   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翻身跃下,刹那间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反应的过来。   “爸——”   “叔叔。”   “老缪……”   距离窗边最近的陆思言,回神最快。   omega拼命扑过去,碰到那只手,却也没能抓得住,反倒把自己的胳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皮肉撕裂,疼痛刺骨。   所幸是楼层不高,二楼又有顶棚。   人掉下去,砸出“磅”地重响。   惊动了住户骂骂咧咧出来查看:“谁啊谁啊。”   又目睹有人从楼上滚下去,当即厉声尖叫:“来人啊,出人命了,救命啊。”   救护车很快赶到。   陆思言陪着把人送进医院。   四个小时的抢救,顺利脱险,缪以周身脱力,已经全然变得麻木,根本没办法做任何事。   顾然负责陪着缪以和阿姨,陆思言则沉默着去帮忙缴费,办理住院手续。   到天黑时。   阿姨留下陪房,陆思言让顾然把缪以给带出来,到医院旁的便利店里,能透口气也好。   他有注意到缪以整个人都憔悴的不像话,显然是觉也没睡,饭也没吃,再这样继续熬下去,人是肯定扛不住的。   顾然挑了些饭团、甜品,又拿了满满一杯关东煮,劝着缪以怎么都要吃一点,填填肚子。   陆思言安静地坐在店面的落地窗前。   也同样显得那么脆弱。   他拿着手机和律师沟通,确认自己的资产能不能立即套现出两千万的现金来。   渐大的雨幕,把街道裹起一层朦胧的水雾气,暖黄的灯光散成团状,晕染在挂起水珠的玻璃上。   路边行人匆匆,积水倒印着招牌的霓虹,五光十色,又有公交车缓缓行驶而过。   omega心里沉闷闷的。   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孤独和无助。   在等待律师核实回信期间,他望着窗外发呆,指尖点住凝起雾气的玻璃上,还没来得及抹开。   便看见那个突然放大在眼前的人影。   在水雾氤氲间,带着令人屏息的惊艳。   他……怎么会。   陆思言仓皇起身。   是自己的alpha,脱下了板正的西装,换了套纯黑色防水的冲锋衣,顶着大雨,在他最需要肩膀和怀抱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要替他遮风挡雨。   微微挑起的眉眼,隔着雨帘和自己对视。   发梢略湿了些,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向上勾起唇角,温柔中带着一丝坏坏的痞气。   像是在问:惊不惊喜。   然后就这么隔着一道玻璃对着他笑。   在这样特殊的时候,男人给足了自己全部的温暖和勇气,陆思言眼眶泛起酸意,不管不顾地扑出门去。   伸手紧紧抱住那具透着湿意的挺拔身影。   他彻底放下全部的顾虑和防备,只一遍一遍的喊着那个名字,喊着他的alpha丈夫。   “肖晏修。”   “肖晏修……” 第61章 想我了?   在迅猛汹涌的雨势中, 空气里弥漫着灰白的水雾,alpha难免湿了些肩膀。   他本不想把这寒气过给陆思言。   可谁知那小糯米团子,只在瞥见自己的瞬间, 那双黯然神伤、愁思千绪的小眼神底,便当即燃起一束绚丽的火光。   带着死灰复燃的热烈生机。   视线隔着薄薄的透明玻璃,和他碰撞到一起。   因为过于震惊而稍微直挺的背脊,脚尖落地站稳,交织的目光互相紧抓着。   挥开那些不敢置信的混乱,惊喜蔓延。   此时此刻依赖alpha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陆思言伸手拉开便利店的门。   从身后卷起的风,吹动悬挂在屋檐边的水晶风铃, 荡出“ting”的轻声脆响,和alpha的心跳声不谋而合。   他不管不顾地扑进男人怀里。   被人张开双臂,牢牢接住。   即使蹭了满脸雨渍, 也绝不松手。   小县城的雨夜,一层一层, 冲刷着, 把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石板路面,洗的发亮。   暖黄色的路灯,倒映出斑驳光影, 像投射而下的油彩画, 色泽饱满明亮, 与昏暗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街道两旁零落着枯黄的叶,小水沟缓缓流淌,不远处伫立起来的电线杆,在头顶拉满了凌乱的网线,身后是不足六层高的老式步梯房。   巷口稍显狭窄。   疾驰的电瓶车,从alpha身后穿行而过。   逼得男人不得不护着自己怀里的omega, 退至屋檐下。   陆思言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肖晏修会出现。   缪以家的事情瞒不住,他也没打算瞒,连秦侃都听到了风声,下午还旁击侧敲地给他发了不少信息。   内容无非就是让他安心,有什么麻烦尽管开口,能帮的忙,他都一定竭尽所能的提供帮助。   可实际双方根本没到那种程度的关系。   所以这样频繁的问候,除了徒增烦恼与焦虑以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陆思言一条都没有回复。   他早上急匆匆的出门,从家里跑出来,有一部分私心是想躲着肖晏修,想延迟即将要被坦白的真相,想给自己多一些的缓冲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但这时候却奇怪的想要见到那个男人。   他想抱抱自己的alpha。   可是被置顶起来的聊天记录,一条新增的信息都没有,连秦侃都能打听些许,肖晏修不可能半点风声都听不到。   除非……他根本就没关心过。   陆思言气鼓鼓地想着。   却不知道,实际从早上,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起,alpha吊起来的心,就一直没能放下来过。   当时强忍着没追出去,没拦住他,压制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掌控欲,要给心爱的人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顺着他的心意。   在omega需要的时候出现。   不需要时,他就消失。   陆思言出门不到十分钟,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顾然碰头,肖晏修就已经摸清了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始终没有贸然出面的理由。   是他以为……他的omega还在生气。   何况自己也不确定,对方是否需要他来帮忙处理,他自作主张的好心,会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这期间做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与陆思言的相关,肖晏修就变得无比慎重。   走一步,想三步,再没了往日里的那份果决。   alpha手指按着那细窄的腰肢,低头瞧见埋在自己胸口前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男人颤声道:“乖宝……”   陆思言抓紧他腰间两侧的衣摆。   omega头抬起来,那双雾蒙蒙的眼,眸色里含着水光,眼尾泛起一圈淡淡的粉意,心里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惊喜。   总之酸软得要命。   男人伸手捏着omega的下巴,左右两边仔细端详了一遍,看到那张委屈到皱皱巴巴的小脸儿,实在是觉得他可爱,没忍住笑了声,又轻轻捏了捏那小巧精致的鼻尖。   “想我了?”   陆思言嘴角压下去:“你怎么来了。”   可实际心里想说的是:你怎么现在才来。   omega从小到大都不是贪心的人,可现在和肖晏修在一起,竟发现自己骨子里,好像隐约还透着点蛮横的基因。   既蛮横,又不讲道理。   也是被那男人愈发宠得无法无天,想要的,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的,都越来越多……   但是这些贪婪与金钱无关。   只是爱,他想要从自己的alpha丈夫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爱。   怎么爱都爱不够的那种爱。   在私心的驱使下,陆思言尽情享受着这样轰轰烈烈,全身心付出和投入的感情,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豪赌。   只任由这份的心意,疯狂滋长蔓延。   连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陆思言爱的这样坚定,他的眼神,分毫不差的被男人尽收眼底,alpha低头碰碰他的额间。   “我给你们带了个人来。”   肖晏修说话时,嗓音很轻。   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寂静幽深的长巷里,“啪嗒”的指节弹出声,格外的清脆响亮。   停在路口不远处的黑色奔驰商务车,接收到信号,车门缓缓打开,姜成泽满脸尴尬的从后车门下来。   他和陆思言曾经有点小误会,但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就是肖晏修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宝贝老婆啊。   他要是早知道,就算自己有八百个胆子,那也不敢对着陆思言动手动脚。   现在再回想起来,肖晏修那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的头皮发麻。   自己没死真是万幸。   姜成泽早上接到肖晏修的电话时,正在某个小情儿的家里歇着,他看到那串倒背如流,但又很陌生,从来没主动给他打过的号码备注,都还当自己做着梦呢。   直到往脸上连扇了好几个巴掌,疼醒了,确认电话还显示着,这才赶紧接了起来。   本也不敢想有什么天大的好事。   可也决计没有预料,竟会是这样的晴天霹雳。   他们姜家一直有一部分不太干净的产业,最近也频繁在被上头敲打,长辈们为了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他姜舒尧倒好,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平时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摆不平,可偏偏敲诈到肖晏修的老婆头上。   他、他……   他简直蠢钝如猪。   姜成泽在生意场上混得久,他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本事,修炼的炉火纯青。   男人能屈能伸。   下车后,谄媚地笑着,朝向陆思言所在的方向弯腰道歉,模样客客气气的,又把被自己亲手押解过来的弟弟姜舒尧,从车里揪出来。   缪以看见那家伙,眼睛都恨红了。   他原本还和顾然在便利店里休息,眨眼的功夫,就险些贴在姜舒尧的脸上。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居然还敢来。”   “我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姜舒尧,你爷爷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子这次不活了。”   “都要跟你斗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别以为你们家有钱我就怕你。”   姜舒尧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前段时间在剧组里受容溪云的气也就算了,他缪以算个什么东西。   下等人,民工家的小孩,没钱没背景,自己稍微使个绊子,都能打压的他下半辈子永远起不来。   要不是陆思言命好,能攀上肖晏修,这些家伙们根本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哪里还能这么大呼小叫,口不择言的对他肆意辱骂。   姜舒尧脸色微变,正要反击。   姜成泽却了解自己弟弟的这个性子,眼疾手快的挡在他身前,拦下一场恶战,并赔着笑脸的调和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家管教无方,给诸位添了麻烦,我替舒尧向大家道歉。”   “等回家后,我们一定严加管教,也请各位这次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缪以火气上头,跳起来喊:“不可能。”   那个omega不依不饶地:“报警,我要报警,我要让姜舒尧去坐牢。”   “做局,陷害,赌博,敲诈勒索,恐吓。”   “桩桩件件的恶行,上了法庭也够他喝一壶了,他既然要这么蓄意害我,我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实际这事儿就算真闹出去。   姜成泽也有的是办法能把它压下来。   就缪以这点儿攻击力,男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自己愿意卑躬屈膝的站到这个地方来,纯粹是因为肖晏修出手了,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所以即便缪以这么不识抬举,男人也依旧客气着:“闹上警局,确实也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这件事情,既然肖哥愿意出面调和,我就建议大家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你们还有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尽力弥补。”   “可硬要赌这一时之气,大家撕破脸皮,对你我双方,实际都没好处。”   “嫂子,您看,要不您也劝劝您朋友,让他看在肖哥的面子上,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姜成泽这话说的隐晦。   但也容易听懂。   真要双方对簿公堂,他们有法子解决,就算让法院各打五十大板,缪以的父亲同样讨不着好,也得进去。   表面上说是让他们看在肖晏修的面子上,放过姜舒尧,可实际是姜成泽看在肖晏修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这帮没家世、没背景的穷学生。   这件事情能私下和解,就是最好的办法。   大家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再让姜舒尧写一份保证书。   否则就和最开始想要报警的做法没区别。   那肖晏修今天顶着大雨,特地把姜家人带过来,也就失去了意义。   陆思言心里明白。   姜舒尧虽然任性恶毒,可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姜家人也不可能不管他。   到时候该动用的人脉,该疏通的关系,肖晏修再去插手阻拦,也有些不合情理。   只为了个缪以就如此这般不留情面。   难免遭人背后议论。   就更别说姜家人也在积极的配合调解。   无论如何,这些大家族之间盘根错节,利益交织。   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也就罢了,那好歹还师出有名,可现在仅仅只是为了替老婆的朋友出头,就发了狠地抓住这个把柄,按掉一个云京姜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肖家的长辈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即便是在发展的鼎盛时期,也无法让其他世家因为有唇亡齿寒的意识,感受到他们越发强大的威胁,而导致人人自危,报团取暖。   以致于让肖晏修成为那个“仗势欺人”的众矢之的。   他的alpha已经为他付出的够多了。   陆思言不想再让那个男人继续为难。   omega长叹口气,拉着缪以过来说了几句话。   缪以刚刚也是被气晕了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姜家人愿意亲自前来,低下那尊贵的头颅,无非是怕了肖晏修。   他的那些威胁警告,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报警的下场,大不了就是姜家推几个替死鬼出来坐牢,他爸爸也得跟着进去。   罪魁祸首姜舒尧照样可以全身而退。   而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几人私语商议过后,意见达成一致,陆思言才又站出来和姜成泽谈判。   “我们从来都无心和姜舒尧作对,是他步步紧逼,想方设法,不肯放过我们。”   “这次的事情,大家都吃个教训。”   “尤其是缪叔叔那边,还险些赔上一条人命。”   “我们可以不计较,但姜舒尧必须亲口和他道歉,另外,在被你们家里人管教好之前,我不希望他还留在这里,最好是能送出国去。”   “免得随时随地想招子又来害我们。”   姜舒尧听见这话,当即炸了毛:“谁要出国,谁爱出谁出,我才不出国,陆思言你……”   他嚷嚷着的话没说完,姜成泽一记冷眼瞪过来,大声呵斥道:“闭嘴。”   随即又转过头去,礼貌地和陆思言笑着:“没问题,都没问题,既然嫂子你开了口,这些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美国行不行,我明天早上就送他走。”   “五年之内不许回国。”   姜舒尧不服气地喊着:“哥!!!”   姜成泽嫌他烦,干脆示意安保把人抓进车里去关着:“明天的早班机,我亲自押送。”   陆思言看了眼肖晏修。   “还有……缪叔叔的医药费得你们出。”   “他的工作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影响,你们也得处理,再赔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姜成泽笑眯眯地点头:“没问题。”   直到双方调解结束,他才转头和肖晏修汇报:“肖哥,您看,这事儿办的还行吗?”   肖晏修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那……我就先带舒尧回去。”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告诉我爸妈,让家里的长辈好好给他长个记性。”   “保证书,道歉信,一样不少,写好了就都送过来,还有明天早上,我就让助理过来处理这边的赔偿。”   姜成泽得了允许,转身正要离开。   忽然又听陆思言得寸进尺地喊了句。   “等等。”   那个omega思虑许久,觉得还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走了,便说:“姜舒尧还欠然然一个巴掌。”   顾然曾经给姜舒尧做助理的时候,经常受惩罚,挨打挨骂挨耳光,还被丢在高速路,被罚睡在浴缸里,走廊上,   他知道顾然胆子小,不敢动手,于是想了个主意:“这个巴掌就让小以帮他打。”   “这样只受一次惩罚。”   “就可以结清两个人的仇怨。”   “应该很划算吧。” 第62章 他跟我睡。   “这……”   姜成泽没有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简直是过分。   男人略显迟疑地望了肖晏修一眼, 却没能得到回应,那个捏着他们姜家命脉的alpha,显然是站在自己的老婆那边。   明知道这对姜舒尧来说是奇耻大辱。   也依旧不留情面, 不把他们姓姜的放在眼里。   姜成泽脸色极差地咬紧了牙关。   他拳头攥起来,用力到骨节都有些泛白。   却还要拼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事情好不容易调解到这里,只差最后一步,再多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高抬贵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自己也要脸。   陆思言如今有人护着,风头正盛。   肖晏修则更是得罪不起。   遇见这两个活阎王, 算他们运气不好,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把小少爷带出来。”   姜成泽视线紧盯陆思言,男人的眸色里藏匿着些许狠辣, 他倒要仔细瞧瞧这个omega,还能让肖晏修新鲜多久。   等到没了靠山的时候。   自己一定要报复的他生不如死。   身后的保安听从指示, 把姜舒尧从商务车里拉下来, 那个omega大明星挣扎着,也听到了几句他们的对话,完全不敢置信地嘶吼着大喊。   “哥, 你是不是疯了。”   “我做错了什么, 你居然同意让他们打我。”   “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别人的打。”   “连爸爸妈妈都没舍得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他们算什么东西, 他们凭什么……”   姜成泽嫌吵,身后的安保便直接伸手捂住了姜舒尧的嘴巴,从源头杜绝这些闹得自己头疼的噪音。   只发出些哼哼唧唧的闷响。   男人于心不忍,背过身,索性不再去看。   他也想安抚自己的亲弟弟,想告诉姜舒尧, 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笔账他们记下了,决不罢休。   今天陆思言给他的难堪,他们都会加倍的从陆家人身上全讨回来,陆时原那边还有好几个重点项目,全部卡在自己手里。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折腾。   动不了陆思言,还动不了陆时原?   他们陆家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姜成泽狠了心,把姜舒尧推出去任由他们发落,那个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眼睛长在头顶上的omega,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狼狈。   缪以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原先愤怒、伤痛、又隐隐透着几分疲惫的眼神,现在直闪着兴奋的光。   “姜舒尧,这一巴掌不是我泄愤。”   “但也希望你能尝尝被人打压折辱的滋味。”   “去美国的这五年,你自己好好反思,重新做人吧。”   抱着“一掌泯恩仇”的心态,缪以几乎是跳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决心以后不再与姜舒尧有任何往来。   顾然以前受过的欺负。   还有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   都要用这一个巴掌解决干净。   所以那个耳光他扇得很响,很响很响。   连自己的手,皮肉绷紧了,肿起来大半,就更别说挨打的那个人。   姜舒尧简直跟疯了一样。   踢打骂踹,大声尖叫着要和他们拼命,显然没有任何知错能改的意识,恨不得拿刀子把眼前的这几个人给杀了。   陆思言看这场面,确定提出要赶他出国的条件,简直是无比正确。   自己从来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更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激化矛盾,可也不能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吞,但凡姜舒尧刚才愿意好好的和他们道个歉。   也不至于如此。   姜成泽嫌姜舒尧丢人,让保安赶紧把那家伙拖回车里,关起来,免得他继续发疯,自取其辱。   男人临离开前,客客气气地和肖晏修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到陆思言,神色稍显僵硬,但也扯着嘴笑了笑。   顾然始终有些害怕这些人。   总觉得他们两面三刀,吃人不吐骨头。   不经意间扫过来的视线,压着满满的恶意,让自己不自觉地往后瑟缩,想躲起来。   缪以冲着姜成泽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只等那些讨人厌的坏东西们都走了,他才回头,抓住陆思言的肩膀,高兴地跳起来。   “言言,我简直太爱你了。”   “你不知道这个巴掌,我打的有多爽快。”   “今天要是就这么放姜舒尧走了,我能憋出内伤,谁稀罕他们家那几个臭钱。”   “我们家穷归穷,但有骨气,哪像他们似的,尽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缪以说着,声音又小下来。   他抓着陆思言的手,眼眶红了整圈。   “言言,真的谢谢你。”   “我们做朋友这么久,我一直莽撞又冲动,从来不听劝,每次惹出麻烦,还要你不遗余力的帮我。”   “你总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其实和你相比,我才是那个不好的人。”   “我都觉得自己不配和你做朋友。”   陆思言捏捏缪以的手:“别说这些。”   缪以抹着眼泪,又哭又笑的。   当初他厚着脸皮非要交陆思言这个朋友,才是自己有生之年里,做出来的最正确的决定。   几个人躲在屋檐边,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因为有肖晏修在,连夜赶回家也要好几个小时,开车太累人了。   陆思言舍不得,他心疼自己的alpha。   便想着要不找个酒店住上一晚,等天亮了再走,可谁知缪以听到他的想法,坚决不同意,怎么说都要邀请陆思言和肖晏修回自己家里去住。   这是他们小地方的人,招待朋友的最高礼仪。   陆思言拗不过,只好答应。   还好缪以家就在这附近,现在雨也下的小了,他们可以慢慢地走回去。   透透气,也散散心。   在昏黄幽深的巷子口里,十指紧扣着的两个人,身影被拉的斜斜长长的。   缪以和顾然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前头,肖晏修拉着陆思言,远远跟在数十步之后。   这样温馨平凡的相处,格外珍贵。   谁都没舍得说太多破坏氛围的话,只安静地走着。   陆思言踩着肖晏修的影子,感受双方交握在一起的热度升温,掌心滚烫。   omega温声开口:“小以他们家是老房子,面积不大。”   那句不太合适的类比,想说可能还没有绿宝园别墅的浴室、或者洗手间宽敞,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   他知道肖晏修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   可也担心他会勉强。   男人察觉到omega的心思,没直白回应。   只是微低下头,偏过去撞了撞陆思言的脑袋。   肖晏修嗓音低低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故作好奇地问:“那卧室岂不是也很小?”   陆思言脚尖踢着地上的积水:“大概……”   他举着alpha的手,比比划划,回忆了半天,老老实实地想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想过这是肖晏修在故意捉弄自己。   他们家根本就没有那样小的地方。   连衣帽间都快比这房子的总面积都还要大了。   陆思言别开脸:“总之住得下你。”   可alpha却故作为难道:“其实房间小一点倒是没关系,但是如果床也小的话……”   他好像因为施展不开的这件事情,而显得特别苦恼。   陆思言蹙着眉,赶紧揪那男人一把:“你小点儿声。”   缪以和顾然都单身,从没谈过恋爱,纯的不得了,什么床啊,房啊的,万一被他们听到怎么办?   肖晏修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人刻意模糊概念,把起了色心的嫌疑转嫁给脸皮比纸还薄的陆思言:“我是担心某些人,夜里睡觉不老实,滚来滚去,再掉到床底下。”   “摔坏了怎么办?”   陆思言上了套:“那你就不能让我睡在里边儿?”   睡里边儿就不会掉下去了。   omega情急之下顺着他的话,只等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谁要跟你一起睡。”   但实际心里还是想的。   害怕话说的太死,容易下不来台。   于是立马又改了口道:“小以他们家住的老房子,隔音不好,你别乱来。”   句句不想要,可实际自己把想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直惹得男人阵阵发笑,闷声着,肩侧轻轻的抖。   陆思言急得想咬他。   等到家之后,缪以打开客厅的吊灯。   他和顾然快速打扫了一下家里的杂乱,把沙发清理出来,邀请肖晏修落座,又泡了壶热茶。   小小的屋子简单温暖,烟火气十足。   肖晏修颇有兴致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儿,觉得新鲜,老房子一半白墙,一半绿墙,蕾丝镂空的碎花窗帘,还有发黄老旧,但擦洗的非常干净的窗框。   露天的阳台边密密麻麻摆了好几盆花。   淡淡的芳香扑鼻,环境雅致。   还有电风扇,放在小柜子上的景观鱼缸。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alpha身形挺拔高大,在这狭窄的房间里穿行,来回间难免有些磕碰。   陆思言全程紧跟着自己的丈夫,提醒他差点撞到门框的头顶,摆正被袖口带歪的花瓶。   男人回过头时唇角带笑,稳重中又有几分惊喜:“我只在人文杂志里见过这样的房子。”   陆思言知道肖晏修不是那样一板一眼、满脑子只有工作的无趣男人,而是拥有蓬勃生命力的年轻alpha。   他天生就惹人注目,魅力四射。   喜欢滑雪、冲浪、跳伞、机车……   也会趁空背着摄影器材,深入民俗文化、确切真实的去感受另外一种生活。   从不会因为自己优越的家世背景,而产生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傲慢心理,和那些只会喝酒厮混,纸醉金迷的二世祖完全不一样。   缪以准备好房间:“抱歉了,言言。”   他有些失落,但却也诚恳地说:“我们老家有规矩,结了婚的夫妻到别人家里,是不能睡主人家的婚床的。”   所以……   这套两居室就只剩下缪以的那间房。   可是要委屈他们住小房间的话,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   顾然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吧,让言言的alpha单独住你的小房间,这样大家就不用打挤了。”   全场唯一的alpha先生真的很想谢谢他。   恨不得把那机灵的小脑瓜子给敲开,再拎起那只耳朵问:就你办法多?   正在众人评估方案的可行性时,肖晏修一把抓过陆思言,塞进自己身后的房间里:“他跟我睡。”   随即毫不避讳地。   “啪”一声锁上了房门。   陆思言被关起来。   缪以盯着那紧闭的门板,又尴尬地喊:“我床还没铺好呢,言言。”   “干净的床单和被套都在我衣柜里。”   “枕头只有一只,要不我从沙发上再拿个抱枕来?”   “实在不行你俩睡主卧吧。”   “我不告诉我爸妈。”   缪以实际不讲究这些,只是父母那边思想老派,肖晏修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帮忙,他心里始终是感激的。   结果拦着人家去住高级舒适的酒店。   坚持把人带到家里来,也招待不好,还要让他们夫妻俩挤在自己那张只比单人床大一点点的兔子窝里。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缪以试图挽救的话没说完,次卧的房间门忽然拉开一条细缝,alpha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盯得人汗毛直立。   高大阴影自缝隙处投射而下,压迫感十足。   “他睡我身上,枕我肩膀。”   “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的话,就可以撤了。   别打扰夫妻俩夜里亲热,还要说些私房里的荤|话。   做个有眼色的好孩子,懂?   缪以被吓得后退一步,和顾然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对AO结合的那些事儿,多少也有些了解,可……   可这么被自己朋友的alpha贴脸。   这和肖晏修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要和陆思言做|爱,你们两个没什么事情就别来打扰,OK?   又有什么区别!!!   两个连alpha的腺体都没见过的小朋友,耳根瞬间烧起来,几乎逃也似的跑回主卧里,同样把门紧锁住。   再也不敢过来问了。   肖晏修这才满意的重新落锁。   等到转身的时候,乖乖呆在他手边的omega,埋头钻进怀里,抱住他的腰背,贪婪闻嗅着男人颈间清冷的雪松信息素。   软糯的声调带些轻扬的尾音,像是小猫黏着人,埋怨着怪罪他道。   “你别吓唬他们。” 第63章 床弄塌了。   狭窄逼仄的空间拉紧了两个人拥抱的距离。   雨夜湿冷的风, 顺着墙边缝隙卷入,掀开白色蕾丝窗帘的一角,连续翻动桌案上的纸页, 发出窸窣的响。   肖晏修微低下头:“陆思言,可是我听到你在笑。”   男人手臂用力,把怀里的人高高举起来,对上他似烟笼水的眼,双方眸色纠缠拉扯着。   “我也知道你不想被他们打扰。”   所以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躲起来,偷偷闻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却又怎么都闻不够……   肖晏修的身体热腾腾的。   裹着体温的雪松好像没那么冷了。   陆思言双手掐住他的肩头, 细白的指节收紧,又轻飘飘地挪开眼:“放我下来。”   肖晏修仰头,吻他颈间:“不放。”   两人呼吸间热气缭绕, 细碎的摩挲顺着皮下血管游走,颈动脉“突突”弹跳着, 仿佛有电流炸开, 情绪几度失控。   也痒得要命。   若有似无的触感,像小火苗在燃烧。   身体里叫嚣着的冲动,愈演愈烈, 擂动的鼓点仿佛要撑破心脏。   “肖晏修, 你, 别在这里。”   omega完全没了力气,趴在他身上,纤白的小腿从宽松的休闲裤里露出一截,可怜兮兮地在空气里摇晃。   脚趾也抓紧了。   完全被动的跟着男人的节奏,在这小房间里,随便折腾几步, 不是撞到这,就是撞到那。   “叮叮哐哐”地,闹的人心都乱了。   直到背脊抵在身后的木制书柜上,却没觉得疼,肖晏修那只老虎爪子,大肉垫护着他凸起的肩胛骨,指节微微屈起。   舍不得让自己的乖宝受一丁点疼。   头顶书柜像要散架似得,但好歹被两个人的体重给顶住了,没倒下来。   omega双手环住alpha的脖颈,水光潋滟的眸色底含着笑意,不和以前那般躲闪着,而是直勾勾地望进去。   他用指腹描绘了一遍男人凌厉的眉眼,才说:“你怎么比可乐还能拆家?”   可乐是肖晏修养的哈士奇,经常偷陆思言的拖鞋、袜子,还有内|裤、手机什么的。   把他包里的作业、剧本、会议资料全部拖出去,藏起来。   后来偷成惯犯,只要有东西丢了、找不到了,陆思言就径直下楼去翻它的狗窝,再拎着耳朵把那家伙教训一顿。   最生气的时候还罚它站过墙角。   但怎么都没有用。   除了卖萌撒娇、打滚装可怜外,陆思言只要心软放过,那坏狗就不长记性,扭头又开始闯祸。   比如糟蹋园子里的花,撞倒矮柜上的花瓶,把床头柜里藏着的小玩具全拖出来,润|滑|液倒得满地都是,衣帽间里藏着的情|趣服装全部被咬成抹布。   而最可恨的……   是居然还敢偷他们的避|孕|套。   陆思言捧着肖晏修的脸,想到某次夜里情|到浓时,alpha喘着粗|气,伸手在柜子里摸了半天,最后拿着拖鞋下楼打狗的事。   omega没忍住轻笑了声。   甜甜的果香混着热气,喷洒在alpha的脸面间,像雾一样流淌着散开,混着雪松的气息,清香冷冽。   陆思言头低下来,两个人的鼻尖贴在一起。   肖晏修问:“在笑什么?”   omega捧住他的脸,使着坏的再捏了捏:“肖晏修,你好可爱。”   男人眉头倏地立起来:“我可爱?”   陆思言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被肖晏修抱起来,个子看着比alpha还要高出许多,但脚尖却碰不着地,像树袋熊一样挂着,背脊靠在书柜上,完全坐进对方托住自己的臂弯里。   男人刚劲利落的腰身|挤|进omega的腿|间,把他完全禁锢起来。   周遭空气燃烧着,已然沸腾。   陆思言的尾音打着颤:“嗯……”   他说:“肖晏修,我好喜欢你。”   “我……想亲亲你。”   alpha呼吸猛窒,他按着omega:“亲啊。”   男人更往前逼近些,嗓音低沉着:“亲自己的老公,不犯法。”   陆思言没再和以前那样赧然,即便他的耳根依旧通红,但自从坦明心意后,和自己丈夫亲热的这件事情,就不再让人感觉羞|耻。   反倒隐隐期待着……   “那我亲了。”   omega十二万分的郑重。   像小猫胡子那样,靠过来,先拿脸蛋轻轻蹭了蹭,随后才“”吧唧”一口,亲的超响,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马警惕地缩起脖子来。   直到确认隔壁房间没有响动,没被他们吵醒,才好不容易松一口气。   肖晏修指尖按住omega的腰骨,看他的眼神能拉丝:“乖宝,我喜欢这里,这里更有婚房的样子,要不我们花点钱,把他买下来?”   陆思言奇怪:“你买别人家的房子干什么?”   他们又不是缺房子住,再说这边离双方工作生活的地方都很远,平常根本不会来。   人家缪以的父母还要住呢。   肖晏修抱紧了他:“绿宝园的别墅太大了,平常我在书房,你在卧室,我们好像隔着两个世界,我总是看不到你。”   “入夜休息,你去一趟洗手间,我都感觉你走了好久,直到手边的温度冷下来,枕头上留下的佛手柑的信息素也淡下去,你才回来。”   陆思言疑惑:“我有离开那么久?”   他明明去一下就马上回来了,每次钻进被窝里的时候,都还热腾腾的,雪松和佛手柑的味道始终浓郁,从来都没有消散过。   客观事实出入过大。   到底是谁的记忆有问题?   alpha坚决控诉:“有,就有。”   “最初几天你还来蹭蹭我的书房,后来闹脾气,也不来了,再之后拿了钱去做制片人,做的更好,直接连家都不回,还要跟我分居。”   陆思言眉心跳了跳:“那是误会。”   当然主要是他的问题,omega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我以后不这样了。”   肖晏修哼了声:“只是这样?”   陆思言认真地想:“那我以后再多黏你一点可以吗?”   男人没应声,像在考虑。   但很快又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脑袋:“好。”   肖晏修说:“我是真的喜欢这里。”   “想象我们工作结束之后回家,像对普通夫妻一样,一起做饭,打扫,下雨的时候,我就在这张书桌前加班,而你不管在家里的哪个角落,都好像在我身边。”   过于甜蜜的幻想,让陆思言呼吸猛窒。   比起窗外细密的雨,此时此刻,在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心跳,以及吞咽的声音,都无比的清晰。   他们几乎同时侧目望了眼手边的小木床。   陆思言深吸一口气:“这样不好吧。”   那张床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样子,应该经不起什么折腾,再说肖晏修他……他每次又很用力。   家里六位数以上的豪华大床,都常常会被弄出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响动。   就更别说这个。   男人贴在他耳边:“可是我想要。”   陆思言心里慌了下:“会塌的。”   omega抓紧了alpha,视线慌张地在房间里寻找着,可却没有其他更方便的地方。   有磨砂感的指腹,已经不动声色地拨开他衣襟前的两颗纽扣。   “挑好了吗?”   那张单人的小木桌,靠窗,蕾丝纱帘飘起来,单薄的两条桌腿摇摇欲坠,只会塌得更快。   方方正正的绿格子地砖,那么硬、那么冷,躺下去一定会硌的自己浑身都疼。   陆思言混沌之间,已经被人扶着腰,扑倒在松软的床铺里,瞬间陷入。   伴随着“吱呀”一声闷响。   鹅黄色的双层纱,纯棉花边。   有阳光的味道,清新温暖,扑鼻而来。   陆思言短暂清醒,撑着手往床头逃:“会塌的,肖晏修,会塌的。”   男人抓住他脚踝,把人拉回来:“不会的。”   可是每动一下,木板之间组装起来的四肢关节,都响的厉害。   天地颠倒,全世界都混乱了。   陆思言快要喘不过气。   “肖晏修,你别,别这样……”   “这是小以的房间,要是床被我们弄塌了。”   那他以后真的没脸见人。   就在一声声“快塌了”、“要塌了”的仓皇阻止中,alpha咬紧牙关,按住omega像鱼一样的肩膀:“别乱动。”   “你不扑腾这床就不会塌。”   男人一语道破关键。   陆思言半信半疑,眸色中闪烁着在暗夜里,如珠宝火彩般流动着的璀璨光芒。   他停下来,双手被alpha按在头顶,呼吸深深、重重的,露出整片雪白的锁骨。   “确定不会塌吗?”   肖晏修安抚他:“不会的。”   男人细声道:“我会很轻很轻。”   “保证一点声音都没有。”   omega听他的话,不敢再折腾了。   肖晏修满意地拍拍老婆的脸:“要乖一点。”   就在两个人都松懈下来的时候,男人的身体刚往下沉,只听“咔”地声,床尾两根木腿断裂,整张床铺轰然倒塌。   陆思言抓紧了肖晏修的衣襟,omega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又绝望的闭上。   “肖晏修……”   你不是说,不会塌吗?   因为过于清晰的响动,以致于房间里没人敢再有大的动作,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只裹着被单,缓缓往床尾滑去半截。   很滑稽的惯性动作。   诡异的气氛。   以致于隔壁房间都尴尬的不敢出声,甚至没有立即做出反应,来问他们这边出了什么事。   想来也是心知肚明……   陆思言气坏了,omega小发雷霆,毛茸茸地抡了那男人两拳:“肖晏修,都怪你都怪你,现在怎么办,你马上起来把这床给修好。”   alpha竖起耳朵,摇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约有十分钟左右。   隔壁窸窸窣窣地,终于有了些声响。   缪以和顾然还没睡着,两个好朋友大眼瞪小眼的听着,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   万一真有什么情况,也不一定非得是那些羞于启齿的,可能就单纯有点意外?需要人手?或者受伤了什么的……   缪以迟疑之后,和顾然商量着,慢吞吞地贴着墙壁的另一侧开口:“言,言言,你们没事吧,是撞倒书柜了吗?”   “需不需要我们过来帮忙?”   陆思言根本没脸开口,只能咬牙切齿的又抡了眼前的男人几拳,恨不得能咬死他。   肖晏修一边拦着omega丢脸的攻击,一边稳住情绪,若无其事地答:“没事,你们早点休息,”   陆思言还在打他。   光着脚在墙壁后蹲着的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总之确认陆思言没事,也就不再追问了。   肖晏修只等他们离开之后,才抓住了陆思言的手,抱紧了那个omega:“没事的。”   他总是能在各种情况下。   给予自己绝对足够的安全感。   “我来解决。”   陆思言缩在床边倒塌的角落里,和alpha裹着被子睡了一觉,又偷偷摸摸的做了两次。   大汗淋漓,却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咬牙忍耐的感觉,让人的整个身体都变得紧绷起来。   大脑也不受控制的疯狂眩晕。   睁不开眼。   到天快亮时,alpha轻轻拍他的脸,omega迷迷糊糊被人抱起来,看见一行深蓝色工装的人士,抬着木床进屋。   迅速飞快的把昨晚压垮的碎片收走。   肖晏修从断裂的床底,摸出一只厚厚的信封,塞回被替换后的床架里,放在与之前相同的位置。   不到二十分钟就把满屋狼藉恢复原状,又指挥着让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陆思言还懵着:“一模一样的床,你在哪里找到的?”   男人捏捏他的脸:“一张床而已,把你吓成这样,还给我一顿好揍。”   陆思言想起昨晚打他的事,抬手替人揉揉胳膊:“那也还是怪你。”   omega嘟嘟囔囔地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alpha爱不释手,继续把他的脸搓圆搓扁:“知道了。”   缪以的这张小床实际没有什么纪念意义。   如果他早知道陆思言和肖晏修出于某些原因,不得已要给他换张新的,那自己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要张更贵更好的床。   但可惜那两个人都没好意思开口。   床底的信封里装着的是他攒起来的钱,肖晏修放回了原位,所以即便是这张床看起来比之前稍微新了点,缪以也没怀疑别的什么。   四个人一起吃过早饭。   陆思言问缪以要不要回学校,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朋友还想留在家里陪陪父母。   顾然怕陆思言担心,主动提出留下照顾,他和缪以把omega和alpha送进车里,两个人才手挽手的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陆思言昨天夜里没歇好,上车就倒头睡觉。   肖晏修单手打着方向盘,回头瞧了这小糯米团子好几眼,看见他颈间露出来的一枚绯色吻痕。   唇角边不自觉漫起笑意。   到了绿宝园后,alpha接了个工作电话,陆思言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走。   男人忽然回头:“乖宝,帮我到书房拿份文件,右手边第二列最顶层的一只皮箱,四角星和钻石的老花图案。”   omega没想太多,转身进了书房。   可仰头看到书架最顶层的位置,有些犯愁,那实在是太高了,自己不得已搬来一只椅凳。   脚踩上去却也还要踮着。   拍拍打打好不容易扯到把手,结果没拿稳,“哗啦”一下连带着许多东西都砸了下来。   omega惊呼一声,刚念叨着自己闯了祸,结果视线捕捉到从皮箱里滑落而出的照片,以及照片里的那两个人。   瞳孔猛地收紧。 第64章 我也想要多疼疼你……   陆思言视线模糊三秒, 又立即清明。   omega颤着手,踉跄半步,险些从椅凳上滚下来, 他扶了一把桌沿边,跌跪在地。   心头猛地钝痛。   碎片式的回忆汹涌袭来。   因为皮箱落地,导致内里整齐叠放的物件,悉数凌乱散落,但最上层的那一张仍是……   陆思言手抖的厉害,他捡起那张照片。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事实出现的那一刻, 冲击力还是如此的恐怖猛烈。   像刀一样扎进来。   孤儿院纪录片团队完美收官的大合照,小思言背着灿灿,躲在最角落处, 肖晏修众星捧月,跟在自己的亲舅舅身边。   但视线却死死钉在角落里, 落在那两个灰扑扑的小团子身上, 眸色晦暗不清。   陆思言用尽全力也看不清那个少年的脸。   根本想不起来。   在回忆里的那个人,黑洞洞的身影,模糊的轮廓, 永远都站得离他很远。   眼睛隔着冰冷的摄影器材, 没有任何温度, 个子特别高,又背光,努力仰头也看不清楚。   陆思言的头好痛。   他无法用记忆去判断,只好抓紧边角处,用力呼吸着翻过那张照片,看清少年背后印刷着的姓名。   肖晏修。   肖……晏修。   滚烫的眼泪啪嗒滴落在那一排小黑字上, 指腹轻轻抚过,又用力按压住他的名字。   陆思言从来没有回头看过。   因为害怕,因为难过,所以他从来不去想,也刻意要回避掉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肖晏修就这么狠心,这么猝不及防的,用力把他拉回恐惧的漩涡里。   然后又像一束光一样出现。   陆思言把合照贴在心口,抹掉糊住眼角的泪。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想要保持清醒。   缓慢靠近自己的脚步,走到眼前停下,肖晏修单膝跪地,看到自己的omega因为难以接受,而变得破碎脆弱的模样,心疼的要命。   “对不起。”   alpha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温柔地亲吻着omega的眼角、眉尾、发梢,拼命想让两个人靠的更近一点。   最好是连心也贴在一起。   “我想过很多坦白的办法,但始终觉得让你自己看到,比我直接拿过来要好。”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宽厚的臂膀。   每一样,都让人完全无法抗拒。   男人天衣无缝的计划,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进攻节奏,彻彻底底将他捕获,连心也牢牢抓住。   在最难过,最不敢相信的时刻,陆思言最想做的事情,竟然也只是抱住眼前的alpha,有且仅有,也唯独能依靠的人。   是肖晏修。   没办法推开他,也没力气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张嘴和他对峙,甚至连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怀抱什么样的心情,omega都分不清楚。   所以只是手里捏着那厚厚一叠的照片。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一页一页的翻看下去。   从小学的入学典礼、少先队员入队仪式、中考、高考、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各大赛事的颁奖典礼、被亲生父母认回陆家……   顶着烈日奔走在各大剧组谋求实习的机会。   在各种咖啡店、火锅店打工,背着书包去追最后一班的公交车,被大雨拦在地铁口,穿着校服钻进草丛里救猫……   不止是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节点,连那样微不足道的日常,他自己都不记得,快要忘记,从浑浑噩噩,夹缝求生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都有人在认真的替他记录。   并小心收好保存。   用那样虔诚的态度,守护着独属于他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他的过去和经历,是他的人生。   不该被随意对待。   陆思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发疼。   和汹涌猛烈的眩晕感一起袭来的,是更加尖锐难忍的爆裂耳鸣,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强忍着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的难受,咬牙坚持着。   肖晏修担心地抓住他的肩膀:“乖宝、乖宝……”   男人的嗓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闷闷地,低且嘶哑,根本叫不醒他。   那些记忆,像高速公路上五连撞的巨大交通事故,震天的轰鸣,浓烈滚烫的乌烟和大火,侧翻扭曲、交错横陈,满天扬起的碎片,一道一道地,在他的脑子里划出既深且长的血色痕迹。   鲜红的血水缓缓向下流淌。   把那些曾经有意遗忘掉的,生拉硬拽,全扯出来。   “……哈啊。”   陆思言捂住心头,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那些细碎成渣的玻璃碎片,拼拼凑凑,组成一幅幅清晰且完整的画面。   从黑洞洞的摄影器材后,探出头来望向他眼底的恣意少年,唇红齿白,眸色底漫起温柔笑意。   在公交车上手忙脚乱,找不到零钱,最后是他帮忙刷了卡,在空旷安静的公交车身里,那个人哪也不去,却偏偏绷直了背脊,坐到他身边来。   是热气侵袭在周身的黑衣哥哥。   还有在最热的三伏天,拿着简历被剧组一次次的拒绝,口渴的要命。   犹豫着站在影视基地的咖啡店前,看着那块9.9的大招牌,手指收紧了,揣在衣兜里紧攥着钱,却仍然犹豫要不要买的陆思言。   最终还是决定把这笔支出省下来存给灿灿。   omega两脸热得通红,像朵被晒焉儿了的花,他躲在阴凉的屋檐下,嘴巴微微张合着吐气,就在快要被近40°的高温烤焦了的时候。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捧着满满冰块的咖啡杯,蹦蹦跳跳跑到他身边,把手伸出来。   对方手里的那杯冰饮,一看就非常解暑。   凉意几乎顺着杯壁的水汽,浸入自己快要热炸了的五脏六腑里。   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给你。”   陆思言慌张起身:“我没点咖啡。”   对面不管不顾,拉过他的手,硬塞进来。   冰凉的触感好像把自己瞬间关进冰箱里,压下了全身的不安与燥热,陆思言只干涩的吞咽着口水,低头看了一眼,便立马还回去:“我没点咖啡。”   omega态度坚决的重复了一遍。   他盯着那个小孩子,心想这又是什么强买强卖的模式,休想骗他的钱。   哪晓得对方也固执地不得了,同样蛮横地再次塞回他手里说:“反正是你的,钱已经有人付过了,你拿着喝吧,别再给我塞回来,客人点好出餐的饮料我们也不能自己喝,更不能倒回去。”   “也不会退钱的。”   凶巴巴的小朋友叉着腰,气势看起来比陆思言这个大人还要高上一截,他有模有样地说。   “反正我只是按照要求给你送过来,你要不想喝就自己倒垃圾桶里,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人。”   也就四五岁的孩子,倒还打上工了。   陆思言笑了声,目送小朋友跑回自家店面里,坐在店门口,继续帮着操作间内忙碌的父母叠纸袋。   omega实在口渴的厉害。   像走失在沙漠里急需要一杯水的人。   指尖触感和视觉冲击都让他有些不受控制的低头想咬住那根吸管。   可就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挣扎着、懊恼地再和那杯毒药一样的冰饮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远远躲在咖啡厅二楼的肖晏修,看到这场面,暗叹口气。   男人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送瓶水也好,至少封了口,也能让人喝着安心点,不然陆思言也不至于拿着都不敢下嘴。   倒还挺有警惕性的,防备心也很高,不错。   alpha刚这么想着,打算把那小牛马叫上来,给点好处,使唤他再去跑一趟腿。   结果就看到楼下的陆思言,小鹿一样单纯无害的眼,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然后下定决心,嗷呜一口咬住吸管,两腮鼓鼓地,蹲到墙角处躲着太阳,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进半杯冰咖啡。   男人嘴角隐隐抽搐,没忍住又笑了声。   心想真好骗啊。   倒是越来越放不下了。   后来大抵是发现,那小家伙实在迟钝,就跟块儿木头一样,恐怕自己站到他眼跟前,对方也未必能察觉。   所以肖晏修才逐渐没把自己藏的那么深。   男人释放的善意越来越明目张胆。   比如陆思言正望着地铁口的暴雨发愁时,身后肩膀被人轻撞了下,omega刚回头,怀里就被人塞了把合起来的大黑伞。   高大挺拔的黑衣男人,头顶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温热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擦过,随即潇洒地大步迈入雨中。   等陆思言回过神来,追出去时。   对方早已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只留下那把伞,至今陪在自己身边,无论阴晴,都保护着他不再遭受被暴雨拦路的窘迫。   安全感十足。   又比如错过最晚班的公交,好不容易拦下一辆也不认识什么品牌,但上车之后感觉应该很贵的黑色私家车后,却被全副武装起来的黑衣司机,冷冰冰地呵斥。   “下车,抄车牌。”   “然后发给你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抱着书包的陆思言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再上车时,司机没吭声,沉默着向前行驶。   但滋啦响着的广播,搭配恐怖音效,硬生生播放了五十分钟左右的出租车杀人碎尸案例讲解。   吓得陆思言差点报警。   直到车身稳稳停在陆家别墅门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上车之前根本没报地址。   但那个司机却……   这件事情诡异的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但好的是,从那日起,陆思言的时间观念加强许多,每晚21点前准时到家。   杜绝了许多不必要的危险。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   他不算好命但却特别好运。   永远遇到困难,任何事情,都会突然转个弯,然后朝好的方向走去。   虽然出身孤儿院,但却纯净像朵小白花。   干净又善良,与世无争。   现在看起来,自己平稳又顺遂的生活,倒也全是出自肖晏修的手笔,男人费尽心机,一直以来,都把他保护的很好很好。   好到不像是从孤儿院内出生的小孩。   心思那样单纯。   陆思言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睁大了些,他伸手拽过alpha的衣襟,在男人紧张的眸色里,撩开他耳后的发丝。   看到那颗小红痣。   是他、果然、还是他……   蛇骨项链是他、黑伞是他、咖啡是他、公交车哥哥是他、摄影机哥哥还是他、暴雨夜里送自己回家的司机。   仍然是他。   或许还有很多没想起来的,也全都是他。   那句“我一直在”,从来都不是哄omega的玩笑,而是事实陈述。   陆思言突然扑过去,在皮箱里又找到一颗用橙蓝色手巾包起来的睡衣纽扣,是他的,以及一堆散开了的杂草,用红丝带绑起来……   omega哽咽地开口:“为什么?”   男人惊慌,却不知他具体在问哪一件事,只好将人搂进怀里来抱住,随即又听见那声控诉。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用不同视角发展的感情。   肖晏修又是怎样看待他的沦陷呢?   是猎物一步一步走进陷阱里的猎杀感吗?   他们竟然连爱的心跳都不同频……   alpha急了:“不,不是的。”   “乖宝,你听我说,我从来,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瞒你、欺骗你的打算和想法。”   “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父母逼得那么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循序渐进,慢慢发展。”   “我必须先把你娶到身边来。”   男人抓起皮箱里那团枯黄的草:“你还记得的对不对,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草编兔子,放在我的摄影机上。”   “本来我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着。”   “去哪里都带上它。”   “可是某天夜里,不知道碰在哪,它就在我的书桌上,一层一层全散开了。”   “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都没办法修复,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的缘分用尽了。”   “难过了好几天。”   “心情不好跑去赛车,走神挫伤了手腕,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正好知晏给我打电话,我去楼道里接,然后就遇见你扑进我的怀里。”   alpha强势捧起omega的脸:“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认为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谋划的。”   “但事实不是那样。”   他确实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见面,就这样被老天爷推着往前走,在接触的过程中还没来得及坦白,又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   陆思言始终抗拒他的示好。   却被亲生父母当做商业联姻的利益筹码,安排的相亲对象一个不如一个,也因此逼迫自己不得尽早不动手,想方设法把心爱的人,从另一个深渊沼泽地里再拉出来。   “乖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相信我。”   如果只是想得到那具身体,他有成千上万的办法,把人绑到自己身边来,随随便便使点手段,陆思言都能被人洗的干干净净。   再送到他的床上。   背景、手段、实力,各方各面都是顶配的男人,可实际却连被讨厌的勇气都没有。   “乖宝、乖宝……”   男人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嗓音颤抖着,期盼能够得到信任的答案。   可omega却轻轻摇着头。   这样的反应,让alpha顿时心如刀割。   “所以,结婚这么久,我都没办法让你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吗?”   “就因为那些被小心守护起来的秘密,让我在你心里成为了一个不纯粹的人,让我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目地、有预谋?”   肖晏修长到这么大。   第一次有了被人辜负到想要落泪的念头。   在得到了甜蜜的婚姻,拥有过一段真挚感情的自己,早已不局限于只做他的影子,在背后孤独的付出。   而是同样想要得到好多好多的爱。   “陆思言,你看着我。”   “我求你睁大眼睛看看我。”   omega疯狂摇头,解释,眼泪决堤:“不,不是那样,我从没想过你不好……”   他哽咽到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只好同样用手指捧住男人的脸,胡乱擦拭他脸上的痕迹,抹平那些不安的情绪。   “我只是好痛,只是难过。”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这么多年……”   “你一个人是不是爱的很辛苦?”   alpha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掉眼泪,实际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但肖晏修终究是没抗住,男人心头猛地战栗。   他抱紧了怀里哭成泪人的小家伙。   omega的双手,也缠在他的脖颈间。   “每周都要国内国外两头跑,你一定很累,那么多的镜头锁定在我身上,我却一次都没有看过你。”   “肖晏修……”   “我也想要多疼疼你。”   男人呆愣住。   很久之后,他裹着重重的鼻音,才轻笑了声,心里感动、酸软、又自嘲自己的愚蠢,他怎么会怀疑他们之间的爱。   和omega紧密贴合在一起的身体,不知不觉间,交织热辣的呼吸,就亲热的难舍难分。   翻云覆雨间,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是成年人解决矛盾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书房里的抽泣声很快变成了细微的喘。   宽厚掌心探入衣摆,掐住那截白嫩的腰。   陆思言闭上眼,放弃抵抗,环绕而上抱住男人背脊的双臂,是因为爱他而做出来的选择,让alpha的心脏也跟着狠狠的痛。   他的omega爱他。   他的omega比他想象中的。   还更要爱他……   肖晏修的大脑已经不清醒了,alpha此时此刻想要侵占的念头,已经完全冲破了理智。   他们互相之间都迫切的撕扯着。   陆思言微红的眼尾,轻掀开来,含着一层水光雾气,勾魂摄魄,湿润的眸色直勾勾地望进对方眼底里。   “要做吗?”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肖晏修猛吸一口凉气,平复心绪。   他的心脏跳的极快。   比自己第一次意识到,那份在意实际上是某种意义特殊的冲动时,还更要清晰明显。   两个人染着火光的视线,猛烈碰撞到一起,肖晏修接受到陆思言给的信号,半秒没犹豫。   不管出于什么心情,总之此时此刻,想要得到,想要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占据了情感的最高地。   alpha不再迟疑,只伸手擦掉omega脸侧的泪,他把人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只言简意赅的留下一个字。   “做。” 第65章 小坏蛋拜拜咯。……   绿宝园的床足够结实, 经得起他们折腾。   熊熊烈火燃烧着,很快把主动提出来要做的omega,按趴在地, 烧成灰烬。   他就精神了不到那么两分钟。   就被人全方位碾压着,欺负了足有三个多小时,越是求饶就越被按压的紧,到后来摸索到规律,干脆咬牙忍耐。   想着扛过这阵儿就好了。   却不料意外从喉间滑出来的闷哼。   倒让身后的男人更有力气,背脊绷的紧直。   “不要了,肖晏修, 我不要了。”   omega挣扎着想逃,又被捏住脚踝给抓了回来,他扑腾着朝床边滚:“是我错了, 肖晏修,不要了。”   alpha咬牙制住他, 额间青筋暴起, 用力的嗓音沙哑着:“你别乱动就能快一点。”   陆思言本来就哭过,双眼肿的厉害。   他信了肖晏修说的话,可是男人骗他, 自己后半程明明很乖, 很听话, 可……   可他还是这样那样的弄了很久。   终于到结束的时候,陆思言的精力被掏空,omega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枕头上,薄毯裹着的小猫臀,Q|Q弹弹的,像蜜桃一样。   毛茸茸的尾巴疲惫但却欢快的摇动着。   “肖晏修, 你知道吗?我刚听说你在国外留学,还要每周来回往返的折腾时,心里特别难过。”   男人起身后还有力气,像有使不完的劲。   他披了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裹住挺拔健硕的身姿,骨节分明的指,浸入温水中,拧干纯棉毛巾。   “为什么难过?”   肖晏修眉眼温和地蹲在床沿边,抓过omega的手,把那粉粉嫩嫩的指尖,一根一根,全部擦洗干净。   陆思言往前凑了些,身子离得他近一点,omega喜爱地伸手,手指细细描绘男人的眉眼轮廓。   “我以为你喜欢别人。”   肖晏修眼睫微微掀起:“喜欢别人?”   陆思言点头:“嗯,之前知晏来家里,说你有个白月光,我很难过,后来秦侃找到我说今楚的事情,我就以为那个人是今楚。”   肖晏修把自己的小糯米团子清理干净,顺手把毛巾放下,环抱双臂趴在床边,两个人离得很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是你。”   alpha没解释太多,只直白地,诚恳地告诉对方:“陆思言,是你。”   omega低头,闷闷地笑起来,他高兴地伸手去捏alpha的鼻尖:“我知道了,肖晏修。”   他说:“我现在知道了。”   是他,一直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   被人细心呵护的爱着,心里像是拿蜜糖塞满了,甜的快要溢出来。   alpha指尖拔开腰间系带,睡袍顺着肩侧滑落在地,他伸手掀开轻薄的被,手臂收紧,抱住臂弯里的人,滚进床铺里。   陆思言轻笑着踢他:“不要。”   omega被一股强力带入怀中,扑进男人的胸膛,alpha周身滚烫,陆思言笑着,又挣扎着想往外逃。   两个人蒙在被子里闹了阵儿。   陆思言又热出满身的汗,omega彻底没了力气,他两脚酸软下去,双颊红扑扑地喘着。   “累了、累了……”   肖晏修满眼宠溺地把人再抱住。   陆思言脑袋埋在他怀里,手臂懒懒地搭在男人腰间:“肖晏修,我好热。”   alpha把薄毯踢开些,只裹住关键部位。   又低头亲吻omega的眉眼,鼻尖,耳侧,轻声哄着:“乖宝,我们结婚好不好。”   陆思言一边眉头扬起来:“肖晏修先生,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你合法的omega妻子,白纸黑字,领过红本的。”   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还是想离了再结?   肖晏修安静地笑着,指尖理着omega额前的碎发:“我的意思是,办婚礼。”   陆思言反应不过来,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   男人重复一遍:“我说,办婚礼。”   “把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家里的长辈、亲戚、全都请到一起,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直播,昭告天下。”   “我们把国内所有的商业大屏,全部包下来,提前半个月,滚动播放婚讯。”   陆思言知道他在说真的:“那也太显眼了。”   肖晏修视线紧抓着自己的omega:“我想给你最好的婚礼,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陆思言并不是张扬的性情,omega显得有些迟疑,即便是婚礼这样盛大,又极具意义的典礼,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两边父母吃顿饭就能解决的事情。   alpha看出他不太感兴趣:“你要是不喜欢,就……”   陆思言一口应下:“办吧。”   肖晏修眼睫轻颤:“你愿意?”   陆思言看着他:“新郎是你的话,我愿意。”   男人像是怕他反悔,又立即保证:“你放心,不会让你太劳神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亲手来办,你只需要在婚礼当天盛装出席。”   “做我最漂亮的omega新娘。”   披上洁白头纱,穿过圣洁的教堂,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捧着玫瑰花,缓缓朝他走来……   沉浸在无比幸福中的alpha,正畅想着,唇面却突然被omega拿指尖点住。   阻止了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肖晏修疑惑地看着眼前人,不明所以。   他纤长凌厉的眼睫微微闪动着,随即就听见陆思言说:“我不要这样。”   男人情绪起伏严重,半边身体都撑了起来。   刚才分明已经答应的事情,现在又拒绝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打碎了一张精心编织起来的梦境。   让人无法接受。   陆思言笑着,把肖晏修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骗啊,不会真的被可乐魂穿了吧。”   但是可乐变成人的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满屋子找狗粮吃了,或者去厨房里偷煮好了的鸡胸肉,指不定连话都说不清楚。   哪有闲心跟他滚在床上讨论这些事情。   还坚持要砸钱给他办婚礼……   陆思言伸手掐着肖晏修的脸:“我不同意的理由,是我不要你一手包办,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也要参与进去。”   “不论是我们的礼服、对戒、场地、喜糖、请柬,我都要和你一起挑,一起选。”   “所有在婚礼当天出现的内容,宾客名单,我都要亲自过目,不能有任何内容是我不知情的。”   “肖晏修,我要和你一起筹备。”   男人的心里好像被人猛砸了一拳。   痛且酸胀,又被小猫舌头耐心的舔舐着。   他本来以为陆思言不喜欢,不愿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才勉强答应下来。   想给对方最好的体验,但又害怕让他感到烦扰,所以才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却不料……   他的omega其实也事事为他考虑,为他着想,给他的妥协和爱,并不比自己交出去的要少。   能够两个人一起参与,一起决定,这样齐心协力的满足感,比仅仅只举办一场的婚礼。   更要强上千百倍。   陆思言有些犯困地挤进alpha的怀里。   智能窗帘缓缓闭合,遮挡强光,就在肖晏修阖上眼,也迷迷糊糊入睡的期间,男人隐约听见怀里的omega,喃喃念了句。   “笨蛋。”   他怎么会不答应……   再加上肖晏修的生日快到了。   陆思言计划着,又在家里歇了两天。   剧组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一些细微的剧情调整,他都和导演通过电话沟通。   全组的杀青日期已经定了下来。   缪以和顾然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也回到学校,他们通过视频电话说,姜成泽那边付完医药费后,还额外赔了三十多万。   缪以的父亲也脱离生命危险。   应该很快就能出院。   姜舒尧在事发的第二天,就被姜成泽打包送去美国,用最快的速度息事宁人。   谁知道刚给了肖晏修交代,立马又得罪了容溪云。   “太好笑了。”   “他们的戏还没拍完,omega主演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缪以笑得快滚到地上去。   陆思言拿着抹刀,笑着接起视频,他正在学做小兔子形状的海绵蛋糕胚。   omega惊讶地问:“那他们怎么办呀?”   缪以哼了声:“谁管他们,我还嫌他们倒霉的不够惨呢。”   姜家默不作声地把人带走,容溪云剧组进度直接停摆,大小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为此拦着姜成泽,一连闹了好几天。   容家的势力照样不容小觑。   姜成泽不好直接得罪,权衡之下,索性提出赔偿她的损失,总之五年内,姜舒尧绝不可能回国,否则肖晏修那边有的是好果子给他吃。   整整三天。   容溪云每次都要把姜成泽的办公室给砸个稀烂。   这些大少爷的脾气也不是软柿子捏的,忍耐到极限,也下了最后通牒,姜成泽拍着桌子警告容溪云。   “这是最后一次。”   “你不要合同里的违约金赔偿就去起诉。”   “要么带着你的破摄制组去美国。”   “别再来我这里闹。”   大楼上上下下几万人,都要工作,都要吃饭,不是所有人都和容溪云一样,坐在家里就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下次再来妨碍他真的会报警。   姜成泽虽然人品待定,可事业心却从来都不比谁弱,在新一代能扛起家业的小辈中,算得上是有些手段和能耐的。   只不过他为了目地,无所不用其极。   做事不干净,也让肖晏修和沈知晏这样家世更顶级的太子爷,始终看他不上。   容溪云也彻底爆炸,两手拍在男人的办公桌上:“谁稀罕你的臭钱。”   “你姐姐我缺那几个钱花吗?”   她要的是姜舒尧,要的是她的电视剧顺利杀青,她要用收视率的成绩证明自己,扫清那些碍眼的人。   把陆思言彻彻底底的打趴下去。   姜成泽听完都笑了:“你回家玩吧,孩子。”   “你做过影视项目吗?跟过组吗?给现场的演员和导演提出过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你除了心血来潮给自己搞点事情做,白白把家里的钱撒出去之外,你还会干什么?”   “你知道薛星辞是谁吗?”金牌制作人!   “你了解过陆思言在做这部电视剧之前,参与多少大爆剧的剧本编写吗?”   “你进入市场之前都不做背调的吗?”   容溪云气红了眼:“你放屁吧,陆思言那么有能耐,我怎么不知道,只要我的剧能上,我保证他们这次扑得悄无声息。”   “我们的电视剧预约人数已经倍杀他们了。”   姜成泽直翻白眼,无语地冷笑:“预约人数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吗?就你们买的那点假数据,真当我不知道呢?”   “你们拿到的信息就这么芝麻大点儿。”   “还好意思跟人家斗。”   陆思言从高中就开始注册创作,兼职跟组,只不过他年纪小,也没什么名气,做最累最苦的活儿,还署不上名。   但实实在在的市场嗅觉,对热点的敏锐度,在做剧本这块儿确实很有些天赋。   而容溪云那个蠢货,只拿到了些最浅显的信息,还真当人家跟她一样经验空白呢,吃了点营销的红利就以为自己行了。   又自信满满地站起来了。   “你们的那个合伙人隐雾,是不是都没敢和你们说,她上一部高开低走,最后口碑崩盘的那部电视剧,就是因为剧本写到一半,陆思言走了。”   “前十五集的核心梗概,剧情细化,大部分内容都是人家和他那个姓缪的朋友一起做的。”   “你们请来的那个隐雾她早就江郎才尽了。”   对家的营销和宣传,早就一条龙的准备齐全,只等杀青结束后,就会井喷式的爆发,一直保持讨论度到剧集开播。   真不知道容溪云这样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的千金大小姐,拿什么跟他们斗。   姜舒尧就算回来也屁用没有。   不如早点把项目砍了,还能给自己留些脸面,以免日后输的太惨,在圈子里遇见都抬不起头。   容溪云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在他们这些富二代的圈层里,也是有鄙视链的,像肖晏修和沈知晏这样,顶级家世,继承人本身又有能力的,属于第一档。   姜成泽这样家世稍逊,但能力不差,一个人硬拽着一个家族往上走的,属于第二档。   而像容溪云这样大脑空空,除了满身臭脾气外,一无是处的小祖宗,旁人见了都想绕道。   即便平常见面都客客气气的。   但私下里扭头就翻着白眼地想,这么好的投胎机会,怎么就让她给占上了。   当天容溪云和姜成泽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惊动了姜容两家长辈,最后还是容家的哥哥姐姐来把那祖宗给接走,他们来的时候,容溪云已经快把姜成泽办公室的那一层,都给砸了个干净。   两个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起初几日,姜成泽还有些忐忑,姜家父母也亲自登门道歉,毕竟他们和容家那边还有好几个项目等待合作。   后来接触期间,也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让人抓着任何错处,祸极家族。   一连试探数日后,发觉容家那边并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姜成泽才反应过来。   容溪云虽然是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小孙女。   可实际没有真才实学,未来大概率也会和继承权失之交臂,稳坐高位的人必然要顾全大局。   不会由着她胡搅蛮缠。   原本能嫁给肖晏修,也算容溪云为家族出一份力,巩固两家的利益关系。   哪晓得对方不接这茬,早早结了婚,断了不少世家想靠姻亲去巴结的念头。   更何况如今容家最出色的继承人,也是容溪云的堂哥,而不是亲哥,大家族之间分支的内斗也十分严重,没必要去替大小姐出这个头。   姜成泽松一口气。   容溪云回家之后不依不饶,每天大哭大叫,喊着要绝食,容老爷子也拿她没办法。   堂哥来劝过几次,没起到什么作用,和老爷子汇报了公司里一些大的进度,和下半年的重点计划,又安慰爷爷别忧心。   剧组的烂摊子直接被砸到了隐雾的头上。   对方进退两难,也头疼的很。   就在姜成泽以为事件平息下来时,容家哥哥带着礼物去和肖晏修见面,两个人在茶室里谈成了几项合作。   又收到了婚礼的请柬,送上祝福。   肖晏修递了杯茶,关心了几句老爷子的身体,容家哥哥也犯愁,担心容溪云这么刁蛮下去不是办法,爷爷疼她,长久的忧心下去,也伤自己的身体。   于是alpha给他出了个主意。   然后当天晚上回家,容家人也咬牙狠心,索性把容溪云打包送去美国,和姜舒尧一起改造,学不好就不许回来。   飞机起飞的那天,姜成泽举着红酒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头顶划过的白色弧线。   男人伸出手:“拜拜咯!”   解决掉这两个祸害,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第66章 总想在车里。   肖晏修的生日, 很不凑巧的和剧组的杀青宴撞到一起,陆思言早起站在厨房里,特别“遗憾”的和alpha说:“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男人还没换上西装, 只穿了件休闲的家居服,头发软哒哒的趴在额间,看起来还像是个大学生的模样,就这么抱手把他看着。   “吃个蛋糕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思言长叹口气:“本来没时间的。”   他又“为难”了很久:“那好吧,我在剧组包了辆房车,你21点的时候准时过来,但我不一定有时间哦, 你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   千万不要!!!   alpha唇角勾起来,看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男人眉尾微挑,没忍住轻笑了声:“好。”   他说:“我21点准时过来。”   小家伙这几天鬼鬼祟祟的, 一直呆在家里, 哪也不去,每天不是买快递,就是收快递, 别墅上下三层, 里里外外的藏, 生怕被他看到。   俨然一副准备惊喜的模样。   却又偏偏不承认。   还故意给他泼冷水,降低期待,再出其不意,一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还全部拿来对付自己的alpha丈夫了。   真是笨的要命。   肖晏修也没拆穿,他倒要看看陆思言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男人洗漱过后,换上板正得体的西装,低头亲吻自己的omega妻子,又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这才难舍难分地出门工作。   陆思言踮脚趴在院墙边,粉色的蔷薇花枝衬得人格外娇艳。   直到确认男人离开后,omega才立即开始行动,把自己精心策划了满满两大箱的宝贝,从地下室的储物间里,全拖出来。   缪以及时发来短信:【准备完毕。】   放在剧组停车场的那辆房车,可是陆思言咬牙出血花了七位数,特地为了肖晏修买下来的。   那男人总想和他在车里这样那样。   但陆思言胆子小,始终没答应,原本alpha的生日,自己准备了完美的摩天轮计划、热气球计划、草场骑马计划,等等一系列浪漫温情,又极具仪式感的方案。   只不过……   omega的小脸儿垮下来,他心里清楚,肖晏修根本就不会喜欢这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连看场电影他都能睡着,那个坏家伙就喜欢玩些惊险刺激的。   比如在这里做、在那里做。   在露天的游泳池里、在办公室最顶层的落地窗后、在学校、在医院、在婚礼的教堂、在狭窄逼仄的篮球储物间……   以及他最近一直蠢蠢欲动的豪车副驾驶。   想起这些,陆思言的耳根不自觉红了红,倒也不是不能满足他的心愿,但绝不可能是在那男人的车上,否则一来二去让他弄顺了手……   自己往后坐车就别想再消停。   omega赶紧摇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废料从自己的脑子里全扫出去。   他买这房车也是深思熟虑,权衡许久。   剧组杀青结束,投资都还没收回来,薛星辞就赶紧拉着他进行下一轮的合作,说把心放一万个到肚子里,就算姜舒尧和容溪云那边没事,他们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电视剧一定能火。   第二轮合作的剧情题材,前两天开会刚定下来,选角和选址就同步开始进行,依旧是边写边拍的形式。   如果买了房车,自己以后带着缪以和顾然跟组,大家都能休息的舒服一点,再加上肖晏修要来的话,他们两个睡着也宽敞。   再想玩点别的什么,私密性比较强,车身也不会颠簸的太厉害……   陆思言的脸又烧起来。   omega带好所有的东西准备出发,想要尽早赶到现场去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他拿着自己折腾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创作成功的草莓兔子蛋糕,开开心心出门。   小电驴刚刚驶出绿宝园别墅区。   突然蹿出来的两个人影,吓得omega连忙急刹,脑袋上的头盔歪过去,精心绑成礼盒状的蛋糕也差点摔了,幸好用小腿及时夹住。   拼尽全力保护了肖晏修的生日惊喜。   陆思言神情呆滞地看到堵在眼前的陆家父母,恍若隔世。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再见面,自己和他们从头到尾都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牵绊,就像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无论婚前,还是婚后,他都得不到任何的帮扶与关爱。   从离家那日起,因为肖晏修强势地从陆家为他分割到部分财产,导致父母和自己闹的很不愉快,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大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之后也默契的践行着这条规则。   直到这时被人拉到树荫底下说话:“言言,你不会不管陆家,不管父母的死活对不对?”   他的alpha和omega父亲,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永远都是如此,把他高高的架在杆子上,要他听话,要他懂事。   但凡有丝毫想要抗拒、斗争的念头,就会被打上恶毒、不孝顺、养个叉烧都比养他强的标签。   不好的记忆翻滚撕扯着全涌上来。   陆思言的脸色变得难看。   “你结了婚,攀上了高枝,嫌弃娘家拿不出手,门楣低,这么多天一次也不回家看看父母。”   “公司的财政出了大问题,你拿了钱就不闻不问,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姜家人按着头打,也假装不知情。”   从一开始,alpha父亲就想把陆时原许配给姜成泽,利益联姻,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数次婉拒,虽也对陆时原的投怀送抱甘之如饴,但结婚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间,大抵也有陆时原从中周旋的功劳,姜陆两家的合作一直很紧密,大家相处也还算是愉快。   但突然间,姜成泽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彻底和他们陆家翻了脸,合作意向极低。   就连刚刚融到的一笔大额资金,也被卡了脖子,导致陆家好几个重点项目资金链断裂,公司运转出了大问题。   出现这样的情况,生意场上的人精们自然都明白不是无缘无故的,于是费了些心力去打听,结果才知道是陆思言那边把人给得罪了。   “你这次可是害惨了你的哥哥。”   姜成泽玩腻了,翻脸了,要和他们陆家人彻底划清界限,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惹的事,现在躲起来,有肖晏修护着,就不管家里人的死活,没良心的白眼狼。”   “要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当初我们就不该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让你死外边,省得给我们惹这一身腥。”   高嫁之后不讲托举父母兄弟。   连吃带拿,还要处处给他们使绊子。   alpha父亲恨得两眼通红,倒像是真想把他给当场掐死,周身散发出那样的恶意,可不是开玩笑的,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般,骇得陆思言也有几分不敢置信。   omega就这么把他们盯着。   震惊、抗拒、深恶痛绝,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杂糅在一起,这样质问的态度让alpha父亲恼羞成怒,险些暴起着冲过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我们,父母欠你的是不是,你到底要把我们一家人害成什么样子,是不是非得要家破人亡你才能高兴。”   他们应该还是忌惮着肖晏修的,不然按照这个节奏,放到以往,巴掌早就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陆思言控制不住地冷笑。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可怜小孩了,他有家,有钱,还有满心满眼,把对他的爱意昭告天下的alpha丈夫。   “好了,好了……”   “我们好不容易能过来看看孩子,你又发疯说什么胡话。”   陆思言脸色煞白,身体僵硬着,被他的omega父亲护在身后,拉扯着拽进角落里。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你别听你爸爸胡说八道,他这是气急了,气坏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你的心。”   omega父亲两眼红通通的,捏着他的手臂、肩膀,好像在确认他过得好不好,瘦没瘦。   眼泪大颗大颗的全掉下来。   “我们知道你现在过的好,新姑爷他疼你,爱你,父母也为你感到高兴。”   “要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发展的,我们当初也不会那么反对。”   “你别恨我们。”   陆思言冷冰冰地撇开脸:“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实在没有心情站在这里,顶着奶油可能会因为炎热天气而随时化掉的风险,陪着这两个无关人员站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真的很累。   他们之间亲情的缘分早就断了。   如此狠绝的语气,是omega父亲没有想到的,素日里最是温顺体贴的小孩,面对父母的哀求示弱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他心里更觉几分悲戚。   “是,是,是我们亏欠你的。”   “可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你出事。”   “这么多年我和你爸爸一直在找你。”   “知道有你的消息时,我三天三夜都没能睡得着觉,哭的眼睛都肿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   “从福利院里接你回家之后,我们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直想方设法的弥补。”   “就算是做父母的有疏忽,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没有平衡好你和时原的关系。”   “可是我们也罪不至此吧。”   他们原本应该赎罪的嗓音,越发的拨高,到头来反倒数落起了陆思言的不是。   好像他能从福利院里被人接出来,就应该感恩戴德,当牛做马的奉献、回报……   而不是站在这里和父母计较。   他和陆时原谁得到的爱多,谁得到的爱少。   好像他从小命贱,就该低人一等,能被带回陆家吃饱穿暖,那都是天大的恩情,而不像陆时原那样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肆意享受父母的爱。   omega只觉得可笑:“原来你们也知道。”   明明是骨肉相连的血亲。   他却要和陆时原过着天壤之别的生活。   当自己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被年纪更大的小孩欺负时,陆时原有父母的陪伴,可以被疼爱自己的alpha父亲高高举起在头顶。   当自己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刻苦努力就为了拿到贫困补助生的名额时,陆时原在伦敦、在纽约、在巴黎……   在他的酒庄、游艇、法式庄园里庆祝生日。   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闯入他们一家三口的不速之客,比保姆在那个家里还要住得不自在。   不如从来都没相认过。   陆时原身负厚望,可以由alpha父亲手把手的教他经营,随时插手公司事务,拿到一张两百万额度的信用卡。   可自己却连每个月几千块钱的生活费,都会被他们遗忘,在家里完全透明,得不到任何的关心和重视。   还总是被拿来比较。   连家里的佣人都只会记住陆时原的喜好。   从来没有人问过一句,他喜欢吃什么。   在父母自以为是的弥补他的同时,还要考虑陆时原的心情,要保护他们真正爱的孩子不受伤害,所以更要加倍的给予。   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   都让陆思言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哪怕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冲突,自己都会被勒令从陆时原的房间旁侧搬走,到二楼走廊最角落处,采光极差的小房间里。   大大小小的事,每一件都能让他确认,他从来没被父母爱过。   他从陆家所能得到的一切。   都是要以懂事和听话为前提条件的。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   “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你再给我们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得已才来求你帮忙的,家里资金链被姜家全砍断了,手里的好几个项目全部停工烂尾,银行里也贷不出钱来周转。”   “再这么下去,家里的房子、车子、公司,全部都要被变卖抵押,我们会欠一屁股的债,会被姜家按死到永无翻身之日。”   “你救救我们。”   陆思言推开他的手:“我没钱。”   omega转身要走,不想再与他们纠缠。   为了缪以,两千万他都可以眼也不眨的拿出来,但是这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如今却反过头来要求他以德报怨。   他做不到。   omega父亲着急地追上来:“不是的言言,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我们今天过来,不是想找你要钱。”   陆思言的手被扯住。   “我们只是想见见新姑爷,见见晏修,想拜托他,求求他,让他帮我们做个中间人,去姜家说几句话。”   姜成泽最怕肖晏修了,不可能不卖他这个脸面,也不需要他们夫妻俩单独再做些什么,不过是个人情,一句话的事情。   总不至于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忙。   但不料陆思言说:“那就更不可能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老两口也曾试图直接去找肖晏修,想着毕竟是岳父岳母,两家人不至于一点情分都没有。   结果连吃了三个闭门羹。   肖晏修根本不想见他们,就更别说从中调和,处理姜家人这样恶意针对,想置他们于死地的行为。   说不定还巴不得,能借姜成泽的手,再狠狠给他们陆家人一个教训。   陆思言把蛋糕礼盒重新放回车上。   他紧了紧脑袋上的头盔,脚尖踩紧小电驴的油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omega父亲跟在车身后,拼命地追着他:“言言,你别这么狠心,我求求你别这么狠心,言言。”   “子女不合都是父母无德,是我们的错,时原他也是无辜的呀,言言……”   陆思言深吸口气。   陆时原无辜,那他呢,他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绑架他?都要逼他让步。   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陆时原就可以站在旁边冷嘲热讽,极尽羞辱。   他明明也有父母,也有兄弟,也有亲人,还有不错的家世,可偏偏遇到困难的时候。   除了肖晏修,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在他的身边,那些人甚至连缪以和顾然都比不上。   真可笑啊。   所以无论父母怎么哀求,omega始终无动于衷,即便那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如今再瞒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omega父亲只好哭着说。   “言言,你哥哥他怀孕了,是姜成泽的孩子,现在他们姜家人不想要,就把时原绑在医院里,要强行洗掉他的标记,打掉他的孩子。”   “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陆思言指尖猛地收紧。   不得不说,这样的消息,冲击力实在太强,即便那个人是陆时原,可同为omega,遭受到这样的压迫和对待。   也不自觉的让他同情半秒。   但用力踩下来的油门,推动着陆思言加快了向前行驶的速度,决心要逃离这样的伥鬼家人   可omega父亲却不肯放过他。   还在背后拼尽全力地追着。   “言言,言言,就算你恨爸爸,恨哥哥,可是我呢,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也没有让你感受到一丝丝的爱和温暖吗?”   omega父亲追不上他,拼命往前跑着,摔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悲泣嗓音,听得人心头阵痛。   他的胳膊、膝盖,在沥青的地面蹭出大片血色模糊的伤痕,痛意刺骨。   直到那句撕心裂肺地喊声钻进耳朵里。   “言言,爸爸已经得癌症了。”   “就这半年,就这半年,爸爸就会永远的离开你们。”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是他要我拿命来向你赔罪。”   “求你,求你……” 第67章 拆开你的礼物。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信任。   陆思言在看过病历单后, 还当着父母的面,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确认是“脑胶质母细胞瘤”没错, 中位期的存活率也就在一年左右。   父母没有骗他。   身后的alpha父亲被气得浑身发抖:“所以我们还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以借此来得到你的原谅和悲悯吗?”   陆思言握着那份死亡判决书,指尖不自觉收紧,他的视线短暂模糊,连心脏也跟着打起颤来。   一时间无法接受。   恨,他当然是恨。   可那些恨意也远远不至于要咒一个人去死。   他没那么狠心恶毒。   直到这时靠得更近了,自己的视线才注意到眼前那位也曾优雅精致, 风韵十足的美人父亲,两鬓略有斑白。   眉眼间光彩暗下,眸色中尽是疲惫憔悴。   分开的时间也不过就这短短几个月, 竟让他们本就回不了头的关系,又扭曲成这般。   陆思言努力把那些散乱跳脱出来黑色字体, 按回原位, 他闭上眼,忍着心绪间的混乱汹涌,深吸口气。   “这里是我家, 你们对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再敢这么大喊大叫, 口不择言,我会直接叫安保出来把你们全部赶走。”   他从来都不欠陆家什么。   这个忙,他愿意帮是情分,不帮,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站出来说他的半句不是。   人生的路只有靠自己去走,才不会被人当作软柿子捏, 他心软是真,可那也仅仅只限身边真心对他好的人。   而不是这些会反咬一口毒蛇。   alpha父亲诧异于陆思言的硬气,恼怒之下,终于发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孩子了,又架了层肖太太的尊贵身份。   才总算掂量起了自己的言行。   想来是他们有求于人,即便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也必须把嘴巴紧紧闭上,以免事态加剧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只有肖晏修是能救陆家的唯一希望。   而那个alpha是如何疼爱自己新婚太太,又声名在外,原本陆思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尤其嫁进肖家的那位陆姓新妇的消息,刚传出来时,也有不少人旁击侧敲的过来打听。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   他们陆家也在圈子里风光了几日,人人巴结应承,就想沾上一点和肖家联姻的光。   却偏偏肖晏修不留情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男人对待岳父岳母依旧痛下狠手,并不明朗的态度,以及陆家与小儿子之间的恩怨情仇,逐渐浮出水面。   这也让不少人担心自己的马屁会拍到马尾巴上,于是纷纷后退观望,让他们陆家短时间内就从众星捧月,再到人人喊打。   儿女高嫁的红利半点没吃到。   反而还遭人背后嘲弄,说他们老两口下错了注,疼错了儿子,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也听得人心里实在窝火。   陆思言冷冰冰地:“放手。”   omega父亲求救的指尖被人用力扯开。   他无助的双手在空气中晃荡两下,就再也抓不住任何,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   没了,全都没了……   下午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几乎同时间传进肖晏修的耳朵里,男人正在办公室里签署合同。   助理就立在他桌案后半步远的距离,事无巨细地汇报道:“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没有预料到陆家二老会堵住太太出门的必经之路。”   “您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带人上门警告……”   alpha若有所思的笔尖,在纸页上落下重重的一个黑点。   男人沉声道:“让太太自己处理。”   助理意识到多嘴,立马不再吭声,肖晏修转了下手中的笔,又说:“打个电话让姜成泽立刻过来见我。”   助理恭敬道:“是。”   处理完手边的工作,忙到夜里20点的时候,陆思言主动给他发信息:【出发了吗?】   倒是也难为omega被气成那样,还记得要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不知道是不是一边哭,一边往房车里挂“happy birthday”。   肖晏修没忍住笑。   那场景实在是想想就觉得可爱。   男人开了整天的会,精力消耗大半,公司里好几个资历高的老前辈,工作意见总有些出入。   每次都跟打仗一样,闹得人头疼。   alpha懒懒地躺靠在背后的总裁椅里,眉心轻跳着,细长的指节点住桌面。   拿掉齿尖咬着的香烟,白色烟雾缓慢缭绕消散,燃烧着的烟头被按进冰川造型的水晶烟灰缸里捻灭。   肖晏修拿了外套起身。   雪白衬衣勾勒出高挑挺拔的身形,黑色西裤裹着修长双腿,头顶是亮白通透的光。   身后整片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商贸中心,灯火璀璨辉煌。   肖晏修快步朝外走,又拿着手机回复:【马上到。】   陆思言的小房车,就鬼鬼祟祟地停在某个树荫下的角落里,像脸皮又薄又胆小的omega一样,为了实现他想要开发某个场景的心愿,可又害怕被别人发现。   所以特地把自己藏起来。   车身内大大小小的棉花兔子,每一只都穿着肖晏修衣柜里的缩小版衣物,全都摆满了。   完全和想象中一样的“happy birthday”,高高挂起来,还有被簇拥在鲜花和气球间的一只巨大礼盒。   裹着奶蓝色的蕾丝缎带。   嗯……花哨又跳脱的仪式感,完全是陆思言这个性别会喜欢的小玩意儿,甚至也把他当做omega来哄了。   男人哭笑不得,却也觉得新鲜。   这要是手底下做事的人,敢给他筹备这样的生日宴会,那一定会被当场开除,业内避雷。   连沈知宴过来说情都得挨他两个白眼。   但偏偏是陆思言。   是他老婆。   所以……特别可爱。   alpha大步跨过那些拦路的花束和气球,靠近那只快到他胸口的白色礼盒,男人微倾下身,抬手敲敲盒盖。   “叩叩”的闷响声像是自己的心跳。   他耳朵刚想贴下去,突然从盒身里蹿起来的小白兔,顶开盖子,戴在头上的发箍,灰粉色的耳朵高高竖起来。   差点戳进男人眼睛里。   蓝色打底的紧身衬衣,搭配黑色的针织衫马甲,马甲稍短几分,只遮到胸线以下的位置,露出一截细窄的腰部线条。   黑色超短裤下,是两条修长纤细的腿。   和……半透明的网洞丝袜,黑色马丁短靴刚好裹住小腿,露出膝盖以上。   得体干练,完美还原兔子警官的cosplay服装,连眼尾部位都做了非常精细的亮片点缀,看起来可口极了。   omega“砰”地挤破了一只礼花彩带。   五彩缤纷的颜色在眼前绽放,又洋洋洒洒地从头顶飘落,omega开心地举着草莓兔子蛋糕,从礼盒里蹦起来。   “surprise!!!”   那彩带像是凶器,差点炸开在肖晏修的脸上。   男人背脊微挺,稍稍后仰,脸上吃惊的表情没来得及收起来,又硬扯出几分僵硬笑意,与他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只等最后一片彩带落地后,alpha才:“哇哦。”   看起来根本就不惊喜的样子。   兔子气鼓鼓地:“你这是什么表情嘛。”   他可是花了好多好多的小心思,好不容易才把独属于他们的“小家”布置成这个样子。   满满当当的兔子先生,身上穿着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亲手缝制出来的。   偷偷摸摸准备了好久。   学做蛋糕,发面,打奶油,就连装饰需要用到的草莓,都是自己在绿宝园的庭院里锄了块地,一颗一颗种出来的。   就差没再养一窝能自己下蛋的老母鸡了。   陆思言委委屈屈地抱着蛋糕蹲回纸箱里。   小小一只,背对着……   毛茸茸地冲他发脾气。   男人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笔直的右腿单膝跪地,他颇有兴致地趴在箱沿边,还以为自己的omega今天多少会受家里影响,而没心情准备这场生日宴会。   就算咬牙硬抗,也多是敷衍。   但没想到,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他的omega在赶来制造惊喜的途中,和家里人爆发了那样大的冲突,可脆弱易碎的蛋糕却没有丝毫损坏,甚至连一点点歪斜开裂的破损都没有。   可见是用了心在护着。   肖晏修伸手捏住兔子下巴,强硬地掰正他的身体,把人抓到自己身边来。   男人掌心宽厚,几乎能覆住陆思言的半张脸,裹满颗粒感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带起背脊处整片的酥麻感,如电流般攀爬而上。   alpha火热燃烧着的视线,似能将人吞吃入腹,指尖抚过额前发丝,温柔别至耳后,再轻按着他的耳垂,从颊边到唇角。   陆思言微喘着挪开眼。   男人嗓音沙哑地靠过来:“礼物我都还没拆呢,怎么就自己撞出来了?这么急不可耐,惊喜感减半,差评。”   清凉舒爽的雪松信息素,被呼吸间的热气都沾染的滚烫。   陆思言颈间肌肤快被灼伤,连手指尖都泛起层层绯意,与冷白的肤色融合出浅淡的粉。   水光潋滟的眼眸勾魂摄魄,肉在嘴边却吃不到的感觉,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这,这个礼盒不是给你拆的。”   “我本来就打算要从里边跳出来。”   在给过自己永久标记的alpha面前,omega毫无抵抗之力,只需些许求|爱的信息素气息,自己就能轻轻松松被人点燃,膝盖瘫软下去。   他全身的重量都只靠肖晏修的一只手托着。   男人磁性浑厚的嗓音,紧贴在耳边,逼近道:“那我的礼物呢?我要拆我的礼物。”   今天是肖晏修的生日,怎么说都该纵着些,即便自己平日里,在那些事情上就够依他的了。   但此时此刻,也是和以往不一样的。   陆思言拉过肖晏修的手:“礼物,在这里。”   alpha的指尖按住omega柔软的腰侧,呼吸猛地停顿。   若只是要把自己当做贺礼送出来,男人根本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探入衣摆的指,分明扯住半截绸布,中式婚礼的胭脂红,层层缠绕在那个小omega的腰间,又在胯骨处系了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   一碰就能散开的那种。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过,怀里的小家伙仿佛已经被人欺负了好几轮,眼尾泛起湿意,绯红的颜色顺着眼周四下蔓延。   陆思言掩去眼底雾气:“拆吧,你的礼物。”   omega的声音很轻,黏黏糊糊像裹着蜂蜜,他的一字一句都足够振奋人心:“在你这段时间最想尝试的车里,请尽情享用。”   紧张到无所适从的omega,不知不觉间,拽紧了alpha的衣襟,把那件干净妥帖的白色衬衣,拉扯的有些皱皱巴巴。   连领口的纽扣都蹦开两颗。   肖晏修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疯狂跳动的心绪,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没有立刻把眼前的这个omega嚼烂咬碎,而是按压着眸色底的暗红汹涌,扛着人站起身来。   “去我车上。”   omega的小肚子抵住男人肩头,他略显慌张地踢了踢腿:“不要,肖晏修……”   “就在这里,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车,这,这也是在我们的车上。”   隐蔽性更高,私密性更强,还更加舒适。   他不算食言,只是耍了点小聪明。   不然就这样出去,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透明的玻璃窗户始终让人没有安全感,更何况自己还穿成这个样子。   杀青晚会就在不足五百米的宴客厅里。   在这期间,不论是有人出来醒酒、聊天,或者随便逛逛,都很容易发现一些奇奇怪怪,会在黑暗里自己弹跳的车辆。   虽然想想也很刺激。   但那样实在是太大胆了。   陆思言承受不起被人围观的后果。   alpha完全无动于衷的听着小兔子求饶,甚至还使着坏的扯了一把毛绒绒的兔尾巴。   他果断开门下车,手指抓着omega的脚踝,语气不屑道:“这地方这么宽敞,跟在床上有什么区别?”   “我的帕拉梅拉就在旁边。”   男人啧了声:“早知道就开那辆保时捷911GT1了,底盘很低,动一下,就好像能把你按到地上,手一松,他又能立刻弹起来。”   “下次带你试试。”   “我车库里还有好几百辆车,每一辆都很特别,按照一天三辆的速度,差不多半年,就能全睡一遍。”   “然后我们再想想别的地方。”   “比如绿宝园别墅那间透明的花房里,垂丝海棠就挂在你的头顶,我们在那张胡桃木的桌子上,你的视线正好能看到月亮。”   omega耳根子都烧的通红:“你别说了。” 第68章 最甜的草莓。   男人性感苍白的手背青筋暴起。   被他掐紧在掌心里小兔子, 像朵娇艳盛放的血色玫瑰,在暗夜里依旧流淌着最浓郁鲜艳的颜色。   带着诡异又危险的妖冶,诱人采摘。   只要自己稍许用力, 就能把那花瓣碾成粉碎,alpha骨子里最原始的恶劣和破坏力,不受控制地快要冲破他的心脏。   “乖宝,乖宝……”   陆思言不自觉的发着抖,指尖抓紧了男人衣袖,即便意识混乱模糊,也要努力回应:“肖晏修。”   在掌心里不断升腾的热度, 圆滚滚的粉灰色兔子尾巴,盛夏夜里沉闷燥热的风……   每一样,都发挥了最恰到好处的催化作用, 熊熊大火毫不犹豫的点燃他们之间连接的引线。   等待震天撼地的爆炸。   车轮周围及身后,簇拥着大片繁盛茂密的虎头茉莉, 花瓣层层叠叠, 大且紧实。   甜蜜馥郁的芳香,却也完全遮盖不住凶狠散开,四下冲撞的暴躁雪松, 和一点一点溢满而出, 温柔安抚, 张开双臂耐心接纳的清甜佛手柑。   “肖晏修,肖……晏修。”   omega被人用力推进后排车位,蜷缩在座椅缝隙间,后腰硌着安全带的金属纽扣,蝴蝶骨在慌乱间撞到车门把手。   “叮呤哐啷”的仓皇闷响。   让小兔子受到了些被粗鲁对待的惊吓。   他雾蒙蒙的双眼害怕地睁大了,看清自己眼前的男人, 强势侵略的S级信息素,铺天盖地,如乌云过境般。   压制的人动弹不得。   原本也算宽敞舒适的车内空间,突然被缠绕中的AO挤满了全部,完全没有再多一点的活动范围。   连呼吸都得偷着空隙里的氧气。   让人几度窒息。   却也别有滋味。   挣扎间不知撞到哪处,小兔子的网洞丝袜被勾住,“撕拉”一声,扯成碎片。   刹那间的寂静里,陆思言听见肖晏修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黑暗逼仄中被放大的五感,让他似乎也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男人快要拉不住的理智。   强力隐忍过后的爆发才最恐怖。   从车窗外透进来的昏暗路灯光,明明暗暗的摇晃在头顶,让人时醒时醉。   蓝色无尽夏的绣球花,从枝头垂落,抵了两朵在窗沿边,和斑驳光影融汇交合。   水光淋漓的绽开盛放在一起。   像是裹满了晨露和雨雾。   他们结束在肖晏修今年生日的最后十秒钟前,兔子彻底没了力气,连手指尖都抬不起来。   身体软绵绵的倒进真皮座椅里,有些犯困的平缓着呼吸,又突然想起些什么。   于是猛地撑起半截腰背。   泛起红意的眉眼间尽是细密汗意。   “完了,完了,我们还没有吃蛋糕,吹蜡烛。”   男人被他吓了一跳:“……”   还当是什么重要的:“没吃就没吃。”   他本来就不爱吃甜的。   可陆思言却不同意:“那是我亲手做的,特别特别好吃,草莓也是刚摘下来的,很甜很脆。”   兔子伤心了:“早知道应该先吃了再过来的,我们连生日愿望都没许。”   他倒下来:“都怪你。”   肖晏修还当是什么事,男人手臂撑在他脸侧,指腹轻轻抚过omega被汗湿的发梢,然后抬起那委委屈屈的小下巴。   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脖颈。   丝丝缕缕的清甜果香顺着腺体阵阵发散。   alpha指腹轻揉,确切听闻从omega喉间滑出来的半句闷哼,断断续续,如隔靴搔痒般,让男人下定某种决心。   低头狠咬。   缓慢交织着的呼吸,在不经意间猛然加重,陆思言蹙眉喊了声:“疼”。   肖晏修这才抬头,露出獠牙,用手指轻擦过唇角,眸色中闪烁的光亮,隐约带着几分得意。   “吃到了,草莓,很甜。”   他指的是omega脖颈间那枚完整的吻痕。   像盛夏枝头那颗似坠非坠的浆果。   暗红的印记永不褪色。   陆思言反应不及,就这么痴痴地望着自己的alpha,看他俊朗英挺的眉眼,半掩进昏暗的夜色中,心动不已。   时间在这一刻跳到了00:00分。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这个美好难忘的生日。   omega伸手抱住alpha还未散去汗意的背脊,把自己的脸蛋贴在他的肩侧:“肖晏修,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男人脑袋搭下来:“说吧。”   在这个时候求情是最有效的,即便陆思言非常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但他也实在找不到别的更好,也更合适的时间。   omega轻轻推起男人的胸口,要和他四目相对:“我父母想见你。”   肖晏修愣了下:“嗯?”   陆思言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omega父亲得了癌症,他活不了多久了,当初在福利院,认亲结束后,只有他一个人来接的我。”   “在陆家也算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实在是不忍心。”   即便他更爱的小孩是陆时原。   但至少也分给过自己一丁丁点的真心。   “我不是逼你一定要答应他们什么,如果帮助陆家,会损害你的实际利益,你也可以拒绝,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陆思言紧张的话没说完,男人就用食指点住他的唇面,阻止了接下来那些没有意义的生分。   见个面而已。   还不至于要他的omega开口来求。   再说就算是陆思言蛮不讲理的一定要他帮忙,这又能如何。   眼前这位可是他要爱一辈子的人。   别说这么小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抬手撑着。   “好,时间地点你们定。”   肖晏修懒洋洋地倒下来,把陆思言抱进自己怀里,下颌轻轻蹭着小家伙的兔耳朵。   男人的腿太长,伸不出去,只好用脚底踩住紧锁的车门,腿型弯起成拱桥的弧度。   “歇会儿吧,我也累了。”   半梦半醒间是男人把他抱回去的。   等到天亮后,alpha直接从房车出发去的公司,陆思言有气无力的趴在床铺里,拿手机给自己的omega父亲发了条短信。   对方随即回了数十条信息。   每一条都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姿态放的如此卑微,也令人百感交集,愁思千绪。   陆思言打算起床简单洗漱,可谁知刚动了一下,后腰的酸痛牵扯着两条抽筋的腿,   害得他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啊——”   omega轻呼一声,又趴在床上歇了半天。   他们见面约在下午14点,位置在肖晏修公司附近的一间高级茶室里,听说那是沈知晏名下的资产,还特地为他们预留了最大最复古的中式包间。   以“东方美学”为主题。   淡雅的墨色与茶香交织,竹林、池塘、飞翘的砖瓦屋檐,青石板铺开的小路,再搭配一场画龙点睛的暴雨。   自然与人文的意境翻倍叠加。   陆思言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入茶室落座,父母也紧跟着赶来,但在进门之后没有看到肖晏修的身影,还是藏不住的失望。   但又不好发作。   身着宋制服饰的女性omega,进屋点茶都往返六次,足等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有人来。   omega父亲难免焦躁:“言言,要不你给晏修打个电话吧,看看他是在忙还是忘了。”   “要是忘了,也正好能提醒他。”   陆思言安心抿着杯盏中的茶汤:“再等等吧,饿了就挑些别的点心吃。”   他不急不躁地,正要把点单的ipad递给自己的omega父亲,谁料突然重重拍在茶案上的掌心,震得整张桌子都打起颤来。   吓得陆思言和正要接ipad的父亲均是一惊。   “砰”地撞击闷响,似乎连桌子都要被掀翻了,omega父亲捂着心口惊叫:“哎呀,你要死呀。”   陆思面色不佳,也在忍耐,他脸色煞白地盯着眼前那个怒火中烧的男人,看对方横眉立目的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骂。   “外人还说你在肖家受宠,说肖晏修是真心喜欢你,那这是又什么意思。”   “新姑爷晾着岳父岳母两个多小时,天都要黑了,人还不来,给谁下马威呢?”   “他就忙成这样,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解释,还是说你也就跟外头那些暖床的没有区别,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些难听的话早已听习惯了。   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陆思言冷冷地望了自己的alpha父亲一眼,抬手抽出两张纸巾,用来擦拭桌案上溅出来的茶渍。   “天黑是因为下雨,现在才16点整,不过两个小时而已,这点诚意都没有?”   更何况他都还坐在这里,omega语调里完全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地说:“不愿意等就走。”   alpha父亲暴跳如雷,完全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无权掌控儿女的事实:“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他恨不得能扑过来掐断陆思言的脖子。   也站起来打算要那么做了。   omega瞳孔收紧,强忍怒意:“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保证陆时原死得比谁都快,你们陆家的资产,也会立刻,全部掉进姜成泽的口袋里。”   这正是他的alpha父亲唯二在意的两件事情。   陆思言恶狠狠地:“不想等就滚。”   他也在此刻无比的痛恨自己怎么会是这种人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又不爱他。   “得脑胶质母细胞瘤的人怎么不是你。”   这样他就可以没有丝毫不安的和这家人彻底斩断联系。   那样恶毒的诅咒,从眸色里散发出的狠辣目光,可半点没有演的成分,alpha父亲被他这幅不共戴天的气势震住,一时有些心虚。   身旁的太太也埋怨道:“你是不是疯了,冲言言发什么脾气,晏修工作那么忙,他有事情耽误了也很正常。”   “你今天的情绪很不稳定,不如早点回家去休息吧,让我来和他们小两口谈。”   这赶人的意图也很明显了。   要他拉下面子去求这些小辈,尤其还要当着陆思言的面,从来都高高在上,享受极端父|权主义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自己从神坛跌落。   他本就不想来。   更别说肖晏修也根本就不待见他们。   alpha父亲气冲冲的转身,临走前,还当着陆思言的面砸了一只蓝冰花的窑烧茶盏,借以虚张声势。   男人朝他冷哼,像是根本看不起这样,不过是以色侍人的omega,大步朝外。   他刚推开门,好巧不巧,就差点撞在一堵迎面而来高大的身影前,以及余光越过肩侧,看清对方背后密密麻麻,整齐紧跟着的黑衣保镖。   约有二十余人。   这样浩大壮观的声势,也依旧遮掩不住为首那位,周身散发出逼人贵气的alpha。   肖晏修齿尖咬着烟。   男人不偏不倚,正好挡住长辈去路。   他漫不经心地侧目,眼尾上翘,视线微微眯起,嗓音低且沉闷的问。   “岳父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第69章 陆思言的陆。   被拉长的尾音, 气息加重。   用最不经意的语气,讲着最压迫人心的话。   语调像是质问,更像是警告。   完全没把对方当做长辈, 只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气势倾压而下,眸色也变得阴沉。   肖晏修指间夹着烟:“进去。”   没有任何修饰,只用最言简意赅的词汇表达,但那话偏偏刺耳,让人听着倒好像说的是:“滚进去。”   陆思言的alpha父亲,猝不及防与他碰面。   五十余岁,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的男人,心里准备不及,周身瞬间蹿满强劲寒意, 身体也僵硬住。   忽然间动弹不得。   世人皆知高嫁吞针。   一如陆时原此前阻拦所言,就算他陆思言靠着那股子狐媚劲, 能攀龙附凤, 他们陆家人也捞不着半分的好。   如今还真是吃饭儿婿坐主桌,岳父岳母站在旁侧给他斟茶敬酒,这话半分不假。   即便心里千万般的不服不愿, 但肖晏修不是陆思言, 这祖宗还轮不到自己来摆架子教训。   alpha父亲立马换了副嘴脸。   “误会, 误会。”   “我是看桌子上的茶凉了,想叫人进来换壶热的。”   “没想到正好碰见。”   “原来是晏修来了,没淋雨吧,路上辛苦了。”   “来来来,快进来,咱们一家人坐着聊。”   桌案上的陶茶壶, 分明还在用碳火煨着,壶嘴的小孔不断往外冒着热气,这是把他当傻子糊弄。   肖晏修冷笑一声。   被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陆时原,挣扎着大喊了声:“爸爸,救我啊,爸爸,救我。”   “时原。”   “时原……”   陆思言的alpha父亲和omega父亲,听见这声音,几乎同时扑过来,他们慌乱又紧张地大声喊着:“时原,你没事吧,时原……”   自从怀孕的事情爆出来后,陆时原就被姜成泽的人直接带走,扣押起来,姜家人放出话说不可能认这个儿媳,更不可能要这个孩子。   姜成泽这个人的手段有多狠辣。   连陆家父母都见不到他。   报警就更麻烦了,有些丑事闹出来,对两家人都没好处,真要撕破脸皮,只会本就严峻的事态只更加雪上加霜。   谁都没想到肖晏修今天能直接把人带过来。   也就短短几日不见,那个omega就憔悴苍白了许多,他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腕上绑着的标签证明了住院手续已经办理完毕。   手术就安排在这几天。   omega父亲声泪俱下:“谢谢你,晏修,谢谢你,时原是我们老两口的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就活不下去了。”   即便肖晏修出手的本意,和他们姓陆的这一家人完全没关系,尤其男人也注意到,自己的omega远远坐着,眸色微垂。   看到这父子情深的一幕,眼底里的情绪完全被遮掩,但放下茶盏时微微颤抖的手,却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心情。   陆思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是的,他本来就不该再有任何期待的。   现场混乱不堪,陆时原被保镖押解着,陆家父母被站出来的安保团队死死拦住,根本靠不近肖晏修半步。   男人的脸色逐渐难看,嫌他们吵的厉害。   陆父率先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忙扶住声泪俱下的太太,温声安抚:“好了,好了,看到时原没事就好。”   “这回多亏了晏修,多亏了晏修。”   omega父亲哭泣着乞求,想要去拉那男人的手:“让我看看时原,让我看看时原。”   他努力挥动的双臂,又被安保冷漠按下。   若不是陆思言还在里边,肖晏修真的会转身就走,alpha不客气的开口:“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男人与生俱来的统治者能力。   让陆家父母瞬间被压制。   陆时原还在孕期,也遭受不住来自其他alpha的信息素攻击,尤其还是S级的,破坏力更大。   现场众人当即冷静下来,不再吵闹。   陆家父母退立两旁,给他让出进门的路。   安保跟随而入,经过陆家父母身边时,顺手把陆时原推进他们怀里,alpha父亲卑躬屈膝的在前方带路:“来,晏修,这边坐。”   陆思言撑着桌案正要起身迎接,肖晏修到他身边,按着自己omega的手背道:“坐吧。”   陆时原踉跄地跟着病重的omega父亲,坐到他们对面,恨的两眼发红,自己越是悲惨,就衬得那一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越发的面目可憎。   凭什么,凭什么,他到底哪点不如陆思言,明明两个人的眉眼也有些许相似,自己的命还要比他更加高贵。   可偏偏情路如此坎坷。   陆思言能拥有那么好alpha,各方面能力都是顶尖,疼他爱他,而自己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得到的标记,怀上的孩子,却要被人人喊打。   陆父添了一杯热茶:“来,晏修。”   肖晏修默不作声地把茶盏递给陆思言,男人面前还空着,陆父面上的笑意还不及收起,抽搐着,只好给他们夫妻俩再倒了一杯。   “都喝,都喝。”   众人终于安静落座,陆时原靠在自己omega父亲怀里,默默流着眼泪。   肖晏修不和他们废话:“我只有一个小时。”   跟在男人身后的律师坐在旁侧,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alpha按住纸页,将条款推到对面。   “你们姜陆两家的纠葛,我也了解清楚了,这是股权转让书,以市价的七折,把陆家产业全部卖给我。”   半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单刀直入。   陆父刚坐到竹编的椅垫上,又立刻弹起来,他没料到陆思言和肖晏修是要这样帮他们的。   这不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吗?   omega父亲顾不着伤心,忙松开拉住陆时原的手:“不,不行啊,我们今天过来,不是想卖公司的。”   肖晏修从容道:“姜成泽那边只要能再拖半个月,你们陆家就会彻底崩盘,到那时候就不是想脱手的事情了。”   “岳父岳母操劳半辈子,到了晚年,也不想成老赖吧,这也是小婿最后能为你们做的。”   “别太感动了。”   “可是……”陆家父母对视一眼。   他们瞧出肖晏修是个不好说话的,于是又把枪口对准陆思言的方向。   “言言,你帮我们说说话啊。”   “其实父母今天过来的本意,是想找你们借点钱周转,再让晏修帮我们给姜家卖个人情。”   “我们陆家还有救的。”   肖晏修神情泰然的把话接过来:“法子不错,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帮你们?”   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大家都是生意人,谈利益的。   陆家父母想起和陆思言的恩恩怨怨,那句“我们是一家人”的理由,也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陆时原挣扎着:“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陆思言而起,是他得罪了姜成泽,才把我们害成这样,他当然有责任要处理好现在的烂摊子。   肖晏修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吓得那个omega立即缩起脑袋。   嘴里却还不知死活的嘟囔着:“本来就是。”   alpha微微挑眉:“是吗?但姜成泽那边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陆时原小声道:“当着你的面,他当然不敢说了。”   在肖晏修面前蛐蛐陆思言。   那不是找死吗?   男人浅笑道:“那我就管不着了。”   omega的父亲向他们求情:“言言,言言,我们陆家的产业,也是从祖辈手上传下来的,不能垮在我们的手里头啊。”   “要是就这么改了姓。”   “让我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爸爸会死不瞑目的。”   肖晏修语调冷淡道:“放心吧,我不至于图你们家这点钱,我们肖家也不缺这些产业板块。”   “我愿意花钱把你们家的公司买过来,还是姓陆,只不过……”   “是陆思言的陆。”   alpha父亲猛地起身:“陆思言,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是不是,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还极力帮我们促成这次会面。”   “原来也是无利不起早。”   omega父亲想去抓陆思言的手:“言言,言言,这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陆思言哀莫大于心死。   omega收回手,回避掉那些无端端给予他期盼的视线,撇开脸:“我都听肖晏修的。”   alpha父亲恨不得把桌子掀了:“卖祖产?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就算是死,就算下半辈子去捡垃圾还债,也绝不可能让你们得逞。”   他怒气冲冲的甩手要走,用脚踢开门,却被屋外密密麻麻的安保人员堵住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身高接近两米彪形大汉,逐步靠近,把他重新逼退回茶室里,无处可逃。   肖晏修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男人不太高兴的开口:“坐下。”   带着命令的语气,由不得他放肆,随即安保人员动手,把陆父硬按回之前的座位里坐好。   肖晏修指节屈起,敲敲桌子:“真当我是来和你们过家家的?”   这份合同今天签也得签。   不签也得签。   之前就替陆家办过一次资产分割的律师,再次礼貌的递出合同和笔:“陆总不要冲动。”   “我们家先生也是看在太太的情分,才愿意提供帮助,再说难听点,你们家这么麻烦的摊子,也真的没几个钱。”   拟惯了大的项目合同金额的人。   倒是还嘲讽上了。   “陆家现在就只有两条路能走。”   “一是趁着我们家先生愿意帮忙,赶紧收点成本脱手,还不算赔的太惨。”   “二是等着姜家拖垮你们,再由姓姜的人来动手收购,但到那时候债台高筑,你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律师耐心分析利弊,循循善诱。   “陆总您是聪明人。”   “应该知道哪条路更好走。”   总之无论归谁,他们陆家都保不住了。   但是姓陆总比姓姜好,只要签了这份合同,至少还能留下一笔养老的钱。   如今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肖晏修看着陆父猛的脱力,面如死灰,也算是得到了报应,就不再与他做过多的纠缠。   总之该是陆思言的东西,他要一分不少的,全部都拿回来。   “岳父大人好生考虑吧,还剩半个小时。”   过时不候。   他也不是来做慈善的,等明天反悔了再找过来,他就能出六折的价钱。   男人转头面向陆时原和他们omega父亲的那一侧:“现在该来聊聊另外一件事情了。”   陆时原还以为肖晏修是来给那姓姜的当说客的,omega态度坚决道:“姜成泽别想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   肖晏修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omega的父亲追着问:“可不管怎么说,姜成泽就没有责任吗?要有多狠毒的心思,才能让他在时原怀孕的时候,还要谋划着如何置我们陆家于死地。”   “又要逼他洗掉标记,打掉孩子。”   “现在陆家如你们所愿,马上也要支离破碎了,而我命不久矣,别的我都不强求,但时原真的就是活该吗?”   “你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上,都还要帮着他们姜家的人说话吗?”   陆思言抓紧了alpha的手:“肖晏修。”   同为omega的性别,洗标记和打孩子这样的行为,他发自内心的还是有几分不能接受。   即便那个人是陆时原。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姜成泽也有错,凭什么他能以伤害另一个人为代价,去换自己的全身而退。   肖晏修察觉到omega的情绪,轻轻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这个问题,昨天我也问过姜成泽,如果是因为两个人的疏忽,无论如何,他也应该负起责任。”   “但据我所知,这个孩子和标记……”   “恐怕都来的不太光彩吧。”   男人拎起手边的茶壶,给陆思言的omega父亲添了一杯热茶,他缓慢抬起头,逼人的视线如大军压境般,又带着几分嘲讽。   “岳父岳母,教子无方啊。” 第70章 肖晏修你流血了。   幸好陆思言不在他们身边长大。   否则也不知道要被教成什么样子。   肖晏修冷嘲热讽, 话里有话的说完后,陆时原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双颊瞬间褪去血色, 变得青白一片。   omega父亲的脸色也猛冷下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辈厉声责问,即便什么都还没有听到,但也无条件给予信任,第一时间站出来讨要公道,俨然一副要给孩子撑腰的模样。   绝不允许任何捕风捉影的言论出现。   这让陆思言不由想起自己还在陆家的时候,陆时原刻意陷害,只用只言片语, 就在父母心中坐实了自己在AO关系中的不检点。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辩驳。   都没有一个人肯这样相信他。   十多年前遗失亲生骨肉的亏欠,在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面前,简直是个笑话。   陆思言起身想去洗手间, 想逃出去透口气,却被自己的alpha紧抓着手指, 按在原地。   男人不慌不忙地煮着茶:“还是让他自己回答吧。”   有些话换了外人, 就不方便开口了。   alpha也算是给足了陆时原坦白的脸面,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omega的身上。   陆时原不由心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用了些催化的药剂, 让那个男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彻底失控的给了自己标记和孩子。   尽管对方清醒之后大发雷霆。   还想方设法的让他付出等同的代价。   但陆时原都不后悔。   他是为了保住陆家的利益, 才忍气吞声的在姜成泽身边周旋了五年,结果那个男人说腻就腻了,要和他分手,还要对他们陆家赶尽杀绝。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陆家活不下去,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死, 都死。   自己不死,也要活着膈应他一辈子。   那个姓姜的只要有了私生子,消息传出去,日后就别想再靠联姻翻身。   各大世家有头有脸的omega,都会对这种人渣避之不及,他这辈子都别想高娶,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养老吧。   甚至更过分的,是两个人还在床上亲热时,那个alpha就极尽羞辱的掐着自己的下巴,视线上下反复的轻佻打量着。   “眉眼间的风情确实差了点。”   “但可惜,陆家另一个已经是肖晏修的了。”   “我也只能在你身上凑合凑合。”   狗男人出言不逊,陆时原却也忍下来没发作,想他姜成泽算个什么东西,自己跟他不也是勉强?还谈什么真心?   他们两个人什么锅配什么盖,谁也别嫌弃谁,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   要是可以,他当然也想去钓肖晏修、沈知晏这种级别的太子爷,可正是因为对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清晰的认知,陆时原才没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姜成泽不过也只是自己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他究竟凭什么,又哪来的自信要这样侮辱、伤害自己?   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和其他omega卿卿我我,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都敢挑衅到他的脸上来。   真当他陆时原是好欺负的。   纵是自己千疮百孔,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可实际肖晏修想和他们算的并不是这笔账。   “姜成泽被你下套之后,立刻就去医院查过血,他体内有两项指标异常的高,而这份证据,也足以证明你的手脚不干净。”   陆时原咬牙拍着桌子:“那你让他报警好了,我问心无愧,这件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反正他们陆家也成了这个样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将姜家不嫌丢脸,那就继续折腾,自己有的是时间陪他们。   上热搜上头条,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成为二代圈子里的笑话。   姜成泽怎么渣怎么坏,自己一桩桩一件件,一字不落的全都要给他抖落出来。   陆时原两眼通红地和男人对峙。   直到肖晏修从律师手中接过另一份资料,再用力拍到那对母子面前。   “姜成泽当然不会报警了,但是我会报。”   可alpha出于什么理由要做这件事情呢?   在场众人不由自主的都愣了下。   帮姜成泽出头?   他们两个人之间显然还没到这种交情。   何况就算要报警,也得师出有名吧,总不能两片唇瓣上下一碰就要做这些无缘无故,又吃力不讨好的事。   陆时原大脑疯狂思索,自己究竟还做过什么留下把柄的事,结果不经意瞥见那份白底黑字的文件资料里,赫然写着。   “患者陆思言。”   “抑制剂过敏,FQ期紊乱。”   “数次危及生命。”   如此久远的病历,怎么会……   那些恶的记忆奔腾汹涌的倒灌而来,陆时原身体猛地脱力,重新跌坐回藤椅坐垫里。   他顿时惊出满身冷汗。   不,不,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说不定是作假的信息,故意来诈自己开口的。   陆思言离开陆家这么久,血液里残留的药性早就挥发干净了,即便身体受到损伤,没那么快恢复正常,可也绝对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稳住,他一定要稳住。   肖晏修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教养,才拉住自己没把那几页纸扇到面前的omega的脸上。   “这是我太太从小到大,所有的入院病历及体检报告,真就那么凑巧,所有的指标异常都是从回了你们陆家开始。”   从第一次FQ就那么兵荒马乱。   混乱的周期,无法使用药物缓解的过敏体质,每一次都咬牙硬抗的欲,频繁进出医院成了习惯,让未经人事的omega以为这一切都本该如此。   omega父亲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那怎么可能,言言每次FQ期严重,都是我和他爸爸都亲自送他去医院的,医生从没和我说过……”   肖晏修阴沉沉的调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问你们最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啊。”   如果不是他胆大包天的瞒着。   让所有人都以为陆思言只是身体不好。   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又不能使用抑制剂舒缓,才会造成那样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情况。   omega父亲抓着他的手:“时原……”   没有半点责怪的语气,反而期盼着他快些否认:“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会害言言的对不对。”   陆时原只仓皇半秒,便强硬地抬起头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就算陆思言之前看病,留下过那么一两张指标异常的血检报告,那又能如何?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FQ期的信息素紊乱,而造成部分身体机能的损伤来解释过去。   谁能站出来指控他,谁能?   肖晏修掌心紧按住桌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带进来。”   茶室大门开合。   一道消瘦的人影被安保重重推倒在地。   砸出“嘭”地闷响。   陆思言看清眼前人,吓了一跳:“今楚?”   omega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再见过这个人,和他一样发出惊叹的人还有陆时原:“今、今楚?”   他们两个认识?   肖晏修简直被这帮人气得肺都快炸了。   脏,实在是太脏。   即便用药这样的手段不算罕见,但接二连三,频繁在自己身边出现受害人后,男人不得不起了疑心,再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简单调查了一下。   结果发现那两个人早有勾结。   今楚最近被肖晏修起诉的债务缠身,无可避免的憔悴,也消瘦了好大一圈,他趴在地上挣扎着求饶:“晏修哥哥。”   肖晏修的视线冷冷瞪过来:“说。”   今楚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害怕的缩着脑袋。   当年他有心做局,想嫁入豪门,却不料被人狠狠警告,又得知对方早有心上人,于是动了点法子,查到了陆思言的存在。   得知情敌竟是云京陆家走失多年的小儿子。   他们陆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大户,想高攀肖家还不够格,可始终是比自己这个小渔村里出来的,要体面多了。   肖晏修只要想娶,随随便便找个理由,都能抱得美人归,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   今楚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要争要抢的心思还蠢蠢欲动着。   因为动不了肖晏修,所以只能把目光放到陆思言的身上,可那个alpha把自己的omega保护的太好了,他完全无法近身。   仅以那男人安排的暗线力量。   但凡自己今天敢在陆思言的眼跟前露个面,不出三分钟,肖晏修的巴掌就会紧跟着,毫不犹豫地扇在他的脸上。   今楚不甘心。   他绝不可能把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拱手让人,他要拼,要斗,哪怕自己动不了手,也要找到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和陆时原简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只不过初初想要用那种药去害人时,陆时原还有些迟疑:“这些东西一进医院,不是全部都得被查出来?到那时候我吃不了兜着走,被发现就全完蛋了。”   今楚安抚他:“放心吧,国内没有这种药,连在国外都是禁用的,我拿货的渠道很隐秘,就算进了医院,也只能查出有两个指标异常的高。”   “但omega在FQ期,那两项激素本身也要升高的,陆思言又用不了抑制剂,没办法使用药物压制舒缓。”   “偶尔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奇怪。”   “医生不会发现的。”   “大不了以后你陪着去医院,能不做血检就尽量不要做,再补充一句他从小就这样,FQ期就是比别人的要更加严重,熬过去就好了。”   “只要不惹出人命,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除非真有人吃饱了撑得去查他所有的入院病历。”   否则都不会被发现的。   陆时原拿着那药片,半信半疑,当天晚上回家就磨了一片放进陆思言的牛奶里,引发了对方一次来势汹汹的FQ期。   直接把人送进急诊室,效果显著。   对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做恶的兴奋感,俨然遮盖了良心里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紧迫与慌乱。   再之后,只要陆思言有丝毫让自己看不顺眼的地方,陆时原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看着他备受折磨,要死不活的模样。   简直是自己最佳的解压神器。   今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被肖晏修收拾的够惨了,他不敢再反抗:“是我们做的,都是我们做的,晏修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放过我。”   陆时原气得拿起茶盏就砸在他头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今楚额间顿时鲜血淋漓,他痛哭流涕道:“我们拿货的渠道已经被沈知晏找到了,陆思言每一次入院的血检报告,也都在他们的手里,我要坐牢了。”   “我要坐牢了。”   不,不可能。   他不会坐牢,不会。   陆时原几近癫狂的扑过去:“你当初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我也是被蛊惑了才会这样。”   “所有事情都该你负全责。”   “你负!!!”   那些零零散散的对话,互相推卸的责任,乱七八糟的逻辑和思维,也能让人简单拼凑出一段阴暗又恐怖的事实。   证明有一个人的的确确在无辜被害。   陆思言的omega父亲没有办法再继续听下去,那几段被剖开来的罪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自己心上。   他动手分开了缠斗在一起的今楚和陆时原,巴掌高高举起,也狠狠甩在了自己疼爱半辈子的儿子脸上。   那震天的响动把陆思言都骇得僵住了背脊。   omega完全来不及消化这么多的信息量。   所以,他的FQ期不正常,是因为陆时原一直偷偷摸摸在给他吃药,才害得自己频繁在公共场合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这些药,又是今楚千里迢迢,想方设法运回国内来,就为了害他。   他们,就为了害他……   omega父亲抓着自己最爱的儿子的手:“时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你怎么能……”   “你给言言道歉,立刻给言言道歉,你是哥哥,你怎么能害自己家里的人。”   陆时原视线迷糊,倔强的嘴角都咬破了,淌出血来,他喃喃自语地摇头:“不,不要,我没错。”   是今楚害的,都是今楚害的。   是他那边拿药的渠道没瞒住,才导致这件事情被人整桩拔出,他这边做的完全天衣无缝,没露出任何马脚。   是今楚,都是今楚。   今楚才应该去坐牢,凭什么他也要去。   omega父亲肝肠寸断地拉着他:“你道歉,你道歉啊,是你做错了,你给弟弟道歉,求他原谅你,让他放过你不要送你去坐牢。”   “道歉啊时原,道歉啊。”   “我们家言言他最心软了,你又是他血亲的哥哥,只要你肯低头,承认错误,他不会跟你计较的,不会的,你快道歉啊。”   “爸爸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坐牢,不能,算爸爸求你,求你,你道歉,你快道歉啊。”   “你道歉了他就会放过你……”   肖晏修忍耐到了极致:“够了。”   男人猛站起身,手里捏碎了一只琉璃茶盏,扬手将碎片恶狠狠地砸在陆思言的omega父亲脚边,碎片散落一地。   暴戾的攻击,吓得那个omega长辈满脸是泪的猛闭上嘴,眼底仓皇惊惧,又迷茫的望过来。   按了一下午的桌子,在这一刻。   终究是被人动手掀翻。   桌案上的碳火,茶杯茶壶,点心瓷器,稀里哗啦全撒了一地,放眼望去尽是狼藉。   所有人都来不及再哭闹,只仓皇向后闪躲,生怕被这顶级alpha的怒火殃及。   陆思言也紧跟着站起身来,他着急地拉住自己alpha的手:“肖晏修,你流血了。” 第71章 我想让你亲亲我。……   在掌心碎裂的尖利残片, 扎进皮肉里,鲜血顺着指缝缓缓向下滴落,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冲天的怒火灼烧着心脏。   让人在急促间察觉几分呼吸困难。   用脚踹翻过去的桌案,差点砸到那对omega父子,热茶泼了满地,两人惊慌之下,互相搀扶抵挡着,脸色都被吓得苍白。   “原谅?”   肖晏修快被气疯了,男人特地咬重了那两个字:“是谁给你们这个权利替他做决定的?”   是谁?   alpha盛怒的模样极其可怕, S级信息素压制在场所有人,暗红的眼底如晕染开来朱砂,眸色凝固, 像把嗜血的利刃。   淡青色的筋脉盘踞,顺着指节到腕间的弧度, 形成蜿蜒的棱线, 手背肌肤雪白薄透,似能瞧清肌理下交错的血管。   陆时原害怕地抱着父亲向后瑟缩。   那双平日里只会让人觉得性感|色|气的手,此时此刻, 却恨不得能掐断他们这对omega父子的脖颈, 以泄心头之愤。   若不是有陆思言拦着。   若不是有陆思言……   “肖晏修, 肖晏修。”   omega拼尽全力抱住自己的丈夫,不许他迈过那道桌案,即便力量薄弱,能够压制住高阶alpha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绝不愿让他卷入无端的是非之中。   快点结束。   陆思言只想快点结束。   他恨不得能立刻登报,断绝自己和陆家的所有联系, 也不要肖晏修在这场亲情纠葛中,受任何一点的伤。   什么欠与不欠,谁对谁错,他都不想再深究,或许当年被父母意外遗失,就是老天爷给过一次和陆家划清界限的机会。   自己失去父母,孤苦无依,陆时原却能因此得到双倍的疼爱,等到好不容易结束漂泊,回到家中,也拿不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分毫。   当年丢掉孩子的愧疚,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十多年相守相伴的父子情深,连omega父亲拉拉他的手,看到陆时原过来都会立刻松开。   事后又单独找他解释:“时原心思敏感,一时接受不了家里多一个人,虽然我和爸爸都疼你爱你,但也要顾及他的感受。”   陆思言傻傻的相信了这句话好多年。   刚回家的时候,他没有归属感,反而还认同这家人的思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应该努力向陆时原示好。   他并非要借此得到什么。   只是想努力融入自己的家。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寒心,精心制作的手工礼物被人剪的稀碎,扔回房门口,又嘲笑他寒酸。   父母明目张胆的偏帮,让他在这场狼烟四起的纷争中,输的一败涂地。   陆思言曾无数次的陷入自我怀疑。   反反复复挣扎。   一边感到失望想放弃,一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无法获得真心的对待,直到相同的东西给到另一个人,却能得到百倍千倍的反馈。   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努力。   他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你的身边。   当有人弃你如敝履时,收好你所有被嘲笑的寒酸和真心,连一只草率幼稚的草编兔子,都能当做珍宝守护那么多年。   陆思言心想自己何德何能。   能得到这么好,这么纯粹珍贵的爱。   他在全世界唯独能抓住的,就是自己的alpha丈夫,也只有肖晏修,在任何盛怒失控的情况下,都绝对不会推开他。   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omega细小的嗓音颤抖着,却能把男人的脚步死死钉在原地,往外踏不出半步。   纤细的双臂用力缠住他的腰身,娇小瘦弱的躯体,似能抵抗千斤的重量。   肖晏修只窥见边角,心头便酸软一片。   男人深吸口气:“我从前只知你们陆家父母偏心,但没想过会偏心到这种程度。”   “能养出陆时原这样道德败坏的家伙,还真是不奇怪。”   他们父子三人同为omega,最是清楚FQ期的脆弱和无助,完全受生物本能的意识所操控,却能狠毒到拿此事来大做文章。   在一切的公共场合,教室、地铁、电影院、图书馆,受到药物的控制和破坏,所有不知名的因素,哪怕一点点刺激性的alpha信息素,都可能诱导他FQ。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怎么可能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来解决?   他用心疼爱的omega,长期处于随时随地都可能被陌生alpha咬住腺体的恐惧之中。   运气好的话,对方人品不错,只给他一个后期自会消散的临时标记,可若是运气不好,出现和那天一样被三个黄毛追着跑的情况……   后边的事情简直让人不敢深想。   只是有那样短暂的念头,肖晏修便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还好,还好。   他好好的护住了自己的宝贝。   每一次。   “证据早在昨日,就被我提交到了警局,警车现在就在楼下等着,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原先我想着,二老毕竟是长辈,陆时原进去之后,该尽的儿女孝道,我和思言也难辞其咎。”   “如今看来,倒是我们多虑。”   毕竟陆家就一个小孩,还轮不到他们。   男人带着自己的omega太太,踹开脚边拦路的障碍,绕过翻倒的桌案,正要离开茶室时,右腿却突然被陆家的alpha父亲抱住。   “晏修,晏修,合同我签了。”   “从今往后,陆氏的经营再也与我们无关,可是……”   “可是没有了债务,也没有了经济来源,连陆家老宅的别墅都被划到了你们名下,我们以后住哪里,吃什么?”   肖晏修不会说,自己本来准备了一套小房子,也有单独的基金会每个月按时给他们发放生活费,日子虽然和以前不能比,可生活质量也不会下降太多。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看到陆家对陆思言的所作所为,自己若是还能心无芥蒂、既往不咎的对他们好,那么他的每一分的宽宏大量,都是对爱人伤害和背叛。   “放手。”   alpha冷冰冰的视线属实骇人。   这么多年,他看在陆思言的情份,明里暗里帮了陆家多少,度过无数次的难关,结果也换不回丝毫体面,还把他们家的胃口越养越大。   连华运那么赚钱的项目,都能被折腾的资金链断裂,拆东墙补西墙,这样那样的好处他全都想要,根本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   陆父如今一无所有,也不敢造次,权衡之下松开手,见人视线紧盯着自己,反应过来,才忙再拿手拍过刚刚扯皱的西裤边角。   用掌心擦净捋平。   肖晏修冷笑着收回腿:“五十多岁正是拼搏的年纪,二老自己作的孽,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应该也不用太长时间,等你们的亲儿子从牢里出来,就可以让他给你们养老了。”   男人的视线,悠然飘落至瑟缩着的陆时原身上:“何况……那肚子里不是还养着个值钱的吗?去和姜家人谈条件吧。”   这话说的讥讽,陆家早已颜面无存。   如今走投无路倒也只能如此。   不论要是不要,好生和他们谈妥了,也总能拿些好处,真不知道陆家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肖晏修拉着陆思言,临出门前不忘警告。   alpha指尖按住门把,肩头微动,侧目回头。   “陆家几十个亿的亏空,我们无条件接收处理,已是仁至义尽,从今往后再敢来绿宝园拦我太太的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茶室的樟子门被人狠狠摔上。   房间里留下来的家伙们,都像被高温烈火焚烧过一遍,身体和精神全都垮塌下去。   风一吹就散了。   肖晏修穿过绿意盎然的中式园林,镜池映天,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却像走过一整个世纪。   陆思言的掌心被人紧攥住,跟随离去的步伐,在慌乱中无意踢到石阶。   被绊了个踉跄朝前扑去,又被男人一把紧搂进怀中,用力抱住。   “肖晏修……”   陆思言顺势抓紧alpha的背脊,又惊慌呼喊他的名字,虽然得不到陆家父母的重视,但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也能泰然处之。   只不想肖晏修的气性儿倒是比他更大。   虽然失去了,但却也得到了。   比起如今所能拥有的,陆家那些微不足道的坏,真的不值一提。   如果这是他能遇到肖晏修所要必经的苦难,那么再加上两倍,自己也愿意承受,绝无怨言。   可肖晏修却不这么想。   他的宝贝从生下来,就应该享福和被爱,哪怕全世界都能释怀陆思言所遭遇的不公、受到的全部委屈和伤害,他也绝不会忘。   绝不会。   “结束了乖宝,都结束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男人的胸膛和臂弯能遮挡天地间的一切风雨,让陆思言习惯这份安逸,永远也不想踏步离开,宁可一辈子蜗居在此。   做个没出息的omega。   即便偶尔犯懒,也永远有人在背后托举他的梦想,任何时候想要努力,也都不晚,都不难。   与薛星辞合作出品的电视剧,一经播出,反响极佳,绝妙的剧情、镜头、演员表现力。   通通备受好评。   收视率也节节高升。   用来宣传的路演、综艺、直播,热度不断,连各位参演的新人演员都集体升咖,商业价值也大幅提高,可以说是在各个方面都大获成功。   不仅收回成本,还狠赚了一大笔。   在国内三大电视剧奖的颁奖典礼现场,都拿到了分量不轻的奖项,在业内闯出一些名气,也建立了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   第二部原创剧集由缪以带队,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   而肖晏修那边,很快处理好陆家留下来的烂摊子,补进去一大笔资金,预计得运营好几年,才能收回成本,也毫不犹豫的把所有资产全都过户给了陆思言。   因为担心用人不忠。   干脆大手一挥换掉了全部的管理层。   借调了一批在肖家做事的心腹。   前期大小事务均由肖晏修处理定夺。   陆思言只需要挂个名,然后看到自己私人卡号“蹭蹭蹭”的不停增长数字,拿到的钱越来越多,却不用付出丝毫努力。   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那段时间肖晏修实在是太累了。   深更半夜都还在书房里翻文件,看资料。   陆思言完全帮不到他,决心不能如此,于是在繁忙的课业中,又给自己安排了好几节金融和管理课程的旁听。   只要有空,他就跑去肖晏修的公司实习,跟着那男人的助理打杂,学着看合同,做项目,分析部分新兴产业的前景和收益。   所有重要的研讨会,他都绝不缺席,公司大老板的背后一定会跟着个拿笔记本的小尾巴的传言,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证实。   渐渐的……   陆思言也能从肖晏修的手上接过一部分简单的工作,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及财力的挽救下,陆家的商业运营总算被拉回正轨。   深夜里,绿宝园别墅书房的灯仍大亮着。   低调又有品味的老钱风装潢,深色调木质家具,沉稳内敛,又满是奢华的味道,伴随着些断断续续,又急促的喘,   暖光映照在omega光洁的背脊,衬得肌肤如羊脂玉般温润净透,双颊泛起层层绯意。   陆思言视线迷离,眼底雾气还未散去,上身俯趴在桌案,手指扯过自己滑落腰侧的睡袍,遮盖住落满吻痕的肩头。   他指尖摸过那份刚刚被alpha推远了的文件袋:“肖晏修,我们,我们还没看完……”   从身后伸来的大手,用力按住omega的后颈,不许他起身,那些经过系统训练,摸过枪|支刀具的手,指腹略带一层薄薄的茧。   轻而缓的摩挲着突起的腺体。   带起阵阵隐秘的战栗。   alpha的身体倾倒而下:“还有兴致想别的?”   看来是他不够努力。   才能让omega还有工作的力气。   第二轮的攻城拔寨,迅速进入状态,清浅的信息素香气逐渐浓郁,融汇交合,前调是酸甜的佛手柑,后调是冷香的雪松。   闻起来比高度数的红酒还能醉人。   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转眼就到了年底,今年的春节,陆思言得跟着肖晏修回肖家老宅,见长辈、见亲友,也要定下办婚礼的日子。   “不用挑那些好的贵的,我爸妈不缺这些东西,你要真有心,就随便做点小玩意儿。”   什么毛毡的猫猫狗狗,小鸟小兔子。   手工织的围巾,做的陶艺,都比那些花点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有新意。   肖晏修年前的最后一天班,陆思言在衣帽间替男人打领带,听他这样讲,心想那怎么行。   陆时原以前最嫌弃他做的这些东西了,觉得拿不出手,又寒碜。   可等男人走之后,他又想,像肖晏修父母那样的人物,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别说那些几十几百万的品牌奢侈品,恐怕就算上了千万。   也未必能入得了人家的眼。   于是omega既紧张又焦虑地定下了礼单,在厨房做了满满一盒的点心,又从花房摘下一批自己亲手照养了大半年的鲜花。   扎了束以蝴蝶洋牡丹为主的红色系花束。   等到男人结束工作,开车回家来接他,陆思言都还楼上楼下的来回忙活,好几次都差点脚绊脚的直接摔了下去。   即将要见公婆的这个事实,让陆思言根本无法停下来,他必须要一直思考着,来回走动,把自己准备的礼物越添越多,越添越多。   否则就心慌的快要死掉。   肖晏修靠在家门口抽烟,眼瞧着时间快赶不及了,便上楼把那omega硬扛下来,塞进车里。   往后备箱中装礼物时,边装还边嘟囔:“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车辆朝老宅的方向出发后,陆思言掌心满是汗意,手指抓紧了安全带,心里紧张的快要晕过去。   听说今天他们是到老爷子家,也就是肖晏修的爷爷,肖家的什么堂哥堂姐,叔叔阿姨,一大家子人全都会来。   陆思言第一次就要见这么多的人,心里实在是胆怯,他一边担心自己礼数不周,让人家笑话,一边又害怕丢了肖晏修的脸。   直接把警报拉到了最高级别。   零下结霜的天气,也要把车窗按开一条细缝,萧瑟的雪风卷进来,才能获取一丝微薄的清醒。   陆思言真怕自己会缺氧而死。   身旁的alpha察觉他的情绪,车速慢下来,掌心覆住omega冰凉的手背:“别害怕,我们家里人都特别好相处。”   “特别是我妈,看了你的照片,可喜欢了。”   “她早就想提前过来,先瞧瞧你,被我拦着不让,说别把你吓着。”   陆思言根本笑不出来。   他们肖家人好相处吗?怎么可能,这些生意场上的个个都是人精,能把肖家各行各业都撑起来的大家族,绝不会是什么傻白甜的人设。   说不定见他的第一面,就要给他使绊子为难,各种下马威,故意害他出丑,创作剧本多年的职业敏感度,各种宫斗宅斗的戏码全涌上来。   简直让人举步维艰。   陆思言至今还记得陆时原曾经说过,肖晏修的二堂妹暴打公公婆婆,连路过的狗都要挨她两巴掌,实在是太可怕了。   omega嗓音打着颤:“前面,能不能停一下。”   男人担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陆思言摇摇头:“不,不是。”   他说:“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想……”   “我想让你亲亲我。” 第72章 正文完   omega圆圆亮亮的眼底, 似藏着一泓春水,在开着暖气的车身内,蒙着层似烟笼水的薄薄雾气, 如深海暗流般卷着人不断下坠,被千丝万缕的欲念缠绕。   肖晏修哪里抵抗得住这个。   暂时停在服务区的宾利车里,滚烫的热浪交织弥漫,男人倒过去的身体,用手肘撑起来,指腹轻轻擦过与omega嘴角连接的晶莹。   直到吻够了,在失控的边缘拉回理智, alpha才笑着掐掐他的脸:“再不出发,就真要迟到了。”   陆思言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凌乱, 但心绪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似乎真能依靠与他亲热, 而获得些许勇气。   两人整理好互相拉拽着的衣衫褶皱。   继续朝着老宅, 翡翠公馆的方向行驶而去。   山清水秀的度假庄园,氛围静谧,不受外界打扰, 远远便能瞧见一栋由灯光映亮的欧式古堡, 散发着神秘又迷人的气息。   陆思言抱着花深呼吸, 努力保持平静。   omega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想着等会儿下车,他该说什么,做什么,怎么挨个打招呼,递礼物, 才会显得自己圆滑又有礼貌   讨得长辈的欢心和喜爱。   他努力放松下来,想要更加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关系,谁知刚拉开车门,四五个只到他肩膀的小朋友,便团团围上来。   “你就是晏修哥哥暗恋了十多年的omega?”   “现在得叫小嫂嫂啦。”   “长得真可爱。”   “快跟我们进来。”   “叔叔婶婶都等着急了。”   陆思言慌乱着:“诶,肖晏修。”   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簇拥着进了城堡大门,富丽堂皇的欧洲皇室风格,贵气逼人,硕大华丽的水晶灯,顺着三楼悬挂而下。   华丽耀眼,璀璨夺目。   客厅里高谈阔论的笑闹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   挽着陆思言手臂,推着他往前走的小omega,突然大喊了声:“叔叔、婶婶,晏修哥哥暗恋十多年,好不容易娶到手的老婆回来了。”   屋子里骤静三秒,连陆思言都被吓坏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小家伙会突然来这么一招,自己都没有心理准备,忽然间不清楚该不该踏进这一步。   进去了又该如何说,如何做?   omega慌张极了。   倒是幸好,肖家的长辈们都没架子,很快便热情的迎出来,尤其为首的那位omega太太,优雅知性,瞧他的眸色里都闪着光。   快步站出来抓着陆思言的手,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遍,看起来满意得紧。   陆思言隐约能察觉这是肖晏修的母亲,但他又不敢乱叫,怕自己喊错了人,那才是要闹出不得了的笑话,恐怕连下半辈子在肖家都抬不起头了。   心里局促的紧。   好在肖晏修及时赶过来解围。   与男人同辈的那帮小兔崽子,不由分说的把他老婆抢走,还到处宣扬自己暗恋的隐私,给他气得够呛。   肖晏修大包小包拎着礼物,恨不得能长八只手,身后的管家也帮忙拿了不少。   “爸,妈。”   alpha靠近后伸手,一把将omega捞回自己怀里,陆思言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忙也乖乖叫了声:“爸爸,妈妈。”   肖父肖母对他特别满意,怎么看怎么喜欢,尤其是肖母,趁着空,又把陆思言的手抓住,将人拉到身边仔细来瞧。   肖晏修依次介绍家里的亲戚长辈。   陆思言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他们逐一递出去,叔叔伯伯收到都赞不绝口,夸他手巧。   绝不是装出来的喜爱。   甚至每份礼物都有回礼,和摸起来就极有分量的大红包,让他们拉了满满一车来,又带了满满一车走。   每个人都特别地热情和善,让陆思言完全不会尴尬,年夜饭的长桌子看起来也气派极了。   大家聊了几句,便把话题转到了肖晏修和陆思言的婚礼日期上,长辈们争论的热火朝天,个个都要出谋划策,提些建议。   老爷子钦定了仪式就在老宅里办,时间也从紧迫的2.14,放宽到了5.20。   准备婚礼的过程更是让人手忙脚乱。   从春节过后,陆思言就全身心的投入筹备,有关婚礼的每一项细节,omega都能收到成百上千份的策划案,挑的眼睛都花了。   因为之前的各种彩钻,大鸽子蛋,实在太过于不日常,又格外惹眼,陆思言觉得不适合做婚戒,于是请设计师重新定做了一对。   自己也参与其中。   他给肖晏修的是金蛇头造型的素戒,不张扬,但又有设计感,适合男人平常工作、谈生意时也能戴上。   而自己的则是一枚镶满粉钻的排戒,在各种光线下,都能折射出耀眼璀璨的火彩,切割工艺极佳,戴在手上就让人移不开眼。   漂亮极了。   婚礼的西服也遵循传统,肖晏修穿黑色,陆思言穿白色,在高级定制的量身剪裁下,又大胆的给omega的西装后腰,加了条巨大的蕾丝裙摆。   身上西服外套的长度加长到腿根,露出两条修长洁白的腿,内里镂空,穿在身上也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纯手工缝制到裙摆的蝴蝶,扇动着的翅膀栩栩如生,用银丝勾勒的纹理,在特定的角度下会流动着细碎的光,像铺满一整条银河。   价值上亿的蓝宝石皇冠,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为了搭配,陆思言挑来挑去,干脆选了条最为素净白纱,足有六米长。   披在发间的轻盈感十足,如梦似幻,也绝不会喧宾夺主,不然各种元素全都挤在一块儿,倒要打起架来。   从春节到五月前夕,不足三个月的准备时间,陆思言一刻都不敢停,紧赶慢赶,总算分毫不差的把婚礼细节全定下来。   他好不容易能喘口气。   竟又收到omega父亲寄来的信件,   内容没什么有新意的,多是忏悔道歉,也说自己时日无多,想再见家里的小儿子最后一面。   陆思言拿着信纸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在点燃的香薰烛火前,把这份求和的心意烧成灰烬。   他想有些缘分,断了就是断了……   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是害人害己,没有意义。   更何况自去年茶室一别,自己也有意回避,陆家父母不是没再来找过他,但只要他不愿意,就怎么也不会见到。   包括这次婚礼所邀请的宾客,除了自己屈指可数的那几位朋友外,也再没有其他了,恐怕连一桌都坐不满,余下的就全是肖家人的宴请。   但陆思言也并不觉得丢脸。   这段时间,他和肖家的长辈、兄弟姐妹,每一个人都相处的特别好,大家知道他和陆家的关系,所以绝不会没眼色的提起。   陆家那边靠着陆时原下作的手段,狠敲了姜成泽一笔,虽然节省着用,下半辈子有吃有住是够了,但日子也并不好过。   尤其治疗的费用也跟烧钱似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于他们而言,或许也是解脱。   到了婚礼当日。   缪以和顾然作为他的家人出席。   肖家老宅被陆思言亲自挑选的烟紫色芍药,铺满庭院,从迎客的大门延伸到仪式场地,簇满了鲜花的花墙,气派又浪漫。   缓缓向四周所有能铺满的地方。   流淌蔓延。   纯白色的气球成双成对,系在用紫纱绑起蝴蝶结的椅背上,摇晃在空气中。   缪以扶着覆上头纱的陆思言,哭得比谁都厉害,顾然给他递纸都来不及,小beta被逗得笑了。   “新郎新娘都高兴着,就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当言言是被人强迫了,小心一会儿肖总收拾你。”   缪以吸着鼻子:“我的言言宝贝就这么被人给拐走了,姓肖的狗男人,我这辈子都跟他不共戴天。”   一生之敌。   陆思言笑着,情绪半分不受影响。   就算想流眼泪,那也是感动的,能嫁给肖晏修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他隔着一层轻纱,视线模糊朦胧,与alpha在被鲜花簇拥起来的通道,头尾相望,微风轻撩开裙摆,头纱也飘起来。   仪式正式开始。   陆思言朝向肖晏修的每一步,都走的郑重又稳妥,怀揣着最赤诚的真心,拖着长且宽大的白纱裙摆,圣洁纯净。   双手捧着同色系的幻紫玫瑰。   盖在头纱下。   越靠越近的脚步,像是踩在男人的心尖上。   冲天的礼炮和彩带,漫天飞舞飘洒着,肖晏修快等不及了,男人主动上前两步,接过自己太太的手,把他带到身边来。   牵着那样美丽动人的omega。   在牧师和各位亲友的见证下,互道誓言,承诺会永远相爱,相守相伴,不离不弃。   交换戒指后,现场祝福的掌声不断。   肖晏修紧紧拉住陆思言的手,接过司仪的话筒,感谢各位贵客到场,做最后致辞。   “我和太太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虽然他并不认识我。”   “但我一直都在他身边。”   周遭从容地笑意四起。   也祝他暗恋多年,顺利抱得美人归。   国内外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纷纷到场,排场大到占据了各行各业的头版头条,热度足烧了五六日,讨论度才稍微降下去些。   为了庆贺这个结婚的好日子,得到更多的祝福,alpha财大气粗的把肖家名下所有商场、购物中心的门店,均定了6.6的消费折扣。   取六六大顺之意。   虽然砸了不少钱进去,但也取到了普天同庆的好兆头,无论到场或是不到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高兴。   【不愧是真豪门,出手也太阔绰了。】、【我昨天脸都没洗就出门去抢购,家人们,谁懂啊。】   【手慢无】、【这样的活动能不能再多来几波?还有没有豪门结婚?】、【卷起来啊,你们这些有钱人都给我卷起来。】   婚后的日子简直和泡进蜜罐里没有区别。   陆思言的影视公司和薛星辞保持长期紧密的合作,几乎部部大爆剧,成为业内口碑及品质的保证。   圈内不管什么咖位的演员,全都争先恐后,挤破头颅的都想要参演,与他们合作。   缪以做了总制片,顾然做了财务总监,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公司发展蒸蒸日上。   没了陆时原在中间下黑手,陆思言身体恢复,FQ期也逐渐稳定,能算出日子来,可以提前请假在家休息,平稳度过这个特殊的时期。   肖晏修也不打抑制剂了。   坐拥万亿身家的赚钱机器肖总,易感期不再强迫自己工作,反而是与新婚的omega妻子如胶丝漆。   在新房里,佛手柑和雪松的信息素紧密纠缠,又四下冲撞。   陆思言两眼红红地被人按趴在沙发上,他问:“好,好了吗?”   肖晏修额间覆上一层薄汗,靠过来。   男人嗓音沙哑着:“没好。”   omega咬紧牙关,轻喘着。   水光淋漓的汗意蒙进眸色底。   他每天掐着日子,算着两个人好像不是FQ期,就是易感期,在床|上折腾的半条命都没了,就算都不到时候,也会擦枪走火。   实在是要命的紧。   婚后时日一长,总有些催生的长辈要来,连肖家的老爷子都问了好几次,可两个人都还年轻着,根本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二人世界都过不够呢。   想着至少也要等到三十岁之后再计划,所以现在问到谁都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日子就这么甜甜蜜蜜,一天天的过下去。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   在绿宝园种着的大梧桐树下,鹅毛般的大雪纷飞,地面积了层厚厚的雪,一踩一个脚印儿,暗黄色的壁灯打出一束柔和温暖的光。   光线里笼罩着两个蹁跹的身影。   一黑一白。   肖晏修身着纯黑色的羊绒大衣,遮盖到膝盖的位置,身量挺拔又修长,手心里牵着只白扑扑的糯米团子。   陆思言两脸红扑扑的。   鼻尖也密起些湿漉漉的汗。   omega裹着条厚厚的白羊绒披肩,戴毛绒绒的白帽子,他个子稍矮几分,圆圆滚滚的瞧着可爱极了,被alpha牵在手心里跳了一曲华尔兹。   又扑进男人怀里。   两个人抱在一起,陆思言又被肖晏修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落地后钻进自己怀里的小漂亮,下巴抬起来,眼睛里染了层化开来的雪。   亮晶晶的,又轻声发着笑。   alpha盯着那张单纯干净的脸,心头猛动,男人宽大温热的掌心,捧着omega巴掌大的小脸儿,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眼尾。   肖晏修不由自主地被那绯红艳丽的唇面吸引,男人头低下去,在大雪中吻住他,四片唇瓣厮磨,轻吮啃咬,又喃喃自语道:“乖宝,我爱你。”   “Foever……”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