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死对头网恋后翻车了
　　作者：江晓晓
　　我把你当死对头，你竟然想睡我
　　简介：
　　云熠（Cloud）x宁琦晏（Spade）
　　腹黑攻x傲娇受
　　宁琦晏有个网恋女友在国外上大学，人美声甜大长腿，样样都好，他还觉得自己配不上。
　　青训期间他有个死对头云熠，两人在训练赛中常常发生矛盾，无法配合，最终分散到不同战队。
　　直到某天，他发现网恋女友更新了条朋友圈，位置是本市，仔细一看，这TM不就是场馆旁边的饭店？
　　回看微博，云熠刚结束单人赛，粉丝分享了偶遇照片。
　　宁琦晏：你喜欢Cloud？
　　云熠：什么？
　　宁琦晏：没事，就随便问问，看你朋友圈，以为你回国了。
　　云熠：……［切错号了］
　　掉马那天，宁琦晏天塌下来，眼眶湿润，情绪崩溃：“你赔我女朋友。”
　　“……”云熠神色慌张，安慰他道，“别哭了，我给你当女朋友。”
　　宁琦晏：“？？？”
　　电竞、攻受不同战队、攻知道受、攻用网图变声器、攻受双C、网恋需谨慎、年下、甜宠、HE


第1章
　　凌晨两点，Calm电子竞技俱乐部。
　　偌大的训练室里，安静的只听见键盘敲击声。
　　端坐在电脑面前的男子，染了一头粉色头发，身穿蓝灰色队服，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屏幕，当系统弹出“DETER”，迅速退出组队房间。
　　返回查看战绩图，八连败。
　　他点开邮件，系统送来一张信誉分补救卡，其他均为举报成功通知及游戏内不文明语言的禁言套餐。
　　八连败，放在谁身上能文明。
　　后台弹幕不断刷屏——
　　【看饿了，下饭操作。】
　　【别急，先来个十连跪，没准就上去了。】
　　【你信Spade能赢回来，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这节目效果拉满，我都想冲过去抢键盘干一把。】
　　【新赛季都一周了，Spade居然还和我同段位，等量代换，我和Spade都是钻石，我等于Spade，Spade等于Calm，意思是我也能进Calm了？】
　　宁琦晏扫了眼弹幕，撕开桌上的糖果，塞在嘴里含糊不清：“新赛季被带到不属于你的高度，补位不会，地图信号不会看，技能带错，你说我不在钻石在哪？”
　　【自信点，那是你菜。】
　　【真的不是在演吗？】
　　【垃圾主播，走了。】
　　……
　　“走什么，等我掉铂金再走也不迟，这样，我先发个一千块红包，会员到期的记得续卡。”宁琦晏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后台输入着数额，随即画面弹出大字“爆”时，才清醒过来。
　　——数字多按了个0，发了一万出去。
　　不到半分钟时间，直播间的人气冲到第三，弹幕疯狂弹出一级小号，全是奔着红包来的。
　　【感谢老板，再来一个呗。】
　　【晚睡的福报，抢到0.33元巨款。】
　　【Spade还打吗，下路崩完野区崩，野区崩完另外两路崩，干脆明早拉人五排更容易。】
　　“打，为什么不打？”宁琦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撸起袖子说，“单排体现技术，看好操作，我要睁眼了。”
　　话虽如此，但在后面的游戏中，第一局，因为没人去上路，他补位战士，当了一整局孤儿，打野开局送两个人头，接着中射辅上演葫芦娃救爷爷，送给对面四杀，直接推上高地。
　　第二局，刚进BP（BAN/PICK禁/选）环节，队内的麦克风就开始吵，一二楼情侣秒锁射辅，三楼选了法师，四楼问他会不会打野，结果自己选了，数秒后说选错了，最后宁琦晏锁下坦克跟他互换。
　　进入对局，原本计划好的刷野路线，却被自家射辅将下路野区全部清空，两人躲在草丛比心，宁琦晏吃着上中两只河蟹发育。
　　宁琦晏刚升四级，播报弹出射手被击杀，随即辅助跟着阵亡。
　　射手开麦：“宝宝你回来做什么？”
　　辅助开麦：“呜呜呜，我不舍得你死。”
　　射手继续：“宝宝等我发育起来，替你报仇。”
　　辅助继续：“哥哥我信你。”
　　……
　　语音结束，宁琦晏点开麦克风，系统显示已被禁言。
　　弹幕继续刷屏——
　　【哈哈哈哈，Spade忍不住要开喷了。】
　　【十连跪预警，别太阳出来前真掉铂金了。】
　　【能不能把麦关了，好吵啊。】
　　【等等……这经济要起来了？刚不是落后三千多？】
　　【Spade终于要发力了，这经济刷得真快，吃完野区吃兵线，队友打团只顾着推塔。】
　　【靠，不会要终结九连跪？】
　　终结是不可能终结的，在十二分钟的龙团中，宁琦晏冲上去成功抢夺，谁料一回头，后排全部倒下。
　　这样一来，龙也白拿了。
　　宁琦晏开不了麦，只好在聊天公屏上指挥：【辅助跟我。】
　　然而下一秒，射手满不乐意道：“她跟你，我死了算谁的？”
　　宁琦晏趁复活前敲出两字：【出肉。】
　　射手立刻反驳：“出肉没伤害，你不如多套几个盾再换复活甲，如果手速跟不上就多练。”
　　宁琦晏：“……”
　　时间来到十八分钟，大龙刷新，对面几人似乎商量好不开龙径直带线推高地，宁琦晏滑动地图，只见自家射手被抓后辅助跟着倒下，等他回城已经晚了。
　　结算界面弹出MVP，积分系统保了一颗星，但依旧是十连败。
　　宁琦晏对着话筒沉默不语，领完后台东西发现弹幕里出现另一种粉丝灯牌。
　　仅有一种可能性，Cloud下播了。
　　Cloud，原名云熠，现役EST战队队长，打野位，与他是同期青训营出来的，只可惜两人在队内磨合不好，常常在复盘阶段发生争执，最终选秀环节分别加入不同战队。
　　场上相遇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但两人很少有交流，毕竟一开口除了“辣鸡”“挺菜的”没别的了。
　　选手矛盾与粉丝无关，宁琦晏依然热情的招呼云熠粉丝：“欢迎，来了随便坐坐。”
　　【十连跪？这是经历了什么？】
　　【物种多样性，怪不得Spade，从逆风变顺风，再变逆风，神仙来都救不了。】
　　【Cloud今晚也遇到几个坑，不过段位终于上到大师，赛季初确实难玩。】
　　宁琦晏眼眸微动，随口问：“单排还是五排？”
　　他没看弹幕，点进设置退出当前账号，而后扫码登录自己的大号，不出所料，在线列表里排名第一是Cloud。
　　宁琦晏看了眼主页准备离开，突然弹出一个组队邀请——【EST-Cloud邀请您组队5v5匹配】
　　……
　　他停顿五秒后，点了同意。
　　【Calm-Spade：？】
　　【EST-Cloud：开？】
　　【Calm-Spade：我俩打匹配？】
　　【EST-Cloud：排位你进不来。】
　　【Calm-Spade：滚蛋。】
　　宁琦晏退出房间，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弹出两点五十分的提示。
　　“下播了，明晚见。”
　　粉丝来不及反应，察觉到时已是黑漆漆的一片。
　　宁琦晏打开微信，点开置顶好友输入：【醒了吗？】
　　眼见没有答复，又发了一句：【下午上课困的话就泡杯咖啡提提神。】
　　-
　　与此同时，EST俱乐部灯火通明，原本沉睡的几人忽然被一阵哭泣声惊醒。
　　EST中射辅三人睡眼惺忪地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家上单眼睛都哭肿了。
　　最先开口的是队里中单，他抽出纸巾递过去，待心情好了一会儿，才道：“你不是每晚在和女朋友视频聊天，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提还好，提起来哭的更大声了：“她忘了开美颜，我看到素颜了。”
　　“不就是素颜，谁不化妆啊。”中单轻拍他的肩膀，“放宽心，起码是个女的，前段时间某主播面基对方还是个男的。”
　　上单再次抽泣：“年龄比我大一轮，还有个孩子。”
　　话一出口，原本在睡梦中的辅助猛地抬头，他轻轻拍了拍AD的肩，又道：“你们认识的时候没问年龄？”
　　“我知道她比我大，但没想到大这么多。”上单擦拭着泪水，滔滔不绝，“每天十一点和下午五点在忙，如今我才知道她是去接孩子。”
　　队里再次陷入尴尬，中单踢了踢AD的脚踝，示意让他说句话。
　　AD被左右两边的人弄醒，揉眼道：“对抗路没有感情，你好好上分，再看队长现在还在冲分。”
　　“对啊，正经人谁网恋，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分不好上。”辅助跟着附和，扭头看向坐在屏幕前的人，“队长说句话。”
　　斜对面，云熠在翻看文件夹里的照片，总算找到几张食堂的饭菜发了过去，“对，不要网恋无果。”
　　“网恋没结果，游戏才是正道。”辅助继续说，“走，上号带你开几把排位，我奶妈打野贼六。”
　　上单闻言停止哭泣，“谁带谁？”
　　“你带我。”辅助说，“好友一删，谁都不爱，说句真理，女朋友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
　　此刻的云熠屏幕上，宁琦晏发来几条消息，表示自己刚结束游戏，正要回宿舍睡觉。
　　云熠给他回了表情包，敲字：【醒了，你快睡吧，我买了杯咖啡，精神好多了。】
　　【宁琦晏：嗯，等我起床你们那就晚上了，可惜上午要训练。】
　　云熠翻看聊天话术，适当调整后发送出去：【没关系，你好好训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宁琦晏：晚安。】
　　聊天结束，云熠才注意到沙发上的几个人，沉声道：“解决没有，没解决过来开机打五排。”
　　“不，我要睡觉。”中单打着瞌睡上楼，“各位晚安，明早没活动请不要叫我起床。”
　　辅助拉着AD的手臂往楼上走：“散了散了，大家好梦。”
　　队伍解散，上单慢悠悠地来到训练室，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云熠道：“双排？”
　　“不了，我也准备睡了。”云熠说。
　　上单摆了摆手，“去吧，我通宵上分去了，失恋而已，哪有上分重要。”
　　“……”云熠刚关机的手一顿，纳闷问道，“网恋还会失恋？不就是手机里互相温暖？”
　　上单迷茫一瞬，撇着嘴回答：“你没恋过怎么知道不会，不过现实中能找到，谁会网恋啊。”
　　云熠：“哦。”
　　他低头翻看聊天框的照片，长按保存到收藏夹，起身回到宿舍。


第2章
　　上午九点，宁琦晏睡得正香被电话铃声吵醒，当运营商客服询问他是否办理套餐，他模糊地回应了一声“嗯”，挂断电话后不超过一分钟，短信就来了，下个月初将自动扣费99元，请及时充值。
　　宁琦晏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仔细地查看短信内容，随即拨通电话要求取消，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取消了，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他洗漱完穿好衣服下楼，训练室里辅助蔺昊在组队上分，宁琦晏走到位置前瞄了眼他的屏幕，轻飘飘道：“和谁双排呢？”
　　“EST肖硕。”蔺昊面无表情说，“大清早就他在线，你来得正好，等我打完这把拉你进来，排位遇到的AD都是什么玩意，技能放歪就算，闪现和净化能慢一步，死了吐槽说我保不住，我呸。”
　　宁琦晏揉了揉手腕，笑道：“正常，我昨晚十连跪，差三把掉铂金。”
　　蔺昊：“……”
　　这还骄傲上了。
　　宁琦晏的小号被禁麦，想了想决定登录大号，大号加的基本是选手，通常是打训练赛和五排冲分用。
　　Cloud在总列表排名第三，单排战绩一片蓝色，就连失败的那局还是MVP，跟他的十连败比起来，看得舒服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辅助的游戏画面，蔺昊敲击键盘大喊直接冲，最终二换四赢下龙坑团战，中路带线一波推上高地。
　　刚弹出胜利，宁琦晏就被邀请进来，他看了眼肖硕的资料，排位就开了。
　　三排匹配到的队友是双排，职业标和ID暴露后，其余两名队友主动补中野位置。
　　宁琦晏跟肖硕不是很熟，最多知道是打对抗路的。前段时间过生日，经理还拉着全队录制生日祝福。
　　他在BP环节没怎么说话，全程听着两人聊天，直到击杀完对面战士，才说了句：“换线，我和Guts去上路。”
　　Guts是蔺昊的ID，翻译过来是勇气，打辅助需要勇气，尤其是和队友互喷。
　　果不其然，三排比单排好打很多，只要其他两名队友配合好听指挥，十几分钟结束一局不是事。
　　在下一把对局开始前，肖硕的麦克风传来熟悉的声音：“还不睡？”
　　肖硕停顿几秒，回应：“等会儿吧，上到大师再睡。”
　　“单排？”云熠问。
　　肖硕如实回答：“没有，原本是和Guts，之后Spade也来了。”
　　“哦。”云熠应了声，“Spade还没掉铂金，挺稀奇的。”
　　宁琦晏：“……”
　　士可杀不可辱，他站在原地半秒，埋头噼里啪啦打字，想起大号有麦，立刻道：“你告诉Cloud，打完这把我们1v1见。”
　　另一边，肖硕没有如实传达，而是扫了一眼云熠的电脑屏幕，再次回到对局中。
　　“还有几局到大师？结束拉我。”云熠说着登录回大号，在好友中选择查看实时观战，把视角固定在宁琦晏的角色上，战绩6-1-3，全队经济最高，差半件装备六神。
　　赢下团战，在集合推高地时云熠退出观战，登录自己的小号，调整装备后肖硕那边也结束了。
　　刚进房间，宁琦晏戳了戳他的头像，紧接着弹出一个表情包：黄豆翻滚.jpg
　　云熠轻嗤：“不是没有麦，用不着表情。”
　　“四排开不了。”宁琦晏客气道，“你还是走吧。”
　　云熠的小号没加多少人，对肖硕说：“随便拉个人进来。”
　　肖硕“哦”了一声，连续被拒绝下，终于进来个路人。
　　吵归吵，但在排位中依然是上分要紧，宁琦晏选了个自保能力强、清线速度快的英雄，然后让蔺昊去跟云熠发育，自己单下路。
　　野区刷新，他清完线去拿红，不料一个影子飘过，被动技能生效，红buff套在云熠身上。
　　第一秒没动静、第二秒、第三秒，直到——“过来拿蓝。”
　　刚想骂人的宁琦晏把话憋了回去，把视角移动到云熠身上，此时正在对面蓝区转悠。
　　“我都没蓝条，要个屁的蓝。”话虽然如此，宁琦晏还是过去拿了蓝，等待小龙刷新。
　　……
　　五排打了三局，全部胜利，肖硕上到大师表示先去补觉，而蔺昊大清早就在排位，说要休息一会儿，两人迅速撤离，紧跟着路人也退了。
　　组队房间只剩下两人，宁琦晏在钻二，云熠在钻四。
　　眼见云熠没动静，宁琦晏才发觉他成了房主，两人双排简直是梦回青训，和谐不了一点，搞不好系统再次检测不文明发言，大号也被禁麦。
　　“你还打吗？”宁琦晏若无其事地问，“打的话——”
　　云熠：“你要打就开，带你上到大师，晚上我去巅峰赛。”
　　魂战共有八个段位：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大师、宗师、王者。
　　大师以上开启巅峰赛，巅峰积分在国际服进行排名，巅峰赛只能单排，同段容易撞车。
　　宁琦晏说了句“谁稀罕”便退出房间，回到桌面发现微信图标闪了一下。
　　【Y：训练完了吗？】
　　【Y：我下课了，刚洗完澡坐在客厅吹头发。】
　　宁琦晏抿了抿唇，敲字：【也不算训练，只是排位上分，记得我们刚加好友的时候，你在朋友圈晒过战绩图，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带你玩。】
　　【Y：好呀，等我周末，你不忙的时候来。】
　　【Y：那个……哥哥能不能给我发个语音，我好像一直没听过你的声音。】
　　宁琦晏一愣，拿起手机跑到卫生间，锁上门，清了清喉咙，长按语音：“说什么，我声音不好听。”
　　片刻之后，Y的消息发来：【不会呀，很好听呢，那哥哥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宁琦晏当然没有忘记，一年前失眠的晚上，在游戏公司上班的好友给他发了条同城配对APP，说是下载次数少即将被下架，只要完成注册登录，就可以卸了。
　　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按照提示下载，登录上去，页面弹出附近的人距离、另外还有小游戏、声优模仿和直播PK。
　　他截屏过去询问，对方发来一张图，界面显示——邀请新用户可领取10元现金红包。
　　宁琦晏无语：【我就值十块？】
　　【好友：[红包]分你五块，你不玩就删了。】
　　宁琦晏最终是没收，返回大厅时系统弹出配对窗口，两人之间的距离是8km，头像为七彩云。
　　他原本没想理会，谁料七彩云主动发来消息：【哥哥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宁琦晏愣怔良久，点开对方的资料，试探性回复：【睡不着，你呢？】
　　【七彩云：我在思考人生。】
　　宁琦晏迟疑片刻：【有什么好思考的，走一步看一步。】
　　【七彩云：也对，哥哥是刚下载吗，主页好空。】
　　宁琦晏如实说：【嗯，准备卸载了，你是匹配的第一个。】
　　【七彩云：那哥哥要不和我聊会儿天，我一个人好无聊。】
　　宁琦晏看到消息时已经在卸载边缘，顿了顿选择取消，反正不充卡、不消费、只是单纯聊天而已。
　　……
　　凌晨三点聊到四点半，七彩云带他玩了首页所有的游戏，下线之后，宁琦晏查看主页资料，发现注册日期是一天前。
　　后来几天七彩云一直处于离线状态，宁琦晏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再三，在卸载前留了微信号，并补充：以后不会上线了。
　　直到某天训练结束，微信里多了条验证消息，内容为：【哥哥是我。】
　　宁琦晏按下同意，问他这段时间去哪了，七彩云解释说在国外留学，两人时差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例如：他在白天训练，七彩云刚入睡。他下午或者晚上去比赛，七彩云还在上课，两人就这样倒时差聊了一年多。
　　或许是卫生间待的时间太久，蔺昊不放心地敲了敲门，问他怎么样了。
　　“没事。”宁琦晏按下冲水键，又发了条语音：“没忘，你早点休息，我要忙了。”
　　【Y：好哦，哥哥先去忙吧。】
　　-
　　屏幕前，云熠戴着耳麦反复播放着微信语音，后台挂起宁琦晏赛后采访的视频，当主持人询问下场比赛将会对战EST，只见宁琦晏淡然一笑。
　　“我们有信心，希望Cloud能守住野区。”
　　二者声音完全相同，云熠关闭视频回到游戏，宁琦晏已经下线了。
　　他切回微信大号，在列表里找到宁琦晏的好友，并把营销号分析的“上分指南”转发过去，而后打字说：【加油，今晚上个大师我看看。】
　　“叮咚”微信弹出消息——
　　【宁琦晏*：垃圾，我需要这玩意？】
　　【宁琦晏*：你小心点别大师只是体验卡。】
　　【宁琦晏*：今早抢了我一个红，下次比赛我要抢回来，一命赔一命，红buff是我命。】
　　【宁琦晏*：怎么？说话？装瞎了是吗？】
　　云熠眉梢微挑，再次输入：【发句语音来听听？】
　　没过多久，对话框弹出三条语音——
　　宁琦晏*：“文字看不懂？”
　　宁琦晏*：“线下solo？”
　　宁琦晏*：“说话？”
　　云熠勾唇一笑：【嗯，乖。】


第3章
　　跟云熠对喷后就到了午饭时间，餐桌上煮饭阿姨把饭菜装进饭盒里，再盖起来装进袋子，准备送到宿舍。
　　休赛期Calm队员的作息不同，上单和打野都是睡醒吃饭再回来冲分，宁琦晏则是吃完饭回去午睡，等晚上直播到凌晨，同在俱乐部但一天见不到几次。
　　至于中单，宁琦晏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他用胳膊肘戳了戳蔺昊，疑惑道：“尤望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尤望身穿黑色风衣、头上贴着退热贴、鼻梁贴着通鼻贴，脸色微红地走进来。
　　“中午好。”
　　尤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瘫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射辅，耸耸肩：“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宁琦晏眉头紧锁，纳闷道，“你空调吹多感冒了？”
　　一年最热的时候就是七八月份，俱乐部空调二十四小时运转，有没有人在都不会关，正是干燥环境下，室内从里到外摆着十几台加湿器，确保身体舒适，可中单还是病了。
　　尤望倒吸一口凉气，扯着嗓子说：“应该是吧。”
　　餐桌上安静良久，尤望见宁琦晏吃得差不多，语气平淡道：“等会我要出去一趟，晚上没回来就给我打电话，确保我还活着。”
　　“……”顾不上宁琦晏的反应，蔺昊迅速接话，“什么意思？你这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尤望扒了一口米饭，勉强说：“下午猫爪TV有一个会议，关于首页UI改版以及直播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顺便征求意见，指名点姓要求合作主播和战队代表参加。”
　　“不就是开会，我替你去，有什么发言稿就发过来，保证完成任务。”蔺昊拍了拍肩膀，苦口婆心道，“你好好养病，倒下我们就没队长了。”
　　尤望是队长，据传在当年Calm前队员无人愿意担任，经理提出匿名投票，最终尤望全票当选，直到后来人员替换，他的职位仍然不变。
　　“你这周的冲分目标完成了？”尤望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直播时长也混完了？”
　　Calm在比赛期的直播时长为三十小时，而在休赛期为四十小时，但大多数都是在月底一次性完成，现在月中时间还很早。
　　见尤望这么说，蔺昊没好意思再接话，他沉思片刻，用脚踢了踢宁琦晏的裤腿。
　　“那要不我去？”宁琦晏喝了口汤，提议道，“我下午没什么事。”
　　尤望两眼放光，心情愉悦：“行，我把定位发你，你就带个本子做做样子。”
　　吃过午饭，宁琦晏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尤望看他走后，连忙脱掉风衣，撕下鼻贴，终于有喘气的机会。
　　“呼，这份差事儿不好做。”
　　蔺昊在一旁愣怔半晌，得出合理的答案：“什么情况，你是装的？”
　　“差不多。”尤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点开微信找到联系人，发了个“OK”的表情。
　　对方很快回复：【谢了，地址填在你基地。】
　　时间回溯到两天前，尤望接到猫爪TV的邀请时，战队队长群聊得热火朝天，大多数都是冲着新版本的大屏去。
　　他爬楼看了会内容，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云熠：下个月新出的皮肤我包了，你装个病。】
　　【You：？】
　　【云熠：猫爪的会议你让Spade去。】
　　【You：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云熠：外加一个手办？】
　　【You：云队，我要不挂个吊瓶？】
　　……
　　宁琦晏没什么要收拾的，不过是换了身衣服，在基地都是穿队服，因为直播露脸还得拍到队服LOGO，全是金主爸爸。
　　他坐在床上看了看发来的位置，距离基地有二十三公里，经理不在，只好打车过去。
　　电竞产业园门口有保安驻守，外来车辆不让进，宁琦晏把笔记本和笔装在包里，拿起手机匆匆地出了门。
　　订单跳转半天都没有司机接，宁琦晏正准备撤单重新呼叫，却见一辆白色迈巴赫在他面前停下。
　　他看着车牌有点眼熟，直到降下车窗——冤家路窄。
　　“上来，顺路一块去。”
　　宁琦晏微微皱眉，拒绝道：“不用了，我打车。”
　　“后方交叉路口堵车，公交车过不来，站台一堆人在排队打车，等你去到会议都结束了。”云熠莞尔一笑，“上车吧，给我点加油钱就行。”
　　宁琦晏：“……”
　　车内，宁琦晏低头玩着手机，车载导航频繁提示重新规划路线，直到驶入高速后，路线才调整过来。
　　“没话要说？”云熠瞄了他一眼，淡然道，“早上骂得很有劲。”
　　宁琦晏猛地抬头看向他：“不是你找骂？”
　　“是。”云熠说，“怎么说昨晚Rank(排位)也是史诗级突破，直接干到十连败，所谓的反向冲分……坐好别乱动，出了事我俩都得完蛋。”
　　宁琦晏：“……”
　　他刚举起的那只手又慢慢地放下。
　　后半段行程云熠没有说话，他扭头看了看副驾驶，宁琦晏闭上眼睡着了。
　　从昨晚直播到凌晨两三点，大清早又在Rank，这段时间恰好是午休时间。
　　云熠把车开到服务区，从后排拿了件外套披在宁琦晏身上，滑过屏幕查看路线，再次启动车辆。
　　猫爪TV总部设立在电商直播产业基地，门外贴了许多职位的招聘信息，近年来直播行业飞速发展，除游戏之外，直播类型也是多种多样。
　　云熠停好车后叫他，“醒醒，到了。”
　　“哦。”宁琦晏揉了揉眼，把披着的外套还给他，声音极小，“谢谢。”
　　云熠微微颔首，接过后穿在身上，拉好拉链，双手插进兜里，“嗯，走吧。”
　　宁琦晏：“？？？”
　　三十多度的天，你穿外套？
　　进门后，接待人员把他们带到会议室。推门而入，各大主播纷纷议论新赛季的冲分英雄，宁琦晏找了个后排位置坐下，再一看，云熠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不是，你坐这儿干嘛？”宁琦晏不解，指了指前面，“队长闲聊之地在那边，我只是来凑数的。”
　　云熠面色从容：“我跟他们不熟，冲分而已，有什么好聊的，又不是比赛，如果是比赛就更不熟了。”
　　“……”宁琦晏沉默一瞬，直言，“那我俩也不熟，毕竟不在一个战队。”
　　云熠似乎猜到他会这么说，理直气壮道：“同个地方出生，咱俩同生共死。”
　　宁琦晏：“滚蛋。”
　　会议开始前需要签到，宁琦晏接过纸张写下队名和ID，接着传给身旁的人：“喂，到你了。”
　　“哦。”云熠看了看他的字迹，便在一旁写了个“C”。
　　宁琦晏皱眉：“等等，前面是队名，你别写成Calm了。”
　　“谁说我写Calm？”云熠说完工整的写下：Cloud
　　宁琦晏满脸写着无语：“行，很合理。”
　　不知道的还以为Calm从EST那儿把人挖过来了。
　　签到结束后，猫爪TV负责人在显示屏上展示几张改版后的画面，并对直播的礼物特效、粉丝群聊及灯牌进行了调整。此外，还增加专属会员功能，其价格比普通会员高出三倍，同时可以建立亲密关系，人数暂无上限。
　　宁琦晏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忽然转头看向云熠，听得倒是认真，手里还拿了个笔记本。
　　“嗡嗡”，裤兜里的手机传来振动——
　　【Y：哥哥在干嘛呀？】
　　宁琦晏怔了怔，滑动时间，返回对话框：【你那边不是凌晨四点？】
　　【Y：对啊，下午咖啡喝多了，现在都没睡着，哥哥有时间和我聊会儿吗？】
　　宁琦晏抬头看了看显示屏，又低下头敲字：【会不会影响明天上课，通宵一晚很难受的。】
　　【Y：不会啦，哥哥你在干嘛？】
　　宁琦晏扯了下唇：【我在开会，偷摸跟你聊天。】
　　【Y：啊？很忙吗？】
　　宁琦晏如实说：【不算忙，就当听听高层会议。】
　　【Y：那哥哥方便给我看看吗？】
　　宁琦晏指尖微微一顿，后边的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
　　或许是停留的时间太长，七彩云解释：【因为我还在上学，不知道开会具体的流程，如果有保密性质就算啦。】
　　宁琦晏长舒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本子和笔拍照发过去，纸上写着：本年度最受欢迎选手。
　　【Y：哥哥你要竞选吗？】
　　宁琦晏打字：【选不上，职业选手中有很多热度比我高的，我旁边还坐着一个……】
　　【Y：什么呢？】
　　宁琦晏瞥了眼云熠，敲字：【sb。】
　　【Y：啊？】
　　宁琦晏赶紧解释：【不是说你，别多想。】
　　这条过后，七彩云没再回复，宁琦晏思考她是不是睡着了，在手机熄屏前又发了句：【晚安。】
　　很快，会议接近尾声，负责人拿来数十张空白纸，写下直播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及改进意见，并在纸上粘了个红包。
　　数额是三百块钱，这趟不白来。
　　宁琦晏把尤望预先准备好的意见抄在纸上，而后撕开红包给旁边的人：“给你，加油钱。”
　　“……”云熠稍作犹豫，收下后道，“走吧，去吃饭。”
　　宁琦晏：“就我俩？”
　　“那你到门口打车。”云熠转过头，轻飘飘说，“钱给多了，原本想带你去吃大餐，既然你坚持回去我也没办法。”
　　宁琦晏攥紧拳头，紧跟其后：“打个屁车，吃饱再说。”


第4章
　　从猫爪TV出来时太阳已经落下，云熠脱掉外套往后座椅一扔，关门后看着一旁正在玩手机的宁琦晏。
　　“走吧，找找附近有什么吃的。”云熠说完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不料宁琦晏立刻熄了屏。
　　——来自AD的意识，反应相当迅速。
　　临近饭点，商业街附近的餐馆逐渐热闹起来，宁琦晏走在前面带路，只顾招牌菜的价钱，至于口味另说。
　　炎炎夏日，海鲜酒楼的中央空调直往门外吹，宁琦晏站在大门外面片刻，便被服务员招呼进店。
　　两人进入包间，宁琦晏拿起菜单翻了翻，声音懒散：“来个澳洲龙虾、南非鲍鱼、盐焗肥肉蟹，三文鱼刺身，素的话就油菜，最后要个鸽子汤。”
　　话刚说完，服务员大吃一惊，赶紧拿来机子打印清单，生怕下一秒就后悔：“还需要补充吗？”
　　“云大队长，这些够了吧？”宁琦晏不咸不淡道，“难得今天高兴，要不你找个代驾，然后整点红酒？”
　　云熠眉梢微挑，端详着宁琦晏的表情，对服务员说：“酒就免了，刚报的菜品全要。”
　　服务员满脸喜悦：“好咧，稍等一会儿。”
　　服务员走后，云熠快速扫视着清单，直到底下的金额显示五千元，噗嗤一笑：“挺会吃，专挑贵的点。”
　　“那肯定。”宁琦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张口道，“上赛季EST签了不少代言，我们经理还时不时透露出羡慕之情，可惜他不在这里，等以后有机会带上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福同享，有难你当。”
　　云熠：“……”
　　宁琦晏说完乖乖地闭上嘴，正所谓见好就收，一旦说错话，搞不好这顿饭吃到最后都要自己掏钱。
　　他环顾四周观察包间的布局，却见灯光下的墙壁贴有标语——请勿打架、赢了进监狱、输了进医院。
　　宁琦晏眼皮轻颤，指了指标语：“总感觉这句话就是冲着我俩来的。”
　　闻言，云熠偏过头看了一眼，认可道：“嗯，有点像。”
　　空气安静数秒，云熠见宁琦晏没有吭声，开口询问：“还记不记得青训队名叫什么？”
　　好歹呆了一年时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里能忘，宁琦晏毫不犹豫道：“不是RZD？”
　　“翻译看看？”云熠提示说，“谐音字，中文名。”
　　宁琦晏猜测：“认真打？”
　　“忍着点。”云熠观察他的言辞和表情，发现他没有回避这些问题，便再次询问，“青训大门的标语是什么？”
　　宁琦晏语气生硬：“都过去多久了，我哪里记得这个。”
　　云熠公布答案：“和平共处第一原则，无论队友多坑，凡事要忍耐。”
　　“……我觉得我俩没被禁赛，是因为想上场，不是因为和平共处。”宁琦晏停顿半秒，嘀咕道，“选秀结果也好，我俩不在一个队，要是同队早晚得出事。”
　　很快，门外传来滚轮声，两名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进来，分别把龙虾和鲍鱼端上餐桌，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宁琦晏拿起手机拍照，忽然镜头转到一边，拍到云熠的正脸。
　　他翻出列表好友，全选图片发出过去。
　　云熠满脸疑惑，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内容，试探道：“你要发给谁？”
　　“Feng教，当年他说我俩能和平的坐在一张桌子吃饭，他把名字倒过来写。”宁琦晏咬着筷子含糊不清，边打字边说，“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云熠无奈道，“你提醒让他发在微博。”
　　两年前，RZD战队在城市赛中因野射配合不佳，龙团多次出现失误，最终未能晋级季后赛。赛后，主教练封泽愤怒地要求所有队员为期一个月的加训，直至下一场预选赛开赛。
　　复盘环节中，没等封泽开口，倒是自家野射带头挑起矛盾，事后处罚下来，两人扣除半个月薪资并提交三千字的检讨。
　　原以为罚款写检讨之后，两人便能洗心革面，好好配合，谁曾想后来的比赛中，依旧是同样问题。
　　青训队除参加团体赛之外，日常还会举办一些单人赛、双人赛等小型赛事，正因如此，封泽借此机会为他们报名了单人赛，本想着有问题就趁早解决掉，谁输谁就听胜利者指挥。
　　然而，无论是分组抽签还是不同位置随机匹配，两人都没碰过面，反倒是在单人赛的出色表现，被职业战队相中。
　　先是战队负责人前来了解情况，其次是选手线上五排试训配合能力，最终在选秀大会中顺利转会。
　　选秀前两天，明知要被转走的两人被封泽喊去开会，想到终于能把他俩送走，心里都踏实不少，两人在青训里成绩名列前茅，却偏偏在比赛中能干起架来。
　　散伙饭是单独吃的，宁琦晏觉得很奇怪，询问封泽要不要带上Cloud，得到的回答是：“你俩能和平在一张桌子吃饭，我把名字倒过来写，带了那么多青训队伍，就你俩最能惹事。”
　　今天和宁琦晏吃，明天和云熠吃，吃完再交代几句，等待被领走。
　　……
　　领走后的两个月，EST替补名单上新增打野Cloud。
　　一年后，EST前打野兼队长宣布退役，后续所有工作都将交给Cloud负责。
　　选秀之后，Calm先是安排Spade在二队训练，由于队内表现突出，被晋升到一队担任替补。
　　一年后，Calm前AD个人原因转会，而后的新赛季中，Spade正式官宣成为首发AD。
　　过去的一年里，两人在赛场上多次相遇，但观众席下始终不见封泽的身影。
　　似乎在说，好不容易送走两位祖宗，后续爱咋咋地吧，打起架来他也能拍手叫好。
　　这顿饭吃到最后，宁琦晏迟迟等不到封泽回复，他在微信刷新半天，直到后台微博弹出消息——
　　【RZD封：兔崽子长大了，吃饭也不带上我了/点烟@Calm-Spade @EST-Cloud [图片][图片]】
　　……
　　配图第一张为聊天记录，第二张为Spade视角里的Cloud。
　　这条消息发出，没多久评论就炸了。
　　热评一：【草，Spade这个拍照技术，比我拍的好看多了，怎么有种女友视角的感觉？】
　　热评二：【他俩在一块不觉得奇怪吗，谁还记得季后赛的垃圾话？另外营销号不是说两人关系不好？】
　　热评三：【TM吃的是真好，我在这儿咸菜捞泡面，看得我都馋了，两人吃完没，剩下的留给我。】
　　热评四：【哭泣，看饿了，谁去提醒一下他们俩？】
　　……
　　宁琦晏满头黑线，站在门口等云熠结账出来，抿唇道：“Feng教没理我，把我俩挂在微博上了，除了比赛有联盟的艾特外，我俩ID排在一块实在难得。”
　　云熠微微颔首：“你给他回一句，说下次约他一起吃饭。”
　　“那你呢？”宁琦晏问。
　　云熠如实说：“我的号运营在管，一般是比赛结束更新两条，其余时间不常用。”
　　“哦。”宁琦晏应了声，跟在他身后说，“难怪之前营销号说你有女朋友，你一直没回应。”
　　话一出口，云熠倏地停下脚步，宁琦晏不留神撞到他的后背。
　　不等宁琦晏开口，云熠眉头紧锁，转过头看他：“营销号还说什么了？”
　　宁琦晏一愣：“最开始是粉丝拍到你带女朋友出去玩的照片。”
　　“……”云熠停顿半秒，又问，“然后呢？”
　　宁琦晏边回忆边说：“那会儿也是休赛期，想谈恋爱就谈，只要不影响比赛就行。”
　　“我没女朋友。”云熠脸色一沉，信誓旦旦道，“以后也没有。”
　　宁琦晏：“？？？”
　　什么玩意，跟他说这个干嘛？
　　回去的路上车里静悄悄的，宁琦晏迟疑着在微博回复下次请他吃饭，没过多久，封泽给他发了消息。
　　【封泽：Cloud那小子呢？】
　　宁琦晏赶紧敲字：【在我旁边，开车回基地。】
　　【封泽：哦，你俩居然没打起来。】
　　宁琦晏皱眉，接着回复：【打起来容易出事，我可不想野射被双杀。】
　　【封泽：双杀的次数还少吗？】
　　【封泽：刚听说你要谁的名字倒过来写？】
　　宁琦晏认怂了：【我的，等我回去尝试一下。】
　　封泽没再吱声，宁琦晏熄灭屏幕看着窗外的风景，沉思良久道：“EST基地离Calm有多远？”
　　“八公里。”云熠说，“高速下来十分钟就到了。”
　　宁琦晏揉了揉手腕，有点好奇：“今天是不是专程来接我？”
　　“You发消息说他生病无法出席会议，说是你替他去，顺便叫我来照顾你，人不生地不熟，猫爪距离也远。”云熠一脸平静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宁琦晏：“没有。”
　　“嗯。”云熠紧接着就问，“今晚打Rank吗？”
　　宁琦晏看着他坚定道：“打，我告诉你今晚不上大师不睡觉。”
　　云熠淡淡一笑：“那我等着。”
　　车子停在产业园门口，宁琦晏解开安全带下车，当他回到基地时，握着的手机传来振动——
　　【Y：哥哥我睡醒啦，你在干嘛呢？】
　　宁琦晏滑动屏幕，那边的时间是早上七点，敲字：【刚回到，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Y：室友出去了，我醒来后就不想睡觉了，十点才有课，你能和我打语音吗？】


第5章
　　宁琦晏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想不到七彩云会主动提出打语音。他们的好友加了一年多，起初七彩云会给他发几条语音，但始终没有通过电话。
　　前阵子忙于比赛，七彩云表示她也在忙，两人基本没有时间聊天，现在又是休赛期，刚好给自己放个假。
　　不过在昨晚下播前说好今晚直播，只好先请几个小时假，等七彩云上课再开播。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七彩云见他一直没回应，又发了条：【哥哥是有什么顾虑吗？】
　　宁琦晏斟酌片刻，敲字：【没有，我先挂个请假条，等会给你打电话。】
　　【Y：啊？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宁琦晏连忙答话：【不影响，晚点播就行，不过一会儿我要打排位，就挂着语音，听你说话可以吗？】
　　【Y：哥哥是自己玩吗？那可不可以带上我，如果还有别人就算啦。】
　　宁琦晏停顿几秒，想起七彩云在朋友圈晒过战绩图，一整页的胜利，应该玩得不错：【行，你在哪个段位，我找别人借个号。】
　　【Y：QAQ铂金，打不了排位的话，我们打匹配也是一样的。】
　　宁琦晏舒了一口气，立刻回复：【能打，你搜一下我ID，等我回训练室。】
　　EST基地内，云熠坐在会议室尝试登陆通用号，通常是比赛阶段作为五排训练用，昵称乱码，即使撞上别的职业战队都不会被发现。
　　通用号新赛季重置在铂金，但每个号英雄不同。首先打野会露馅直接pass，上路没法交流，其余的三个位置，法师不常玩，辅助或许会让他跟打野，既然如此，直接选择AD号。
　　云熠在论坛上搜索昵称大全，终于找到一个可爱且没有重复的名字，修改提交、调整设置和装备，记下密码返回训练室。
　　电脑开机，后台弹出已启用变声器，他先给小号发了条语音，确保无误后，登录游戏添加宁琦晏为好友。
　　另一边，宁琦晏挂完请假条后，回到大厅刷了会正在直播的选手，意外的是Cloud也没有开播。
　　他登录账号，系统弹出一条【再凶就把你沙拉】的好友申请，验证消息仍然是：【哥哥是我】
　　宁琦晏眉梢一挑，按下同意。
　　【再凶就把你沙拉：哥哥我准备好了，游戏语音还是微信语音？】
　　宁琦晏想了想，回道：【游戏吧，微信我怕卡。】
　　【再凶就把你沙拉：好哦，哥哥拉我。】
　　进入组队，一阵“哥哥我来啦”的甜美声音传入耳中，宁琦晏双手一抖，差点把符文全卸了。
　　“你打什么位置？”宁琦晏说完点开他的资料，历史战绩显示关闭，常用英雄多为AD……这都能撞？
　　话音刚落，七彩云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跟舍友五排都是玩射手，但是有些英雄我还不熟悉，哥哥你能玩辅助教我吗？”
　　“……”宁琦晏眼睑一颤，让他补其他位置倒不是麻烦事，但教人这点他确实不会，无非就是哪里亮了点哪里，全不亮就平A。
　　七彩云见他沉默，委屈巴巴道：“不行也没关系，我可以玩别的。”
　　“行。”宁琦晏说，“哪个不会，我教你。”
　　闻言，七彩云心情有了好转：“那就麻烦哥哥啦。”
　　闲聊结束，宁琦晏直接开了游戏，进入BP，他在二楼，七彩云在一楼。
　　BAN位中规中矩，双方都是禁了当前版本强势的战士，宁琦晏在选英雄时才发现他号里没几个辅助，早知道找蔺昊借号了。
　　终于在倒计时结束，他锁了软辅，再一看，七彩云锁了长弓猎手。
　　长弓猎手属于pock(远程消耗)型英雄，拥有双技能形态，起初是以弓箭为主，大招刷新后可切换成弹弓，比起弓箭，弹弓对命中率的要求更高，所谓弹弓一发精准爆头。
　　——问题的关键是，他实在不会教。
　　游戏开始，他习惯性的往下路走，当走到二塔时，才发现七彩云站在原地不动，纳闷道：“你干嘛呢？”
　　七彩云停顿几秒，赶紧跟在他后面：“哥哥等等我，刚刚鼠标接触不良，重新插了一下。”
　　“行。”宁琦晏应了声，刚到下路连忙提醒她，“你就跟在我后面，前三个技能亮了就点，一边移动一边普通攻击，大招出来先别管，等打团你就蹲在草里切换形态，要是弹弓命中不了就再按一次大招，然后边走边A。”
　　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他不知道七彩云听懂没有，这英雄他玩的不多，主要没位移，后期团战得补个防御。
　　七彩云笑了笑：“好的，哥哥我记住了。”
　　说完，七彩云便躲在下路草丛，等到敌方射辅露头迅速平A放技能，措手不及之下对面赶紧回塔里补状态，紧接着去吃河蟹。
　　宁琦晏略微一怔，看他拿完河蟹直奔对面野区，回来时脚下还有个蓝buff。
　　“咦？对面打野怎么把蓝给我了。”七彩云传来疑惑的声音，“哥哥你要蓝吗，等会刷新我去帮你要一个。”
　　宁琦晏有些迷茫，查看经济面板发现七彩云的召唤师技能是……惩戒？
　　他停顿一下：“下次别乱跑，我不要蓝。”
　　“好的，我知道了。”七彩云乖巧地回应，“那我待会去要个红。”
　　下路对线没什么难度，对面两人出来就残血，宁琦晏见他在断线，决定去支援中路。谁料前一秒刚走，下一秒语音播报弹出，长弓猎手击杀对面野辅，完成双杀。
　　“哥哥，我有红蓝buff了，对面打野直接往我脸上撞，我听你的就一直A，结果他就死了。”七彩云态度诚恳，随即切换大招形态问道，“这个怎么用？”
　　宁琦晏没搞清楚状况，虽然打的铂金局，但对面的实力不至于这么菜吧，反观经济方面，七彩云比打野高出一千块。
　　他清了清嗓子：“你长按Q移动鼠标控制方向，按的越久射程就越远，当然近距离的伤害比远距离要高。”
　　“有点不明白。”七彩云长按两秒就松开，子弹飞向空中，落在草里毫发无伤，声音哽咽地说，“我还是用弓箭吧，这个我不会。”
　　宁琦晏觉得没什么不妥，安慰道：“没事，弓箭一样的，你按大招切换回去。”
　　而后的下一秒，播报弹出长弓猎手击杀对面AD，甚至连塔都没有出。
　　七彩云兴高采烈地鼓起掌：“哥哥，我随手扔出的子弹，他就直接死了，好脆啊。”
　　宁琦晏：“……”
　　他哑口无言。
　　之后的游戏中，语音播报不断弹出击杀信息，而此时对面的野区全部被他清空，打野终于忍不住发话——
　　【[所有人]野区收割机：**对面AD，我招你惹你了吗？】
　　【[所有人]野区收割机：低段就是低段，我家队友全是坑。】
　　【[所有人]野区收割机：怎么，还不乐意听了，不服出去solo？】
　　【[所有人]野区收割机：对面AD你给我等着，发育起来，谁是爹另说。】
　　没等宁琦晏反应，七彩云吸了吸鼻涕，小声说：“哥哥，对面打野是不是说我呢，他自己往我技能上撞，死了又来赖我，好委屈，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菜，不用管他。”宁琦晏没哄过人，实话实说道，“你打的不错，挺有天赋的。”
　　七彩云心情好了一点，笑嘻嘻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哥哥你过来跟我，队友他们自己能发育，我们一起推下路。”
　　宁琦晏滑动视角，见七彩云只有三分之一的血量，对面的中辅没漏视野，AD正往下路去。
　　“对面来人了，你先撤退。”他没时间多想，开启加速过去支援，当他去到时，对面三人全残了。
　　“哥哥，我原本死了，结果两秒后又站起来了，技能冷却很快，然后把他们全部打跑。”七彩云往他身上蹭了蹭，“你快给我加点血，我们推二塔。”
　　宁琦晏打开装备面板，皱了皱眉：“复活甲卖了，不用防御，直接做输出。”
　　“好的呢，我这就换一下。”七彩云调整完装备急匆匆地回到下路，似乎心里不平衡，给对面发了消息。
　　【[所有人]再凶就把你沙拉：对面打野看看我ID。】
　　【[所有人]再凶就把你沙拉：还要solo吗？】
　　【[所有人]野区收割机：你给我等着。】
　　……
　　“哥哥他凶我，他一会儿要和我单挑。”七彩云哭唧唧地说，“我不会玩，根本打不过他。”
　　宁琦晏心里念着“不是你先挑起的吗”，顿了顿改口说，“他加你拒绝就好了。”
　　“好的，听哥哥的我不加他们。”七彩云说，“我只有你，你对我最好了。”
　　宁琦晏心脏猛地一颤，手滑在原地放了个大，咳了一声：“好好推塔。”
　　“嗯呐。”七彩云嘀咕着，“这个游戏好好玩，我要一直玩下去。”
　　宁琦晏：“……你高兴就好。”
　　直到游戏结束，宁琦晏看着七彩云12-0的战绩陷入沉思，查看对面的主页，除了法师在铂金外，其他都是钻石。
　　——难不成是系统见他十连败可怜，排了一堆新手？
　　眼看他迟迟没回房间，七彩云小心翼翼道：“哥哥还玩吗？”
　　“玩。”宁琦晏说，“继续。”


第6章
　　两人又开了三局排位，大获全胜，七彩云不负众望拿下MVP。
　　宁琦晏仔细地分析前三局数据，七彩云在开局对线丝毫不慌，利用河蟹寻找优势，并在四十五秒抢到蓝buff，三分钟收下打野人头，经济领先全场，八分钟收下小龙，主输出装备也起来了。
　　尽管打的是铂金钻石局，但对线与野区掌控能力确实不错，不像是被舍友带上分的那种。
　　半晌，宁琦晏关闭战绩回到房间，七彩云的麦克风亮起：“哥哥，刚去忙了一会儿，我们继续玩吧。”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AD打得很好，无论是输出、经济还是意识，让我有种错觉。”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七彩云谦虚地说，“因为有你辅助，我只管冲就好了。”
　　宁琦晏停顿数秒，终于想到问题所在，干脆道：“要不你尝试一下打野？”
　　七彩云：“……”
　　宁琦晏见她没吭声，认真道：“我就是想看你打野玩得怎么样，下把我辅助你，如果不错的话，以后五排你能换位置了。”
　　“哥哥。”七彩云有些难以抉择，声音极小，“舍友打野比我厉害，我玩射手也挺好的。”
　　宁琦晏总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最终提议：“就一把，你跟我玩打野，跟她们玩射手，有我在没意外，大胆玩。”
　　七彩云犹豫了一下：“好吧，那哥哥不能嫌弃我菜。”
　　“不会。”宁琦晏坦然地说，“我相信你。”
　　……
　　莫名被赋予信任的云熠关了话筒，眼看着BAN位结束即将选择打野时，打开刺客英雄栏，闭上双眼等待倒计时结束，鼠标随机锁定。
　　耳机里传出英雄的台词，他长舒一口气，冷门英雄，比赛上基本不用，前期非常弱，等到中后期发育成型才有伤害。
　　EST和Calm在场上没少碰面，赛后复盘更是摸透彼此的战术，为了避免露馅，云熠从抽屉拿出一卷医疗胶带，把左手绑在电竞椅的扶手上，右手操作键盘和鼠标，等待进入游戏。
　　宁琦晏最多是补位才玩打野，刷野路线由下往上，第一波野结束赶去上路支援，然而刚上去，对面法师猛烈进攻，他开启加速躲避技能，却不料七彩云反应迟钝，好在伤害不高，没有掉太多血。
　　“哥哥，你慢点我跟不上。”七彩云开麦说，“我是不是很菜？”
　　毕竟是他提出让七彩云打野的，连忙安慰：“说什么呢，才开局几分钟，这英雄依赖装备，后期起来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在小龙刷新后，对面四人径直冲进下路，击杀AD再去开龙，没多久下路一塔被破，对比两边的经济，相差两千。
　　这样想拖到后期就很难，七彩云走到蓝区，意外的是对面五人都蹲在草里，抱团击杀，野区清空，兵线进入二塔。
　　队友发起投降，宁琦晏果断拒绝，瞥了眼右上方，另一个拒绝的应该是七彩云。
　　一拖再拖，经济实在相差太大，对面五人直奔龙区，击杀大龙后带线推进高地，随即队友接连倒下，最终团灭摧毁水晶。
　　战绩简直是惨不忍睹，宁琦晏回到房间发现七彩云掉线了。
　　【Y：哥哥，我被举报了，房间进不去/大哭[图片]】
　　宁琦晏眉头紧锁，点开图片，系统显示被多人举报，扣除十分，禁止排位赛。满头黑线道：【这都能被举报？】
　　【Y：是的QAQ，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宁琦晏顿时后悔让她玩打野了，急忙道歉：【我错了，后面打几局人机补一下信誉分，或者你号给我，我帮你打回去。】
　　【Y：不用啦，我马上要上课了，今天和你双排很开心，等我到教室给你发消息。】
　　宁琦晏仍然感到歉意，既然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复：【嗯，好好听课。】
　　对话结束，宁琦晏小化游戏窗口，打开猫爪TV，开启直播。
　　“咳，来迟了。”他扫了眼右上方的在线人数，淡笑道，“我发个红包，会员到期的先别急着续，过两天平台推出专属会员，猫爪币仅需——”
　　话说到一半，弹幕中突然弹出上线提醒——【您关注的主播EST-Cloud开播啦，请点击进入直播间】
　　宁琦晏：“……”
　　离了个大谱，他何时关注的Cloud。
　　上线提醒滞留一分多钟才消失，反观线上人数少了三万，红包吸引的流量更是逐渐下滑。
　　宁琦晏的脸色变得阴沉，思考Cloud是否故意跟他作对，他没开播，Cloud也不直播，他一开播，一条上线提醒人全没了。
　　趁游戏没开始，他返回猫爪TV的主页，新版本已经进入试播阶段，此时Cloud的直播间挂在主页右侧，大屏幕显示实时画面。
　　——什么福利待遇，差距这么大。
　　【Calm-Spade进入了你的直播间】
　　【Calm-Spade退出了你的直播间】
　　【Calm-Spade进入了你的直播间】
　　……
　　直到第三条动画弹出，屏幕前的人勾了勾嘴角，紧接着耳机里响起嘲讽的声音：“欢迎Spade，你这来回出场完全挡住粉丝的弹幕，难不成Calm网速太慢？”
　　宁琦晏眉头紧锁，敲字：【我看看是啥玩意开播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以为EST把猫爪收买了。】
　　闻言，云熠脸上没多少变化，轻飘飘道：“你也有，早几分钟你用了我还用不了。”
　　宁琦晏怔了怔：【？】
　　“后台工具箱，第一张就是体验卡……还是说今天开会提到的，你一点都没听？”云熠不紧不慢地说。
　　宁琦晏面无表情地退出，回到自己的直播间，循着他说的工具箱找去，的确有张四小时的大屏体验卡，但这张卡需要当前主播结束之后才能使用。
　　他看了眼弹幕，随意回复几条：“昨晚十连败是意外，今晚打大号，不双排不带粉，自己打才有意思。”
　　……
　　一个小时后，排位开了三局，全部胜利，段位也从钻二升到钻一，看着晋级赛即将来临，忽然电脑旁边的手机亮起屏幕。
　　【云熠：别打了，明天再播。】
　　宁琦晏无语至极：【怎么，你把我粉丝弄跑，还让我别播？你怎么不下播，正好把大屏的机会给我用。】
　　【云熠：你确定？】
　　宁琦晏动了动唇，义正辞严道：【确定，有本事你就下播，把你的粉丝引我这来。】
　　【云熠：……】
　　之后的消息宁琦晏没有理会，他重新开了一把排位，开局不久手机再次振动。
　　正当疑惑Cloud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微信弹出一组猫猫的表情包。
　　【Y：哥哥我上完第一节课了，你睡了吗？】
　　宁琦晏打着哈欠：【还没，再等会儿。】
　　【Y：不行，你昨晚都没睡多少觉，这样会把身体搞垮的。】
　　【Y：快去睡觉，不然我就一直轰炸你。】
　　宁琦晏抿唇：【打完这把。】
　　【Y：那你快点，一会儿把被窝的照片发给我。】
　　……
　　宁琦晏原本打算敷衍地说睡了，但当这局排位进行到二十五分钟时，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累了。
　　休赛期，下午睡觉，晚上直播到凌晨，无非是为了能和七彩云多聊会儿天，不过今晚的双排，不就实现了？
　　退出直播，关闭电脑，宁琦晏慢慢地走回宿舍，终于累得躺在床上，他盯着墙上的夜光贴纸，拿起手机按下快门，找到联系人发了过去。
　　-
　　“下播了，早点睡吧。”云熠正要退出，系统立刻提醒体验卡正在试用，他毫不犹豫的强行下线。
　　看回微信，宁琦晏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要是大号再接着发，他能赌气直播一晚上，而小号明显是乖巧很多。
　　云熠发完“哥哥晚安”后，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这样的关系会持续多久。
　　一年前，母亲让他照看几天妹妹云溪，云熠哪里顾得上，只好把她安排在休息室，吃零食、玩电脑来消遣时间。
　　深更半夜，他正和队内五排冲分时，云溪拿着他手机询问锁屏密码，表示自己的手机在充电，云熠没多想给她解开锁，还回来时手机显示电量过低关机了。
　　在云溪送回家的后几天，后台弹出一条留言，当时第一反应是云溪给他下了什么软件，其次是跟一个陌生人聊了一晚上，对方还给她留了微信。
　　云熠看完聊天内容后，才得知是云溪主动找他，距离显示是8km，微信号前三个字母为NQY，后面则是出生日期0813。
　　他猜测是宁琦晏，为了验证，复制到微信搜索，果然是他。
　　——同城配对APP，宁琦晏下载这个做什么？
　　云熠在无视或添加好友里，选择了后者，注册小号，学着云溪的语气发了好友申请：哥哥是我
　　宁琦晏通过了，云熠只是想在微信里嘲讽一番，然后删除好友注销账号，直至嘘寒问暖的关怀，一发不可收拾。
　　云熠眯了眯眼，既然决定伪装，那就伪装到底——
　　【Y：哥哥，我来了。】


第7章
　　宁琦晏这一觉睡到大中午，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疯狂弹出消息，全是战队群的。
　　他没有爬楼看记录的习惯，消完红点后迅速从床上爬起，迷迷糊糊地去洗漱，晚睡早起精神好，早睡晚起反而感到疲惫，想要继续睡下去。
　　回到训练室，Calm队员在休赛期间难得人齐，宁琦晏从冰箱拿了瓶牛奶，坐回位置观看蔺昊的操作。
　　“等会来？”蔺昊偏过头看他，随口一问。
　　宁琦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你先打，我觉得今后不能睡这么早，要不是昨晚Cloud抢我直播热度，我还能打个晋级赛。EST的直播时长是真长，我总能跟他撞一块。”
　　闻言，蔺昊满脸通红地咳嗽几声，切回后台的直播界面，善意提醒：“别在我直播间带节奏，被举报了你帮我补时长。”
　　宁琦晏：“……”
　　喝完牛奶，宁琦晏打开电脑想把排位赛打了，晚上好打巅峰赛，刚登陆游戏，就有张纸摆在面前。
　　——标题清晰明了的写着：《夏季运动会方案》
　　“大家都在，我就讲重点。”尤望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说：“根据联盟的指示，你们每天窝在训练室迟早要憋出病来，于是商量着办一届运动会，就一天时间，希望大家踊跃报名，赢了还有丰厚奖品。”
　　话刚说完，训练室鸦雀无声，丝毫提不起兴致。
　　尤望见状继续补充：“不仅只有我们，整个赛区战队都要参加，到时候会全程直播，你们要补时长的就跟着开播，别到月末又整个通宵。”
　　“要我说，联盟没事做就会给我们找活，新赛季上分艰难，还得出去运动。”开口的是打野谭烁宸，见无人接话，他轻轻推了旁边人的肘部，“说话。”
　　上单仇悦淡淡道：“说什么，既然联盟要求，那就参加呗。”
　　谭烁宸：“……”
　　说的倒是轻松。
　　片刻，队伍里再次陷入安静，尤望翻开方案表讲解项目：“首先，跑步分为短跑和长跑，短跑有50米、100米和400米，而长跑是800米和1500米。但考虑到你们的身体素质，取消1500米，保留800米。”
　　谭烁宸抬了抬眼，真相道：“我怕跑完原地歇菜，最好多安排几辆救护车，时刻抢救。”
　　“放宽心，毕竟是按照高中运动会的标准，最后是4x100接力，接力赛一轮4组，共计三轮12支战队。”尤望说，“除跑步外，还有投沙包、跳高、跳远、铅球，不过这些是教练组的项目，想去的也可以报名。”
　　宁琦晏躺在椅子上险些睡着，他挺直身板活动手臂，望着队伍里死气沉沉的一片，提议：“有什么纠结的，把项目写在纸条上，揉成一团，抽中哪个去哪个，至于接力赛，800米那人不用去。”
　　“抽签的事先放一边。”尤望说，“高中运动会你们都有参加吧，开幕式需要走方队，着装统一，我们穿队服就行，前面需要人举牌，后面的人原地踏步走。”
　　众人：“……”
　　Calm队里四人都是十五六岁被受邀报名城市赛，之后进入青训队，十七八岁正式上场比赛，哪里读过高中。
　　尤望呆滞片刻，才想起队内学历现状，双手一摊，无辜地说：“没见过猪跑，猪肉总吃过吧？实在不懂上网搜一搜高中运动会开幕式，还需要准备加油稿和口号，跑完步没活动的就去主席台念稿子。”
　　众人沉默：“……”
　　过了一段时间，仇悦换了个话题，问道：“方哥什么时候回来？”
　　方骏是战队经理，早在春季赛结束说要回家半个月，临行之前给全队开了会，总结是好好呆在基地，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除非遇到大事再去找他。
　　这话说完，Calm群里只剩下他在发言，艾特询问情况，结果每人的作息不同，消息都是轮回。
　　“说是今晚，具体我也不清楚。”尤望摆摆手，“最后游泳、跳绳、羽毛球、篮球这些，你们有兴趣可以先报名，人数不多会被取消，跑步就抽签，运动会的宗旨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众人无话可说。
　　重要内容讲解完毕便进入抽签环节，尤望撕了几张空白纸分别写下跑步项目，“来抽签吧，今晚可以到附近的操场预热。”
　　“有分不上去跑步，这是有多闲。”蔺昊说着，漫不经心地展开纸张，神色一凛道：“这个定下了？”
　　尤望拿起手机点开报名表：“定了，你们抽到什么各自说一下。”
　　蔺昊双手插兜，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800。”
　　“你这手气真是……”谭烁宸原本还在担心歇菜问题，听到八百被抽，顿时放心，“我100，救护车用不上了。”
　　仇悦：“50，几下就结束了。”
　　“分完了是吧，那剩下的400我还能接受。”宁琦晏说着滑动群聊记录，“报名表在哪儿，我看看其他队。”
　　“你搜‘运动会’就出来了，电子表格多人协作。”尤望敲击着键盘，“Chen和Spade的拼音不好打，你们俩把名字发我一下。”
　　谭烁宸：“……”
　　宁琦晏：“……”
　　整个队伍里，只有他们是三个字。
　　-
　　EST基地，五人刚结束五排，系统正在计算总分值。
　　“谁评分最低谁800。”云熠说完点开Calm刚更新的表格，视线落到400米处。
　　肖硕打开设置调整装备，正色道：“方案里都不说是什么奖品，根据以往的经验，不是冰箱、洗衣机就是油烟机，通常这类产品是赞助商免费提供，包上门安装。”
　　“支持空运吗，刚好寄回家给爹妈，不要白不要。”法师魏郁平躺在电竞椅上，悠哉道，“队长抢了我几个人头，否则50米是我的了。”
　　AD乔谨心插上话：“别说太满，推水晶前我还补了一刀，钻石局的排位打上头只想虐泉。”
　　“上赛季是谁虐泉被联盟警告？”辅助陶安紧盯着屏幕，“说是系统其实就是人工，不是一般慢。”
　　——直到系统数据出来，辅助最低，其次是上路和法师。
　　“好的800我认了。”陶安吐槽说，“早知道就全做输出，吃完三路经济再到处混助攻。”
　　魏郁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不用这么悲观，从数据上看，肖硕400的话，那我是100？”
　　“肖硕跑100，你50。”云熠轻扯嘴角，“我去400。”
　　肖硕果断答道：“可以，话说我们报接力赛吗？”
　　“报啊，你们四人去，我跑完800倒地就睡。”陶安话语一顿，追问，“听说会开直播？我上演一波直播睡觉。”
　　魏郁眼前一亮：“帮忙代播吗，这个月时长我三分之一都没完成。”
　　陶安打着商量说：“礼物分我一半。”
　　魏郁：“滚吧。”
　　闲谈完毕，云熠把报名表上传到战队大群，没过多久，微信弹出两条消息——
　　【宁琦晏*：你报400？】
　　【宁琦晏*：不如让Pearl跟我跑。】
　　Pearl是乔谨心的ID，所谓AD跟AD对线才合理。
　　云熠眉梢一挑，打趣道：【这叫什么，线上对位，线下干架？】
　　【宁琦晏*：不同位置分分钟被KO，你不怕我占了你的道，我俩一起违规出局。】
　　云熠啧了声，敲字：【别的项目你会哪个？】
　　【宁琦晏*：？？？】
　　【宁琦晏*：跳高，跳远，羽毛球都行。】
　　云熠面色坦然，转头看着自家AD：“Spade说想跟你约架，问你去不去？”
　　“我可不想被禁赛。”乔谨心有点纳闷，“奇怪，他的微信我有加，怎么没动静。”
　　云熠轻嗤道：“你拍拍他没准就出来了。”
　　乔谨心“哦”了一声，从列表里翻出Spade的好友，双击头像，弹出明晃晃的几个字：我拍了拍“Spade”的肩膀并跪下喊了声爹。
　　乔谨心无语撤回：“队长，他报什么项目，你给我报上去。”
　　“行，全程直播你悠着点。”云熠提交完表格，顺带把报名表截图给宁琦晏，敲字：【约好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
　　屏幕中，宁琦晏盯着Cloud的对话框稍显无语，关闭后点开他们家AD的消息：【乖，撤回有什么用，我都看见了。】
　　【乔谨心：你TM。】
　　【乔谨心：有时候我在思考友谊长存这四个字怎么写。】
　　宁琦晏平静打字：【这还不简单，Friend is old。】
　　【乔谨心：You are old。】
　　宁琦晏失笑：【Can you speak Chinese？】
　　【乔谨心：Yes，英语老师看到很欣慰，小学课本的东西没有彻底忘。】
　　宁琦晏停顿一会儿，回到正题：【你们跑步是怎么排的，你不参加？】
　　【乔谨心：按照五排评分，队长比我高0.1分，我原本是50，队长说他要去跑400，重新分配下来我就没了。】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回到云熠的对话框：【我最近找到了一本书，你有兴趣吗？】
　　【云熠：？】
　　宁琦晏磨了磨牙，发送电子版文档：【《新赛季如何暗杀打野》好好学。】


第8章
　　距离运动会开始还有一天，方骏大清早便到场馆取回队旗。
　　开幕式方队入场顺序为队名首字母，Calm排在第二，前面是Aloe战队，后面是EST战队。
　　Calm队内除尤望上了高一，其余学历停留在初中，说到初中，只要不是上课时间，就瞎溜去网吧玩游戏，结果被老班拿着木棍一个个教育。
　　请来家长，谈理想，试问将来可以做什么，既然想打游戏，那就退学回去打个够。
　　再次回想，都是难忘的经历。
　　方骏在网上搜到一些高中运动会录像，首先出场的是国旗队、校徽队和鲜花队，接着介绍每个班的口号及标语。
　　“这是什么？”尤望拆开桌子上的横幅，双手举起展示在众人面前，清晰地写着两行大字——“拉个横幅告诉你，这个赛场谁是爹”。
　　会议室内众人足足静了一分多钟，关键是这条横幅到时候谁来举，全程现场直播，粉丝都在看着。
　　方骏轻咳一声，“慌什么，就当是一场比赛，努力拼搏。”
　　“键盘比赛和腿力比赛能一样吗？”谭烁宸应声道，“这个赛场谁是爹，不如那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仇悦：“我觉得还好，毕竟赛前垃圾话也没少听，运动会而已，在场的职业选手哪个不是天天窝在基地冲分，体能未必有多好。”
　　“你就个50米，我800米还没说话呢。”蔺昊悠然自得地躺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呵呵道，“早死晚死都要死，没人敢举就让我来，给你们看看辅助玩家是如何杀穿一路的。”
　　谭烁宸闻言竖起大拇指：“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片刻，他转头看向方骏，询问道，“别的队伍有什么安排，就单走个过场？”
　　方骏滑动手机屏幕，把聊天记录投在幕布里。
　　——战队经理群，通常是八卦金主爸爸，难得正式一次。
　　【Aloe经理：联盟真贴心，我家队员大清早就到运动场锻炼，作为第一个出场，什么都得第一。】
　　【ZWS经理：那我们最后一个怎么说，表面最后，实则谁最后还不一定，没准奖项我们全包了。】
　　【SQL经理：重在参与，吵啥子吵哦，奖品是什么都不知道，谁去提议换成奖牌，然后把队旗挂在主席台。】
　　【EST经理：实际点不好吗，空调、洗衣机、热水器、冰箱……我家队员说要把奖品寄回家，完全不分给基地。】
　　【Rare经理：@EST经理 丫的你们上赛季抢了我们多少代言，还缺买家电的钱？】
　　【EST经理：@Rare经理 你在说什么呢，我信号不好，哎呀网太差了。】
　　……
　　经理群谈不上融洽，但均处于备战状态。
　　方骏关闭聊天记录，做了个总结：“今晚别熬夜，十点就关电脑睡觉，明早七点就出发，我们是第二个出场，时间还要早一点。”
　　“记得给手机充满电，备好充电宝和耳机，体育场也就休息室能充电，排插少得可怜。”尤望顿了顿，“今天训练安排听方哥的，现在要冲分的抓紧，双排、三排随意。”
　　谭烁宸感叹：“昨晚刷了排行榜，全赛区打野分段我是倒数。”
　　“正好来双排，带我上个分。”蔺昊说完轻轻掐着自家AD的腰，见吓得一激灵，打趣道，“你这几晚不是很早就睡了，还没清醒？”
　　宁琦晏：“……差不多吧。”
　　倒时差实在太累了，晚上训练完睡觉，三四点钟还得爬起来回消息。
　　吃过午饭，宁琦晏没选择午睡，而是换了件宽松的衣服下楼，400米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需要提前适应一下。
　　走到基地门口，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振动，七彩云的消息——
　　【Y：哥哥你在干嘛呀，我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宁琦晏想了想，如实回答：【明天运动会，我打算出门锻炼一下，你那边现在是凌晨，别熬夜快睡。】
　　【Y：就聊个十分钟，两点半我立刻睡。】
　　宁琦晏莞尔一笑，感觉七彩云越来越粘人了：【行吧，那你想聊什么。】
　　【Y：哥哥我们语音聊天好不好，我不说话，就是想听你的声音入睡。】
　　顾不上宁琦晏的回应，七彩云的电话来了，他按下接听，坚定道：“就聊十分钟，到运动场我就挂了。”
　　【Y：好呀好呀，哥哥你能不能哄我睡，我不看手机了。】
　　宁琦晏实在不会哄人，无奈之下在网上找来故事大全，边走边念给她听。
　　基地与运动场的距离不远，放眼望去，有几个战队的成员在篮球场上集训，周围都是电竞俱乐部，很难不遇到熟人。
　　宁琦晏先去储物柜放东西，刚拧开钥匙，“嘭”的一声，旁边的柜子被用力关上。
　　扭头一看，眼前的人满脸是汗，上身衣服湿透，浑身散发着狐臭味。
　　不等宁琦晏开口，对方讥笑道：“如今在Calm过得挺好？居然不给你安排替补。”
　　宁琦晏眉头紧锁：“Dust，你想说什么？”
　　“我为什么离开Calm，方哥没告诉过你吗？”Dust怒吼一声，“没有我离开，你能混上首发？”
　　宁琦晏微微眯眼，正色道：“告诉了，因为你菜。”
　　“你他妈——”Dust握紧拳头往他脸上打去，不料被他侧身躲开，扑了个空。
　　宁琦晏表情黯淡，冷着脸问：“你想被禁赛吗？”
　　Dust喉咙哽咽：“你……”
　　宁琦晏毫不留情地说：“据我所知，你转会到OWL过得并不如意，甚至连首发的资格都没有。一年前的春季赛，开局就遭遇八连败，尤队和教练每天在开导你，Guts赛后还在自责。在十连败的时候，粉丝气得要往台上扔东西，是保安把他们拦下，事后教练问我能不能上场。”
　　“你知道吗，当教练问我的那一刻，我就想好怎么取代你了。”宁琦晏面带微笑道，“如果没错的话，是uy引荐你进来的吧，他退役后，你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别忘了，那年的选秀大会，Calm只要了我一个AD，因为青训积分榜上，在我之上的只有Cloud。”
　　Dust脸色变得难堪，紧紧咬住下唇，当年You与教练在会议室里的交谈历历在目。
　　为了帮助青训选手能顺利转会，联盟会根据选手在城市赛中的单人赛、双人赛以及五人赛表现作为依据，并在选秀中公布总排名，其中第一名是Cloud，第二名是Spade。
　　在此之前，各战队负责人私下沟通过，Calm原本是想直接签下两人，但EST执意要Cloud，最终Calm签了Spade。
　　Spade的加入给他带来巨大压力，uy在Calm首发两年从未有过替补，而他成为首发后，Spade在二队的训练时间不足半年，就上了替补名单。
　　经历了十连败之后，队员没了信心，粉丝没了信任，骂着收拾包袱赶紧走人，谁能想到在下场比赛开始前，运营突然在官博里宣布更换首发。
　　粉丝们这才发现，大名单上AD位置是有两个人，但替补迟迟没有露面，实力方面谁也不清楚。
　　很快比赛打响，前期进攻优势明显不同，相比于Dust，Spade打法更加沉稳，拿下小龙，击退对手，抢夺大龙，团战胜利，推向水晶。
　　Calm终结了十连败，之后几场的连胜更是挺进了季后赛，此后Calm的名单中，Spade不再是替补，Dust自知留下无用，于是向方骏递交了转会申请。
　　Dust走后，Spade在Calm一帆风顺，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也没有替补。
　　Calm看在uy的面子上才签他，或许早已想好另一条路，特别是尤望和教练在会议室里说的话——“我和Spade在巅峰赛碰到过，我认为他的打法很适合队伍，但他在城市赛的表现不突出，先观察一段时间，我们不要的话，SQL和Aloe有想法。”
　　教练抿了口茶，淡淡道：“那先签过来看看，磨合不好再挂牌给其他队。”
　　……
　　宁琦晏把手机、耳机和基地的门禁卡放进储物柜，转身前往跑道的方向。
　　倏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只见Dust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朝他身上砸去。
　　正当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股力道将他拽倒在地。
　　“咚——”石子落在草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宁琦晏的心脏也随之砰砰砰的跳动。
　　他撑起手臂，这才看清躺在他身下的人，确切地说是救了他一命。
　　“赶紧起来。”云熠嘶哑的声音传来，见宁琦晏起身，勾了勾小指，借力使自己站起来。
　　宁琦晏低头看着Dust扔过来的石块，正要捡起被云熠立刻制止，“你别动。”
　　云熠的情绪不是很好，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双手死死拽住Dust的领子，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刹那——
　　“Cloud，别。”宁琦晏眼眸中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沉声说道，“你想被处分吗？”
　　云熠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和宁琦晏对视，片刻，他松开Dust，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拨号键盘里输入110，接听后尽量保持冷静：“你好，我要报警。”


第9章
　　接到报警后，警察迅速到达现场，并将三人带回警局。
　　笔录是单独录下，每人所描述的情况基本一致，宁琦晏如实交代他和Dust的关系，要不是云熠将他拽倒在地，石块很有可能砸伤自己。
　　他无法预知后果，轻微伤不要紧，万一伤到了手腕或胳膊，更是不敢想象。
　　方骏在出发前再三确认，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进警局，当警察提到那个名字时，才明白。
　　进门后，宁琦晏已经做完笔录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放在大腿根，直到看到云熠走出来，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了？”宁琦晏看着他问道。
　　云熠微微颔首，平静道：“嗯，等待后续跟进，就算你没有受伤，但他的行为是有意的。”
　　运动场四周都有监控，即使看不清跑道，也能从储物柜的位置调取视频。Dust开始就有打人的动作，不过是被躲开了。
　　宁琦晏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手机还在储物柜里，便叫住方骏：“回运动场吧，还得去锻炼一下。”
　　方骏迟疑一会儿，看着云熠道：“那我送你回EST？”
　　“不用，我原本就是出来跑步的。”云熠说完，低头凑到宁琦晏耳边说，“400米我很期待。”
　　“……”宁琦晏咬紧下唇，回想起云熠救他的情景，把怼他的话先放一边，改口说了句，“谢谢。”
　　云熠一惊，莞尔道：“不客气，不过这事儿传到OWL那边，他不太好过。”
　　休赛期滋事，尽管各战队的管理方式不同，但处罚下来，轻则扣除薪资禁赛、重则直接解约，更何况Dust不是首发，解约不会对俱乐部造成任何损失。
　　——那要是uy知道了，又该如何评价？
　　宁琦晏从储物柜取回手机，锁屏上弹出七彩云的消息，应该是争执过程中发的。
　　【Y：哥哥这人是谁呀？】
　　【Y：骂不过的话就让我来，我撸起袖子上去干。】
　　【Y：哥哥的嘴好厉害，加油加油，不要停！】
　　【Y：我这边浴室的隔音很好，要不我躲进去帮你一块骂，哥哥快看我的消息QAQ】
　　……
　　宁琦晏扯唇一笑，给她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切回对话列表发现添加好友里弹出一条申请，头像全黑，验证消息为：我是uy。
　　他的第一反应是来者不善，但出于前辈关系，最终按下同意。
　　宁琦晏站在起跑线时，云熠正在做热身运动，一想到是冲着他报名的400米，淡笑道：“我们比一比？”
　　“你喊321开始。”云熠轻描淡写道，“开始跑快点，我俩挨在一块容易出事。”
　　闻言，宁琦晏轻轻按压手指，吐槽着“神经”之后就开始跑。
　　400米只有一圈，宁琦晏前期没发力，缓慢地向前跑，直到云熠紧跟上来，正是验证了那句话：两人挨在一块容易出事，反倒是想冲过去给对方一脚。
　　“Cloud。”他放慢速度跟云熠并列，顿了顿道，“要不你退赛吧，我很难不犯规。”
　　云熠开始加速，冲在他前面说：“那我等着。”
　　宁琦晏：“……跑太快当心后面体力不支。”
　　半圈下来，两人的体力都耗去大半，毕竟打职业至今，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了。
　　宁琦晏稍稍加快了速度，这次并列没有要挑衅的，他随口一问：“你当初为什么打职业？”
　　“你呢？”云熠见他想分散注意力，轻轻喘息，“一边说话一边跑更累。”
　　宁琦晏深吸一口气，呼出道：“我当然知道，到时候场上都是职业选手，就像Chen说的那样，得多安排几辆救护车。”
　　“看出来了。”云熠加快步伐，催促着，“你别拖后腿，赶紧跟上。”
　　宁琦晏望着他的背影倍感无语，但是一想到面前这个人是谁，再累也得往前冲。
　　正如青训时那样，封泽让他们加练到凌晨，只要旁边的人是他，状态立刻好转很多。
　　越过终点线，宁琦晏平躺在草坪上，片刻眼前出现一瓶水，伸手接过后坐直身子。
　　他用纸巾擦去面颊的汗水，拧开瓶盖喝了口，再次发问：“你还没回答我，当初那么多选择，却偏偏选择打职业？”
　　“网吧里都是菜逼，想挑战一下。”云熠观察他的表情，轻飘飘说，“结果开局被打成0-3，还遭到对面AD的嘲讽。”
　　宁琦晏有点纳闷：“AD？你是补位？”
　　“我以前打的AD。”云熠坐在他旁边的草坪，缓缓述说，“准确地说是首场训练赛，不到三分钟被破一塔，开局就是逆风，等到十二分钟小龙到手，吃完兵线就去刷野，经济原地反超。复盘结束，封教建议我去练打野，从黄金开始打，一个星期拿省标，半个月拿国标，最晚时限是二十五天，如果不能达到这个标准，就不适合打职业。”
　　宁琦晏睫毛轻颤：“这么残忍？”
　　云熠应声道：“这算好的，和我在同个时段的青训生全跑了，那会还有父母打着戒网瘾的旗号送来，不到三天吵着要回去读书。因此进青训队的前一个月，运营不会跟你讨论薪资问题，关键在于能不能坚持。”
　　宁琦晏了然，难怪运营在邀约前问了很多问题，首先是父母是否同意，再加上每天不停歇的训练，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那我跟你不同。”宁琦晏双手撑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初三下学期，班里同学都在讨论高中选哪所学校，也有不少职校来招生，成绩好的开始规划未来，成绩不好的就去学一门技术。”
　　云熠静静看着他，没有接话。
　　“我不一样。”宁琦晏意味深长地说，“我正忙着冲榜排名，游戏里好友申请有一列表，全是问我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我挂着没理会，直到后来RZD运营加我，他就发了两个字：双排？”
　　云熠猜测：“所以你就加好友排了？”
　　“对。”宁琦晏笑了笑，“运营技术一般，他先问我哪个英雄上分快，接着套我话一般玩什么，有几个游戏号，最后来一句‘我看你很适合打职业’，我就知道上当了。”
　　云熠面色从容：“挺好，虽然过往不同，但还是能遇到。”
　　“难得说了句人话。”宁琦晏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Dust这事儿算欠你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运动会期间我俩和平相处。”
　　云熠点头：“嗯，祝你比赛顺利。”
　　宁琦晏回到基地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下午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没吃几口就饱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枕边的手机亮着屏，备注显示uy，内容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uy。】
　　宁琦晏有点不解，敲字：【前辈好，我是Spade。】
　　【uy：我知道，我找You要来你的微信。】
　　【uy：排位吗，一起？】
　　宁琦晏拧眉，这是对他的首发进行考核？
　　【uy：没别的意思，我连跪三把了，喊你带我上分。】
　　宁琦晏耸耸肩，回道：【等我到训练室。】
　　【uy：好。】
　　Calm队内四人都在冲分，宁琦晏坐回位置开启电脑，刚登录大号就收到uy的好友申请，段位在钻一，排位正好合适。
　　宁琦晏同意后将其拉进房间，调整麦克风时系统弹出提示：【EST-Cloud请求邀请进入房间】
　　他略微一怔，顺手按了邀请，半秒后Cloud进来了，段位显示是钻一。
　　“你不是大师吗？”宁琦晏点开他的资料，昨天四连败掉到钻一，啧啧道，“有点菜。”
　　uy打开麦克风，询问：“听得到吗……啊，这位是Cloud？”
　　“嗯。”云熠压低嗓音，“Spade说要带我飞，正好赶上了。”
　　uy迟疑一瞬，刚想回话就听见云熠又补充一句：“我在直播。”
　　宁琦晏有点迷茫：“你怎么在直播？”
　　“这个点不都是在直播？”云熠悠然说，“你不播，粉丝全跑我这来，还有个十八级灯牌的催我喊你开播……弹幕正飘着Cloud跟Spade很熟吗，何止熟，当年我俩——”
　　宁琦晏立刻道：“那你帮我招待吧，你每晚下播后都是我招待你的粉丝。”
　　“不来刷礼物？”云熠嗤笑说，“我有次路过给你刷了超跑，一个五千，没记错应该是刷了十个。”
　　宁琦晏：“……我又没让你刷。”
　　你一言我一语的，夹在中间的uy插不上话，只好道：“那开始了？”
　　“嗯。”宁琦晏说，“前辈你玩什么，我能补其他位置。”
　　uy话语一顿，正想说“不用”却被Cloud打断，指挥道：“Spade拿个辅助跟我。”
　　宁琦晏当即反驳：“你怎么不说让我打野，你拿辅助跟我？”
　　云熠理所应当道：“你要打野不早说，想玩什么英雄，我帮你抢。”
　　宁琦晏：“……”
　　选英雄的时候，云熠把打野英雄按了个遍，等倒计时结束发送战绩，胜率：97%，场次：357场。
　　“不丢脸吧。”云熠很谦虚地说，“我算过了，只要后面不输，到400场的时候，我的胜率能达到98%。”
　　宁琦晏：“那我祝你早日达到98%。”
　　云熠选择交换英雄后，接上他的话：“借你吉言。”
　　选秀过后各自分散，宁琦晏跟云熠排位的次数很少，尤其是他在打野选手面前玩打野。
　　他没见过云熠打辅助，就连下午云熠提到之前打AD的时候都有点震惊。
　　这局的排位与其说他带辅助找节奏开团，倒不如说是辅助带他反野和支援，正是这个原因，两人在城市赛中因意见不合发生争执，导致掉点接连团灭。
　　“Cloud。”宁琦晏半开玩笑地说，“你转位还来得及吗，我觉得你辅助也挺好的。”
　　云熠略带嘲笑：“我转位去哪，Calm缺人吗？”
　　宁琦晏：“……”
　　他说话不过脑子而已。
　　“前辈。”云熠见宁琦晏没应，顺着他的话问，“作为AD观点，你觉得我打辅助可以吗？”
　　uy失笑道：“很厉害，你是全能选手？”
　　云熠礼貌说：“不算全能，我不会法师。”
　　宁琦晏轻咳一声：“过来打龙。”
　　“来了。”云熠拿到对方蓝buff后迅速赶往龙坑，扔完大招就去上路支援，击退后开启加速前往野区，躲在草丛道，“过来拿红。”
　　宁琦晏看了眼地图，位移过去惩戒收下，缓缓说：“谢了。”
　　“不客气，上次欠你的。”云熠说。
　　宁琦晏挑眉，前段时间五排云熠抢了他一个红，他都快忘了，这货竟然还记着。
　　整局游戏中，uy就听着两人交流，他想吱声，结果云熠说起直播的事，最终沉默住嘴。
　　三局结束，段位升到大师，右侧系统弹出已开启巅峰赛。
　　“我有事先下了，你们玩吧。”uy说完退出房间，队伍里只剩下两人。
　　耳麦迟迟没有声音，宁琦晏开口说：“那什么……明天运动会，养足精神，你早点睡吧。”
　　“嗯。”云熠似乎还在看着弹幕，嗤笑道，“都散了吧，Spade走了。”
　　宁琦晏愣了愣：“粉丝让你跟我排？”
　　“差不多。”云熠说，“拜拜，明天见。”
　　宁琦晏在关闭游戏后，沉思了两秒，打开猫爪TV搜索Cloud的直播间。
　　刚进去，上方弹幕正飘着几行字——
　　【《震惊！EST内部决裂，Cloud疑似被80》】
　　【《Cloud曾在直播时苦练辅助，Spade提出让他转位》】
　　【《休赛期爆料：Cloud有转会意向，EST正在试训新打野》】
　　【《年度大瓜！某Y姓电竞选手竟然在直播间做出这种事》】
　　【《爆！某平台主播因诱导成年人刷礼物引起公愤！》】
　　……
　　“行了，我微博上不去，别给营销号带节奏。”云熠退出大号，登录小号时瞟了眼观众席的ID，“为啥上不去，很简单，我忘了密码，账号在运营那里，现在休赛期联系不到人。”
　　【运动会直播吗？】
　　【说说你和Spade那些年的事？】
　　“运动会应该不播，人太多占网速，肖硕和陶安他们几个播，我和Spade……”云熠停顿一下，“中二时期没少打架，被教练疯狂输出，钱还扣了不少……哦对，有次我和Spade加训到凌晨三点，他问我要不要翻墙出去找吃的，我们那会冰箱里就没剩菜，青训队里有二十人，他们跟几百年没过吃饭似的，什么都不剩。
　　“那晚就翻墙出去吃了个烧烤，再翻墙回来，门口有保安守着，还好没有被发现。后来俱乐部重新装修，墙又增高了一米，我净身高185.8，Spade应该是179.4，没错那墙现在有三米多。”
　　“营销号说我俩关系不好？不必理会，好不好他比我清楚？”
　　宁琦晏：“……”
　　他随手把跑车一丢，直接登上榜一。
　　【Calm-Spade：以后要送钱私下发，平台还得扣一点。】
　　“你先别退，流程还是得走，等我说完。”云熠淡笑道，“感谢Spade送来的跑车，这个月流水你贡献了十分之一，大家别忘了给Spade点个关注，不过他和我都是同个时间开播，留在我这也可以。”
　　宁琦晏：“……”
　　神经。
　　方骏规定的训练时间是十点，时钟指向九点四十分时，宁琦晏关掉电脑，悠然地观看辅助的排位赛。
　　俗话说辅助C起来没法师什么事，此时蔺昊全做输出跟着打野吃经济，拿到蓝buff直接开团，一套技能下来，对面上单倒下，法师没了半血，射手见状赶忙撤退，这样一来就能开龙了。
　　击杀大龙，中路集合推掉二塔压到高地，三高全破，这把排位没有什么悬念。
　　训练结束后，宁琦晏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他刷了会微博，微信弹出uy的消息——
　　【uy：睡了吗？】
　　宁琦晏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他实在搞不懂uy到底想做什么，敲字：【前辈，我不喜欢兜圈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找我应该不是上分这么简单。】
　　【uy：其实我是打算在游戏里说，但Cloud在直播，想了想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宁琦晏动了动唇，戳破道：【是关于Dust吧？】
　　【uy：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uy：十年前，男孩A被父母带到城里读书，但父母工作繁忙，于是拜托邻居帮忙照顾。邻居家有个小儿子B，两人之间的相处很好，A也时不时帮B辅导功课。】
　　【uy：后来某天，A的父母突然不见了，电话一直打不通，他躲在家里哭了很久，邻居得知情况跑过来安慰他，结局是A的父母不幸离世，而邻居还像以前一样对他好。】
　　【uy：三年后，A因游戏天赋加入战队，B这时才开始接触游戏，直至A年龄逐渐增长，B借机询问能否拉他一把。】
　　【uy：A开始不了解，他询问上级领导，希望能给B一个机会，B没有先天优势，只能后天努力。】
　　……
　　看到这里，宁琦晏彻底懂了。
　　所谓人情难还，更不用说Dust父母照顾了他这么多年。
　　宁琦晏叹了口气，输入：【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实力竞争，他如果有实力，大可以抢回去。】
　　【uy：我知道，今天警察给我打电话了，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但好像问题出于我。】
　　【uy：Calm十连败是打给我看的，我问方哥为什么不上替补，他说我看人不准。】
　　【uy：我引荐是去二队，不知为何上了首发，不过看了你的比赛，我放心退役了。】
　　【uy：打扰到你，还有他伤害你的事，我替他道歉，如果有时间，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切磋一下，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宁琦晏沉默了会，回复：【休赛期内都可以。】
　　【uy：好的。】
　　【uy：话说到这，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和Cloud之间的关系……感觉他对我敌意很大。】
　　宁琦晏一愣，解释说：【他对谁都一样，别在意。】
　　【uy：行吧，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早点休息。】
　　宁琦晏没有再回，返回列表发现置顶亮着红点——
　　【Y：哥哥，我梦到你了/幸福转圈。】


第10章
　　宁琦晏指尖微顿，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字：【梦到我什么了？】
　　七彩云很快发来：【哥哥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运动会吗，小心明天起不来！】
　　宁琦晏莞尔一笑：【我正准备睡，你消息就发来了。】
　　【Y：好吧，我信了。】
　　对话框停了大概两分钟，宁琦晏不见下文，询问：【你是不是没说完，梦到……？】
　　【Y：啊，我忘了，让我想想。】
　　【Y：我梦到你来我的城市找我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逛了商场，玩了游戏，最后还看了电影。】
　　宁琦晏一怔，唇角不经意的上扬：【是吗，那挺好的。】
　　【Y：哥哥，你说我们以后会见面吗？】
　　宁琦晏抿了抿唇，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好友加了有一年多，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Y：哥哥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和我说说。】
　　宁琦晏回过神，输入：【没有，见面的话，有机会一定可以的。】
　　【Y：好哦，那我期待见面的那天。】
　　【Y：哥哥快去睡觉，梦里也要有我。】
　　宁琦晏回了句“晚安”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感到喘不过气，先是在运动场上遇到Dust。那年他从二队晋升至一队，Dust神情凝重，露出冷冷的微笑：“欢迎我的替补，我非常期待你的加入。”
　　宁琦晏自然没有答话，训练赛、队内五排、替补席观看比赛、跟着粉丝喊队伍口号。
　　直到——
　　“今天这场比赛的首发名单，Calm更换了AD选手Spade，这是Spade首次登上SPL(魂战职业联赛)的舞台，我们一起期待他在场上的表现，到目前为止，Calm在春季赛小组赛遭遇十连败……”
　　压力往往是前进的动力，要想冲出替补席，唯有超越他。
　　赛后采访时，宁琦晏才发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人——Cloud。
　　-
　　翌日上午，Calm一行人出发前去体育场。
　　班车上，方骏提醒他们赛后注意事项，比如在跑步结束不要立刻喝水，更不要立刻躺在地上，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及时去找队医。
　　“方哥别念了，越听越困。”仇悦边打瞌睡边说，“支架带了吗，到时候你就举着几部手机，站在跑道外帮我们水时长。”
　　方骏眼睑一颤，戳破道：“休赛期四十小时都播不完，你们每天待在宿舍做什么？”
　　“睡觉啊，全队就Spade能播，他能从晚上十点播到凌晨三点。”谭烁宸说完扭头一看，宁琦晏正瘫坐在椅子上睡觉，“Guts你给他盖个毛毯，空调温度低，别冻着了。”
　　蔺昊闻言看了眼旁边的AD，悠悠道：“放心，Spade体质好的很，去年冬天还在啃冰棍。”
　　方骏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就把身体搞垮，老了就知道错。”
　　“老了的事老了再说，年轻人要先享受生活。”蔺昊说，“今天的800米，你们找个人在终点接我，体力不支还能有个支撑体，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方骏：“……”
　　开幕式进程很快，所有战队集合完毕后，先进行教练组的项目，这时Calm队员都在座位上水时长。
　　猫爪TV签了六支战队，各战队的直播内容基本相同，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接着与粉丝聊天互动。
　　“Spade为什么没开播？”蔺昊念着弹幕里的话，而后把手机递给宁琦晏，“粉丝问你为什么不直播？”
　　宁琦晏扫了眼还给他，轻飘飘道：“我时长够了。”
　　“……万恶的人类。”蔺昊说，“快问快答环节，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比赛开始我就下播了。”
　　弹幕飞快的刷屏，但问题多半不在他身上。
　　蔺昊稍作停顿，逐字逐句地说：“Spade下次什么时候直播？”
　　宁琦晏随意道：“过三四天，开播前会发公告。”
　　蔺昊耸耸肩，再次发问：“听说Spade跟Cloud同时报了四百米，赛前垃圾话呢？”
　　宁琦晏：“八个人一组，又不是只有Cloud，要么一视同仁，要么都别吱声。”
　　蔺昊继续问：“Spade连跪后是怎么调节情绪，我最近一直连跪。”
　　“……”宁琦晏皱了皱眉，转头看他，“到底是谁在直播？”
　　蔺昊满脸无辜：“你不开播粉丝都跑我这来，赶紧回答上个问题。”
　　“不好调节就把外设砸了，买新的时候，你会发现一套下来要花很多钱，然后想到钱更重要，掉分的心情瞬间变好。”宁琦晏说完，又补充一句，“总结失败的教训，顺便试试其他牌子的质量。”
　　“不找你代言外设是品牌方的损失。”蔺昊感慨完，界面弹出礼物特效，“感谢Cloud送来的火箭，刚才发了什么……让Spade去主席台找他？”
　　宁琦晏站起身，摆手道：“走了，你慢慢播吧。”
　　蔺昊：“……”
　　主席台前，两名工作人员正在整理加油稿，云熠则在调试麦克风的音量。
　　“Spade来了啊，帮忙念一下各队的稿子。”云熠见人进来招呼着。
　　“真是闲不住。”宁琦晏轻嗤一笑，接过后道，“不过这份差事不错。”
　　加油稿大部分是运营写的，主要内容为某项目的某选手，期待赛场上的精彩发挥。
　　轮到Calm时，宁琦晏一眼就认出是方骏的字迹。
　　“Calm仇悦，随着枪声响起，你像子弹一样冲了出去。50米的跑道很短，但是人生的道路很长，加油吧，冲到终点，胜利终将会属于你。”
　　宁琦晏读完两眼一黑，果断翻开Calm剩下的加油稿，把自己那份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很快，在一百米开始前，负责人提醒他们前去检录。
　　宁琦晏摘掉耳机，跟在云熠身后，好奇：“你觉得我们这种体质，真不会倒下吧？”
　　“昨天不是锻炼过？”云熠调侃道，“还是你体虚？”
　　宁琦晏白了他一眼：“运动会期间我不想跟你吵，要么比赛结束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Solo。”
　　“不逗你了。”云熠卖关子道，“等会跑完先别走，我们去见一个人。”
　　宁琦晏一惊：“谁？”
　　“跑完再说。”云熠轻拍他的肩膀，适当鼓励，“先发育，再冲刺。”
　　宁琦晏抽了抽嘴角：“……你也是，别位移过头出线了。”
　　四百米是上午场的最后一项，共有8组成员，职业赛场经常碰面，彼此都不陌生。
　　枪声响起，宁琦晏真听了云熠说的先发育，跑在他前面的上单与法师，由于前期发力过猛，不到半圈体力就明显减弱，而他正处于发育期，体力充沛着。
　　半圈过后，宁琦晏才开始发力，朝前望去，云熠已经超过他了。
　　选秀大会总排名第一是云熠，第二是他，两人相差0.2分，键盘差距不大，腿力总不能落后太多。
　　目标锁定、距离接近、发育成型。
　　宁琦晏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拼了！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云熠被他反超。
　　宁琦晏死死盯着终点线，最后的冲刺阶段更是拼尽全力。
　　“ACE！”
　　不知从哪来的游戏音频，随即响起解说员的呐喊——
　　“Spade已经复活了，到底能不能守住水晶，一下、两下、超级兵倒下，比赛还没有结束！距离Aloe复活还要30秒时间，Calm下路还有超级兵，Spade开启加速，这是打算直接推水晶！”
　　蔺昊坐在地上观看比赛录像，忽然头顶被拍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赢了，这套出装攻速是真快。”
　　宁琦晏：“……”
　　这傻逼行为，倒像是跟Cloud学的。
　　说起Cloud，宁琦晏左顾右盼不见人影，忽然手里多了瓶水。
　　“发育还挺快。”云熠说，“调整好呼吸再喝。”
　　宁琦晏愣愣地点头，拿出手机给方骏发消息，表示不跟队伍一块吃饭了。
　　方骏回复“收到”后，没有多问。
　　体育场附近的餐厅全部爆满，宁琦晏茫然跟着云熠，直到看见面前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宁琦晏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想不到你来了。”
　　封泽看着他打趣道：“你俩能不能同一张桌子吃饭？”
　　“必须能。”宁琦晏拉开椅子坐下，满脸喜悦，“Feng教，选秀大会差的那个0.2分，我刚刚追平，400米我超过Cloud了。”
　　封泽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轻哼一声：“如果城市赛能配合好，还至于差0.2吗？”
　　两人的总分主要是单人赛和双人赛的数据，五人赛评分惨不忍睹。但在试训过程中，却出乎意料的好。
　　“应该也差，Spade加上去的话，我也会跟着加。”云熠笑了笑，“点菜吧，我请。”
　　封泽撕开香烟的外包装，取出一根递过去：“当年把你俩卖了赚了不少，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我不吸烟啊。”宁琦晏说完，就看到云熠接过后含在嘴里，“等等，我怎么不知道？”
　　封泽见怪不怪地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比如Cloud检讨的次数比你还多。”
　　宁琦晏：“……”


第11章
　　宁琦晏比云熠晚两个月入队，这些完全不知情，尤其是云熠之前打AD的时候。
　　“Feng教，Cloud的AD打得怎么样？”宁琦晏有几分好奇，“以前好像没听你说过。”
　　封泽眉梢微挑，诧异地看着云熠：“怎么，现在还在练那套打法？”
　　“没练，最多Rank补位才用。”云熠顿了几秒，回应说，“当初让我转位是对的。”
　　封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对宁琦晏道：“那年Cloud手里拿着海报找过来的时候，满身是灰，我开始以为是哪家小孩来错地方，然后说要打职业。”
　　“你记性是真好。”云熠笑了笑，“我都差点忘了。”
　　封泽面带笑意：“叫你开一把巅峰赛我看看，你吵着要跟队里的打，我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把你赶走。”
　　“那会在网吧打巅峰赛，一群小孩围在我后面吵，实在打不下去。在前台买泡面时候看到青训招募的海报，想着路程不远就去了。”云熠边回忆边说，“海报内容是什么，有梦想有舞台，包吃包住有工资，环境优美，教练面对面交流。”
　　宁琦晏轻嗤一声：“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如今运营换了好几个，报名人数不如从前了。”封泽抽了口烟，“Cloud那场训练赛打了三局，两胜一负，开局不管下路就跑去对面反野，我以为是来砸场的，提出能练打野就练，练不成转行，别耽误事。”
　　云熠嗤笑：“一天24小时，我15小时都在训练，亏你想得出来。”
　　“？”封泽挑眉，“谁让你一天15小时，我可没说。”
　　云熠：“呵，后台给我挂着五个打野号，要求半个月拿国标，训练赛我都不参与。”
　　“这个饭局是为了讨伐？”封泽又抽了口烟，正色道，“Spade来的时候，我不是给你安排了训练赛，城市赛一开赛就去报名，结果你俩的对局语音还能听？不是不清线就是不开龙，副教练还问我什么情况，一点就炸。”
　　突然被点名，宁琦晏趁机询问：“为什么不换组，其他三组也是同样练。”
　　封泽干笑：“主要想看你俩有多大本事，单人赛上谁会赢，谁知道抽签完美避开，Calm找来的时候我还挺纳闷，后来EST也在问。”
　　“原来是这样。”宁琦晏嘿嘿一笑，“那抽烟和检讨是怎么回事？”
　　封泽清了清嗓子：“训练室有烟雾报警器，烟味也会响，Cloud一般跑去楼梯间或厕所，被运营抓了个现行……事先说明，是运营那边的处罚，我奉命行事，不过Spade来了好像没怎么抽了？”
　　“嗯。”云熠轻飘飘说，“罚款交太多买不起烟了，就戒了几个月。”
　　封泽：“……”
　　宁琦晏：“……”
　　空气安静数秒，封泽熄灭手中的香烟，感慨道：“话说回来，选秀前跟你们吃散伙饭的时候，我还在想后面有没有上场的机会。青训是你们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Cloud出乎我的预期，Shaw退役后带队成绩还不错。而Spade，Calm围绕下路打，跟你挺适配的。”
　　云熠谦虚地说：“一切都是教练和队员的功劳，前期磨合不行天天复盘看视频，看多了头疼。”
　　“这就头疼了？”封泽忍笑，“所以在青训的那段时间，我对你们好吧？”
　　宁琦晏接上话：“训练赛结束加训到凌晨三点，全队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俩的电脑还开着。”
　　“既然要算账……”封泽摇晃茶杯，一语道破，“三点准时关机，然后翻墙出去的事，怎么说？”
　　云熠微怔：“？”
　　宁琦晏大吃一惊：“靠，你怎么知道？”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封泽说，“你俩翻墙也不悠着点，搞得墙上都是鞋印。”
　　宁琦晏“哦”了一声，嘀咕着：“早知道就换双鞋。”
　　封泽：“……”
　　这还骄傲上了。
　　这顿饭吃到最后是封泽结账，散场之后，宁琦晏给封泽发了一张自己名字倒过来写的图片，得到答复是：【写得不错。】
　　宁琦晏把手机放进口袋，舒展手臂：“Feng教还是跟以前一样，该严肃就严肃，该放松就放松，是你约他出来的吗？”
　　云熠解释说：“不是，他发消息问我参不参加运动会，说是离家很近，刚好可以见一面。”
　　“哦。”宁琦晏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斜对面的商业街，随口一问，“这附近的房子不便宜吧？”
　　“不了解。”云熠停顿半秒，看着他道，“你有打算？”
　　宁琦晏立刻否认：“没钱是一回事，加上离基地太远不方便。”
　　云熠意味深长地点头：“行，知道了。”
　　宁琦晏：“？？？”
　　两人回体育场后径直去往休息室，推开门，一阵冷空气迎面扑来。
　　宁琦晏进门后转身把门关上，忽然胳膊被人从后面抱住。
　　“Spade你怎么现在才来，跟队长跑哪儿去了？”乔谨心往他身上贴了贴，打量着面前的人，“服装整齐，脸部和颈部没有不明的痕迹。”
　　宁琦晏猛然挣脱：“瞎说什么，只是简单吃个饭。”
　　“嗯，简单吃个饭。”乔谨心重复他的话，点开论坛的置顶帖子，“关于你跟队长在休赛期‘私奔’，有不少热心粉丝发表了看法。”
　　宁琦晏一脸茫然，接过手机查看内容。
　　标题为：【夏日运动会，三大直播平台龙争虎斗，当前热度第一猫爪TV】
　　【楼主有点子无聊，赛事转播、娱乐频道，猫爪TV的数据哪次不是最高，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全战队加上联盟一块播，这分流实在太严重，我三台设备同时观看三个平台，整个体育场都摸透了。】
　　【只有我好奇那两人在哪里吗2333，全方位的摄像机都找不到人？】
　　【什么东西？爆瓜前请自行解码。】
　　【不是秒解吗？Cloud和Spade平日里都是同个时间开播，这会儿两人不见身影，谁有400米的录像发我一份。】
　　【这算什么瓜，想播就播，不想播就不播呗。】
　　【楼上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去查了休赛期的开播时间，先说Cloud，中午12:50-14:50，晚上22:30-02:30。另外是Spade，中午12:30-14:30，晚上22:00-03:00。】
　　【在这个月的9号和14号，两人白天都不播，一到晚上准时上线，之后在Cloud下播的半小时内，Spade准时下播，要不是穿着队服坐在训练室，我都怀疑这两人私下有内情。】
　　……
　　宁琦晏眉头紧锁，他没有留意过Cloud的直播时间，只知道自己开播没多久，粉丝就纷纷去他那儿了，现在看来，在整个休赛期里，时间几乎是同步的。
　　“碰巧而已。”他把手机还给乔谨心，淡淡道，“这两个时段流量高，粉丝瞎说你也信？”
　　乔谨心抿唇，“本来不信，但看到你们一起回来，吃瓜的工作也得赶上进度。”
　　“……”宁琦晏敲了敲他的脑袋，“快到两点了，赶紧喊辅助起来跑八百。”
　　乔谨心恍然，连忙起身：“陶安说提前半小时叫他，我先过去了。”
　　宁琦晏双手一摊：“不如闹钟管用。”
　　下午两点，800米人员准时检录。枪声一响，所有人迅速地冲出去。
　　乔谨心一只手搭在宁琦晏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队旗，“拼辅助的时代，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宁琦晏双手抱胸，凉飕飕道，“当前版本辅助跟打野，AD自个在下路发育，你还指望拼辅助？”
　　乔谨心“切”了一声，“上周单排我下路被抓成狗，发信号没人理会，一塔被破就怪守不住。”
　　“习惯就好。”宁琦晏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见过Cloud打AD？”
　　乔谨心一愣：“队长还会AD？我怎么不知道？”
　　“没事。”宁琦晏说，“就随便问问。”
　　一圈半过去，场上的选手体能已经耗尽，有的站在原地喘气。
　　蔺昊和陶安也逐渐放慢了速度。
　　“你俩还在等什么，最后两百米，直播间的粉丝都在看着。”乔谨心的声音响起，两人对视一眼便接着跑，不到三十米又缓缓地停下。
　　宁琦晏动了动唇，大声喊道：“Guts八百米要是第一我帮你水时长，收益全部归你。”
　　“草。”蔺昊听到这句话后加速奔跑，连续超过前面的三名选手。
　　乔谨心看呆了：“这TM都行？”
　　“利益面前谁会退缩。”宁琦晏看着最后二十米，补充一句，“仅限这个月，下个月的自己解决。”
　　此时刚过终点线的蔺昊：“……”
　　满满的都是套路。
　　八百米结束后，下一个项目是4x100接力赛，前三名选手正常传棒，最后一名选手则高举队旗冲向终点。
　　乔谨心挥舞着队旗：“终于轮到我了。”
　　“加油。”宁琦晏离开前激励道，“来自你们队长的建议，先发育，再冲刺。”
　　乔谨心眼睑轻颤：“……什么玩意？”


第12章
　　在接力赛开始前，方骏拿着接力棒给队伍四人讲解传棒的方法。
　　接力赛的第一棒和最后一棒都很关键，但最后一棒无需接棒，只需挥动队旗冲到终点即可。
　　各个项目的排名情况：仇悦在50米拿了第三、谭烁宸在100米拿了第二、宁琦晏在400米拿了第一、尤望在跳高拿了第三、蔺昊在800米拿了第一。
　　“低调低调。”蔺昊倚在柱子上悠然道，“我这第一全是Spade的功劳，没记错的话，这个月时长还差十个小时，对于Spade而言很简单，一天就能播完。”
　　宁琦晏嗤笑：“什么时候播告诉我，到时候双排冲分，我帮你盯着直播间，你坐在旁边看就行了。”
　　蔺昊吐槽道：“那跟我自己播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收益都是你的。”宁琦晏竖起一根手指，“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蔺昊咬了咬牙，“没问题。”
　　方骏咳了一声，总结说：“第一棒的反应速度要快，Spade去吧，最后一棒举旗的You去，接着……”
　　“我去第二，Chen去第三。”仇悦迅速接话，“第三棒有个弯道跑，能实现弯道超车的留给Chen。”
　　谭烁宸满脸无语：“……我真谢谢你。”
　　“行，那就这么定了。”方骏表示同意，检录前不忘提醒，“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接力赛一轮四组，共三轮，按队名的首字母排序，依次为：Aloe、Calm、EST和FAR。
　　检录完毕，宁琦晏站在起跑线上，只见云熠走到第三棒，EST的第一棒是法师魏郁。
　　同是C位选手，彼此之间没有话题聊，各自做着热身运动，等待开跑。
　　然而，另一边——
　　第二棒上单对上单。
　　仇悦张口就来：“听Guts说你最近都在通宵冲分，别把身体搞垮了。”
　　肖硕啧啧道：“感谢关心，赛后我把体检报告发你一份，不像有些人只会躺平，当心休赛期过后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忘记对线的细节。”
　　仇悦轻蔑一笑：“对线细节和接棒是两码事，前者可以等发育，而后者一旦失误，追回就很难。”
　　第三棒打野对打野。
　　“怎么是你？”云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宁琦晏在第一棒，“不是第三棒的难度大？”
　　谭烁宸：“Spade跑得快就选在第一棒，你要换位跟裁判说一声。”
　　“那倒不用。”云熠揉了揉手腕，轻飘飘地说，“你来也一样。”
　　谭烁宸呵呵道：“败者死于话多。”
　　第四棒法师对AD。
　　乔谨心挥了挥队旗：“我总觉得重量不太一样，看你举得很轻松。”
　　“嗯？”尤望有点疑惑，“不是同一家厂商定做？棍子还有粗细之分吗？”
　　乔谨心沉思数秒：“不知道，好像听经理说花了五开头三位数。”
　　“哦，一分钱一分货，你们钱多就重。”尤望说，“我这个比你便宜一点。”
　　乔谨心：“……”
　　他就不该多说。
　　热身结束后，随着枪声响起，第一棒选手飞快地冲出去。
　　一百米和四百米不同，一开始就要拼尽全力，终于宁琦晏把接力棒传给仇悦，使命完成。
　　仇悦在50米起跑时反应慢了半秒，拿到第三，但这次有宁琦晏起头，接棒后顺利地传给谭烁宸，排在第一。
　　然而第三棒，谭烁宸经过弯道比Aloe选手慢一点，之后被云熠追上，排在第三。
　　第四棒无需交接棒，只需在第三棒到来的后一秒，高举队旗冲向终点。
　　四队队旗在空中飘扬，无人机全程拍摄，此时官方直播间彻底炸了——
　　【牛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第一轮刚结束，第二轮就开始了？】
　　【到底是谁赢啊，我怎么感觉旗子的大小不一样？】
　　【所谓友谊第一，这玩意跑到最后就是看队旗，管他谁输谁赢。】
　　【第二轮的那几队是真猛，镜头能不能再拉低点，完全看不清是谁。】
　　【运动会就要闭幕了？感觉没几个项目啊。】
　　【游泳和篮球没人报名取消了，羽毛球不到五个人，我记得还有个跳绳？】
　　【跳绳开始了，转场去Aloe的直播间。】
　　【好晕，看不过来了。】
　　……
　　欢声笑语中，宁琦晏平躺在草坪上，抬头仰望天空，体能几乎耗尽。
　　半晌，一瓶冰水映入眼帘，拧开后倒在掌心，抹到脖子上，察觉到一丝凉意。
　　“一个字累，两个字很累。”宁琦晏说，“明年要是还有运动会，我就装病不来了。”
　　云熠莞尔：“先苦后甜，闭幕式后到主席台挑礼物，你看看需要什么。”
　　“让他们挑吧，我无所谓。”宁琦晏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冰水浇在头上，等体温降下后，摸了摸发梢，掉落几根在手里。
　　宁琦晏的发色是淡粉色，入队前就染了，时间推算还在上学。
　　云熠好奇地问：“头发染成这样，学校不说吗？”
　　“啊？”宁琦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回应说，“中考完才染的，当时刘海太长遮住眼睛，打算修剪一下，老板说充会员赠送染发套装，问我喜欢什么颜色，我说别太丑，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云熠：“……”
　　“之后想染回去，发现那家店倒闭了。”宁琦晏说，“现在看习惯就算了，不过长了还得去补染。”
　　云熠：“这个发色挺适合你的。”
　　“拿毕业证那天，老班把我叫到办公室。”宁琦晏扯起嘴角说，“开学前记着染回去，别因为头发问题被退学，我坦白说不读书了。”
　　云熠沉吟片刻：“然后呢？”
　　“他原本要给我妈打电话。”宁琦晏顿了顿，“我从兜里掏出RZD的试训邀请函，表示以后有机会就上场打比赛，没机会就去做代练或者陪玩，我妈同意了。”
　　“接着被他教育了一番，认为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到现在我朋友圈一发动态，他就评论我不好好读书，下面还有同学问Calm二队缺不缺人，都被他回怼。”
　　云熠淡然道：“不联系删了就行，留着好友没什么用。”
　　“没事，删不删无所谓，不会影响到我。”宁琦晏站起身说，“闭幕式要开始了，我先归队了。”
　　云熠：“好。”
　　闭幕式主要宣布各项目的名次，首先由战队队长上台领奖，战队经理则在旁边挑选礼品。
　　Calm两个项目第一，方骏要了两台空调，夏日炎炎不愁多，只怕不够用。
　　至于如何分配——
　　“一台送去二队，另一台装在厕所。”蔺昊说，“每次洗完澡出来一身汗，总想着再洗一次。”
　　仇悦双手抱头，懒洋洋道：“你在洗澡前把空调打开，出来很凉快。”
　　“我指的是训练室的厕所。”蔺昊提议说，“或者在厨房装一个，阿姨做饭也得劲。”
　　谭烁宸耸耸肩：“室内的中央空调还不够冷？阿姨听了都得感谢你。”
　　“要不……”尤望说，“我们跟其他队交换？”
　　宁琦晏举手道：“我赞同，换点实用的东西。”
　　“……”
　　方骏欲言又止，最终舍弃一台空调，跟EST换了蓝牙音响，细想发现该品牌在上半年接过代言，在杂物间里，还有几台全新未拆封的。
　　-
　　EST班车上，经理手握礼品，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托Calm的福，我们从九座面包车改坐大巴了。”经理说，“这空调真不错，十个项目里你们就没有第一的？”
　　肖硕缓缓道：“50米和400米第二，100米和800米第三，接力赛……”
　　“我正要说接力赛。”乔谨心一脸抓狂，“我们的队旗是不是比隔壁要重一点，半圈下来我都快断气了。”
　　经理无辜道：“还有这回事？”
　　“有。”乔谨心一掌拍在扶手上，“You还挑衅我说成本高，重是正常的。”
　　经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说明质量很好，风吹日晒都不用怕。”
　　乔谨心：“……”
　　谁没事把队旗放在外面风吹日晒。
　　云熠在论坛翻看粉丝发布的截屏，多数是800米和接力赛，400米没有几张。
　　置顶帖子中提到的直播时间，他举报了两次无果，或许宁琦晏已经知道了，再举报也毫无意义。
　　比赛期间，由于赛程紧张，加上Calm是对手，两支队伍除训练赛外非必要不联系，于是他找理由说有十个小时时差。而休赛期内，他必须跟宁琦晏保持时间上的同步。
　　如今粉丝分析出大概，至于宁琦晏……
　　“嗡嗡”后台的微信分身弹出消息——
　　【宁琦晏：起床了吗？】
　　【宁琦晏：运动会结束了，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云熠看了下时间，打字道：【哥哥我来了，吃完早餐刚到教室。】
　　【宁琦晏：那你准备上课，我不打扰你了。】
　　云熠静默几秒：【不嘛，哥哥你快陪我聊一会儿，今天运动会累吗？】
　　【宁琦晏：很累，原本说要去聚餐，最后决定打包回去吃，实在不想动。】
　　【Y：我帮哥哥捶捶肩，捏捏腿。】
　　【宁琦晏：可惜捏不着。】
　　【Y：见不到哥哥好烦，垂头丧气.jpg】
　　【宁琦晏：没关系，以后你有时间回国，我带你去玩。】
　　云熠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两人现在的关系，到底是处于哪个阶段。
　　为什么宁琦晏很自然地接受“暧昧”对话。
　　【Y：哥哥，我上次说梦到你，你有什么感受？】
　　【宁琦晏：啊？】
　　【宁琦晏：挺意外的，没想到我能出现在你梦里。】
　　【Y：哥哥你听过一句话吗？】
　　【宁琦晏：什么？】
　　【Y：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宁琦晏：那个，你好好上课吧，我快到基地了。】
　　云熠看着对话框，嘴角不经意勾起，还是有点过火。
　　他熄灭屏幕，手机忽然响起，备注显示云溪。
　　“喂哥。”云溪开门见山，“你记不记得一年前我在你手机里安装的一款配对APP？”
　　云熠神色一凛，冷淡道：“怎么了？”
　　“我记得那个号绑的是邮箱，结果邮箱被盗了，刚刚发现还绑了你的手机号。”云溪小心翼翼地说，“就是等下你手机会收到一条短信，你把验证码发我。”
　　云熠皱眉：“这种APP里的人都是不怀好意，你下载这个做什么？”
　　“不是。”云溪拗不过，只好坦诚地说，“最近推出一个‘好友开黑领红包’活动，而且现在是暑假，我没有生活费……”
　　云熠双眸深邃：“红包有多少？”
　　“一般是二十，时间长的就五十，先在后台打开房间，然后前台登陆游戏，我平时不用，打算在睡觉时候挂时长。”云溪生怕他不信，再三保证，“我领到钱就卸载，如果不卸……”
　　云熠：“别乱下载，等会我给你发500。”
　　“！！！”云溪一惊，赶紧说，“真的假的？你买彩票中奖了？”
　　云熠：“？”
　　“什么垃圾软件还没你给的多，你快点发我，我立马发到朋友圈去。”云溪嘀咕着，“你别告诉妈，不然开学没了生活费，我就拖你下水。”
　　云熠：“……”
　　电话挂断，云熠转了五百过去，秒收后云溪发来数十张猫猫的表情包。
　　【云溪：感谢有你，生活更美好。】
　　【云熠：嗯。】
　　【云溪：哥，我能问问原因吗，只是单纯下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云熠：再问退回五百。】
　　【云溪：[已收款]拜拜。】


第13章
　　运动会结束之后，Calm作息又恢复到往常，宁琦晏生物钟醒得早，回到训练室，只有辅助在排位冲分。
　　“你知道什么时候冲分是最佳时机吗？”蔺昊对局结束后点开战绩列表，全屏胜利，沾沾自喜道，“我掌握了妙诀。”
　　宁琦晏一边咬着牛奶吸管，一边登录游戏账号，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
　　“首先排除下午。”蔺昊一本正经说，“通常凌晨四点和晚上十点是主播冲国服和连胜时间，而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则是放学时间。要么超神要么超鬼，优点是天花板级别，缺点是上了BAN位就原地爆炸。”
　　宁琦晏乐呵呵：“你挺了解的。”
　　“实践出真理。”蔺昊说着，才想起这位AD早年的经历，好奇道，“当年冲榜的时候，你最希望碰到哪种队友？”
　　宁琦晏从容说：“不坑不送就行，其余无所谓，大小号都被系统禁麦，一个星期到一个月不等，不敢奢望太多。实在看不下去就加个好友问候，再开下一把。”
　　蔺昊：“……”
　　吃过早餐，队中其他三人回到了训练室，新赛季过去半个月，段位停留在钻石，目前最低的是谭烁宸，还在钻五。
　　谭烁宸转头看向蔺昊：“Guts排位拉我。”
　　“拉不了，我上大师了。”蔺昊无奈道，“你叫Spade跟你排，他小号钻二。”
　　宁琦晏插上话：“钻一，差四把晋级赛。”
　　“这么快？”蔺昊说，“我记得上周跟肖硕三排，你还在钻二？”
　　宁琦晏轻飘飘道：“……随便打打就有了。”
　　主要是和七彩云连赢三局，虽说技能正好命中，但她明显不是这个段位的水平，之后提出让她玩打野，以失败告终。
　　宁琦晏的打野英雄玩得不多，无非是补位才选，七彩云拿的英雄他没玩过，最多是知道技能操作，对于出装和符文完全不了解。
　　“这样吧。”他转头看向谭烁宸，想了想道，“我们换下位置，你玩AD，我玩打野，顺便指挥我。”
　　谭烁宸：“……”
　　他能不能收回排位的话。
　　-
　　EST俱乐部，队内五人在单排冲分，云熠刚结束对局就收到宁琦晏的上分指南。
　　准确地说打野教学，英雄技能、前期刷野路线以及出装方案，进行逐一讲解。
　　他双唇绷紧，指尖停留在键盘上，细看对局表现，发现与宁琦晏一起排位的队友是Calm打野。
　　此时的排位中：AD跑去打野，打野跑去AD。
　　【Y：哥哥，我真学不会QAQ。】
　　正在输入提示半分钟后，宁琦晏来了消息：【没事，我就给你看看，因为我不是很擅长，大多数是别人教我的。】
　　【Y：哥哥我能不能打射手，长弓猎手的大招好好玩，弹弓一发一个小朋友。】
　　【宁琦晏：游戏而已，最重要是开心，你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
　　【宁琦晏：十二点了你还不睡觉吗？】
　　【Y：洗完澡在床上躺着，我现在就睡，晚安，哥哥记得想我QvQ。】
　　【宁琦晏：嗯，我再去试试别的打野。】
　　云熠眉梢微挑，切回到微信大号，从列表里翻出谭烁宸的好友，思索着敲字：【国服榜还有十天刷新，你打算放弃了？】
　　【谭烁宸：开什么玩笑？】
　　【云熠：发错人了，我以为排行榜一动不动的是你，原来是ZWS新来的打野。】
　　【谭烁宸：[图片]这个第五是你？给我等着。】
　　……
　　五分钟后，游戏好友显示Calm-Chen在排位中，英雄选择了打野，而Spade则选回了AD。
　　午间休息，战队经理把云熠叫到会议室，主要讨论夏季赛转会期事宜。
　　EST首发队员合同期限均为三年，而在春季赛来临之前，魏郁和陶安已经重新续约，人员无变动。
　　二队共有三人挂牌，两个打野，一个AD。
　　两年前，Cloud在选秀大会后直接进入一队，二队打野表示不满，并提出Solo证明自己。前打野Shaw先是询问Cloud的意见，得到答复后每人各带一队进行5v5对战，最终Cloud大获全胜。
　　得知在EST无望，于是主动提出转会申请，至于能否顺利转会就看试训效果。
　　云熠没什么想法，一切听从俱乐部的安排。
　　转会期事宜讨论完毕，经理翻开运营的聊天记录，把微博账号及密码发给云熠。
　　“俱乐部官博底下评论说你忘了密码，还联系不上运营。”经理有点纳闷，“那个账号不是绑定你的手机号？”
　　云熠解释：“修改密码提示有风险，想着能找回就找回，找不回再修改。好久没登了，听说营销号闲着没事做，网传关于我的恋情……”
　　闻言，经理语调严肃：“哪个营销号，你怎么不早说？”
　　云熠沉思片刻，回应说：“不用澄清，提前放出消息也好。”
　　会议室安静半晌，经理脸上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不确定道：“你谈恋爱了？”
　　“应该快了。”云熠笑了笑，继续补充，“合同里没有明说不能谈恋爱。”
　　经理不冷不热道：“你注意点，二队那些人原本就不服气，一旦比赛失误，他们比营销号还要积极。”
　　云熠顿了顿：“不影响，他的训练时间比我还长。”
　　“职业女队？”经理降低音量，充满好奇地询问，“她在哪个战队，我们这里没有明文规定不签女队，只要实力过强，转会期可以签约，二队现在也缺人。”
　　云熠嗤笑：“安排在二队，降低身份他不会同意。”
　　“什么降低身份，二队薪资待遇也不差，要是CPL(次级联赛)打好了，还会有额外奖励。”经理似乎还想争取，认真道，“有管理能力，二队队长也能考虑。”
　　云熠见他不死心，慢条斯理地说：“他本身在一队首发，你觉得来二队可能吗？”
　　经理：“？？？”
　　——如果没记错，整个SPL的十八支战队首发都是男的？
　　登录微博后，云熠更新了一个帖子，随即点开宁琦晏的主页，最新一条停留在上赛季末的巅峰赛排名，下方热评都是各个战队选手，基本是互相关注。
　　他保存了几张比赛时的照片，返回查看桌面文件，宁琦晏的全身照、半身照、比赛照和日常照都齐全了。
　　宁琦晏的性取向是异性，不知道在配对APP里加了几个女孩，如今这个马甲应该是他喜欢的类型，事情变成这样，不能当做没发生。
　　云熠转头看向旁边的上单，静默许久问出一个问题：“你当初和网恋女友是怎么在一起的？”
　　-
　　另一边，宁琦晏在帮蔺昊直播，当时口嗨八百米第一帮他补完时长，回想起来已经后悔了。
　　他的直播时间是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由于蔺昊的十个小时要一次性播完，只好从下午五点开始，持续到凌晨三点。
　　“Spade加油，本月的收益有你一半功劳。”蔺昊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胸脯，“有我陪着你，月亮不睡我不睡。”
　　宁琦晏轻呵一声，看着弹幕说：“不用刷礼物，双击点赞送我上热门就好，毕竟礼物的钱不进我口袋。”
　　蔺昊：“……草。”
　　即便如此，仍然需要补完欠下的十个小时。前一小时射辅在双排冲分，蔺昊全程跟在宁琦晏身后，一局游戏不到二十分钟结束，三局下来就是一小时。
　　“真要一晚上播完？”蔺昊呷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直冲大脑，打着商量说，“我们要不分成两天？”
　　宁琦晏扫了他一眼，冷冷道：“累了？”
　　“不累。”蔺昊咽了口唾沫，意气奋发，“十个小时而已，我承受得住。”
　　六点吃饭，六点半直播间观看动画片，七点继续双排上分。
　　宁琦晏登录第三个小号，段位重置在黄金，戳了戳辅助道：“这个号上到大师，任务就完成了。”
　　“麻木了。”蔺昊看着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冷不丁道，“这玩意越看越恐怖。”
　　宁琦晏催促：“我把账号密码发你，别墨迹赶紧上号。”
　　蔺昊：“……”
　　宁琦晏剩下的小号是初中时候用的，打职业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赛，这些号一直没有登过。
　　他以前有个五排车队，后来那四人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从此断了联系。
　　登上游戏，对话框弹出几条留言，时间在一年前，全部是恭喜他进了Calm，成为首发AD。
　　宁琦晏给他们回了“谢谢”的表情，然后调整设置和符文，购买当前版本的AD英雄，开启排位赛。
　　五连胜、八连胜、十二连胜。
　　倒计时显示时间还剩五个小时，宁琦晏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裤兜里手机不停地振动——
　　【Y：哥哥你在干嘛呀？】
　　【Y：我好想你QAQ，你怎么不理我。】
　　【Y：哥哥你陪我说话好不好。】
　　【Y：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宁琦晏眉毛一跳，赶紧敲字：【不好意思，今晚排位冲分就没回消息，一会儿还要去。】
　　等待途中，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七彩云问他游戏重要还是她重要，真是这样问，那无法给出答案。
　　半晌，他才收到答复——
　　【Y：好哦，哥哥你先去忙/乖巧】
　　【Y：冲分结束来找我，我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第14章
　　宁琦晏眉梢微挑，敲字：【什么事？】
　　【Y：先不说哦，哥哥等你忙完了再说。】
　　【Y：哥哥先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宁琦晏停顿几秒，见她现在不肯说，只好道：【行吧，等我忙完找你。】
　　训练室内，蔺昊在感谢粉丝送来的礼物，晚上八点是流量最大的时段，但自家AD等到十点才开播。
　　【Spade怎么还不回来？】
　　【这是Spade的直播间？看名字是Guts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铂金四？你俩开小号虐菜呢。】
　　【楼上来晚了，Spade从黄金二打到现在，别的直播间都在巅峰赛冲分，他们倒好欺负人家新手。】
　　……
　　蔺昊回应了几条弹幕，就见宁琦晏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打趣道：“现在才回来，以为你掉厕所坑里了，想着要不要去捞你。”
　　“不至于。”宁琦晏喝完咖啡后，进入直播间查看热度值，当前在职业选手中排名第三，淡淡道，“还不错，不过只有两小时体验卡。”
　　蔺昊不解：“为什么？”
　　“Cloud还没播，他一上线人全没了。”宁琦晏直言，“你好好珍惜为数不多的粉丝。”
　　蔺昊：“……”
　　不出所料，到了晚上十点，直播间的流量开始下滑，回到首页时，发现Cloud正在直播。
　　蔺昊看着AD面无表情地调整装备，压低声音：“你不说点什么？”
　　“习惯了。”宁琦晏扯唇一笑，“他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开播，大概两点左右下播，到时候还能蹭点流量。”
　　蔺昊喏喏问：“真不是故意的？”
　　“不要带节奏。”宁琦晏提醒道，“如果直播间被封，剩下的时长你自己补完。”
　　蔺昊：“……这句话听着有点熟悉？”
　　今晚的职业选手都在巅峰赛，唯独Calm射辅从黄金打到钻石，其中一局还遭到队友嘲讽：“我需要你指挥？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打职业？”
　　然而游戏结束，那名队友的好友申请多得数不清，赶紧跑来道歉，内容为：【不好意思，下把能带上我吗，全程听你指挥。】
　　宁琦晏没理，蔺昊看了眼对方的资料，拒绝后感叹：“Spade的脾气越来越好了，以前遇到这种能喷的亲妈都不认识。”
　　“根据官方禁麦的时间推算，这个号再禁就是半年，我暂时还需要。”宁琦晏说，“继续，钻三晋级赛。”
　　蔺昊：“来了。”
　　他们又开了三局，直到深夜十二点，方骏拎着夜宵走进来，队内五人摘下耳机去吃饭。
　　蔺昊的直播间再次播放动画片，宁琦晏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滑动，手机端猫爪TV弹出更新提示，安装后自动跳转到主界面。
　　扬声器响起熟悉的声音，宁琦晏才发觉进了Cloud的直播间，礼物榜前三都是十八级灯牌。
　　“诶。”蔺昊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说能不能把Cloud的粉丝抢过来，十点后收益简直少得可怜。”
　　宁琦晏沉思片刻：“有两种办法。”
　　“什么？”蔺昊忙道，“快说来听听？”
　　宁琦晏一本正经说：“第一种是你去举报Cloud，他的直播间被封，粉丝就过来了。”
　　“……”蔺昊欲言又止。
　　宁琦晏：“第二种是你把标题改成：Guts打野首秀，Spade被迫转辅助。”
　　“……”蔺昊沉默一瞬，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怕那群粉丝是来嘲笑我的。”
　　宁琦晏“嗯”了一声，附和着：“黑红也是红，没准你的人气就上去了。”
　　蔺昊摇头：“我还是维持现状，反正有你就够了。”
　　宁琦晏：“……”
　　夜宵结束后，钻二升钻一的晋级赛迟迟上不去，五连胜之后就是五连败，眼看倒计时已经过了一小时。
　　凌晨两点，Cloud准时下播，粉丝纷纷涌入Guts的直播间。仔细观察后发现，宁琦晏正在观看对局回放，第一视角是自家上单。
　　两分钟，上单满血奔向对面红区，技能全空送出一血。
　　四分钟，上单没去处理兵线，而是闪现位移到对方塔下，被对面上单击杀，上路一塔被破。
　　六分钟，小龙刷新，上单断完线半血去开龙，不料被对面五人围剿，送出小龙后，兵线进入二塔，中路赶过去清线。
　　……
　　弹幕满屏问号，宁琦晏关闭回放，打开结算界面，添加好友输入：【菜就去打人机，别耽误我晋级赛】。
　　看到这句话，蔺昊不禁笑出声：“这不是菜，他应该是故意掉分的。”
　　“？”宁琦晏无语，“没事掉分做什么？”
　　蔺昊陈述道：“一般是为了带妹，大师只能跟大师排，钻石可以跟铂金和钻石排，大多数妹妹都是这两个段位……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宁琦晏皱眉，回想起七彩云还在钻五，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排，但要是上到大师，他就没号了。
　　“晋级赛不打了，留在钻二。”他说，“登回大号，打到三点。”
　　刚花钱买完符文的蔺昊：“……白买了。”
　　在接下来的排位中，宁琦晏有点后悔换号了，排到的都是主播，一局游戏硬生生拖到三十五分钟才推掉水晶。
　　完成时长后，宁琦晏筋疲力竭地躺在椅子上，蔺昊把鼠标移到收益位置，显示的金额是两万八，主要集中在八点到十点。
　　“不容易啊。”蔺昊感慨，“怎么感觉休赛期还要累，比赛也就周日随便播一下，三两下就结束了。”
　　“累了，回去睡觉了。”宁琦晏拿起手机起身，“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蔺昊挥挥手：“行，知道了。”
　　回到宿舍，宁琦晏收完衣服转身去洗澡，出来时手机屏幕亮起。
　　【Y：哥哥还没忙完吗QAQ？】
　　【Y：好辛苦。】
　　宁琦晏揉了揉眼，躺在床上回消息：【忙完了，你下课了吗？】
　　【Y：下课了，既然哥哥忙完，那猜猜重要的事是什么？】
　　宁琦晏一顿，回复：【猜不出来，你直说吧。】
　　【Y：我放假啦，假期有一个多月，以后可以跟哥哥聊天了，倒时差好辛苦。】
　　【Y：哥哥要不我们语音说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没等宁琦晏回复，语音通话弹了过来，按下接听，一阵甜美的声音传出：“哥哥我好想你。”
　　宁琦晏怔了一下，回过神：“刚看到你说放假了？”
　　“对呀。”七彩云愉悦道，“哥哥开心吗？”
　　宁琦晏勾了勾唇：“开心，就是我后面要比赛了，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没关系。”七彩云说，“我愿意等哥哥，除了比赛之外，还要记得想我哦。”
　　宁琦晏从床头柜里找来耳机，戴上后道：“嗯，我会想你的。”
　　“哥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七彩云小心翼翼地说，“认识一年多，感觉我们还不够了解。”
　　宁琦晏顿了顿，轻声道：“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不错，老师和舍友都很好相处。”七彩云说，“哥哥有机会来我这，我带你去学校逛逛，但是美食还是国内的好吃，这里都是炸鸡和汉堡，吃多会腻……还会发胖！”
　　宁琦晏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她的样貌，嗤笑道：“稍微胖点好看，太瘦了也不好。”
　　“哥哥喜欢胖的吗？”七彩云小声嘀咕，“那我努力吃，争取吃胖点，除了这个，哥哥还喜欢什么类型的？”
　　说起喜欢的类型，宁琦晏实在答不上来，初中时候一心只想冲国服和巅峰赛排名，后来进入青训营，每天忙于比赛和训练，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方面的事。
　　“我——”他卡壳了一下，“性格活泼，声音好听，头发长一点的。”
　　七彩云委屈道：“我是短发，哥哥喜欢长发的话，我努力留长。”
　　“不用不用。”宁琦晏立刻反驳，“你保持原本的样子就好，不用为我改变什么。”
　　七彩云“哦”了一声：“那好吧。”
　　之后的聊天里，宁琦晏隔着屏幕都能感觉七彩云心情不太好，犹豫地问道：“你有什么爱好吗？”
　　“我喜欢看书，课余时间就泡在图书馆里，偶尔跟着书本学做饭，不过每次都弄得一团糟。”七彩云反问，“哥哥你呢？”
　　宁琦晏停顿几秒，淡笑道：“我……可能除了游戏，就没了。”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接着问：“哥哥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打职业？”
　　宁琦晏抬头望着天花板，迟疑地开口：“我爸妈离婚了，他们都不想要我，法院判决我跟我妈，她供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以后的事情不会再管了，可能是上天看不下去，游戏的天赋给了我机会……我说要去打职业，她果断同意了。”
　　另一边，云熠后悔问宁琦晏这个了。前几天宁琦晏提到‘进不了青训就选择代练或陪玩’，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现在看来他真是这样想的。
　　半晌，听筒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宁琦晏睡着了。
　　“哥哥你还在吗？”云熠说完，见对方未作出回应，于是关闭变声器，小声说，“他们不要你我要，晚安。”


第15章
　　宁琦晏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还在上初一，回到家时，屋内一片狼藉，母亲手里握着半截酒瓶子，砸到父亲的胳膊上。
　　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父亲被送进了医院，母亲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墙角的宁琦晏，大声斥责：“你爸有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怀孕了，现在跟我提离婚。”
　　宁琦晏咬紧下唇，没有吭声。
　　在后来的记忆里，两人因财产分割问题提起诉讼，只要房子，没人要抚养权。
　　那段时间，宁琦晏白天在上课，放学就去网吧打杂。起初老板看他年纪小想赶走，宁琦晏直言不要钱，给口饭吃就行。
　　网吧是二十四小时营业，老板晚上回去睡觉，他就坐在吧台负责开卡，持续了一年时间。
　　到了初二，一款MOBA类的游戏横空出世，优质画风和匹配机制受到广大玩家喜爱，与此同时网吧的客流量也在不断增长。
　　某日午后，宁琦晏在打扫卫生，两名顾客因为游戏失败发生争吵，一名顾客气得跑了出去，另一名顾客上下打量他，犹豫地开口：“你会不会打？”
　　“啊？”宁琦晏耸耸肩，解释说，“我要工作。”
　　顾客拉开旁边的椅子：“你一天多少薪资，我买了，上号开几局。”
　　闻言，宁琦晏懵懵懂懂地坐下，在登陆界面卡了壳，“我……没玩过。”
　　“新手？”顾客微微扬起眉毛，见他想起身，忙道，“你先注册账号，完成新手任务，之后听我指挥。”
　　宁琦晏顺着他的话注册了第一个账号，新手任务是如何查看地图以及英雄技能操作。
　　新手任务完成，系统赠送了几个英雄，顾客让他玩辅助跟在后面，宁琦晏全部照做。
　　打团开护盾、残血开治疗，只要保护好顾客，游戏赢得就很轻松。
　　五连胜后，顾客从口袋掏出一百元递给宁琦晏，见其不肯收，只好道：“你帮我充卡里，我以后还会来，你就做我的陪玩。”
　　宁琦晏同意了。
　　顾客的段位越来越高，倒是宁琦晏仍停在青铜，他眉头紧锁：“你不能老是玩匹配，你得打排位上分，这样吧，我找个小号跟你打排位。”
　　宁琦晏应了声：“那我能不能玩其他英雄？”
　　“随便，青铜局都是人机，辅助要不要都无所谓。”顾客边切换账号边说，“你先熟悉装备和符文，符文是提升角色的伤害输出，分为AP法术伤害和AD物理伤害，法术伤害通常是法师，AD是进攻型英雄……说太多你也记不住，慢慢来吧。”
　　宁琦晏顿了顿：“哪个英雄比较厉害？”
　　“玩得好都厉害。”顾客说，“你想秀操作就玩法师和射手，这两个是C位，想带节奏就玩打野，你先试试看，想玩哪个玩哪个。”
　　宁琦晏“哦”了一声，选出第一个AD英雄。
　　连续玩了几天，宁琦晏从黄金四上到铂金二，再次见到顾客，他拿出自己的充值卡计费：“请你的。”
　　“现在什么段位？”顾客询问。
　　宁琦晏如实说：“铂金二，今晚能上钻石。”
　　“行。”顾客笑了笑，“我等你追上来。”
　　又过了几天时间，宁琦晏进了个五排车队，从钻石上到大师，他截屏发给顾客，顾客回了个“OK”的表情，又发了条语音：“我工作变故要换个地方，以后有机会找你切磋。”
　　宁琦晏回应道：“我等你。”
　　三个月后，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网吧，室内装修和电脑性能都比这里好，门外的招牌挂着“大神在线陪玩，上分如喝水，体验不同的游戏乐趣”。
　　人群分流严重，网吧收入直线下滑，老板站在门口叹气，嘀咕着：“有陪玩就是不一样。”
　　“陪玩还能赚钱吗？”宁琦晏不解地问道，“那我们也来吧。”
　　老板拧眉：“上哪去找人，等下赚的都不够开工资。”
　　宁琦晏安静片刻，坦诚地说：“你不在店的时候，我做过陪玩，游戏操作还行？”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老板用黑色水笔在海报上写着——内有大神在线单挑，胜利者免费上网。
　　“如果输了，就当我打水漂。”老板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
　　宁琦晏盯着墙上的海报，握紧拳头：“我争取给你夺回颜面。”
　　……
　　单挑消息一出没多久，对面网吧的几个陪玩跑过来较量，免不免费无所谓，就是想争出个胜负。
　　老板把宁琦晏带到一旁，神色慌张：“能打过吗？”
　　“应该可以。”宁琦晏安慰他道，“我这些天赚了不少钱，输了亏了算我的。”
　　老板：“……我不是说要你的钱。”
　　单挑三局全胜，陪玩脸色变得阴沉，之后围观群众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算是小火了一把。
　　网吧收益逐渐恢复，老板给宁琦晏开了工资：“这部分是你开卡的提成，不收以后别来了。”
　　宁琦晏拗不过只好把钱收了，提议说：“我想接陪玩和代练，正好寒假有时间。”
　　老板有点疑惑：“放寒假就要过年了，你哪有时间接别的活。”
　　“线上接也可以。”宁琦晏想了想，“或者你把钥匙给我，我帮你看店。”
　　老板纳闷：“你不回家过年？”
　　宁琦晏沉默许久，小声说：“我没有家。”
　　老板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过年期间，大街上冷冷清清，宁琦晏白天在网吧睡觉，晚上打开电脑冲国服，巅峰赛定榜排名前五十。
　　初二下学期，宁琦晏收到战队的试训邀请函，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一直挂在后台。
　　老板为了融入圈子，开始观看职业比赛，见他在旁边擦桌子，随口一问：“有没有想过换个行业？”
　　“我要拿到毕业证，才能考虑其他东西。”宁琦晏不太会说煽情的话，一字一顿道，“谢谢你当初肯收留我。”
　　老板基本猜到他家里的情况，弹了弹烟灰：“我谢谢你给我招揽生意。”
　　宁琦晏莞尔一笑：“应该的。”
　　初三下学期，班里同学开始未来规划，成绩优秀的正在挑选高中学校，宁琦晏则坐在电脑前，仔细研究职业战队的相关信息。
　　职业选手的标准是：年龄范围16-20岁、巅峰赛排名前一百、至少一个国服英雄、需要具备一定的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
　　验证消息太多，宁琦晏一个都没同意，老板瞥了眼他的屏幕，轻哼一声：“年轻人不要有太多顾虑，有想法就去行动，再等下去，人家都不要你了。”
　　宁琦晏思索道：“不着急，读完书再说吧。”
　　中考过后，宁琦晏拒绝了同学聚会，照例回到网吧冲分。
　　游戏结束，一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主页资料干净，验证消息仅有两个字：双排？
　　宁琦晏的第一反应是来混分的，但五排车队解散后，他需要固定的上分队友，于是通过了好友请求。
　　对方邀请他玩了两局，表示要忙先下线了。
　　宁琦晏没有多想，回复：【再见】
　　过了两天，对方再次邀请他双排，三局结束，右下方弹出一份邮件——
　　【RZD电子竞技俱乐部：试训邀请函】
　　宁琦晏眉梢微挑，敲字：【最终目的是这个？】
　　运营：【我观察你很久了，其他号码给你发消息都没回应，所以我想换个方式邀请。】
　　运营：【目前青训生有17人，前期训练时间会有点长，后期考核通过能上场比赛。】
　　宁琦晏抿了抿唇：【包吃包住吗？】
　　运营：【是的，包吃包住。】
　　宁琦晏：【我要领完毕业证，估计八月才过去。】
　　运营：【好的，你加一下我的微信。】
　　对话结束，宁琦晏拎着书包往家的方向奔去，他几乎忘记，那不再属于他的家。
　　推门进去时，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扫了一眼门口的人，冷冷地说：“考完了是吧？”
　　宁琦晏抬眸看她：“是，你的义务完成了。”
　　母亲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道：“我告诉你，你爸出轨了，他不肯要你，因为你会拖累他跟那个女人，而我呢，把你带到我身边，我没办法改嫁，没办法开始我的新生活。”
　　宁琦晏一脸平静：“我知道，所以我这次回来是跟你告别，今后你当没生过我，没有我这个儿子，无论是生是死都跟你无关。”
　　母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语气锋利：“那样最好，你赶紧走吧。”
　　那天晚上，宁琦晏带着行李连夜赶回网吧，直到领完毕业证，他买了去往RZD青训营的车票。
　　训练室灯火通明，封泽手持木棍在给队员复盘，他敲开门，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青训队吗，我来试训。”
　　封泽挑了挑眉，声音温和：“是这里，请进。”
　　“好的。”宁琦晏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慢吞吞地往里走。
　　复盘结束，封泽给他安排了电脑，慢条斯理地说：“登录游戏，我看看你分段。”
　　宁琦晏回道“好”，输入着账号和密码。
　　ID：Spade，巅峰赛排名前十，三国服在榜。
　　封泽愣了愣，诧异问道：“你是Spade？”
　　“嗯。”宁琦晏说，“我们撞车过吗？”
　　封泽笑道：“没有，你们这组还差两名队员。”
　　封泽话音刚落，抬起头大喊：“Cloud过来，以后Spade跟你一组。”


第16章
　　青训生活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在宁琦晏看来，不外是早上起来回到训练室打排位，中午吃饭，下午继续排位，晚上冲巅峰赛，时间就一天天过去了。
　　然而，入队第二天，封泽递给他一叠厚厚的文件，上方标题写着——《电竞选手规章制度》
　　宁琦晏一脸茫然：“这有什么看的，公平竞技、尊重对手、尊重裁判、无论队友多坑都要忍着。”
　　封泽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认真点看，看完还得考试。”
　　宁琦晏：“……”
　　封泽转身后，宁琦晏趴在桌上翻看文件，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人，低声道：“考试的重点内容有哪些？”
　　“想抄近道？”身旁的人嗤笑一声，“每一页都是重点。”
　　闻言，宁琦晏从椅子上跳起，大声吼道：“你他妈……”
　　“吵什么吵。”封泽一棍子敲在桌上，指着宁琦晏怒道，“能看就看，不能看滚回去。”说完，他看着宁琦晏身旁看戏的人，催促，“Cloud赶紧训练，月中没拿到国标，后面加训。”
　　宁琦晏惊慌失措，赶紧坐回椅子上：“对不起教练，我知道错了。”
　　“嗯。”封泽拍了拍他的肩，缓和说，“等考完试，我给你安排训练赛。”
　　见封泽走后，宁琦晏怒视着身旁的人，“Cloud是吧，你给我等着。”
　　Cloud嘴角微微上扬：“我等着。”
　　宁琦晏初中三年没认真听过课，这些文件自然看不进去，片刻，他抬头看向Cloud的电脑屏幕，此时正在单排，玩打野的。
　　在AD玩家的眼中，打野是没钱了就来下路蹭经济，前期如果起不来，后期不如超级兵，打龙跟刮痧一样。
　　不过这局游戏里，Cloud刷完野区就去支援下路，配合队友拿下双杀，紧接着跑去中路抓人，自家上单很强，完全把对面上单压到塔下。
　　“一般般吧。”宁琦晏评价道，“AD的脾气还算不错，蹭了两波线不说，要是我直接刷你野区。”
　　Cloud应了声，“这么厉害怎么不开电脑上分呢？”
　　“……”宁琦晏攥紧手里的文件，咬了咬牙，“等我考完试，有仇必报。”
　　考试时间定在三天后，由联盟统一安排，考试内容分为笔试和实操两个部分，笔试主要是电子竞技概论，实操则是在游戏中的操作手法。
　　从联盟回来，宁琦晏火速开了电脑，看着Cloud一脸欣喜：“考试结束，你爹回来复仇，排位……不，直接Solo吧。”
　　“谁是爹？”Cloud面无表情地切换账号，“你巅峰赛排名多少？”
　　宁琦晏边上号边说：“三天前第十，忙着考试，现在……二十四？”
　　“不巧，我在二十。”Cloud冷冷地说，“等你超过我再说吧。”
　　宁琦晏忍不住道：“你他妈……”
　　“等我打开录音。”Cloud拿起手机说，“来，你继续骂，骂完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宁琦晏：“……草。”
　　之后几天，宁琦晏几乎很少打排位，大多在巅峰赛冲分，等晚上看排行榜时，Cloud已经排在他前面，想要单挑总是没机会。
　　宁琦晏第一场训练赛是和MY青训，两家俱乐部距离不远，加上封泽跟MY教练很熟，于是约定好打完BO3(三局两胜)一起出来吃个饭。
　　训练赛教练不发表意见，全程由队内五人共同讨论。
　　BP环节中规中矩，两边拿的都是巅峰赛常用英雄，整个过程没有交流，直到倒计时结束依然如此。
　　副教练听着语音频道，安静的只有游戏背景音，不解道：“他们五排不交流？”
　　RZD青训队分为四个小组，其中副教练负责第一组和第二组，而封泽则负责第三组和第四组，从巅峰赛排名来看，第四组的分段要比前面三组高一点，反而五排的时间很短。
　　城市赛还没开始，封泽也没给他们定下五排任务，更想不到队里野射基本上都在打巅峰赛，配合情况浑然不知。
　　他顿了顿说：“先看下去。”
　　前期双方五五开，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两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宁琦晏在Counter(克制)位选了抗压能力较强的AD，前期辅助跟着法师，他下路1v1打掉对面AD半管血，本想上去收人头结果对面打野支援迅速，一套技能把他打残。
　　他快速回塔补状态，吸血刀一出就去拿红Buff，等Cloud过来时，下路野区全部被清空。
　　“刷对面的去。”Cloud皱眉，随即到下路吃了波兵线，“互换了。”
　　宁琦晏直接挑明：“我不用发育是吗，要装备没经济，我玩锤子。”
　　“不是给了你发育的机会。”Cloud说，“你先做防御，后期再补个输出打伤害。”
　　宁琦晏低骂：“但凡你前期过来，杀完对面野射我经济直接起飞。”
　　“布鞋出来，技能自带护盾，两分钟都不掉血，能打就上，打不过躲在塔下，反正死不了。”Cloud回怼道。
　　“好了好了，我去支援Spade。”辅助打圆场说，“别吵架。”
　　宁琦晏没理会辅助的话，没好气道：“你在教我做事？”
　　“你能守就守，守不了……”Cloud说着，上方语音播报弹出——Spade击杀对面射手，击破下路一塔。
　　宁琦晏：“我全输出，别碰我红。”
　　Cloud：“呵。”
　　……
　　后面的对局中，宁琦晏从下路野区刷到上路野区，而Cloud也不管下路线，消耗完对面回到野区惩戒抢红蓝，两人彻底杠上，只要有一方被杀，嘲讽话语直接拉满。
　　副教练把主视角转移到宁琦晏身上，神情绷紧：“他俩什么情况？”
　　“……”封泽沉默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半晌说道，“理解方式不同，两边经济相差不大，Cloud想拖十五分钟龙团找机会终结，Spade打法激进，不拖发育节奏就不会拖后期。”
　　副教练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复盘结束好好教育一下，这是个团队游戏，不是个人秀，照这样下去，他俩的理解一直停留在巅峰赛。”
　　封泽解释说：“这才第一局，没有适应过来，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
　　副教练点头：“接着看吧。”
　　训练赛一共打了两局，虽然都是获胜，但是存在的问题很大。
　　自家野射在语音里争吵，其他三名队友各打各的，前期节奏全乱，后期辅助跟着上单先手开团，法师大招扑向人群里，回头一看两人正在野区较量。
　　封泽面色凝重，厉声道：“你俩留在训练室好好双排练配合，想吃什么就发消息，打包回来给你们。”
　　宁琦晏答话：“知道了。”
　　Cloud附和着：“封教放心吧，我和Spade会好好相处的。”
　　全队出门后，训练室一片安静，虽说是双排练配合，但没打两局，两人又开了巅峰赛。
　　巅峰赛同分段容易撞车，宁琦晏瞥了一眼Cloud的屏幕，语速悠悠：“喂，我们同时开，撞一个试试？”
　　“撞不上。”Cloud转过头看他，笑了笑，“还是说你想给我送分？”
　　宁琦晏暴怒：“送你妈，谁给谁送还不一定，那就一块开呗，万一撞上，打完出去买张彩票。”
　　Cloud挑了挑眉，把鼠标移到他桌上，站起身：“放个水，你试试能不能撞，撞不了你就找个墙撞了。”
　　“赶紧滚吧，听说憋久了容易肾虚。”宁琦晏好心提醒，“注意点，别年纪轻轻功能就废了。”
　　Cloud淡淡一笑：“管好自己就行了。”
　　事实证明，同分段不一定能撞上，宁琦晏双手同时按开始，根本撞不到一块。
　　进入游戏，Cloud在一楼，对面双BAN打野后又秒锁打野。
　　宁琦晏不清楚Cloud还会哪个打野，眼看倒计时结束锁下AD，随即在自己的号上预选打野，要是Cloud不会AD就交换账号，对局结束再换回来。
　　过了两分钟，Cloud回来看着自己的英雄道：“撞上了？给我选个AD下路对线。”
　　“没。”宁琦晏动了动唇，“我看你常用的几个都没了，不知道选哪个就锁了AD……你不会AD的话，我跟你换着打一局。”
　　Cloud玩笑道：“帮我掉分？”
　　“我要不要给你看国标？”宁琦晏不想跟他怼，回到自己账号的选英雄阶段，“你要玩什么，我们换吧，打完再换回来。”
　　Cloud顿了顿：“不用，凑合着能打。”
　　“你会AD？”宁琦晏好奇，“我怎么没见你玩过。”
　　Cloud莞尔：“不会，你要教我吗？”
　　“滚蛋。”宁琦晏在最后两秒锁下AD，揉了揉手腕，调整耳机说，“开始了，祝你一路往下掉。”
　　Cloud：“……”
　　说好的双排，结果各自跑去打巅峰赛。直到封泽回来，安排两人进行加训。
　　凌晨三点，宁琦晏关闭电脑，看着Cloud说：“夜宵没吃饱，现在有点饿，你要跟我出去吗，我预估了墙的高度，应该能翻过去。”
　　本以为Cloud会告状或者直接拒绝，当他转身后，身后传来一声：“那走吧。”
　　“你不怕被发现？”宁琦晏问道。
　　Cloud不慌不忙说：“要罚一起罚。”


第17章
　　此后的日子，宁琦晏上午和Cloud双排练配合，下午队里五排练支援和团战，晚上封泽安排训练赛并复盘指导，一直持续城市赛正式开赛。
　　城市赛与职业联赛有些不同，首先是各战队提交参赛选手名单，全员首发没有替补，其次场地不固定，参赛选手需要提前到达下一场比赛地点。
　　RZD的四支队伍在抽签环节被分到不同城市，原本第四组是由助教带着去，封泽放心不下，决定亲自带领。
　　上场前，封泽给全队五人开了小会，听从指挥，不要冲动，这是5v5团队游戏，冲上去之前先考虑后果。
　　宁琦晏闻言往Cloud的腿上踹了一脚，玩笑道：“听到没有，说你呢。”
　　“哦。”Cloud一脸平静，“那你好好发育，要是能反对面的野，就别吃我的。”
　　宁琦晏眉毛拧起，呵斥：“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抢对面的。”
　　比赛还没开始，野射率先吵了起来，封泽拍着两人的脑门，沉声说道：“说的就是你俩，不好好配合，晚上留下来加练。”
　　“知道了。”宁琦晏扫了Cloud一眼，语气生硬，“我会和打野选手好好配合的。”
　　Cloud莞尔一笑：“嗯，我对AD的要求不高，前期守好塔，对线能够五五开就行。”
　　宁琦晏咬了咬牙：“你小心点，别自家野区被刷，还被对面打野单杀。”
　　城市赛的赛制是BO3，双方都不熟悉，封泽给他们拿了训练赛常用阵容。BP结束，双方教练握手，比赛正式开始。
　　RZD的主指挥是法师，在清完第一波线后去支援上路，上单利用河蟹引诱对面上单，法师闪现位移控制打出伤害，最后上单撤退回塔，逃过一劫。
　　双方下路还算和谐，宁琦晏在断线时，对面AD在他面前秀了两次回城，他往野区瞥了一眼，问道：“我说你人呢？”
　　“别急，你先拖一下，马上到。”Cloud刷完下路野区正准备过去，这时宁琦晏已经上了。一套技能打中对面AD，随即下一秒语音播报弹出——
　　“First Blood！”
　　宁琦晏的屏幕黑下，吐槽道：“打野迷路了是吧。”
　　“不是说了等我？”Cloud有点想不通，“你没事冲什么？”
　　宁琦晏尽量保持平静：“但凡你看一眼地图，就知道对面打野过来了，闪现技能全交，对面AD大残，我不上难道站在原地看他秀回城吗？”
　　“你先发育，没把握就别上。”Cloud调整完装备，商量道，“下个红给你。”
　　宁琦晏不咸不淡的“切”了一声，“谁稀罕你的红，等会我去抢对面的。”
　　Cloud笑出声：“呵，话别说太满。”
　　另一边，封泽双眉紧锁地盯着屏幕，早猜到Cloud和Spade在对局中无法和平相处，提交名单时犹豫着是否将一人换到第三组，不过那边磨合度不错，换组需要重新练配合，最终选择放弃。
　　比赛进行到二十分钟，法师指挥龙坑开团，队伍语音突然出现一句：“你秒换复活的手速够不够，不够可以提前购买，别慢半拍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传来：“所以你承认自己手速不行，已经提前买好了？”
　　……
　　封泽看了看纸上的BP，在两人的常用英雄里画上斜线，越想指望他们两个，越是指望不上。
　　第二局，两人更是把比赛当成训练赛，语音里带着各种嘲讽话语，直到游戏结束，裁判给宁琦晏开出首张罚单。
　　宁琦晏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裁判严肃道：“第二局比赛的十二分钟五十秒，你使用不文明语言，第一次警告，第二次黄牌，三张黄牌直接禁赛。”
　　宁琦晏“哦”了一声：“这张罚单要给钱吗？”
　　裁判淡淡道：“我只负责开罚单。”
　　宁琦晏：“……”
　　他低头看着纸张上的内容，再转头看向Cloud，不禁纳闷，罪魁祸首竟然不受处罚。
　　比赛结束后，RZD一行人连夜赶回基地。
　　回到会议室，众人开始复盘，封泽放出第二局的队内语音，宁琦晏这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十二分钟，第二条小龙刷新，他断完线去拿红，不料被对面打野惩戒抢走，嘴里没忍住说出含妈量的话，语气很轻，还是被裁判察觉。
　　复盘结束，封泽把野射留在会议室，口吻严厉：“说吧，你俩今天怎么回事，平时让你们双排练配合，是打着玩吗？”
　　“我……”宁琦晏动了动唇，正打算开口，就被Cloud打断。
　　Cloud坦然道：“我的问题，以后会注意。”
　　封泽：“既然这样，Cloud写五百字检讨，Spade写一千字，包括今天被联盟处罚的来龙去脉，如果下次再犯怎么办。”
　　“罚单呢？”宁琦晏挠了挠脸颊，“我需要交钱吗？”
　　封泽面无表情：“念你是初犯，俱乐部会帮忙交，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往你工资里扣。”
　　宁琦晏嘀咕：“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训练室里，另外三名队友在三排上分，Cloud从打印机上拿来两张空白纸，一张递给宁琦晏：“写吧，你的一千字检讨。”
　　宁琦晏绷着嘴唇：“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还至于写检讨？”
　　“被裁判处罚的人是你。”Cloud笑了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结果还得写五百字检讨。”
　　宁琦晏脱口：“你他妈——”
　　“别谁妈了，你朝对面打野喊句妈被警告。”Cloud直言，“城市赛才刚开始，不要连累整个队伍。”
　　宁琦晏点头，小声道：“行，知道了。”
　　毕竟团队要紧，私人恩怨不值一提。
　　后面的比赛中，尽管野射在沟通上仍然存在问题，但是团战配合比初期要好得多。
　　城市赛之后便进入单人赛，封泽不假思索地为两人报了名，除去巅峰赛的排名，他更好奇两人在Solo上谁能取胜。
　　单人赛的首轮为BO1，直接在参赛选手中淘汰二分之一人，最后由系统随机分配进行BO3对决。
　　半个月后，单人赛来到四分之一决赛，封泽坐在会议室分析两人的比赛数据，后台微信弹出消息。
　　【运营：在吗？】
　　【运营：Calm前来联系，关于Spade的合同以及是否自留？】
　　RZD首发稳定，二队暂不缺人，如果有其他战队需要，没理由不放，毕竟青训队最终目的是培养出优秀的选手，一步一步登上更高的舞台。
　　封泽思索片刻，打字：【我过两天问问Spade，不出意外是按照正常的选秀流程。】
　　【运营：好的，等你问完我再给Calm答复。】
　　很快，封泽和宁琦晏聊完后，Calm负责人来到青训队跟Spade做了初步交流，约好线上试训，临走前两人相互留下联系方式。
　　试训完毕，宁琦晏笔直地坐在椅子上，逐一查看队伍的信息，试训时的四名队友都来自Calm二队。
　　Calm近两年战绩保持在四强，首发人员不变，二队不太了解，因为每年转会期都有选手挂牌。
　　当然，八字还没一撇，他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只是约试训而已，Calm未必会签下他。
　　宁琦晏关闭网页，登录游戏接着巅峰赛。
　　试训后两天，宁琦晏发现Cloud在和RZD运营聊天，随口一问：“哪家战队找你？”
　　“你呢？”Cloud关闭微信界面，反问道，“你去哪？”
　　宁琦晏如实说：“还不确定，我有时候在想，当初来青训的目的是为了比赛，要是能往上升，肯定不会放弃。”
　　“嗯。”Cloud面色从容，“我们分散以后，希望有机会能在职业赛场上碰面。”
　　宁琦晏揉了揉手腕，声音极小：“以后没人互喷了，有点不习惯。”
　　说完，他听见Cloud嗤笑道：“在赛前垃圾话互喷，更过瘾。”
　　六月中旬，选秀大会正式举行，联盟公布了选手在三轮赛事的总成绩，而后各个战队宣布意向选手名单。
　　观众席下，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他的总分排在第二，排名第一的是Cloud，仅比他高出0.2分。
　　竞拍结果揭晓，主持人嗓音洪亮——
　　Cloud，打野位，签约战队：EST
　　Spade，射手位，签约战队：Calm
　　……
　　三个月后，Calm二队训练室，宁琦晏刚结束巅峰赛，立刻打开直播观看比赛。
　　官方直播间，只见上方标题挂着——EST新秀打野Cloud首次亮相，敬请期待！
　　数分钟后，他旁边的辅助询问：“双排吗？”
　　“晚点吧。”宁琦晏说，“等我看完比赛。”
　　辅助迟疑半秒，看着他的屏幕道：“你看好谁？”
　　“ZWS。”宁琦晏评价道，“我认识EST打野，感觉一般。”
　　辅助没有多问：“那我单排去了，你看完叫我。”
　　宁琦晏“嗯”了声，登录微博搜索Cloud的账号，在关闭前点了个关注。
　　过了两小时，后台微博弹出一条消息——
　　【EST-Cloud回关了你】


第18章
　　宁琦晏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拿起手机时，屏幕突然跳出电池电量不足10%。
　　接通电源，微信自动弹出消息，有战队群的，方骏的，蔺昊的，最后是七彩云发来几条语音。
　　Y：“哥哥你睡着了吗？”
　　Y：“隔时差会不会很辛苦，这样的话，我跟随哥哥的时间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在那个时间段找你，让哥哥有个正常的作息。”
　　Y：“你别不开心，他们不要你的话我要，你好好生活，别管他们，等我回国或者等你过来，我们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把不开心的烦恼都忘掉。”
　　Y：“哥哥晚安哦，要记得想我。”
　　宁琦晏听完语音鼻子一酸，抱着双腿在床上很久，才缓缓在键盘上打字——
　　【N：睡着了，现在才醒来。】
　　【N：不用，我以前是夜里冲分习惯了，你按照正常的作息来就行，放假了可以好好玩。】
　　【N：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等你回国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N：嗯，我会想你的。】
　　回完消息，宁琦晏从床上爬起去洗澡，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离家时的情景。
　　当时他没带多少行李，只是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屋内再次传来怒吼，模糊地听见“记住你说的话，以后都别回来了。”
　　父亲出轨，母亲把怨气全部撒到他头上，只有他离开，母亲才能过上新的生活。
　　仔细算算，进青训营到现在，宁琦晏已经三年没回家了。逢年过节基地放假，他都是呆在训练室冲分，封泽起初以为离家远，加上工资低没脸回去，想帮他买张机票，才发现是他不愿意回。
　　RZD在正式签订合同前会对选手做家庭背调，以免出现违法犯罪或未经父母允许辍学跑来打职业，同时未成年需要征得父母的同意。
　　运营找出宁琦晏入队时填写的简历信息并拨打家庭成员号码，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六次，电话里头传来女人的咆哮声，“你到底有完没完，什么事？”
　　“你好，我想了解一下关于宁琦晏——”
　　运营小心翼翼地询问，对方大声怒吼：“我不认识这个人，他要是杀人放火都别找我。”
　　“但是他填写的家庭成员里只有你。”运营还想说下去，听筒里发出“滴滴”声，已被挂断。
　　运营没有回拨电话，而是将他的简历标记为特殊，直到后来选秀结束，在与Calm交接时才详细说明了这件事。
　　宁琦晏回到训练室时，队里四人正在打排位，月末是冲榜的好时机。
　　游戏结束，蔺昊摘下耳机看着他，心情愉悦：“以为你要睡到晚上，方哥还说要不要给你带饭。”
　　“带什么饭？”宁琦晏不解。
　　蔺昊顿了顿，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当然是午饭，这个时间难不成你要吃晚饭？阿姨今天请假，方哥在群里艾特问想吃什么，你没回复就没带。”
　　“哦，那我等会点个外卖。”宁琦晏撇开他的手，目光落在他的游戏界面，头像是半身旗袍裙，好奇道，“你在双排？”
　　“对。”蔺昊说完点开那人的主页，上面挂着几个国服标，“大厅拉来的，话说这年头有很少妹妹会打野，我列表里的不是玩法师就是玩辅助，还有吐槽我抢她的辅助。”
　　“……”宁琦晏无语，“你找Chen双排不就好了？”
　　突然被点名，谭烁宸转过头看了一眼：“别提了，前天被Cloud嘲讽我分段低是不是放弃冲国服，就他妈盯着我的分段看，哪天心血来潮给他拉黑。”
　　“拉黑吧。”蔺昊沾沾自喜，“我把陶安拉黑了，因为辅助选手中他段位比我高，拉黑了我就是最高的。”
　　宁琦晏：“……”
　　好一个自欺欺人。
　　吃完饭，宁琦晏一上号就被邀进五排车队，队伍里分别是其他战队选手，月末冲榜冲国服，五排要比单排轻松很多。
　　连胜后，正当他要开下一局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备注显示是Cloud。
　　宁琦晏犹豫了一下，退出组队滑动接听。
　　“你爸来了。”云熠言简意赅道，“在会议室。”
　　宁琦晏嘴里刚要吐出“我哪来的爸”，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声音，EST战队经理说“现在就叫Spade过来，你先别急”。
　　云熠见他没回应，一字一顿道：“他从外地来的，车站出来后司机问他去哪，他没搞清楚地点，就说电子竞技俱乐部，我们离车站近排在前面，司机就按照导航送他过来，他在保安亭说是家属，直接放了进来，问半天才知道是你爸。”
　　宁琦晏呼吸一滞，低头摆弄着键盘，毫不留情地说：“把他赶走吧，爱去哪去哪。”
　　“有点麻烦。”云熠解释，“他一进门就开始自责，不停地说对不起，见不到你是不可能走了，搞不好还要安排地方给他住一晚，毕竟我们EST不是不讲人情的。”
　　宁琦晏忍不住骂了句“神经病”，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家事，牵扯到EST实在过意不去。半晌，他舒了口气，“我现在过去，大概半个小时到。”
　　“需要我接你吗？”云熠说，“走高速很快，直接跳过几十个红绿灯。”
　　宁琦晏：“不用，麻烦你们了。”
　　挂上电话后，宁琦晏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拿出手机打车到EST基地。
　　车子平稳的行驶，他凝视着窗外的风景，逐渐回想上次见到他爸是什么时候，三年还是五年，不记得了。
　　正如云熠所说，八公里的路程，仅需十分钟。
　　宁琦晏拉开车门，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不是不敢面对，只是见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ST基地共有五层，前面两层是二队训练室兼宿舍，他上楼时室内传来欢快的笑声，应该是游戏赢了。
　　走上三楼，一队训练室，宁琦晏推门进去时，队里几人都在冲分，云熠立刻上前把他带到会议室。
　　时隔多年，父子再相见，宁琦晏终于理解母亲为什么恨自己，因为从眉毛、眼睛、鼻子，都留有父亲的相貌。
　　“儿子，你来了。”父亲激动地站起身，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不由感慨，“长这么大了。”
　　宁琦晏转头看向EST经理，经理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清了清嗓子：“既然Spade来了，那你们好好聊，我出去了。”
　　说完，大门“砰”一声关上，宁琦晏甩开他的手，语气生硬，“你有什么事吗？应该不止见我这么简单。”
　　父亲闻言，愧疚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宁琦晏实在搞不懂，离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有脸见他，但他不能明说，扯开话题道：“那个女人生了吗？”
　　父亲微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嘴唇颤抖：“生了，是个女孩。”
　　“挺好的。”宁琦晏神情恍惚，自嘲一笑，“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妈那边也开始新的生活，我不过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上……想除除不掉，终究是法制社会，我不会去打扰你们，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空气安静数秒，父亲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宁琦晏神色一紧，双腿不自然地往后退。
　　照片上的女孩白发稀疏、脸色苍白、瞳孔呈淡粉色，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手环，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字。
　　父亲压低声音，缓缓开口：“四岁的时候，她被查出患有白化病，开始病情不严重，按时吃药就能缓解，随着时间长了，病情加重，医生建议做皮肤移植。”
　　“哦，那就听医生的。”宁琦晏眯了眯眼，轻飘飘说，“我没钱，你告诉我这些没用。”
　　心思被戳破，父亲低下头，自责：“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如果当年……”
　　“打住。”宁琦晏打断他，口吻沉重，“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现在看到我没死你也放心了，我从初中开始就没爸妈教，活成什么样是我的事，今天过后你就当没见过我，要是你想要十三年的抚养费，算好总金额，我就算去借，也会全部还给你。”
　　父亲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往门口走去：“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毕竟是我犯错在先。”
　　“慢着。”宁琦晏攥紧拳头，忙道，“十三年的抚养费你算清楚给我，我会打到你卡上，给你女儿治病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送走父亲后，宁琦晏全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忽然想到这里是EST，赶紧起身。
　　“咚咚”大门被敲响，乔谨心冲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满脸兴奋：“Spade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干脆别回去了，留下来跟我双排冲分。”
　　“……”宁琦晏抿唇一笑，“我们两个AD双排，走下路看谁发育快？”
　　“也不是不行。”乔谨心拉着他的手腕往训练室走，“我最近研究了一套符文，半血攻速流，打团只管往前冲，完全不掉血。”
　　“真的假的？”宁琦晏狐疑地看着他，坐下后轻敲鼠标，系统进入密码界面，疑惑道，“这是谁的电脑？”
　　乔谨心没多想：“队长的……诶？什么时候要密码了？”
　　说完，宁琦晏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只见云熠握着他握住鼠标的手，在键盘上输入密码。解锁后，云熠凑到他耳边说：“随便玩。”


第19章
　　宁琦晏呆了几秒，回过神来时云熠已经走了，鼠标移动至游戏客户端上，界面显示Cloud账号正在登录，左下方弹出好友申请的消息，验证内容是：求个好友位。
　　他没理会，果断切换自己的账号，登上游戏就被乔谨心邀请进入房间。
　　“先别开，你打开符文和装备我看看。”宁琦晏扭头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一边调试一边质疑，“你确定双AD走下路真的可以？别害我掉星。”
　　乔谨心闻言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说，“那肯定，这个版本辅助跟打野，AD就是个孤儿，我不得研究新战术，否则如何上分。”
　　宁琦晏随口问：“你现在大师几星？”
　　“一星。”乔谨心连忙解释，“我们五排打小号，加上这些天不是在巅峰赛，就是在巅峰赛的路上，现在一星很正常。”
　　“输一局你就掉钻石，然后我们Say Goodbye。”宁琦晏说，“拉我。”
　　乔谨心：“不可能，只准胜利，不准失败。”
　　进入游戏，宁琦晏信了乔谨心的话锁下AD，在调整装备时屏蔽队友的麦克风，以免输了被队友责备。
　　“放平心态，一切有我。”乔谨心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漫不经心地说，“你上次不是说队长会玩AD，出于好奇我向他请教了一下。”
　　宁琦晏莞尔：“得出什么结论了？”
　　乔谨心：“没有，他的版本理解跟我不同，什么断完两波兵线就去清对面野区，再配合中单抓对面中单，我试过了。”
　　“然后呢？”宁琦晏顿了顿，“对面中单倒下，蹭一波兵线经济原地起飞？”
　　乔谨心：“结果没抓成对面中单，自家下路一塔没了，那局游戏我被中单骂得狗血喷头，他以为我是来掉分的，还说什么掉分狗怎么不去死，游戏二十分钟结束，退出组队就被拉进房间，我当时是小号，一直忍着没说话，直到听见耳麦里提到经理，我问他在哪个战队，这口才打电竞实在是屈才，他反问我是谁？”
　　宁琦晏挑眉：“你怎么说？自报家门？”
　　“你猜。”乔谨心清了清嗓子，正色道，“EST战队Cloud，是兄弟就来砍我，我在基地等你。”
　　宁琦晏：“……”
　　他无话可说。
　　乔谨心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接着说：“后续是那名中单的队友正好在直播，直播间清楚地听到含妈量极高，队友直播被封，中单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跑来跟队长道歉。”
　　“噗。”宁琦晏笑出声，“Cloud说什么了？”
　　乔谨心：“队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复说没关系，他们经理认为不能这样算了，给我们送吃送喝的，现在冰箱里还堆着呢，后来队长问是谁，我才承认。”
　　宁琦晏迟疑一瞬：“你没骂人，应该不关你事吧？”
　　“嗯。”乔谨心说，“队长问我怎么不骂回去，我说骂回去不会被处罚吗？”
　　宁琦晏一顿，听他继续说。
　　“他告诉我……”乔谨心慢悠悠道，“对方先开口，你骂回去叫友好回击，你先开口就是你的错，何况罚款没多少钱，一次五万，为期三天，只要不被联盟通报，就是合理。”
　　宁琦晏：“……”
　　这是什么逻辑。
　　排位一共打了两局，一胜一负等于没打，宁琦晏盯着装备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耳机传来提示音：“主人，我饿了，该投喂了哦。”
　　他懵懵懂懂地小化窗口，只见桌面上出现一只仓鼠，不停地翻身打滚，下方弹出提示——是否进行投喂？
　　宁琦晏用手肘戳了戳乔谨心，把鼠标移动到仓鼠身上，疑惑道：“这是什么？”
　　“桌面宠物。”乔谨心很自然地说，“你没玩过？”
　　宁琦晏摇摇头，回答：“没有。”
　　“没事，他弹出什么你就点确定，队长非常宝贝这只仓鼠，还抽空给它做了个窝。”乔谨心说，“除了投喂，还有洗漱、上学、哄睡服务，闲着无聊可以带去飙车。”
　　宁琦晏停顿几秒，又问：“这个要钱吗？”
　　“看吃什么，一般玉米、瓜子、燕麦这类主食要钱，胡萝卜和青菜免费。”乔谨心淡淡道，“我原本养了一只猫，看它过得比我好，就卸载了。”
　　宁琦晏：“……”
　　投喂完仓鼠，宁琦晏刚要退出，系统再次传来提示音：“主人，竞技场马上开始啦，你不带我去切磋一下吗？”
　　他一脸茫然，根据提示进入竞技场，随即界面上蹦出十几只仓鼠，分别站成一排，手持小旗欢呼。
　　来不及多想，耳机里响起倒计时的声音。零秒后，数辆赛车冲出赛道，宁琦晏操控着键盘和鼠标，慢慢熟悉操作技巧。
　　一圈下来，他排在最后。在第二圈在转弯处，他利用连续漂移超越两人，因为开始慢了半拍，直到最后都没办法追上。
　　游戏结束，上面显示排名第五，前三名站在领奖台上，等待颁奖。
　　宁琦晏心想终于结束了，谁曾想仓鼠回家立刻洗漱，洗漱完还得铺床和哄睡。
　　哄睡不是真的哄，而是将故事本扔在被窝里，让它看几分钟就睡了。
　　一连串的步骤完成，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他把鼠标挪动至门口，面前的仓鼠身穿粉色连衣裙，头上戴着两个蝴蝶结。
　　宁琦晏扯了扯乔谨心的袖子：“这只仓鼠是干嘛的？”
　　“哦，应该是示好。”乔谨心说，“仓鼠有个人气排行榜，评分依据是等级和装备，还有氪金金额，通常排名靠前就会收到雌仓鼠的邀约。”
　　宁琦晏无语：“所以我现在要干嘛？”
　　“拒绝就好了。”乔谨心酸溜溜说，“我养的那只猫都没这个待遇。”
　　宁琦晏拒绝后问道：“你还想收到雌猫的邀约？”
　　“要是富婆我当然愿意，匹配成功就是拜堂成亲，然后生出一个崽，打造崽崽乐园。”乔谨心愉悦道，“费用的话，可以全额支付，或者一人承担一半。”
　　宁琦晏呆滞两秒：“那万一离婚了？”
　　“？”乔谨心惊讶道，“你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了？”
　　宁琦晏：“……就随便问问。”
　　“离婚需要双方同意，签好离婚协议后交给公证大厅，资料上面会显示离异，把机会留给别的鼠。”乔谨心抿了抿唇，“不过队长不考虑这个，去年有个氪金十万的榜一来堵门，直接拒绝了。”
　　宁琦晏“哦”了一声，面无表情：“要求还挺高。”
　　“那倒不是，队长之前还问我。”乔谨心捂着嘴小声问，“你觉得两只雄仓鼠的可能性大吗？”
　　宁琦晏拧眉：“什么东西？”
　　“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乔谨心说，“他给官方反馈，说恋爱自由，雄雌匹配容易闹矛盾，既然寻求真爱，就不需要考虑外界因素。”
　　宁琦晏嗤笑：“官方没把他拉黑算好的。”
　　“我觉得也是，仓鼠睡了吗？”乔谨心问，“双排？”
　　宁琦晏揉了揉手腕，回到游戏：“来。”
　　两人一直打到晚上六点，宁琦晏眼看快到饭点了，坐在这儿也不好，快速关闭电脑起身，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Spade，留下来吃个饭吧。”EST经理说，“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你跟方骏说一声。”
　　宁琦晏犹豫不决：“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乔谨心迅速接话，“你觉得不自在就坐在电脑前，打开动画片，边吃边看。”
　　“没事。”宁琦晏迟迟不见Cloud的身影，“你们队长呢？”
　　“他在二队。”乔谨心说，“过几天是转会期，我们二队人员流动大，还有几个想上一队，队长先给他们考核，估计是没希望。”
　　宁琦晏没想过多了解EST的内部消息，只好点头示意，不再追问。
　　EST队里四人都是拿到电脑前吃，餐桌上只剩下经理和阿姨，宁琦晏盛好饭后坐了下来。
　　“哎哟，这小伙长得真俊，看看饭菜合不合口味。”阿姨上下打量他，开始调查户口，“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还——”
　　“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云熠从门外进来。
　　经理率先反应：“Cloud吃饭了。”
　　云熠微微颔首，转身走去厨房洗手，盛了碗汤后坐在宁琦晏旁边，看他碗里只有米饭，赶紧拿起公筷给他夹菜，“多吃点，吃饱了我送你回去。”
　　“谢谢。”宁琦晏说，“我自己来就好。”
　　经理神色一惊，埋头接着吃饭。
　　吃完晚饭，宁琦晏拿起手机准备离开，走之前跟经理道声谢，之后和乔谨心说“有时间再联系”，乔谨心回了句“下次再见就是夏季赛了”。
　　车辆平稳地行驶，宁琦晏目视前方的景象，沉思片刻后说：“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爸……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如果只是为了钱，你可以不给。”云熠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转过头去看他，“养育之恩不能忘，但前提是他养过你。”
　　宁琦晏攥紧安全带，声音极小：“算下来有十三年吧，等我还清十三年抚养费，就彻底断绝关系。”
　　云熠动了动唇，没有吭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宁琦晏垂下眸，“我没办法原谅他，因为……”
　　“他伤害过你，你完全没必要原谅，怎么做都有理，换个说法，他说要接你回家，你愿意吗？”云熠说。
　　宁琦晏神情大变：“怎么可能，当初他们只要房子，没人想要抚养权，我回去做什么，看他们一家三口好过吗？”
　　“所以说，没人要抚养权，你反而把打职业的钱搭上，不太值得。”云熠拍了拍方向盘，“以后把钱放在别的地方，身上别留太多，我怕你哪天再跳出一个妈，再给十三年抚养费，打职业的钱都打水漂了。”
　　宁琦晏沉默数秒，不作声。
　　“看右边，那边的楼盘下半年开盘，你找个时间看看房，这里离Calm不远。”云熠说，“先买房，万一找上门就说自己还欠一屁股债，别哪天无中生妈。”
　　宁琦晏白了他一眼：“切，我哪里买得起房。”
　　“Calm给你的薪资可不低。”云熠勾唇，“在二队的时候就比队内高一半，更不用说在一队。”
　　宁琦晏一怔，“什么？”
　　“到了，回去吧。”云熠停好车，赶在关门前补充道，“当年我问过你们经理，Spade如果有转会意向，直接联系EST，签约费不是问题。”


第20章
　　宁琦晏刚到宿舍就收到父亲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四张图片，疾病诊断证明书、病理检查报告单、住院预交款收据及银行卡账号。
　　手术的费用并不高，只需六万元，加上后续的康复理疗，宁琦晏一次性转账了二十万。
　　在核对卡号和姓名的时候，他盯着上面的名字看了好几遍，才按下确认。
　　仔细想想，Cloud的话并非毫无道理，没人要抚养权，他反而把打职业的钱搭上。父母离婚后，父亲从未联系过他，如今联系只是为了女儿手术费。
　　不久之后，宁琦晏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七彩云发来消息——
　　【Y：哥哥训练结束了吗？】
　　宁琦晏微微一笑，打字：【今晚没有训练，下午有事出去了，现在才回来。】
　　【Y：哥哥你都不找我聊天，我等你的消息等了一天，以为你在忙，不敢打扰你。】
　　宁琦晏手指一顿，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在生气，但今天发生的事过于突然，来不及跟她说。
　　【N：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找你，因为我爸来了，我得跟他见一面，就没给你发消息。】
　　正在输入持续半秒后，七彩云回了句：【没事啦，我没有怪你，话说你爸找你做什么？】
　　宁琦晏如实招来：【他找我要钱。】
　　【Y：你给了？】
　　【N：给了。】
　　【Y：靠，你干嘛给他啊，挣钱多不容易，不会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吧？】
　　【Y：那哥哥你还有钱吗，我现在手里也有一点积蓄，没钱的话我给你，不过不许给你爸了。】
　　宁琦晏笑出声，继续打字：【放心吧，我还有钱，你留着钱买好吃的。】
　　【Y：那好吧，哥哥你在宿舍对吧，可以打语音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等宁琦晏回应，七彩云直接拨通语音，他犹豫了两秒才接听：“喂。”
　　“哥哥，我们好久没通电话了，我好想你。”七彩云娇滴滴地说，“你呢？”
　　宁琦晏走到浴室给热水器插上电，坐回椅子上：“我也想你，今天不是故意不找你聊天，只是经历了太多事，感觉喘不过气，不好意思。”
　　“哥哥你再道歉，我就要生气了。”七彩云愤怒地接话，很快平复下来，“我们聊点别的吧，宿舍就你一个人吗？”
　　宁琦晏应了声：“我们宿舍是单人间，队友住在隔壁，房间不算大，就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很少在宿舍呆着。”
　　说完，电话里传来很轻的笑声，七彩云说：“四舍五入，我这里也算是单人间，因为一部分舍友回家啦，另一部分找到兼职搬到外面住，还有一部分跟对象同居，不回来了。”
　　“那你要注意用电安全，出门的时候拔掉电源线，关好门窗，你们大学……”宁琦晏咳了一声，“门口有保安看守吗，贵重物品要放进保险柜里锁好。”
　　七彩云心情愉悦：“嗯嗯，我会注意的，哥哥你别不开心，听你声音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有吗？”宁琦晏挑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坦诚地说，“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回去一趟。”
　　七彩云疑惑道：“回哪里？”
　　“是我初中生活的地方，别担心，我不是回我妈那，因为出来到现在有三年没回去了，有点好奇街边的变化。”宁琦晏望着窗外发呆，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年不是他，我可能会饿死在学校。”
　　七彩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陈述道：“那就回去，不然心里会很难受，哥哥我还是希望，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好。”宁琦晏眼眸深邃，如释重负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七彩云嘿嘿一笑：“不用客气。”
　　挂断电话，宁琦晏给方骏发了条消息，说请两天假，想回去一趟。
　　数秒后，方骏没有多问，表示：【行，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报平安。】
　　宁琦晏皱了皱眉，息屏后把手机扔在床上，拎着衣服转身走进浴室。
　　-
　　次日上午，宁琦晏背着挎包前往高铁站，看着手机里的乘车信息，心里五味杂陈。
　　当收到试训邀请函，离开家的那天，他内心的想法是，如果试训失败，就去游戏工作室应聘，陪玩和代练都有经验，应该会要他。再不济，他找个出租屋住下，再买一台电脑开直播，即使没有粉丝，平台每个月也会发底薪，只要有钱吃饭就行。
　　不过没想到RZD青训营给了太多表现的机会，选秀大会时被Calm签下，之后从二队晋升一队，成为首发AD。
　　Calm队里相处融洽，给宁琦晏最深刻的印象是搬行李到一队宿舍，当时蔺昊撇开手头的游戏，来到二队宿舍帮忙收拾东西。
　　宁琦晏略显尴尬，声音含糊道：“我自己来就行，或者我多跑几趟，你快回去冲分。”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蔺昊一本正经说，“我是不想冲分，才过来帮你搬行李。”
　　宁琦晏无语：“……看出来了。”
　　一队替补期间，蔺昊跟宁琦晏双排次数比Dust还要多，教练得知后没有吭声，只是在复盘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练，双排比巅峰赛重要”。
　　教练走后，蔺昊捂着嘴小声说：“他的意思是以后你有机会上场，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Dust，因为……他有点傲慢，五排的时候不等我就开团，我说状态不好先别上，他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没死还好，死了问我在干嘛，我他妈在等大招。”
　　“……”宁琦晏好心提醒，“你别当着他的面说，不然容易引起矛盾。”
　　蔺昊满脸写着放心：“我最多是跟你吐槽，我还听说他连青训都没进，以前也没打过比赛，方哥直接让他签合同，然后微博发文官宣。”
　　“这么草率？”宁琦晏茫然地问。
　　蔺昊点头：“好像是uy引荐的，第一次打训练赛的时候，教练叫我们跟着他的节奏打，就当是uy在……你以前看过我们的比赛吧？”
　　闻言，宁琦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虚地说：“看过。”
　　其实在青训那段时间，他不是和Cloud互怼，就是和Cloud互怼的路上，对职业战队完全不了解。
　　“我们以前打的是射核，因为uy手伤没办法进行高强度训练，教练让我们尝试野核或中核，直到Dust来了后才练回射核。”蔺昊说，“多说无益，只希望在比赛中能有好的发挥，你也加油，没准我俩配合好了，教练安排你上场。”
　　宁琦晏眸色一沉，回道：“我知道了。”
　　……
　　不知不觉中列车进站，广播开始播报即将抵达终点，宁琦晏仰头望着窗外的指示牌，轻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从站台出来后，他径直打车去往初中旁边的网吧，可以说他在那里度过了三年时光。
　　临走前，老板塞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两千块钱，嘴里念叨要好好赚钱，赚不到钱就找个洗碗的活，生存不了再回来，不过只能提供剩菜剩饭，没地方住就在网吧打地铺。
　　尽管只是玩笑话，宁琦晏附和道：“那也行。”
　　“行什么行，拿着钱赶紧走，我这不养闲人。”老板催促，“等车开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车子驶入校园区域开始减速，宁琦晏望着街道的变化，学校后门的小卖部被改造成办公楼，并且在斜对面开了一条商业街，相比三年前繁华不少。
　　到达目的地，宁琦晏从包里翻出点卡，双手插兜往里走。
　　“欢迎光临，开卡请出示身份证。”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接着又补充一句，“未成年建议好好学习。”
　　宁琦晏顿了顿，递上点卡和身份证：“这张卡是三年前开的，你看还能不能——”
　　“什么？”老板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片刻，他看宁琦晏摘下口罩的瞬间，激动地站起身，上下端详着，“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宁琦晏笑了一下，把挎包扔在收银台，随意地坐在沙发椅上：“我被解约了，现在回来投奔你。”
　　老板眉头微蹙，故作嫌弃：“店铺租金上涨了两倍，我这没活给你干，你另找他家去吧。”
　　“开个玩笑。”宁琦晏耸耸肩，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缓慢地问，“对面那家呢，一路都没见着，你成功干倒了？”
　　老板“啧”了一声：“我有个屁的本事把对面干倒，你走后的半年，人家都结婚了，还给我发请柬，然后没过多久，他老婆怀孕，生了个儿子，于是转让店铺回家带娃。”
　　“哦。”宁琦晏笑着问，“你呢，三年过去了，还没娶到老婆？”
　　老板往他脑门上一敲，反问：“那你呢，三年过去了，也已经成年了，还没找到女朋友？”
　　“我又不急。”宁琦晏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边擦手边说，“这里的变化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就是不知道房价有多高？”
　　老板拧眉，好奇道：“你有打算？”
　　“不是，我有个朋友说把钱放在房里安全……主要是我爸昨天来找我，虽然要的钱不多，但还是希望他别来了。”宁琦晏没打算隐瞒，低声嘟囔，“真怕哪天再出来一个妈。”
　　老板认可：“你朋友说的没错，身上留太多钱不好，对你不好，虽然我不清楚你家发生了什么，但你在我这里住了三年，加上打比赛三年，不闻不问，一开口就问你要钱，你心知肚明就好。”
　　“嗯，我明白。”宁琦晏环顾四周，网吧明显是重新装修了一遍，电脑也比原来多了十几台。
　　老板询问：“你订好酒店没有，最近有什么娱乐活动，周边酒店全部爆满，晚一步基本没有空房。”
　　“没有就没有。”宁琦晏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道，“这不就是嘛，趴下一秒入睡。”
　　老板：“……”


第21章
　　即便如此，宁琦晏在老板的督促下掏出手机搜索了附近的酒店。正如他所说，因为娱乐活动，附近酒店的房价比平时高出两百，大部分已被订满，仅剩下几间豪华商务套房，费用在六七百。
　　宁琦晏指尖一顿，抬头看着老板：“现在网吧包夜多少钱？”
　　“包夜40，老用户8.8折。”老板纳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宁琦晏关闭手机，满意地回答：“六百和四十相比，哪个划算不用多说吧。”
　　“……”老板沉默了许久，苦口婆心说，“有些钱该省省该花花，只要花得值就对了。”
　　宁琦晏若有所思地点头，回道：“我现在就花得值，除了买房，将来还要省吃俭用攒钱娶媳妇。”
　　闻言，老板冷笑一声：“年龄不到二十岁，女朋友没有一个，就想着娶媳妇的事了。”
　　“那肯定。”宁琦晏说，“迟早都要面对，不过我有妈生没妈养，真到那个时候，还要叫你做见证人。”
　　老板：“……”
　　他这才发现话题越扯越远了。
　　午饭时间，大街上人流量逐渐增加，老板到附近的快餐店打包了两份饭，顺便给宁琦晏带了杯奶茶。
　　中午直播的选手不多，宁琦晏随便点开一个直播间，观看人数有三千五，英雄玩的辅助。
　　“哥哥，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裙子？”
　　一阵甜甜的声音传到耳中，宁琦晏懵了一瞬，这声音和七彩云有七八分相似，但又说不上来。
　　宁琦晏调整了下坐姿，在全屏观看时，他才注意到右下角挂着的文字——浪漫气球露脸一分钟、嘉年华露脸三分钟、超级跑车露脸五分钟，时长均可叠加。
　　直播间不断有礼物弹出，但距离露脸的金额还差一半，女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感谢大家支持，想看主播长什么样子，可以完成下方的心愿单，除了露脸，还会为你录制一条答谢视频。”
　　话音刚落，弹幕纷纷刷屏想看露脸，却始终没有人送礼，浪漫气球是一万猫爪币，折合成人民币一千元，仅有一分钟的时间，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宁琦晏将鼠标移到充值中心，页面弹出输入账号密码，他拿起手机扫码，直到显示登录成功才反应过来。
　　【Calm-Spade进入了你的直播间】
　　宁琦晏：“……”
　　进场动画弹得飞快，想要退出已经来不及了，而此时弹幕不停地刷着——
　　【这是Spade？确定没被盗号吗？】
　　【Spade休赛期都在看女主播打游戏？结果这次登错号了？】
　　【如假包换的Spade，来都来了，丢个礼物再走呗，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开播。】
　　【主播怎么还在玩游戏，Spade一个进场给你带来了多少人气，顺便提一嘴，盗号狗不得好死。】
　　【@Calm-Spade 别潜水，赶紧出来说句话。】
　　宁琦晏：“……”
　　纯属是个意外。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持续上升，女主播神情紧张，声音颤抖地说：“啊……欢迎Spade来到我的直播间。”
　　宁琦晏停顿半秒，打开礼物面板扔出浪漫气球，紧接着成为榜一。
　　女主播估计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手忙脚乱下点开主页资料，点了个关注。
　　【不应该是回关？】
　　【Spade都没关注她，哪里来的回关？】
　　【我怎么感觉Spade是进错直播间？况且Calm几个人也在直播。】
　　【露脸呢，不是说浪漫气球露脸？】
　　【主播快开摄像头，别墨迹。】
　　【别墨迹+1】
　　【最好关掉美颜，看看素颜长什么样。】
　　……
　　因为声音，宁琦晏对她的长相也有些好奇，但他不好明说，在评论区上下滑动时，忽然传来一声——
　　“看得见吗？”女主播打开摄像头，调整好角度，面带微笑道，“倒计时60秒，需要截屏的快喔，答谢视频要等我下播才能录，Spade有什么要求吗？”
　　宁琦晏在屏幕上凝视良久，女主播五官端正，皮肤白皙，长发披肩，左耳戴着蓝宝石耳坠。
　　如果没记错，七彩云以前提过她是短发，因为怕疼，她不敢打耳洞，相比较下只是声音相似，不是同一个人。
　　他顿了顿，打字道：【没有，视频不用录了。】
　　不等女主播说完，他直接退出直播间，而后打开七彩云的朋友圈，背景图是一朵云，内容仅三天可见。
　　吃完午饭，宁琦晏坐在角落里吹空调，眼睛直视着后排几台电脑的游戏操作。
　　“想玩电脑就开，那些流程你也会弄，不想玩的话，我这里有一张……”老板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漫展门票，“以前一名顾客送的，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
　　宁琦晏眉头骤松，犹豫地开口：“里面有什么？”
　　“应有尽有。”老板看出他有点兴趣，正经地说，“尤其是你们这个年纪喜欢的模型和手办，还有一些角色扮演，你玩的那个游戏叫什么，那里也有。”
　　宁琦晏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这么多？”
　　“你以为。”老板沾沾自喜，“去年我侄女为了漫展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堂哥不放心非得让我带着，茫茫人海到处都要排队，我是不敢去了。”
　　听到他这样说，宁琦晏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票，反正没意思就回来，应了一声：“行吧。”
　　漫展的检票时间是两点，当宁琦晏到达目的地时，门口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刚排过去就有工作人员举着麦克风喊道：“此处为VIP检票口，普通票在C4、C5检票口。”
　　宁琦晏呆滞片刻，轻声问着前面的女孩：“打扰一下…….可以帮我看看这张票吗？”
　　“主办方赠票？”女孩睁大眼睛，情绪激动道，“你不用排队，一直往前走能直接进去，赠票有优先权。”
　　宁琦晏微微点头：“谢谢，没事我不急，就慢慢排队吧。”
　　“好的。”女孩说完上下打量他，正想说话，她的手机振了起来。
　　女孩低头看着手机，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你人呢，妈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哥。”女孩捂着嘴小声说，“我到漫展了，你跟妈说让她别担心，等我忙完给她回电话。”
　　话音刚落，对方不冷不热问：“你一个人去的？”
　　“我……”女孩心脏砰砰直跳，她看了看宁琦晏，对着电话说，“不是，我和同学一起来的，准备检票进去了，漫展结束后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对方沉吟了片刻，说：“是吗，你叫你同学接个电话，我问问她。”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女孩双手合十，小声说，“就是跟我哥说两句，保证我现在安全就行。”
　　说完，不等宁琦晏答应，女孩迅速把手机放在他手里，口形示意：“随便说。”
　　他迟疑两秒，拿起电话接听：“喂，你是她哥吧，她现在跟我在一块，很安全。”
　　见对方没吭声，宁琦晏一字一顿道，“那个她哥，现在是法制社会，到处都有监控，实在放心不下——”
　　“Spade。”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跟我妹成了同学？”
　　宁琦晏眼睑一颤，后面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Cloud，真巧。”
　　“你把电话给她，或者开免提。”云熠语气严厉，“云溪，这次就先放过你，好好跟在你‘同学’后面，再有下次零花钱全部扣光……另外Spade，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妹妹，结束后把她送去酒店，我妈明早过去接，晚上坐车不安全。”
　　宁琦晏一脸无奈：“附近酒店最低要六百，便宜的已经……”
　　“那就订六百的，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云熠说，“玩得开心，至于云溪，活着就行了。”
　　云溪：“……”
　　宁琦晏：“……”
　　VIP票比普通票提前30分钟检票，宁琦晏刷完身份证进去时，云溪还在排队安检。
　　“嗡嗡”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云熠：[转账]向你转账2000元】
　　【云熠：订好酒店给我发个定位，她要买什么就让她买，你别给她花钱，前两年追星疯狂买拍立得和小卡，结果那个明星塌房了，现在又迷上什么配音演员，天天抱着人家的海报睡觉。】
　　【云熠：你先去玩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宁琦晏收完钱回了句“没问题”，就见云溪手里拿着一张A4纸，上面详细划分了摊位区域，边上则是代购商品及费用，都是20%。
　　“哥哥。”云溪转过身看他，委婉地说，“我哥让我跟着你，你能不能跟我一块排队买东西，大概要十分钟。”
　　宁琦晏“嗯”了一声：“行。”
　　两人一前一后在排队，云溪拿出手机给微信好友发语音：“放心吧，我已经进来了，你要的东西保证给你买了送过去。”
　　而后她又跟另一个人说：“不垫付，买到直接付全款，没买到全额退款，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四点我要参加签售会，犹豫就没了。”
　　话刚说完，微信弹出转账提示，对方语音回复：“代购费一块给你了，谢谢。”
　　宁琦晏怔怔地看着两人对话，随即给云熠汇报情况：【你妹妹很安全，我们还在排队。】
　　见云熠没有回复，他就没有再发，返回聊天列表时，置顶消息弹出一条——
　　【Y：哥哥竟然背着我看别的女主播，还打赏了好多钱/大哭/大哭/大哭】


第22章
　　宁琦晏有些慌了，他在“这是个意外”和“她的声音和你好像，就多看了一眼”之间徘徊，总觉得发哪句都不好。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七彩云又发来了一条——
　　【Y：哥哥你在忙吗？】
　　宁琦晏思索着，把摊位的照片发了过去，打字：【我在漫展排队，第一次来有点迷茫，你喜欢什么，我买了寄过去给你，就是不知道邮费要多少。】
　　【Y：不用不用，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下午奶茶喝多了睡不着，躺在床上刷微博就刷到哥哥在看别的女主播打游戏/大哭】
　　【Y：哥哥喜欢那个女主播吗？】
　　宁琦晏一惊，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微博上的那些话你别信，要不这样，我给你看看我的关注，基本都是选手。】
　　【Y：好哦，哥哥发来我看看。】
　　得到回应后，宁琦晏立刻把关注列表截图发了过去，除职业选手之外，还有几位是游戏解说和赛事主持人，在开播第一天就关注了，但基本没有联系。
　　【Y：那我就放心啦，话说哥哥为什么要给她刷礼物？】
　　宁琦晏表情复杂，最终坦白道：【她的声音和你的很像，我以为……】
　　【Y：哥哥以为那个人是我吗，还是说哥哥想看我长什么样？】
　　宁琦晏迟疑片刻，回了个“嗯”。
　　【Y：这样吧，等我睡醒起来洗个头，给哥哥发几张照片，现在半梦半醒的样子好丑。】
　　【Y：不过哥哥要向我保证，以后不会看别的女主播了QwQ。】
　　宁琦晏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天，起初担心七彩云不会同意，就没问她要过照片。在他的印象里，七彩云声音甜美，性格活泼开朗，偶尔会黏人，长相应该是娃娃脸的那种。
　　【N：我保证以后不会看了，你快放下手机睡觉。】
　　【Y：那我就放心啦，哥哥晚安。】
　　对话结束，宁琦晏把手机放进兜里，抬头一看，云溪结完账在清点数量。
　　“五张色纸，五对吧唧，十张明信片，十张小卡……”
　　云溪边说边把商品装进袋子里，然后在A4纸上打了个勾，转身对宁琦晏说，“哥哥我好了，我们去下个地方。”
　　宁琦晏懵懵懂懂地点头：“行。”
　　两点整，普通票的人群陆续进场，与此同时，摊主纷纷挂起横幅，准备营业。
　　“哥哥排队累吗？”云溪突然想起来，“这里没有休息的地方，需要一直站着。”
　　宁琦晏摇摇头：“没关系，其实我是无聊过来看看，你忙你的就好，等结束后送你去酒店，我就完成你哥交代的任务了。”
　　“哦……”云溪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跟我哥很熟吗？”
　　宁琦晏如实说：“我们以前在同个青训队，后来分散了，赛场上是对手，赛场下是朋友，偶尔会有联系，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有点意外，想不到你是他妹妹。”
　　“我也有点意外，本来我约了朋友一块来漫展，突然说临时有事不来了，所以我就自己打车过来。”云溪道，“路上信号不好就没接到我妈的电话，结果被我哥骂了一顿，事情就是这样。”
　　宁琦晏解释：“他只是担心你，假如我有个弟弟或妹妹，不接电话我也会着急。”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他。”云溪说完，又吐槽道，“他小时候经常抢我的东西，还跟邻居家的小孩一块儿欺负我，但他没少挨打。初中读到一半，他说要去打比赛，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我很少再见到他。”
　　宁琦晏淡淡一笑，不作声。
　　随着人流量增多，宁琦晏有点后悔没戴口罩。
　　云溪参加的签售会在电竞舞台旁举行，宁琦晏刚一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Spade”。
　　当他回头挥手时，那名女粉丝迅速跑上前，递上笔和拍立得道：“Spade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宁琦晏看着拍立得照片，莞尔：“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到你了。”女粉丝兴奋地表示，随即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我整理了超话点赞最多的问题，方便做个采访吗？”
　　宁琦晏笑出声：“既然你都问了，我能说不吗？”
　　“首先是点赞数超过十万，关于你和Cloud在休赛期的‘私奔’事件，作为当事人，你有何看法？”女粉丝一字一顿道，“在休赛期内，你的直播时间是从22:00至3:00，而Cloud的直播时间是从22:30至2:30，相同的日期有：6月20日、21日、23日、25日，28日，7月……”
　　宁琦晏脑子一片混乱：“这是谁做的统计表，我还想说Cloud抢我的热度。”
　　“不重要，重要的是重合度很高。”女粉丝低声说，“如果你俩私下有什么情况，可以提前透露一下，现在Cloud的粉丝都跑来超话问你什么时候直播，因为问Cloud没有答复。”
　　宁琦晏无语：“能有什么情况，纯属巧合而已。我这个月的直播时长够了，等8月初再播。”
　　闻言，女粉丝迅速在笔记本上做了标注，接着道：“转会期又被称为溜粉期，我想问问，现在有多少选手在私下试训？”
　　“我给你爆料，下一秒方哥的电话就轰炸过来。”宁琦晏不咸不淡道，“请关注各个俱乐部官博，问我没用。”
　　女粉丝点头：“好的，那Calm呢？”
　　宁琦晏：“……人员不变。”
　　女粉丝松了一口气，把一次性口罩递给他：“放心了，感谢Spade接受我的采访，祝你漫展愉快。”
　　宁琦晏接过口罩：“谢谢，你也玩得愉快。”
　　闲谈结束，宁琦晏匆匆赶去签售地点，此时云溪正在和一位配音演员聊天。大约聊了两三分钟，云溪捧着海报走了出来。
　　“哥哥，我终于见到了。”云溪激动地说，“其实我有点声控，对好听的声音没有抵抗力，粉了好几年，现在终于圆满了。”
　　宁琦晏没经历过这种，点头附和道：“不错，恭喜你。”
　　“谢谢。”云溪舒展着手臂，慢悠悠说，“我哥说我不务正业，之前追星的时候，他问我签名有什么用，还不如他给我签，然后……”
　　宁琦晏挑了挑眉：“怎么了？”
　　“他给我签了好几张。”云溪说，“带到学校的时候，班里同学问我换不换，当时我都惊呆了……”
　　宁琦晏好奇：“所以你换了？”
　　“原本是有打算。”云溪嘀咕着，“我怕被他揍一顿，就拒绝了，现在还放在家里。”
　　宁琦晏笑了笑：“那就好好留着吧。”
　　从漫展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宁琦晏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餐馆，由于人流量太大，餐馆等待时间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于是决定先去酒店。
　　一间六百，两间一千二，如果不是云熠出钱，他指定在网吧呆一夜。
　　安顿好云溪后，宁琦晏给云熠发了定位，而后躺在床上刷微博。
　　个人超话里，粉丝分享了偶遇照片，随即对他的直播时间与Cloud的直播时间进行比较。
　　“叮咚”，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云熠：谢了，我跟我妈说了，明早过去接她。】
　　【云熠：怎么样，漫展玩得开心吗？】
　　宁琦晏迟疑了一会儿，打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云熠：？】
　　【N：你的直播时间，是故意跟我撞的吗？】
　　【云熠：你觉得呢？】
　　【N：老实说，我和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六月撞了五次，七月撞了八次，你一开播，我的人气全没了，粉丝都误以为我们有什么。】
　　【云熠：有什么？】
　　【N：草，不说了。】
　　这句话过后，云熠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再发。
　　到了晚上十点，宁琦晏收到七彩云发来的照片，他在消息列表停顿几秒，终于点击查看。
　　一共有三张，分别是证件照、图书馆及餐厅。
　　蓝底证件照，七彩云的发色是柑橘棕，短发齐耳，双眼皮，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图书馆的照片是用书本挡脸，七彩云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身材苗条，隐约能看到马甲线。
　　餐厅里，七彩云一手撩着头发，低头看着手中的餐具，她的手指细长，骨节清晰，身上散发着独特的气质。
　　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曾经听着声音幻想过七彩云的长相，直到看到照片，一下子愣住了。
　　半晌，七彩云见他没有回应，发了条消息——
　　【Y：哥哥我长得怎么样？】
　　宁琦晏抿唇，回道：【很漂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Y：我在哥哥的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宁琦晏指尖一顿，输入：【有点难回答，应该是萝莉脸或者娃娃脸。】
　　【Y：这样啊……那我长得符合哥哥的审美吗？】
　　宁琦晏连连称赞：【符合，你真的很漂亮。】
　　【Y：哥哥是喜欢萝莉脸还是喜欢我这样的？】
　　宁琦晏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半分钟后，七彩云发来一条语音：“哥哥我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23章
　　宁琦晏听着这语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把手放在胸前，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被表白过，读初中时，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挣钱、如何生活下去。毕业后进入青训队，他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训练和比赛上，生怕试训失败被俱乐部解约。
　　配对APP算是一个偶然，如果不是好友为了红包邀请他，他不会下载安装，更不会认识七彩云。
　　因为联系多了，所以隔着屏幕对对方产生感情，七彩云已经袒露了心声，可他呢？
　　宁琦晏的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内心五味杂陈。论学历，七彩云在读大学，未来的路会越走越远，而他只是初中毕业；论家境，七彩云能到国外留学，家庭条件自然不错，而他父母离婚，两人都想放弃抚养权。
　　更何况七彩云长得很漂亮，应该不缺男孩子追，为什么会看上他。
　　他刚要打字，一条语音弹了出来——
　　“哥哥是有什么顾虑吗？”七彩云慢悠悠地说，“是不是太突然了？如果哥哥没想好，我以后不会再提了，表白是想告诉哥哥我的心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宁琦晏垂眸，输入：【没有，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七彩云“啊”了一声：“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想，谈恋爱就是两人的事情呀，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就在一起，还是说哥哥不喜欢我？”
　　宁琦晏一惊，忙道：【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七彩云笑了笑，“我们语音说吧，这样方便点，哥哥不想接的话，可以直接挂断，我就知道答案了。”
　　话刚说完，语音通话弹了出来，宁琦晏迟疑了片刻，最终按下接听。
　　“哥哥接了我的电话，是不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七彩云激动地说，“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那这样吧，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如果在相处过程中觉得不合适，我们就结束这段感情，就当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宁琦晏呼吸一滞，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的话，他也太不是人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恋人之间该怎么相处，要是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我努力去改，不会让你难过。”宁琦晏顿了顿，“时差的话……”
　　闻言，七彩云立刻道：“没关系，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时间，忙的话就相互留言，看到都会回复，时差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好好的就行了。”
　　宁琦晏沉思良久，应声道：“嗯。”
　　关系确认的有点突然，宁琦晏望着天花板发呆，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他有女朋友了，声音甜美，长得漂亮，身材苗条，游戏操作很强。
　　最重要的是竟然会喜欢上他，简直不敢相信。
　　“哥哥，你猜我在干嘛？”七彩云提示说，“你的超话有好多粉丝，主持人每天都在更新比赛视频和照片，底下还有很多评论，感觉是我配不上哥哥。”
　　宁琦晏皱眉：“别瞎说，那些比赛视频和照片，先是运营发在俱乐部官博，然后主持人转发到超话。比赛期间账号交给运营管理，赛前刷微博容易影响情绪。”
　　“原来是这样，等以后有机会，我要去现场看你比赛，我都想好了，到那个时候，我给哥哥拉条横幅，你是天下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七彩云认真地说，“顺便把你的大头照贴上去，那句话怎么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宁琦晏嗤笑：“虽然场上是对手，但私下都是朋友，一般是垃圾话嘲讽两句，横幅这些用不上。”
　　“好哦，那我不弄了。”七彩云停顿一会儿，给他发了一篇帖子，“哥哥看看这个，我在广场刷到的。”
　　宁琦晏点开链接，只见标题上写着——【竞圈嫂子指南】
　　俱乐部和联盟没有明确规定职业选手不能谈恋爱，但如果谈恋爱影响到日常训练和比赛，请趁早放弃，不要因为你，耽误到队友、教练以及俱乐部，职业赛场本身就很残酷，身后还有多少人在争夺上场机会。
　　对于粉丝而言，他们对竞人/竞嫂没有过高要求，只是希望——
　　一、比赛期间，请把训练和比赛放在第一位，等到休赛期随便你谈。若是训练途中想要陪伴，当即退役出门左转民政局，登记结婚无人拦你。
　　二、比赛期间，未经俱乐部允许，请勿擅自外出约会，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三、嫂子与粉丝保持距离，大部分粉丝只看重成绩，没有成绩的战队屁都不是，嫂子不必担忧我们会跟你抢人，只要我主队牛逼，没别的了。
　　四、竞人和嫂子99。
　　……
　　底下的评论全是艾特选手，虽然明知选手不会关注，但粉丝依然艾特几十条，其中就包括宁琦晏。
　　【@Calm-Spade 为什么没人提到？】
　　【Spade休赛期白天睡觉，阴间时间开播，一心只想着冲分，他像是会谈恋爱的？】
　　【实不相瞒，某天我困得不行倒床就睡，半夜起来一看Spade还在直播，Calm每个月的直播时长是多少，总感觉那几个人不对等。】
　　【Spade怎么可能谈恋爱，有次他巅峰赛补位打野，人家中单妹妹开麦问能不能给个蓝，他二话不说一个惩戒抢走，然后中单趁他死了去拿蓝，整局游戏下来，中单没再吃过一口血包，残血躲在草里回城。】
　　【还有一次是上赛季末的排位赛，一楼挂机被系统锁了AD，然后一楼回来开麦说选个辅助互换，Spade按了几次互换没换成，他干脆全做输出装，AD被对面越塔强杀，Spade一次都没去支援，队友看不下去说AD不是故意的，他回了句你们连绿茶都分辨不出来吗？你说Guts会谈恋爱我还相信，你说Spade会谈恋爱，打死我都不信。】
　　宁琦晏：“……”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记得。
　　半晌，宁琦晏见七彩云没说话，犹豫地开口：“帖子的内容你就随便看看，别太当真，比赛期间……”
　　“哥哥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训练和比赛，忙的话你先忙，我乖乖等着你回来，空闲的时候我们语音聊天或者打游戏都可以。”七彩云说着不禁笑出声，“粉丝的评论好好笑，他们都觉得你不会谈恋爱，想不到你现在有女朋友了，话说哥哥为什么不给中单妹妹让蓝，中单很缺蓝的。”
　　宁琦晏沉吟几秒：“前期发育重要，后期装备成型可以给。”
　　“哦……”七彩云想了想，问道，“那以后我们双排，哥哥会给我让蓝吗？”
　　宁琦晏脱口道：“给你，都给你。”
　　“好敷衍，不过没关系，怎么样我都喜欢。”七彩云笑嘻嘻说，“我关注超话啦，等哥哥比赛的时候，我也要转发比赛视频和照片，争取做个合格的粉丝，还有女朋友。”
　　宁琦晏莞尔一笑：“行，你高兴就好。”
　　不知不觉中，两人从晚上十点聊到了十二点半，七彩云表示有事情需要处理，随即挂断电话。
　　返回对话框，宁琦晏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再次点开七彩云发来的照片，双击保存时，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有人喜欢他了，不再是一个人。
　　凌晨一点，房门突然被敲响，云溪手里拎着几袋夜宵：“喏，这些是我哥点的，他让我送过来给你。”
　　宁琦晏迟疑了一下：“你吃了吗？”
　　“没有，刚才他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在点外卖，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他问我你有没有吃饭，我回答说应该没有。”云溪一字一顿道，“他就把附近评分高的点了一遍，特意叮嘱我别偷吃。”
　　宁琦晏伸手接过：“进来一起吃吧。”
　　“好嘞！”云溪边说边打开相机，“我先报备一下，证明夜宵已经交到你手里。”
　　宁琦晏：“……”
　　烧烤的份量很足，除此之外，云熠还点了水果和饮料。宁琦晏先把餐盒放在桌子上，接着拧开饮料瓶盖递给云溪。
　　“我哥对你真好，一听你没有吃饭，立马点了夜宵，我都没这种待遇。”云溪纳闷，“他为什么不直接点到你房里。”
　　宁琦晏想了想，得出合理的解释：“可能是怕我骂他。”
　　“这样啊……”云溪舔了舔唇，吐槽道，“小时候我哥就总是骂我，我被别人欺负他骂我，我考试不及格他骂我。到初二的时候，他因为要去打比赛，被我妈关在家里，我偷摸把他放跑了，后来他回来保证说，如果没通过试训，他就回来好好读书，结果一去就是三年。”
　　宁琦晏愣了许久，云熠比他早两个月进入青训营，那时候他刚初中毕业，而云熠还在读初二，年龄比他小一岁。
　　所谓叛逆期见谁都不爽，因此两人一见面就是互怼、怼完写检讨、检讨完加训到凌晨，日子一天天过去。
　　宁琦晏回过神，拿起手机给云熠发了消息——
　　【N：感谢夜宵，但是和我撞直播时间，这事没完。】
　　没过几秒，他收到回复——
　　【云熠：知道了，明天见。】


第24章
　　夜宵过后，云溪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在向云熠汇报情况，片刻，她看着宁琦晏道：“我哥问你吃饱没有，没吃饱可以再叫外卖，费用他报销。”
　　“饱了。”宁琦晏收拾完餐盒，抽出纸巾擦拭桌子，随口一问，“你哥明天过来吗？”
　　“啊？”云溪一脸茫然，“他没和我说啊……况且他过来干什么，我明天就回去了。”
　　宁琦晏解释：“那我理解错了，他给我发了句‘明天见’，我以为他要来接你。”
　　“怎么可能，节假日他都不回家。”云溪沉思一瞬，缓缓开口，“或许他是来找你？”
　　宁琦晏蹙着眉：“找我做什么，等新一轮比赛开始，我们俩天天碰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算了，不管他了。”云溪看了眼时间，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好。”宁琦晏说，“晚安。”
　　云溪离开后，宁琦晏拿起睡袍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他侧躺在床上，反复翻看和七彩云的聊天记录。
　　——他有女朋友了，很期待见面的那天。
　　-
　　次日上午，宁琦晏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电话那头问道：“醒了没，我在酒店门口。”
　　“这才几点，你是不是——”说着，他突然卡了壳，睁开眼看着屏幕上备注的名字，询问，“你接云溪回去吗？我知道了。”
　　云熠否认：“不是，你在哪个房间？我上去找你。”
　　话音刚落，宁琦晏猛地坐起身，“别来，你在楼下等着。”
　　挂断电话，宁琦晏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漱，穿好衣服匆匆地赶下楼，此时云溪在前台办理退房，云熠则双手抱胸倚着沙发。
　　“一晚上六百，说实在我有点心疼。”云溪凉凉地说，“你不如折现给我，这笔钱能买很多周边。”
　　云熠一针见血：“别老惦记你那周边，我就问你，早几年塌房的那个明星，周边你卖出去了吗？”
　　“你懂什么，追星就是一场豪赌，虽然塌房了，但我曾经快乐过，低价卖周边的这种事，我可不干。”云溪接过前台递来的发票，疑惑道，“你请了几天假，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云熠回应说：“我不回去，你到车站给妈发个位置，让她在出口处等你。”
　　“所以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云溪猜测道，“难不成看我是否完好无损？”
　　云熠欣慰地点头：“不错，很有自知之明。”
　　云溪：“……”
　　她就不该问。
　　送走云溪后，宁琦晏办理了退房手续，出来时，云熠正站在门口等他。
　　“现在去哪儿？”云熠走上前说，“没来过这边，你带我到附近转转。”
　　宁琦晏无语至极：“你大老远跑过来，只是为了到附近转转？”
　　“那倒不是。”云熠一本正经说，“主要是来看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宁琦晏低声骂道：“神经病。”
　　漫展结束后，街上冷清了许多，宁琦晏去便利店买了两只口罩，将其中一只递给云熠：“戴上。”
　　云熠愣怔地接过，不解道：“我见不得人吗？”
　　“离这里最近的俱乐部是SQL，以你在电竞圈的热度，走在路上很难不被粉丝认出。”宁琦晏双手一摊，夸大其词，“搞不好今晚论坛的话题是——Cloud在外试训，转会期EST五人组即将解散。”
　　云熠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轻浮：“既然这样，你回酒店问问有没有电竞房，我们俩开个房间打游戏。”
　　宁琦晏看傻逼似的看着他：“电竞房的电脑比网吧还垃圾，你还不如去网吧，价格便宜，环境也不错，总比酒店要强。”
　　“有道理。”云熠点了点头，“你带路。”
　　宁琦晏：“……”
　　前往网吧途中，宁琦晏在心里骂了云熠几百遍。经过学校时，云熠往里面看了一眼：“你学校？”
　　“嗯，现在环境比以前要好很多，教学楼重新装修、操场重新改造，围栏高得都快赶上RZD的墙了，我们寄宿生周一到周五出不去，全靠翻围栏。”宁琦晏说着突然笑了，“有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我之前每天从那里翻出来，幸好没被发现，不然真的饿死在学校。”
　　云熠眸光微动，问：“为什么？”
　　“我妈……”宁琦晏停顿几秒，强颜道，“她只给我交学杂费，供我读完初中，我的生活费……需要自己解决，她不会管我。”
　　云熠闻言久久沉默，半晌说了句：“要是哪天她回来找你，你别理会。”
　　“她不会回来找我。”宁琦晏垂眸，小声说，“只有我离开，她的人生才会变得精彩，而我不过是……拖油瓶。”
　　云熠神情凝重，捏了捏他的后颈，嗓音低沉：“别瞎想。”
　　网吧里，老板躺在沙发椅上观看比赛回放，当他看到有人进来时，热情招呼：“欢迎光临——”
　　“不用欢迎。”宁琦晏递上身份证和点卡，“帮忙开个包厢，先来五个小时。”
　　老板上下打量着云熠，犹豫地开口：“最近上级部门查得严，两台机子要求登记两张身份证。”
　　“行。”云熠从兜里掏出身份证，放在他面前，“你开吧。”
　　老板接过后扫了一眼，淡笑道：“很好，今年十八岁，已经成年了。”
　　“……”云熠沉吟两秒，指着他的电脑屏幕，面无表情说，“你点一下播放。”
　　老板挑眉：“？”
　　“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云熠说完，立即转移话题，“八块钱的烟有吗，给我拿一包。”
　　老板：“……”
　　什么态度。
　　开好机子，宁琦晏见云熠转身，赶紧向老板解释：“我朋友脾气有些大，之前没少混网吧，别放心上。”
　　“小事儿，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给你安排了最好的配置。”
　　宁琦晏道了一声谢后，往包厢走去。
　　包厢内，云熠正在点烟，见宁琦晏进来，问道：“双排还是Solo？”
　　“随便。”宁琦晏拉开椅子坐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转头看着云熠，“你到底过来干嘛？”
　　云熠满脸无辜：“我说了来看你，走在街上你怕被粉丝认出来，于是就来了网吧，上号吧。”
　　“我有什么好看的。”宁琦晏恍然，“等等，我都没找你算撞直播时间的账，你倒是送上门来了，现在粉丝都以为我们——”
　　后面的话他实在接不下去，难不成说休赛期私奔？
　　云熠抽了一口烟，认真问道：“你不想撞时间？”
　　“废话，你一开播粉丝全跑你那儿去了，我的人气直线下滑。”宁琦晏顿了顿，“你问这个干嘛？”
　　云熠没回话，戴上耳机后搜索猫爪TV网站，登录账号和密码，开启直播：“时长还差几个小时，先播一会儿，Spade没开播，他的粉丝来了就随便坐。”
　　宁琦晏尽量压低声音：“你他妈有病是吧？”
　　云熠置之不理，打开后台查看弹幕，冷淡的嗓音念出：“听说Spade昨天进了某女主播的直播间，人走后女主播还在提他，想问问两人有后续吗，一个AD一个辅助，挺般配的。”
　　说罢，宁琦晏伸出腿踢了过去：“般配个锤子，你要播就好好播，别扯我身上。”
　　“嗯。”云熠勾了勾唇，挑着弹幕问题回答，“我不在基地，转会期没瓜，营销号的帖子随便看看就行。”
　　宁琦晏欲言又止。
　　登录游戏，云熠调整好设置，打开排位把宁琦晏拉进房间：“Spade开麦。”
　　“？”宁琦晏一愣，打开麦克风说，“开麦不会有回音吗？”
　　宁琦晏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扭头看着云熠的电脑屏幕，果不其然，弹幕全是问号。
　　【？？？】
　　【为什么会有回音？】
　　【Spade在你旁边？】
　　【你们俩现在在一起？】
　　【论坛上的那篇帖子，实锤了？】
　　【Cloud能不能让Spade开播，想问问昨天那个女主播，有结果吗？】
　　……
　　云熠瞄了一眼身旁的人，语速悠悠：“没错，Spade在我旁边，我们直播时间撞得太厉害，今天开始错峰开播。”
　　宁琦晏：“……”
　　云熠见他不为所动，故作委屈：“Spade出手确实大方，一千块说刷就刷，也不见他给我刷——”
　　“你要脸吗？”宁琦晏气笑道，“人家露脸一千块，你这张脸……看腻了。”
　　云熠“哦”了一声：“休赛期私奔到底是真是假，俱乐部不会反对吗？”
　　“？”宁琦晏说，“假的。”
　　云熠直言：“粉丝不信，你来直播间澄清。”
　　【Calm-Spade进入了你的直播间】
　　【Calm-Spade送出浪漫气球x10】
　　【Calm-Spade：私奔假的，别信。】
　　……
　　“感谢Spade送来的礼物。”云熠莞尔一笑，切回房间开始游戏，进入BP，“需要帮抢AD吗？”
　　“你玩AD吧。”宁琦晏说，“我想练练辅助。”
　　云熠指尖一顿，关闭麦克风试探性问：“好好的AD不打，练辅助做什么？”
　　“不是。”宁琦晏含糊其辞，“我有一位女性朋友，她喜欢玩AD，我想尝试下哪个辅助好配合。”
　　云熠眼皮一跳，重复：“女性朋友？”
　　“……差不多。”宁琦晏说，“你选不选，不选拉倒。”
　　云熠锁下AD，意味深长道：“行，我给你当陪练。”


第25章
　　尽管知道云熠会玩AD，但宁琦晏这还是第一次见。正如乔谨心所说，云熠对AD的理解与他们不同。
　　游戏开始，宁琦晏跟着云熠走下路，二打一的局面，对面AD被压在塔下，他习惯性的清完兵线再去打河蟹，滑动视角，只见云熠被对面野辅追到下路野区，脚下还有个蓝Buff。
　　等云熠拿完红Buff回到下路，宁琦晏稍稍停顿几秒，询问：“怎么跑去反蓝了？也不说一声。”
　　“打野打多了，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云熠应了声，“我下次注意。”
　　宁琦晏动了动唇，回答道：“没事，反正是练英雄，怎么打都行。”
　　云熠眉头微挑，没吭声。
　　前期下路对线占据优势，很快，一塔被破后，对面中野辅迅速赶来支援，宁琦晏临死前反向大招，成功控住三人，他回头一看，云熠半血冲进人堆里，一打三带走对面法师，随即倒了下去。
　　队中语音安静了良久，宁琦晏不禁吐槽道：“你冲进去做什么，我大招保你撤退，你以为能三杀吗？”
　　“我不忍心看着你死，要死一起死。”云熠心平气和地说，“别紧张，等我发育起来，一打五不是问题。”
　　闻言，宁琦晏“呵”了一声，复活后跑去跟中单：“你加油发育，我等你的一打五。”
　　云熠：“……”
　　吹过头了。
　　表面如此，宁琦晏见对面野射的视野消失在龙坑，立即赶往下路支援。
　　但在下一秒，语音播报响起双杀，他扫了眼弹幕，满屏都在扣666。
　　“你……”宁琦晏打开经济面板，发现云熠的经济比对面打野高出一半，淡淡道，“还行吧，二塔可以推了。”
　　推完二塔，云熠躲在草里回城，突然开口：“有一点是我错了。”
　　“？”宁琦晏不解，“什么玩意儿？”
　　云熠故作自责：“我应该听你指挥，陪练不应该和老板吵架。”
　　“……现在想起你是陪练了？”宁琦晏沉思一瞬，好奇地问，“你以前AD分段多少？我好像没在榜上见过你。”
　　云熠没打算隐瞒，笑着说：“你冲国一时，国二的头像是不是双马尾萝莉穿着连衣裙跪坐在地上？”
　　“那个女头是你？”宁琦晏微微一怔，“没记错的话，当时国三和国四的ID还问你要不要处对象？”
　　云熠感慨道：“原来你这么关注我。”
　　“关注个屁。”宁琦晏翻了个白眼，言归正传，“所以我入队的时候，你认出我了？”
　　云熠坦诚道：“没错，封教让我转打野位，我就跟列表好友交换了账号，头像和ID是他换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有点震惊。”
　　宁琦晏略一思忖，根据时间推算，云熠是在六月份入队，而六月正好是赛季中旬，各大主播和职业都在努力冲巅峰赛和国服榜排名。
　　然而，只有AD分段较为接近，他在国一，国二是双马尾萝莉女头，国三是国二妹妹跟我处CP，国四是国三别跟我抢人，国五是你们大吵一架吧。
　　可惜好景不长，国一不到两天就被国二超了，紧接着国三和国四也追了上来，于是宁琦晏将ID改为“我不奉陪了”。再到后来中考结束，他把ID换回“Spade”，不再关注国服榜，只想着冲巅峰赛排名。
　　两个月之后，宁琦晏去RZD报道的那晚，封泽安排云熠与他在一组，云熠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原来是你。”
　　宁琦晏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疑惑：“我们认识？”
　　“不认识。”云熠神情自若，“但很快就认识了，你打什么位置，AD？”
　　宁琦晏愣愣地点头：“嗯。”
　　“行，我知道了。”云熠说，“我期待你的表现。”
　　……
　　直到现在，宁琦晏终于明白复盘时发生的争执，云熠AD打得没问题，只是不适合出现在职业比赛，封泽认为他去打野比较好。
　　而他的到来，就像冲国服榜排名，每天都是互怼和嘲讽，如果两人没进青训营，没准哪天加上好友拉进房间打Solo。
　　可万万没想到，两人同在一家青训营，云熠想要留下就必须转打野，因此没有提过他是国二。
　　云熠没播到半个小时就下播了，他瞄了一眼宁琦晏的电脑屏幕，此时正在修改辅助装备。
　　“你那位女性朋友，喜欢玩什么英雄？”云熠说，“身为陪练，我应该模仿她的游戏打法。”
　　宁琦晏不假思索：“pock(远程消耗)型，长弓猎手。”
　　“这不简单。”云熠说着，立刻打开商店购买，“我先去训练营熟悉一下，等会儿直接打排位。”
　　宁琦晏纳闷道：“你连英雄都没有？”
　　“不是很正常？”云熠一脸平静，“你见过长弓猎手打野吗？”
　　宁琦晏：“……”
　　这话问的他无言以对。
　　云熠说到做到，买完英雄立即进入训练营，由于是双形态，所以两种技能连招都要尝试。
　　训练营结束便开启人机模式，二级熟练度后，云熠调整了下符文，把宁琦晏邀进房间：“来吧，我差不多会了。”
　　宁琦晏半信半疑：“掉星你得补我。”
　　“不信我？”云熠正色道，“我好歹也是AD出身，给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
　　宁琦晏忍不住笑道：“傻逼。”
　　进入游戏，宁琦晏就收到自家打野的“请求辅助支援”，他把视角移到云熠的英雄上：“要不我先去跟打野，你自己在下路猥琐发育？”
　　“你跟女性朋友双排的时候，也把她丢在下路，跑去跟打野吗？”云熠嗓音冷冷道，“你可以把我当成她，再想想该如何配合。”
　　宁琦晏迟疑半晌，买完辅助装直奔下路，抓狂地说：“我终于理解在排位遇到情侣，补位打野请求支援时没人理会，然后下路连体的感受了。”
　　“你要往好处想，就我俩这个配合，打穿下路经济原地起飞。”云熠表示。
　　宁琦晏冷言冷语：“就你这玩了两把人机的射手，我这半吊子辅助。好在低端局，要是巅峰赛，队友能喷得被官方禁麦，听Pearl说，你们EST骂人罚款五万，三天冷却期随便开麦，还是你主动提的？”
　　“……”云熠顿了顿，回应，“你听他忽悠，连续骂三天也会累的。”
　　虽然英雄玩得半吊子，但是职业意识还在，当对面中单来支援时，宁琦晏迅速闪现拉开距离，扔出大招减速。
　　回到塔下，就见云熠转换形态发射弹弓，对面中单血条瞬间消失三分之一。
　　宁琦晏一愣：“你会玩？”
　　“运气而已，他不会走位。”云熠似笑非笑说，“或许是我天赋异禀？”
　　宁琦晏无语地“切”了声：“你去拿红吧，我回城补一下状态。”
　　“你和女性朋友双排的时候，让她一个人拿红？”云熠嘴角微微上扬，点评说，“作为一名辅助，有点不称职。”
　　宁琦晏：“？”
　　“你应该帮我打，打残了请求集合喊我过去。”云熠说，“乖，快去。”
　　宁琦晏咬牙切齿：“……行。”
　　片刻，宁琦晏顶着三分之一的血量去打红，符文和装备不带吸血的缘故，异常艰难，见自己血量剩下20%时，怒骂道：“你他妈还不过来？”
　　“态度好一点，这就来了。”云熠说着，一个平A收下红Buff，嗤笑说，“感谢Spade送来的红Buff，我能从你手里抢过来，真不容易，往往死了都见不到。”
　　宁琦晏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在Calm和EST的比赛中，EST基本是围绕下路进攻，云熠没少越塔强杀他，但在他倒下前，红Buff重新刷新，拿不到他手里的那个。
　　前期打得憋屈，后期经济成型就舒服了。有一次宁琦晏带着蔺昊去反红，他看到云熠出来就是回城嘲讽。
　　比赛结束后，教练对他进行了批评，并要求在微博上挂出道歉声明。过了五分钟，云熠转发微博并评论道：【嗯。】
　　宁琦晏嘴里的那句“嗯个锤子，老子在跟你道歉”没说出口，给他回复完表情包，事情就过去了。
　　游戏进行到一半，云熠忽然发问：“我这局操作如何？和你的女性朋友相比。”
　　话音刚落，宁琦晏不假思索道：“你堂堂一职业选手，能不能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云熠满脸认真，“职业选手怎么了，新英雄出场也得去训练营，况且我这才第一把。”
　　宁琦晏无语至极：“我不信你这是第一把，等我后面翻翻比赛视频，看你有没有在比赛上用过。”
　　“……不用麻烦，视频太多你看不过来。”云熠想了想，干脆道，“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宁琦晏烦躁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那位……女性朋友。”云熠咳了一声，“只是普通朋友吗？”
　　听闻，宁琦晏指尖一滑在原地放了个大招，实话实说：“不是，女朋友。”


第26章
　　排位一共打了五局，四胜一负，失败的那局是大龙团战被对面打野带着兵线偷水晶，当发现的时候已经赶不回去了，白掉一颗星。
　　游戏结束，宁琦晏打开战绩列表查看数据。云熠平均击杀人数为8人，死亡次数不超过3次，平均输出占比为32%，超过同段位同英雄的99%玩家。
　　“我觉得你可以把战绩发给Feng教。”宁琦晏抿了抿唇，提议道，“你就说夏季赛有转回AD的想法，看他怎么回复。”
　　云熠莞尔：“他要么发来60秒语音，要么一通电话打过来，然后苦口婆心地讲道理，为什么想不开。”
　　宁琦晏沉吟了片刻，问道，“所以你当时处处跟我作对，是想看我真正的实力以及打法？”
　　“差不多。”云熠语气平静，“但纠正一点，我没想跟你作对，无论是训练赛还是比赛，我在语音里说的都是实话，你非要和我吵，连累我一起写检讨。”
　　宁琦晏嗤之以鼻：“一千字的检讨，你能把队里五人的ID写二三十遍，这里就算五百个字符，再加上道歉三步法——我对不起俱乐部、对不起教练、对不起千千万万正在看我比赛的粉丝。你那会儿哪有粉丝，省赛的观看人数能破百，就不错了。”
　　“我是水字数，而你是把我的检讨拿去对照抄，重合率高达80%。”云熠说，“也幸好封教没仔细看，不然要求重写，你自己看着办。”
　　宁琦晏：“……”
　　这笔账实在算不清楚。
　　离下机时间还剩半个小时，云熠拿出香烟点燃，含在嘴里抽了一口，呼出后拿起烟盒看了看——白沙烟。
　　“有点淡。”云熠点评，“下次换个牌子。”
　　宁琦晏一阵无语：“八块钱的烟你还想怎样，年薪过百万的人，烟抽八块钱的。”
　　“你不懂，我读书那会儿全身上下不到十块钱，买完烟再加个泡面，从下午打到放学，时间就过去了。”云熠说。
　　宁琦晏挑眉：“你上网不交网费？”
　　“交什么网费，我一上号，网吧广播就来一句：12号机位，巅峰赛排名前一百，大家一起找他开黑吧。”云熠懒洋洋地说，“我们初中隔壁是大学，偶尔会举办高校联赛，于是我进了个战队做陪练，顺便赚点外快钱。因为逃课太多，班主任直接通知我妈把我领回去，当时他指着我鼻子大骂，你就是个废物。”
　　宁琦晏神情凝重：“所以……你就辍学了？”
　　“没有，中途还发生了一件事。”云熠顿了顿，“赛季初打Rank需要小号拉分，我在公屏加了个代练，玩熟后他问我借号，我借了。结果他用我号去撩妹，还绑了恋人关系。之后联系不上了，那姑娘顺着网线过来找我。”
　　“……”宁琦晏眉头紧锁，半晌说道，“有点离谱。”
　　云熠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她以为我读大学，在游戏助手连发几条消息，说她在校门口等我，赶紧出来。我回她说你往左边看，门牌上写着初级中学，我在里面。”
　　“那姑娘打击挺大吧？”宁琦晏评价，“不过以你现在的人气，找女朋友应该不难。”
　　云熠：“一码归一码，代练给我绑的关系，又不是我的女朋友，解释清楚就互删好友，没有后续。”
　　“也是。”宁琦晏点头赞同。
　　很快，电脑屏幕显示时间即将结束，宁琦晏退出游戏并删除登录记录，试探性问：“你想吃什么？”
　　czdhl
　　“昨晚的烧烤好吃吗？”云熠反问，“好吃的话找找门店在哪，再去吃一次。”
　　宁琦晏实话实说：“我其实是想请老板吃顿饭，毕竟以前我没少在他家蹭吃蹭喝。”
　　“嗯。”云熠关闭电脑起身，“既然Spade请客，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琦晏：“……神经病，我又不是请你。”
　　-
　　吃饭地点定在网吧附近的小餐馆，老板一是担心网吧有事赶不回去，二是不想让宁琦晏破费，赚钱不易。
　　刚坐下，老板拿来了几瓶啤酒，撬开后摆在桌上，叹道：“三年过去了，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我的出生地在这边，哪有不回来的道理。”宁琦晏接过啤酒往杯子里倒，转头看向云熠，“喝不喝？”
　　云熠回绝：“不用，你喝就行。”
　　倒完酒，宁琦晏举起杯子和老板碰了碰：“我先敬你一杯，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会饿死在学校。”
　　老板晃了晃酒杯，喝了口：“要我说，你那个爹真好意思找你要钱。当年我去给你开家长会，你们班主任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怎么当家长的，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嗐，学校非要统计到访人数，不去还得填申请表签字，后门小卖部老板和他老婆的档期全部排满，临时找不到人，只好喊你冒充。”宁琦晏声音懒散，“现在我一发朋友圈，他就评论我不读书能做什么。等哪天心血来潮，我把直播片段发过去，不读书还有十几万人看我露脸打游戏。”
　　听闻，云熠不紧不慢地补充：“不错，顺便给他发个直播链接，叫他来直播间刷礼物，你再说句‘感谢xxx学校xxx老师送来的超级跑车，大家别忘了给老师点点关注’，再不济我给你买热搜，保证一夜爆火。”
　　宁琦晏：“……那不是爆火，那是要他命。”
　　吃饭途中，老板一边回忆曾经的往事，一边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我简单再说两句。”宁琦晏双手捧起酒杯，语气显得不自然，“老板，Cloud，你们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因为父母没有指引我方向……”
　　老板刚要开口，就被他身边的人突然打断——
　　“职业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必须承担。”云熠认真地说，“选秀之后，是Calm给了你机会，不是我。”
　　闻言，宁琦晏沉默良久，声音含糊：“但如果我在Calm发挥不好，看饮水机或者挂牌……”
　　“我只能跟经理提一嘴，能不能进EST不是我说了算。”云熠说，“你首先要感谢你自己，没有忘记最初的梦想。”
　　“梦想……”宁琦晏轻喃一声，忽然举起酒杯大喊，“我要拿冠军，多赚点钱，目标买个大房子，等退役后和女朋友结婚。”
　　老板不禁插上话：“你现在都没女朋友，将来和谁结婚。”
　　“……”云熠睫毛轻颤，拿起筷子给宁琦晏夹菜，“先吃饭。时间还早，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这顿饭吃到最后，宁琦晏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当老板起身要去结账时，他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说了我请客，你们都别跟我抢。”
　　“你打开的是信息，你要发信息给谁。”云熠看着他返回桌面，提醒道，“微信在最下面。”
　　宁琦晏“哦”了一声，打开微信，把手机放在云熠手里：“随便刷。”
　　云熠原本没打算看他隐私，无意间看到置顶联系人，漫不经心道：“你的女朋友怎么不给你发消息？”
　　“她呀……”宁琦晏说着说着就笑了，“我们时差很大，她要等到晚上才会出来……等我有时间，就飞过去找她。”
　　云熠沉默了会，低声问道：“你喜欢她吗？”
　　“……”
　　宁琦晏默不作声，他没追问下去。
　　同老板告别后，宁琦晏一摇一晃地走在路上，突然重心不稳，倒在旁边的人身上。
　　“还清醒么？”云熠按住他的肩膀，保持站立姿势，“早知道就拦着你了，以为你的酒量很好。”
　　宁琦晏低下头，模糊地说：“Cloud。”
　　“嗯，没完全醉。”云熠表扬，“现在送你去酒店，明天一早再回基地。”
　　宁琦晏倏然抬起头，嘴里骂道：“你是傻逼。”
　　“你才是傻逼。”云熠应了声，“不跟醉鬼讲道理。”
　　宁琦晏皱起眉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云熠：“……”
　　云熠一路听着醉鬼的谩骂，终于把他带到酒店，开了间双床房。
　　“渴，我要喝水。”宁琦晏在床上来回翻滚，直到水瓶递到他嘴边，才静了下来。
　　云熠走去浴室调节水温，又看了看洗烘一体机的说明书。回到床边，宁琦晏喝完水把水瓶放在桌上，躺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型。
　　“我还没给女朋友发消息。”宁琦晏说着，猛地坐起身，解开锁屏，在键盘上打字。
　　云熠稍稍一惊，抢过他的手机：“有什么事明天再聊，你先好好睡觉。”
　　“不行。”宁琦晏一脚踹到他腿上，嘀咕道，“你没谈过恋爱不懂，需要给对方安全感，随时报备行踪。”
　　云熠迟疑地询问：“你谈过很多次？”
　　“就这一次。”宁琦晏说，“我觉得谈恋爱比下路对线还要难，女孩子的心思都很难猜。”
　　云熠上下滑动聊天记录，淡淡道：“你想对她说什么，我帮你发过去。”
　　“我想……”宁琦晏挠了挠脸颊，“你先发一句‘我想你了，在干嘛呢？’，我不确定她这个时间在不在。”
　　云熠眸色渐深，开始打字：“发过去了，还有吗？”
　　“初中三年，我画上圆满的句号了。”宁琦晏慢吞吞地说，“有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学校的教学楼，操场，街边的环境，就连网吧都重新装修了。”
　　云熠轻轻“嗯”了一声：“很正常，毕竟过去那么久了。”
　　“Cloud。”宁琦晏说，“吃饭那会儿你提到梦想，我们最开始谈这个话题，应该是在RZD的时候，Feng教让队里几人写下自己的梦想，放在时间锦囊里。后来选秀大会结束，他都没还给我们。”
　　云熠停顿两秒，道：“下次见面，你找他要回来。”
　　“不麻烦了。”宁琦晏说，“我应该写的是，努力登上SPL的舞台。”
　　云熠：“我应该跟你差不多。”
　　“……她没回我吗？”宁琦晏凑过去看聊天内容，半晌道，“没回就算了。”
　　云熠握紧手机，喉结滚动：“回了，她说她也想你，这几天有点忙，等过段时间就找你打游戏。”
　　“没问题。”宁琦晏弯眼一笑，“Cloud，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云熠一怔：“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宁琦晏说着，赶紧解释，“没别的意思，如果遇到合适的，我可以给你介绍。”
　　云熠绷紧嘴唇，一字一顿道：“不用了，我不喜欢女的。”


第27章
　　翌日，宁琦晏一觉醒来人还是糊里糊涂，他坐在床上沉思良久，随即掀开被子，衣服上还残留着酒味。
　　昨晚他喝得有点多，但没有喝到断片，一部分记忆仍然在脑海里。
　　结完账后，他倒在云熠身上，扯着衣领一口一句傻逼，云熠还和他拌嘴。之后，他坐在床上吵着要跟七彩云发消息……
　　想到这，宁琦晏拿起床头的手机翻看聊天内容——
　　【N：我想你了，在干嘛呢？】
　　这条是他坐在床上说，云熠帮他打字，最后发了出去。
　　过了五分钟，七彩云给他回了消息，后面的对话他全无印象。
　　【Y：哥哥我在呢，现在不是放假了吗，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份兼职。】
　　【N：累不累啊，别太辛苦。】
　　【Y：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就是这几天有点忙，等过段时间就找你打游戏。】
　　【N：嗯嗯没问题，到时候我玩辅助保护你。】
　　【Y：好哦，我先去忙啦，哥哥早点休息。】
　　【N：晚安。】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回到聊天列表，云熠在十分钟前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云熠：楼下吃早餐，睡醒说一声，给你打包。】
　　【云熠：给你买了一套衣服，洗完澡直接换上，身上穿的这套味道很重，还要的话就丢进洗衣机，不要就扔了。】
　　宁琦晏抿着嘴唇，目光落到床尾的袋子上。拆开一看，白色T恤和黑色工装裤，他刚举起时，中间掉出一个袋子。
　　品名：男士内裤
　　颜色：黑灰色
　　号型：186/110(XXXL)
　　主料：95%棉
　　……
　　宁琦晏静默了两秒，手指生硬地滑动拉链袋，取出内裤，走进浴室洗澡。
　　身上酒味太重，冲了两次沐浴露才消下去。他拿起内裤穿上，顿时觉得有点别扭。
　　——尺码买大了。
　　尽管是全新的，但松紧带的间隙足足有两根手指。
　　……
　　洗漱完毕，宁琦晏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每往前走一步，内裤上的松紧带都会向下滑动，落到大腿根部。
　　直到第三次，他翻出原来穿的那一条，倒上洗衣液手洗。
　　不久之后，门外传来“滴滴滴”的声音，云熠提着早餐走进来。
　　“睡醒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云熠把早餐放到桌上，慢悠悠地往浴室走去，靠在门边说，“不是有洗衣机，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他才看清宁琦晏手里的内裤，深蓝色，四角，LOGO上有一串英文。
　　“我不是给你买了新的。”云熠犹豫了一阵，“颜色不喜欢还是牌子不喜欢？”
　　宁琦晏抬起头和他对视，冷淡道：“你还要站在门口多久？”
　　“……”云熠停顿两秒，把话题说下去，“洗完直接拿去烘，十分钟就好了。”
　　宁琦晏烦躁道：“所以你能不能走开？”
　　“不是，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气？”云熠不解，“我大清早起来给你买衣服，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宁琦晏脱口而出：“尺寸不满意，行了吗？”
　　……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云熠有点后悔问他了。
　　宁琦晏耳根有些泛红，紧接着红到脖子上，再到脸上。
　　“那……”云熠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定，“我回床上躺着了，你慢慢洗。”
　　宁琦晏“嗯”了一声，见他转身时说了句：“昨晚谢了，我没想到会喝那么多。”
　　云熠低头抿嘴，回应说：“不客气。”
　　-
　　吃完早餐，烘干机的衣服也好了，宁琦晏把衣服叠好放进包里。
　　“我等会儿要去银行取钱，取完钱就回去了。”他稍作停顿，问道，“你呢？”
　　云熠倚靠在床上，轻飘飘说：“我跟你一块回去。”
　　“……你不回家？”宁琦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掏出身份证给他，改口道，“你买票吧。”
　　数秒后，手机传来提示音，高铁出座位了。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云熠把身份证还给他，“还有半个月，我提前准备一下。”
　　宁琦晏好奇：“你要送我？”
　　“嗯哼？”云熠笑了笑，一本正经说，“怎么说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就朋友间给你送礼物，只要在范围内的都可以，范围外的我再考虑一下。”
　　宁琦晏挑了挑眉：“范围内和范围外有什么区别？”
　　“范围内的，价格不超过二十万，不过Calm给你开的薪资不低，你自己都能买。”云熠顿了片刻，“范围外的，上次路过看的那套房，我有兴趣，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你买一套我买一套，将来我俩就是邻居，平时还能串个门什么的。”
　　宁琦晏拒绝道：“……大可不必。”
　　下午一点，两人办理完退房，宁琦晏去便利店买了个信封，然后到银行取了两千块钱。
　　三年前，他去RZD报道的那天，老板塞给他两千块钱，叮嘱他收好放包里，别弄丢了。
　　三年后，他请了两天假回来，重新把钱装进信封里，并在信封上写了四个字：【谢谢老板】
　　高铁上，宁琦晏趴在窗台看着窗外的风景，思考了一会儿开口：“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只要你想回，随时都可以。”云熠语速悠悠，“比如端午节、国庆节、元旦和春节。”
　　宁琦晏叹了一口气：“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爸就不提了，我妈已经三年没联系了，所以我不可能回去见她。”
　　“我没说非得去见她。”云熠说完，掏出手机点开一篇帖子，“这是别人推荐的旅游景点，你小时候没去过，职业后没机会，这次时间太匆忙，等下次回来我陪你去。”
　　宁琦晏大致看了眼内容，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有一个疑惑：“你为什么……”
　　“毕竟，我是你生命中的贵人。”云熠挤眉弄眼道，“你昨天说过的话，忘了吗？”
　　宁琦晏气笑道：“神经病。”
　　“……”云熠眉梢微挑，语气沉闷，“你对贵人就是这种态度？”
　　宁琦晏“切”了一声：“以后再说吧。”
　　-
　　宁琦晏回到基地时，已经是黄昏日落，他将挎包放回宿舍后，直奔训练室。
　　训练室里，上中野正在看电影水直播时长，辅助则在排位上分。
　　“回来了？”蔺昊见他坐下，趁机询问，“你打排位还是巅峰赛，或者我这把完了拉你进来。”
　　宁琦晏边打开电脑边说：“先排位吧，你单排？”
　　“不是，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在大厅拉了个野王妹妹，这些天躺了不少分。”蔺昊说完，打开麦克风道，“我家AD待会儿要过来，直接开龙一波结束……AD是谁，除了Spade还能有谁，我们转会期没瓜，营销号都是放屁。”
　　宁琦晏茫然地问道：“转会期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九点。”蔺昊回答说，“目前就两家俱乐部发了挂牌消息。”
　　宁琦晏听后打开微博，主页刚好弹出联盟的公告。
　　【SPL魂战职业联赛：夏季赛转会期于今日(7月28日)开启，挂牌期历时三天。】
　　……
　　其中第一枪是OWL打响，AD选手Dust断开连接，期待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
　　随后Dust发文道歉——
　　【OWL-Dust：大家好，我是Dust，在这职业生涯的两年时间，我对不起俱乐部和粉丝的期待，今后更加努力地训练，相信不久的将来，我能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宁琦晏看到这条消息并不意外。半个月前，他与Dust在运动场上发生争执，OWL事后没有表态，而是用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和平解约。
　　在Dust道歉的帖子中，OWL首发队员在评论区纷纷留言：【祝前程似锦，期待赛场上的再次相遇。】
　　宁琦晏正准备关闭，却在热评下看到自己——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Spade道歉，还是继续装死不回应？】
　　然而，这条回复下面更是精彩——
　　【是一年前Dust在直播说得那些话？】
　　【放个耳朵，入坑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难道不是Dust差点让Spade受伤的那件事？】
　　【啊？吃瓜能不能带我一个。】
　　……
　　十分钟后，宁琦晏翻遍了所有#Dust断开连接#的话题，终于找到了一篇文章。
　　帖子大标题为——【转会期开启，Dust被挂牌，请问他能否当场退役？】
　　【回溯至一年前的转会期，Calm发文宣布Dust被挂牌，原因大家都有目共睹。经历十连败后，Calm已经对他丧失信心，于是Spade由替补成为首发。
　　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Dust不那么认为，转会到OWL没几天。他直接在凌晨三点开启直播，由于直播间需要支付两千元才能观看，因此没有多少知道。
　　Dust在直播中声称他为什么被下首发，因为Calm全员在开摆，目的是为了让Spade上场。终于等教练通知Spade准备比赛，全员突然会打了。
　　我请问呢，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合理吗？
　　小组赛和常规赛有三局拿了相同阵容，还有两局打野变动。其余都一样。然而你开局一分半就送出一血，下路直接被打穿，这事怎么解释呢。
　　众所周知，Calm近几年都是打射核，队员不变，轮到你没本事就别出来装，带着你的粉丝一起滚出去。
　　@SPL魂战职业联赛 @Calm电子竞技俱乐部】
　　……
　　这条消息过于突然，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根本不知情。
　　下方评论更是炸开锅——
　　【？？？这么炸裂吗？不是我说，真有粉丝花两千块听他吐槽队友？】
　　【我服了，菜B能不能滚出去啊啊啊，我想问Calm到底从哪签约的人？】
　　【那后来你们怎么发现的？】
　　【等等……那场直播我有印象，当时我夜里睡不着，在Calm超话签到的时候，有人发帖说去看Dust的直播，顺便帮忙举报一波，我一脸懵的去搜索，结果发现……】
　　【楼上的你能不能说清楚？】
　　【我来捋一捋，我进去的时候发现要充钱，不然听不到声音和游戏画面，正当我准备退出，突然评论区炸出一个ID，当时在场的粉丝全部吓了一跳。】
　　【谁啊？】
　　【Spade？没理由啊，如果Spade在的话，这件事早就发酵了。】
　　【层主你他妈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是Cloud，我没花钱只能看评论，听不见Dust在说什么，Cloud一边砸礼物一边开骂，最后Dust气到破防下播，那场直播本来就没多少人，事情就没有传开。】
　　【啊？为什么是Cloud？】
　　【其实Cloud和Spade关系挺好的，两人在同个青训营，后来Spade去了Calm，而Cloud去了EST。】
　　……
　　“弹幕让我们去看热搜。”尤望一出声，队里的上野纷纷转头看向他。
　　谭烁宸捏了捏眉心，哑着嗓子说：“草，我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是，他怎么说得出口？”仇悦说完，才察觉还在直播，“你们先下播，别在直播间里说。”
　　尤望实在不理解：“什么叫我们开摆，联盟现在能不能找出一年前的比赛视频，看看每局比赛是不是下路先崩。”
　　“发生什么事了？”蔺昊刚结束游戏，转头看着几人，直到微信弹出一篇文章，瞬间爆炸，“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训练室内响起了阵阵咆哮声，方骏火速赶回训练室，推开门大喊：“你们别看微博。”
　　可惜已经晚了，几人都看完了。
　　“我联系运营把那条热搜压下去。”方骏神情凝重地说，“如果真有这回事，他等着吃官司。”
　　谭烁宸冷笑一声：“转会期真是爆瓜的时候，这次真是炸裂。”
　　“这都过去一年了，是不是……”仇悦没敢往下说，“所以安排在Dust挂牌这天？”
　　蔺昊耸耸肩，他看宁琦晏僵坐在椅子上，凑上前道：“Spade没事吧？”
　　“没事。”宁琦晏摇头，过了半晌说，“我问一下Cloud，他或许有当时的直播录像。”


第28章
　　EST俱乐部。
　　云熠在收到消息之前，正在与二队的试训选手打Rank。游戏结束后，他扫了一眼微博，然后对试训选手说：“你们继续排，我有件事情需要处理。”
　　试训选手愣愣地点头：“好的。”
　　一队训练室，乔谨心一掌拍在桌子上，咆哮道：“这他妈算什么，背刺前队友？要我说Calm不把Dust往死里告，都是对他的仁慈。”
　　“你别那么激动。” 陶安顿了顿，“就当看个热闹，联盟没有回应说明还在调查。”
　　魏郁抿唇：“直播录像有吗？这场价值两千元的吐槽大会，有点想看。”
　　“评论区不是说队长参与了？”肖硕环顾四周，疑惑道，“还没回来吗？他请了几天假？”
　　陶安：“请了一天，下午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众人纷纷看过去。
　　乔谨心最先开口：“队长，Spade发来消息问你有没有当时的直播录像……”
　　“什么录像？”云熠走到电脑前坐下，打开微博，粗略浏览了热搜话题，红色的“爆”字变成了橙色的“热”，显然是被压下去了。
　　见旁边的人不为所动，乔谨心叹了一口气：“要是没录像的话，我去回复一下Spade，他刚催我来着。”
　　“有。”云熠一出声，众人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居然真有这回事。
　　训练室安静了半晌，陶安敲击着键盘，大喊：“有粉丝发了视频，这样事情就好解决了。”
　　视频共有三段，首先是Dust解释两千块钱的问题，是因为Calm没给他签约费，里面就包括五十万的挂牌费。
　　其次是在队期间他受到80和不公平待遇，而Spade作为替补，五排或训练赛的安排比他要多得多，就连Guts大部分时间都是和Spade双排。
　　最后是Cloud的出场动画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直播中只剩下礼物特效及金黄色的弹幕。
　　除此之外，粉丝贴心地将弹幕内容进行放大，确保Cloud的每句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EST-Cloud：你他妈在这里带什么节奏？电子竞技只靠实力说话，你要没本事就趁早退役，不要耽误整个战队。】
　　【EST-Cloud：Spade不过是晚了几个月入队，你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做什么？背刺队友？】
　　【EST-Cloud：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我真觉得那两场比赛少Gank你了，应该让你死个十次八次，就算是虐泉被联盟处罚，我都不会放过你，我郑重告诉你，菜逼就是菜逼，不配站在职业赛场上。】
　　【EST-Cloud：你要举报来啊，你告诉平台，告诉联盟，因为你Dust三更半夜开直播背刺队友，Cloud看不下去上号跟你开撕，让他们赶紧来处罚我，我慌得一批。】
　　【EST-Cloud：Spade脾气是好，我脾气不好，你哪里不满意直接说出来，现在三点四十分，我他妈今晚也不睡了，直接来Solo，告诉爹你有多少本事？】
　　【EST-Cloud：单Solo有什么意思，删号战敢不敢打？】
　　……
　　视频结束，EST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说在比赛失败后的复盘，Cloud骂轻了。
　　“队长……你这个……”乔谨心紧张地问，“结果怎么样，删号战打了吗？”
　　魏郁分析：“应该没打，打了还得注册新账号，我们还要重新加好友。”
　　“这样就完了？”陶安道，“没有后续？”
　　闻言，云熠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滑动鼠标，打开桌面文件夹，把视频上传至微博，语气随意：“好奇就去看看，点赞评论转发都行。”
　　EST众人：“……”
　　过了五分钟，热搜再次沸腾起来，随即登上热搜第一。
　　【EST-Cloud：叮。经理不在，三十分钟后删。[视频]】
　　……
　　-
　　Calm基地，五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录像，当云熠提起删号战时，Dust的脸色瞬间苍白，声音没了之前的气势：“你打野我AD，Solo不合适。”
　　【EST-Cloud：我可以玩AD，你随便选一个，我跟你用一样的。】
　　Dust稍稍停顿，商量着：“删号战没意思，直接来Solo。”
　　【EST-Cloud：没问题，你私信我ID。】
　　……
　　“啧啧啧。”蔺昊看着直播录像，不禁发出感叹，“Dust明显怕了，所以不敢打删号战。”
　　尤望紧皱眉头：“你以为删号战很好玩？首先段位成就装备全部消失，其次还要写份申请提交给联盟，说实话……Cloud有点冲动。”
　　“他们刚才说的是同个英雄Solo？”仇悦沉吟了半秒，询问，“Cloud会玩AD？”
　　宁琦晏“嗯”了一声：“他进青训前打的AD，青训教练觉得他打法不适合比赛，所以转去打野…… 他有多个游戏号，即使最终被删号，还有其他的号可以用，职业这个算是常用号，但不是第一个。”
　　“牛逼。”谭烁宸说，“还真看不出来。”
　　返回桌面，在Cloud的第一视角中，右上方多次弹出平台的违规提示，直播间发表不正当言论，信用积分扣除20分。
　　只见聊天对话框中弹出——
　　【EST-Cloud：尽管扣，扣到我被封号为止。】
　　【客服：不好意思亲，由于我们后台接到用户举报，按照平台的规定，您被禁言两个小时，请注意文明用语。】
　　【EST-Cloud：你们上级是不是没和你说？】
　　【客服：亲亲，您是指什么呢？】
　　【EST-Cloud：我跟你们的合同快到期了，目前已经有两家直播平台在约谈。】
　　【客服：稍等一会儿，这就帮您取消。】
　　……
　　对话框内容已结束。
　　“我说好端端的EST怎么签去猫爪TV。”方骏恍然大悟，“客服挺倒霉的，夜班处理投诉就不容易，偏偏惹到Cloud。这下好了，EST直接与猫爪TV签两年，直播热度直线上升。”
　　谭烁宸正色道：“现在怎么弄？联盟能不能找回一年前的比赛视频和队内语音，证明我们没问题，纯属就是菜。十连败下来，如果不是保安拦着，粉丝直接往台上扔水瓶。”
　　“联盟表示正在调查中，出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方骏不紧不慢地说，“粉丝发布的那段视频很有帮助，后续我咨询一下律师，最后Cloud这个删号战……”
　　尤望有点迟疑：“根据俱乐部规章制度，选手在直播时的骂人行为，应该会受到处罚……虽然Cloud是路见不平帮我们说话，但EST那边……”
　　“出来了。”蔺昊揉了揉眼睛，仔细查看帖子上的内容，一字一顿道，“EST俱乐部选手云熠(ID:Cloud)在直播的评论区发表了不当言论，现已正式发布通报。根据《魂战职业联赛选手准则》的条例规定，对云熠(ID:Cloud)处以50000元的罚款；对云熠(ID:Cloud)处以一场禁赛的处罚。公众人物应以身作则，请大家引以为戒，共同营造美好的未来生活。”
　　宁琦晏愣怔了良久，上下翻看EST官博发出的通告，满不理解道：“骂人处罚就算了，为什么被禁赛？”
　　“现在热搜爆了，Cloud在弹幕里说的话造成负面影响，联盟必须进行处罚。”尤望叹息一声，“EST想保也保不住，看开点，只是禁赛一场，就当平常练习新阵容。”
　　仇悦下意识提问：“Cloud被禁赛，到时候他们的比赛谁上？”
　　“不是有替补或二队？”蔺昊凉飕飕说，“你们一个个这么关心？”
　　谭烁宸动了动唇，解释：“再怎么样Cloud也是帮我们骂回去，至于罚款五万……”
　　“Spade去问问Cloud什么时候开播。”方骏总结道，“等他直播的时候跑去刷礼物，就当是我们帮他出罚款的钱。”
　　宁琦晏点头：“知道了。”
　　-
　　“血亏啊，罚款五万就算了，竟然还要禁赛。”乔谨心情绪激动，内心始终是不服气，“那万一某天我们又碰到这种奇葩事，就这么算了？”
　　经理摆摆手：“没扣薪资就不错了，更何况Cloud有错在先。”说罢，他转头看向云熠，纳闷道，“你怎么知道Dust开了直播？那个点还不睡觉？”
　　云熠沉思两秒，轻飘飘道：“那时候刚冲分完，打算看看微博就关机睡觉，结果刷到粉丝发的帖子。”
　　“两千块钱的直播骂到爽，队长当时应该叫醒我，我跟你一块骂。”乔谨心嘀咕着。
　　经理闻言往他脑门上一敲，语气严肃：“你是不是想被禁赛，到时候比赛现场，EST野射双双被禁赛，你们就坐在台下你看我，我看你，比赛都不用打了。”
　　“我错了。”乔谨心说完后，重新刷新云熠发布的视频，下方的评论和点赞都比往常多了十几万，甚至粉丝数量在持续上涨。
　　云熠瞥了眼他的屏幕：“别看了，赶紧冲分去。”
　　“好的队长。”乔谨心登录游戏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刚刚Spade让我问你个事。”
　　云熠挑了下眉：“说什么了？”
　　“他问你什么时候直播。”乔谨心捂着嘴小声说，“Calm的意思是帮你出五万块钱的罚款。”
　　云熠莞尔：“你反问他什么时候直播。”
　　“啊？”乔谨心误以为听错，重复道，“他不是在问你？”
　　云熠双手抱头，倚在电竞椅，懒散地说：“错峰开播取消，我跟他在同个时间。”


第29章
　　受Dust事件的影响，Calm全员毫无心情冲分。夜宵过后，各自玩起了单机游戏和斗地主。
　　一局游戏结束，蔺昊把键盘往前一推，悠哉地躺在电竞椅上。不一会儿，他的视线落在旁边AD的电脑屏幕前。
　　猫爪TV后台计算出直播时长和礼物收益，其中直播时长为43小时，这比规定的时长多了3个小时，总收益高达40万。
　　“你收益这么多？”蔺昊揉了揉眼睛，震惊道，“一个小时差不多有一万块钱？”
　　宁琦晏轻轻点了点头，查看观众的贡献榜，排名第一是Cloud，礼物的金额为15万。
　　“Cloud真够大方，扣除平台抽成，扣除俱乐部分成，最终到手没多少。”蔺昊感慨完，发现宁琦晏给他送的也有10万，纳闷道，“你们就不能私下转？”
　　宁琦晏：“谁知道，我跟他说可以微信转，实在不行给他发条语音，感谢Cloud送来的超级跑车，老板大气。他非不听……方哥不是说帮他出罚款的钱，我都想直接转他卡里。”
　　“线上送礼物能证明我们的诚意，不然粉丝就会说，Cloud帮我们回怼，结果没半点表示。”蔺昊问，“他有说什么时候开播吗？”
　　宁琦晏一阵无语：“错峰开播取消，说看我什么时候直播，不过快比赛了，阴间时间也要调整。”
　　“要不商量个事呗。”蔺昊竖起两根手指说，“下个月你帮我播20小时，咱俩收益五五分？”
　　宁琦晏脱口：“滚蛋吧。”
　　Calm射辅寒暄之后，训练室又恢复了安静。阿姨搞好厨房卫生后，把冰箱里的水果切好摆在桌子上。
　　“真吃瓜啊。”蔺昊边把西瓜塞进嘴里边发问，“你们有没有好玩的瓜，让我八卦一下？”
　　仇悦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个转会期，我们就是最大的瓜，你还想听什么？”
　　蔺昊闻言激动地说：“你说我现在提刀去OWL来得及吗？真想一刀砍过去，告诉他是你应有的惩罚。”
　　“你不怕被禁赛就尽管去。”尤望紧接着就说，“法治社会，人家报警告你故意伤害，这辈子就完了。”
　　蔺昊尴尬地挠头：“我只是随便说说。”
　　这瓜吃到一半，谭烁宸才慢悠悠地摘下耳机，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全部倒入碗里，再把水果放进去用勺子搅拌，混着一块吃。
　　忽然，他察觉到辅助奇怪的眼神，问道：“怎么？”
　　“有点新奇，我以为你要放冰箱冻一会儿才吃。”蔺昊回答。
　　谭烁宸淡淡道：“冻起来的是坚果炒酸奶，这是水果捞。”
　　“哦。”蔺昊重新回到最初的话题，似笑非笑，“所以你有没有什么瓜？”
　　谭烁宸对上他的视线，面无表情说：“有点古早，你听不听？”
　　“不是吧，还真有？”蔺昊道，“好瓜不怕晚，请尽情发挥。”
　　在Dust的直播背刺下，Calm几人已经看开了。听闻谭烁宸要爆瓜，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不用这么正式。”谭烁宸说，“之前营销号爆过，但是帖子很早就沉下去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仇悦：“是关于什么？”
　　“我前战队……”谭烁宸顿了一会儿，“确切地说，是我前前战队，当时我被租借出去，直到竞价期才回去。”
　　尤望眉梢微挑，问：“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竞价期结束，你们经理跟方哥说价格低了，要我们多加点？”
　　“什么玩意儿？”蔺昊一脸茫然，“还能临时加价？”
　　谭烁宸叹息一声：“两码事，我从进队前说起，你们吃过瓜的再听一次。”
　　“来。”蔺昊一只手捧着半个西瓜，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开始挖，“慢慢说，别着急。”
　　谭烁宸在打职业前，进了个公会做陪玩，之后公会解散，但他的合同还没到期，毫不知情就转到k3。
　　k3主要以直播为主，各种哄着观众来刷礼物，没想到在老板的抠搜下，居然拿到了CPL席位。
　　得知要从主播转行职业的几个人一脸懵圈。然而职业战队并非想象中的简单，战队里最重要的主教练、助教、分析师、领队什么都没有。
　　东拼西凑的两个月，终于签下了教练组成员，战队名为：k3
　　从主播到选手的转型，没有适应过来，因此小组赛被几支战队零封，季后赛的门槛都没摸到。队内放假后，选手非但没有训练提高技术，反而跑去谈恋爱。
　　k3基地是一层小平房，进门左边是厨房，正中央的客厅是训练室，右边的小房间是会议室。直线往前走是宿舍，共有三间。第一间是运营、经理和煮饭阿姨，第二间是教练组成员，第三间是战队五名选手。
　　CPL成绩不理想，所以选手拿的是基础工资，只有四千块钱。谈恋爱后，约会的地点直接选在基地。
　　……
　　“基地怎么约会？”蔺昊微微一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晚上住哪？难道在训练室打地铺？”
　　谭烁宸喝了一口酸奶：“大胆一点猜。”
　　“草，真是变态。”蔺昊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众人异样的目光，耸耸肩道，“看我做什么，我也只是随便一说，总不能挤在一间宿舍？”
　　谭烁宸微微颔首：“没错，我们宿舍是左边两块床板拼接，右边三块床板拼接，组成一个大床，看着大，实际位置只有一点，翻身都能撞到其他人。”
　　“你们这……”仇悦皱起眉头，“这条件未免有点寒酸，既然要组战队，应该提供舒适一点的环境。”
　　蔺昊催促：“别打岔，Chen继续说。”
　　战队战绩不佳，放假时间较早，没法约训练赛。选手白天水直播时长，晚上打包烧烤和啤酒，在训练室里一边摇骰子一边喝酒。
　　不过谭烁宸一次没参与，他大部分时间花在排位和巅峰赛，心里只想着冲排名。
　　某天晚上，他冲完分回宿舍，右边的床面传来“咯吱咯吱”的晃动声，直到清晨才停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半月。
　　上半年比赛失利，下半年迎来了转会期，谭烁宸向经理提交了转会申请，经理没同意，表示：“这才刚开始，慢慢磨合就好了。”
　　谭烁宸沉着脸，商量着：“Dew打野挂牌，你同意我去，收益全部归你，如何？”
　　“Dew联系你了？”经理稍稍震惊，厉声呵斥，“不经战队同意，私下交易你知道是什么吗？”
　　谭烁宸：“我与公会只签了两年，k3的合同我没签，明年八月份到期，你觉得还能留我多久？”
　　话音刚落，老板从门外走进来，先是看了看谭烁宸，再看着经理说，“他要走就让他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经理愣怔地点头：“行，转会期给你挂牌，看Dew会不会要你。”
　　很快，在转会期的最后一天，经理私信Dew说要一百万的转会费。Dew回应说，他只能拿出二十万，协商只租借一个赛季。
　　经理同意后，连夜把谭烁宸的行李打包，扔到基地门外，指着他怒吼：“赶紧滚，我看你有多大本事。”
　　Dew在市区，k3在郊区，路程要三个小时。等谭烁宸去到时，已经是凌晨了。
　　当他看到训练室的环境、选手作息时间表，这才是职业战队该有的样子。
　　Dew全员轮换，选手基本是从SPL战队租借过来，几人磨合速度非常快，在季后赛中一路连胜，直接拿下次级联赛冠军。
　　租借结束，由于k3的报价过高，Dew运营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无奈：“我再跟你们经理商量一下，如果能继续租借……”
　　“麻烦你了。”谭烁宸离开Dew后没有回k3，走在天桥吹着冷风，拿起手机给k3经理发了条消息：【给我挂牌，放我走。】
　　经理意识到无法留住他，于是提出一百五十万的挂牌价，中途修改了两次，第一次是两百万，第二次是一百八十万。
　　在竞价期结束的前三个小时，意想不到的是，Calm以两百四十万的价格成功竞拍。
　　经理难以置信地看着竞拍结果，搜索Calm的微博，言简意赅：【你们给出的价格太低，无法成交。】
　　Calm自然不会惯着：【有问题找联盟，他会告诉你达成交易，无法驳回。】
　　经理猝不及防：【不是，我只是……】
　　Calm：【放心，两百四十万，我们会一分不少的送过去，同时请你完好无损的把Chen送过来/微笑】
　　……
　　“他真有脸说出来。”仇悦好奇，“现在k3……”
　　谭烁宸凉飕飕说：“破产了，解散后经理约我出去吃饭，我没答应。”
　　“那瓜呢？”尤望疑惑道，“不只是宿舍那么简单吧？”
　　谭烁宸眯了眯眼，半晌挤出一句：“他们几人共享，最后女的有种了，不知道是谁的。”
　　“草。”蔺昊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这么炸裂，这是真事？”
　　谭烁宸：“古早的瓜，你们就随便听听。”
　　……
　　Calm训练室，一边是四人围在一起吃瓜，另一边宁琦晏敲击键盘，正在跟七彩云聊天——
　　【Y：啊啊啊啊我好生气，Dust有什么资格说这些，电子竞技菜就滚蛋，不行，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我帮你骂一顿，解解气。】
　　宁琦晏微微一笑，打字：【骂人不好，我们慢慢收集证据，再去起诉。】
　　【Y：好吧，主要是我看超话有人在传Cloud的直播视频，骂得好厉害，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以后谁欺负哥哥，我可以帮忙骂回去。】
　　宁琦晏稍稍顿了下：【我说实话，Cloud这种行为有点冲动，罚款是小事，禁赛是大事。】
　　【Y：那你要不要好好感谢他？】
　　宁琦晏挑眉：【怎么感谢，除了罚款的五万块钱，我需要送个礼吗？】
　　【Y：要的，你可以问问他喜欢什么。因为我个人感觉，仅仅支付那五万块钱，不是很有诚意。】
　　宁琦晏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最终翻出列表联系人，给云熠发了消息：【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第30章
　　消息发出十分钟后，宁琦晏才收到回复——
　　【云熠：？】
　　【N：我的意思是，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结果导致自己被禁赛，怎么说也得送个礼物意思一下。】
　　【云熠：什么都可以？】
　　宁琦晏沉默片刻，缓缓打字：【我个人预算只有五万，还有五万是战队帮你出的罚款，你……】
　　【云熠：不是这个。】
　　宁琦晏两眼一黑：【那你想要什么？】
　　【云熠：我有三个心愿，你能帮我实现吗？】
　　宁琦晏咬了咬牙，无语地回复：【我不是阿拉丁神灯，没办法帮你。】
　　这条消息之后，云熠没再回应，宁琦晏看着七彩云的聊天内容——罚款是小事，禁赛是大事。
　　他犹豫了半晌，再次回到云熠的对话框：【你有什么心愿？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
　　【云熠：第一个，你拿出一张纸，然后我说什么你写什么。】
　　宁琦晏稍作停顿后，从抽屉翻出笔和笔记本，回复：【你说。】
　　刚发出去的瞬间，语音通话就弹了出来。
　　宁琦晏迟疑片刻，按下接听键：“说吧，写什么？”
　　“准备好了吗？”云熠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地说，“我（Spade）在此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生云熠（Cloud）的气。”
　　宁琦晏眉头微皱，有点不理解：“我没事生你气做什么，直播时间你想撞就撞，比赛期间我要重新调整。再或者，夏季赛被你Gank（抓人/偷袭）十几次，死了也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不是因为这个。”云熠说，“你先写，写完贴在桌子上，拍张照发给我。”
　　宁琦晏：“……”
　　Cloud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两分钟后，宁琦晏工工整整地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并拍了照给云熠。而后他把纸张对折，用透明胶粘到桌上，吐槽：“被Guts看到的话，他会觉得我有病。”
　　“他问你，你就告诉他，这是为了我们两队的和睦相处。”云熠顿了顿，继续说，“第二个心愿，你在输入法打出‘我想要’，看看后面接的是什么？”
　　宁琦晏一脸茫然，拿起手机在键盘上输入：“我想要鞋子。”
　　“鞋码？”云熠笑了下问道，“你穿多大？”
　　宁琦晏不假思索地回答：“43。”
　　云熠：“行，知道了。”
　　电话里头安静了几秒钟，宁琦晏这才反应过来：“等一下，我有鞋穿，而且鞋柜里还有几双新的。”
　　“你想要什么？”云熠话锋一转，“早上说过，在我范围内的，随便提。”
　　宁琦晏愣了半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好我给你送礼物，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帮我们骂回去。”
　　“这是两件事。”云熠低声说，“既然你执意要送我，那你把购物车里鞋子的链接发我看看。”
　　宁琦晏挑眉，点开历史浏览记录，边发送边问：“你要买鞋？”
　　“差不多。”云熠紧接着就问，“你喜欢哪个色系，红黑还是蓝白？”
　　宁琦晏动了动唇：“蓝白吧。”
　　“嗯，刚才那个链接，你帮我买双红黑款的，45码，地址后面备注放在保安亭。”云熠说，“下完单把订单截图发我。”
　　宁琦晏：“……”
　　什么玩意儿。
　　付款完成，宁琦晏把订单发过去。过了一会儿，微信聊天界面弹出转账信息——
　　【云熠：[转账]向你5200元】
　　“你给我转钱干嘛？”宁琦晏不解，“还给多了。”
　　云熠莞尔：“一部分是鞋的钱，多出来的那部分……也就是第三个心愿，你以前不是做过陪玩，现在把我当成你老板，来和我双排。”
　　“……”宁琦晏有点无语，“要打多久？”
　　云熠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想了想：“一个半小时，打到一点回去睡觉。”
　　“没问题。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宁琦晏勾了勾唇，“我接陪玩的那些老板，大部分是打中单的，其他位置不好配合。”
　　云熠：“……”
　　见电话那头没有吭声，宁琦晏含笑道：“麻烦你了，如果前期发育不起来，你可以来下路吃线。”
　　“老板玩中单，你跑去打AD？”云熠眉头一皱，商量着，“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玩打野，我玩中单，上演一场中野联动。”
　　宁琦晏木着脸接话：“一死一送。”
　　尽管如此，云熠最终还是找自家中单借了个号。而魏郁发完账号密码后，早已做好连跪的准备。他要求不高，只要不被举报就行。
　　宁琦晏也不例外，本打算向谭烁宸借号，没想到云熠直接发来账号密码。
　　登录游戏，段位重置在钻五，战绩停留在上个赛季，整页都是胜利MVP。
　　简单调整好设置和符文后，便被云熠邀进房间，下方好友关系是死党。
　　“开了。”云熠开口说，“别有压力，随便玩。”
　　宁琦晏“嗯”了一声，不禁想再确认一下：“如果没记错，之前和uy三排，你说过不会法师？”
　　云熠轻描淡写：“玩得不多。”
　　进入BP，宁琦晏进去就预选打野，这时云熠把法师英雄全点了一遍，终于在选英雄阶段锁下灵猫。
　　灵猫是法刺英雄，具有法师高爆发和刺客切脆皮的能力。当技能命中野怪或敌方英雄时会蓄力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释放大招。
　　在比赛中出场率极高，关键是没有蓝条，还拥有两段位移技能，支援速度很快。
　　“你做陪玩的时候，有没有要求上多少星才能结算？”云熠好奇，“听说还需要提供情绪价值？”
　　宁琦晏抿唇：“包C不包赢，输掉的局必须是MVP，否则不算钱。情绪价值，通常是对面残血给老板让人头，老板残血冲上去挡技能，如果赢了，老板的战绩好看就加钱。”
　　“只玩AD？”云熠若有所思地问，“不怕掉分？”
　　宁琦晏实话实说：“肯定怕，我想玩战士和辅助，全出肉装加回血，整局下来没死几次。她们想蹭标发朋友圈，就只能玩AD。不过带国标的费用会高一点，排位输一把，巅峰赛就要赢三把。”
　　“最多掉过多少分？”云熠顿了一下，“你说那会儿我们要是加了好友……”
　　宁琦晏立刻道：“第五掉二十，全是败方MVP，完全带不动。我俩加上好友，不是天天嘲讽排在第几，就是开语音互喷。搞不好还被系统禁麦，不如在RZD和谐。Feng教那30厘米的棍子往桌上一敲，整个人都清醒了。”
　　云熠：“……”
　　进入游戏，宁琦晏直奔蓝区，不时把视角移到中路，正当他打完上路野区时，敌方打野扣了个问号。
　　回头一看，云熠脚下多了个蓝Buff，召唤师技能带的惩戒。
　　“他们打野交惩交早了。”云熠刚说完，不料被敌方法师技能控在塔前，好在伤害不高，没掉多少血。
　　宁琦晏刷完上野赶去下路支援，有点不放心，提醒道：“你小心点。”
　　“别急，等我学会连招——”说罢，云熠满怀信心地跑去中路清兵，就在这时，敌方法师躲在草里扔出控制，两个技能打掉半管血，之后打野从红区位移进场，收下人头。
　　“First Blood！”
　　击杀完后，敌方打野站在原地回城嘲讽。
　　宁琦晏看了眼时间，3分40秒送出一血，扯唇一笑：“不错，至少坚持了三分钟。”
　　“你以前夸老板就是这么夸的？”云熠指挥，“下个蓝刷新你过去反，我帮你勾引对面法师。”
　　宁琦晏应了声，配合射辅击杀敌方射辅，立即赶去对方蓝区。突然间，云熠一个技能翻滚到他脸上，敌方法师闪现上前丢出技能，紧跟着敌方打野一套技能打在两人身上——
　　“Double Kill！”
　　宁琦晏压制住怒火：“你不是说帮我勾引，冲进来做什么。”
　　“……有点飘，我以为不会飞出去。”云熠边说边看技能介绍，恍然大悟，“原来技能往前是向后滚，技能往后是向前滚。”
　　宁琦晏沉声道：“你他妈是真不会？”
　　“你对老板能不能友好点。”云熠理直气壮，“我不是在努力，等我学会，没准哪天在比赛上你能看到灵猫打野。”
　　宁琦晏呵呵一笑：“等你灵猫上场的时候，我都怀疑你们教练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
　　“别急，让我看看现在的局势——”云熠刚要说下去，语音播报弹出，自家中路一塔没了。
　　宁琦晏：“你好好守住二塔，没事别乱滚。”
　　时间来到八分钟，对面五人围在一块开龙，自家射辅拆完下路二塔发出集合信号。
　　宁琦晏看了眼小地图，再把视角移到中路草丛：“你现在是法师，不是打野。”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云熠话没说完，两段位移技能翻滚到五人脸上，眼见小龙只剩三滴血，秒换护盾抵挡伤害，倒下前交出惩戒——成功抢夺。
　　这一时刻，对面五人懵了，自家射辅也懵了。
　　“不是哥们，你刚刚大招出来了吗，大招CD时间是多少？”AD打开全队麦询问。
　　云熠把装备全卖，换成暴击伤害：“开局到现在没见过大招，以为能抢就冲过去，没想到真抢到了。”
　　“牛逼。”辅助闻言一愣，“我总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云熠叹了口气：“不重要，我这是第一把法师，操作不太熟练，你们出去别举报。”
　　“放心吧。”AD拍了拍胸口，正经地说，“我们三排的，游戏而已，玩得开心就好。”
　　片刻，云熠关闭全队麦，从泉水翻滚到宁琦晏跟前：“Spade玩得开心吗？”
　　“开心个锤子，你这法师……”宁琦晏睫毛轻颤，昧着良心说，“很有天赋。”
　　云熠：“感谢夸奖，这个红给我。”
　　“你去抢对面的。”宁琦晏才发现云熠普通攻击下出现暴击伤害，“你带了什么符文？”
　　“穿透。”云熠收下红Buff，蓄力大招显示亮了，“别急，我给你看看什么叫中单法王。”
　　宁琦晏：“……”
　　云熠说到做到，拿完红Buff后，迅速位移到对面蓝区，当敌方法师再次释放控制，他果断躲避后贴脸开出大招，成功将其带走。
　　“Spade，我就问你这波操作怎么样？”
　　话音刚落，自家上射辅已经推进高地，带着两波线拆掉水晶——
　　“Victory！”
　　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看着结算界面，笑出声：“老板，怎么说？”
　　“……”云熠安静一会儿，吐出两个字，“继续。”


第31章
　　在第二局游戏开始前，宁琦晏怀疑过云熠是不是装作不会，即使没玩过法师，但是在比赛中，中野联动配合练过无数遍，该有的节奏和意识不成问题。
　　直到一分半钟，云熠两段位移翻滚前去抢蓝Buff，回来的时候被敌方中单一路追到塔下，才发现是真不会玩。
　　“要不你下把玩回AD。”宁琦晏看着经济面板，出乎意料的是云熠发育不错，法术吸血装备也出来了。
　　云熠拒绝：“不用，就当练英雄。”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用灵猫打野，魏郁玩什么？”宁琦晏半开玩笑地说，“双法师，后期团战跟刮痧没区别。”
　　云熠淡声道：“新版本不同套路，只要前期打出优势，大龙一波结束比赛，不用考虑刮痧的问题。”
　　“算了吧。”宁琦晏看了看小地图，指挥道，“小龙团的节奏你跟着我，别大招没出来就冲上去了。”
　　云熠调完装备去拿红Buff，随口一问：“不信我？”
　　“信。”宁琦晏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说，“这不是怕你死了，战绩不好看。”
　　时间来到六分钟，小龙刷新，辅助先手大招命中敌方法师，宁琦晏绕后去切AD。回头一看，云熠大招进场命中敌方三人，在倒下前和敌方打野互换，自家AD紧跟输出，拿下小龙。
　　一波团战下来2换4，经济明显被拉开，AD清完下路兵线前去推塔。复活后，宁琦晏把视角移动到云熠身上。
　　“我终于理解，在团战中你来切我的心情了。”他意味深长道，“根本控制不住，露头就想秒。”
　　云熠好奇：“所以想转位了？来感受打野的乐趣？”
　　“转个锤子。”宁琦晏说，“只是看对面AD不爽，很想冲过去强杀的欲望。”
　　云熠“嗯”了一声：“我对你也是。”
　　宁琦晏：“……”
　　前期确立优势，这局胜负没有什么悬念。之后两人又开了几局排位。凌晨一点，蔺昊轻轻拍了拍宁琦晏的肩膀，示意他回宿舍休息了。
　　众人离开后，宁琦晏躺在椅子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突然开口：“转会期Dust没地方去了是吧？”
　　“你想维护他？”云熠语气轻浮，忍不住讥笑，“我是小丑，先是看了价值两千元的背刺前队友直播，接着送出三千元礼物，最后还被联盟罚款五万元以及禁赛一场。”
　　宁琦晏立刻反驳：“不是，我没有那样想……只是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如果早点知道……”
　　“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是实力竞争，而他是纯菜。”云熠顿了顿，“况且我在弹幕里说的都是实话，比赛的时候少Gank他，应该让他死十次八次……不过我忘了个茬，白给他赚了几千。”
　　宁琦晏纳闷：“什么？”
　　“未成年退款。”云熠笑了笑，“那时候我没成年，打赏的钱可以退回来。”
　　宁琦晏：“……”
　　从时间上看，云熠在15岁时进入青训，16岁时选秀大会上被EST成功竞拍，17岁时登上首发名单并担任队长，还是未成年。
　　“运动场的那次，我要是不拦着你，你……”宁琦晏迟疑半晌，想起那时候的场景，真要打一架，后果不堪设想。
　　云熠没有隐瞒，一字一顿道：“直接武力解决，他菜到没首发，线上不行就线下，结果被你拦着了，虽然报警没用，但是能让他长记性。”
　　“为什么。”宁琦晏呆滞地问，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们之间的关系……”
　　云熠沉默了很久，反问：“在你眼中，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指的是青训还是现在？”宁琦晏想了想，“我们现在比赛上是对手，私下是……朋友。”
　　云熠挑眉：“青训呢？”
　　“死对头。”宁琦晏脱口，“在训练和比赛中，你抢了我多少MVP，就连选秀大会的总分都比我高0.2。”
　　云熠莞尔一笑：“没错，就是这种关系。”
　　-
　　三天后，挂牌的选手已经公布完毕，各战队开始试训选手，为此Calm约了几场训练赛。
　　训练赛结束，方骏推开大门，举起手里的文件袋和光盘，正色道：“这是联盟送来的十场比赛录像，小组赛五场BO3，常规赛五场BO5，总时长为43小时28分钟54秒。”
　　“结局是十连败，托Dust的福，当年菜的抠脚的录像还得重新复盘。”尤望两眼一黑，忍不住开骂，“真他妈个傻逼玩意儿。”
　　仇悦抿了抿唇，看着方骏问：“联盟没发布通告？”
　　“打断一下，我们真的要坐在这里看43小时？”蔺昊不确定道，“不吃不喝看两天？”
　　谭烁宸附和着：“提前备好干粮，干脆跟阿姨说多煮点饭，肉菜有没有都无所谓，看录像已经看饱了。”
　　在众人的讨论过程中，方骏已经将光盘放进录像机，屏幕上出现一个文件夹，名称是：《Calm小组赛录像回放》
　　“开始紧张了。”蔺昊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宁琦晏面前，感叹道，“Spade更不容易，人在台下坐，祸从天上来，还要陪我们看下饭操作。”
　　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猜测说：“联盟应该不会让我们看完43小时，要么是第一滴血、第一条龙、团战站位和队内语音。”
　　话音刚落，方骏移动鼠标点进文件夹，文件夹里弹出多个视频。正如宁琦晏所说，视频内容分为：第一滴血、第一座塔、龙坑团战和推水晶。
　　十局比赛中，有六局的第一滴血是在1分到1分20秒，当敌方打野刷完蓝Buff往下路支援，由于Dust站位太前，先是被敌方AD消耗，然后辅助开启干扰，越塔强杀。
　　“这个要怎么说，我治疗交了他还是死了，真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蔺昊往桌子上一拍，“Pearl剩下20%的血量还在打河蟹，你说我为什么不带个惩戒，我一个技能跳过去跟他抢。”
　　谭烁宸应声道：“你先观察Cloud的位置，尽管Pearl的血量很少，但他手里还有闪，一旦他往龙坑跑，追上去就死。等Cloud经济起来，就是另一种结局。”
　　“不仅EST。”宁琦晏动了动唇，“你们倒回去看ZWS和SQL的对局，开局对线没区别，下路崩了直接进野区。”
　　这话一出，方骏把视频调成慢放，从头开始播放，发现与Calm对战的五支队伍，前期节奏完全相同。
　　“等等……没记错的话，我们小组赛的首场就是跟EST？”仇悦眉头一皱，“当时肖硕过来握手的时候，凑到我耳边说你们AD还需要磨炼。”
　　蔺昊稍稍一惊：“肖硕真能挑拨关系，下次见面给他一拳。”
　　“不只是一血，六分钟中路强行开团，团灭了再去拿小龙，打法思路也是一样。”尤望说，“首场EST带了个头，其他战队都知道我们AD是突破口，只要开局把下路打穿，比赛赢得会很轻松。”
　　谭烁宸抛出疑问：“这就是复制品，我们当初为什么没发现？”
　　“当初复盘讨论的是下路如何建立优势，Guts如何保护Dust不被一血。”宁琦晏插上话，“我没搞懂他这个走位，对面辅助技能乱扔都能被命中半管血。”
　　仇悦沉思良久，真相道：“开局出现的问题依然存在，全战队都清楚跟我们的比赛怎么打，不用担心其他问题。换了Spade之后，他们需要重新研究战术，因此后面的比赛打得一团糟，彻底乱套。”
　　“不用看了。”尤望说，“应付我们的打法也就那样，前期崩了拖不到后期。Dust十场下来没有半点提升，真好意思说我们全员在开摆。”
　　谭烁宸：“现在怎么做，联盟把录像给我们，目的是让我们自己去澄清？”
　　一瞬间，训练室里鸦雀无声。直到方骏手机骤然响起，他看了眼激动地说：“联盟发通告了，你们赶紧去转发。”
　　众人闻言纷纷坐回电脑前，打开微博，热搜上面挂着——
　　【SPL魂战职业联赛：关于Calm俱乐部在2023SPL春季赛消极比赛事件。
　　接到举报，我司赛事运营人员经银行流水、比赛设备、局内语音进行了全方面调查与核实，故该情况不属实。
　　SPL赛事项目组
　　2024年7月31日】
　　……
　　这条声明出来，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属实是一回事。”尤望哭笑不得，“我们就是菜，底下评论完全不敢看了。”
　　蔺昊把鼠标往下滑：“一年过去了，粉丝应该差不多忘了……我们转发要说什么？”
　　“公平竞技，菜就要认。”仇悦边说边打字，“期待夏季赛能有更好的发挥。”
　　谭烁宸颔首：“不错，就这么发吧。”
　　“要不要艾特某人，让他睁开眼好好看看。”蔺昊编辑完文字，转头看向宁琦晏的电脑屏幕，内容上写着——
　　【Calm-Spade：@OWL-Dust 菜就好好练，否则不配站在职业赛场上。//SPL魂战职业联赛：关于Calm……】
　　片刻，蔺昊用手肘戳了戳宁琦晏，低声道：“你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嗯。”他微微一笑，语气自然，“当时Cloud在弹幕里发的。”


第32章
　　微博热搜挂了一个小时才下去，下方评论几乎是喊Dust趁早退役，没资格站在赛场上。
　　事情水落石出后，Calm上中野开启直播补剩下的时长，而这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巅峰赛排名不断刷新。
　　蔺昊上下滑动排行榜，他在巅峰赛排名七十，辅助玩家中排名第六。再往上翻，陶安排在第三位。
　　“我就拉黑了五天，他竟然冲到第三了。”蔺昊咬紧下唇，目光落在宁琦晏的屏幕上，敌方团灭，开完大龙，准备中路一波平推。
　　不一会儿，左下角弹出对话框，上周从大厅拉来的野王妹妹问他在做什么。
　　蔺昊顿了顿，打字：【队友都在巅峰赛，但是我一个人打没意思，前期AD让我去跟打野，跟了打野让我回下路帮AD。】
　　【173腼腆内向纯情女大：巅峰赛也没意思，每个月底不要命地冲排名，倒不如排位打得自在。要是排到坑货队友，还容易心肌梗塞。】
　　【Calm-Guts：这么夸张？】
　　【173腼腆内向纯情女大：是的呢，双排来吗？】
　　【173腼腆内向纯情女大：哦对，前些天你不是叫了Spade，然后因为热搜的事没打成。】
　　【173腼腆内向纯情女大：你问问他来不来？】
　　蔺昊斟酌片刻，等到宁琦晏结束游戏，赶忙凑上前问：“冲了多少分，要不跟我开两把排位？”
　　“全赛区的选手都在巅峰赛冲分，你搁在这打排位？”宁琦晏打量了他半晌，竖起两根手指说，“两把，结束我继续巅峰赛。”
　　蔺昊闻言，立即发出邀请：“来，二等一，我们争取速战速决。”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组队房间，宁琦晏看着一旁身穿旗袍的半身头像，本赛季场次两百二，打野胜率85%，明显是小号。
　　“Spade？”野王妹妹的声音很轻，“会不会耽误你打巅峰赛？”
　　宁琦晏微微皱眉，扫了眼蔺昊，打开麦克风说：“不影响，开吧。”
　　“Spade随便玩就行，别有压力。”蔺昊说着，又补充一句，“野王妹妹非常厉害，只上分不掉分。”
　　宁琦晏催促：“……不开我走了。”
　　进入BP，宁琦晏关掉麦克风，安静听着他们的组队语音。
　　两人有说有笑，野王妹妹让蔺昊玩什么英雄、带什么技能，他都是有求必应。英雄选择完毕，野王妹妹忽然发问：“Spade怎么不说话？”
　　“没有。”宁琦晏解释，“思考前期对线怎么占优势，这个版本的AD有点坐牢。”
　　当前版本的辅助多数跟打野，AD前期单下路打抗压，Pearl不时和他抱怨，日子不好过。
　　蔺昊一本正经道：“问题不大，我刷完野就过去帮你，坐牢什么的不存在。”
　　宁琦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正如蔺昊所说，野王妹妹的游戏水平很高，开局拿完蓝Buff就去Gank敌方中单，一血到手径直入侵对面野区，打出大顺风。
　　他下路1v2的局面，慢慢地变成了3v2。三分钟推完下路一塔后，经济小有领先。
　　前期发育中宁琦晏几乎不说话，有情况就发送“请求集合”和“开始撤退”的信号。
　　六分钟，宁琦晏打完小龙团残血回城，当他调整装备时，发现左下角弹出两条预约消息——
　　【EST-Cloud：你在打Rank？】
　　【EST-Cloud：什么时候结束，带我一起？】
　　他停顿几秒，回复：【时间还早。】
　　【EST-Cloud：不急，我在观战，需要指挥吗？】
　　【Calm-Spade：指挥个屁，看你爹操作。】
　　十分钟，宁琦晏推完下路二塔，左下角再次弹出消息——
　　【EST-Cloud：防御卖了，你这伤害能直接秒。】
　　宁琦晏指尖一顿，打开装备栏，把防御换成暴击，输入：【你还挺闲。】
　　【EST-Cloud：无需感动，身为你的贵人，这是应该的。】
　　宁琦晏：“……神经病。”
　　十二分钟，大龙团胜利，宁琦晏拿完红Buff正准备推进高地，却见敌方点了投降，弹出胜利。
　　返回组队，宁琦晏果断把云熠拉进房间，见人进来，不等他开口，野王妹妹的麦克风倏然一亮。
　　“Cloud，你现在国服排名多少？”
　　云熠沉思半秒，反问：“你是我好友？哪位？”
　　听闻，野王妹妹清了清嗓子，“稍等几分钟，我们微信说。”
　　这一边，蔺昊怔怔地问：“什么情况，他们俩认识的？”
　　“……”宁琦晏两手一摊，表示无奈，“不知道。”
　　另一边，云熠不动声色地看着聊天对话框——
　　【姜盛然：是我。】
　　【姜盛然：别出声，等我打完Rank再去巅峰赛。】
　　云熠眉梢微挑，敲字：【你的变声器不好听。】
　　【姜盛然：你妈，肯定比你那娇滴滴的声音好听几百倍，估摸着就Spade喜欢。】
　　【姜盛然：我说Spade真够冷淡，我这么个国服三打野在榜的御姐，居然不搭理我。】
　　【姜盛然：他怎么看上你的？】
　　云熠勾了勾唇：【AD和打野不匹配，你有什么好看的？】
　　【姜盛然：……不说了，你来的话换个位置，别抢我打野。】
　　三排变四排，蔺昊见Cloud的状态变成“准备”后没有多问，再从列表里随便拉了个路人进来。
　　姜盛然刚进游戏就预选打野，视线看向四楼的云熠，从辅助到AD，最后又变回打野。
　　“双打野吗？”一阵御姐音从麦克风传出，“Cloud哥哥，能不能把打野让给我，带你躺赢。”
　　云熠“啧”了一声，把打野换成法师：“好好说话。”
　　“你什么时候会玩法师了？”姜盛然调侃，“当年0-6不知道是谁打的。”
　　宁琦晏闻言一愣，重复道：“0-6？”
　　“对，当年Cloud陪练的时候玩了一把法师，打了个0-6，边玩边吐槽，结束后他说放弃了。”姜盛然见他有兴趣，继续说，“我跟Cloud算是半个邻居，他在初中，我在他隔壁的大学。”
　　云熠似笑非笑地念着ID：“173腼腆内向纯情女大？”
　　“有问题？”姜盛然怡然自得，“腼腆和内向是在外人面前，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况游戏里也要交流。”
　　蔺昊挠了挠脑袋，声音有些迟疑：“我一直没问你是在工作还是在读书，感觉你时间挺多的。”
　　“大四实习，月初和上司吵了一架，没吵赢离职了，还没找到下家。就寻思着打游戏解解闷，没想到在大厅遇到你。”姜盛然说，“Guts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很感谢你这段时间陪我打双排，哪天有空出来吃顿饭。”
　　蔺昊应得极快：“好啊，打完你把微信号发我。”
　　云熠：“……”
　　宁琦晏：“……”
　　游戏开始，宁琦晏习惯性地往下路走，此时自家红区站了三个人。
　　“红给我。”云熠理直气壮道，“打野给你了，红给我也不为过。”
　　姜盛然躲在草里转圈，红Buff刷新后开口：“Spade过来，第一个给你。”
　　“不用。”宁琦晏调整装备，拒绝说，“你拿吧，我前期用不着。”
　　姜盛然按下惩戒，冷笑一声：“反应慢了半拍，谈恋爱果然会有影响。”
　　这话一出，队里语音瞬间安静。
　　云熠把视角移动到宁琦晏身上，见他在原地空了个技能，干笑道：“不影响，卡了没按出来。”
　　“Cloud有女朋友了？”蔺昊跟着他去中路清兵，八卦道，“你们EST不反对？”
　　云熠挑眉：“你们Calm还会管这个？”
　　“不会，只是想不到你会谈恋爱。再看Spade，满脑子都是冲分。上赛季拍摄代言，有个女主持找Spade要微信，他把手机往地上一摔，说屏幕坏了加不了。后来维修还花了大几百。”蔺昊说完瞥了一眼AD，“那部手机扔哪了？”
　　宁琦晏淡声道：“杂物间，哪天把它拿去换面盆。”
　　“好无情。”蔺昊感慨。
　　后面的游戏中，宁琦晏听着蔺昊在讨论云熠和他女朋友的事。回想月初他在云熠面前提起，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这才过去半个月，居然找到女朋友了。
　　宁琦晏摇了摇头，心想这件事和他无关，纯粹是好奇心作祟。
　　“Spade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姜盛然突然转移话题，“我有个闺蜜还是单身，不知道你……”
　　宁琦晏面无表情地说：“没兴趣，Guts说得没错，我一心只想着上分。”
　　听到这句话，蔺昊神色一凛，扭头看向身旁的人。见他脸色明显黑了一圈，关闭麦克风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宁琦晏否认：“速战速决，我打巅峰赛去了。”
　　“行。”蔺昊道，“那我不说话了。”
　　……
　　EST基地，云熠给姜盛然发了红包没收，等游戏结束送了个打野皮肤。
　　【姜盛然：我说你搞这么神秘，非要我爆料。】
　　云熠抿唇，打字：【没想好怎么坦白，就先这样。】
　　【姜盛然：我很好奇，你是真心喜欢Spade，还是只是玩玩？】
　　云熠眉头紧锁，问道：【我像是玩的那种？】
　　【姜盛然：他的性取向你搞清楚了吗？】
　　云熠静默良久，没有回复。
　　【姜盛然：我和Guts聊天去了，晚点还要冲国一，有事随时联系。】
　　云熠回了个“嗯”。
　　他切回游戏，左下角弹出一条——
　　【Calm-Spade：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第33章
　　宁琦晏发完这句话后，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游戏内的聊天和微信不同，没办法撤回。
　　转念一想，云熠谈不谈恋爱，跟谁谈，谈了多长时间，好像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宁琦晏抓了抓头发，正准备开始巅峰赛的时候，左下角的对话框弹出一条——
　　【EST-Cloud：没多久。】
　　【Calm-Spade：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
　　见云熠没有回复，宁琦晏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指尖轻轻敲着键盘，补充：【马上夏季赛了，怕你分心，影响训练和比赛。】
　　【EST-Cloud：不会。他很乖、不黏人、性格独立、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Calm-Spade：行，那就祝你幸福。】
　　【EST-Cloud：你呢，记得上次喝醉酒，你当着老板的面说退役后结婚？】
　　【Calm-Spade：有这回事？】
　　【EST-Cloud：嗯哼？果然醉酒后说出的话，醒来就不算数了。】
　　【Calm-Spade：放屁，我肯定说到做到。】
　　消息回复完，宁琦晏关闭聊天对话框。想了一会儿，他点开云熠的主页资料，发现亲密关系是公开的。
　　死党和基友均为EST队员。闺蜜只有一个，打了四千多场的打野，英雄胜率75%，还挂着几个国服标。
　　再往下翻……没有恋人关系。
　　宁琦晏深深吸了口气，心想没绑关系很正常，对方要是不打游戏，没必要强求。
　　只不过电竞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都是解说、主播和选手，居然找了个圈外的。
　　想到这里，宁琦晏猛地摇头，他没事儿瞎操什么心。
　　宁琦晏回到游戏界面，左下角又弹出一条——
　　【EST-Cloud：不是要打巅峰赛，怎么还不开？】
　　【Calm-Spade：现在就开。】
　　【EST-Cloud：整点开吧，试试能不能撞上。】
　　宁琦晏迟疑地打了个问号，消息很快发来——
　　【EST-Cloud：然后给我送分。】
　　【Calm-Spade：滚蛋。】
　　……
　　一晚上，宁琦晏等到云熠的巅峰赛开始后才排进去，他倒不是怕撞车，当年两人同分段的时候都没撞上，更何况现在。
　　中途休息时，他再次点开云熠的主页，战绩显示巅峰赛四连胜。在第三局中，两边各有三名职业选手，硬生生拖到三十五分钟才结束，这似乎证实了谈恋爱没有影响。
　　国服的定榜时间是零点，宁琦晏刚结束最后一把，右下角的微信图标在持续闪烁。
　　【Y：哥哥在干嘛呢，我好想你。】
　　他指尖一顿，退出游戏重新登陆，等待界面弹出新的国服标，截屏发过去：【打完了，准备回宿舍。】
　　【Y：好厉害！！哥哥到了宿舍给我打语音，好久没听你的声音了。】
　　宁琦晏回了句“好”，领完邮件里的东西，迅速关机抱着手机上楼。
　　两人上次聊天是转会期的第一天，云熠在弹幕里把Dust喷了一顿，事后受到联盟处罚，七彩云提出应该给他送个礼。
　　说起送礼，宁琦晏打开购物订单，物流显示由指定地点代收，后台客服发来鞋子的清洗步骤，他立刻截图发给云熠。
　　发送完毕后，他坐在床边给七彩云打语音，电话很快接通，甜美的声音叫着：“哥哥。”
　　“你兼职会不会很辛苦？”宁琦晏想了想，努力寻找话题，“辛苦的话就不做了，我……”
　　话到一半，他顿时卡了壳，后面的那句“我养你”没说出口，变成了“我不想你那么累。”
　　片刻，电话那头传来愉快的笑声，七彩云说：“放心，我只是假期无聊想找点事情做，顺便赚点回国的机票钱，哥哥期待和我见面吗？”
　　这话说完，宁琦晏坐在床上呆滞半天，直到七彩云问他怎么不说话了，他才回过神：“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也是。”七彩云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哥哥，如果我和照片上的有点区别，你会不会嫌弃？”
　　宁琦晏抿了抿唇，微笑道：“女孩子P图很正常，我不是看了照片才跟你在一起，最开始是性格，后来是声音，照片只是加深我对你的印象。”
　　“哦……”七彩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我的声音和原声也有点区别，你介意吗？”
　　宁琦晏舒了一口气，安慰道：“没关系，我的原声和电话里也有区别。”
　　“哥哥。”七彩云声音很轻，一字一顿说，“你要向我保证，真到那时候，你不会嫌弃我，不会和我分手。”
　　宁琦晏有点无奈，重复着她的话：“我保证，不会嫌弃你，不会和你分手。”
　　“哥哥，你还漏了一句。”七彩云提醒道，“你要说你喜欢我。”
　　宁琦晏一怔，慢吞吞地挤出：“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七彩云回应说，“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后面的语音里，宁琦晏静静地聆听着七彩云在兼职中的乐趣，虽然忙碌，但每天过得很充实。
　　然而夏季赛将至，再加上两人的时差，联系只会越来越少。
　　“哥哥，我们要不要换个头像。”七彩云低声说，“我舍友跟他对象换了情侣头像和网名，还时不时和我炫耀，好羡慕他们……”
　　宁琦晏愣怔半晌，疑惑道：“微信头像？”
　　“对啊。”七彩云稍稍停顿，似笑非笑说，“哥哥如果想换游戏头像和微博头像也可以的，就是我的段位有点低，微博粉丝很少，和你不匹配。”
　　宁琦晏立刻反驳：“段位打打就上去了，粉丝多少都无所谓，你想换我们就换。”
　　“哥哥是喜欢动漫头像，还是人物头像？”七彩云说，“或者我去约个画师，比如你抱着娃娃，我就是那个娃娃。”
　　宁琦晏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挠了挠头：“我听你的。”
　　十分钟后，宁琦晏收到了七彩云发来的三组情侣头像。前面两张是人类幼崽抱着漫画书和漫画书，中间两张是小女孩抱着猫咪和猫咪，最后两张是小男孩喝着奶茶和奶茶。
　　“这些感觉怎么样？”七彩云说，“哥哥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找找。”
　　宁琦晏沉思一瞬：“不用麻烦，你喜欢哪个？”
　　“猫咪这个。”七彩云应得极快，“因为更像是我在抱着哥哥。”
　　宁琦晏“嗯”了一声，把猫咪的图片保存下来：“我现在去换。”
　　“只换微信。”七彩云小声嘀咕，“游戏的话等我打上去再说，微博怕你不方便，毕竟你有好多粉丝，我们低调一点。”
　　宁琦晏意外地挑眉：“没问题，等以后你来了，我会把你介绍给粉丝和朋友。”
　　“好。”七彩云满是激动，“就这么说定了。”
　　-
　　次日上午，夏季赛转会期进入竞价阶段，各路营销号相继爆出选手的挂牌价，Calm众人惊叹不已。
　　“真正的豪门还得是ZWS，两千万补强下路，赛训组全员换血，夏季赛有看头了。”蔺昊滑动着论坛帖子，震惊地问道，“Aloe八百万拍了打野？”
　　尤望揉了揉手腕，语气自然：“这个版本前期节奏主要看打野，发育起来几乎拖不到后期。说个有意思的，Sily的挂牌价是两百万，现在拍到六百万了。”
　　“Sily在春季赛不是只上了两场？”仇悦难以置信，“EST这波赚到了。”
　　谭烁宸：“前段时间撞车我隐晦问过他，他们教练原话是叫他到其他战队看看，AD竞争不过Pearl，打野不用说，Cloud核心不变。”
　　“说起Cloud，他微博换了个头像。”蔺昊纳闷，“连续几个帖子说看不清是什么，整得跟马赛克一样。”
　　这话一出，宁琦晏点进排位的手一顿，立刻返回微博，从关注列表里找到Cloud，进入主页查看头像。
　　头像的整体为淡粉色，正中央有个长方形物体，再放大一看，图片变得模糊不清。
　　他犹豫了一下，把鼠标移动到私信，打字：【你头像是什么玩意儿？】
　　【EST-Cloud：情头，难道你看不出来？】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把头像缩小三倍，有点无语：【另一半是正方形？】
　　【EST-Cloud：差不多，只要他喜欢，我就陪他换。】
　　宁琦晏啧了一声，回到游戏界面，发现亲密关系里多了条验证消息——
　　【EST-Cloud想成为你的恋人】
　　宁琦晏：“……”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拒绝，拒绝的理由是：【你发错人了。】
　　半分钟后，验证消息又发来一条——
　　【EST-Cloud想成为你的闺蜜】
　　宁琦晏磨牙，果断拒绝道：【谁他妈跟你是闺蜜。】
　　数秒后，验证消息再次弹出——
　　【EST-Cloud想成为你的基友：死党满了，基友还有个位置。】
　　宁琦晏眉头一皱，最终按下同意。
　　【Calm-Spade：别烦，我打排位去了。】
　　【EST-Cloud：嗯，一起吗？】


第34章
　　宁琦晏跟云熠没打两把就退了，一是因为游戏加载界面挂着个基友图标，尤其是点开ID时，显示谁是谁的基友，感到十分诡异；二是两人近期双排的次数有点多，不同战队应该避嫌。
　　关闭游戏后，宁琦晏走去冰箱拿了瓶酸奶，回来时看见蔺昊的屏幕上弹出问卷，此时正在滑动鼠标答题。
　　“Spade来得正好。”蔺昊不等他开口，问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宁琦晏喝酸奶的手一顿，神色微变：“问这个干嘛？”
　　“谈过是吧，帮我答下题。”蔺昊把鼠标往上滑，语速悠悠，“当女朋友说‘你去打游戏吧，不用管我’，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做？”
　　宁琦晏顿了顿：“她不是说了不用管，那就直接开游戏。”
　　“……”蔺昊无语地转过头看他，夸大其词，“人家正处于生气边缘，让你去你还真去？”
　　宁琦晏定睛看了两秒，不解道：“她这是生气了？”
　　“算了，跟你这种一心只想冲分的直男说不通。”蔺昊解释说，“野王妹妹给我发了一份《优质男朋友》的测试题，满分一百二，八十分及格，照你这个回答，估计不到六十分。”
　　“……”宁琦晏沉思一瞬，不服气道，“你再问一题，我保证能答出来。”
　　闻言，蔺昊把鼠标滑到最下面，清了清嗓子：“你玩打野，你女朋友玩辅助，排到的中单是小姐姐，这时你反了对面的蓝，中单问你要自家的蓝，女朋友说她也想要，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给女朋友？”宁琦晏沉默片刻，一本正经道，“发起集合，让她们过来抢，谁抢到算谁的。”
　　蔺昊：“……”
　　这是什么直男发言。
　　“不是……我又不玩打野，这个问题对我没什么意义。”宁琦晏说，“你能不能问个与AD有关的？”
　　蔺昊灵机一动：“你玩AD，你女朋友玩打野……”
　　“？”宁琦晏挑了挑眉，总觉得哪里不对，淡声道，“继续。”
　　蔺昊：“你女朋友说给你红，结果被你的辅助(代入我)抢走了，然后我和你女朋友发生争吵，你帮谁？”
　　“如果是你的话……”宁琦晏动了动唇，差点掉进坑里，“这都是什么问题，有没有稍微正常点的？”
　　蔺昊双手一摊，脸上挂着无奈：“这种测试题大多数是兄弟/游戏和女朋友谁重要，总比‘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要好一点。”
　　宁琦晏：“……”
　　他哑口无言。
　　Calm射辅闲谈完就到了午饭时间。难得人齐，方骏边吃饭边聊着这些天的安排，首先是过两天体检，这期间禁止喝酒，尽量不要熬夜，到点就去睡觉。
　　“每个赛季前体检一次，抽完血浑身没劲。”蔺昊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记得上赛季体检的那个医生，让我趴在床上，拿着锤子往我腰间一敲，问疼不疼，腰没什么事的都被他敲疼了。”
　　尤望喝了口汤，“早发现早治疗，每年有多少选手因伤病退役。职业生涯就6-7年，甚至有些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You说得对，还有你们的作息也要调整。”方骏说，“这个月的直播时长是三十个小时，能提前播完就提前，不要等到月底所有人一块儿补时长，正所谓先苦后甜。”
　　仇悦真相道：“白天没流量，晚上分流严重，就像Spade那样，从晚上十点播到凌晨三点，一天五个小时，六天播完。”
　　“别学我这个阴间时间，流量最高峰是晚上八点，我十点开播人流量一般，倒是Cloud跟我挤在一个时间。”宁琦晏摆了摆手，“无所谓，随他去吧。”
　　方骏听闻看了他一眼：“Cloud罚款五万给他了吗？你截图找运营报销就行，这笔钱应该我们出。”
　　“还没。”宁琦晏摇摇头，“我尽快。”
　　午饭过后，Calm中野开直播混时长，蔺昊看AD坐在椅子上发愣，轻轻推着他的胳膊肘：“双排？”
　　“来吧。”宁琦晏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登录游戏，上下滑动好友列表，疑惑道，“你上号了？”
　　蔺昊莞尔：“等会儿，小号ID有点念不出口，我拉你。”
　　过了两分钟，宁琦晏的屏幕上弹出小女孩抱着洋娃娃的头像，ID是：【记得和然说早安】
　　宁琦晏：“？？？”
　　宁琦晏：“……”
　　“你这是什么反应？”蔺昊拧紧眉毛，正色道，“这个ID我想了一晚上！”
　　宁琦晏嘴角微微上扬：“野王妹妹叫什么，记得跟Guts道晚安？”
　　“……”蔺昊说，“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不过她巅峰赛的排名很高，让我有种高攀的感觉。”
　　宁琦晏竖起大拇指：“不错，很有自知之明。”
　　蔺昊：“……”
　　他后悔了，应该上大号的。
　　-
　　两天后，Calm一行人出发前往体检中心。在车上，方骏简单交代了体检的注意事项，身体有哪些不舒服，比如胳膊酸痛、颈椎或者腰椎等部位出现问题，需要如实告知医生，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好治疗。
　　众人前脚刚走进门，后脚就传来一阵声音，转头一看，FAR战队成员排着队走了进来。
　　方骏上前跟FAR经理打招呼：“真巧，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们。”
　　“巧了，我们提前约好跟EST碰个面。”FAR经理挤眉弄眼道，“转会期只有你们和EST只出不进。”
　　方骏扯开话题：“听说Sily被你们拍到六开头七位数，很有实力。”
　　“不到最后谁知道呢。”FAR经理眨了眨眼，“待会儿OWL来了，你转达他们竞价别太猛。现在只有OWL在跟我们竞争。”
　　方骏凉飕飕道：“我转达有什么用，一分钱不进我口袋，最终的赢家还得是EST。”
　　寒暄过后，方骏带着众人去往采血室，宁琦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突然手臂一紧，一个怀抱扑了上来。
　　“Spade好久不见。”乔谨心低声说，“你紧张吗？”
　　宁琦晏轻笑道：“还好，你呢？”
　　“有点怕。”乔谨心耸了耸肩，“你说为什么每个赛季都要体检，特别是量血压，本来血压是正常的，一测量我就紧张，一紧张数值就偏高。”
　　宁琦晏安慰道：“别紧张，拿出你AD对线的状态。”
　　“……”乔谨心无言，一抬头就看见云熠朝这边走来，赶紧转身排在队伍后面，“队长先带个头。”
　　云熠颔首，看着宁琦晏道：“好久不见。”
　　“久个屁。”宁琦晏“啧”了一声，“也就一个星期。”
　　排队途中，宁琦晏掏出手机刷了会微博，又看了看云熠奇怪的头像：“你女朋友……眼光很独特，论坛里粉丝都说看不清。”
　　“还行。”云熠一字一顿道，“他说低调点，所以换个不明显的，你呢？”
　　宁琦晏愣了愣，“我什么？”
　　“微信头像。”云熠微笑道，“猫咪很可爱，眼光还不错。”
　　宁琦晏扯了扯唇：“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云熠：“嗯？”
　　宁琦晏直言：“商业互吹。”
　　采血结束后，宁琦晏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单，接着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后面测哪个？”
　　“随便。”云熠说，“反正都要测，只是先后顺序问题。”
　　宁琦晏环顾四周，指了指斜对面的身高体重测量仪：“现在是空腹，应该会轻一点。”
　　“差不多，吃饱了也就胖一斤。”云熠说着，宁琦晏已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他手里。
　　云熠低下头，他一眼就注意到宁琦晏的锁屏壁纸，是“女朋友”在餐厅吃饭时的照片。
　　他迟疑两秒，抬起头注视着宁琦晏——都设置成壁纸了，应该很喜欢吧。他想。
　　“您的身高是179.4cm，体重是71.5kg。”
　　语音播报完，宁琦晏接过报告，看着纸上填写的数据，感叹道：“比春季赛胖了一点，估计是这几天吃零食吃多了。”
　　“不胖，在标准范围内。”云熠说完，把东西放在他手里。之后站上测试仪，听到播报的数值——身高185.8cm，体重81kg。
　　宁琦晏见他走过来，好奇地问：“你这个身高是怎么长的？”
　　“不知道，初中那会儿天天翻墙出去，再时不时和教导主任比赛跑步，运动多了就长高了。”云熠道，“你还想长？”
　　宁琦晏抿了抿唇，如实说：“那当然，距离180就差0.6cm，你说我的骨骼还能发育吗？”
　　“早就闭合了。”云熠拍了拍他的肩，正经地说，“没关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宁琦晏：“……你觉得有个屁用。”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体检项目完成，各战队选手在门外集合，准备返程。
　　宁琦晏排在最前面，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只见蔺昊握着手机跑到云熠面前，脸上挂满了笑容：“Cloud，我问你个事……”
　　云熠面色从容：“嗯？”
　　“你那位朋友，姜盛然。”蔺昊含蓄地问，“她长得怎么样？”


第35章
　　这话一出，云熠沉默了半晌，挑眉问：“你希望他长什么样？”
　　“啊？”蔺昊误以为自己听错，重复着，“什么叫我希望？”
　　云熠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我喜欢……”蔺昊挠了挠头，边思考边说，“身高在一米六八以上，不要太瘦也不要太胖，头发稍微长一点……这个要求会不会很过分？”
　　云熠上下打量了两秒，语气如常：“和你想象的差不多。”
　　“真的吗？”蔺昊脸上挂满了喜悦，长呼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云熠微微颔首，无意间目光落在宁琦晏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宁琦晏果断移开视线，掏出手机刷微博。
　　回基地的路上，宁琦晏坐在车子后排，戴上耳机听歌。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蔺昊，正在抱着手机打字。
　　“Cloud真的没骗我吗？”蔺昊轻扯他的衣袖，纳闷地开口，“你能不能说出我的几个优点？”
　　宁琦晏摘下耳机，无语地盯着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什么真话假话？”蔺昊语重心长道，“我们认识两年了，难道你看不出我的优点？”
　　闻言，宁琦晏张口就来：“活泼开朗、乐于助人、勤奋刻苦、游戏打得不错，很有打职业的潜力。”
　　蔺昊：“……”
　　他就不该多问。
　　早上体检没有吃早饭，回到基地时阿姨已经做好饭菜摆在桌上。
　　Calm众人端着饭盒来到电脑面前，正准备打开直播水时长，突然屏幕一闪，弹出一篇演示文稿。
　　“这份《预防网络诈骗指南》是联盟发过来的，要求讲给你们听，不耽误你们的训练时间，一会儿还要拍照发给联盟。”方骏清了清嗓子，抬头就看到自家打野蹲下来准备拔电源线，立即大喊，“你一个人耽误十分钟，全队就要耽误一个小时。”
　　谭烁宸左顾右盼，才发现是自己：“我只是东西掉到地上了。”
　　“咳咳，大家认真听讲。”方骏边放映边说，“一、网络诈骗主要包括以下几个原因……”
　　演讲台上，方骏耐心地讲解文稿。演讲台下，蔺昊踢了踢AD的椅子，小声询问：“你困了吗？”
　　“说实话，上学那时候都没认真听过课。”宁琦晏吃了口米饭，含糊不清说，“不充卡、不接听陌生人电话、遇到推销就远离，还有什么被骗的。”
　　方骏扫了宁琦晏一眼，继续播放文稿的内容：“从统计数据上看，青少年过早接触网络，由此引发网恋现象越来越普遍。”
　　宁琦晏一怔：“？”
　　“其中超过70%的案例都来自网恋，这包括对方经常消失、不愿与你见面、伪装白富美/成功人士找你投资。”方骏郑重其事道，“还有你们在游戏中遇到的队友，尽管我们俱乐部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但希望你们能守好钱财。”
　　仇悦轻叹一声：“前段时间打巅峰赛，有个辅助妹妹前期跟我，中期指挥开龙和开团，后期推水晶问我能不能给个好友位。”
　　“后来呢？”尤望好奇，“你给了？”
　　仇悦：“游戏结束看了眼她的常用英雄，辅助位置全国标。”
　　“草，我怎么不认识这么厉害的妹妹。”蔺昊迅速接话，察觉众人的目光后，尴尬一笑，“我是说……我怎么没碰到过这种。”
　　仇悦顿了顿，接着说下去：“给了，没过两天问我要不要双排，我发现情况不对跑了。之后她的游戏ID改了，头像只有一半，应该是情头。”
　　“我说你也太谨慎了。”蔺昊说，“没准只是找你打游戏，这都想哪儿去了。”
　　仇悦摆了摆手：“妹妹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更何况肖硕那件事，算得上是警醒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仇悦，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仇悦一阵无语，“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谭烁宸：“……吃瓜不爆瓜，你小子藏得够深。”
　　“谁他妈知道你们不知道。”仇悦淡淡道，“他前几个月网恋的对象，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情绪不稳时还会心理疏导。”
　　蔺昊闻言一愣：“这还不满意？”
　　“不是满不满意。”仇悦抿了下唇，“某天晚上，他们照常连视频睡觉，对方不知道是手机卡了还是什么，美颜滤镜失效，而后镜头偏斜，摇篮上出现了一个小孩。”
　　此时的众人：“……”
　　消息量过大，训练室里一片寂静，直到方骏扯回防诈骗的话题，才结束。
　　“所以要怎么预防网恋被骗？”宁琦晏问。
　　蔺昊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思考这件事，难道你……”
　　“不给对方转钱就行了。”尤望发表意见，“再不济让对方给你转钱，一般听到你要钱，就直接拉黑了。”
　　谭烁宸：“别说是网恋对象，你在列表群发借我点钱，估摸没几个人会回你。”
　　方骏总结：“凡是遇到与金钱相关的事，你们要再三斟酌后再做决定。”
　　吃过午饭，宁琦晏抱着手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回想起队里讨论的话题。
　　他和七彩云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从聊天中七彩云表示在努力挣机票钱，完全没有向他要钱的意思。
　　宁琦晏点开对话框，徘徊良久后在键盘上输入：【能不能借我点钱。】
　　一秒、两秒、三秒……
　　正当宁琦晏长按消息想要撤回时，七彩云的消息弹了出来——
　　【Y：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琦晏指尖一顿，凝视着屏幕半晌。
　　【Y：我微信里只有五千块，不够的话我去跟同事换点，身上还有两百块钱的现金。】
　　【Y：[转账]向你转账5007.34元】
　　【Y：乖巧.jpg】
　　……
　　转账信息弹出的一瞬间，宁琦晏猛地坐起身，赶紧把钱退了回去。
　　【Y：诶，哥哥怎么不领？】
　　宁琦晏停顿数秒，慢悠悠地打字：【没事，我不用你的钱。】
　　【Y：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我是你女朋友，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宁琦晏顿时感到心虚，犹豫着解释：【今天俱乐部讲了防诈骗的课程，我……】
　　【Y：所以哥哥以为我是骗子吗？】
　　【N：没有，我是相信你的。】
　　……
　　消息发出后，七彩云没再回复，宁琦晏滑动着两人的聊天内容，他后悔了，不应该去怀疑。
　　【N：对不起，我错了，其实一开始看网恋被骗的案例，我也知道你不会骗我，我就是一时冲动。】
　　【N：我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这么优秀，而我哪里都不好，我也很珍惜这段感情，这次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N：你还生气吗？】
　　宁琦晏垂下眼，就在他以为七彩云不会回复时，消息再次传来——
　　【Y：哥哥想我不生气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N：什么？你说。】
　　【Y：我昨天兼职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街头秀腹///肌，哥哥能看看你的吗？】
　　【N：啊……我很少去健身，可能不明显。】
　　【Y：没关系，你快拍给我看。】
　　宁琦晏迟疑片刻，起身走到镜子前，轻轻地撩开上衣，拿起手机拍下照片。
　　【N：你看这样行不行？】
　　【Y：哇塞，哥哥的皮肤好白，手指也好看。】
　　【N：满意就好。】
　　【Y：不满意，哥哥你把裤子拉低一点，镜头再近一点，有点看不清。】
　　……
　　另一边，云熠收到宁琦晏再次发来的几张照片，嘴角微微上扬：【好喜欢，我气消了。】
　　【宁琦晏：喜欢就好，我先睡个午觉，你有什么好玩的就发给我，醒了再回你。】
　　【Y：好哦，哥哥午安。】
　　对话结束，云熠退出微信小号，刚登上大号，姜盛然的消息在瞬间弹出——
　　【姜盛然：你跟Guts说了什么？】
　　【姜盛然：他现在对我长相很好奇，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见面！！】
　　【姜盛然：苍天啊，大地啊。】
　　【姜盛然：你说我能不能雇一个女大去面基，然后戴上耳机语音指引。】
　　【姜盛然：人呢？】
　　【姜盛然：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
　　云熠眉梢微挑，噼里啪啦地打字：【他问都问了，我能说什么，难道告诉他，你是男的，掏出来比他还大，趁早死了这条心。】
　　【姜盛然：……】
　　【姜盛然：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姜盛然：话说你和Spade都在一起了，他就没提过见面的事？】
　　云熠神态自若：【提过，我人在国外留学，暑假不回国，等有机会再见面。】
　　【姜盛然：你可真能编。】
　　【姜盛然：算了，我再研究一下。或者等Calm比赛，我买张VIP票，合影的时候看看Guts是什么态度。】
　　云熠扯唇一笑：【最好别试，你可能会因为骚扰选手被俱乐部拉黑。】
　　【姜盛然：……】
　　【姜盛然：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Spade坦白，难不成就一直僵持下去？】
　　云熠皱了皱眉，看着后台宁琦晏发来的照片，收回目光：【不急，慢慢来。】


第36章
　　夏季赛转会期过后，各战队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Calm五人刚结束排位赛，就见方骏捧着两份文件进来。
　　“先别开游戏，我简单讲几句。”方骏边说边翻开文件，“第一，关于队服整改方案，原来的蓝灰色偏深色系，容易吸收热量，不适合夏天穿，问问你们有什么建议？”
　　尤望一脸诧异：“这么随便，还能自己选颜色？”
　　“我无所谓，只要别花里胡哨、红绿配色就行。”蔺昊表示。
　　谭烁宸思索道：“浅色系有红白、黄白、粉白、绿白、蓝白、紫白……”
　　“先排除红白和蓝白，红白像Aloe，蓝白像EST。撞色不尴尬，就怕主持人和解说口误。”仇悦顿了顿，“其实蓝灰挺好的，都穿这么久了，现在要换反而不适应。”
　　蔺昊扭头看着AD，轻轻拍着肩膀说：“我认为粉白不错，和Spade的发色很配。”
　　宁琦晏：“……”
　　“这事儿先不急，你们想好再告诉我。”方骏翻开另一份文件，“第二，再过一周就到Spade的生日，这些是粉丝向俱乐部提交的直播活动，你要不要过目？”
　　突然被点名，宁琦晏微微抬起头说：“不用，你直说。”
　　“开始是拆手写信和礼物，已经安排运营收着了，其次是带妹上分。”方骏清了清嗓子，“上车要求……直播间打赏金额不低于4位数且等级不低于10级；个人超话发帖总数不低于60条且等级不低于12级；历史段位大师以上，当前段位钻五以上。”
　　蔺昊听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选妃还是带妹？”
　　“为了提升直播质量，要求是高了点。”方骏说，“她们还设置了彩排环节，Spade如果有附加要求，可以提出来。”
　　宁琦晏淡淡道：“听她们安排就好，我正常开播，正常打排位。”
　　“行。”方骏点头赞同，“五排打四局，结束后许愿吹蜡烛，唱生日歌。”
　　宁琦晏沉吟了半秒，补充道：“留个位置出来，打五局。”
　　“给我留的吗？”蔺昊凑上去说，“我就知道Spade不会忘记我这个辅助。放心吧，你的生日场直播我会好好配合的。”
　　宁琦晏应声道：“想得美。”
　　生日活动安排妥当，直到前去邀请时，宁琦晏在微信列表里徘徊不定。
　　这次的直播时间与以往不同，晚上六点开播，手写信和拆礼物算半个小时，因此六点半就要开始打排位。
　　两人的时差是十个小时，再加上七彩云需要做兼职，不一定有时间。
　　宁琦晏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里输入：【13号上午你忙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琦晏返回游戏，开了两把排位，才收到回复——
　　【Y：哥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N：不重要，因为那天是我生日，就是问你能不能来游戏，不行的话就算了。】
　　【Y：这还不重要？这很重要！】
　　【Y：那天有什么安排，哥哥你先告诉我一下。】
　　宁琦晏想了想，打字：【首先是拆手写信和礼物，然后带粉丝打五排，我给你留了个位置，如果没时间也没事，我让Guts顶上。】
　　【Y：哥哥要把我介绍给粉丝吗？】
　　【N：会不会有点早？我想等你过来再官宣。】
　　【Y：好像是诶，那先不官宣了。我晚点跟主管请个假，再好好练技术，争取不拖你们的后腿。】
　　【N：没关系，你随便玩就好。】
　　【Y：嗯嗯，我明白！】
　　-
　　彩排当天，宁琦晏被运营安排进讨论组，群里十六个人，等级全是十三级以上，看得他一愣一愣。
　　五局排位，除了AD和辅助，其余三个位置自选。分配好后，宁琦晏把七彩云拉了进来，本以为她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没想到直接进入状态。
　　“我辅助玩得一般，望姐姐们多多关照。”七彩云话语一出，队伍语音瞬间静了下来，疑惑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大粉犹豫了一会儿，问：“你是Spade的妹妹吗？”
　　“对呀。”七彩云说，“我哥在直播的时候有提过我？”
　　大粉顿时肃然起敬：“有的，妹妹你好。”
　　宁琦晏：“……”
　　——有就怪了，但七彩云能和她们打成一片，是件好事。
　　进入BP，因为提前商量好位置和阵容，只要对面不Ban就是直接锁，为了保证节目效果，除打野和AD外的英雄都要带治疗。
　　宁琦晏看了眼七彩云的头像：“别紧张，你就当是娱乐赛。”
　　“不紧张。”七彩云甜甜的声音说，“就是姐姐们都不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冷。”
　　大粉咳嗽了两声：“那就随便说点，妹妹你今年多大，在哪儿上学？”
　　“还查户口呢。”打野进入游戏就指挥道，“草丛有人，中单过去勾引一下。”
　　闻言，大粉迅速地在草里放了个技能：“人在哪里？”
　　“看你纹丝不动，以为你掉线了。”打野惩戒拿完蓝Buff说，“等会儿打团，请求集合的时候记得跟上。”
　　大粉：“……”
　　宁琦晏下路对线没什么压力，七彩云的习惯也没有变，断完兵线就跑去对面蓝区反野，因为带了治疗，回来的时候还是满血。
　　“哥哥，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七彩云说，“还不知道送你什么好。”
　　宁琦晏：“我什么都不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啧。”大粉立刻点击打野的头像，“你给Spade准备了什么礼物？”
　　打野：“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不过我刷到几条十字绣的视频，上面绣着几个大字——SPL第一ADC。”
　　宁琦晏嗤笑道：“不敢当，这种私下说就好，在直播间还是低调点。”
　　“这有什么。”打野紧接着就道，“我上次在巅峰赛撞车Cloud，开局直接拿下一血，回放截图发了朋友圈，我可以吹一年。”
　　片刻，七彩云在野区按了个回城，好奇地问：“Cloud这么菜吗？”
　　“没。”打野一本正经道，“除了一血，中后期团战我被他杀了五次，结束后还被队友举报扣了三分。夏季赛Calm什么时候跟EST打，我要去现场夺回颜面。”
　　大粉凉飕飕说：“别夺回颜面了，你的野区都要被妹妹清空了。”
　　“不是……辅助你打我野做什么？”打野反应过来，“留着点啊。”
　　七彩云站在原地，一脸无辜：“啊？姐姐我错了，剩下的野都给你。”
　　打野：“……到底是谁的野区。”
　　六分钟，小龙刷新，七彩云开启加速跑去开龙，见队友没动静，忙道：“打野姐姐，快来开龙呀。”
　　“你怎么过去了？”打野茫然地说，“等我，拿完红Buff就去。”
　　七彩云：“好的，我在这儿等你。”
　　话音刚落，语音播报弹出——小龙已被击杀。
　　打野：“……”
　　她打开经济面板，辅助经济排在第三，装备全是输出装。
　　十二分钟，七彩云拿完双Buff开启加速冲向对面残血，成功拿下人头。
　　“辅助妹妹，你打辅助会不会有点屈才？”大粉欢快地说，“或者你想打什么位置，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
　　七彩云想了想：“我都可以，AD是跟哥哥学的，偶尔会看直播学技术。”
　　“妹妹的ID叫什么？”上单难得开口，“不知道有没有见过。”
　　七彩云沉思良久：“我的账号是游客登录，ID是乱码。”
　　排位一共打了两把，游戏结束后，只见方骏将礼品盒摆放在桌上，宁琦晏扫视一眼，不为所动，再扫视一眼，发现收件人的名字是他。
　　礼品盒为长方形，淡粉色的蝴蝶结，周围是心形图案。
　　“这是什么？”蔺昊嗅到了八卦的味道，“Spade买了什么好吃的？”
　　宁琦晏沉默半晌，转头看向方骏：“从哪来的？”
　　“保安刚送过来，快递员说必须送到你手里。”方骏如实说，“我看手机号是你的就签收了。”
　　十分钟后，宁琦晏翻遍了所有购物软件都没找到这笔订单，就在收与退之间选择时，后台微信忽然弹出一条——
　　【云熠：时间没算准，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提前到了。】
　　【云熠：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可以换，退的话就没必要。】
　　宁琦晏眉头紧锁，拆开礼品盒，里面是一双鞋子。配色主要是蓝白色，和他穿的这双款式不同，只不过……
　　他搜索订单，找出给云熠买的那双。不出所料，相同的品牌、类型、就连价格也是一样。
　　宁琦晏在微信上输入‘我不是说了不用买’，半晌，他删除所有内容，发了句：【谢谢，没想到你会送我礼物。】
　　【云熠：不客气，应该的。】
　　EST基地，云熠目不转睛地盯着聊天界面，死对头的礼物已送到，还有女朋友的。
　　“叮咚”，组队房间发来消息，是刚才游戏里的粉丝——
　　【辅助妹妹，要不要进群，我们正在给Spade挑选礼物。】
　　云熠挑了挑眉，打字：【好呀。】


第37章
　　云熠刚进群消息就震动不停，俱乐部明确规定不允许收贵重物品，因此粉丝大多会选择手工制品。
　　十字绣、手帕、手幅、字帖、洞洞乐盲盒……
　　群里聊得正欢，突然拉他进来的大粉艾特了他。
　　【大粉：@Y妹妹怎么不说话？】
　　云熠顿了顿，打字：【参考你们送什么。】
　　【大粉：制品都差不多，不过这次拒收洋娃娃等一切毛绒玩具。】
　　【Y：为什么？】
　　【大粉：你想啊，万一有人把针孔摄像头或针头放在娃娃里，前者隐私曝光，后者一摸就会刺伤手，万一针头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大粉：以前新闻报道过不少案例，还是小心点儿好。】
　　……
　　云熠盯着这段话看了半晌，他完全不清楚这些事。其粉丝送来的礼物，都是经过运营检查后才收下。
　　几分钟后，他回到微信大号，从列表里翻出云溪的好友，发了条消息——
　　【云熠：你追星的时候，一般送偶像什么礼物？】
　　【云溪：？】
　　【云溪：帽子，香水还有自制周边，最近不是流行手工立体书，缺点是费时间，但成品很漂亮。】
　　说完，云溪发来几条立体书的视频，除此之外还有滴胶制作手机壳，中间放置拍立得或小卡，边框用贴纸装饰。
　　【云溪：哥，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你……】
　　【云熠：别瞎想。】
　　【云溪：我什么都没想，再说我的时间也是时间，所以有没有奖励？】
　　【云熠：[转账]向你转账200元】
　　【云溪：[已收款]谢谢哥，需要制作的话可以找我，给你亲情价，费用不高。】
　　云熠眉梢微挑，回看群里发的信件内容，随即截图发了过去：【写信会吗，帮我写一封关于生日的。】
　　【云溪：区区200块就想收买我？】
　　【云熠：[转账]向你转账500元】
　　【云溪：[已收款]谢谢哥，追星的那些彩虹屁，我全部给你用上。】
　　【云熠：嗯，加油。】
　　-
　　8月13日，天空刚亮起，宁琦晏被一阵铃声吵醒，他睡眼朦胧地滑动屏幕接听。
　　“生日快乐。”七彩云欢快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不到他回应，便立刻询问，“哥哥还在睡觉吗？”
　　宁琦晏“嗯”了一声：“倒时差很累，你困了就先睡会儿。”
　　“我不困。”七彩云说，“哥哥，我的礼物跟粉丝的一起送过去了，你晚上拆的时候留意下。”
　　闻言，宁琦晏顿时清醒：“你买了什么？贵不贵？兼职赚来的钱留着开学花，只要心意到了就行，礼物不重要。”
　　“没关系，手工制品花不了多少钱。”七彩云小声说，“哥哥如果不喜欢就告诉我，我再送点别的。”
　　宁琦晏回答说“不会”，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结果是电量不足关机了。
　　困意全消，宁琦晏爬起来给手机充电，洗漱完拿起手机一看，电量已经充到20%。
　　他向七彩云解释原因后，便拿着充电器回了训练室，大清早只有阿姨在厨房里忙活。
　　“起那么早？”阿姨见他走进来，和蔼可亲地说，“方经理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吃什么尽管提，阿姨给你做。”
　　宁琦晏呆滞半秒，回道：“谢谢阿姨，我不挑食，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到这，我就想起我儿子过生日，吵着要去吃麦当劳，一只手拿薯条，另一只手抓蛋糕。”阿姨说着，把热腾腾的鸡蛋面端上桌，“生日吃鸡蛋，寓意生活圆满、一帆风顺。”
　　宁琦晏神情恍惚，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不爱吃吗？”
　　宁琦晏回过神，摇头说：“没有，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生日吃鸡蛋，从宁琦晏记事起一直持续到六年级。每到生日，他的早餐都是这个。如果父亲没有背叛，家庭还和睦，那他的人生或许是另一条路。
　　今年是他在Calm的第二个生日，而去年刚好碰上夏季赛开幕式。
　　开幕式结束，揭幕赛开始，当他准备离场时，听到粉丝在观众席上大喊一声“Spade生日快乐”，他朝着那个方向挥手致谢，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今年发生了变化，从粉丝为他安排的直播活动，到拆礼物环节，其中还包括云熠送他的礼物。
　　吃过早餐，宁琦晏打开电脑，随意翻了翻微博私信，而后发了一个帖子——
　　【Calm-Spade：感谢大家的祝福，今晚18点，猫爪TV直播间我们不见不散。】
　　发完帖子，他登录游戏大号，列表显示乔谨心在线，随即组队邀请弹了出来。
　　“祝Spade生日快乐，年年19岁。”乔谨心见他没吭声，犹疑道，“喂，我的麦有问题吗？”
　　宁琦晏调整完符文，回到房间：“没问题，你怎么起这么早？”
　　“嗐，说来话长。”乔谨心说，“不久前，一本杂志报道了青少年的睡眠质量问题，上级领导给我们开了会，要求早睡早起。经理让我们十一点熄灯睡觉，早上六七点起床，这什么垃圾时间，我巅峰赛没打两把就得回去躺被窝。”
　　宁琦晏一阵无语：“领导又不打游戏，怎么还管这些事，你们不反对吗？”
　　“反对啊，队长当时气得要拍桌子，最终被经理拦下了。”乔谨心无语地叙述，“只有这几天，等比赛开始就调整原来的作息。说实话，十一点睡觉，吃完晚饭就得打训练赛，如果对局时间太长，还没来得及复盘就进入梦乡了。”
　　宁琦晏沉默了一会儿，鼓励道：“加油，我相信你们能挺过去。”
　　乔谨心：“……”
　　说了跟没说一样。
　　生日场的直播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不过方骏特意交代，有刷礼物的就要念ID。
　　宁琦晏很少念粉丝ID，因为大多数是“妈妈说ID太长会有傻子念完”“我的ID有十三个字不信你数”“Cloud开播了吗”“Spade今晚连跪了吗？”
　　“行，我知道了。”宁琦晏重复了流程，“念ID、读手写信、拆礼物、打五排的时候多说两句话，给粉丝一些参与感。”
　　方骏：“……倒不用这么严肃。”
　　“不知道Cloud会不会开播。”宁琦晏沉吟片刻，“撞时间也不是第一次。”
　　方骏犹豫着接话：“要么我和他们经理商量一下，叫Cloud晚上不要直播？”
　　“看不起我热度？”宁琦晏正经道，“他要敢开播，我就敢去他直播间抢粉丝。”
　　方骏：“……”
　　晚上六点，黄金时间，宁琦晏准时开播，因为提前在微博预热过，一开播人气就直线上升。
　　宁琦晏念完礼物ID后，运营送来了粉丝的手写信和礼物，只是用机器扫描是否有危险品，并未完全拆开。
　　直播间弹幕在不断刷屏——
　　【我莫名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每一封都要念吗……我那封写得好尬，怕Spade念不下去。】
　　【要拆了，要拆了！】
　　【？？？发生了什么？】
　　【Spade不用忍笑，写了什么赶紧念出来。】
　　“Spade，认识你是一次偶然，那时候我和朋友正在火锅店撸串，电视上放映着Calm的比赛视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后来，我慢慢地开始接触游戏，关注你的每一场比赛……”宁琦晏说完，把信封合起来放在一边，莞尔道，“谢谢你，希望我的出现能给你带来快乐。”
　　【wow，这是谁写的！】
　　【我好奇是不是每次看比赛都想着撸串，然后再整两打啤酒，干就完了！】
　　【下一封，快点。】
　　【Spade这是什么表情？】
　　“不是……你还有附加条件？”宁琦晏先把纸张对折，再把末尾处的内容展示在镜头前，只见纸上工整地写下——能看看你十九岁前的说说/朋友圈吗？
　　【？？？】
　　【姐妹你很big胆，我都没想到提条件。】
　　【看看，别墨迹。】
　　【别墨迹+1】
　　【最好是青训和上学那会儿的，话说这是能看的吗？】
　　宁琦晏清了清嗓子，拔下充电器，将手机投屏到电脑上：“应该没几条，你们就随便看看。”
　　……
　　2024年。
　　4月30日：【明天劳动节，队里放两天假，我留在训练室冲榜。[图片]】
　　2月29日：【今天生日的人是不是四年才过一次？】
　　1月1日：【元旦快乐。】
　　2023年。
　　12月24日：【平安果，朋友圈先吃。[图片]】
　　8月13日：【十八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5月20日：【今日不宜打排位，撞车情侣就算了，凭什么要我让出AD，你老公不一定打得过我。】
　　3月27日：【终结十连败，赛后采访的第一句：“大家好，我是Calm-Spade。”】
　　3月21日：【九连败，无话可说。】
　　3月17日：【八连败。】
　　3月13日：【七连败。】
　　2022年。
　　12月10日：【EST有手法，居然进四强了。】
　　9月25日：【Cloud这队长接班人不错，在EST晋升空间很大，我……先不说了，训练要紧。】
　　6月10日：【今年的选秀大会计划在年中举行，不出意外的话，能进Calm。】
　　4月9日：【有一说一，Cloud检讨写得不错。】
　　3月4日：【积分都要被我们输完了，要不是Cloud在那里哔哔，我他妈直接上了。[已屏蔽云熠]】
　　2月1日：【全队回家了，我留在青训营过年，Cloud给我发了个红包，200块钱，看不起谁呢。[已屏蔽云熠]】
　　1月3日：【Cloud是傻逼。[已屏蔽云熠]】
　　2021年。
　　12月24日：【Feng教发了平安果，Cloud拿到的比我大，还不肯和我交换，Cloud是傻逼。[已屏蔽云熠]】
　　10月1日：【没进季后赛，Cloud那打野……不说了，纯傻逼一个。[已屏蔽云熠]】
　　8月3日：【我旁边这人叫什么，Cloud，很好我记住了。】
　　8月2日：【记录一下，我收到了RZD的试训邀请函，这也是第一条朋友圈。】
　　……
　　朋友圈结束，宁琦晏关闭手机返回直播间，一个金黄色的出场动画弹出——
　　【EST-Cloud进入了你的直播间】
　　宁琦晏：“……”
　　他做了什么，不过是屏蔽了几条朋友圈。
　　“欢迎Cloud来到我的直播间。”宁琦晏扯了下唇，淡笑道，“没想到你今晚不播。”
　　【EST-Cloud：生日快乐，继续你的直播活动，当我是水友就好。】
　　宁琦晏咬了咬牙：“……行。”
　　这封信看完后，他接着拆下一封，发现信封上有一个字母：Y。


第38章
　　宁琦晏拆开信的第一感觉是字迹工整、美观，但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几千公里，应该是找人帮忙代写的。
　　弹幕在不停地催促——
　　【快点，这封写了什么？】
　　【急死我了，快念啊！】
　　【到底是Spade卡了还是我卡了，画面纹丝不动。】
　　【不是……Spade怎么笑了，写的什么东西？】
　　【吊胃口是吗，举报了。】
　　……
　　过了半晌，宁琦晏回过神，抬头看了眼弹幕：“别急，现在念给你们听。”
　　微微an屿mao
　　“Spade，初见你的第一面，你就像天空中那颗闪耀的星星，因为有你，我才能重见光明；你拥有天使般的容颜，天籁般的声音，使我深深的陶醉；游戏里，你还拥有风驰电掣的反应，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令我过目难忘……”
　　“世间繁华不过如此，风景再美都不及你的第一眼。祝Spade19岁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事业有成。最后问一句，能给我张夏季赛的门票吗？”
　　“行，直播结束你在后台私信我，开赛给你发放亲属票。”宁琦晏似笑非笑地回答。
　　话音刚落，弹幕在疯狂刷屏——
　　【这TM也行？】
　　【我草，能重写吗，我后悔了。】
　　【我服了啊，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信的结尾可以提要求，我为了写满整张纸，硬生生憋了整整三行的祝福语，什么早生贵子都用上了。】
　　【Spade向来是有求必应，只要不过分，一般都能满足。所以什么时候轮到我，我就一个要求，想要个手机黑屏举牌！】
　　【下一封……啊啊啊这个是我的，信封上面有个蝴蝶结贴纸。】
　　“我说你们的附加条件能不能合理一点。”宁琦晏眉头紧锁，看着弹幕里满是问号，再次将纸张对折移动到镜头前，“朋友圈看完了，这次说想看我初中时候的照片，怎么不说给你看穿裤衩的照片。”
　　【？？？】
　　【真给看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看一眼？】
　　【搞快点，别废话了。】
　　【朋友圈第一条是RZD的试训邀请函，所以在那之前用的是QQ？】
　　“差不多，初三下学期才开始用微信，那时候朋友圈不知道发什么，就一直没发。”宁琦晏说完回到桌面，不紧不慢地输入账号密码，弹幕提醒账号暴露了，他解释道，“无所谓，我开了自动拒绝，你们知道也没用。”
　　登录上去，一阵“滴滴”的提示音响个不停，初三转去微信后，他没再登录过QQ，而列表里的好友也完全断了联系。
　　【Spade的分组好简洁，1234代表什么意思？】
　　宁琦晏正好看到这条弹幕，随即点开分组1，好友共有四位，第一和第二是黑白动漫男头、第三位是风景图、第四位是海边背影图。
　　“他们是我曾经的五排队友，原本有个讨论组，后来各忙各的事，讨论组就解散了。”他沉吟了两秒，接着说，“如果没记错，最初收到试训邀请函，他们也建议我去试试，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怎么不去，后来我才知道年龄不合适，对他们来说，游戏只是消遣。”
　　【讨论组解散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因为每个人在线时间不同，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有无联系，我只要一上线他们就发来国服榜和巅峰赛的排名，叫我努力冲榜。”宁琦晏瞄了眼观众席上的ID，笑道，“之后就和Cloud开启互喷日常，我说Cloud做了十分钟的水友，礼物也不送一个。”
　　过了半秒，一个火箭特效布满整个屏幕，紧接着金黄色的气泡飘来——
　　【EST-Cloud：看下一个。】
　　宁琦晏抿了下唇，点击分组2，第一个头像是女孩扎着辫子，因为有消息发来，头像一直在闪动。
　　他没打备注，昵称只有一个字：妍。
　　上一次的聊天，是在三年前——
　　【妍：宁琦晏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N：在网吧，下午上课再回去，你要过来吗？】
　　【妍：啊，可以吗？】
　　【N：稍等，你什么段位，我们钻二晋级赛，你最好是钻五帮忙拉下分，不是钻五的话，钻四也可以。】
　　【N：不用来了，我这边找到人了。】
　　【妍：……】
　　这段对话，宁琦晏没什么印象，应该是他发现一个个去问，不如改个性签名，有遇到合适段位的就直接上号，所以后面的消息他没再看。
　　【妍：老班刚刚问我想报考哪个学校，你有什么想法吗？】
　　【妍：我搜了市里的重点高中，附近也有几所职校，你如果考不上高中可以学一门技术，将来好就业。】
　　【妍：说实话，快毕业了，我还有点舍不得。】
　　【妍：你还在打游戏吗？】
　　【妍：emm……还有一件事，我这个周末有空，你如果想补习，我可以帮你。】
　　宁琦晏大致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外乎是老班看他成天跑去网吧打游戏，于是找了个学习好的帮他补习，可惜他压根没看到。
　　他把鼠标往下滑，时间是在2021年7月15日，也就是领毕业证的那天。
　　【妍：我刚路过办公室，你跟老班说不读了？】
　　【妍：你想好了吗？真跑去打电竞？】
　　【妍：算了，我也没办法劝你。】
　　【妍：就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在中考前一周，我在你的抽屉里塞了一封情书，你看了吗？】
　　……
　　没等他开口，直播间弹幕已经炸了，原本想看他初中时候照片的水友，纷纷刷起‘快给她发消息，看看还能不能联系上’。
　　宁琦晏淡淡一笑：“算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没准我给她发消息，她来一句你是谁，那多尴尬。”
　　倒不是尴尬，最重要的七彩云应该在直播间，异地恋的风险很高，更别说异国恋，无论怎样，他都需要给对方安全感。
　　【所以Spade看了那封情书吗？】
　　【初中会不会有点早，那会儿才多大，不过校园里的恋爱，是最纯粹的。】
　　【Spade是真直男啊，但是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当面问，在QQ里，不登录就不知道，让我们一起感谢提条件的那位粉丝。】
　　【从时间上看，那‘妍’高三了吗？Spade还是别回复了，容易影响高考。】
　　【算错了，她已经考完了，要不Spade发条消息问她高考分数多少？】
　　宁琦晏：“……”
　　都是馊主意。
　　宁琦晏不再看别的分组，他原本微信里就没加几个女孩子，谁知道QQ上还有女同学。
　　进入空间，装扮是五彩缤纷的摩天轮，四周漂浮着淡黄色的气泡，年代感十足。
　　宁琦晏没去看弹幕，点击相册，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除班级组织活动以外，还有几张是在网吧的。
　　——内有大神在线单挑，胜利者免费上网。
　　老板一笔一划地写下这句。渐渐地，网吧生意有了起色，与此同时他萌生了去试训的想法。
　　手写信结束，宁琦晏将礼物摆在桌上，各种形状的都有。
　　他打开第一个，一个板砖抱枕掉了出来，板砖上刻着两行大字——SPL第一ADC，谁不服敲谁。
　　宁琦晏把板砖往桌上一拍，故作严肃：“不是说了别刻这个字吗？”
　　【没事哒，没事哒，等比赛的时候你可以带过去，谁不服就一板砖过去。】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宁琦晏拆开第二个，是迷你版的猪头捏捏乐，仔细一看，正反面都写了字——你当它是Cloud，不爽就使劲捏。
　　“……”
　　这恐怕不是Cloud黑粉送的，但……Cloud似乎还在直播间？
　　不出所料，金黄色的气泡来了句——
　　【EST-Cloud：手艺不错，谁送的，顺便给我做一个，价格好商量。】
　　宁琦晏扯了扯嘴角，大拇指按住捏了两下：“你要喜欢的话，我帮你定制一个？”
　　【EST-Cloud：不用，你继续拆。】
　　第三个礼物的包装很精美，宁琦晏扫了一眼弹幕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彩票和一段文字——Spade，你想一夜暴富吗？你想迎娶白富美吗？请期待1天后的开奖结果，多嘴问一句，中了的话能分我一点吗？
　　宁琦晏拿起彩票看了看：“这位朋友，开奖的时候你在后台私信我，不中的话给你发一份安慰奖。”
　　【？？？这么好？】
　　【我的要求不高，给个房管就行。】
　　【这是第几个礼物了，gkd。】
　　【这个好大一板砖……不对，这是什么东西？】
　　第四个礼物是长方形物体，外面有一层包装纸，宁琦晏轻轻一敲，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拆开包装，不锈钢牌匾上刻着几个大字——我们的情意就像不锈钢，祝Spade生日快乐。
　　宁琦晏：“……”
　　他沉默了会，搁在一旁，继续拆下一个。
　　第五个包装比前四个大一点，他用小刀划开后，又看了看快递单上的信息，才发现收件人后面备注了：Y。


第39章
　　尽管七彩云提前透露手工制品花不了多少钱，但拆开的那一刻，宁琦晏瞬间愣住了，里面是用不织布diy的相册。
　　相册有十页，封面标题为“Happy Birthday”，中间是他的Q版人物端着生日蛋糕，蜡烛的数字分别是“1”和“9”。
　　宁琦晏停顿了两秒，慢慢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放着一面镜子，底部还有一行小字——看看第一ADC长什么样子。
　　他忍不住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忘记这个称号，我可承受不起。”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
　　【不织布相册！！我刷到过视频教程，嫌麻烦就没有学，这个成品看起来不错！】
　　【制作这个需要多长时间，我也想做一个。】
　　之后的第二页和第三页是他的应援手幅，手幅的左右两边是他比赛时候的照片，中间有一行字——Spade生日快乐！
　　再往后翻是他的拍立得，相纸右下方的日期是“24 JUN 2022”，如果没记错，那天应该是选秀大会，他被Calm成功竞拍。
　　第五页是他坐在替补席，第六页是他首次登场，第七页是他17岁生日，第八页是他18岁生日，第九页……
　　【诶？这是CD光盘吗？Spade拿出来看看。】
　　宁琦晏顿了顿，从右侧的开口处取出光盘，仔细一看，光盘的表面用彩色笔涂鸦，下面贴了一张二维码。
　　他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扫描，界面立即跳转到视频。
　　“大家好，我是Calm-Spade……”画面快速闪动，紧接着一张张照片汇聚成一句话——生日快乐。
　　视频结束，弹幕刷满生日快乐，宁琦晏回过神来，把光盘放回原处，合上相册道，“感谢你送来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拆完礼物，大粉已通知讨论组的粉丝们上号，宁琦晏登录游戏，领完邮件里的东西，将组队链接分享出去，正式开启五排。
　　五排从七点打到九点半，这比原先预计的要多半小时。游戏刚结束，方骏端着一个蛋糕走进来，众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去。
　　宁琦晏把摄像头移到餐桌上，摘下耳机，一个礼物递到他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蔺昊边说边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回宿舍再拆，直播间给我留点面子。”
　　宁琦晏神色一惊，接过后说：“谢谢。”
　　“我们商量个事儿呗。”蔺昊往他身上靠了靠，“这个月的直播任务……”
　　宁琦晏果断拒绝：“想得美，自己播。”
　　蔺昊：“……”
　　礼物白送了。
　　父母离婚后，宁琦晏再没有正儿八经地过生日。初中三年，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冲分和解决温饱上，对他而言，蛋糕不是必需品。
　　但今年不一样，有粉丝给他写信和送礼物，俱乐部买了蛋糕给他庆祝。同时他还有一位女朋友，长相漂亮、性格开朗、游戏技术很强。
　　“来，Spade戴个皇冠。”尤望递过去说，“想想要许什么愿望。”
　　闻言，宁琦晏把皇冠戴在头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年龄大了一岁。”
　　“那怎么行，实在想不出来的话，你把生日愿望转给我，祝我拿个巅峰第一。”蔺昊说，“陶安被我拉黑了半个月，一看榜单比我高出一截，他到底是怎么上分的。”
　　谭烁宸顿时无语：“巅峰第一只是一时快乐，比如你在大街上排队，总不能拿着第一的截图说，我是巅峰第一，你让我排在前面。”
　　“那就发微博，在互联网上总有人看。”蔺昊沾沾自喜，“顺便把在役的职业选手艾特一遍，谁不评论就拉黑谁。”
　　谭烁宸直言：“……你还是别想了，没准得罪半个电竞圈。”
　　过了一会儿，方骏点燃蜡烛，指挥道，“Guts去关灯，Chen去播放生日快乐歌。”
　　蔺昊：“没问题。”
　　谭烁宸：“好。”
　　蜡烛点燃，训练室内响起了欢快的笑声，宁琦晏双手合十，许下愿望，睁开眼后将蜡烛吹灭，看着队里的几人说：“谢谢你们，我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
　　“不用谢，去年没给你庆祝是个意外。”尤望一边切蛋糕一边解释，“当时刚好是夏季赛开幕，聚餐结束回基地，方哥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我说不知道。直到十二点过后，我才想起是你的生日。”
　　蔺昊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就是Spade的问题，十八岁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提前说一声。”
　　“没。”宁琦晏吃了一口蛋糕，如实说，“我一开始以为队里不过生日，就没说。”
　　这话说得没毛病，在青训营里，因为人数太多，选手基本不过生日，毕竟年龄的增长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青训的最佳年龄是15-18岁，但当年龄达到18岁时，如果尚未与战队签约，这时候就需要考虑自己适不适合打职业。
　　——青训如此，二队亦然。
　　宁琦晏17岁的生日是在二队度过，当时训练赛结束，教练把他喊去会议室，询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摇头说不需要，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一旦出现比他还年轻的选手，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战队会优先考虑另一方。
　　“Spade许了什么愿望？”尤望察觉到不妥，改口说，“今晚直播数据挺好的，人气排名前五。”
　　宁琦晏扯了扯唇：“Cloud在我直播间，他的粉丝也跟着来了，上两个月一直撞时间，分流严重。”
　　“说到这，我问了他们经理，EST每个月的直播时长是四十小时，休赛期队里是错峰直播，早中晚轮流，只有Cloud在凌晨。”方骏说，“问过Cloud，他说晚上和Pearl撞时间分流严重，所以……”
　　宁琦晏嗤笑：“所以他不和Pearl撞，而是选择和我撞。”
　　“这句话听着这么耳熟？”蔺昊挠了挠头，“有一种‘他不喜欢你，而是喜欢我’的感觉。”
　　宁琦晏气骂道：“神经病。”
　　吃完蛋糕，宁琦晏又开了两把排位才下播，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关机回到宿舍，他先打开热水器开关，而后拿起手机给七彩云发消息。
　　今晚的五排，七彩云很少说话，基本是大粉请求集合才说两句，游戏结束就立刻退出房间，仿佛只是个路人。
　　键盘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于在宁琦晏想好内容准备发送时，七彩云发来了消息——
　　【Y：哥哥训练结束了吗，迟来的祝福，祝你生日快乐！】
　　【Y：[转账]向你转账520元】
　　【Y：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哥哥一定要收下！】
　　宁琦晏顿了片刻，把转账退回去：【礼物收到了，我不要你的钱。】
　　【Y：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再想想别的。】
　　【N：没有，只是你今晚游戏都不说话，我以为你心情不好，但在直播没办法问你。】
　　【Y：哥哥想听实话吗？】
　　宁琦晏一脸惊慌，赶紧打字：【想，我们还是电话说吧。】
　　消息发出的两分钟，宁琦晏都没收到回复，他翻开桌上的不织布相册，语音通话弹了出来。
　　“哥哥，生日快乐。”七彩云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道，“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宁琦晏眉头一皱：“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今晚的五排也不见你说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七彩云委屈道，“只是看到有女同学跟你告白，心里有点嫉妒。”
　　宁琦晏闻言一愣，原来是吃醋了：“这都过去三年了，我连她的微信都没有加，QQ也是今天才登录，就像弹幕里说的那样，人家都高中毕业了，我还在打电竞，明显不是一路人。”
　　“那哥哥和我呢？”七彩云迫切地问，“我也在上学，游戏玩得一般，还有十个小时的时差，我们……”
　　宁琦晏打断道：“瞎说什么呢，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就够了，再说那位女同学，我都忘记她长什么样子。”
　　“哦……”七彩云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好怕哥哥会不要我。”
　　宁琦晏说着“不会”，低头看着不织布相册，缓缓翻开：“你送我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从小到大，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七彩云嘿嘿一笑：“哥哥喜欢就好，不过这个是半成品拼接，因为从裁剪到涂胶水，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所以买了材料包，怕你会嫌弃。”
　　宁琦晏想了想：“拍立得有个选秀时间和首次上场时间，这是你从超话找的吗？”
　　“对呀。”七彩云犹豫地开口，“时间错了吗，那我重新定制一张寄过去……早知道先问哥哥了。”
　　宁琦晏：“没错没错，只是有点好奇，以为你不关注这些。”
　　“竞嫂不是白当的！”七彩云一本正经说，“弹幕里粉丝都说很用心，说明努力没有白费！”
　　宁琦晏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我们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首先从机场出来，哥哥一只手捧着鲜花，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而我凑上去亲一口。”七彩云笑着问，“哥哥会不会害羞？”
　　听到这句话，宁琦晏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慢吞吞道：“应该会。”
　　“我能问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七彩云笑嘻嘻说，“哥哥以前有谈过恋爱吗，还是说我是第一个？”
　　“是。”宁琦晏回答，“你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七彩云纠正错误：“没有应该，我就是最后一个。”
　　……
　　EST基地，云熠看着云溪发来的代付链接，逐个支付后把截图发了过去，随即彩虹屁吹起——
　　【云溪：哥，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
　　【云熠：说句人话。】
　　【云溪：以后有这种活动请带上我，话说嫂子真的喜欢你吗？上次见面感觉不像，还是你在单相思？】
　　【云熠：拉黑了。】
　　【云溪：别啊，我不发了！】


第40章
　　翌日，蔺昊大清早就坐在训练室开播，目前全队的直播时长里，只有他剩下的最多。
　　单排匹配到的队友是双排，两个队伍，一边是野辅，另一边是双C，最后给他留了个上单位。
　　游戏结束，蔺昊点开战绩一看：第一局：失败。第二局：失败。第三局：失败。第四局：失败。
　　“……”
　　此时的弹幕——
　　【我有觉不睡看你直播，四连败了兄弟们，开个竞猜吧，中午吃饭前会不会掉到钻石。】
　　【Guts要不换个小号掉QAQ，别等五排的时候，你因为段位太低进不去。】
　　【或者你去喊Spade起床，叫他跟你双排，这样会轻松很多。】
　　……
　　蔺昊扫了眼弹幕，边调整符文边说：“上单前期被打成狗，我总觉得是位置问题，你们说怎么样才能拿到辅助？”
　　【这还不简单，你把性别改成女，头像换成粉色，最好是穿着百褶裙和白丝的那种，然后主页上展示几个女辅助，大厅一发自然会有人带你上分。】
　　【Guts看看我，你先打开国服榜，全部申请添加好友，验证消息就发：哥哥需要辅助吗，我全能。缘分一道桥，只要有同意的直接拉进来双排。】
　　【再简单一点，你在大厅问有没有处CP的？不过你得换个号，职业号怕你遇到同事。】
　　……
　　蔺昊顿了几秒，心想只要能顺利拿到辅助，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他退出当前账号，重新登陆小号，按照弹幕指引换了头像和ID，随即打开国服打野榜。
　　国服前三分别是游戏工作室与猫爪TV主播，他慢慢地往下翻，在职业选手中，Cloud排在第10位，Chen排在第17位，接着就是：【小然在线陪玩】
　　如果没记错，这是姜盛然的大号，前阵子两人换头像、改ID和绑关系时，姜盛然说大号借人了，所以用的是小号，表示他也可以用小号，就没有太在意。
　　思来想去，蔺昊开始自责，与其找别的打野混位置，倒不如直接和姜盛然说想双排，但他在直播，还是算了。
　　片刻，他关闭排行榜，重新开始排位：“我进去就秒锁，关闭全队麦，就不信了。”
　　话音刚落，弹幕纷纷刷起问号，再一看，排位已经开了。
　　-
　　宁琦晏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回到训练室，蔺昊的耳机里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你抢我辅助干嘛，玩得明白吗？盾和治疗都不会放。”
　　蔺昊啧了一声：“我肯定比你会，还有你的声音不好听，别说话了躺着就行。”
　　弹幕狂刷“666”，他关闭麦克风看了眼旁边的AD，打趣道：“你终于舍得起床了？”
　　“有点困。”宁琦晏打着哈欠，往他的屏幕瞥了一眼，随口问，“单排？”
　　蔺昊沾沾自喜：“没错，大师单排排到打野带辅助上分，我把她常用英雄全ban了，自己秒选辅助，开局就被问候亲妈，而我友好回应。”
　　宁琦晏：“……”
　　还挺闲的。
　　吃完午饭，Calm其他三人也起床了，方骏推开门，说起素质教育培训的事。
　　“近来联盟收到很多举报，关于你们在直播间和游戏中的不良言论，虽然被禁言警告，但都不起作用。”方骏清了清嗓子，“所以决定在夏季赛开始前给你们进行培训，培训完还有考试，考试通过才能上岗。”
　　这话一出，训练室顿时静了下来，随即方骏打开文件袋，逐一讲述队里五人的“罪状”。
　　“仇悦这个赛季被禁言两次，一次是与Aloe二队，另一次是主播。”方骏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仇悦一阵无语：“二队那人非要和我抢位置，我能有什么办法，主播还说结束后和我Solo，打完就没人影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蔺昊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你应该主动加好友问他要不要Solo。”
　　闻言，方骏眉头紧锁，轻轻敲了敲蔺昊的头：“Guts，我正准备找你，一大早你在直播间干了多少违规的事儿，平台短信都发我这里来了。”
　　“我不过是抢了几局辅助，这都能违规？”蔺昊不解。
　　宁琦晏插上话：“顺便问候别人亲妈。”
　　“……”蔺昊小声嘀咕，“不是每局都有问候。”
　　“You和Chen在同一个时间违规。”方骏沉默半秒，抬起头看着他们，“说吧，怎么回事？”
　　蔺昊凉凉道：“正所谓Calm中野感情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谭烁宸犹豫着开口，“龙被对面抢了，AD开启全队麦在吵，问为什么不先打团，我和You回怼了一句，请求集合为什么不来？”
　　仇悦纳闷：“这都能被禁言？”
　　“后面没忍住问候了亲妈。”尤望两手一摊，“我俩没用职业号，没开直播，还是被联盟检测到了。”
　　“你们的游戏号都有实名，真以为联盟不知道？”方骏咳嗽了一声，“最后是Spade，直播间骂队友被禁言一天，有什么想说的？”
　　“十连败那次，禁言后才反应过来。”宁琦晏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猪头捏捏乐，“后悔没有多骂几句。”
　　蔺昊向他竖起大拇指：“牛逼。”
　　“最后，培训课室有三间，第一间是-1分和0分，第二间是-2分和-3分，第三间是-4分和-5分。”方骏把资料发下去，“到时候你们根据自己的分数进入不同的课室。”
　　仇悦疑惑：“内容不一样吗？”
　　“肯定，这三间课室又被分为良好、中等、较差。”蔺昊看着纸张上的分数，“我是-2分，说明我的素质中等。”
　　尤望扯了扯唇：“我和Chen良好，只扣了1分。”
　　“Spade呢？”蔺昊边说边往宁琦晏的纸上看，“-4分？你的素质有待提高。”
　　宁琦晏白了他一眼，将纸张翻到背面：“滚蛋。”
　　-
　　两天后，Calm一行人前往素质培训中心。在车上，方骏千叮万嘱地说：“一定要好好听课，好好考试，争取拿个满分。”
　　说罢他抬起头，只见众人都戴着耳机，完全没听见。
　　方骏：“……”
　　算了，学习又不是给他学的，考砸了再说。
　　到了培训中心，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课室，宁琦晏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声音——
　　“Spade。”乔谨心朝他招手，“快过来，给你留了个位置。”
　　宁琦晏迟疑半晌，悠悠地走过去，看着云熠道：“好巧，你们多少分？”
　　“我-4分，队长-5分。”乔谨心站起身，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他，“说来话长，我上个月底冲国服，排到的全是坑比队友，野区崩完中路崩，那个中单还疯狂点我，问我为什么不去支援。大哥，我下路1v2怎么过去啊，然后我跟中单互喷了一整局，结束后系统发来邮件，被禁言两个小时。”
　　宁琦晏：“……”
　　“最有意思的是辅助申请加我好友，问我缺不缺辅助。”乔谨心说，“我问他，你来下路支援过几次，就你这种垃圾辅助也配？”
　　宁琦晏客观评价：“你这个-4分给的很合理。”
　　“这都不是重点。”乔谨心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重点是我发现中单是青训队的，等哪天碰面再来切磋，或者我叫上魏郁，士可杀，不可辱。”
　　云熠眉梢微挑，难得开口：“二打一？”
　　乔谨心尴尬一笑：“也不是不行。”
　　“那Cloud呢？”宁琦晏基本猜到个大概，难以置信道，“Dust那事儿扣分那么重？”
　　云熠反驳：“不完全，中途还发生了一件事。”
　　“话说队长有些冤枉。”乔谨心说，“夏季赛队长不是被禁赛一场，Sily转会后，经理就寻思从二队提个打野上来，教练让我们先打五排，看看配合情况。”
　　宁琦晏原本不想八卦这些，但又好奇-5分的原因：“然后呢？”
　　“队长拿我号打的AD。”乔谨心回忆了一下，“大致意思是打野在语音里扬言要抢队长的位置，为什么Cloud只禁赛一场，骂人冲上热搜第一，处罚还是太轻了。”
　　宁琦晏眉头一皱，不理解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陶安就说你先尝试一下指挥，看看能不能带起节奏。”乔谨心一脸无语，“他来了句，你辅助不会指挥？”
　　宁琦晏：“……”
　　这是什么极品。
　　“应该是第三把，他把大龙送给对面，我们被一波团灭，原本还想要骂人，结果队长开口了。”乔谨心说，“最终语音里吵了起来，而且本来打野的合同也快到期了，一开始打算如果五排配合好，续约的时候给他加点签约费，结果搞成这样。”
　　宁琦晏叹了口气：“在续约前看清人也是好事。所以你们夏季赛……还没找到合适的替补吗？”
　　“一场而已。”云熠轻飘飘说，“后面又不是不能上了。”
　　宁琦晏正色道：“但你是帮了我们才被禁赛，如果要培训新人和约训练赛，提前说一声就行。”
　　“嗯，知道了。”云熠说完，看他坐在椅子上发呆，“在想什么？”
　　“没有。”宁琦晏摇了摇头，“要是当初刷到Dust直播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不会被禁赛。”
　　云熠笑了笑：“不会改变什么，就算你在直播间，我也照样骂他，更何况这里是素质最差的课室，还是说……你心疼我了？”


第41章
　　原本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宁琦晏听得不是滋味。
　　他盯着云熠看了半晌，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只是关心对手新赛季的情况而已。”
　　“嗯，只是关心。”云熠重复他的话，又问，“你-4分怎么来的？”
　　宁琦晏揉了揉后颈，声音懒散：“十连败……准确来说是六连败，我在直播间和队友互喷，号被禁言了一天，以为匹配机制恢复正常了，没想到后面还是输。猫爪TV客服找过我几回，请文明用语，否则会被强制下线。”
　　“至少猫爪TV客服会提醒你。”乔谨心忍不住插话，“我们的上个平台，一有动静就警告，就连最基本的‘能不能给我匹配个正常人’都会被检测，粉丝开始误以为我们不喜欢说话，问比赛的时候怎么办，还不是那个破系统，不停地弹出窗口。”
　　宁琦晏怔了怔：“你们不能提建议吗，这样还怎么直播？”
　　“经理提过好几次了，得到的答复是努力整改。”乔谨心无奈地说，“合同一旦到期，我们就没有续约的打算，但不知如何拒绝，刚好Dust那件事，队长与客服彻底决裂，摆明说还有两家平台联系我们，之后猫爪TV给出的待遇不错，就签了。”
　　这话一出，宁琦晏顿时愣住了，慢吞吞地问：“所以你们那时候就知道Dust……？”
　　“他们不知道，我只跟经理说看看签约哪家。”云熠勾了勾唇，“如果那时候说出来，我早被禁赛了。”
　　这个解释很合理，宁琦晏琢磨半晌：“谢谢……哦对，那五万块钱的罚款，我等会儿转给你。”
　　“不用了。”云熠说，“之前你答应我的三个心愿，已经抵消了。”
　　很快，门被敲响，培训师拿着教案走进来，打开多媒体电脑后，开始介绍自己。
　　声音响起，似乎又回到上学时代，宁琦晏倚靠在椅子上，扭头看了看云熠，伸腿踢了他一脚。
　　见身旁的人不为所动，他接着又踢了一脚，没过一会儿，一张A5纸放在他面前，上面写着：【好好听课，不想听就翻到背面。】
　　宁琦晏翻到背面，纸上画着一个9x9方格，他迟疑两秒，回了个问号。
　　【C：你不是不想听，五子棋玩吗？】
　　宁琦晏原本想写“谁说我不想听”，而后他又翻到背面，看着方格上的“O”，并在旁边画了个“X”。
　　【S：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不知道？】
　　片刻，纸张再次传了过来——
　　【C：在车上画的，本来打算听不进去就自己玩，没想到你也一样。】
　　【S：我踢你怎么没反应？】
　　【C：培训师在上面看着，你要我有什么反应，难不成我俩当场打一架吗？】
　　【S：……】
　　两人传了二十回合，仍未分出胜负，宁琦晏选择在角落画“X”，沉思良久后在纸上写着：【我们要不要做笔记，听说还有考试？】
　　【C：按照成绩分班，我们现在是差班，笔记什么的不存在。】
　　【S：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C：别担心，我已经让好班的肖硕和魏郁记着了，等培训完，把他们的笔记拿来抄。】
　　【S：诶，培训内容一样吗，我以为分开三间课室，内容会不一样。】
　　【C：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再不行，考试的时候你去抄Pearl的，然后给我传答案。】
　　【S：……】
　　三十分钟后，五子棋差不多画满了，宁琦晏找了个空白地方画了5x5方格。
　　【S：再来，我就不信了。】
　　【C：好，你包包上的挂件，可以借我玩一下吗？】
　　宁琦晏皱了皱眉，慢慢地取下猪头捏捏乐，和纸张一起递过去，还不忘提醒：【你小心点，别弄坏了。】
　　【C：很喜欢这个礼物？】
　　【S：一般吧，因为包装上写了你的ID，我怀疑是你黑粉送的，但是没有证据。】
　　宁琦晏稍稍停顿，传过去前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我的粉丝看你不爽，谁让你天天和我撞时间。】
　　这条过后，云熠没再回复，他抬头看了看演示文稿，正放映着沟通技巧与解决能力。
　　宁琦晏认真听了一会儿，纸张再次传来，不过换了张新的A5纸。
　　【C：培训完一块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基地。】
　　【S：会不会不方便？】
　　【C：不会，我开车来的，就停在大门口。】
　　【S：你刚不是说在车上画的方格？】
　　【C：有冲突吗，我等红绿灯的时候画的，当时跟在战队车的后面，没留意差点撞上。】
　　【C：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S：行。】
　　培训到五点半结束，到了五点，联盟负责人推门走了进来，要求选手在微博上分享培训后的心得体会。
　　此时“差班”里响起了谈话声，话题几乎是：“文案要怎么写？”“有没有标准的模板？”
　　宁琦晏的指尖停在主页上，转头看向云熠：“你是怎么发的，给我参考一下？”
　　“以前在RZD不是经常写检讨。”云熠一本正经说，“你就按照检讨的格式来。”
　　宁琦晏沉思几秒，再次刷新，微博精准推送到云熠的贴子——
　　【EST-Cloud：感谢联盟提供了一个综合素质提升培训的机会，让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在直播间和游戏中说出不文明的语言，借此机会，我郑重地向曾经被我谩骂的选手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
　　半分钟后，下方评论区清一色都在艾特Dust——
　　【这时候就需要问问当事人@OWL-Dust，对于Cloud的这篇道歉帖子，你有什么看法？】
　　【@OWL-Dust 咦，前缀居然还没改，不是解约了吗？】
　　【你们谁还有那段视频，麻烦发我一份。】
　　【u1s1，Cloud的做法很合理，转会后半夜三更开直播背刺前队友，换成另一个人也会开骂。】
　　【@EST电子竞技俱乐部 你们能不能维护一下选手，钱也扣了，赛也禁了，现在还要发帖道歉，真要追溯的话，你不如直接找@Calm电子竞技俱乐部】
　　【我也是服了，为什么还要给Dust道歉，Calm要不跪下来给Cloud磕一个，不然说不过去吧。】
　　……
　　宁琦晏两眼一黑，他动了动唇，刚要说话，云熠的手机就响了。
　　“谁说我要给Dust道歉，联盟不是要写心得体会，我这篇诚意还不够吗？”云熠云淡风轻道，“粉丝只是关心而已，你用官博号转发一下帖子，就说这是心得体会，没有别的意思，当然也不用Calm磕一个。”
　　宁琦晏：喂，于小衍“……”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挂断电话，云熠对上他的视线，莞尔一笑：“发吧，发完我们出去吃饭。”
　　宁琦晏顿了顿，在Cloud的评论区发了句“谢谢”，而后点开右上方的写微博，输入：【很感谢联盟提供的这次机会，我们都应该重视起来，努力提升自己的职业道德与素养。】
　　“还不错，检讨没白写。”云熠称赞完，把捏捏乐还给他，“你喜欢的话就好好收着，毕竟是粉丝的一片心意。”
　　宁琦晏“嗯”了一声，重新挂在包包上，忽然想起：“你送的那双鞋……谢谢。”
　　“真要谢的话，下次见面的时候穿上。”云熠说完，转过身道，“走吧，吃饭去了。”
　　宁琦晏愣愣地跟了上去，无意间发现云熠脚上的鞋子，正是他买的那双红黑款。
　　从培训中心出来，宁琦晏给方骏发了条消息，说和Cloud在外面吃饭，吃完饭就回基地。
　　【方骏：行，你好好感谢一下Cloud，EST粉丝发来私信说我们没什么表示。】
　　【方骏：这样吧，你们吃完饭把发票拍照发给我，给你报销，顺便给粉丝一个交代。】
　　宁琦晏一愣，回了句“知道了”。上车后，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淡淡地开口：“你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了。”云熠一脸无辜，“请你吃饭，也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他没法接，宁琦晏安静了许久，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和你女朋友……感情好吗，怎么没听你提过她。”
　　云熠反问：“你呢？”
　　“挺好的，因为时差的原因，聊天频率不算高。”宁琦晏想了想，翻开手机里的不织布相册，“她给我送了一份礼物，你说我要不要给她回礼？”
　　闻言，云熠眉梢微挑：“想好回什么了吗？”
　　“还没有。”宁琦晏摇头，“下次再问问她。”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云熠缓缓地跟在宁琦晏后面，解锁屏幕，点开微信里的消息。
　　【经理：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和Pearl说一声，他在课室等了你半天。】
　　【经理：汇合了，我带他们吃饭去了，你自个开车回去是吧？】
　　【经理：Pearl还在唠叨，你吃大餐竟然不带他。】
　　云熠想也没想，打字：【你跟他说，我和对象在约会，他是不是想当电灯泡？】
　　【经理：？？？你哪来的对象，那人是在青训队还是在二队？】
　　【云熠：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更何况……今天参加培训的，不是只有首发一队吗？】
　　【经理：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谁知道……/点烟】


第42章
　　吃饭途中，宁琦晏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又抬起头看着斜对面的一对恋人，桌子上摆满了鲜花和礼盒。
　　“没吃饱可以再点。”云熠开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到了什么？”
　　宁琦晏顿了顿：“以后和女朋友见面的场景，论坛说要提前准备礼物，给她一个惊喜。”
　　见旁边的人没吭声，他收回视线，看着云熠问：“你女朋友是本市的吗，要是离得近，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嗯。”云熠笑着说，“我和他工作都忙，平日里也很少见面，虽然离得近，但和异地恋没什么区别。”
　　宁琦晏沉默了两秒，直言：“如果是真心喜欢，距离不是问题。”
　　“是这样。”云熠挤眉弄眼道，“上次你当着老板的面说，退役后就和女朋友结婚，还作数吗？”
　　闻言，宁琦晏脸上写满了严肃：“肯定作数，到时你就等着吧。”
　　云熠勾了勾唇：“行，我等着。”
　　晚饭过后，宁琦晏坐在椅子上刷微博，联盟要求的心得体会，大多数选手都发了。
　　其中有几篇较好的内容被联盟单独列出来，似乎“好班生”与“差班生”的差距就在于此。
　　“魏郁把笔记发来了。”云熠说，“我转发给你，考试题型大部分是选择题和填空题。”
　　宁琦晏应了声，点开图片，纸上还有荧光笔做标记，重点内容一目了然：“魏郁这……还挺厉害。”
　　“他初中成绩是中等偏上，被普通高中录取了。暑假过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临时改变主意说想打职业。”云熠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战队都不缺法师，他当了半年替补，结果一次意外，也就是那次，首发中单吃坏东西闹肚子，他首次上场就拿下五杀，刷新常规赛最短时长记录。”
　　宁琦晏一愣：“果然机会就在一瞬间，之后他……”
　　“上场机会虽然多了，但替补不是长久之计，他提出转会，两次都没出去，第三次……”云熠顿了几秒，“EST前中单突发疾病，医生建议是好好休息。刚好又是竞价期，替补被别的战队签下，竞价前一晚经理商量要不要买个中单，有经验的总比没有好。”
　　宁琦晏：“所以魏郁就来了？”
　　“对，他进门的第一句话是，如果你们不拍……”云熠说下去，“我就退役回去读书了。”
　　宁琦晏听到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怎么接话？”
　　“Pearl说你来了就别想走，后面中单退役，他稳定首发。”云熠莞尔，回到最初的话题，“培训内容一样的话，考试应该没有问题，这叫学霸笔记。”
　　宁琦晏：“……”
　　难怪你不紧张。
　　回基地的路上，宁琦晏打开微信看了看笔记内容，而后战队大群发来培训的文件，和魏郁的一对比，差距显而易见。
　　“终于理解上学那会儿，班里的同学都喜欢找学霸借笔记，原来是这样。”宁琦晏感慨，“终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魂战没上线的话，真想不到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云熠分析：“你可能是职校或者普通高中，因为QQ里的‘妍’，不是打算帮你补习吗？”
　　话音刚落，宁琦晏指尖一顿，回想当时的聊天记录，“妍”多次发消息问他在哪，收到的回复都是网吧。
　　片刻，他轻声说：“我现在对她没什么印象，无非是作业没完成，借她的来抄，抄完后她问我要不要加个好友方便联系，我就加了。”
　　云熠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好奇地问：“她给你写的那封情书，看了吗？”
　　“……”宁琦晏沉思良久，叹了口气，“看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想想，幸好当初没耽误她，如果……我是说如果，RZD的试训没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不是读书。她学习成绩很好，不应该被我影响。”
　　这话说完，车里一片寂静，宁琦晏揉了揉太阳穴，望向窗外的夜景，路灯都亮了。
　　“前几天我爸给我发了条短信。”他沉吟半秒，一字一顿说，“他说祝我生日快乐，六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
　　云熠神情凝重，冷声道：“不想看到就直接拉黑，没必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
　　“然后他说女儿的手术很成功，感谢我肯给他钱，否则他一时半会儿也借不到那么多，还说等她恢复，就带来见我。”宁琦晏苦笑道，“见面我该说什么，因为她的到来，我的家庭破碎，谁都不要抚养权，我妈见到我就指着鼻子大骂，为什么还不走。”
　　几分钟后，云熠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座椅上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想哭就哭。”
　　“哭个屁。”宁琦晏双手抱胸，清了清嗓子，“我怕他又跑你们战队去了，到头来丢脸的是我。”
　　云熠松了口气，安慰道：“他要是还敢来，我就叫保安把他赶走，或者门口贴他的照片，xxx请勿入内。”
　　“好狼狈。”宁琦晏闷声说，“也不用这样。”
　　云熠见他心情有所好转，缓缓道：“上次你回去后，队里没人讨论这件事，因为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来这儿的初衷，都是为了训练和比赛，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怎么想。”
　　“我当然知道。”宁琦晏声音极小，“如果他下次再发短信，我就把他骂一顿，把情绪都发泄出去，就当我是不孝子，不尊重长辈。”
　　云熠附和他的话：“谁说的，你给他20w，骂一下怎么了？换句话说，你给我20w，我站在前面任你骂，都不带还口。”
　　宁琦晏气笑道：“……神经病。”
　　“高兴了吗？”云熠打着商量说，“时间还早，不着急回去，要不要去看电影？”
　　宁琦晏疑惑：“看什么？”
　　“七夕上映了好几部，看什么都行。”云熠脸色从容，“何况你不是在想见面的时候做些什么，你可以把我当成她，我勉为其难的体验一下。”
　　宁琦晏：“……”
　　好一个勉为其难。
　　原本要回基地的路线，突然变成了电影院，宁琦晏滑动手机查看近期上映的电影，五部里面有三部是爱情片，还有两部是喜剧。
　　“我俩去看电影，会不会有点奇怪？”宁琦晏狐疑地看着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云熠笑了笑：“有什么奇怪，你不是很好奇初次见面的场景，要不然我送你去机场，然后你捧着鲜花和礼物，在出口处等着，提前体验整个流程。”
　　宁琦晏一阵无语：“你是不是闲的。”
　　因为是工作日，电影院人不多，宁琦晏下车后先去便利店买了口罩，撕开包装递给云熠：“戴上。”
　　“……这里加起来不到五十个人，不是每个人都看电竞比赛。”云熠无奈地戴上口罩，取好票后去前台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距离开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云熠环顾四周，忽然把视线落在墙角的娃娃机上，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宁琦晏：“要不要抓一个？”
　　“这些爪子都是被调过，很难抓出来。”宁琦晏说完，把手里的可乐拿给云熠，起身道，“我试试吧。”
　　不出所料，娃娃机的爪子全部是松的，下爪刚碰到娃娃就掉下去了。
　　十块、二十块、三十块……
　　直到五十块，宁琦晏猛一拍机子：“浪费钱的玩意儿，根本就抓不到。”
　　“听说这种有保底。”云熠扫描二维码付款，“你再试试，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强力爪。”
　　宁琦晏看了他一眼，这次找了个洞口附近的娃娃，下爪之后死死地钓住娃娃，然后成功地掉了出来。
　　“……”
　　还真是强力爪。
　　很快，广播通知开始检票，宁琦晏一只手抱着娃娃，另一只手拿着可乐和电影票，排在队伍后面。
　　“宝宝。”男孩微微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用温柔的声音问，“我们看完电影吃什么？”
　　男人抚摸他的脑袋：“宝宝，我都听你的。”
　　“那我要炸鸡、汉堡、薯条和可乐。”男孩一口气说完，又问，“可以吗？”
　　男人微笑回应：“可以。”
　　“……”
　　直到进场坐下，宁琦晏仍然想着那两人的对话，片刻，他踢了云熠一脚，不确定地问：“刚才那两个都是男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云熠反问，“难不成你对性别出现错乱？”
　　宁琦晏思索了半天，有点难以理解：“两个男的互叫‘宝宝’，会不会很奇怪？”
　　“这有什么……”云熠话语一顿，才发现他的关注点在这，立刻改口，“这说明他们的关系好，换句话说，你叫我一声‘宝宝’，看能不能叫得出口？”
　　宁琦晏脱口而出：“我脑子是有病吗？”
　　“那说明我俩的关系一般。”云熠正色道，“就算有关系好的人，你也别这样叫，容易被误会。”
　　宁琦晏摆了摆手：“不可能，这两个字有点烫嘴。”
　　电影开始时，宁琦晏掏出手机搜索影片简介，讲述了主人公与邻居一起穿进了八十年代，那时候物质缺乏，科技不发达，很多东西都是靠手工雕刻。
　　开场十分钟，两人跟随着师傅学艺，主要靠手艺吃饭，后来师傅病逝，两人通过自身努力办起工厂，养活了很多工人。
　　大众评分是8.5，票房不算高，只不过周围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刚才那两个男的。
　　开场三十分钟，宁琦晏打了个哈欠，他扭头往旁边一看，男孩把腿放在男人的大腿上，男人紧紧地搂着男孩，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神色一凛，嘴里嘀咕：“这样的关系是有多好。”
　　“什么？”云熠说，“没听清。”
　　宁琦晏喝了口可乐：“没事，你继续看吧。”
　　开场一小时，宁琦晏实在坐不住，一把扯住云熠的衣袖说不看了，赶紧走。
　　从电影院出来，宁琦晏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云熠重复，“带你回到八零年代，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
　　宁琦晏吐槽：“类型是喜剧片，我压根没笑出来……倒不如隔壁的爱情片，评分都有8.9。”
　　“你想看爱情片？”云熠挑眉，试探性地问，“我们两个看合适吗？”
　　宁琦晏脸色微变，回绝：“还是算了。”
　　电影院周边的整条街都是小食摊，宁琦晏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云熠，手里突然多了一份薯条。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他一脸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云熠拿了一根喂到他嘴边：“尝尝好不好吃，袋子里还有一包番茄酱。”
　　“等等……”宁琦晏咬了一口薯条，含糊不清，“我还是自己吃吧。”
　　薯条吃到一半，宁琦晏抬头仰望天空，“什么时候有流星雨，好想许愿。”
　　“你还有什么愿望？”云熠坦诚地说，“看看我能不能满足。”
　　宁琦晏想了想：“应该是……好好生活，好好比赛，最后和女朋友好好在一起。”
　　“没办法满足了。”云熠说，“已经实现了。”


第43章
　　宁琦晏回到基地时，队里四人端坐在电脑前复习资料。一进门，空调的冷风直往身上扑，他扫视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显示20度。
　　“开这么低？”宁琦晏拿起遥控器，把温度调到23度，见他们有所动静，纳闷道，“有这么热吗？”
　　仇悦关闭文件，打了个哈欠：“不开低点容易犯困，考试的意义是什么，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开两把巅峰赛。”
　　“你可以上号看看，基本没几个人在线，现在都在忙着复习，毕竟考试不过会影响夏季赛。”尤望揉了揉脖颈道，“比如开幕式抽签，主持人来句，由于Calm全员在综合素质提升考试中不及格，所以取消小组赛资格，想要参加常规赛，得先去打三场保级赛。”
　　谭烁宸直言：“小组赛打五场，保级赛打三场，赢了能直接晋升，这样看还行。”
　　“前提是补考及格才能打保级赛，而且保级赛还是和不及格的队伍打。”尤望叹了口气，“良好课室里的那些选手，他们只是在游戏里不骂人，培训师一提问，纷纷低头不语。”
　　仇悦接上话：“正常，我和Guts听不进去就观察巅峰赛和谁撞车过，各队首发没怎么变，不过有部分是二队上调到一队，之后互关微博，评论区商业互吹。”
　　“最重要的是陶安居然也在。”蔺昊摘下耳机，闷声道，“就他那个脾气，我以为他会去最差的课室。”
　　宁琦晏边开电脑边说：“我这边是Cloud和Pearl，培训开始的时候，我和Cloud在玩五子棋。”
　　“说明Cloud想把你拖下水。”蔺昊凉凉道，“正所谓自损八百，杀敌一千。”
　　宁琦晏：“……”
　　倒也不至于。
　　复习到十一点，Calm全员登录游戏开启巅峰赛，结束后，方骏敲开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道：“联盟要求你们填写实名认证过的游戏账号，有几个写几个，那边需要统计。”
　　这话一出，训练室顿时静了下来，直到宁琦晏敲击完键盘转头看过去，“不是在冲分，怎么停下了？”
　　“真是一点隐私都不留。”蔺昊将纸张和笔放在他面前，窃喜道，“坦白局，把你那五六七个小号全部交出来，还有问候亲妈被禁言的。”
　　宁琦晏忍不住吐槽：“神经吧，都过去多久了，谁还记得那些小号。”
　　“封了的也要写？”谭烁宸一阵无语，“我以前举报过一个外挂，结果那傻逼换了个号拉我，游戏里给我加经济和装备，开麦说要死一起死。”
　　仇悦皱眉：“所以你俩一块被封了？”
　　“嗯，封了十年。”谭烁宸眯了眯眼，接着说，“后来我加入公会做陪玩，经理嫌我皮肤少给了我一个号，再后来合同转手，那个号也上不去了，我就重新注册了现在这个职业号。”
　　尤望微微一愣：“这么说来，我之前也有个号被封了，不知道有没有解封，刚好上去看看。”
　　“……”
　　为了找回以前的游戏账号，宁琦晏登录QQ，翻看收藏夹内容，其中有几个是拉分时注册的，因为英雄和符文太少，就一直闲置着。
　　登录游戏，申请注销，完成注销后登录下一个，继续申请注销，直到所有闲置的账号被成功注销。
　　宁琦晏登录小号填写资料时，他扫了一眼好友列表，意外地发现七彩云的头像是亮着的，点开主页一看，段位显示是大师。
　　他眉梢一挑，打开聊天界面，发了条消息：【本人吗？】
　　-
　　EST训练室里一片寂静，过了片刻，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小号竟然没删好友。”肖硕猛地一拍桌子，看着上面的文字，心烦意乱地抱着头，“我号脏了。”
　　魏郁瞥了眼他的电脑屏幕，聊天记录里满满都是前女友的深情告白和十几个亲亲的表情，安慰道：“不算脏，你现在删好友还来得及。”
　　几分钟后，对方见肖硕没有回应，随即又发来几条——
　　【Cuite：宝宝你怎么不说话？】
　　【Cuite：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坦白，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是很喜欢你的。】
　　【Cuite：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好以后了，等你比赛结束，我就买票过去找你，如果你接受我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过日子，如果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送去我爸妈那边，我们俩过二人世界。】
　　【Cuite：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自己生一个。】
　　……
　　“还不删好友，留着做什么。”魏郁推了推他的胳膊肘，见他一副苦笑的表情，正经说，“实在舍不得，你就答应她呗，喜当爹也……”
　　肖硕闻言立刻删除好友并拉黑，咬牙切齿：“谁说我舍不得，女人只会影响我上分的速度，双排来不来，来的话就上号。”
　　魏郁抿了抿唇，提醒道：“双排的事先放一放，考试不过会影响夏季赛，别等到时候是二队替我们打。”
　　“……”肖硕指尖一顿，退出游戏扫码登录微信，“我现在开始复习。”
　　乔谨心一只手放在键盘上，另一只手填写着游戏账号，半晌后，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转头看向云熠：“队长，训练号的密码你知道吗？”
　　云熠在训练营调整装备，随口一问：“那个号的实名认证是你？”
　　“啊……对，最开始教练不是说每人注册一个小号打训练赛。”乔谨心谨慎地开口，“你不知道的话，我申诉找回密码。”
　　这话说完，云熠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用，那个号在我这里，一会儿把实名信息换成我的。”
　　“什么？”乔谨心一脸茫然，没等他开口，微信界面弹出一条转账消息——
　　【云熠：[转账]向你转账1000元】
　　云熠见他愣在原地，商量道：“我买了，你重新注册一个训练号。”
　　“哦。”乔谨心犹豫地按下收款，内心充满疑惑，“队长，你夏季赛打算转AD吗？”
　　云熠：“……”
　　“还是说我去打野？”乔谨心不放心地说，“虽然巅峰赛我也补位过打野，但是转位这个问题，还是要慎重考虑，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况且你还年轻……”
　　云熠眉头一皱，正色道：“我不会转AD，你也不会去打野。”
　　“真的？”乔谨心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话说你要那个号做什么，里面没多少英雄，符文就两套。”
　　云熠退出训练营，看着左下角发来的消息，含糊地答话：“和对象双排用，两套够了。”
　　乔谨心：“？？？”
　　哪来的对象？
　　同一时间，宁琦晏收到了七彩云的消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不是。】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他想了想，打字：【你是她舍友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她的情况。】
　　消息发出后，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看着聊天记录，除了生日场的五排，他很久没有和七彩云玩游戏了，原本以为是她不喜欢玩，就没主动提出，如今看到游戏在线，感到有些意外。
　　【再凶就把你沙拉：想问什么？】
　　宁琦晏沉默了一会儿，干脆道：【她喜欢什么，我想给她回一份礼物。】
　　【再凶就把你沙拉：你是她男朋友？】
　　宁琦晏一惊：【是，她跟你提过我？】
　　【再凶就把你沙拉：当然了，礼物这玩意儿，我建议你直接问她，我的话未必确切，心意更重要。】
　　宁琦晏回了句“谢谢”，回到微信，点开列表置顶好友，发了条消息——
　　【N：在忙吗，我想你了。】
　　-
　　另一边，云熠提交完新的实名认证，才看到宁琦晏发来的消息。
　　他本来想放一边，过个十分钟再回复，结果不到一分钟，快速输入：【哥哥，我忙完啦。】
　　今晚的吃饭和看电影，看得出宁琦晏心里想的都是女朋友，其中包括那个心愿——好好在一起。
　　当他说出“已经实现了”时，宁琦晏愣怔地看着他，表示不解：“为什么说已经实现了？”
　　云熠敲了敲他的脑袋：“意思是我的实现了，流星许愿没什么用。”
　　“你有病吗？”宁琦晏低声骂道，“那是我的心愿，跟你没有关系。”
　　云熠“嗯”了一声：“祝你早日实现。”
　　宁琦晏：“……我要回基地了。”
　　回忆结束，微信再次弹出——
　　【宁琦晏：我看到你的游戏在线，就和你舍友聊了几句。】
　　【Y：嗯嗯，我知道的，舍友都和我说了。】
　　【宁琦晏：我想来想去，你给我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我还是想回点什么，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Y：哥哥，我说了不需要回礼，再这样我生气了。】
　　消息发完的半分钟，云熠滑动账单查看给云溪代付的商品，猛然想起电影检票前的那个事，便点开好友，思索着打字：【有没有关于男男的小说或者漫画？】
　　【云溪：我草，哥你问这个干嘛？】
　　【云熠：你说呢？】
　　【云溪：有是有，不过尺度有点大，按照嫂子那个情况，我怕他接受不了。】
　　【云熠：就没有尺度小，前期看不出感情线的？】
　　【云溪：你居然知道这个，我找找。】
　　之后的五分钟，云熠收到了云溪发来的漫画资源。
　　【云溪：这些都是只有拥抱和亲吻，很小了，可以吗？】
　　【云熠：这还小？】
　　【云溪：这还不小？大的吓死你。】
　　【云熠：嗯，知道了。】
　　【云溪：哥，你是打算……？】
　　云熠脸色一沉，在对话框停顿了数秒，最后的回复是：【先给他一点刺激，后面的事情慢慢来。】


第44章
　　云溪发来的漫画资源已经过去两天，云熠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发给宁琦晏。
　　正当他琢磨要不要找人在游戏里上演一场同性恋爱的时候，右下方的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姜盛然：夏季赛开幕式的票能不能给我一张？】
　　云熠眉梢微挑，回了个问号。
　　【姜盛然：我想见Guts，但又不能让他知道是我，所以找你要张票。】
　　【云熠：开幕式只是走个过场，结束后是小组赛抽签和揭幕战，如果Calm没有比赛，你就白来了。】
　　【姜盛然：没事，我就想看一眼，毕竟谈了这么久，都没正式见过面。】
　　【云熠：……】
　　【姜盛然：到时候我充当男粉举着你们EST的应援手幅，你再给我签个名。】
　　【云熠：想的倒是挺周到。】
　　【姜盛然：那必须……对了，要不要给你买束花，安检能过吗？】
　　【云熠：大可不必。】
　　闲谈之后，云熠切回战队大群查看考试通知，考场是培训的那间课室，座位按照队名首字母排列，不出意外的话，他前面是宁琦晏。
　　至于考试内容，他在列表找到宁琦晏的好友，犹豫片刻后，发了条消息——
　　【云熠：复习的怎么样了？】
　　【宁琦晏*：不怎么样，我总结了一下。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长短短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D。】
　　【云熠：……】
　　【宁琦晏*：你记一下，没准做选择题的时候能用上。】
　　【云熠：结果是我们俩一起补考，搞不好还能在保级赛碰面。】
　　【宁琦晏*：放屁，我肯定及格。】
　　【云熠：嗯，拭目以待。】
　　-
　　考试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宁琦晏刚到课室时，云熠和乔谨心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Spade。”乔谨心见他进来，迫切问，“方便传个答案吗？”
　　宁琦晏沉默两秒：“你没复习？”
　　“复习了一点，然后发现我的巅峰赛排名即将掉出两百，没忍住开了游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乔谨心边说边扭头看向云熠，“不过看到队长也没复习，我就放心了。”
　　云熠闻言一笑：“我第一场打不了，补考无所谓，倒是你要补考的话，AD位置谁顶上？”
　　乔谨心：“……”
　　他竟然忘了这个茬。
　　距离开考还有半小时，宁琦晏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重温培训内容，稍不注意，他的桌上多了张白纸。
　　【C：等会儿借我抄？】
　　宁琦晏往后瞟了一眼，低头写字：【我也不会，你去抄Pearl的。】
　　【C：没事，我相信你的答案，听说考试不及格，联盟会单独艾特出来。】
　　宁琦晏指尖微顿，接上话：【艾特就艾特吧，毕竟上学那会儿考试不及格还要罚站，相比联盟艾特，没什么不妥。】
　　【C：我倒不是怕艾特，主要是Pearl没复习，他前不久说想在小组赛单杀你，一旦要打保级赛，时间就得推迟了。】
　　宁琦晏皱眉，转头看向乔谨心，轻嗤道：“抽签分组还没出来就想着对位单杀了。”
　　说完，没等云熠开口，他把纸条递了过去，上面写着：【行。】
　　然而坐在最后一排的乔谨心，他微微抬头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队长，Spade刚才说了什么？”
　　“没。”云熠收回视线，淡淡道：“让你好好考试，实在不会给你传答案。”
　　乔谨心满脸兴奋：“真的吗？”
　　云熠：“嗯。”
　　“……”此时，坐在前面的宁琦晏握紧拳头，小声嘀咕，“等着被一血。”
　　很快，培训师拿着试卷走进来，先是数了数在场的人数，然后把考卷发下去。
　　宁琦晏写完名字就翻到背面，刚做完最后一道大题，一张纸条落在他的椅子上。
　　【C：选择题。】
　　【S：还没开始，等会儿。】
　　【C：五分钟过去了，你刚在做什么。】
　　【S：我思考如何在野区暗杀你，别嚷嚷，写完了自然会给你。】
　　【C：……】
　　考试时间为九十分钟，宁琦晏花了二十分钟做完选择题，涂完答题卡把答案写在纸上，往后一扔。
　　没过多久，纸条传了过来——
　　【C：第三题选错了，综合素质教育主要强调的是个性培养，你选的是职业素养。】
　　【S：首先要具备职业素养，才能慢慢培养个性，比如你在游戏中遇到坑比队友，你是先喷还是游戏结束再喷？】
　　【C：有区别吗，要是我的话先喷，万一游戏结束他跑了，所以这题选什么？】
　　【S：听你的个性培养，跑了就记住ID，不时留意他在不在线，如果能加上好友，晚点喷也不迟。】
　　【C：……】
　　选择题核对完毕，宁琦晏先做判断题再去做填空题，其中有几道关于家长对孩子的评价是否重要，他盯着题目看了很久，直到纸条扔到他面前——
　　【C：判断题前面三题全对，中间四题全错，后面三题全对，家长评价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同理老师也是。】
　　【S：什么？】
　　【C：我初二退学去参加青训，父母开始不理解，老师在我学籍档案的评语是品行不良，做事吊儿郎当，但这重要吗？】
　　【S：不重要，对我而言，他们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C：所以别纠结这道题了，赶紧写填空题，写完把答案传给我。】
　　宁琦晏：“……”
　　一时间他不知道云熠是不会做，还是故意找他要答案。
　　所有题目做完后，宁琦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剩十五分钟。
　　因为没有检查的习惯，宁琦晏趴在桌子上，不到半分钟，后背就被笔帽戳了下。他伸手去接纸条，当指尖触碰的瞬间，心脏骤然一跳。
　　他呆滞半晌才展开，画了一个5x5方格。
　　【C：上回没分出胜负，我们接着来。】
　　宁琦晏眸色一沉，在“O”旁边画了个“X”，又补充一句：【你是真闲。】
　　【C：考完试有什么安排？】
　　宁琦晏打了个哈欠，如实回答：【回基地冲分，最近忙着复习，国服都被超了。】
　　【C：需要帮忙吗？】
　　宁琦晏一怔，好奇问：【你要帮我冲分？】
　　【C：不，我在旁边观战，给你精神上的鼓励。】
　　宁琦晏感到无语，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数秒后摊开，在方格里画了个“X”，无意中发现赢了。而下面还有一行字——
　　【C：不回基地，带你去个地方。】
　　考试终于结束，课室里的选手纷纷开始对答案，宁琦晏坐在椅子上看着云熠和乔谨心聊天，之后乔谨心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宁琦晏见云熠朝他这个方向走来，问：“你跟Pearl说了什么？”
　　“想知道？”云熠坦白说，“让他先回基地，我没那么快回去。”
　　宁琦晏“哦”了一声，站起身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培训中心，云熠这才发现宁琦晏脚下穿的鞋，正是他作为生日礼物送出的那双。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宁琦晏抱着手机和蔺昊对答案，发现选项几乎一致后，总算松了口气。
　　“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他关闭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半开玩笑道，“不会把我卖了吧。”
　　云熠莞尔：“对，把你卖了数钱。”
　　说着，宁琦晏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跳车场景，直到路牌显示经过学校路段，他才回过神。
　　“这条路是去你学校？”宁琦晏直言，“参观校园没意思，我们都出来好几年了。”
　　云熠否认说：“不参观校园，看你打魂战。”
　　“什么玩意儿？”宁琦晏误以为自己听错，过了一会儿，只见车子停在网吧门口。
　　云熠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你不是要冲分，下车吧。”
　　“你是不是有病。”宁琦晏无语至极，“基地的电脑还不够玩吗？”
　　这家网吧是无人值守，刷脸上网。宁琦晏看着云熠用身份证刷脸，金额显示0元，而他同样的操作，金额显示50元。
　　“这是要给钱？”宁琦晏掏出手机扫码，诧异道，“为什么你不用？”
　　云熠从售货机买了包烟，不动声色说：“按颜值收费。”
　　宁琦晏：“……”
　　什么破系统。
　　因为是工作日，网吧里没几个人，宁琦晏找了个后排位置坐下，他刚输入账号密码，旁边的人忽然开口。
　　“别用职业号。”云熠提醒，“你打小号吧。”
　　宁琦晏疑惑地回应，“我已经登——”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的广播响起：“197号机位，巅峰赛排名前一百，恭喜您免费上网一天，祝您在游戏中上分顺利。”
　　“……”宁琦晏懵了一下，随即桌面的手机亮起屏幕，刚才支付的50元已被原路退回，他转头看向云熠，“这叫颜值收费？”
　　云熠点燃香烟含在嘴里，笑着说：“技术收费，要是你在下机前分段能提升10名，下次刷脸就是免费。”
　　闻言，宁琦晏啧了一声：“所以你一直是免费？”
　　“当年段位升的太快，无限叠加。”云熠边说边登录职业号，紧接着广播再次响起——
　　“尊贵的198号机位，巅峰赛排名前五十，到目前为止，已经免费上网473天，还剩余277天，祝您玩得愉快。”
　　宁琦晏：“……”
　　这就离谱。


第45章
　　免费上网虽然好，但宁琦晏觉得不太真实，店铺租金需要多少暂且不说，重点是电脑配置还高，如果每个人都免费，老板要怎么赚钱？
　　宁琦晏扫视着周围的人，然后拿起手机查看短信内容，退还的50元已经到账。
　　“你不是要冲分。”云熠看他的屏幕停留在游戏页面，问：“设备用不习惯？”
　　宁琦晏摇头，小声说：“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云熠又问。
　　宁琦晏：“网吧真的能赚到钱？”
　　云熠：“……”
　　云熠没想到他纠结的是这个，前段时间他去了宁琦晏初中时候的网吧，两者对比确实有所区别。
　　“后台程序有个数据收集库，主要是巅峰赛排名。”云熠缓缓说，“附近有几所大学，除了战队赛和高校联赛外，还会举办区级、市级或者其他赛事，系统会依据排名数据来安排人员参赛。”
　　“如果在比赛中获得奖金，网吧会收取部分费用，因为是他组织的队伍。”
　　宁琦晏眉头一皱：“系统报名，不能拒绝吗？”
　　“报名之前他会给你发短信，你可以选择拒绝。”云熠说，“正好是大神切磋的机会，何况你都是免费上网，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宁琦晏一顿，转头看向电脑屏幕：“那我们的数据……”
　　“我们注册信息后，绑定的是SPL职业联赛，除非是俱乐部安排，其余的报名都会被驳回。”云熠说，“连锁网吧还有个特点，后台有专人负责记录排行榜上的ID，只是我们的ID多了职业标。”
　　宁琦晏了然：“……难怪你让我用小号。”
　　“没事，这套系统只有他们内部能看，我很少见到老板，一次是有人来闹事，自动触发报警。还有一次是机子出现问题，找人来修。”云熠勾了勾唇，“老板看到我的第一句是，什么时候更新排行榜。”
　　宁琦晏疑惑：“巅峰赛排名？”
　　“嗯，有次在比赛前两天学校电脑出了故障，学生都跑来网吧训练，他们登录账号，实时播报排名情况，我分段就被刷下去了。”云熠淡笑道，“学习好，游戏操作厉害，多少也会羡慕。”
　　宁琦晏：“你不是做陪练？”
　　“训练赛不好约，我是随机补位跟他们打五排，所以陪练了一段时间。”云熠躺在椅子上，无奈道，“大学老师对我印象不错，倒是初中老师，因为我作业不写，考试不会，每天逃课，最后被我妈领回家了。”
　　宁琦晏愣愣地点头，忽然想起纸条里提到父母不理解，好奇问：“你是怎么说服你爸妈打职业？”
　　“算不上说服。”云熠边回忆边说，“回到家后，我妈把我关在房间，让我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和老师道歉，再放我出去。”
　　宁琦晏静默了半秒，“你道歉了？”
　　“没有，关在房间的第三天，云溪回来了，她问我在做什么，我说你去客厅的抽屉找找有没有钥匙。”云熠说，“本来是不抱希望，没想到云溪找到钥匙了。被发现后，我妈拿着扫帚追我，云溪一把抱住我妈的大腿，大喊哥你快跑。”
　　宁琦晏：“……”
　　画面感很强。
　　“其实我不确定试训能不能过，一开始想法很简单，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应该找点别的事情做。”云熠吸了一口烟，呼出说，“被放出去的第二天，我主动回去‘自首’，希望他们给我一年时间，如果试训不通过，我就回校好好读书。”
　　宁琦晏：“后来在选秀大会被EST签下，从替补到首发，队员到队长，现在你也不可能回去读书了。”
　　“幻想和现实不同，其实刚入队，我就有离开的想法。”云熠见他一脸疑惑，解释，“我AD英雄都有国标，封教直接否定说你不适合AD。从今天起，你去练打野，能坚持就坚持，坚持不了我不会强求。”
　　宁琦晏神情凝重，重复道：“不会强求……”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云熠说，“那两个月里，我不跟队伍打五排，两眼一睁就是单排和巅峰赛。直到某天我拿着解约协议去找封教，当时封教在和运营聊天，说有个AD要来。”
　　宁琦晏反应过来，指着自己：“我？”
　　“对。”云熠笑了笑，“我躲在门外偷听，突然门开了，封教问我有什么事，我把协议塞进口袋，告诉他我打野冲上国服了。”
　　听完这话，宁琦晏瞬间明白过来，云熠最终没有解约，不就是好奇那人是谁，如果在排行榜上没见过，说明实力还不够，却偏偏是他，见过不少次。
　　“你来后，封教安排了训练赛，尽管我们闹得不愉快，但我有了留下来的念头。”云熠抿了抿唇，过了半晌才说，“天天吵架写检讨，感觉还不错。”
　　宁琦晏一阵无语：“你检讨写上瘾了？”
　　“你不懂，主要是存在感，青训里有二十人，封教不是每个人都注意到。我们没少给他惹事，最终还能顺利转会。”云熠抬头望向天花板，一字一顿说，“那时候年龄太小，直到选秀后才知道。”
　　宁琦晏的心脏砰砰直跳，犹豫地问道：“什么？”
　　“EST内部太和谐，你不在，没人和我吵架。”云熠说。
　　宁琦晏：“……”
　　不会说话就闭嘴。
　　空气静了几秒，宁琦晏不自然地摸了摸脖颈，站在他的角度看，进入青训营后，同队打野处处和他作对，双排吵架、训练赛吵架、复盘吵架，唯一和谐的还是翻墙出去吃烧烤。
　　十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直到两人进了不同的队伍，才开始回想那些过去的事情。
　　“当你还在Calm二队时，我就在想你能不能上首发，再不然商量租借一个赛季，如果比赛发挥好，你就申请转会。”云熠扯唇一笑，“回头想想，我俩能把全国大赛打到16强，万一上了SPL，说不定打完小组赛就休息了。”
　　闻言，宁琦晏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没记错的话，你们去年春季赛的首场，就是对上我们？”云熠转移话题说，“那时候Pearl跟Dust对位，技能乱丢都中，他说了句AD不会走位。”
　　宁琦晏脱口道：“菜逼。”
　　“嗯，Dust是菜逼。”云熠说，“第二把打完，我在语音里说‘把替补抬上来’，还被联盟剪掉了。”
　　宁琦晏双手抱胸，轻飘飘道：“没剪掉你就要道歉，我有次在你面前秀回城，之后教练要求公开道歉，云大队长冷漠地回了个嗯。”
　　云熠沉吟了两秒，最终甩锅说：“运营要求的。”
　　闲聊完毕，宁琦晏开了两把巅峰赛，结束后扭头一看，云熠悠闲地躺在电竞椅上。
　　“你不打游戏，跑来网吧做什么？”宁琦晏不解。
　　云熠如实说：“我来跟你学操作，毕竟你进青训营的时候是巅峰第十。”
　　“说起来，我还有一笔账跟你算。”宁琦晏干笑道，“当年《电竞选手规章制度》的测试，问你有哪些重点，你告诉我每一页都是？”
　　云熠无辜地看着他：“你考试的时候没看出来？”
　　“……”宁琦晏哑口无言。
　　从网吧出来，天色渐渐黑了，宁琦晏慢悠悠地跟在云熠身后。
　　“你想吃什么？”云熠转过身问，“这条街有很多吃的。”
　　宁琦晏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对面的大学：“能进学校看看吗？”
　　“可能……要提前预约。”云熠停顿数秒，商量着，“你想进的话，我有个朋友，可以问问他。”
　　宁琦晏摆了摆手：“不用麻烦，我们就在门外看一眼，不进去。”
　　话虽如此，云熠还是拿出手机给姜盛然发消息，输入后删除，再次输入：【我带对象过来了，方不方便进学校？】
　　两分钟后，姜盛然回了个问号。
　　【云熠：我和Spade在外面，他想进去，你在干嘛？】
　　【姜盛然：我在跟老板打游戏，放学时间没有保安，直接进来就行，实在不行……你俩翻墙吧。】
　　【云熠：……】
　　【姜盛然：等等，Spade来了是吗？我找他要张比赛的票，你等我二十分钟。】
　　【云熠：等不了/再见】
　　两人刚到校门口，同学们陆续地走出来，宁琦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一颗糖。
　　云熠：“路边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谢谢。”宁琦晏伸手接过，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我女朋友在国外读大学，所以我有点好奇大学是什么样的。”
　　云熠脸色微变：“现在看到了。”
　　“嗯，如果家庭和睦，我可能会选择读完书。”宁琦晏揉了揉手腕，“但现在的生活不错，俱乐部就像一个大家庭，身边的队友很好，女朋友也很好。”
　　云熠转头看向他，沉思良久问：“你很喜欢女朋友？”
　　“喜欢啊。”宁琦晏说，“她很可爱，性格开朗，因为家境和学历的问题，反而让我觉得配不上。”
　　云熠眼眸深邃，没再说话。
　　过了片刻，宁琦晏用手肘戳了戳他，一脸好奇：“很少听你提到女朋友，她呢？”
　　“他……”云熠舔了下唇，“他也很可爱，虽然时不时地跟我吵架，但我还是很喜欢他。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只觉得每天这样挺好的，直到后面分开，我更想把他留在身边，但我不能。”
　　宁琦晏有点后悔问了，想不到是这样，安慰道：“分开后还能复合，说明感情还在。”
　　“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云熠顿了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
　　宁琦晏稍稍停顿，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脚踏几只船？”
　　说完，云熠猛地咳嗽，随即正色道：“只有一只，别瞎说。”
　　宁琦晏：“哦。”
　　十分钟后，买饭的同学们纷纷回来了，云熠凑到宁琦晏耳边，低声道：“混进去。”
　　“什么？”宁琦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右手就被云熠牵住了，当他回过神时，成功地进入校园。
　　——教学楼、图书馆、公共教室和实验楼。
　　宁琦晏望着眼前的场景，有点感慨：“读书真好。”
　　“是啊。”云熠微微颔首，牵着他往操场上跑，“刚才保安看见了，你跟紧我别被抓到了。”
　　宁琦晏：“啊？”
　　操场上人山人海，恋人手牵手散步，宁琦晏眉头紧锁，赶紧松开云熠。
　　“看看天空。”云熠说，“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宁琦晏抬起头，只见天空一片漆黑：“有个屁的流星雨。”
　　“可能是我记错了。”云熠坐在草坪上，扯了扯他的衣角，“先休息一会儿，不着急回去。”
　　宁琦晏“嗯”了一声，刚坐下，就见对面有人在接吻。
　　——重点是……两个男的？


第46章
　　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他认真思索，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好，可转念一想，关系到底有多好，才会到接吻的地步。
　　结束后，只见左边的男生一手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而旁边人把头靠在男生的胸口，充满甜蜜的气息。
　　“怎么了？”云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过来，他缓缓伸手抚摸宁琦晏的发尾，低声问，“想到了什么？”
　　宁琦晏骤然回神，移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空气瞬间凝固了，只剩下沙沙的风声。过了一会儿，云熠嘴唇微动，试探性地问：“你认为他们是什么关系。”
　　宁琦晏表情一僵，开始揣测他们是兄弟还是朋友，但兄弟之间接吻，真的正常吗？而朋友就更不可能，毕竟他根本做不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回答不上来的话……”云熠观察他的表情，慢悠悠地说，“跳过吧，我们不纠结这个了。”
　　闻言，宁琦晏转头看向他，支吾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云熠思考着回答，“男孩与男孩之间的爱情，叫做男同性恋。”
　　宁琦晏神经绷紧，犹豫半天才开口：“上次在电影院的那两人也是恋人关系？”
　　“是。”云熠说。
　　宁琦晏听后，整个人愣在那里，回想起两人称呼对方“宝宝”，确实只有恋人会这样叫。
　　云熠见他沉默，耐心地解释：“上次跟你说关系好才这样，是怕你没办法接受，对你来说，异性互相喜欢才会在一起，但是同性之间也是可以。”
　　宁琦晏大脑一片空白，渐渐地拉回思绪，一字一顿道：“如何分辨是不是同性恋？”
　　云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思半晌说：“在相处过程中，你不排斥和同性亲密接触，比如牵手、拥抱、接吻，还有很强的占有欲，超越朋友之间的界限。”
　　“哦……”宁琦晏垂下眼，慢慢消化他的话，几分钟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的灰尘，“我想回去了。”
　　云熠颔首：“好。”
　　一路上，宁琦晏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然后转头看向云熠，小声说：“我对同性不排斥，因为基地里的都是男的，但是接受不了亲密接触。”
　　“正常。”云熠看了他一眼，澄清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同性，你就平常心对待。”
　　片刻后，云熠见他不吭声，寻找话题：“之前听你说想给女朋友回个礼，礼物选好了吗？”
　　“没有。”宁琦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上次问她说不要，以前刷到过很多节假日送女朋友礼物的视频，我不一样，谈恋爱省钱。”
　　云熠皱了皱眉，找了个理由：“女孩子一般都比较矜持，如果告诉你喜欢什么，你再买给她，就没有惊喜了。”
　　“你的意思是……”宁琦晏一愣，恍然道，“我不问她就直接买，到时候偷偷给她寄过去，感受拆开礼物的快乐。”
　　“对。”云熠唇角上扬，又问，“比如你喜欢拆盲盒还是明盒？”
　　“盲盒，明盒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宁琦晏莞尔一笑，“礼物的事我再想想，谢谢。”
　　云熠把宁琦晏送回Calm基地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将车停在路边后，点了一根烟。
　　现实与想象的差距不大，至少宁琦晏没有厌恶的程度，但女朋友的“身份”成了棘手问题。
　　叮，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姜盛然：我说你们人呢？】
　　【姜盛然：游戏结束我丢下老板就往楼下跑，一到操场人没了。】
　　【云熠：走了，Spade看到操场上有两人接吻，心情复杂。】
　　【姜盛然：不就是接吻，这有什么的，我们系里还有结婚生娃后回来读书，法定结婚年龄都到了。】
　　【云熠：两Gay。】
　　【姜盛然：……】
　　熄灭香烟，云熠启动车子返回EST基地。停好后，姜盛然又发了几条——
　　【姜盛然：你大概什么时候坦白，Guts都难搞，何况是Spade。】
　　【姜盛然：还有个问题，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14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性取向是同？】
　　【云熠：重要么？】
　　【姜盛然：八卦一下。】
　　【云熠：少点八卦，想想后续的解决办法。】
　　【姜盛然：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不见面，就一直用变声器搞暧昧？】
　　【云熠：不，直接掰弯。】
　　-
　　回到宿舍，宁琦晏洗完澡躺在床上，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饭，赶紧跳下床去厨房找吃的。
　　面条下肚后，他缓了口气，拿起手机给云熠发消息，提醒他回去后记得吃饭。
　　消息发送的一分钟，宁琦晏指尖一顿，迅速按了撤回——没事关心他做什么。
　　吃完面条，宁琦晏把碗放进洗碗机，而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Y：哥哥我忙完回宿舍了，你在干嘛呢？】
　　宁琦晏嘴角勾起，打字：【刚吃饱饭，有点累就先不打游戏了，明天早起把分补上，顺便补一下直播时长，这个月还剩二十小时。】
　　【Y：好哦，那哥哥有时间和我聊会儿吗，要是困的话就先去休息。】
　　宁琦晏一顿，连忙回复：【不困，等我回宿舍给你打语音。】
　　这条过后，七彩云没再回复，宁琦晏拿着水果回宿舍，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哥哥。”电话刚接通，七彩云声音沙哑，慢吞吞道，“我想你了。”
　　宁琦晏皱眉，担心地说：“你是不是着凉了，平时要好好照顾自己，兼职太累就不做了……没钱了就告诉我。”
　　“不累。”七彩云清了清嗓子，“只是最近店里在搞活动，用嗓过度，刚刚吃了药，现在好多了。”
　　宁琦晏“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操场上的场景，好奇地问：“你们班上有多少对情侣？”
　　“应该有三对，还有的是其他专业，我很少和她们说话。”七彩云反问，“哥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宁琦晏实话实说：“今天路过大学，操场上有很多情侣，我觉得你在学校里能找到合适的人，因为我们有很多地方不般配，就包括学历和家境。”
　　“哥哥你瞎说什么呢。”七彩云轻轻咳了两声，语气严肃，“再这样我挂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宁琦晏一惊，着急解释：“不是……我很喜欢你，我就是害怕配不上，万一以后见家长，我……”
　　“不用担心。”七彩云笑了笑，“我爸妈都很好相处，但是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有点早，还是哥哥早就有打算？”
　　宁琦晏立刻表示：“没有，最快也要等你读完书。”
　　“好哦。”七彩云说，“我知道了。”
　　后面的语音里，宁琦晏安静地听着七彩云讲述在兼职中遇到的一对恋人，听老板娘说，原来旁边有一家图书馆，在休息区有一面留言墙，他们最初通过留言墙认识，两个月后，他们才正式见面。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七彩云说，“后面图书馆搬走了，这对恋人就来我们店里约会，每次约会都当是初次见面，还和老板娘说，她要是也搬走，以后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琦晏：“你老板娘说什么？”
　　“不会搬。”七彩云笑嘻嘻道，“为了你们的爱情，我努力开下去。”
　　宁琦晏忍不住赞叹：“挺好的，祝福他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也是。”七彩云顿了几秒，转移话题说，“哥哥现在有时间吗，我舍友在群里分享了一部漫画，我们一起看吧。”
　　没等宁琦晏接话，漫画就发了过来，文件的名称是一串乱码，他没在意，点击下载图标，开始下载。
　　故事的开始是男孩坐在车上，一只手拿着结婚证，另一只手看着手机里的短信，内容为：【他回来了，你该滚了。】
　　“诶，这是替身文学吗？”七彩云初步分析，“按照情节的常见套路，因为家庭原因，主角a的初恋去了国外，主角a就找了主角b做初恋的替身，这属于金钱上的关系。”
　　宁琦晏眉梢一挑，慢慢地往下滑：“所以是女主把男主当替身，初恋回来后和男主离婚？”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我们接着往下看。”
　　过了一会儿，车停到民政局门口，男孩下车后拿起手机打电话，打了两次都无法接通，直到第三次，另一个号码打了过来。
　　原话是x先生出车祸住院，医院通知家属前来，男孩嘴唇抿紧，说了句“好”后挂断电话。
　　“为什么是先生？”宁琦晏有点疑惑，“是不是女主的哥哥或者弟弟出车祸，电话里喊男主过去？”
　　闻言，七彩云笑出声：“哥哥，其实没有女主，出车祸的是另一个男主，这部是双男主漫画。”
　　“什么？”宁琦晏双眉紧皱，快速地往下滑，直到结尾部分，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男孩紧紧握住他的手，温柔地亲吻手背。
　　“老公，你还要不要和我离婚？”男孩正色道，“要是醒了还执意离婚的话，我不能保证下次会发生什么。”
　　宁琦晏：“？？？”
　　七彩云：“……”


第47章
　　宁琦晏很多年没看过漫画了，上次还是在小学，当时借同学的在上课偷偷看，被班主任发现并没收，还把家长叫到学校。
　　因为这事，母亲特意请了一天假，宁琦晏躲在办公室门口偷听，依稀记得那句话：“他想看就让他看，每天对着书本容易变傻，有点兴趣爱好也是件好事。”
　　班主任没想到是这样的观念，语气激动：“如果家长是这种态度，你的孩子我管教不了。”
　　“他一没有违法，二没有欺负同学……”母亲话语一顿，干脆道，“听说前几天有个男生抢走了女生的头箍，我儿子追上去要了回来，一点小事都要拿出来讨论，这件事不见给他发张奖状。”
　　班主任：“……”
　　“漫画这个问题，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以后不会在你的课上看。”母亲抬手看了眼时间，“既然老师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宁琦晏被母亲喊到走廊，把漫画递给他：“下课再看，看完记得还给人家。”
　　“对不起。”宁琦晏低头认错，“下次不会再犯了。”
　　……
　　回忆结束，宁琦晏不知不觉看到了第二话结尾，男人醒来后的第一句是：“你是谁？”
　　但到了第三话开头，房门被敲响，初恋提着果篮走了进去，与男孩对视一眼后，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边坐下边问：“医生怎么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车祸？”
　　男孩扫了一眼男人，回答：“间歇性失忆。”
　　“啊？”初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温柔地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男人动了动唇，含糊不清道：“老婆。”
　　“……”
　　宁琦晏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实在不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就连这个称呼都感到别扭。
　　“这个主角a好坏。”七彩云没好气道，“主角b就坐在他旁边，结果喊初恋老婆，不过车祸原因是主角b造成的，一码归一码，算是扯平了。”
　　宁琦晏沉吟半晌，缓缓开口：“既然放不下对方，为什么要出国，主角a也不会挽留，反而找来替身结婚……还是两个男的……”
　　“所以哥哥一直不说话，是在纠结这个？”七彩云在线科普，“两个男人可以结婚，还能领结婚证。”
　　闻言，宁琦晏“唰”的一下脸色苍白，震惊道：“你刚说什么？”
　　“我们这边同性婚姻是合法的。”七彩云声音如常，又补充了一句，“走在大街上，还能看到很多同性情侣。”
　　宁琦晏：“……”
　　在这之后，宁琦晏心不在焉地翻看后面剧情，对于同性恋人的看法，更多的还是不理解。
　　但七彩云提到她所在的国家，同性恋人也可以结婚，就像异性婚姻一样合法。
　　宁琦晏再次陷入了迷茫，难道是他的思想跟不上时代，还是说……喜欢同性很正常？
　　通话结束的时间是十二点，宁琦晏走去浴室洗了个脸，出来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Y：哥哥，我可以再要一张腹///肌照吗？】
　　宁琦晏挑了下眉，打字：【之前不是给你发了两张？】
　　【Y：太久了，想看点新鲜的，舔屏.jpg】
　　【Y：要不这样，你嘴里叼着衣服，再把裤子往下一点，拍个正面的发给我。】
　　宁琦晏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最终回了句：【好。】
　　翌日，宁琦晏比闹钟早了一小时起床，洗漱完回到训练室，蔺昊正在游戏中。
　　“不多睡会儿？”宁琦晏按下开机键，转头看向他的电脑屏幕，只见上方飘着几条弹幕，忍不住感慨，“最不想直播的人，时长快要播完了。”
　　蔺昊关闭麦克风，小声说：“野王妹妹帮我算了一下时间，只要我每天八点起床，一直播到十二点，我就悄悄减少了四个小时。”
　　“……”宁琦晏无语，“你还不如连播两天，还能悄悄结束三十个小时。”
　　闻言，蔺昊猛地一拍桌子，恍然道：“对哦，我一次性播完不是更爽。”
　　宁琦晏看傻逼似的看他：“加油，我亲爱的辅助。”
　　“等等。”蔺昊迟疑地问，“你一大早起来干嘛？”
　　宁琦晏登录游戏，打开猫爪TV说：“我来抢你的直播热度。”
　　蔺昊：“……”
　　这个早晨，蔺昊算到了直播时长和结束段位，就是没算到直播热度。宁琦晏一开播，粉丝纷纷跑去他那里，本来大早上观看人数就不多，这下彻底没人了。
　　游戏结束，蔺昊切回主页进入他的直播间，随手扔了个礼物。
　　“感谢Calm……”宁琦晏一顿，直言道，“钱没地方花可以直接转账，还能减少中间商赚差价。”
　　蔺昊边打字边说：“我要把流量抢回来，否则一早上白干。”
　　宁琦晏刚想接话，一条弹幕飘过——
　　【Calm-Guts：点我头像查看Calm内部决裂。】
　　宁琦晏：“……”
　　举报了。
　　十二点整，Calm射辅准时下播，其他三人回到训练室。
　　吃饭吃到中途，联盟发布了最新公告：【成绩在下午两点公布。】
　　帖子一出，众人纷纷拿起手机，打开微博评论。
　　片刻后，尤望轻叹一声：“终于要出来了。”
　　“我觉得成绩差距不大，毕竟三个课室都是用队名首字母排列，写完后互相传答案。”蔺昊心情愉悦，“一切都是为了夏季赛。”
　　仇悦翻了个白眼：“你所谓的传答案是先抄我的，再抄陶安的，如果答案不一样，就从剩下的两个选项随便蒙一个。”
　　“你不懂，这叫合理利用。”蔺昊说完看了眼宁琦晏，“我和Spade对过答案，相似度很高。”
　　宁琦晏面色从容：“只能说EST的复习内容相同，我和Cloud也对了答案。”
　　“说到这，我也看过魏郁的答案，有几个不一样就没管。”谭烁宸说，“应该能在及格线。”
　　“怕什么。”蔺昊凉凉道，“培训不努力，保级赛做兄弟。及格小组赛打EST，不及格保级赛打EST。”
　　众人：“……”
　　下午一点三十分，Calm训练室开始播放“好运来”，紧接着在微博上不断刷新。
　　大门被推开，方骏拿着文件走进来，听着歌声微微皱眉，关闭后清了清嗓子，“我说几个关于夏季赛的事。”
　　话音刚落，训练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去。
　　“明天拍定妆照，刘海挡眼睛的晚点去修剪，这次换了家摄影工作室，例图看着还不错。”方骏说着，把图片发到群里，“新队服的颜色是灰白色，如果你们有其他想法，可以提出来。”
　　尤望点评：“灰白色还行，胸前的队标再大一点。背后的话，队名放上面，ID放下面，居中对齐。”
　　“两行会不会有点奇怪？”蔺昊接话，“比如我Calm-Guts，一行可以搞定。”
　　方骏扫了他一眼：“考虑一下字母多的，Spade放上去有点偏窄。”
　　“……”宁琦晏抿了抿唇，闷声道，“我不改ID，就分成两行。”
　　蔺昊摆摆手：“不是大问题，继续下一个。”
　　“除了夏季赛外，还有单人赛。”方骏说着，抬头看向尤望，问道，“你们队长群没有发通知？”
　　尤望两手一摊：“太长了，我没仔细看。”
　　“我简单说一下。”方骏咳了两下，“单人赛分为三个赛区，SPL职业联赛、CPL次级联赛和全国大赛。”
　　宁琦晏眉梢微挑：“选秀的分数不是与全国大赛挂钩，单人赛对战的都是青训队，如今改成三个赛区？”
　　“没错，联盟希望青训选手能够尽早签约，所以单人赛结束会有一个自由交易期，仅限青训选手。”方骏说，“单人赛采用BO1(一局定胜负)赛制，随机分组对战，最终排名前三十的进入第二轮。”
　　仇悦：“参赛人数有要求吗？”
　　“一支队伍至少两人。”方骏说，“奖金池的总金额为800万元，其中冠军、亚军和季军，分别获得40%、20%和10%的奖金。接下来是四强、八强、第二轮和第一轮淘汰，简单来说，只要报名参赛就有钱。”
　　尤望分析：“SPL共有十八支战队，一个战队算两人，这里就三十六人，再加上次级战队和青训队，大概有七八十人。”
　　“你们想报名的就填表提交，我也不强求，关键还是夏季赛。”方骏看了眼手机时间，“素质教育成绩要出来了，你们先去看看。”
　　两点整，联盟刚公布成绩，宁琦晏就被乔谨心的消息刷屏，言简意赅是：过了。
　　——但刚好卡在及格线。
　　【乔谨心：呼，真以为我们要在保级赛见面了。】
　　宁琦晏顿了一下，询问：【你们单人赛谁去？】
　　【乔谨心：还在讨论，目前确定的是我和队长。】
　　宁琦晏回了个表情包：OK。
　　几分钟后，乔谨心的消息再次弹出：【你不参加吗——帮队长问的。】
　　宁琦晏反问：【Cloud说什么了？】
　　【乔谨心：他说想在单人赛上解决你。】
　　宁琦晏回了个问号。
　　【乔谨心：我只是帮忙传话，不是我说的。】
　　宁琦晏嘴唇紧抿，快速打字：【你告诉他，等着。】


第48章
　　晚上八点，黄金时间，蔺昊在直播间分享他的发型，只见弹幕里满屏都是问号。
　　他用手肘戳了戳宁琦晏，一本正经地问：“来，看看我的头发。”
　　宁琦晏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他短暂地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又扫了一眼，手滑交了个闪现，撞墙了。
　　“……”
　　“你这是什么反应？”蔺昊催促，“给点评价？”
　　宁琦晏抿了抿唇，反问：“花了多少钱？”
　　“不贵，单剪是八百，加上洗吹一千块。”蔺昊见他没吭声，沾沾自喜道，“听理发师说，他以前给明星做过造型，所以收费会高一点，况且我这种是潮流发型。”
　　宁琦晏上下打量他，一针见血道：“锅盖头，两侧的头发长短不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罪了理发师。”
　　“……”蔺昊眉头微皱，连忙拿出镜子一照，来回摆头观察，“他跟我说一边长一边短好看。”
　　宁琦晏沉默片刻：“你的理发师给哪位明星做过造型？粉丝有多少？”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听说有80万。”蔺昊迟疑了一下，“算是小明星？”
　　宁琦晏“啧”了一声：“打开微博，看看你有多少粉丝。”
　　蔺昊微微一愣，打开微博，只见上方显示——120.5万粉丝。他忍不住骂了句：“我草！”
　　由于发型问题，蔺昊迅速拿起手机冲了出去，只留下粉丝在弹幕里刷屏——
　　【这是走了吗？】
　　【Guts忘记下播了2333，谁去提醒他一下？】
　　【@Calm-Guts 你忘记下播了。】
　　【前面的姐妹你在艾特谁，直播间不是在这吗？】
　　【微博艾特呀，Guts不看微博吗？】
　　【看到他也回不来啊，人已经出去了。】
　　【……】
　　十分钟后，游戏结束，宁琦晏无意中扫到蔺昊的电脑屏幕，握着鼠标正要退出，随即礼物特效一个接一个弹出，礼物榜前五都是自己的灯牌。
　　“我白天播过了，晚上巅峰赛冲分就不播了。”他顿了一下，随机挑了几个问题，回答，“明天拍定妆照，新队服是灰白色，定妆照还是穿旧队服，等常规赛再换……还有什么要问的？”
　　此时的直播间弹幕——
　　【干脆别下播了，等Guts回来吧，他剪头发应该很快。】
　　【单人赛名单确定了吗，这种奖金算个人还是队伍？】
　　【啊啊啊居然有新队服，不过旧款挺好看的，主要是看久了，看新的不太适应。】
　　【Spade不去补染一下么，刘海前面有几根头发是黑的。】
　　【没记错的话，Spade出道那会儿就是粉色？】
　　……
　　宁琦晏把蔺昊的椅子推到一边，看着弹幕说：“单人赛还没确定，因为比赛场地在次级赛区，离主赛区有段距离，如果当天刚好有比赛，有点赶时间，不过奖金挺高的，不能跟钱过不去。”
　　“有空再去补染。”他顿了两秒，答话，“打职业前就染了，当时中考完想去剪短一点，老板说开会员免费染发，想想也没坏处，后来理发店倒闭，就没染回去，现在已经习惯了。”
　　话一说完，接二连三的礼物弹了出来，黄金时间的流量确实不错。
　　——最重要的是Cloud没开播。
　　宁琦晏代播了半个小时才回来，这次蔺昊把两边的头发铲短，而理发店还额外收了50元的加工费。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蔺昊摸了摸发梢，纳闷道，“我只是想剪个刘海，就花了一千多？”
　　宁琦晏回到自己的位置，似笑非笑，“原来你知道，我以为你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蔺昊：“……”
　　那倒不至于。
　　-
　　次日上午，定妆照拍摄速度很快，中途休息时，宁琦晏收到乔谨心60秒的语音。
　　“我真是醉了，三天前我们就预定了拍摄，结果被拍广告的网红给占了，负责人解释说因为我们没有付定金，但经理在电话里问过要不要先付定金，他答复是留个号码就行。”
　　“我们刚过去，负责人表示网红给了全款，因为我们没付定金不代表预约成功，所以没办法拍摄，还说等不及就换个场地，现在还能去哪儿拍摄。”
　　“负责人改口了，说要等三天后才能拍摄，还需要的话，给我们打个九折，等他妈的三天后，自己明确说了不用付定金，现在反而说我们没给钱。”
　　“网红拍完广告在开直播，镜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直接对准我们，粉丝认出来全跑来直播间，拍摄被占就算，现在还蹭我们热度，经理在跟他们理论，拍摄估计要改时间了。”
　　“……”
　　语音结束，拍摄棚里安静了几秒，宁琦晏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轻咳一声：“Pearl的消息，简单来说就是电话预约不等于预约。”
　　“听出来了。”尤望说，“等三天有点久，其他战队的名单都公布了。”
　　谭烁宸刷着微博帖子，微微蹙眉：“你赶紧跟他说换个地方，现在有粉丝发帖要过去了。”
　　“我怎么感觉是故意的。”仇悦分析道，“先是拍摄场地被占用，其次是开直播蹭热度，粉丝跑去直播间，最后露脸刷礼物。”
　　蔺昊边照镜子边看过去：“这还不简单，你叫他们过来，刚好把赛前垃圾话录了。”
　　众人：“……”
　　不一会儿，方骏和负责人聊完走进来，定妆照拍完就是拍宣传片，众人出去后，宁琦晏看着聊天记录徘徊不定。”
　　“方哥。”宁琦晏动了动唇，小声说，“EST那边的拍摄出了点意外……”
　　方骏拧眉，听他说完瞬间明白，“你先拍摄，我去问问他们经理。”
　　见宁琦晏走后，负责人疑惑地看向方骏：“哥，这是什么意思？”
　　“想不想赚两份钱？”方骏挤眉弄眼道，“等会儿你按正常价报给他，我们场地还没拆，正好给他们用。”
　　闻言，负责人眼前一亮：“懂了，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你跟摄影师聊聊。”方骏轻轻拍着肩说，“辛苦了。”
　　随着EST的到来，摄影师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起初显得不太愿意，但当EST经理递上香烟和红包后，摄影师脸上洋溢出笑容，并主动布置背景墙。
　　Calm众人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所谓的变脸就在一瞬间。
　　方骏忍不住感慨：“他们这察言观色能力没话说，难怪上赛季争不过代言，原来的工作室可以拉黑了。”
　　“后面那个是替补？”蔺昊指了指后排的男生，不确定道，“Cloud的替补？”
　　尤望：“嗯，我听魏郁说是从青训调过来的，毕竟他们二队乱得不行，前有直播间辱骂，后有训练赛口嗨，转会期出不去，只能等合同到期解约。”
　　“Cloud刚出道那会儿，打野榜前几名ID都是‘什么时候让位’‘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退役’，当时举报违规清理了一批。”谭烁宸说，“如今算是和谐了。”
　　宁琦晏眉头紧锁：“他们在争论什么，难道不是公平竞争？”
　　“情况有点复杂，当时Shaw状态下滑，其实他早有退役准备，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管理层为了激励他们，说退役之后会从二队提拔。”尤望无奈道，“因为这句话，二队打野认为晋升的是自己，没想到在选秀时拍下Cloud，后面你们都知道了。Shaw宣布退役并将队旗交给Cloud。二队各种不服，一直没有消停，他们认为是Cloud抢了首发。”
　　宁琦晏直言：“神经病。”
　　“他们二队内部是这样，就这么耗下去吧，转会期出不去，留在二队还能混点底薪。”尤望半开玩笑地说，“搞不好真能等到Cloud退役，二队年龄普遍二十出头，Cloud今年十八，状态……”
　　谭烁宸眯了眯眼：“两个月没交手，我不确定他的状态，但精力很旺盛，早上醒来一看排行榜，他从半夜十二点打到凌晨三点。”
　　“牛逼。”蔺昊说，“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偷偷上分，等你们早上看排行榜的时候，我已经排在前面了。”
　　众人：“……”
　　EST拍摄结束正好是午饭时间，经理跟负责人留下联系方式后，目光转向方骏：“一块儿吃饭吧，感谢你们今天这个忙。”
　　“行。”方骏应得极快，嗤笑道，“我说你们的负责人也该拉黑了。”
　　经理闻言一笑，打开手机通讯录：“我现在就删。”
　　“……”
　　前排两队经理在谈话，后排乔谨心抱着宁琦晏的胳膊，不爽：“经理脾气好，要是我直接怼回去，搞得我们给不起钱一样。”
　　“没事，现在已经拍完了。”宁琦晏安慰道，“然后就是夏季赛，不过今年还多了单人赛。”
　　乔谨心激动地说：“单人赛为三个赛区，我希望能遇到那个青训中单，互喷一整局，禁言两小时，此生难忘。”
　　宁琦晏：“……”
　　“Spade有没有单人赛想遇到的人？”乔谨心说，“我看能不能和联盟反馈一下，比如每人写张纸条，最想和谁Solo。”
　　宁琦晏停下脚步，笑道：“非要说的话，我想遇到你们队长……”
　　“？”乔谨心刚想问一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我和Spade聊会天。”
　　乔谨心：“……”
　　两人并肩而行，宁琦晏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开门见山：“听说有人想在单人赛解决我。”
　　“说说而已，未必能遇到。”云熠说，“毕竟当年青训队的单人赛有四十人，我们都匹配不上。”
　　宁琦晏犹豫两秒，商量着：“如果我们这次遇到，你能打AD吗？”
　　“嗯？”云熠一顿，莞尔道，“那得提前给封教打个预防针，怕他扛不住。”
　　宁琦晏挥了挥手：“先吃饭，其他的以后再说。”
　　火锅店里，因为是EST经理请客，方骏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菜，抬头看着双方队员：“多吃点，不够再继续加。”
　　“没错，大家都别客气。”EST经理给每人倒上饮料，缓缓道，“吃完这餐，下次见面就是比赛了。”
　　忽然间，方骏的视线落在替补身上，好奇问：“这位是？”
　　“哦，从青训过来的，年纪小，好培养。”EST经理说完，转头说，“简单的介绍一下？”
　　话一出口，替补队员站了起来，声音有点腼腆：“我的名字是……”
　　“别紧张，你就随便说两句。”尤望哭笑不得，提醒，“比如你的ID，打哪个位置，为什么打职业。”
　　替补先是“嗯”了一声，又说：“我的ID是River，位置是打野，我打职业是因为……”
　　“说不上来就不说了。”谭烁宸察觉到尴尬的气氛，打圆场道，“好好上分，争取在排行榜上见。”
　　“不是。”River脸色涨红，低声说，“我打职业是因为Cloud，我很喜……”
　　“咳。”宁琦晏呛了一下，随即面前递来一包纸巾，他抽出一张擦了擦嘴巴，“这是个意外……”
　　云熠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去卫生间洗洗？”
　　“吃完再去。”宁琦晏一抬头就和River对视上，看到他坐下，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
　　之后宁琦晏没吃什么东西，主要是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他起身去卫生间洗脸，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宁琦晏扭头一看，竟然是River。
　　“你……”他喉咙顿时卡壳，半晌道，“你要洗吗？”
　　River直奔主题：“你和Cloud的关系很好？”
　　宁琦晏皱眉，对他的语气很反感，回应说：“一般。”
　　River“哦”了一声：“你应该不是那个。”
　　宁琦晏不理解地看着他：“哪个？”
　　“Gay。”River面无表情地重复，“同性恋。”
　　宁琦晏表情一僵：“我是不是同性恋，和Cloud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是。”River面色平静，不紧不慢道，“Cloud是同性恋。”


第49章
　　“你……你说什么？”宁琦晏震惊地看着他，喉咙有些干涩，难以置信地问，“他怎么会是……？”
　　River似乎猜中他会是这种反应，淡声道：“信不信由你，在Gay雷达上，我们一眼就能分辨是不是同。”
　　闻言，宁琦晏眼皮一跳，半带轻笑道：“你的雷达可能出现问题，Cloud有女朋友，他自己承认过。”
　　“什么？”River瞳孔瞬间放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即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宁琦晏唇角微微扬起：“需要找他当面问清楚么？不如先说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直接告诉我他是Gay，还是你的直觉。而且他是你的队长，私下里讨论这些，真的合适吗？”
　　不等River开口，宁琦晏侧身往门外走去，刚到门口时，身后传来急躁的声音：“我又没说错。”
　　回基地的路上，宁琦晏低头刷着微博帖子，EST拍摄场地被占用、网红直播蹭热度后，已经有不少粉丝发布了视频。之后网红所在的传媒公司发表声明，表示该事件并非有意为之，要求粉丝删除视频。
　　下面的评论更是热闹——
　　【凭什么要我们删除，视频里又不是你的主播，我在看EST。】
　　【u1s1，手机像素不太行，看的不是很清楚。】
　　【我就问一句，删视频能退打赏的钱吗？】
　　【等等……只有我注意到后面的那个男孩？】
　　【二队的？怎么没官宣啊？】
　　……
　　车里一片寂静，方骏在红灯停下后，转头看了眼众人，制造话题：“终于把EST的人情还了，Cloud因为我们被禁赛，每天官博都能收到粉丝的私信，说我们没表示，不会发文表示感谢。”
　　“粉丝只是想要个态度，但私下已经说清楚了。”尤望说，“如果再问，就发条微博艾特Cloud，他再回复一句，这事儿就彻底结束。”
　　仇悦沉思一瞬：“他们替补以前打上单的，我巅峰赛撞车过几次，分段很高，想不到现在转型打野。”
　　“难怪我在榜上没见过，他说ID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谭烁宸顿了顿，“上单转打野，两个位置的打法和思路不同，没必要转，搞不好两边都毁了。”
　　“人家想转就转，尊重他人命运。”蔺昊说完，转头看向旁边的AD，拍了拍，“一动不动在想什么？”
　　宁琦晏揉了揉眼，闷声道：“没，和Pearl聊了几句，说感谢我们提供场地拍摄，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对。”蔺昊这才反应过来，边掏出手机边说，“陶安的微信被我拉黑了，我现在放出来。”
　　众人：“……”
　　闲谈结束，微信又弹出几条消息——
　　【乔谨心：你刚和River聊了什么？】
　　【乔谨心：他说向你请教问题，你不领情。】
　　宁琦晏眉头紧皱，打字：【什么玩意儿？】
　　【乔谨心：队长说你打野，他AD，有什么请教的，况且我们两队打法不一样，别透露太多。】
　　宁琦晏冷笑一声，回复：【你告诉我这些，已经把内部消息透露给我了。】
　　【乔谨心：咱俩谁跟谁。说实话，River在操作上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感觉和我们不适配，前期他是先反红再拿蓝支援上路，然后让陶安跟我，和以前完全不同，相反更合适打上单。】
　　宁琦晏原本不想八卦太多，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没问他为什么转打野？】
　　【乔谨心：问了，他说崇拜队长，想去练练打野，教练说不建议转型，但执意要转的话，就试试看吧，潜在的意思是，他如果第一场打得好，后面还有机会上场，如果打不好……】
　　宁琦晏：【？】
　　【乔谨心：把他安排到二队，二队那群人不是不服，要是连River都打不过，哪里有资格晋升替补。】
　　宁琦晏回了个“嗯”，返回聊天列表，打开七彩云发来的漫画，继续翻看。
　　漫画后面的内容是主角b帮助主角a恢复记忆，先是去以前经常去过的地方，拍下合影留念。
　　片刻后，主角a问：“你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主角b莞尔一笑，认真地说：“因为我爱你。”
　　……
　　随即出现两人亲吻的画面，宁琦晏立刻关闭了漫画，对于这种事情，他始终处于抵触状态。
　　渐渐地，他又想起River提到Cloud是Gay的事，第一直觉是不可能，但是细想Cloud给他科普同性恋是正常的，不是每个人都会对同性有好感时，仿佛Cloud也是这种性向。
　　所以换个角度想，如果Cloud真的恋爱了，那么对方……很有可能是男性？
　　宁琦晏倏然摇头，怎么会呢。他们认识两三年了，在青训营里，队友还经常讨论哪位女孩子声音好听，要不要带妹打五排时，Cloud都有回应，果断说不打。
　　手机忽然一震，是战队大群发来的，乔谨心把River拉进群，其他战队的队员发了几个红包。
　　他爬楼翻了下记录，接着点开乔谨心的对话框，输入：【Cloud真的在谈恋爱？】
　　【乔谨心：是啊，我听队长说他有女朋友，但不知道嫂子长什么样，怎么啦？】
　　宁琦晏沉默两秒，解释说：【没事，我就是好奇女朋友是谁，不知道是圈内还是圈外的。】
　　【乔谨心：我们这个圈子接触的不是主播就是粉丝，说起来，前阵子猫爪TV有个‘欢乐一夏’活动，简单点就是和女主播一块儿直播双排，收入对半，队长拒绝了，他说不差这点钱，我感觉不是女主播。】
　　【乔谨心：粉丝就更不可能，以前跟水友打内战，队长基本不开麦，打完就退了。】
　　宁琦晏抿了下唇，试探性问：【除了队里的，他有没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
　　【乔谨心：你算一个吗？】
　　宁琦晏：【……当我没问。】
　　回到基地后，宁琦晏打了两把巅峰赛，刚要开始下一把时，蔺昊刷着微博说：“今天公布夏季赛大名单，各队队员变动不大，SQL连发两条退役的消息。”
　　“我的状态严重下滑，再打下去就是相互折磨，不愿意牵连俱乐部与队员，把机会留给年轻人……”谭烁宸说，“这些文字发出来，其实很痛苦。”
　　仇悦：“每个赛季大名单都是先公布新选手、再公布退役选手，新老轮换……我们的名单还没公布吗？”
　　“运营说再等等，海报没什么改动，主要是春季赛海报复制粘贴出现问题，前后改了一早上，这次检查完再发。”尤望哭笑不得，边刷帖子边说，“EST的出来了，首发人员不变，打野加入River。”
　　“River关注我了，我回关一下。”蔺昊笑嘻嘻地戳了下宁琦晏，“先别打了，关注一下新赛季的对手。”
　　宁琦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于说了句“嗯”。
　　EST官博正式官宣River，紧接着EST队员纷纷转发表示欢迎，宁琦晏滑动评论区，视线落在云熠的头像上，依旧是淡粉色背景的长方形。他点击关注列表查看，还是没找到另一半。
　　宁琦晏回到主页刷新，突然上方弹出了一条——“EST-River关注了你”。
　　他稍稍迟疑，进入主页点击回关，在分组里选择“不常看”，设置完毕后，他打开特别关注，把Cloud放了进去，最终退出微博，重新开始游戏。
　　EST基地内，云熠转发完官宣帖子，给姜盛然发了条消息：【你的地址发给运营了，开幕式给你张票。】
　　【姜盛然：好兄弟，谢了。】
　　云熠犹豫半晌，委婉提醒：【场馆保安多，你注意点分寸。】
　　【姜盛然：放心，我是单纯的作为你男粉要签名……对了，你那个替补的ID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熠眉头一挑，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天，见他没回应发了个问号。
　　【姜盛然：搜了下记录，River以前在陪玩团挺火的，遇到女老板用原声，遇到男老板用变声器。】
　　云熠实话实说：【你不也是这样？】
　　【姜盛然：我呸，那能一样吗，听说是拒绝了很多女老板，反而对男老板有兴趣，中途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后来退团进了青训，没想到成了你的替补。】
　　云熠飞快地敲着字：【所以呢？】
　　【姜盛然：根据我的看法，陪玩团里用变声器和男老板搞暧昧，不是缺钱就是性取向是同，但Gay通常也不找直男，当然我不是说你。】
　　云熠：【……】
　　【姜盛然：总之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性取向是小问题，别搞得内部出现问题了。】
　　云熠回复完“ok”，会议室门开了，River拿着门禁卡走出来。
　　过了一会儿，River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打开电脑问，“队长，来双排吗？”
　　“位置撞了。”云熠淡淡道，“你去找魏郁排吧。”
　　River一惊：“没关系，我能打上单……或者AD。”
　　“你在车上说向Spade请教，是请教AD怎么玩？”云熠拧眉，“一个位置没打好，想着其他位置去了。”
　　River耸耸肩：“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上号，把我当成路人，自由发挥。”云熠说完，左下角对话框弹出消息——
　　【Calm-Spade：我巅峰赛排名超你了。】
　　【Calm-Spade：/转圈/跳跳/鼓掌/飞吻/耶】
　　【EST-Cloud：嗯，很厉害。】


第50章
　　夏季赛开赛在即，Calm收到了众多战队训练赛的邀约。其中就有花重金重组的ZWS，竞拍了多次终于成功的FAR，八百万拍下打野的Aloe，最后是队长被禁赛的EST。
　　因为禁赛原因都心知肚明，所以Calm最先答应了EST，打野不出所料是River。
　　新版本辅助跟随打野游走带节奏，前期宁琦晏下路跟Pearl对线，思路和操作上有明显的变化，例如Pearl的习惯是先打河蟹再清兵。然而却是先把他打到半血，再去打河蟹。等他出来时，不仅河蟹没抢到，血量还被消耗到20%。
　　“Spade你先稳住，我等会儿过去帮你。”蔺昊移动视角看了眼，纳闷道，“你血量这么少，没做吸血？”
　　“在做，就是……”宁琦晏回到塔下吃血包，不料被对方的普攻命中，血量仅剩10%。
　　“EST换了打法？”尤望皱眉，“陶安还一直赖在中路不走。”
　　宁琦晏躲在草丛回城，调整完装备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猜测说：“可能不是Pearl。”
　　“这不是River的训练赛？下路还有变动？”蔺昊啧啧道，“EST藏得够深。”
　　两人在下路对线了四分钟，血量保持在20%，宁琦晏位移躲避了所有技能，一套连招将对方打到丝血，忍不住打字：【AD是Cloud？】
　　【zxjbnsl：嗯，是我。】
　　宁琦晏眉梢微挑，回到塔下补状态，当Cloud在打河蟹时，闪现接大招完成击杀。
　　【Spade：再多练练。】
　　【zxjbnsl：行。】
　　……
　　训练赛结束后，宁琦晏点开对局回放，尽管比赛中是和Pearl对线，还是好奇地看了一遍。Cloud前期发育明显要比他快得多，就连出装和符文都不一样。
　　退出回放，他收到云熠的好友申请：【通过一下。】
　　宁琦晏顿了顿，点了同意，看着这串字母有些莫名的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Spade：你ID翻译过来是什么？】
　　【zxjbnsl：云。】
　　【Spade：没问Cloud，这zxjbnsl是什么意思……左下角把你删了？】
　　【zxjbnsl：对，没错。】
　　宁琦晏：“……”
　　话题戛然而止。
　　-
　　三天后，下午两点，夏季赛开幕式正式开始，首先是开场动画及宣传片，在短暂的镜头中，看到了几位熟悉的面孔。
　　“刚才那个人是……uy吗？”蔺昊愣了几秒，很快又恢复过来，“想不到退役几年了，还能给到镜头。”
　　尤望莞尔：“其实每个赛季的宣传片都有退役选手身影，例如电竞赛场勇于尝试，就放出Shaw单带偷水晶的片段；勇于挑战，就放出uy守家以一敌五拿下五杀；还有勇于面对，勇于担当，勇于创新……”
　　“以前的开幕式我们都是坐在训练室看直播，直接跳过宣传片，哪还注意到这些细节。”仇悦嗤笑一声，“小组赛抽签分组没出来，如果揭幕战抽到我们，打完比赛可以先去彩票店，九分之一的概率都中了。”
　　谭烁宸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前排粉丝的灯牌上：“待会儿是不是有击掌环节，下台的时候和观众击掌？”
　　“没错。”尤望说，“时间充足的话可以签名，主要是联盟提高了票价，给观众多了些福利。”
　　宣传片放完后，主持人站在舞台念了两分钟的广告词，随后宣布各战队的队员出场。
　　出场顺序按队名的首字母，Calm排在第二位。下台之后，宁琦晏跟在队伍后面给粉丝签名，正要离场时，观众席的另一边传来呐喊声，循声而去，只见一个男孩半跪在云熠面前，手里捧着手幅和鲜花。
　　云熠见怪不怪，拿起笔在手幅上签字，之后男孩把鲜花递到他面前。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云熠木着脸接过，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坐下，蔺昊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然后说起刚才见到的一幕，“Cloud开播分流严重，女粉都跑去他的直播间，没想到男粉也疯狂，跪的姿势很熟练。”
　　“一般最受欢迎的是打野，其次是双C。”仇悦故作羡慕地说，“不像我们存在感很低，单排遇到的队友，十局里有八局，前期不会支援上路。”
　　谭烁宸：“我还说单排匹配的都是射辅连体，对面几人过来反野，请求集合没人理，倒下后看了眼视角，下路两人甜蜜蜜。”
　　“你俩一起排不就解决了？”尤望说，“说起来，赛季初我还被妹妹吐槽过，为什么抢她中单，看不到主页挂的英雄都是法师吗？”
　　蔺昊凉飕飕道：“你们这些都是小问题，Spade赛季初单排直播十连跪，差点掉铂金。”
　　Calm众人：“……”
　　宁琦晏低着头刷帖子，EST超话里，清一色都是男粉半跪在Cloud的面前送花的照片，评论区全是666。
　　与此同时，有不少粉丝发现男粉手里的票，和她们在官网上抢的VIP票不同，进场后还有工作人员带领。
　　【你们没发现Cloud表现得很平静么，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
　　【广大网友们，能不能找到这位男粉的个人信息？】
　　【有没有人录视频，这几张照片不够看啊。】
　　【我还寻思打完排位能赶上开幕式，这是已经开始了吗？】
　　【前排粉丝还原过程，EST下台后，运营给Cloud递了签字笔，他先签了小卡、灯牌和拍立得，然后伸手接过手幅，最后那名男粉跪下了2333。】
　　【我恨，为什么我不在现场啊啊啊。】
　　【……】
　　宁琦晏越往下翻，眉头皱得越紧，很快，粉丝把男粉的票面信息发了出来，只见右上角有一行小字——EST亲属票。
　　似乎一切都解释通了，Cloud和男粉认识……并非只是认识那么简单，更像是有某种关系。
　　前段时间他不是被科普同性很正常，就是在看双男主漫画，初次见面River还告诉他，Cloud是同性恋。
　　这是不是意味着男粉就是Cloud的同性恋人？
　　另一边，云熠看着热搜停留在23，于是打开微信给运营发消息。半分钟后，运营走到他面前说：“不用发了，当面说更快。”
　　“队长这是宣布出柜？”乔谨心推了推鼻梁上的平面静，苦口婆心道，“即使这样，你也应该提前告知我们，今天还是开幕式，打不好粉丝就有理由喷了。”
　　云熠摆摆手：“我朋友闹着玩的，没出柜，晚点发条微博澄清。”
　　“那我放心了，前几天Spade问我你女朋友是圈内还是圈外的。”乔谨心半开玩笑地说，“我以为女朋友要变男朋友了。”
　　云熠皱眉：“Spade还说什么？”
　　“啊？”乔谨心点开聊天给他看，提醒道，“你别告诉Spade，不然他不和我说了。”
　　云熠滑动着聊天界面，在宁琦晏的那句“他有没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停留了一段时间。
　　“队长。”乔谨心小心翼翼地问，“你跟Spade的关系单纯吗？”
　　云熠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没用。”乔谨心边数着事件边说，“在休赛期，你故意和Spade撞直播时间，粉丝都以为你俩私奔了。在转会期，Dust在直播间背刺Calm时，你直接用大号怒喷，结果被罚款和禁赛。Spade的生日场直播你看了一晚上。”
　　云熠也没想到这么多：“碰巧而已。”
　　“碰不碰巧不知道，关键是粉丝还帮你俩建了超话。”乔谨心抿唇，嘀咕着，“我还关注了。”
　　听闻，云熠指尖一顿，抬头看他：“超话名是什么？”
　　“你俩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熠晏熠行’，但是不能太张扬，所以改成了‘一言一行SPL’。”乔谨心说，“就今天这件事，你俩CP粉的心碎了一地。”
　　云熠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问，“你微博呢？”
　　“……”乔谨心迟疑片刻，滑动最右边的资源库，“我隐藏了，眼不见心不烦。”
　　昵称：世界第一ADC，粉丝：5，关注：21，简介：没错就是我。
　　乔谨心心虚地看着云熠：“……我小号，为了掩人耳目。”
　　“嗯，能理解。”云熠说完点开超话，前几个帖子都是——
　　【啊啊啊啊，我的CP今天BE了。】
　　【超话建了不到三个月，居然BE了。】
　　【姐妹们，你们再回放一下刚才的片段，男粉跪在Cloud面前的时候，Spade是不是回头看了！！】
　　【别提了，Spade一回头更伤心了。】
　　【我嗑的CP这就BE了？我不接受！】
　　【……】
　　空气安静数秒，云熠把手机还给乔谨心，叮嘱道：“超话看看就行了，有些话别乱说。”
　　“放心，我都懂。”乔谨心点头答应，刚想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手机突然一震——
　　【宁琦晏：Pearl，那个男粉是Cloud的对象吗？】


第51章
　　消息发出一分钟后，宁琦晏犹豫要不要撤回，心想这样问是不是不太好，如果云熠的性取向真是同性，他该如何看待？
　　又或者，云熠和男粉之间的关系并非他想的那样，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些冒昧？
　　宁琦晏抓了抓头，长按消息刚要撤回时，手机一震，对方发来两个字——
　　【乔谨心：不是。】
　　宁琦晏微蹙眉头，凝视这条消息半晌，指尖停留在键盘上，思考该如何回复。
　　【乔谨心：队长说是普通朋友，只是闹着玩的，如果对你造成了误解，他晚点澄清。】
　　宁琦晏愣了愣，原来真是他想多了，但这个说法也有点奇怪，打字：【不用，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
　　“呼。”乔谨心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云熠，“队长，这样的解释可以吗？”
　　云熠静了片刻：“还凑合，他不回的话，就不用发了。”
　　“哦……”乔谨心停顿两秒，话题又回到原点，“你跟Spade的关系单纯吗？”
　　云熠反问：“你觉得呢？”
　　“应该……单纯吧。”乔谨心低声说，“我觉得就算你有这个想法，Spade都不一定有，他不像会谈恋爱的那种。”
　　云熠抿了抿嘴唇，淡笑道：“嗯，你说得很对。”
　　乔谨心一怔：“？？？”
　　各战队队员出场完毕后，进入抽签仪式，主持人叫队长上台，尤望走后，宁琦晏看了看台上的人，接着往观众席方向望去，男粉手里正举着灯牌。
　　——普通朋友……以前没有听云熠提起过。
　　“诶，你在想什么？”蔺昊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你猜我们会在哪组？”
　　宁琦晏回神：“随便吧，小组赛遇不到的战队，常规赛也会遇到，干就完了。”
　　“有道理。”蔺昊竖起大拇指，而后把视线集中在舞台上，等待抽签结果。
　　五分钟后，抽签结果揭晓，从Aloe队长开始摊开字条：第一组，Calm第三组，EST第二组……
　　蔺昊最先开口：“居然和EST分开了。”
　　“小组赛分开，常规赛就碰面了。”谭烁宸顿了一下，“全赛区的打野，我比较好奇River的表现。”
　　仇悦一边看着分组名单，一边分析道：“揭幕战是第一组，Aloe对战FAR，来自八百万的对决，联盟会找看点的。”
　　“什么八百万？”蔺昊一脸茫然，“我断网了？”
　　谭烁宸：“Aloe打野Koi，FAR打野Sily，成交价都是八百万，同时也是Sily打野首战，我要看完这场。”
　　“我有点没搞懂Sily为什么不打AD，你们玩AD的是不是都有一颗打野的心？”蔺昊凉凉地问。
　　宁琦晏看傻逼似的看他：“你们玩辅助的是不是都有一颗Carry的心？”
　　“没错。”蔺昊拍了拍胸脯，“我无敌，你随意。”
　　众人：“……”
　　话说太早了。
　　抽签结果出来，尤望拿着队旗走了下来，感慨道：“第三组中规中矩，不过有两支队伍的素质考试没过，等补考完才能开赛。”
　　“你不说我都把这个忘了。”蔺昊纳闷，“不是说考试不过打保级赛？”
　　尤望解释说：“联盟开始以为会有五六个战队过不了，寻思安排一下保级赛，结果每个考场都在互相传答案，刚好在及格边缘。”
　　“能在及格边缘也是一种本事。”仇悦说完，转移话题道，“我和Chen想留下来看揭幕，你们要回去就让方哥载你们回去。”
　　尤望面色从容：“无所谓，全SPL的队伍都在，训练赛也约不了。”
　　“既然这样，到了饭点再说，让阿姨做个大餐。”蔺昊说着，转头看向宁琦晏，“怎么了？一声不吭的，想走的话可以先走。”
　　宁琦晏摇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应该很快回来。”
　　尤望颔首：“去吧。”
　　Calm众人回休息室后，宁琦晏转身往后门走，刚到门口，就见门外站了两个人，是Cloud和那位男粉。
　　宁琦晏心里咯噔一下，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Spade。”
　　他僵硬地走过去，声音有些沙哑：“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有事先忙。”
　　云熠闻言脸色如常，往旁边的人踢了一脚。
　　“嫂——”旁边的人话语顿时止住，赶紧说，“你好，我是姜盛然，叫我小然就行，我和Cloud是普通朋友，刚才都是闹着玩的。”
　　“你好。”宁琦晏打完招呼，不明白地看着云熠，“喊我出来是？”
　　云熠莞尔：“怕你误会，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好。”
　　“……”姜盛然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干脆道，“既然误会解除，我就先回去了？”
　　云熠忙道：“来都来了，不如去咖啡厅坐坐，Spade一起吧。”
　　姜盛然：“……行。”
　　宁琦晏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地点头。
　　咖啡厅里人不多，云熠点好咖啡后从前台拿来一些糖果摆在宁琦晏眼前，提醒道，“怕苦的话可以先吃一颗，或者在咖啡里加点糖。”
　　“不用。”宁琦晏撕开糖果包装，含在嘴里，“加在咖啡里容易影响口感，味道就变了。”
　　两人说话间，姜盛然先是打量着宁琦晏，再看了眼云熠，笑道，“没想到你俩相处得不错。”
　　“嗯。”云熠边说边踢姜盛然，淡淡道，“比赛的时候容易吵架，其余时间还是能好好相处。”
　　宁琦晏听他说完，补充了一句：“又不是我想吵。”
　　“是我。”云熠笑着说，“我故意跟你吵的。”
　　宁琦晏：“……”
　　很快，咖啡厅的电视跳转到揭幕战的直播，双方队员上场后，姜盛然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Sily跑去打野了？”
　　“他一直在练打野，只是替补名单挂的是AD。”云熠嗤笑道，“你是多久没打巅峰赛了？”
　　姜盛然叹息：“最近单子比较多，基本都是打Rank，马上月底，冲榜任务又开始了，如果我没时间你帮我打个标。”
　　“想得美。”云熠婉拒道，“我自己都没上去。”
　　宁琦晏眼眸微动，看着姜盛然问：“你是代练？”
　　“陪玩。”姜盛然见他有兴趣，慢悠悠说，“陪玩的价比代练高一倍，当然如果有代练的单子，就用代练的号去接陪玩，一次性赚两份钱。”
　　云熠抿唇轻笑：“小心别被挂了，一心二用。”
　　“嗐，这有什么。”姜盛然认真说，“现在行业不景气，他们的报价都是黑奴，哦对……你AD号有段时间没用了，后面我借给车队打上去。”
　　宁琦晏好奇：“AD号？”
　　“对。”姜盛然说，“Cloud转位后和我互换游戏号，还把打野胜率97%的给他了。”
　　云熠插话道：“全部皮肤加起来不到20个，你倒是委屈上了？”
　　“不委屈，说实话AD号挺抢手的，关系位已经排到明年1月，老板还提前把钱转来了。”姜盛然呷了一口咖啡，轻叹，“这玩意来钱真快，什么都不用干，自己送上门。”
　　宁琦晏疑惑：“关系位是什么？”
　　“老板为了排面，一般会找国服挂亲密关系，按照月、季、年和永久，我不出永久。”姜盛然坦然说，“要求就是每个赛季国服。”
　　宁琦晏还是疑惑：“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姜盛然语气坚定，“你们职业号就别搞了，粉丝知道不好解释。”
　　宁琦晏“哦”了一声：“我也没打算挂。”
　　第一局比赛硬生生拖到二十五分钟，双方三高全破，Aloe集合开龙时，导播把镜头给到Sily，切回龙坑，只见Sily冲了上去，技能全交，倒下前按下惩戒——成功抢夺！
　　“牛逼！”姜盛然情绪激动，扭头看向云熠，“这实力在你们EST是AD替补？”
　　云熠无奈：“他野射双修，入队后教练问他主玩哪个位置，回答是AD，于是就给Pearl替补。后来有次训练赛，我临时有点事就让Sily上场，打野节奏不错，教练问他要不要尝试打野，其实转位置要慎重考虑，Sily觉得可以试试，就练打野去了。”
　　“埋没人才。”姜盛然点评道，“虽然第一把不好评价，但Sily这波抢龙，至少打出了五百万，还有三百万就看后面的比赛，FAR稳赚不亏。”
　　云熠：“……”
　　宁琦晏：“……”
　　这是什么逻辑。
　　第一局结束后，导播把镜头给到FAR休息室，教练手持文件在分析后面的对局。
　　宁琦晏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这场比赛安排的不是很合理，分组结束就是揭幕战，双方状态都没有调整过来，不过是小组赛，还有时间磨合。”
　　“慢慢来吧。”云熠沉思一瞬，看着宁琦晏说，“我没记错的话，新人三场免喷权，微博现在还很和谐。”
　　宁琦晏挑眉：“什么玩意儿？”
　　“你说这个Spade又不懂。”姜盛然摆摆手，“毕竟当年Calm面临淘汰边缘，无非就两种情况，Spade打好了能扭转局面，打不好就是用来背锅的。”
　　宁琦晏没理解：“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云熠直言，“你的免喷权已经失效了。”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十分钟后，第二局比赛开始，进入BP环节，姜盛然的手机不断震动。
　　他打开微信，都是群里的艾特，聊天框里弹出几十条语音——
　　“然上热搜了，你们快去看。”
　　“真是他！难怪前些天拒绝接单，说有事去忙，结果忙着给Cloud送花？”
　　“送花是小事儿，上热搜是大事儿，咱们团是不是要火了？”
　　“你们谁去微博留言，顺便给团打个广告，优质陪玩在线接单，秒上号，你想要的声音我都有，无限提供情绪价值，需要d。”
　　“等等，我怎么记得然有男朋友，还是——”
　　“草。”姜盛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掐断语音，“他们……”
　　云熠猛地看向宁琦晏，喉咙瞬间卡壳，最终挤出一句：“Spade。”
　　“你……”宁琦晏紧紧地盯着姜盛然，正色道，“你是Gay？还有男朋友？”
　　姜盛然咽下唾沫，赶忙踢了云熠一脚，如实说：“是，是。”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云熠打圆场道：“然，你一会儿不是有事要忙？”
　　“啊对。”姜盛然附和，“我还有几个单子没打，老板催得紧，得先回去了。”
　　云熠咳了下：“我去结账，你赶紧收拾东西，别让老板等急了。Spade想看比赛回休息室看吧。”
　　宁琦晏面无表情说：“好，知道了。”
　　姜盛然：“……”
　　闯祸了。
　　从咖啡厅出来，宁琦晏低头靠着柱子玩手机，刚一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姜盛然。
　　“你心情还好吗？”姜盛然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宁琦晏沉默了良久，问，“Cloud是Gay吗？”
　　闻言，姜盛然瞥了一眼咖啡厅前台的云熠，故作震惊，“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宁琦晏咬了咬牙，“换句话说，他的男朋友是不是你？”
　　姜盛然长吁一口气，小声说：“Cloud确实是Gay，但他的男朋友不是我。”
　　宁琦晏继续追问：“那他的男朋友是谁？”


第52章
　　姜盛然顿时语塞，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么……缩小范围。”宁琦晏动了动唇，神情略显凝重，“对方是主播还是粉丝？”
　　姜盛然沉默半晌，轻轻捏了捏眉心，开口道：“都不是，只能说他今天也在现场。”
　　“不是？”宁琦晏眉头紧皱，刚想问下去，见云熠走来之后，改口说，“我回休息室了。”
　　云熠颔首，一脸平静道：“好。”
　　宁琦晏往休息室走时，朝场馆内瞥了一眼，此时大屏幕显示第二局比赛结束，双方1:1打平。
　　根据姜盛然的描述，首先排除主播和粉丝，其次那人在现场，很可能是主持、解说或其他工作人员。
　　如果是女性，应该很容易猜出来，但对方是男性，还是Gay，就很难猜了。
　　走到休息室，宁琦晏推开门，Calm众人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蔺昊看他进来，猛地坐起身：“你跑哪去了？方哥在群里问想吃什么零食，买完再接我们回去。”
　　“没事我不挑，吃什么都行。”宁琦晏坐下后，拿出手机翻了下群聊消息，切回微博，热搜已经撤了，只有搜索关键词，才能看到粉丝的相关帖子。
　　不久后，特别关注弹出提醒，云熠转发了EST官博的赛程表，内容为：【小组赛加油！】
　　评论区前排都是粉丝的“比赛加油”，始终不见另一半的身影。
　　关闭帖子，宁琦晏再次点开关注列表，云熠关注过的主持和解说，他这里也显示“互相关注”，绝大多数都有对象，更加不可能。
　　第三局比赛开始，宁琦晏端坐在沙发上看直播，不一会儿，蔺昊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野王妹妹给我发了几张出场的照片，我差点以为她在现场，结果是粉丝拍的。”
　　“嗯？”宁琦晏愣了愣，接过手机浏览，好奇问，“怎么不叫她过来，刚好见一面。”
　　闻言，蔺昊立刻反驳：“其实我没想好什么时候见面，万一她和幻想中的不一样，岂不是很尴尬。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她知道我的长相，说很喜欢。”
　　宁琦晏把手机还给他：“挺好，祝你们幸福。”
　　“……”蔺昊静静地看着他，试探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比如感情方面？”
　　宁琦晏顺着他的话问：“你俩感情好吗？”
　　“非常好，我有时间就会给她发消息。”蔺昊心情愉悦，“她消息都会秒回，忙的话也会提前说。”
　　宁琦晏：“……滚蛋。”
　　另一边，姜盛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看了眼空调风量，还是最低档，抽出纸巾擦拭鼻子：“要不把空调关了，开窗通风？”
　　“窗外全是热风，不怕中暑就开。”云熠凉凉道，“说了给你车钥匙，非让我送你回去。”
　　姜盛然正经地说：“但凡你把迈巴赫换成五菱宏光，我都不带犹豫……说真的，Spade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接话，难不成来句‘就是你啊’，他不得当场气晕。”
　　“没那么夸张。”云熠淡笑道，“这种事还得慢慢来，先把同性的故事讲给他听，再看他是什么反应，没那么抗拒就好办。”
　　姜盛然琢磨片刻，评价：“有点不道德。”
　　“你用变声器和Guts网恋就道德了？”云熠嗤笑，“打算什么时候坦白，想好我帮你要张Calm比赛的票。”
　　姜盛然抿唇：“不急，主要是看你这么复杂，我都怕了，你说我们为什么不找Gay，非要找直男，失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没想过做朋友。”云熠面无表情说，“不是恋人就是陌生人。”
　　姜盛然轻叹一口气，不再吱声。
　　-
　　当晚，宁琦晏游戏结束就收到七彩云发来的几部漫画资源，文件名字依旧是乱码，不过后面多了“1v1”、“1v2”、“2v1”。
　　宁琦晏一脸不解，打字：【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Y：区别可大了，1v1是指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第三者的介入。】
　　宁琦晏蹙着眉，有些疑惑：【后面两部都有第三者？这样真的合适吗？】
　　【Y：一般这种会有两种结局，比如1v2是主角a和主角b1、主角b2，结局会出现主角a和b1的故事，主角a和b2的故事，虽然走向不同，但是最终圆满。】
　　宁琦晏沉思一瞬，继续问：【1v2和2v1都是两种结局，为什么前后数字不一样？】
　　【Y：这个……等哥哥训练结束，我语音跟你说吧，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宁琦晏顿了顿，回复：【好。】
　　训练在凌晨一点结束，宁琦晏吃完夜宵才回宿舍，紧接着拿起衣服去洗澡，当他出来时，时间已经两点了。
　　两人的时差是十个小时，七彩云还是在下午，他呼出语音，嘀的一声就接通了。
　　“哥哥。”七彩云甜甜的声音传来，“我们好久没聊天了，好想你。”
　　宁琦晏莞尔：“最近要比赛了，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不过我抽空会给你发消息。”
　　“不要紧哒，比赛比较重要，哥哥要加油哦。”七彩云鼓励说，“今天是开幕式吗，我在微博刷到好多照片，你刘海是不是该剪了，前面还有几根黑发。”
　　宁琦晏一惊，起身走到镜子前，照了照：“之前粉丝在直播间也有提起，我觉得不碍事就没去剪，没想到黑发这么多了。”
　　“说明基因好，头发长得快，我好想摸一摸。”七彩云顿了几秒，情绪激动，“超话里身高写的是180cm，我伸手就能摸到。”
　　宁琦晏眉梢微挑，他嘴里的“我不到180”没说出口，最后变成了“我等你来”。
　　——身高差0.6cm，穿鞋就能解决。
　　几分钟后，宁琦晏躺在床上刷微博，忽然想起刚才发的漫画，连忙道：“那个1v2和2v1，你是不是……”
　　“啊！”七彩云快速回神，咳了声说，“哥哥，同性的恋爱中，会用1和0来代表不同的角色，1是主动方，被称为攻，0是被动方，被称为受。”
　　宁琦晏脑子一片混乱，犹豫地问：“这和你说的两种结局有什么区别？”
　　“主动方是攻方，被动方是受方。1v2就表示，一个主动方攻和两个被动方受。”七彩云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哥哥能听懂吗？”
　　宁琦晏动了动唇，一知半解说：“2v1就表示，两个主动方攻和一个被动方受？”
　　“Yes。”七彩云夸赞道，“哥哥理解能力很快，一下子就懂了。”
　　宁琦晏咽了口唾沫，慢慢消化她说的话，渐渐地，他又想到云熠有男朋友的事，这么看来，云熠是攻方，还是受方？
　　之后的聊天中，宁琦晏心不在焉听着七彩云说漫画里的剧情，他回到微博，点开查看云熠的超话，帖子清一色是赛程表与定妆照。
　　“哥哥？”七彩云没听见他的声音，疑惑道，“你睡了吗？”
　　宁琦晏摇头：“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
　　“可以和我说说吗？”七彩云轻声说，“我来帮你分析一下。”
　　“这事儿情况有点特殊。”宁琦晏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就是我有个朋友，认识两三年了，以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如今得知他的性取向……是同性。”
　　七彩云语气如常：“哥哥是担心什么呢？”
　　“你在国外，同性是可以结婚，但是国内不合法。”宁琦晏想了想，“我只是觉得以后结不了婚，加上法律上不认可，是不是就没有保障？”
　　七彩云解释说：“其实两个人互相吸引，互相喜欢，我认为不用担心合不合法。想要保障的话，可以给对方一些经济上的东西，如果一方跑了，另一方也不会很亏。”
　　“那……”宁琦晏喉咙有些哽咽，“他会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比如人家会在背后议论，还是两个男的。”
　　七彩云笑道：“我前面说啦，如果是互相喜欢，不用在意这些事，只要过好每一天。毕竟你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自己开心就好了。”
　　“哦。”宁琦晏沉吟两秒，如实说，“最近有太多事情让我想不明白，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
　　七彩云语气欢快：“我能帮到哥哥就好……话说你这位朋友，是Cloud吗？”
　　“嗯。”宁琦晏撇嘴，担忧地提醒，“你千万别说出去，我怕传出去会影响他比赛，虽然我们以前闹了不少矛盾，但现在不同战队，还是希望一切顺利。”
　　七彩云坚定道：“我会保密的，放心。”
　　电话挂断，宁琦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点想不通。
　　RZD青训队有二十人，不见云熠和谁关系好，当年的选秀大会，只有他和云熠在SPL战队，其余的不是在次级战队就是转型做主播，微博上也没有互动。
　　主持与解说只有比赛的时候碰面，平时也遇不到……至于队友，先排除乔谨心，至于EST剩下几人，看着也不太像。
　　宁琦晏斟酌再三，解锁屏幕，点开云熠的对话框——
　　【N：你对象是谁啊？】
　　过了一分钟，他迅速撤回，只见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云熠：大半夜不睡觉，还在想这个？】
　　【N：你不也没睡？】
　　【云熠：上号，我巅峰赛排名超你了[图片]】
　　【N：你真他妈有病，我睡了晚安。】


第53章
　　翌日，宁琦晏睡到中午才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回训练室，此时Calm四人坐在电脑前冲分。
　　“这么晚才醒，你几点睡的？”蔺昊把耳机挂在脖子上，乐呵呵说，“今天是单人赛报名的最后一天，我还在思考去不去。”
　　宁琦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语气平淡：“去呗，反正第一轮淘汰都有钱，不要白不要。”
　　“是这个理，所以我想问你哪个AD好上手？”蔺昊说，“我总不能在单人赛打辅助。”
　　闻言，宁琦晏敲击键盘的手一顿，转头看他：“你练战士都好过练AD，BO1还没进入状态就结束了。”
　　“再想想吧。”蔺昊见他登录游戏，问，“双排？”
　　宁琦晏“嗯”了一声：“拉我。”
　　两人排位一共打了三把，两胜一负，结束后刚好到午饭时间。
　　餐桌上，方骏说起今日的行程安排：“等会儿我带二队参加素质培训，然后到CPL赛区领参赛承诺书，阿姨做好晚饭你们就吃，不用等我。”
　　“二队早该去培训了，前几天我从门口路过，打个游戏骂骂咧咧，还什么有本事来线下Solo。”谭烁宸喝了一口汤，淡淡道，“估计综合分都不够扣。”
　　尤望面色从容：“正常，这个年龄段都很浮躁，他们的考核任务加重，如果月底完不成，晚上还得加练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算什么，我以前的那个战队，AD跟教练复盘时吵了一架，教练指着他鼻子大骂，说的就是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在我这儿连屁都不是。”蔺昊笑道，“AD砸坏三个鼠标，处罚结果是扣除当月基础薪资、训练结束加练三个小时、取消所有假期，他处罚我还得陪练，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宁琦晏不禁接话：“你当时巅峰赛排名多少？”
　　“前四十。”蔺昊认真说，“你要是愿意陪我加练三个小时，我月底就能打上四十。”
　　宁琦晏凉凉道：“不愿意，我选择回宿舍睡觉。”
　　蔺昊：“……”
　　不同AD不同命。
　　午饭过后，宁琦晏在地图上搜索理发店，昨晚七彩云提起开幕式的照片，刘海前有几根黑发，是该补染一下。
　　“理发店还不好找？我把上次那家发你。”蔺昊边说边打开微信，“你的预算大概多少？”
　　宁琦晏直言：“你那家我不去，剪成这样都要一千，不是很敢信。”
　　“理发店实惠的很多，你直接搜学校附近的，理发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学生，还有优惠价。”尤望提议说，“我之前就是这样，省下不少钱。”
　　谭烁宸补充：“冒充学生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Spade是染发，不像学生。”
　　“初中就有染发的，我以前还遇到过。”蔺昊站起身示范，“你戴个墨镜，身穿牛仔外套搭配紧身裤，进门把外套一扔，嘴里叼着烟伪装成叛逆少年。或者我给你充当小弟，感受一下叛逆期。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宁琦晏：“……我怕染完出来，直接登上热搜。”
　　“说起叛逆期，我们都是违背父母意愿跑来打职业。”仇悦半开玩笑地说，“确实挺叛逆的。”
　　尤望悠闲地躺在椅子上：“那是你们，我是刚上高一，觉得每天这样没意思，还不如找点事做，打开排行榜一看，差点掉出三百。”
　　“所以你为了冲榜，不读了？”谭烁宸好奇。
　　尤望回忆了一下：“准确来说是在期中考试前，战队负责人加我好友问打不打职业，我回应说考完试再去，办理退学的时候，班主任以为我是考不好退学，我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七。”
　　蔺昊问：“然后就退学了？”
　　尤望摇头：“没有，班主任说成绩不好也没关系，现在才高一，还有上升空间，压力大可以回家休息几天。我寻思试训不过还有后路，答应了。后来试训通过，只好坦白说去打职业。”
　　“你班主任脾气好，而我那位拿着扫把追着我跑。”仇悦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赶忙解释，“班主任是我妈，她叫来体育生把我摁在地上打，终于拗不过同意了。首发上场那天，她还特意跟其他老师调课看比赛，朋友圈里全是导播给的镜头。”
　　“这不挺好的。”蔺昊轻飘飘地说，“我妈的脑回路不一样，她找了个大师帮我算生辰八字，说我后半辈子大富大贵，衣食无忧，我感觉大师在放屁，但是没有证据。”
　　众人：“……”
　　闲谈中，宁琦晏关闭地图，打算过段时间再说。刚打开猫爪TV，系统自动弹出比赛提醒，下午五点EST对战ZWS。
　　下方还有两行字——Cloud因私事被下首发，ZWS全员换血后能否脱胎换骨？
　　宁琦晏无语至极：“这标题谁写的，猫爪TV明年不想合作了？”
　　“联盟的骚操作，不这样写没看点。”尤望想了想，“我记得前年Cloud中途被轮换下场，直播间热度下滑严重，教练在采访时被问到轮换后队伍打得特别吃力，对此有什么看法？”
　　谭烁宸重复：“什么看法？”
　　“原话就是，替补最近很努力训练，想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Cloud私下告诉我有点累，想要休息。”尤望哭笑不得，“这个回答当晚被喷上热搜，粉丝纷纷在评论区问他累不累，累了赶紧下课。但凡他不说后面那句，事情都不会那么严重。”
　　蔺昊忍不住吐槽：“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粉丝了。”
　　“赛后我去问了，Cloud说不知道自己被换下场，比赛开始才反应过来。”尤望两手一摊，无奈道，“接着是去年春季赛转会期，各队粉丝发帖迎接Cloud，EST运营连发几条微博，表示不会挂牌。”
　　宁琦晏安静地听着，而后点击海报旁边的订阅。
　　下午五点，Calm众人坐在电脑前看比赛，双方选手出场后，导播迅速将镜头转向替补席的云熠，随即进入对局。
　　“Cloud没压力，相反他们队内有压力。”尤望莞尔一笑，“新人三场免喷权。”
　　仇悦抿了抿唇：“免喷权是谁发明的，依我看骂了才能清醒，毕竟当年的事，深有体会。”
　　“往事不回头，来到BP环节，ZWS把辅助全Ban了，陶安可以掏出法师了。”蔺昊笑着说，“我昨晚看了他的排位战绩，全是法师，估计猜到放出不来。”
　　谭烁宸一惊：“不关战绩？心真大。”
　　“关了，看完不到十分钟就关了，还给我发条私信，我从黑名单出来了？”蔺昊说完，连忙打开微信，“我现在就拉回黑名单，不能让他有嘲讽的机会。”
　　众人：“……”
　　River的首场比想象中发挥要好，最终EST以2:1赢下比赛，赛后采访也是River上去，他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突然镜头转向休息室，云熠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得知云熠的性向后，宁琦晏更加好奇对象是谁，但是毫无头绪。打开微博，联盟上传了采访视频，回到主页，热搜上出现一个红色的“爆”字。
　　他很少关注明星的八卦，正要关闭时，却无意中发现明星的长相有点面熟，好像哪里见过。
　　宁琦晏迟疑了两秒，进入明星的超话，滑动鼠标翻看粉丝发布的相册，忽然他的指尖停留在餐厅的照片上，点击放大后，拿起手机，查看锁屏壁纸。
　　——居然一模一样。
　　宁琦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七彩云是明星？但她说过自己在国外上大学，偶尔也会分享生活中遇到的乐趣。
　　如果……照片是假的呢？
　　他甚至不相信，七彩云为什么会用假照欺骗他。
　　骗钱？七彩云不要他的钱，反而给他送了生日礼物，还有手写信。
　　骗人？他仅仅是发了几张腹///肌的照片，这都不算事儿，何况他没有露脸。
　　骗……
　　宁琦晏心脏猛颤，点开七彩云的对话框，打字：【你在干嘛？】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没有收到回复。
　　他拨打七彩云的语音，等了三十秒，仍然没有接听。
　　宁琦晏呼吸一滞，挂断语音后，在对话框里输入——
　　【N：热搜那个人是你吗？】
　　【N：你跟我说在国外上大学，现在这位明星是怎么回事？】
　　【N：你快回答我。】
　　-
　　EST基地，众人边吃晚饭边复盘，结束之后，各自坐在电脑前冲分。
　　云熠跟往常一样登录微信，切换账号后，瞬间弹出数十条消息。
　　两小时前——
　　【宁琦晏：睡醒了吗？】
　　【宁琦晏：看到消息马上回我，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和明星长得一模一样？】
　　【宁琦晏：骗我有意思吗？】
　　【宁琦晏：我那么喜欢你，这段感情像个笑话吗？】
　　一小时前——
　　【宁琦晏：对不起，我说话有点过分，但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
　　【宁琦晏：你长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我讨厌的是你骗我。】
　　【宁琦晏：算了，等你醒来再说吧。】
　　……
　　云熠眉头紧锁，看着他发来的几张照片，心脏砰砰直跳。
　　——完了。


第54章
　　云熠打开微博热搜，这位明星原先是某女团的练习生，出道两年后被公司雪藏，如今她宣布与经纪公司解约，正式单飞。
　　消息一出，迅速冲上热搜，各路营销号纷纷曝出她在队内遭遇80和排挤，提出解约后，公司要求赔偿违约金高达七位数。
　　云熠捏了捏眉心，想不到当初随便找的照片，居然是明星，宁琦晏不关注内娱，认不出长相也正常，可如今上了热搜，真相浮出水面，假照的事很难收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熠反复查看以前的聊天内容，只是照片问题，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么喜欢你”这句话上，眼中满是犹豫，指尖在键盘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还是没能发送出去。
　　三个小时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宁琦晏登录游戏打算打几局排位，晚点再去巅峰赛，调整好符文，界面弹出一个组队邀请——
　　【EST-Cloud邀请您组队5v5排位】
　　他愣了半晌，比赛期间除了约训练赛外，基本上没怎么联系，云熠这个邀请……有点奇怪。
　　宁琦晏刚点击关闭，对方再次发来邀请，接连三次后，他最终按下同意。
　　“来？”云熠的嗓音有些沉重，见他没有回应，便喊道，“Spade？”
　　宁琦晏眉梢微挑，犹疑道：“你不跟队里的打五排，跟我双排？”
　　“我被孤立了。”云熠似乎提前准备好说辞，一字一顿道，“下午比赛我们不是赢了，教练觉得River能培养，所以他们打五排去了，我孤零零的等待。”
　　宁琦晏：“……”
　　宁琦晏查看在线好友，乔谨心大号没有上线，可能是在小号五排，又看了眼云熠的资料，排位赛从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六连胜。
　　“那我开了？”云熠见他没吭声，又问，“还在吗？”
　　宁琦晏“嗯”了一声：“开吧。”
　　“你……心情不好吗？”云熠谨慎说，“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上忙。”
　　宁琦晏眉头一皱，烦躁道：“你到底开不开，不开我走了。”
　　“我开。”云熠解释说，“这不是怕你没调好装备和符文。”
　　进入BP，宁琦晏在二楼，云熠在一楼，五楼禁完英雄后，听筒里响起嘈杂的声音。
　　宁琦晏听着心烦，把全队麦换成组队麦，刚想开口，就听见那头传来一声：“我现在转AD还来得及吗？”
　　闻言，他敲键盘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打野拿不到首发，还不如跟Pearl竞争，实在不行下赛季问问你们Calm要不要人，我给你当替补。”云熠吊儿郎当说，“打完这把我联系下封教，看他如何评价。”
　　宁琦晏嘴里那句“你是不是有病”没说出口，就见云熠秒锁AD，他锁了辅助后，闷声道：“这才第一场，BO3还打满了，所以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后面你们教练就让你上了。”
　　“嗯……”云熠紧接着问，“你当初在二队是怎么过来的？”
　　宁琦晏脸色黑了几分，回想起River在场上的表现，替补打好了，首发就没了，云熠担心也很正常，忙道：“我们二队的训练时长是十个小时，很少有比赛，主要是训练赛和陪练，我是参加了主播赛，当时数据不错，主播赛结束后，我被调去一队，给Dust替补。”
　　进入游戏，宁琦晏跟着云熠往下路走，本以为云熠会跟他换英雄，直到倒计时结束都没动静。
　　下路对线占据优势，云熠拿完河蟹留在线上清兵，宁琦晏开启加速扫了眼对面野区，已经清空了。
　　“对面打野蓝开，早没了。”云熠说，“本来问你要不要反蓝，想了想还是算了。”
　　宁琦晏一脸无语：“你不早说。”
　　“你刚没说完，被调去替补，然后怎么样？”云熠问，“Dust是不是故意针对你？”
　　宁琦晏沉思两秒，他没想到云熠会好奇这个，回答：“没有，我和他同位置，训练赛也不在一起，只是吃饭的时候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他在餐桌上吃，我就端到电脑前，几乎不说话。”
　　“uy呢，你应该见过他？”云熠补充，“那时候他还没退役。”
　　宁琦晏顿了一下：“见过，大多时候是他从医院回来，我给他打招呼，后来因为Dust那件事，他加我微信，表示歉意。”
　　“挺好的。”云熠说完，回到最初的话题，“如果我拿不到首发，要求进二队的话，我立刻提出转会，给你当替补。”
　　宁琦晏“啧”了一声，直言：“我嫌弃你。”
　　游戏进入到中期，云熠无论是开龙还是打团，明显话少了，宁琦晏顿时怀疑他是不是真有转位的念头，寻找话题说：“AD这个赛季有点坐牢，Pearl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有点。”云熠一本正经说，“改天向官方提个意见，提升防御加成，不容易被切，全输出装玩得过瘾。”
　　宁琦晏淡淡道，“等你打团绕后切不到，你就会后悔现在的举动。”
　　“这有什么。”云熠语气自然，“真要这样改，AD野也会上线，到时候Ban位不够用。”
　　宁琦晏抿了下唇，想了想也没说错，过了片刻，他问：“你互换的那个AD号，还能要回来吗？”
　　“钱到位能回来，当初是怕控制不住玩AD，才想着换号。”云熠好奇地问，“你有兴趣？我买回来给你。”
　　宁琦晏果断回绝：“我不要，只是想看看而已。”
　　“下次吧。”云熠说，“我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游戏来到二十五分钟，敌方中下路高地仅剩丝血，五人的位置徘徊于上半野区。
　　“不等了，我开团直接一波。”宁琦晏才说着，就看到云熠带着兵线往下路走，纳闷道，“你想去偷？”
　　云熠没有正面回答：“他们开龙你去抢，能抢过就抢，抢不过撤退回家。”
　　宁琦晏气笑道：“几个人蹲在草里，让我去抢龙？”
　　两人不是第一次意见不和，他在龙坑标出信号后，随即加速冲了过去。
　　双惩落下，系统播报大龙已被击杀，而后语音弹出——敌方高地已被摧毁。
　　“结束了。”云熠边点水晶边说，“继续下一把。”
　　宁琦晏看着胜利弹出，诧异道：“你他妈是让我去卖？”
　　“这叫勾引。”云熠纠正错误，“什么去卖，文明用语。”
　　宁琦晏：“……”
　　得，现在不是复盘的时候。
　　第一把结束，第二把开始，宁琦晏锁下辅助后，见云熠在徘徊，催促：“你玩AD，赶紧。”
　　“我当年陪练的收费，两百元一小时。”云熠锁下AD，凉凉道，“给你打个八折？”
　　宁琦晏拧眉：“你拉我的，还好意思要钱？”
　　“没错，是我拉你的。”云熠思考几秒，忽然问，“进房间的时候不吭声，心情不好？”
　　宁琦晏怔了怔，数秒后应了一声：“嗯。”
　　“方便说么？”云熠停顿一瞬，把话说下去，“我们好歹是两把游戏的交情。”
　　宁琦晏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因为女朋友。”
　　进入缓冲界面，宁琦晏听着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问：“你在抽烟？”
　　“上次经理把我的那包给了定妆照负责人，现在赔了一包，我试试口味。”云熠呼出一口气，“一般般吧，我还是喜欢八块钱的白沙。”
　　宁琦晏欲言又止，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
　　“你和女朋友吵架了？”云熠说，“不想说也没事。”
　　宁琦晏缩了缩脖子，冷淡道：“她用假照骗我，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语音里一片寂静，宁琦晏声音有点急躁：“我不在乎她长什么样，我在乎的是她为什么要骗我，每天看着的那张照片，换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或许……她是有什么苦衷。”云熠猜测说，“你们相处怎么样？除了这个，她还骗过你什么？”
　　宁琦晏愣怔片刻，压低音量：“只骗了照片，相处得很好。就算她有苦衷，可以跟我说，不应该用假照来骗我。”
　　“如果她很好，也许是迫不得已才这样。”云熠稍作停顿，试探道，“比如她长相一般，不是你的理想型，再比如她脸上有斑点，需要用化妆品掩盖。”
　　宁琦晏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视角，就是七彩云用假照欺骗他，而七彩云的视角，可能有容貌上的焦虑，他拿着照片去质问，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但欺骗他就是不对，明明都在一起了，恋人之间应该是坦诚相待，不应该有隐瞒。
　　游戏结束，宁琦晏退出组队房间，发现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右下角的微信持续闪烁，他把鼠标移动到图标，看着熟悉的头像，心跳骤然加快。
　　【Y：哥哥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Y：照片上的那个人确实不是我，是我从网上搜的图片，我想跟你解释，但你很喜欢照片上的人，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错就错。】
　　【Y：我也很喜欢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你，期待着和你见面的那天。】
　　【Y：哥哥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宁琦晏嘴唇抿紧，看到这些话，心软了下来。他在对话框里输入：【所以你长什么样子？】
　　刚想发送，他顿时想起云熠的那句“也许是迫不得已”，便删除文字，回复：【你让我想想。】
　　【Y：好，哥哥如果接受不了，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一切都是我的错。】
　　宁琦晏静静地看着聊天内容，深吸一口气：【除了这个，你还有骗我的吗？】
　　【Y：我保证，我对哥哥是真心的，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宁琦晏动了动唇，询问：【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Y：没有，哥哥是我的初恋。】
　　宁琦晏迟疑半晌，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七彩云的性格是他喜欢的类型，也没想过放弃这段感情。
　　“嘟嘟——”，语音通话弹了出来，宁琦晏的心扑通一跳，点了接听。
　　“哥哥，你还在生气吗？”七彩云哑着嗓子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宁琦晏皱眉：“你到目前为止说了两次对不起，再说我挂了。”
　　“嘿嘿不说了。”七彩云咳了两声，“你在干嘛呢？”
　　宁琦晏实话实说：“刚结束排位，原本想打个巅峰赛，时间不早了……你喉咙怎么了？”
　　“最近流感严重，有点感冒，我和舍友都中招了。”七彩云清了清嗓子，“就是我要开学啦，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宁琦晏：“放心。”
　　-
　　电话挂断，云熠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宁琦晏没有问照片的事，否则难以解决。
　　他退出微信小号，重新登回大号，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姜盛然：啊啊啊，我也是服了。】
　　【姜盛然：我变声器忘开了，把Guts拉进来后用的是原声，我自言自语说了半天，结果他来一句我是谁。】
　　【姜盛然：草，你他妈人呢？】
　　【姜盛然：再不回消息等着收尸。】
　　云熠蹙起眉，打字：【你承认了？】
　　【姜盛然：也不算承认，就是Guts问我是谁，我喊了句宝贝。】
　　【云熠：……】
　　【姜盛然：不是，你别无语啊，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云熠：一是坦白，二是装作不知道，问就是朋友上号，拉错人了。】
　　【姜盛然：牛逼，我试试，不行再找你。】
　　【云熠：滚。】


第55章
　　临近月末，各选手开始疯狂补时长，一大早就有好几支战队在直播，只要能播完，分流也无所谓。
　　Calm训练室，除蔺昊还剩五个小时，宁琦晏还剩八个小时外，其余均在十个小时以上。
　　“现在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我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成功。”蔺昊边喝咖啡边滑动直播首页，幸灾乐祸道，“我听说陶安还有十八个小时，他今晚不用睡了，直接泡在训练室。”
　　话音刚落，谭烁宸把玩偶扔到他头上，“弹幕让你安静点，声音都传到我这儿了。”
　　“……”蔺昊无语一瞬，把视线转向宁琦晏的屏幕，此时在玩蜘蛛纸牌，左上角写着困难，他看了许久，小声问，“好玩吗？”
　　宁琦晏面无表情地回答：“不好玩，我是为了混时长，你闲着没事可以帮我播。”
　　“我有点没懂，为什么你的时长比我还多，按理说你应该播完了才对。”蔺昊说完，见宁琦晏没吱声，打开游戏客户端，登录小号，意外地发现姜盛然的号在游戏中。
　　他犹豫了一会儿，查看战绩，双排一路连胜。
　　前一晚，蔺昊刚结束巅峰赛就收到组队邀请，听筒里的嗓音干净温柔，有种相识的亲切感。
　　直到对方那句“宝贝怎么不说话”，蔺昊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道：“你是谁？”
　　语音里静了下来，片刻后退出房间，打开列表发现账号已下线。
　　蔺昊呆滞两秒，拿起手机给姜盛然发消息，过了十分钟才收到回复——
　　【姜盛然：什么？我最近把号借给朋友拉分。】
　　【姜盛然：他拉你了？我去问问。】
　　蔺昊想了想，回复“没事”，又问“你最近很忙吗？”
　　【姜盛然：有点，因为要开学了，加上手头的单子多，已经在尽快安排了。】
　　蔺昊琢磨半晌，打字：【好，你去忙吧。】
　　【姜盛然：你生气了吗？】
　　蔺昊心里有点烦闷，依旧表示：【没生气，单子比较重要。】
　　【姜盛然：[转账]向你转账5200元】
　　【姜盛然：等我回来。】
　　蔺昊：“……”
　　有钱任性。
　　蔺昊最终还是把钱退了回去，他不知道这些单子是怎么收费，但五千二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能要。更何况哪有女朋友转钱给他的道理。
　　上线后，蔺昊停在组队房间的界面上，眼睁睁看着姜盛然的号游戏结束，不过十秒钟又开了排位。
　　他摇头叹气，再把注意力放在宁琦晏身上，发现蜘蛛纸牌即将合成，凑上前问：“双排来吗？躺的已经有了，差一个带的。”
　　“我去趟厕所，帮忙播会儿。”宁琦晏摘下耳机，把镜头转过去，不忘提醒，“别乱带节奏。”
　　蔺昊点头示意，握住鼠标进入直播间后台，弹幕在不断刷屏——
　　【Cloud开播了啊啊啊，我嗑的CP没有BE！】
　　【姐妹们我去问了，Cloud时长还有十二个小时，不出意外全天都在。】
　　【来回切换好麻烦，为什么不能连麦。】
　　【欢迎Guts！】
　　【麻烦点进右下方的直播连线，邀请Cloud。】
　　……
　　蔺昊不解：“邀请Cloud干嘛，本来分流就严重。”
　　【你还小，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
　　【开幕式男粉一跪，CP粉原地心碎，结果没想到超话火了，关注人数即将破万。】
　　【Spade肯定看到弹幕了，就是不回应。】
　　“什么超话？”蔺昊读着弹幕内容，“你们说，Spade的性取向有没有可能——”
　　忽然间，后脑勺被拍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宁琦晏，无辜道，“这句是弹幕发的，我没带节奏……哦对，还有几个刷礼物的没感谢。”
　　“那你感谢。”宁琦晏木着脸说，“念吧。”
　　蔺昊闻言缓缓开口：“感谢Cloud和Spade在床上缠……送来的超级火箭，这是什么ID？”
　　“滚一边去。”宁琦晏坐回椅子上，边登录游戏说，“要是打不好，漂流瓶联系。”
　　蔺昊：“……”
　　草。
　　-
　　两天后下午，Calm赢下小组赛第一场，采访一结束就匆匆赶往CPL赛区，进行单人赛开幕及抽签分组。
　　车上，蔺昊连续感叹三次，看着名单忧心忡忡，主赛区战队有42人，次级战队和青训队共有50人，由于参赛人数超过预期数，联盟将奖金池提升到一千万。
　　“怕什么，一局不到十分钟，快的话六分钟结束。”仇悦说，“你看Spade完全不慌。”
　　蔺昊真相道：“Spade当然不慌，毕竟他没少打单人赛，我特意翻了以前的比赛录像，十局里面有八局是丝血反杀，还有的是开局一血。”
　　“三年前的录像都能被你找出来。”宁琦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蔺昊复述比赛规则：“新增开局前选分路，便于选手在关键时刻做出判断。”
　　“什么意思？”宁琦晏皱眉，“比如我分路选择AD，对方给我禁三个AD，然后拿强势英雄对付我？这还怎么打？”
　　仇悦分析说：“一是心理战术，双方有三十秒的时间选择分路，这个时候就要猜测对方的分路，决定是否更换，不到最后一秒都有可能改变；二是秀操作。”
　　“干就完了。”蔺昊说着，察觉到气氛略显尴尬，握紧拳头道，“加油，为荣誉而战。”
　　宁琦晏：“……”
　　仇悦：“……”
　　宁琦晏这是第二次来CPL赛区，第一次还是参加主播赛，那时候他想，只要能上场，就拼尽全力去比赛。
　　主播赛结束的当晚，他被二队教练叫去会议室，单独复盘在比赛中的失误，而后把近期巅峰赛的数据翻出来，逐步分析。
　　“教练，有事儿你直说吧。”宁琦晏说，“转会还是什么，我心理承受能力没问题。”
　　二队教练和他对视了一眼，递上考核文件：“uy退役后，一队需要一个AD，你去试试。”
　　“什么？”宁琦晏翻开文件，仔细看里面的内容，不确定道，“一队不是有Dust……”
　　二队教练：“对自己没信心？”
　　“有。”宁琦晏合上文件，立刻道，“谢谢教练，我会努力的。”
　　走进场馆，宁琦晏在签名墙上签名，一出来就看见乔谨心在低头玩iPad。
　　“看什么呢？”
　　乔谨心倏然抬头，屏幕上是参赛选手的名字及游戏号：“有很多新人，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游戏号不是联盟的比赛号？”宁琦晏有点疑惑，慢慢地往下滑，发现是他的小号Spade，如果没记错，正是素质考试结束，联盟要求填写的账号。
　　乔谨心耐心解释：“由于部分青训选手没有注册信息，所以统一使用他们的本名和游戏昵称。还有几个亮眼的ID‘纯情男高’‘腹黑学长’‘孤独患者’‘卑微的我’。”
　　宁琦晏笑出声：“他们很喜欢四字？”
　　“你不懂。”乔谨心一本正经说，“这是男神标配。”
　　滑动到最后，宁琦晏指尖停在云熠的资料上，ID显示的是：【zxjbnsl】
　　“Cloud这串英文是什么意思？”他眉头微皱，上次翻译过来是【左下角把你删了】，但看起来又不是。
　　乔谨心迟疑了两秒：“有点像我给队长那个号的ID，具体是什么我忘了。”
　　“你给他什么号？”宁琦晏问，“他不是有小号？”
　　乔谨心如实说：“以前我们的训练号，后来他说和对象双排用，给了我一千块钱。”
　　“……”宁琦晏眼皮一跳，放低音量说，“你知道他对象是谁吗？”
　　乔谨心摇头：“我没见过嫂子，队长有提过在约会，但营销号都没曝出嫂子是谁，甚至可能都不知道。”
　　“……”宁琦晏顿了几秒，试探性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嫂子是男的？”
　　乔谨心瞳孔瞬间放大，震惊道：“你说什么，队长的对象是同性？”
　　“你小声点。”宁琦晏见他的反应，彻底排除是EST队员，含糊其辞，“我只是觉得，因为你说他不和女主播双排，内战不开麦，加上营销号没有曝出。”
　　乔谨心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俱乐部没有禁止谈恋爱，他却搞得很神秘。”
　　“随便他，少点八卦、专心比赛。”宁琦晏话语一顿，又忍不住发问，“你觉得可能是谁？”
　　乔谨心干脆道：“我觉得是你。”
　　“……”宁琦晏眉毛拧紧，吐出两字，“滚蛋。”
　　乔谨心故作委屈：“你让我说的，现在让我滚蛋。”
　　宁琦晏挥挥手：“我滚蛋。”
　　宁琦晏和乔谨心聊完，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裤兜里的手机一震——
　　【云熠：来了么，你在哪？】
　　【云熠：封教也来了，说喊你过来。】
　　【云熠：顺便聊聊我转AD的事儿。】
　　宁琦晏皱眉：【什么玩意儿，你说真的？】
　　【云熠：第二句是真的，第三句是假的。】
　　宁琦晏一时无言。
　　【云熠：赶紧来吧，想你了。】
　　宁琦晏关闭手机，喃喃自语：“神经。”


第56章
　　开幕式结束后，宁琦晏将近一周没见云熠了，这次见面，云熠身穿白色T恤搭配工装裤，头发像是打理过一样。
　　宁琦晏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你长高了？”
　　“不知道。”云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玩味，“你忘了穿增高鞋垫？”
　　宁琦晏眉头微皱，立刻反驳：“谁稀罕这玩意儿……呸，我就没穿过。”
　　说完，他环顾四周，不见封泽的人影。
　　“封教带青训生去熟悉流程了。”云熠猜到他要问什么，又说，“想到我们第一次比赛，但不是这个赛区。”
　　宁琦晏双手抱胸，闷声道：“比赛结束回去写检讨，我喜提一张黄牌，集齐三张直接禁赛。”
　　“黄牌的原因是你不文明用语。”云熠满脸无辜，“检讨是复盘时意见不合，我还陪着你一起。”
　　宁琦晏：“……”
　　这事儿说不清楚。
　　距离单人赛抽签还有十五分钟，各赛区的参赛选手陆续到达现场，除了主赛区，宁琦晏谁都不认识，即使在巅峰赛撞车过，依然没有太多记忆。
　　但云熠不一样，他站在这里没多久，就有不少选手跟云熠打招呼。
　　“你人缘这么好吗？”宁琦晏瞥了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调侃，“整个电竞圈都是熟人。”
　　云熠捏了捏他的脖颈，解释说：“之前运营给他们发过试训邀请函，一部分签约了青训营，还有一部分明确想要打首发，可惜试训没过，最后那批选手里，只有一人通过。”
　　“谁？”宁琦晏停顿了几秒，发表意见，“没有比赛经验就直接上场，心态很容易崩。”
　　云熠微微颔首，不紧不慢地说：“Sily，你没来之前我见到了，说希望抽签能在一组。”
　　宁琦晏“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不一会儿，屏幕上滚动着参赛选手的本名和游戏ID，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云熠（zxjbnsl）
　　他转头看向云熠，内心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你……男朋友来了吗？”
　　云熠被他问得一怔，很快恢复了平静：“来了，他在现场。”
　　听到这个回答，宁琦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握紧拳头放在胸口，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明显感受到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数秒过后，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云熠静静地看着他。
　　“在想什么？”
　　宁琦晏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最近睡眠时间短，心率有点失常。”
　　“以后早点睡，分什么时候都能上。”云熠说，“严重的话去医院看看，让医生开点药调理一下。”
　　“不严重。”宁琦晏摇头，“就是生物钟混乱，加上十个小时的时差，我会注意的。”
　　云熠皱起眉头，没有吭声。
　　十五分钟后，主持人走上舞台，宣布单人赛抽签开始。
　　大屏幕上，各个选手的信息逐渐被打乱，因为人数过多，宁琦晏看不清自己在哪，他轻轻扯了扯云熠的袖子，问：“我们能在一组吗？”
　　“九分之一的概率。”云熠说，“还是有机会。”
　　宁琦晏无言半晌，结果公布后，他认真看了看每组的选手。
　　第四组蔺昊和乔谨心、第五组仇悦和River、第六组他……后面的选手都不认识，云熠最终在第九组。
　　“第二轮再见。”云熠凑到他耳边说，“加油。”
　　宁琦晏心脏狂跳，愣愣地点头：“你也加油，努力打到第二轮。”
　　……
　　回基地的路上，蔺昊反复刷新第四组，仿佛多刷几遍就会改变。
　　“乐观点，你和Pearl一组，其他的都是青训生。”仇悦说，“我那组才是大乱斗，先是River，其次是CPL战队的首发上单。”
　　蔺昊打开微信，从黑名单把陶安拉出来：“我和他的AD在一组，赛前垃圾话找他说。”
　　“……”仇悦无语，“你高兴就好。”
　　蔺昊打完字，扭头看到自家AD神情呆滞，用手肘戳了戳：“怎么了？”
　　宁琦晏打了个哈欠：“有点累。”
　　“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行程安排太密了。”仇悦补充道，“联盟问题，背地里能不能骂几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参加素质培训。”
　　蔺昊正经地说：“骂了没用，直接投诉。我记得门口有个投诉箱？”
　　“投诉箱上面有三个摄像头，24小时全方位监控。”仇悦嗤笑道，“就算场馆停电，监控也能正常运行。”
　　蔺昊：“……”
　　这TM有个屁用。
　　回到基地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宁琦晏吃完晚饭又开了两把排位，打到十点半才关机回宿舍。
　　洗漱完躺在床上，慢慢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首先是云熠的性取向是同性，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纠结，自从知道云熠谈恋爱后，一直好奇女朋友是谁，结果女朋友变成了男朋友，排除EST队员后，也猜不出对方是谁，云熠也不说。
　　其次是七彩云发的是假照，他不想结束这段感情，最终没有问她真实的照片，渐渐地，他开始怀疑，到底是喜欢这个人，还是那张照片。
　　……
　　想到这，宁琦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他打开微博翻看帖子，联盟公布了单人赛时间表，运营帮他转发了。
　　他先是看自己的时间，再去看云熠的时间，片刻后，他关闭帖子，云熠什么时候比赛，似乎跟他没关系。
　　回到微博主页，关注里突然弹出“可能认识的人”，发帖时间是七小时前——
　　【世界第一ADC：说实话，我越看越觉得Cloud和Spade有那么一回事。】
　　【世界第一ADC：嘘，我被警告过不能乱说话，所以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单纯觉得……嗯。】
　　【世界第一ADC：我只是吃瓜群众，刚刷到哪里有同人文，顺便发我一份？】
　　【世界第一ADC：你们能不能多发点帖子，我他妈都要混上超话大咖了，不对……我不能实名认证，把机会留给你们。】
　　……
　　宁琦晏眉头紧锁，指尖无意中点进他的主页，下面的内容全是他和云熠的事情。
　　他和云熠……这是什么玩意儿？
　　宁琦晏接着往下翻，时间是在八月中旬，同时也提到云熠被禁赛的原因——
　　【世界第一ADC：Cloud你是真爱，罚款五万还被禁赛一场，Calm就没什么表示么？】
　　【世界第一ADC：Dust就是菜B啊，难道不是事实？还有什么说的，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是菜，Cloud没骂错。】
　　宁琦晏有些迷茫，这个人既像粉丝又不像，突然间，扬声器响起了一句“Cloud守好野区”，他揉了揉眼睛，播放视频，右上角写着EST VS Calm，倒计时2分43秒。
　　如果没记错，这段视频是去年的赛前垃圾话，帖子标题是——
　　【世界第一ADC：其他战队的垃圾话是打野对打野，Calm和EST的不一样，AD对打野，打野先嘲讽AD，再对打野，听我的他俩锁死/玫瑰[视频]】
　　【世界第一ADC：再次声明一下，我不是粉丝，这个号的初衷是为了找乐子，粉丝不用关注我。】
　　……
　　睡意全无，宁琦晏爬起来把灯打开，坐在床上继续翻帖子。
　　滑到最后，他才察觉内容后面都有带超话——一言一行SPL
　　超话中，大部分是他和云熠在线下比赛的同框照，直播的很少。
　　宁琦晏重新刷新超话，最新评论的弹出一条——
　　【Cloud和Spade的鞋子是同款吗？以前怎么没发现？[图片]】
　　图片是夏季赛开幕式的出场照片，两人的鞋子合成一块儿对比，鞋边纹也完全相同。
　　【啊啊啊啊我草，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虽然是同款，但是完全可以当成情侣款，毕竟他俩除了鞋子，然后就没了，要不送个手机壳？】
　　【前面手机壳的姐妹你别说，听我说整个定制，领应援的时候给他俩一人一个，我的CP我自己来嗑。】
　　【你们超话等级够了吗，我这里有Spade十二级的，Cloud的谁有？】
　　【我有Cloud十级的，够吗？】
　　……
　　宁琦晏越往下看，眉头皱得更紧，没想到因为鞋子的问题，给粉丝脑补了一场。
　　他这双是云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而云熠那双是云熠叫他买的。
　　鞋子同款不算什么，但是认为是情侣款，就很有必要说明。
　　宁琦晏动了动唇，切回微信给云熠发消息，云熠有男朋友，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澄清，不理解粉丝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对话框里的内容输入到一半，他指尖微顿，瞄了眼手机时间，凌晨四点。
　　他稍稍迟疑，看回内容：【我和你没有关系，希望你男朋友不要误会。】
　　宁琦晏：“……”
　　好像有点神经病。
　　宁琦晏返回超话，最新发帖是一张图片——
　　【ooc致歉，Cloud生日番外】
　　1月18日晚上23点45分，Cloud和Spade吃完蛋糕后，回到房间，Cloud从抽屉翻出锁链，手铐，尾巴，跳X等玩具。
　　Cloud抱住Spade，低沉的嗓音问：“现在试试么？”
　　Spade双手搂着他脖子，含蓄地说：“等我洗完澡。”
　　……
　　宁琦晏：“？？？”
　　宁琦晏：“……”
　　宁琦晏：“草。”


第57章
　　宁琦晏最终退出了帖子，原因无他，就是为什么他是被动方受，相反云熠居然是主动方攻，此外，这些玩具……是认真的吗？不会出问题？
　　关闭微博，宁琦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半晌之后，他拿起手机，打开七彩云的对话框，随便点开一部漫画，接着点开另一部，发现漫画的封面上都有“xx攻”x“xx受”。
　　主动方攻为1，被动方受为0。
　　宁琦晏深吸了一口气，在浏览器搜索攻受，很快跳转到名词解释。
　　攻，表示进攻的一方，受，表示忍受的一方。
　　宁琦晏微微皱眉，慢慢地往下滑，指尖停留在“大家还在搜”——攻进入0前要准备什么。
　　最佳答案：纸巾，油，套。
　　宁琦晏：“……”
　　不就是两个男人，干嘛要用这些？
　　宁琦晏按捺不住好奇，点开了最佳答案的文章，内容里详细描述了第一次的过程，先是油、再是手指、最后是……
　　“草。”他的脸色瞬间红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文章内容，上学的时候都没发现记性这么好。
　　——怎么还没忘记。
　　当天上午十点，宁琦晏回到训练室时，发现桌上多了个红色袋子，里面装着金币巧克力和糖果。
　　“这是什么？”他眉梢一挑，戳了戳蔺昊，“有什么喜事？”
　　蔺昊转头看了他一眼：“哦，方哥二婚。”
　　“方哥什么时候结婚了？”宁琦晏一脸茫然，“没听他说过。”
　　尤望结束游戏，摘下耳机就听见这句，嗤笑道：“联盟送来的，被体育委员会评选为年度最佳竞技项目，还有一块奖牌，整个SPL俱乐部都有。”
　　“谈钱伤感情，没钱没感情。”蔺昊边撕开金币巧克力边说，“还真有件喜事，国庆uy结婚，微信发来了请柬。”
　　尤望抿唇：“你们能去就去，去不了随个份子钱。”
　　“最好的时间线是在役时谈恋爱，退役后结婚。”谭烁宸感慨，“可惜我们平时接触不到女孩子，如何才能脱单。”
　　仇悦淡淡道：“想脱单还不容易，你把征婚启事发到论坛上，肯定有人回你，实在不行国庆回家相亲。”
　　“还用得着回家相亲？你去公园转一圈，都是大爷大妈在给女儿相亲。”尤望无奈说，“他们的眼光很高，基本都是留学生，在国企单位，最低要有本科学历，我们这群初中毕业的，聊不到一块去。”
　　蔺昊乐呵呵道：“有道理，就像是人家问你在做什么，你回答说大招还剩三秒，等待CD。下一秒就出现红色感叹号。”
　　“想要共同话题就找圈内的，不过分手后见面会很尴尬，还是算了。”仇悦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谈恋爱浪费时间，不如多打两把游戏。”
　　谭烁宸接上话：“对抗路没有感情。”
　　“没错。”仇悦坐起身，敲击键盘，“有无排位？”
　　谭烁宸应了声：“拉我。”
　　众人：“……”
　　宁琦晏刚登录微信，就收到uy发来的请柬，按理说他和uy不算熟，没想到还记得他。
　　寒暄过后，他看了看七彩云的资料，上次聊天是发现她用的是假照，说不在意是假的。
　　“诶，野王妹妹发了关于测试另一半是哪种类型的链接。”蔺昊小声问，“你要不要试试？”
　　宁琦晏迟疑道：“准确吗？”
　　“半信半疑，比如星座配对，看似天生一对，实则天天吵架。”蔺昊说，“我发给你看看。”
　　听了这句话，宁琦晏忽然想起小时候，揣着几个钢镚走在大街上，一群人围着算命，轮到他时，算命说家庭关系会出现变故，但未来会有人真心喜欢。
　　那时候他完全不理解，现在回想起来，家庭关系确实有变故，而真心喜欢他的人，又会是谁。
　　测试题共十题，题目非常简单，主要是问自己的爱好和另一半的要求。
　　宁琦晏答得很慢，一道题想了半分钟，选择完又在思考答案对不对，终于完成选项，确认提交。
　　——你的性格是：敏感、好奇心重，对新事物充满好奇，但是不久会慢慢适应和接受。
　　——对于另一半：沉稳、警惕性高，对新事物有独立的判断能力，坚决不受外界的影响。
　　宁琦晏挑眉，对于这个结果，总觉得不太对劲，沉稳和警惕性高，不像是七彩云的性格。他原本以为会是温柔细腻、性格友好和真诚待人，事实却恰恰相反。
　　“怎么了？”蔺昊见他发愣，凑上前问，“测试而已，结果仅供参考。”
　　宁琦晏回过神，摇头说：“没有，只是感觉双方都很强势，时间长了，容易出问题。”
　　“嗐，这有什么。”蔺昊凉飕飕说，“我爹妈也强势，小时候我被他们混合双打，不是过得好好的。”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
　　小组赛第二场结束，Calm迎来了一天假期，放假就像是失联，群里只剩下方骏在刷屏。
　　七彩云开学后，宁琦晏和她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起初有点不习惯，但是后来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忽然间，微博推送了一篇帖子，云熠单人赛三连胜。宁琦晏点开比赛视频，只见他在分路的选择都是AD，等到结束才切换为战士。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一震，微信弹出消息——
　　【Y：哥哥早上好，你在干嘛呢？】
　　宁琦晏笑了笑，打字：【在宿舍睡觉，看看能不能和你倒时差。】
　　【Y：倒时差很累的，你不是要比赛吗？】
　　宁琦晏顿了一下，回复：【今天放假，经理把训练室的门锁了，让我们好好休息。】
　　【Y：那你不出去吗……国内时间应该是在下午。】
　　宁琦晏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七彩云像是变了个人。
　　数分钟后，又一条消息发来——
　　【Y：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呆在宿舍太闷，不如到外面转转，透透气也好。】
　　宁琦晏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话不知道怎么接，键盘里敲着“你有事就先去忙”，半晌后改成“我知道了，你快去上课吧。”
　　——恋爱冷淡期，似乎就是这样。
　　闲谈完毕，宁琦晏刷了会其他选手的单人赛视频，微信弹出语音通话，备注是：【云熠】
　　“出来吃饭？我请客。”
　　宁琦晏微怔：“你不是刚结束单人赛？”
　　“高速不堵车。”云熠似笑非笑道，“我在产业园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这种负责任的态度，可以考虑涨工资。”
　　宁琦晏：“……”
　　挂断电话，宁琦晏换了件衣服就匆匆下楼，打开车门，见副驾驶上放着一个袋子，他犹豫了两秒，“我坐后面。”
　　“不用。”云熠把袋子放到后座椅上，“这是云溪的，晚点给她发快递。”
　　宁琦晏“哦”了一声，系上安全带：“我看了你单人赛视频，分路选AD，倒计时结束换战士，你不如来个法师迷惑对手。”
　　“那号没法师。”云熠解释说，“报名的时候账号信息填错，战士也够用，需要的话，再去买几个英雄。”
　　宁琦晏勾了勾唇：“云大队长，你是不是暴露的有点多，不怕我俩撞上，直接把你英雄全Ban了。”
　　“第二轮再说吧。”云熠话刚说完，微信弹出几条消息，连着蓝牙的缘故，自动播放语音。
　　“哥，上次你代付的商品全部到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跑腿送到场馆的周边，有空帮我寄过来，别发到付，你敢发到付我就敢拒收，你还得付两次邮费。”
　　“哦对……还有一件事，前几天妈问我，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放心就我这个嘴，我告诉她说你没谈，专注比赛，再说嫂子都没同意。”
　　“最后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能追到嫂子？”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云熠等红绿灯的时候，把手机断开蓝牙。
　　“习惯了。”云熠失笑道，“云溪的消息都是连着发，一次发来好几条。”
　　宁琦晏动了动唇，不确定地问：“云溪刚说……你还在追？”
　　云熠神色自若：“是啊，他很难追。”
　　“……”
　　车里再次陷入僵局，云熠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还想知道什么？”
　　“那个人……”宁琦晏咽了口唾沫，继续问，“我认识吗？”
　　云熠沉吟了几秒，回应说：“认识。”
　　“是谁？”宁琦晏觉察到有些失态，忙道，“朋友一场，我能帮你参谋参谋。”
　　云熠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参谋，你会追同性？”
　　宁琦晏咬牙：“不会，但我能给你提建议。”
　　“……”
　　车上又是一片沉寂，云熠打量着宁琦晏的表情：“说说你吧，最近感情怎么样？”
　　“一般。”宁琦晏垂眸，语气生硬，“自从知道她是假照，我们关系不如从前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不该拆穿她，可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云熠看着他的眼睛：“知道是假照，你还喜欢她？”
　　“我……”宁琦晏沉默了良久，“不知道。”
　　云熠斟酌片刻，又问：“抛开假照，你有幻想过她长什么样吗？”


第58章
　　“我……”宁琦晏思考了两秒，一字一顿道，“没看到照片的时候有想过，看到照片后，我开始期待见面的场景，结果一切都是假的。”
　　见云熠没说话，他低下头，小声嘟囔：“她为什么要骗我，这段感情又像是什么。”
　　“也许她有难言之隐，假照后的关系不如从前，应该是怕你没有办法接受。”云熠靠边停好车，捏了捏他的脖颈，“或者说，你还想和她在一起吗？”
　　宁琦晏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觉得是她不想在一起了，刚过一个多月，就进入恋爱冷淡期，也可能是因为时差，我白天要比赛，晚上要训练，没办法顾及到她。”
　　“以前你们的相处方式是什么样？”云熠咳了声，“不想说也没关系。”
　　宁琦晏认真道：“在休赛期，隔两天就打一次语音，有时候还会双排，她游戏操作很强，赢的局数多。我在排位遇到的情侣，女方都是玩中单或者辅助，她不一样，我玩辅助，教她玩AD。”
　　“异地恋长时间不见面，随时都会出现问题。”云熠分析说，“更何况你们还有时差，她要上学，你要比赛，客观因素太多，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宁琦晏揉了揉脖子，抬头看着他：“你的感情经验很丰富，为什么还追不到？”
　　“……”云熠迟疑半秒，干脆道，“他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
　　宁琦晏一愣，嘴里嘀咕，“条件也不错，这还不满意，他眼光太高了。”
　　云熠附和着：“嗯，对。”
　　吃饭途中，宁琦晏还是没能套出云熠喜欢的人是谁。他努力回想起两人的共同好友，排除SPL战队，只剩下青训队。
　　当年的选秀大会，有数十名选手被选入次级战队，这次的单人赛也包括次级战队选手，最重要的是在单人赛抽签环节，云熠坦言对方在现场。
　　各种迹象都表明，云熠喜欢的那个人在次级战队，若是将单人赛名单与选秀大会名单进行对比，似乎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过了一会儿，宁琦晏打开微博保存单人赛的名单，然后翻看选秀大会的名单，二者一比较，果然出现相同的ID。
　　“在想什么？”云熠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出来吃饭还心不在焉。”
　　宁琦晏回神，扒了一口饭：“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嗯？”云熠喉结滚动，缓缓道，“什么是谁了？”
　　宁琦晏放下筷子，边观察他的脸色边说：“那个人我们都认识，而且在单人赛的名单上，我没说错吧？”
　　云熠咀嚼动作变慢，吞咽后说：“没错。”
　　“他不在EST，而是在别的战队。”宁琦晏抬头和他对视，催促道，“快回答。”
　　云熠喉咙一紧，手心开始冒汗：“是，不同战队。”
　　“Wild吗？”宁琦晏情绪激动，脱口道，“你怎么不早说，以前Wild没少问我要不要三排，因为不同组，所以没排成，要是你早点告诉我……”
　　云熠犹疑地看着他：“Wild是谁？”
　　“……”宁琦晏呆滞了两秒，慢吞吞道，“第三组中单，就是封教要求我们双排练配合，他问我能不能带上他，当做是路人。”
　　云熠回忆了一下，发现想不起来：“然后呢？”
　　“我不同意。我说你跟你们组排，我们比赛都不在一起。”宁琦晏想了想，“再后来，忘记是圣诞节还是跨年夜，他在你桌上放了一盒巧克力。”
　　说到这，云熠总算想起来了，“巧克力是他送的？”
　　“对啊，你吃了两个。”宁琦晏凉飕飕道，“吃完了说味道不错。”
　　云熠：“……”
　　我他妈以为是你送的。
　　空气忽然安静，宁琦晏直愣愣地看着云熠，片刻后，小心翼翼道：“所以不是Wild？”
　　“不是。”云熠笑出声，“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宁琦晏沉默数秒，喃喃：“那他送你巧克力。”
　　“我一开始被安排到第三组，练打野的时候和他双排过，不到一周，第三组打野来了，我就被分到第四组。”云熠点了根烟，放在嘴里，“封教每天检查我战绩，叫我别耽误其他队员，自己单排。”
　　宁琦晏有些不理解：“什么耽误，中野联动不是挺好？”
　　“那时候第四组人不齐，我开始以为给他们三组打替补。”云熠抽了一口烟，说，“Wild跟他们打野配合一般，跟我配合还不错，他问你要不要三排，可能想找机会调组。”
　　宁琦晏闻言摆了摆手：“别来，我们这组进季后赛都够呛，遇到的对手都比我们厉害。”
　　“所以巧克力我不清楚，早点知道就还给他了。”云熠似笑非笑道，“你当时也不和我说。”
　　宁琦晏白了他一眼：“你不问，我以为你知道。”
　　“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云熠接上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别乱猜了，以免伤及无辜。”
　　宁琦晏“哦”了一声，凉凉道：“谁让你不告诉我。”
　　云熠脸色从容：“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吃完晚饭，两人走在大街上，宁琦晏低头就注意到云熠脚上的鞋子，回想超话里的帖子，已经造成了误会。
　　早在上个月前，云熠承认谈恋爱了，他偶尔会问和女朋友的情况。得知性取向是同性后，女朋友变成了男朋友。但现在，云溪在语音里提到“什么时候能追到嫂子”，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没最终确认。
　　总而言之，帖子里的内容，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
　　“Cloud。”宁琦晏喊了一声，耸耸肩说，“这双鞋我还是不穿了。”
　　云熠静静地看着他，半晌问：“为什么？”
　　“粉丝……”宁琦晏努力调整话术，淡笑道，“粉丝把我们当成是那种关系。”
　　云熠问：“哪种关系？”
　　“CP。”宁琦晏观察他的反应，低声说，“我知道这个肯定对你有影响，以后我们……尽量保持距离。”
　　云熠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几分钟过去，宁琦晏没能等到云熠的回应，握紧拳头，商量说：“你如果介意，我去向粉丝澄清，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今后……”
　　“你介意？”云熠打断他的话，分析道，“还是怕你女朋友吃醋，毕竟你俩在一起，粉丝却误以为是我和你。”
　　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脏砰砰直跳：“我没这样想，你不是在追人吗？”
　　“一码归一码。”云熠脸色如常，“下次撞直播，你不用怕分流严重，现在粉丝是两头跑。”
　　宁琦晏：“……”
　　他哑口无言。
　　“这样吧。”云熠掏出手机，打开微博递过去，“你点取消关注，我点移除粉丝。”
　　宁琦晏一眼就看到“特别关注”，突然间，他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尽量保持冷静地问：“为什么？”
　　“你不是怕误会和影响。”云熠忍笑说，“我们取关，从此以后不再互动，粉丝问什么都不用回答。专心比赛。”
　　“专心比赛。”宁琦晏脸色变得苍白，手指触碰到手机，立刻推了回去，“不用了。”
　　云熠木着脸问：“不取关的话，粉丝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就误会。”宁琦晏挠了挠脸颊，有些不自在，“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云熠勾了下唇：“所以我们是不是讨论到最初的话题，你从哪里知道粉丝说我们是CP？”
　　宁琦晏：“……”
　　一切都要从半夜不睡觉说起。
　　回基地的路上，宁琦晏低头刷微博，主页再次推送“可能认识的人”，就在他刚要屏蔽时，指尖落下的前一秒，停住了。
　　【世界第一ADC：今晚是个好日子，两人都不播？】
　　【世界第一ADC：@EST-Cloud @Calm-Spade直播一个我看看/勾引】
　　宁琦晏一阵无语，居然直接艾特，恰巧被正主刷到了。
　　“比赛期间不建议刷微博。”云熠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容易影响情绪。”
　　宁琦晏敷衍地说：“我当然知道，就随便看看。”
　　“看CP超话？”云熠故作震惊，“名字叫什么，我回去搜一下。”
　　宁琦晏一怔，迅速熄灭屏幕：“别看，里面的粉丝很会脑补，不可能的事情，都被说得头头是道。”
　　“哦？”云熠兴致盎然，紧接着问，“比如什么事？”
　　宁琦晏顿时卡壳，压低音量：“粉丝给我俩写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你的生日。”
　　云熠微微颔首：“后面呢？”
　　“剧情有点狗血。”宁琦晏抿了抿唇，“还有点犯罪，涉及到绑……架。”
　　听到他的回答，云熠有些出乎预料：“谁绑谁？”
　　“……”宁琦晏沉默半晌，反问，“你很感兴趣？”
　　云熠回应说：“只是好奇粉丝会怎么写，没看过这类型的文章。”
　　“别看了，反正就是很离谱。”宁琦晏说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最佳答案”里描述的内容，他深吸一口气，“你们Gay……是不是要区分攻和受？”
　　云熠承认：“是。”
　　“还真是这样？”宁琦晏犹豫了半天，看着他问道，“那你是攻还是受？”


第59章
　　云熠没有正面作答，他不清楚宁琦晏了解多少。从“女朋友”提供给他的信息来看，只是简单说明了主动方攻和被动方受。比起在操场看到两个男人接吻，现在情绪稳定了许多。
　　“文章里是怎么写的？”他神态自然道，“一般开头都有注明。”
　　宁琦晏思索几秒，说：“不知道，我就看了一眼，发现有绑架片段，果断退出了。”
　　云熠“嗯”了一声，没有再问。
　　车内静寂良久，宁琦晏低头触碰手机屏幕，得知七彩云的是假照后，他把壁纸换回了原始图，解开锁屏，特别关注弹出一个帖子，云熠单人赛三连胜，从时间上看，应该是运营发的。
　　“你的情侣头像。”宁琦晏咳了声，转头看向云熠，“不是还在追吗？怎么就用上了？”
　　云熠气笑道：“谁规定情侣头像必须有情人才能用，自己不能用吗？”
　　“能。”宁琦晏没想过会是这样，好像有点伤害他的自尊心，数秒后又问，“你们如果在一起了，日常相处是怎么样，他和你不在一个战队，还是转会期签过来？”
　　云熠如实说：“之前有想过，我尊重他的想法，况且签过来有难度，打法上不是很适配。”
　　“这有什么难的？”宁琦晏脱口道，“他不是在次级战队，签过来也不会亏，配合问题可以练，更何况你们EST待遇也不差。”
　　云熠眉梢微挑，狐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在次级战队？”
　　“……”宁琦晏回想起刚才的问话，似乎云熠没说过在次级战队，只是说不同队。
　　车子驶入产业园，宁琦晏看着指引牌上写着Calm俱乐部，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特意过来找我，CPL场馆的路线是先经过你那边。”
　　“战队群在约训练赛，尤望回复说你们今天休息，有事明天再说。我单人赛回来看时间还早，所以问你要不要出去吃饭。”云熠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比赛时间不一样，好久没见到你了。”
　　宁琦晏动了动唇，调整了下坐姿，仍然感到不舒服：“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追到他了，我们以后的关系会不会……”
　　“会不会变淡？”云熠面色从容，“难不成他还要管我的人际交往，俱乐部全是男性，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就没必要在一起。”
　　宁琦晏满脸无语：“你不是在追人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这是安全感。”云熠转头看了他一眼，“安全感主要是互相信任，说说你吧，你们的感情到了冷淡期，加上聊天的时间很少，你会相信她吗？”
　　宁琦晏不假思索道：“我当然相信她。”
　　“同理。”云熠反过来问，“我们的关系还会变淡吗？”
　　“不会。”宁琦晏放心了，“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总觉得很有经验。”
　　云熠闻言一笑：“我十五岁进RZD，十六岁进EST，今年刚满十八岁，时间推算，你说有没有谈过？”
　　“这也是。”宁琦晏说完，见车子停在产业园门口，边打开车门边说，“我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云熠见他下车，提醒道：“好好休息，不要倒时差。”
　　回到基地，宁琦晏径直回了宿舍，收完衣服前去洗澡，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他抬头看着月亮慢慢变圆，中秋就要到了。
　　方骏在群里发了放假通知，小组赛第四场的时间是中秋过后，有两天假期，需要回家提前说，帮忙买票。
　　宁琦晏回复完“OK”，返回列表，点进七彩云的对话框，消息停留在“你快去上课吧”。他上下滑动聊天记录，从照片被揭穿到七彩云道歉开始，两人的感情在慢慢变淡。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配对APP老友回归活动，优化配对机制，提升定位精准度，下载登录就送30元红包，无门槛可提现。
　　宁琦晏：“……”
　　要不是当年好友为了十块钱骗他下载，他不会认识七彩云，没想到卸载一年多，还能收到短信提醒。犹豫半晌后，他点击进入下载页面，确认安装。
　　安装完毕，宁琦晏根据步骤找回密码，登录成功后，界面弹出红包助手，每日提现额度为1元。
　　他挑了挑眉，把截图发给在线客服，过了两分钟才收到回复——
　　【客服：亲亲，目前老友回归活动，每日可提现1元，您只需每日登录，三十天后即可全部提现。】
　　宁琦晏沉思一瞬：【意思是我每天上来提一块，提三十天就可以卸载了？】
　　【客服：是的呢亲亲，您也可以选择留下，后续还会有更多福利。】
　　宁琦晏回了句“不用”，关闭对话。数秒后，微信支付弹出收款1元入账。
　　“……”
　　配对APP相比之前变化很大，大厅的头像上显示出附近好友的距离，点击头像，资料出现了昵称、性别、行业和兴趣爱好。
　　宁琦晏连续查看几个，发现他们的性别都是“男”，返回个人信息，自己的资料也是男性。
　　“滴”的一声，上方弹出几条打招呼内容，大多数是男漫头像，他一脸茫然，再次截图发给客服。
　　【我的资料不是设置性别男，怎么一堆男的给我发消息？】
　　【客服：亲亲您好，我们收集了用户的反馈意见，并对配对机制进行优化，新增同性配对模式，如果您不想接收，可在设置中选择“不接收同性消息”。】
　　宁琦晏顿了一下：【知道了，谢谢。】
　　回到消息列表，宁琦晏一眼就看到七彩云，打开主页，全是空白，上次上线还是一年前。
　　点开对话框，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在，最后一次聊天是他发的微信号，七彩云回了句“好”。
　　【七彩云：我们的距离显示在8km，好像很近。】
　　【七彩云：我有点饿了，要不要出来吃个宵夜，吃完再悄咪咪回去？】
　　【七彩云：还是算了，大晚上感觉不安全。】
　　……
　　看到这句，宁琦晏有点后悔没见面，当时他刚晋升替补，队友们都很陌生，很少交流。正是这个原因，配对APP弥补了这点，即使不了解对方，还是能聊得来。
　　——8km，打车过去是20分钟，高速是10分钟，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五分钟后，上方再次弹出消息，刚打招呼的其中一个人——
　　【失眠日记：hello，见你在线半天了，怎么不说话？】
　　宁琦晏不解，扣了个问号。
　　【失眠日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干脆直白一点，约吗？我可攻可受。】
　　宁琦晏皱眉，又扣了个问号。
　　【失眠日记：你能不能不发问号了，如果觉得太早，我们可以语音聊会，等熟悉了再见面。】
　　宁琦晏脸色黑了几分，打字：【我是男的。】
　　【失眠日记：我知道呀，所以我说可攻可受，哥哥喜欢什么属性？】
　　宁琦晏：“……”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宁琦晏无语至极，后面的消息他没再看，果断卸载了APP。至于剩下的二十九块钱，还是留给平台吧。
　　切回微信，猫爪TV弹出开播提示，云熠正在直播，因为是黄金时段，直播热度持续上升，他刚进去，就看见几个粉丝挂着自己的灯牌在弹幕刷屏。
　　“Spade怎么没有开播？”云熠看着弹幕回答，“我不清楚，Calm的时长比我们少，估计月底才播。”
　　云熠说完登录游戏，ID是‘zxjbnsl’，接着道：“这是单人赛的号，参赛选手太多，联盟没准备比赛号，估计第二轮才会用，晚上打Rank刷一下熟练度。”
　　“ID是乱码还是什么？不是乱码，翻译过来是‘左下角把你删了’。新版本更新，删好友不用点开资料，左下角选中好友，右键能直接删除。”
　　宁琦晏呆滞半秒，他随便乱打的翻译，居然是对的。
　　游戏开始后，宁琦晏没看几分钟就退了，打开微博，关注里“可能认识的人”更新了帖子——
　　【世界第一ADC：Cloud居然开播了，可惜Spade不在/苦涩】
　　宁琦晏蹙了蹙眉，这个人的微博推了好几回，而且还发帖说自己不是粉丝。
　　超话里，关注的人数越来越多，帖子也多了几十条，他刚进去，最新发帖又是一张图片。
　　标题是日常番外，中间一行写着Cloud攻，Spade受。
　　宁琦晏粗略扫了眼内容。回到主页，确定自己是小号后，给文章的粉丝发了条私信：【能不能写一篇Spade攻，Cloud受的文？】
　　消息发完，他终于舒了口气。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见对方没回，又补充了句：【……内容别太夸张，你随便写写就行？】
　　十分钟后，私信有了回复，宁琦晏立刻打开——
　　【我的CP不可逆拆：因为你这句话，我为了改名字开了会员，我告诉你，Spade不可能攻。从今天开始，超话帖子审核规则调整，谁要是敢逆拆，直接永久禁言。】
　　宁琦晏：“？？？”
　　【我的CP不可逆拆：还有你，这次先放过你，要是有下次，你也滚蛋。】
　　【我的CP不可逆拆：放心吧，如果有逆拆CP的超话，直接举报。】
　　宁琦晏：“……”


第60章
　　宁琦晏被CP粉“教育”后，已经三天没和云熠说话了，仔细想想，两人不在一个俱乐部，不联系也很正常。
　　训练室内，仇悦在巅峰赛冲分，尤望和谭烁宸在练中野联动，蔺昊在网页上搜索减肥视频，然而博主却吃得津津有味，嘴里说着“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
　　视频结束，蔺昊戳了戳宁琦晏，一脸认真地问：“你觉得我胖吗？”
　　游戏里，宁琦晏与AD疯狂输出，起因是BP阶段，他刚进去就预选AD，一楼帮忙抢了，突然五楼跳出来说小号只有AD，互换后，AD开局三分钟送出两个人头，他忍不住开麦指挥，AD回应说“我用你教？”
　　“傻逼玩意儿。”宁琦晏关闭麦克风，嘀咕着，“要不是这个号被检测要禁言半个月，谁惯着他？”
　　蔺昊无语：“……你能不能听我说？”
　　“什么？”宁琦晏看了他一眼，敷衍道，“不胖，谁说你胖就骂回去。”
　　蔺昊沉默不语，拿起镜子看了看：“粉丝问是不是队里伙食太好，比起上次体检，体重增加了不少。”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福。真觉得胖了，就去附近的健身房锻炼一下。”宁琦晏边说边噼里啪啦地打字，“他打字速度没我快，中文不好多去练练，菜就算了，还不服。”
　　蔺昊安静两秒，目光落在他的屏幕上，战绩是4-3-7，惊讶道：“你辅助拿了四个人头？”
　　“AD位置太靠前，骗光对面的技能就轮到我输出。”宁琦晏调整完装备，看了眼经济差距，“行吧，他并非一无是处，只是对AD有新的认知，我们不在一个频道。”
　　蔺昊：“……”
　　游戏结束，微博弹出窗口，魏郁发了两个帖子和视频，间隔时间是半小时。
　　第一个内容：【我没有投降。】
　　第二个内容：【截取Cloud的直播镜头，可以看到在水晶爆炸前，投降按钮还在[视频]】
　　……
　　“魏郁干嘛了？”宁琦晏愣愣地盯着录像，画面中Cloud的直播镜头被放大，确实可以看到投降按钮在右上方，若是同意或者拒绝，按钮会直接消失。
　　话音刚落，尤望正好结束游戏，摘下耳机说：“昨晚魏郁单排撞车某主播，队友按了投降，结算页面显示ID，主播说了句‘职业居然点投降’引起不少关注。看到是魏郁后，观众纷纷跑去Cloud的直播间刷屏，运营迅速让Cloud下播，之后EST官博不用看了，全是节奏，魏郁发朋友圈吐槽，我去问了下。”
　　“不是还有四个路人甲？”谭烁宸纳闷，“这就怀疑到他头上？”
　　尤望无奈道：“三排的承认点了，还有一个是小主播，粉丝翻了以前的回放，投降是自动拒绝的，排除法只剩下魏郁。”
　　“神经病。”蔺昊谩骂道，“这群人闲着没事做。”
　　尤望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说：“我本来想安慰几句，发现他的心态很乐观，还反过来和我说，解决不了就找联盟要录像，真要点了投降，他接受处罚。”
　　话题持续上升，宁琦晏查看实时发帖，多数的文案是：Cloud的直播有回放，时间完全对上，不存在合成。
　　他握着鼠标向下滑动，突然停留某个帖子上，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世界第一ADC：带节奏的能道歉吗？】
　　下方评论各有各的观点，还有艾特主播和营销号，其中有一条评论是：【如何证明他没有投降？视频根本就看不清。】
　　【世界第一ADC：评论里你是第一个说看不清，麻烦你配一副眼镜，还有你的超话创作官暴露了，有时间和我对线，倒不如让你家主子道个歉，什么叫职业居然点投降/微笑】
　　……
　　宁琦晏越看越不对，这个ID不是粉丝，很可能是工作人员和解说，从这些发言来看，感觉是熟悉的人。
　　很快，EST官博发了公告，经调查核实，魏郁不存在投降及消极对待游戏，下方最近三天的战绩图，每场对局都坚持到底，感谢大家的支持与监督。
　　紧接着，世界第一ADC转发了这条微博，只有三个字：【道歉呢？】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进入他主页，看到点赞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头像，ID：EST-Cloud
　　他蹙了蹙眉，重新刷新，点赞没有了。
　　宁琦晏沉思了半分钟，把主页截图发给云熠，键盘里打了字又删了，最终发了句：【世界第一ADC是谁？】
　　【云熠：？】
　　宁琦晏顿了顿：【我看到你点赞，别说手滑。】
　　【云熠：世界第一ADC是Pearl。】
　　宁琦晏一阵无语：【他拿得起这个称号？】
　　【云熠：我帮你去问问？】
　　宁琦晏在对话框里输入“不用”，顿时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偏移……不对，乔谨心微博发的都是什么？
　　Cloud真爱、垃圾话真甜、两人有那么一回事。
　　宁琦晏在好友列表里翻出乔谨心，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微博再次弹出一条——
　　【世界第一ADC：重点错了，我是来嗑CP的，你们就当无事发生，听我的Spade和Cloud99。】
　　宁琦晏：“……”
　　9你妈，都掉马了还99。最后，他关闭微博和对话框，继续单排。
　　-
　　Calm小组赛第三场结束，方骏提前给他们放假过中秋，众人回家后，基地里只剩下谭烁宸和宁琦晏。
　　两人边双排边等外卖，又一局游戏结束，谭烁宸在组队房间迟迟没有准备，宁琦晏好奇地看过去：“你有事要忙吗？”
　　“没事。”谭烁宸如实说，“Cloud给我发了巅峰赛排名和打野数据，相差五十名，问我是不是放弃了。”
　　宁琦晏似笑非笑道：“你应该向Guts学习，直接放进黑名单，非必要不联系。”
　　“我和Cloud没聊过几句，上次联系还是我俩双排……”谭烁宸话语一顿，看着他不确定地问，“你和我的前缀都是Calm？”
　　宁琦晏疑惑：“战队要改名？”
　　“不是。”谭烁宸半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是队友，我给他发个双排战绩图，没事请勿打扰。”
　　宁琦晏：“……”
　　奇奇怪怪。
　　晚饭过后，谭烁宸回了宿舍，宁琦晏原本想开直播水时长，却意外收到七彩云的消息——
　　【Y：哥哥，你在忙吗？】
　　进入冷淡期后，七彩云的日常对话是：早上好、吃早餐、上课了、晚安。
　　而宁琦晏抽空给她发的是：训练中、准备上场、吃完饭复盘、晚安。
　　难得两人都休息，正是感情恢复的好机会，宁琦晏关闭猫爪TV，打字：【不忙，有时间。】
　　过了一会儿，语音通话弹了出来，宁琦晏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
　　“哥哥。”七彩云甜甜的声音响起，“我好想你，你在干嘛呢？”
　　宁琦晏调整了下符文：“准备排位……你要来吗？”
　　“可以吗？”七彩云迟疑地问，“我现在开电脑。”
　　面对这样的回应，宁琦晏有几分诧异，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忙道：“你中秋在宿舍过吗？”
　　“对啊，我不回家。”七彩云语气平静，“回国的机票好贵，我等过年再回去。”
　　宁琦晏快速接话：“我们不见面了？”
　　“啊？”七彩云被问得一怔，赶忙解释，“不是的哥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见面好不好，因为照片的事……”
　　这不提还好，一提宁琦晏开始怀疑她是故意的，沉声道，“下次给我发张你的真实照片。”
　　“好的。”七彩云扯开话题说，“我上号了，你拉我。”
　　组队房间，宁琦晏把七彩云拉进来，耳麦中再次传来：“哥哥，我进来了。”
　　“你这个ID……”他呆滞了半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七彩云：“再凶就把你沙拉，很熟悉吗？”
　　“可能是我记错了。”宁琦晏开启游戏，犹豫半晌问，“你回国的机票大概是多少？”
　　七彩云“啊”了一声：“来回大概是九千，加上吃住要一万。”
　　“不算贵。”宁琦晏想了下，询问，“如果你想回来，我给你转一万，我们见一面吧？”
　　七彩云选完英雄，语气自然：“哥哥不怕我是骗子吗？你给我转钱，我直接把你删了。”
　　“如果你是骗子……”宁琦晏失笑道，“我也认了。”
　　EST基地，云熠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滑动视角，看到宁琦晏慢吞吞地走在后面，试探道：“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宁琦晏深吸一口气，说，“前段时间我重新下载了配对APP，8km的距离，你当时在哪里？”
　　云熠皱眉：“在酒店呀，哥哥怎么又下载回来了？”
　　“APP发短信说登录有钱领，心想上去看看。”宁琦晏又问，“你住的是哪个酒店，我有点后悔没跟你见面。”
　　云熠喉结滚了滚，随便报了个酒店名字。
　　不一会儿，耳麦里传来键盘声，宁琦晏磨了磨牙，闷声道：“你酒店旁边是EST？”


第61章
　　“什么......”七彩云愣了愣，缓缓开口，“我不是很清楚，机场附近的酒店都比较贵，我就找了离机场和火车站都不远的酒店。”
　　宁琦晏稍稍停顿，回想起父亲过来，下火车打车去最近的俱乐部，正好是EST。但EST周边都是写字楼，酒店价格应该与机场附近的差不多。
　　“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七彩云小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宁琦晏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感觉挺奇妙的，我们能在APP上相遇，话说你为什么下载这个软件，还是出国的前一个晚上？”
　　“我其实一开始很抗拒，害怕适应不了新的环境，就想找人聊聊天。”七彩云委屈地说，“哥哥，你呢？”
　　宁琦晏如实说：“好友邀请新用户注册奖励十块，给我发了五块……原本打算卸载，突然间收到你的消息，或许就是缘分。”
　　“原来是这样。”七彩云边回忆边说，“那时候大厅里的人，你是离得最近的，所以问你在不在，你发完微信号，我加上就卸载了。”
　　宁琦晏提醒：“你别下载，APP升级后，里面的人都很奇怪，而且还增加了同性配对模式，我登录没多久，打招呼的消息全是男性。”
　　“啊？”七彩云惊讶道，“怎么会是这样，哥哥你赶紧卸载，别被骗了。”
　　宁琦晏笑出声：“已经卸载了，我顺便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好奇你那时候住在哪里。”
　　“哦哦。”七彩云舒了一口气，“除我以外，那些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一局游戏结束，进入新的一局，缓冲界面，三排队友显示出亲密关系，而他们什么都没有。
　　“哥哥，情侣关系是个爱心形状，当两个英雄走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触发爱心图标。”七彩云问，“我们要不要绑个关系？”
　　宁琦晏不假思索说：“你喜欢就绑，不过我这个是小号。”
　　“没关系，小号就可以，我怕绑了大号，粉丝问起来不好解释。”七彩云想了想，又问，“你说见面的时候，要向朋友和粉丝介绍我，还作数吗？”
　　宁琦晏顿时有些犹豫，当初是看了照片才这样说，他不算颜控，但对于假照这件事，还需要缓冲时间。
　　半晌后，他认真道：“等见面再聊吧，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那好吧。”七彩云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了。”
　　游戏结束，亲密关系里弹出验证消息——
　　【再凶就把你沙拉想成为你的恋人】
　　宁琦晏迟疑了一下，点了同意，屏幕上跳出两个心形图案和情侣关系等级。
　　他没有绑过恋人，其他游戏号的关系都是空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哥哥，你心情不好吗？”七彩云说，“打游戏到现在，你很少说话，都是我问什么才回答。”
　　宁琦晏抿唇：“没有，我们继续来吧。”
　　“不来了。”七彩云把键盘一摔，语气愤怒，“你都不关心我。”
　　宁琦晏愣怔一瞬，慌张地解释：“我关心你啊，你说不玩就不玩，别生气了。”
　　“这才对嘛。”七彩云嘿嘿一笑，“你关机回宿舍，我们聊点别的。”
　　这话一出，宁琦晏果断关掉电脑，拿着手机回宿舍，推开门发现阳台窗户没关，凉风嗖嗖地刮进来。
　　他抬头望着天空，月亮被云层遮住，隐约能看到几颗星星，几分钟后，手机传来振动，七彩云发消息问他到宿舍没有。
　　宁琦晏关好窗户，立刻拨通语音，“滴”的一声，接通了。
　　“哥哥，今天的月亮好圆。”七彩云笑嘻嘻说，“阖家团圆的日子，我有点想回国了。”
　　宁琦晏半开玩笑道：“你现在买票，我去机场接你。”
　　“几千公里呢，等我回到中秋都过完了。”七彩云沉吟了一下，问，“之前听你说了家里的事情，你有想过父母吗？”
　　宁琦晏微微一怔，淡笑道：“我三年没回家了，我爸不提了，我不知道我妈现在的生活状况，是不是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但我做了正确的决定，就是离开。”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宁琦晏羡慕地说：“你的家境比我好很多，他们可以送你出国读书，我没法跟你比。”
　　“你现在的生活，不是过得很好吗？”七彩云一字一顿道，“身边有朋友，有同事……”
　　宁琦晏叹了口气：“节假日他们都回家了，过年也是，只有我留在基地，冷冷清清。”
　　“哥哥……”七彩云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下去。
　　“无所谓，我都习惯了。”宁琦晏干笑道，“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儿，你现在开学了，课程很多吗？”
　　七彩云感叹道：“多，也很累，我有点不想读了。”
　　“不行。”宁琦晏皱眉，“你首要任务是学习，如果生活费不够就告诉我，兼职先别做了。”
　　七彩云“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
　　中秋节当天，宁琦晏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他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战队群发了十几个红包。
　　他爬楼捡了三个，返回消息列表，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云熠：睡醒没，要不要月饼？】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打字：【你没发错人？】
　　【云熠：没错，你起床洗漱，等会儿我去找你。】
　　宁琦晏沉思良久，慢悠悠地爬起来洗漱。
　　半个小时后，云熠把车停到产业园门口，保安探头看了一眼，把停车杆抬上去：“进去吧。”
　　云熠刚想开口，就见宁琦晏走了出来，他从后备箱拿出一盒月饼给保安，而后拿出另一盒给宁琦晏。
　　“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送月饼？”宁琦晏低下头，看见外包装上写着——榴莲冰皮月饼
　　云熠语气自然：“主要是来看你，这是从家里带来的，我没吃过。”
　　闻言，宁琦晏愣愣地看着他：“你不和家里人一起过中秋？”
　　云熠实话实说：“你不是无聊，我过来陪你了。”
　　“？”宁琦晏一脸茫然，低声道，“你把车开进来吧，里面还有车位。”
　　云熠点头：“嗯。”
　　云熠以前来过Calm基地，但没有仔细观察。上楼时，二队训练室里响起键盘的敲击声，他扫视了一眼，继续走上去。
　　“我刚搬进一队的时候，还觉得楼层高了。”宁琦晏说，“不过训练室的隔音好，二队打游戏骂得比我们还难听，素质教育培训没什么用。”
　　云熠看了看四周，点评道：“这边的环境不错，周围还有几个俱乐部，偶尔能串个门。”
　　“串门就算了。”宁琦晏嗤笑，“Dust那事儿发生后，Guts还说要不要去趟OWL，距离太近未必是一件好事。”
　　回到训练室，云熠一眼就看到宁琦晏桌上贴着的“不生气”纸条，在空白处还有游戏ID、位置及分段。
　　“巅峰赛遇到傻逼队友不能开喷，就把ID记下来，哪天心血来潮，随机加几个好友嘲讽。”宁琦晏边打开电脑边说，“我外设和你是同一品牌，手感应该差不多，你用我的电脑，我用Guts的，不过要跟他说一声。”
　　开机后，云熠在登录界面犹豫了一会儿：“我登你号。”
　　“职业代打？”宁琦晏调侃，“麻烦国二帮我冲分了。”
　　云熠登录游戏，点开巅峰赛排行榜：“我当初在想，要是再晚三天入队，是不是能超过你的分段。”
　　“不可能。”宁琦晏摆摆手，“我不会原地踏步，不可能等你追上。”
　　云熠含笑道：“没事，我追上你就好了。”
　　宁琦晏：“……”
　　什么玩意儿。
　　前段时间两人在训练赛对位，宁琦晏见识过云熠的AD，两人的符文和出装思路都不同，他是稳定发育等中后期团战，云熠是先去反野，再刷河蟹和蹭兵线，回头一看，下路一塔没了。正因为如此，封泽提出让他去练打野。
　　游戏结束，宁琦晏从冰箱拿出一瓶酸奶，撕开月饼放在桌上：“先吃点，吃完才有力气冲分。”
　　“没报酬？”云熠说，“这个分段的代打价格，至少三四十块。”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我帮你打回来呗。”
　　“不用。”云熠把月饼放在他手上，“你帮我拿着。”
　　宁琦晏怔了怔，就见云熠低头咬了口他手中的月饼，心脏似乎被针扎了下，快速松手道：“你没有手？还要我喂你？”
　　“你不怕掉分，我可以有手。”云熠一本正经说，“拿好。”
　　宁琦晏看着游戏开始五分钟，忍不住道：“……草。”
　　月饼吃完，宁琦晏坐在椅子上看外卖，忽然伸腿踢了踢云熠：“你要吃什么？我点个午饭。”
　　“随便，你点你爱吃的。”云熠敲击着键盘，“我过来的时候，附近没有几家开门，不然帮你打包了。”
　　宁琦晏“哦”了一声：“对了……你中秋放几天假？”
　　“原本是两天，考虑路程的原因，改为三天。”云熠淡淡道，“俱乐部的门关了，我回不去了。”
　　宁琦晏迟疑了半晌，问：“你酒店定好了吗？”
　　“周边全部满房。”云熠压低嗓音，恳求道，“所以我来投靠你，这几晚我去你的宿舍挤挤？”


第62章
　　“我宿舍？那怎么行，先不说只有一张床，就是你……”宁琦晏突然卡壳，慢吞吞地说，“你的性取向是同性。”
　　话音刚落，云熠指尖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怕我对你怎么样？”
　　“我没那样想。”宁琦晏额头有些冒汗，小声说，“你不是还在追人？而且我们的关系……有点不正常。”
　　云熠似笑非笑道：“你之前问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变淡，现在觉得不正常了？”
　　“不是。”宁琦晏赶紧解释，“我是怕你喜欢的人误会。”
　　云熠淡淡道：“没有误会，他吊着我，我吊着他。”
　　“你打算放弃了？”宁琦晏神情愕然，有点想不通那个人对云熠有什么不满，事业顺利，存款也有不少。片刻后，他猜测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性取向是异性吗？”
　　云熠眉梢微挑，应了声：“嗯。”
　　训练室瞬间静了下来，宁琦晏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咳了声说：“他喜欢女孩子的话，你不是没机会了？难怪你要放弃。”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云熠微微颔首，又道，“其实性取向分为先天性和后天性，先天性是遗传基因或环境影响。”
　　宁琦晏神情凝重：“后天性呢？”
　　“后天性也包括生活环境，会影响到认知能力。”云熠停顿了两秒，试探道，“比如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喜欢的是女孩子？”
　　宁琦晏不解：“这还用发现？”
　　“你不发现，怎么知道你喜欢的异性。”云熠语气如常，“你试想一下，如果你喜欢的是同性……”
　　“不可能。”宁琦晏打断他的话，缓缓开口，“我上学的时候关注点都是女孩子，反之对男孩子不感兴趣，后来打职业，尽管队友都是男性，但是没有任何想法，这样算吗？”
　　云熠回应说：“算。”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宁琦晏察觉气氛有点尴尬，寻找话题说：“你是怎么发现喜欢的是同性？”
　　“以前没有特别留意过，成年后才开始想。”云熠顿了顿，如实说，“我和他的相处方式，和队友不同，不甘就此结束。”
　　听完这些话，宁琦晏垂下眼，心里空荡荡的，云熠要是追到对方，他应该高兴才对，但还是感到郁闷，何况云熠也说，他们的关系不会变淡，没什么好担心的。
　　“还不点外卖？”云熠见他呆滞半天，打破僵局道，“我快饿死了。”
　　宁琦晏回过神：“切，你不是在家待得好好的，非要跑过来，厨房有泡面，你将就吃一下？”
　　“火腿有吗？”云熠说，“没有我不吃。”
　　宁琦晏放下手机，起身道：“等着。”
　　基地有阿姨做饭，即使阿姨请假，方骏也会带他们出去吃，这些泡面不知道放了多久。
　　宁琦晏翻看生产日期，确定没有过期后放入碗中，倒上热水端出去。
　　训练室里，云熠噼里啪啦地打字，看了眼聊天区，内容为：【打完再举报，现在说太多也没有用。】
　　“队友挂机了？”宁琦晏注视着屏幕画面，自家野辅阵亡，法师刚从泉水出来，云熠的战绩是3-1-2，经济和敌方打野差不多。
　　大龙刷新，敌方五人在龙坑徘徊，云熠在下路清线，移动滑动，只见敌方打野技能精准命中法师，消耗完回到上路击杀小兵回血，两段位移到草丛收下法师人头。
　　“CD这么快？”宁琦晏怔了怔，找出问题所在，“刚打完一套技能，跑去清兵，回来又打一套？”
　　云熠抿唇：“无CD和透视挂，这个分段还敢这么玩，号是不想要了。”
　　团战结果是三换一，敌方辅助阵亡，打野拿下大龙拆掉中路二塔，再去拿蓝。
　　法师打字：【对面打野我在直播，打完这把你号没了。】
　　对方似乎没有看见，等法师出来直接贴脸大招，法师迅速走位躲开，却不料打野位移到他脸上，按下大招，复活甲被打出。
　　“我操你妈，演都不演了是吧？”法师忍不住开麦，紧接着系统弹出请文明用语，继续吐槽，“有时间检测麦克风，没时间检测外挂。骂人怎么了，五万块钱骂三天，这把打完最好别跑，我拉进房间好好交流。”
　　宁琦晏皱了皱眉：“五万块钱？”
　　“他是魏郁。”云熠不紧不慢道，“开局忍到现在，终于爆发了。”
　　宁琦晏疑惑：“你不开麦？”
　　“你确定要开？”云熠挑眉，打开麦克风说，“拉他的时候顺便拉我进去，我听听你是怎么骂的，五万块钱我给你兜底。”
　　这话一出，魏郁愣在原地不动，不确定道：“队长，你怎么在这儿？”
　　云熠扫了一眼宁琦晏，随口道：“我一直都在，以为你没发现他是挂。”
　　魏郁：“……”
　　后期团战魏郁没再吭声，直到水晶被推的前一秒，开麦说了句：“等着封号。”
　　水晶爆炸，结算界面显示ID：Calm-Spade
　　魏郁点开资料一看，此时弹幕都在刷“Cloud用的是Spade的号？”“啊啊啊我的CP竟然HE了”“不懂就问，职业号能外借吗？”
　　他迟疑两秒，打开排位发了组队邀请，很快，麦克风传来声音，问：“外挂人呢？”
　　魏郁木着脸说：“没进来。”
　　云熠“哦”了一声：“你去冲分吧，我准备吃饭了。”
　　“好。”魏郁扫了眼弹幕，犹豫地问，“队长，粉丝问你为什么用的是Spade的号？”
　　那头安静片刻，最终回答道：“我在帮Spade上分。”
　　魏郁：“……”
　　弹幕：“？？？”
　　云熠把录像保存后发给官方客服，因为是节假日，需要等到工作日才能处理，他退出游戏，看着桌上的泡面和玉米火腿肠。
　　“没有青菜？”云熠用勺子搅拌，含糊道，“有肉有菜，注重营养均衡。”
　　宁琦晏满脸无语：“你都吃泡面了，要求别那么高，冰箱里还有颗白菜，你要我用开水烫一下，再淋上酱油，你凑合着吃。”
　　“不用。”云熠咬了口火腿，“晚上有什么安排，还是在基地过？”
　　宁琦晏闷声说：“往年都是开直播冲分，这样时间过得快一点，中秋假期短，等到过年，坐在电脑前看春晚，更加没意思。”
　　听完这话，云熠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有点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青训不算晚，再早是冲榜的时候，加上好友互相嘲讽，撞车就是双AD，不等队友开口，我俩能喷到禁言。”宁琦晏笑出声，“所以青训认识是最好的，毕竟在封教的棍子下，整个人都精神了。”
　　吃完泡面，宁琦晏拿着手机刷微博，主页弹出魏郁巅峰赛遇到外挂的视频。开局一分钟，打野刷完野区前去支援，弹幕里有人提到CD太短，是什么出装，魏郁这才开始留意。
　　紧跟着对面集合开小龙，切换视角到下路，打野无视野从草里探出云熠，彻底看清是挂。
　　魏郁的脏话被消音，而云熠的声音一清二楚，最后来到结算界面，ID是Calm-Spade，旁边挂着职业标。
　　宁琦晏：“……”
　　他终于知道云熠不开麦的原因。
　　宁琦晏点开CP超话，果不其然，世界第一ADC发了微博：【为什么我不在现场，每次吃瓜都晚一步，跪求Spade开播教程！】
　　渐渐地，他回想起之前问乔谨心，云熠的对象可能是谁，得到的答复是“我觉得是你”。
　　宁琦晏点击帖子，看着下方评论全是99，没好气道：“Pearl在发什么神经？”
　　“你介意？”云熠正色道，“介意的话，我跟他说别发了，但说不准他会换个小号，昵称就不清楚了。”
　　宁琦晏纳闷地看着他：“那你很早就知道？”
　　“不算很早。”云熠找了个借口，“夏季赛开赛，运营让我们转发赛程表，Pearl转发完才发现登错号，我刚好看到他的昵称。”
　　宁琦晏“哦”了一声，嗑CP这事儿对他来说无所谓，但云熠还在追人，万一对方刷到，肯定会有影响。不过云熠说他们是相互吊着，还是别管了。
　　傍晚，月亮升起。宁琦晏给方骏发消息，询问天台的钥匙在哪，等了大半天才收到回复。
　　来到天台，宁琦晏把月饼举在月亮上拍照，转头看向云熠：“要发微博吗？”
　　“你想发就发，发完我转发你的。”云熠边说边打开微博，未读消息有999+，超话自动弹出上线提醒。
　　上方不断弹出艾特消息，正当粉丝猜测Cloud要发什么内容时，Spade更新了微博——
　　【Calm-Spade：今晚月亮好圆。[图片]】
　　没过多久，下方评论——
　　【方便说说Cloud帮你上分这件事吗？】
　　【我怎么怀疑是Cloud盗号？联盟能不能查一下ip？】
　　【你俩的微博同时上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Cloud人呢？没评论没点赞没转发，你上线是看热闹的？】
　　【Spade什么时候开播，你能玩Cloud的号吗？帮他掉分，你的分段就超过他了。】
　　宁琦晏：“……”
　　这都是什么情况。
　　五分钟后，云熠转发微博，仅有一个字：【EST-Cloud：嗯。//Calm-Spade：今晚月亮好圆。[图片]】
　　评论区整整齐齐——
　　【你俩一起赏月？】
　　【你俩一起赏月？】
　　【你俩一起赏月？】
　　宁琦晏慢慢地往下翻，一个粉丝贴了张图片，内容为：Cloud这个“嗯”字，有点眼熟。
　　他拧紧眉头，点开图片——
　　【EST-Cloud：嗯。//Calm-Spade：对不起，今天我在比赛中做出原地回城的不当行为，给@EST-Cloud带来了伤害。我深刻认识到我的错误。希望你能原谅我，今后好好比赛，坚守职业道德。】
　　……
　　宁琦晏无语至极：“这事儿都过了多久，居然还能翻出来。”
　　“这个是运营写的还是你自己写的？”云熠忍笑说，“我怎么感觉字字句句都是被迫与无奈。”
　　宁琦晏卖关子道：“你猜猜看？”
　　“嗯？”云熠说，“确实不像你的风格，毕竟你连检讨都要抄我的。”
　　“我呸！”宁琦晏咬了咬牙，“不像个屁，我复盘结束就被教练要求给你道歉，评论区粉丝刷屏你是我前辈，这算哪门子的前辈，我比你晚两个月入队，选秀大会我还跟你同期。”
　　闻言，云熠低头打字，半分钟后，关闭手机说，“赏完月亮，回去了。”
　　“？”宁琦晏刷新帖子，最新评论里多了一条——
　　【EST-Cloud：删了吧，往事不堪回首，Spade要脸。】
　　宁琦晏跺了跺脚：“……草。”
　　回到训练室，宁琦晏坐在蔺昊的机位前，登录游戏，扭头看着云熠，屏幕上都是云溪的消息——
　　【云溪：你在家呆的时间有半天吗，这就走了？】
　　【云溪：红包呢，走之前也不给我发个红包。】
　　云熠点开转账，在输入密码时犹豫了一下，打字：【帮你代付花了几千块，这次不给了。】
　　【云溪：有你这样当哥的吗？】
　　【云溪：不给就不给，或者你把嫂子的v发我，我跟他聊聊。】
　　【云溪：上次见面就应该要微信，你不告诉我这是嫂子。】
　　……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好奇道：“你妹妹见过那个人？”
　　“见过。”云熠语气平静说，“聊天内容搜索‘嫂子’有上百条，看样子挺满意的。”
　　宁琦晏刚想开口，对话框又发来几条——
　　【云溪：《如何掰弯直男的方法.txt》】
　　【云溪：《同性恋喜欢上直男怎么办.txt》】
　　【云溪：原本有个怎么向父母出柜，我寻思你少不了一顿打，就不发了。不是我说，辍学打职业就算了，结果性取向还出现问题。】
　　云熠发完红包关闭微信，感慨：“她为了生活费能发个不停。”
　　“你没告诉父母自己的性取向？”宁琦晏问，“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云熠轻飘飘说：“混合双打吧。”
　　宁琦晏：“……你还挺乐观。”
　　“难不成让我去找女朋友么？”云熠说，“这种性向没办法改变。”
　　宁琦晏眉头紧锁，想起云溪刚发的“掰弯”文件，语气生硬说，“所以你打算改变他？”


第63章
　　训练室静了片刻，云熠目不转睛地看着宁琦晏，半晌，喉咙里挤出一句：“有想过。”
　　“那……”宁琦晏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多，尽管是朋友，但这显然是讨人嫌的行为，他握住鼠标进入游戏界面，继续说，“你登我号吧。”
　　云熠应了一声：“嗯。”
　　BP阶段，宁琦晏总感觉心里不舒服，轻声问：“有想过，然后呢？”
　　“主要是怕他接受不了。”云熠慢悠悠地开口，“直男的理解能力与我们不同。”
　　宁琦晏想了想，疑惑：“性别都是男性，还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追女孩子和追男孩子的区别。”
　　闻言，云熠指尖一顿，看了他一眼：“你很会追女孩子？”
　　宁琦晏喉咙哽咽，这话他没法回答，毕竟他唯一的恋爱就是网恋，假照的事情也是云熠在开导他，要说追，估计不如人家有经验。
　　见宁琦晏不说话，云熠没急着问下去，游戏开始，长呼一口气说：“不同在于身份，是攻还是受。”
　　“不是主动方和被动方？”宁琦晏直言，“主动的一方是攻，被动的一方是受。”
　　云熠勾了勾唇：“如果两人都是主动，或者两人都是被动，这种情况算是两攻和两受？”
　　宁琦晏哑口无言，他从未想过这个，只是在超话的文章里，粉丝把他写成受，询问能否改成攻，还被“教育”了一番。
　　“除了感情上的攻和受，还有一个是体///位。”云熠咳了声，“比如感情积累到一定程度，要做的事……”
　　宁琦晏静默片刻，才说：“我知道。”
　　“你知道？”云熠随即问道，“知道什么？”
　　宁琦晏耳根微红，慢吞吞地说：“我初中不是住校，宿舍那几个人……视频传来传去，基本可以猜出里面的内容。”
　　“嗯。”云熠顿了顿，接着问，“那你呢？”
　　宁琦晏声音极小：“我当时在想什么时候能上巅峰第一。”
　　“噗嗤。”云熠没忍住笑了，“电子竞技没有感情。”
　　宁琦晏耸耸肩：“我最高分段是进RZD的巅峰第十，通宵两晚的成果，因玉文盐为我发现青训选手的分段都很高，要是停留在原地，估摸着会被欺负，何况是C位。”
　　“结果入队后发现，每个人的训练方式不同，目的是选秀和签约。”云熠莞尔，“最终是拿到首发资格。”
　　宁琦晏点评：“你没有经历太多的坎坷，Shaw退役后队长位给你了。”
　　“等你有机会来EST，把你安排到二队就知道了。”云熠说，“当时的二队打野，没一个不想把我拽下去，一到训练赛指挥就蒙了，更别说正式上场。说实话，Shaw在役的时候，他们没本事晋升替补，我入队后反而说我抢走他们的位置。时间和年龄不等人，有实力就上，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
　　宁琦晏愣了愣，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顺着他的话问：“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你还想着追人和谈恋爱？”
　　“这有因果关系吗？”云熠扯了下唇，“在役找到合适的人，事业爱情双丰收。”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两人从晚上八点打到十点，游戏结束后，云熠下楼去取外卖。宁琦晏点开微信给七彩云发消息，等了很久都没收到答复。
　　“你们园区有几个保安，每回见到的都不一样。”云熠边走进来边说，“上午肯放我进去，晚上见到问我是哪支战队，我说EST，他思考半天没想起来，临走前告诉我EST不在这里，我说正打算搬。”
　　宁琦晏无语一瞬：“你不如说打进Calm内部，趁人不在盗取机密。”
　　“那我下一刻该去警局了，然后打电话给经理，把我捞出来，问我没事来Calm做什么。”云熠撕开袋子，放上几瓶饮料，看清是啤酒，拿出手机拍照发给商家，片刻后解释，“新店搞活动，免费送的。”
　　宁琦晏“哦”了一声，单手打开易拉罐：“既然是送的，不喝白不喝。”
　　云熠眉梢微挑：“你是不是忘记上次喝醉，我送你去酒店？”
　　“这不是在俱乐部吗？”宁琦晏拿起羊肉串塞进嘴里，摆摆手说，“宿舍就在楼上，走两步就到了。”
　　云熠停顿了两秒，点头表示同意。
　　宁琦晏一边吃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移动鼠标，打开微信，见七彩云没有回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倒时差好累。”
　　“相隔两地，见不到、摸不着。”云熠试探道，“你没想过在国内找女朋友吗？”
　　宁琦晏微微抬起头，实话实说：“找不到。”
　　云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已经说完了，好奇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找不到？”
　　“我……”宁琦晏拿着啤酒喝了口，哑声道，“她们要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早就没人影了。”
　　见云熠没吭声，他张了张嘴，犹豫地说：“初一父母离婚，老师在办公室讨论时，有同学刚好路过，大概是说我爸出轨，我妈不要我，不用管我的学习，后来家长群也在传，怕我影响到他们孩子，最好离我远一点。”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固了，云熠眉头紧锁，刚想说什么，就听见——
　　“不管是家访还是报告需要家长签字，老师基本不用问我，毕竟他俩还在打离婚官司。”宁琦晏强颜欢笑说，“后来初三分班，我在普通班，同学和老师全换了，这件事才能淡化。”
　　云熠抽出纸巾给他擦嘴，一字一顿道：“会有人喜欢你的。”
　　“妍？”宁琦晏笑了笑，“她初二期末考试缺考两科，否则她是去重点班，我还说她是挺好的女孩，为什么会看上我，我是网瘾少年。”
　　云熠挑眉：“如果当时家庭和睦，不接触游戏，你会接受她么？”
　　“没有如果。”宁琦晏正色道，“我认为不联系才是最好的选择，幸好她没有当面问我答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女朋友……假照我也认了，至少她让我开心过。”
　　云熠心里一沉，卡在喉咙里的话没说出来，从他手中接过啤酒，喝了口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Cloud。”宁琦晏神情复杂道，“你到底喜欢谁啊？”
　　……
　　云熠上次就见识过宁琦晏的酒量，这罐啤酒刚喝完，就倒下了。
　　他收拾完桌上的食物，轻轻拍了拍宁琦晏的肩膀，见人坐起来，询问：“还清醒吗？”
　　宁琦晏先摇头，又点头：“没事，我回宿舍了。”说着慢慢地站起来，重心不稳，倒在云熠的身上。
　　“你宿舍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云熠扶着他走到楼梯口，温柔地说，“抬腿。”
　　宁琦晏抬起腿，立刻转身道：“我走不动，你抱我上去。”
　　不等云熠答复，宁琦晏张开双臂跳到他身上，云熠面对冲击没反应过来，不稳地后退了一步。
　　“不要乱动。”云熠抱住他的大腿，凑到耳边说，“我的自控力没有这么强。”
　　宁琦晏动了动唇，搂着他脖子，轻声嘟囔。
　　很早以前，宁琦晏给“女朋友”发过宿舍的照片，加上没有锁门，云熠一眼就认出了，放到床上，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宁琦晏到处摸着手机。
　　云熠从裤兜掏出手机，递给他：“要看什么，我帮你看看。”
　　“打开微信，看看女朋友有没有发消息。”宁琦晏嘀咕着，“我告诉她有两天假，她应该会回我。”
　　云熠顿了下，打开置顶聊天：“没回。”
　　“哦，那算了。”宁琦晏心情有点低落，找了个借口说，“可能在忙吧。”
　　云熠沉吟了数秒：“她用假照骗你，还这么关心做什么？”
　　“应该不是故意的。”宁琦晏数着手指头，“她不要我的钱，还给我送了……”
　　说完，宁琦晏拉开抽屉，翻出不织布相册：“喏，这是女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云熠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主要设计是云溪，拍立得和CD视频是他找人定制的。
　　“好看吗？”宁琦晏揉了揉眼睛，心情愉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就是感觉假照的事儿也能接受，她不是故意骗我的。”
　　云熠怔了怔，反问：“要是故意的呢？”
　　“不可能，网恋最大的风险就是骗钱，她都不要我的钱，反之还给我转过钱。我顶多发给她几张腹///肌照片，没有露脸。”宁琦晏说完直接撩起衣服，皮肤白皙，依稀能见到几块。
　　云熠喉结滚了滚，把衣服放下：“好好躺着，别着凉。”
　　“哦。”宁琦晏翻了个身，回想起有个问题，云熠一直没回答，他用脚轻轻踢了一下，“Cloud，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云熠“嗯”了一声：“你说是就是。”
　　“什么叫我说是。”宁琦晏声音极小，喃喃道，“你都不肯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还说把我当朋友。”
　　云熠面色微变，双眼直盯着他：“你酒醒了吗？”
　　“我……”宁琦晏敲了敲脑袋，望着天花板，“不知道醒没醒，可能……唔！”
　　话没说完，他的唇就被堵住了，呼吸急促、心脏狂跳不已。双手使劲，仍然没能推开。
　　“你干嘛？”宁琦晏大口呼吸，“我快喘不过气了。”
　　云熠舔了下唇，似笑非笑：“没醒，醒了你就不是这个反应。”
　　宁琦晏默不作声。
　　云熠低下头，声音沙哑：“我喜欢的人是你。”


第64章
　　宁琦晏睡着后，云熠下楼到车里拿衣服，原本只是想陪宁琦晏过个中秋，再回EST，如今喝了酒，刚好有理由不回去。
　　关上后备箱，他靠在车窗外点了根烟，忽然想起宁琦晏说的，这几年都没有回家，换句话说，他没有家。
　　今晚的举动确实有点冲动，但他还是忍不住，与其在微信里搞暧昧，不如实际行动。宁琦晏已经接受假照的事情，然而变声器、性别和“女朋友”的身份，都需要慢慢来。
　　抽完烟，云熠掏出手机登录小号，给宁琦晏发了留言。
　　切回大号，微信上方弹出母亲的消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难得中秋回家一趟，结果待一会儿就要走，云溪还叫我不要打扰你。】
　　云熠眯了眯眼，打字：【云溪正处于叛逆期，该批评就批评，该教育就教育。】
　　很快，对方消息再次发来：【你俩从来没让我省心，中秋不回来，国庆回来吗？】
　　云熠挑眉，把这段话看了几遍：【国庆不确定，主要是……我谈恋爱了，回去怕被挨揍。】
　　【妈：哪家的姑娘，有没有照片，发来看看。】
　　云熠迟疑片刻，翻出之前保存的定妆照，发送过去。
　　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三分钟才收到回复：【你是不是发错了？】
　　云熠抿唇，坦诚回答：【没错，你先适应一下，有机会我把他带回家，年龄19岁，身高179.4cm，事业上升期，身价最低要一千万。】
　　【妈：你找了个男朋友，我还得给你准备一千万的彩礼？】
　　云熠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忽悠：【说明我眼光好，先这样，妈早点休息。】
　　【妈：我不是你妈，以后有事儿找你爸去。】
　　云熠“啧”了一声，快速输入：【好的，云姐。】
　　……
　　回到宿舍，云熠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时，看见宁琦晏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下把被子盖过头顶，一下用脚踢开被子，嘴里嘀咕半天。
　　“酒醒没？”云熠帮他盖上被子，伸手捏着脸颊，小声说，“希望明天起来，你还能记得。”
　　宁琦晏缩了缩脖子，又把被子踢开，不自然地摸着裤头上的松紧带。
　　“……”云熠紧盯着他的动作，顿时反应过来，“起来，别在床上。”
　　浴室里，宁琦晏半梦半醒的靠在墙上，云熠闭上眼，扶住他肩膀，催促：“赶紧。”
　　“……”宁琦晏迟疑了两秒，渐渐地放松警惕，而后传来声音，“我解不开。”
　　云熠心情复杂，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移，指尖触碰的瞬间，谩骂道，“宁琦晏，你是不是故意的？”
　　宁琦晏没吭声，直到解决完，轻声说：“帮我扣一下。”
　　云熠：“……”
　　放回床上，云熠拧开水龙头洗手，待体内的热量耗尽，拿起毛巾，接了盆水给宁琦晏擦脸。
　　“你是我祖宗。”云熠忍不住想笑，“一罐酒都能倒，不能喝非要喝。”
　　宁琦晏嘴唇动了动，一把扯住云熠的衣袖，含糊不清，“辣鸡Cloud，守好野区，我来反红了……”
　　“回你下路去，一塔要没了。”云熠把毛巾放到盆里，指尖抚摸着嘴唇，低头轻轻碰了下，盖上被子道，“睡吧，晚安。”
　　-
　　翌日，宁琦晏醒来时脑子还有点迷糊，缓缓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是自己房间。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努力回忆喝醉之后的事，吃烧烤的时候，他开了一罐啤酒，云熠劝过他，他不听。
　　吃完烧烤，他趴在桌子上，云熠收拾完垃圾，问宿舍在哪，然后……楼梯间，他张开双臂跳到云熠身上。
　　“草。”宁琦晏敲了敲脑袋，想起这种傻逼行为，云熠居然没推开他，抱回宿舍后记忆一片空白。
　　“嗡嗡——”枕头下的手机发出振动，宁琦晏解开锁屏，右上角显示电量不足。
　　充上电，微信弹出数十条消息，有七彩云的、战队群的，再往下翻，云熠的在三个小时前——
　　【云熠：睡醒发消息。】
　　宁琦晏顿了顿，回复：【睡醒了。】
　　【云熠：你先去洗澡，我等会儿回去。】
　　宁琦晏稍稍拧眉，起身去阳台收衣服，走进浴室，抬眼一看，置物架上有一包手帕纸，而他新买的洗手液，少了四分之一。
　　“……进贼了。”
　　回到训练室，宁琦晏坐在机位前，打开电脑，门外响起脚步声，云熠拎着两个袋子走进来。
　　“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云熠把饭菜放到桌上，取出筷子说，“你清醒了吗？”
　　宁琦晏呆滞两秒：“清醒了，我下次不喝了。”
　　“……”云熠没想到他这么淡定，咳了声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宁琦晏面色红润，揉了揉脖颈：“我是不是很重？”
　　“？”云熠沉思一瞬，答道，“不重，我能抱得动。”
　　宁琦晏：“……”
　　空气突然安静，宁琦晏一边吃饭，一边观察云熠的表情，找了个话题说：“中秋结束，明天要开始训练了。”
　　“嗯。”云熠叹息一声，“我们两场比赛都不在一块儿，时间完全错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见面……”宁琦晏眼皮一跳，回应说，“努力打进第二轮，时间就同步了。”
　　云熠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你女朋友回消息了吗？”
　　“哦对，我说忘了点什么。”宁琦晏放下筷子，扫码登录微信，消息列表出现几个红点——
　　【Y：哥哥，最近店里很忙，没时间看手机，中秋过后我就跟老板提离职。】
　　【Y：中秋快乐，记得吃月饼。】
　　【Y：给你看看月亮。[图片]】
　　宁琦晏点开图片，下意识的保存到桌面，莞尔：“国外的月亮和国内的差不多，主要是时差问题。”
　　“你不怕她这次是假图？”云熠指着天空分析，“像素放大后还很清晰，不像是手机拍的。”
　　宁琦晏满脸无语：“万一她有摄像机呢，又不是自拍照，哪有什么假不假。”
　　“……”云熠沉默半晌，才道，“如果她还有别的地方骗你，你会原谅她么？”
　　宁琦晏一怔，对上他的视线：“什么意思？”
　　“你昨晚说原谅她是假照，所以我有点好奇。”云熠慢悠悠地开口，“你们网恋，她不骗你钱，反之给你转钱，总感觉有些玄乎。”
　　宁琦晏记不起来，只好嘲讽：“你羡慕就直说，假照除外，她声音很好听，游戏操作很强，还能跟粉丝打成一片。”
　　“她是你粉丝？”云熠好奇道，“大学不是很忙？还有时间关注比赛？”
　　宁琦晏脸色一黑，往他腿上踢了一脚，“你烦死了，有本事你也找个女……男朋友。”
　　云熠：“……”
　　他无言以对。
　　吃过晚饭，宁琦晏原本想开直播补时长，但云熠在这儿，还是放弃了。
　　登录游戏，他扭头看向云熠，正在刷微博，查看图片，标题上写着——Spade受。
　　“你看这个干嘛？”宁琦晏飞快去抢鼠标，碰到云熠的手时，猛地缩回，“别看了，没意思。”
　　云熠握住鼠标往下滑，语气如常：“你紧张什么，粉丝给我俩写的文章，作为当事人我也有权知道。”
　　说起这个，宁琦晏有点心烦：“为什么我是受？”
　　“嗯？”云熠看了一眼他，反问，“你想攻？”
　　宁琦晏咬了咬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几乎所有的文里，我都是受，凭什么？”
　　“你用小号给粉丝发私信，问问你能不能攻。”云熠轻飘飘说，“没准下一篇就把你写成攻。”
　　不提还好，提起来宁琦晏更气：“等我以后有空……不对，我为什么要关注这些，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Spade。”云熠关闭微博，转头看着他，“昨晚的事情，你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宁琦晏心里咯噔一声，忙道：“我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如果你介意，以后我都不提了。”
　　“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云熠皱眉，“我喜欢的那个人，跟我不同战队，单人赛的名单有他，还是直男，我觉得特征已经很明显了。”
　　宁琦晏脸色苍白，紧紧地攥着拳头，喉结滚动：“所以那个人……”
　　“是你。”云熠沉声道，“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我喜欢你。”
　　训练室静了下来，宁琦晏瞪大双眼，嘴唇发抖，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声音：“为……什么？”
　　“连Pearl都看出来了，你还在猜那个人是谁？”云熠原本不想提别人，看他这个表情，气笑道，“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没事帮你骂Dust，结果导致自己被罚款和禁赛；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没事让你帮我买鞋做什么，生日礼物给你送了同款；我要是——”
　　宁琦晏捂住他的嘴，哽咽：“你别说了。”
　　“你还要怀疑什么？”云熠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道，“除了EST队员，我为什么要关心你，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宁琦晏松开他的手，小声说：“我以为……只是朋友。”
　　云熠呼出一口气：“只是朋友，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宁琦晏欲言又止，努力调整情绪，“我有女朋友。”
　　话音刚落，云熠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上去。


第65章
　　宁琦晏懵了一下，倏然回神，用力推开云熠，用手背擦嘴唇，红着脸骂道：“你他妈有病是吗？”
　　“这反应对了。”云熠舔了下唇，干脆道，“昨晚你喝醉的时候，我偷偷亲了，还想问什么？”
　　宁琦晏伸腿踢了云熠一脚，见他没有躲避，又踢了一脚，双手紧紧抓住衣领，使劲往后推，语无伦次道：“我有女朋友，你亲我干嘛，我很喜欢她，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女朋友都用假照骗你了，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云熠神情自若，戳破道，“网恋本来就……”
　　“闭嘴。”宁琦晏打断他的话，“我女朋友怎么样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以后我们……非必要不联系，你赶紧走吧。”
　　“非必要不联系。”云熠和他对视了一眼，拿起车钥匙道，“你好好想想，我给你时间考虑。”
　　宁琦晏见状，直接把人推到门外，大门一关，训练室顿时安静了。
　　坐回椅子上，宁琦晏望着天花板发呆，自从得知云熠喜欢的是同性，他开始猜测那个人是谁，排除再排除，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两人认识三年，从青训到选秀，即使分散到不同战队，依然保持着联系，他原本以为这是朋友间的关系，实际却是另一种想法。
　　“以前没有特别留意过，成年后才开始想……不甘就此结束。”
　　宁琦晏捏着眉心，现在才明白过来，云熠的这些话都是在暗示他，但他完全不知情。不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点开资料，在“删除联系人”里犹豫不决，最终没能按下。
　　事情发生后，宁琦晏也没心情冲分，拿着手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翻来覆去地思考。云熠说昨晚喝多偷偷亲了，而今天这个……吻。
　　宁琦晏心里抓狂，突然间想到昨晚云熠也喝了酒，不会开车回去，加上附近的酒店满房，他在哪里睡的？
　　不知不觉，他的注意力转向浴室的置物架，手帕纸只剩下一张，洗手液少了四分之一。
　　……纸巾、洗手。
　　想到这里，宁琦晏迅速坐起身，给云熠发了条消息——
　　【N：你他妈在我浴室里干了什么？】
　　过了五分钟，他才收到回复——
　　【云熠：？】
　　【N：我问的还不够清楚吗？洗手液为什么少了，还多了一包纸巾，别说你是腹泻。】
　　【云熠：你不是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N：我要是猜不到，你就不打算说了？我要怎么面对我的浴室。】
　　【云熠：既然这样，我也有账跟你算，你睡到一半要放水，一下裤头解不开，一下扣子扣不上，到底是谁在撩拨谁，完事后你继续躺着，我能做什么？】
　　宁琦晏一愣，对于这件事没有印象，打字：【还有一个问题，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云熠：抱着你睡的，踢了三次被子，撩起两次衣服，还踹了我两脚。】
　　“我再理你，我就是傻逼。”宁琦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蹬了一脚床垫，“草。”
　　一分钟后，手机传来震动，云熠的消息弹出：【浴室我冲了几桶水下去，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洗手液你发个链接过来，我给你买瓶新的。】
　　宁琦晏迅速回复：【不用了。】
　　【云熠：好好上分，我回EST补觉了，这玩意儿有点伤身。】
　　宁琦晏脸色一黑，诅咒：【祝你早日不举。】
　　【云熠：乖，我还年轻，这事儿老了再说吧。】
　　宁琦晏：“……滚蛋。”
　　聊天结束，宁琦晏把云熠的消息设为“免打扰”，返回消息列表，战队群发来几张图片——
　　【FAR-Sily：我服了，外挂怎么还没封号，官方到底在干什么，一早上我跟他撞车三次，一次同队，两次对面。】
　　【EST-Pearl：淡定，队长已经向客服举报，假期结束才能处理，撞上你跟他杠到底，打败外挂，你就无敌了。】
　　【FAR-Sily：杠不过，这几天我在冲AD的分，外挂喜欢进攻野区，不支援下路。不说了，再打两把睡觉。】
　　【EST-Pearl：你先别开，我上号来双排……Spade的分段居然比我还高？】
　　【FAR-Sily：不是很正常？】
　　【EST-Pearl：不正常，Spade的号是队长在玩，我也要找他帮我上分。】
　　【FAR-Sily：……】
　　宁琦晏一时无语，打字：【你快去吧，Cloud这个点应该到了@EST-Pearl】
　　片刻后，对方的消息发来：【还真回来了，你这么清楚？】
　　宁琦晏顿了顿，回想起云熠说俱乐部的门关了，紧接着问：【你中秋没回家？】
　　【EST-Pearl：没有，我等国庆再回，就我一个人留在基地。】
　　宁琦晏面色凝重，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神经病，别让我再见到你。”
　　-
　　中秋过后，Calm恢复了正常训练，在小组赛第四场开始前，还有一场单人赛，五排结束后，各自开启1v1模式。
　　“下场我对战River。”仇悦看了看积分榜，目前他和River并列第一，两胜一负。开局分路选择战士，不打心理战，只秀操作。
　　蔺昊乐呵呵道：“兄弟加油，赢下这场稳进第二轮。”
　　“别提前开香槟，小心翻车。我听说River调去二队了，还是打上单。”谭烁宸说，“他转打野就是消耗寿命，先不说位置理解，前期节奏都有问题。”
　　尤望莞尔：“直白点就是跟队伍不适配，他只是临时拉过来救场，退一步讲，就算EST培养新人，首先排除打野，因为最适配他们的Sily转会了。”
　　“话别说太满，搞不好Cloud心血来潮转AD位，EST该考虑要Cloud还是要Pearl。”宁琦晏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不生气”的纸上写下“sb”。
　　话音刚落，训练室瞬间安静了，蔺昊观察他的表情，犹豫地问：“你和Cloud吵架了？”
　　宁琦晏冷冷道：“没有。”
　　“那你纸上……”蔺昊停顿两秒，把嘴边的话咽下去，改口说，“双排来吗？”
　　宁琦晏放下笔，握着鼠标说：“等会儿，我看看比赛时间。”说完，他打开桌面的赛程表，慢慢往下滑。
　　“你不记时间？”蔺昊纳闷道，“忘了怎么办？”
　　“不会。”宁琦晏指尖一顿，他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继续往下看，两点二十分——云熠(zxjbnsl)
　　半晌，蔺昊见他一动不动，戳了戳：“怎么了？”
　　“真是阴魂不散。”宁琦晏骤然回神，关闭赛程表，切回游戏道，“拉我。”
　　蔺昊：“……”
　　单人赛这天，宁琦晏吃完午饭就出发了。后台休息室里，他一进门就看见云熠在低头玩手机。
　　宁琦晏木着脸从他身边经过，忽然手腕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脚步一停，皱着眉问：“干什么？”
　　一瞬间，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他，云熠故作镇定道：“坐我旁边。”
　　宁琦晏迟疑了一下，挣开他的手，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云熠走到他面前，和他旁边的选手聊了几句，起身让出位置。
　　“还生气呢？”云熠摸了摸他的头发，委屈道，“给你发消息都不回。”
　　宁琦晏打掉他的手，沉默不语。
　　“我错了，不应该偷亲和强吻你。”云熠意味深长地说，“我保证，以后亲你的时候，先征得你的同意。”
　　宁琦晏握紧拳头，尽量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有病，我有女朋友，感情很好，没打算分手。”
　　“假照的女朋友？”云熠不紧不慢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多谈个男朋友。”
　　宁琦晏满头黑线，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往外走：“你跟我出来。”
　　场馆后门，宁琦晏一脚踹在云熠身上，谩骂道：“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亲我的两次，我不去计——”
　　“不是两次。”云熠纠正，“三次，睡前还有一次。”
　　宁琦晏双眼直瞪他，努力克制情绪：“我很早之前就说了，我有女朋友，你就算喜欢我，能不能憋在心里，表白后连朋友都不是。”
　　“我没打算做朋友。”云熠认真道，“异国恋不靠谱，你又没见过她。”
　　宁琦晏磨牙：“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分手，然后跟你在一起？”
　　“也不是不行。”云熠笑了笑，“你好好考虑一下？”
　　宁琦晏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刚要走，下一秒，云熠紧跟上前，从裤兜顺走手机，轻声道，“比赛完在这里等我。”
　　“还给我。”宁琦晏跳上去抢，后台广播通知——“请参赛选手准备入场。”
　　云熠提醒：“先去比赛。”
　　“你给我等着，比赛完我们找个地方打一架。”宁琦晏说着朝场馆内走去，突然回头，冲上去又是一脚。
　　“……”
　　这场单人赛宁琦晏打得很激进，对线清兵，消耗残血后直接越塔强杀，七分钟结束比赛。
　　宁琦晏倚靠在门上，他现在没有手机，也没带现金，只能等云熠比赛完还给他。
　　渐渐地，他开始思考云熠怎样才能放弃，朋友关系，从表白开始就结束了。
　　仔细回想，七彩云除假照外，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而他现在跟“追求者”纠缠不清，实在不应该。假照……不管是不是难言之隐，他都原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当面跟云熠说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熠从场馆出来时，宁琦晏低下头，手里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
　　他曾经想过表白后会是什么结局，但没有想到拒绝的理由，不是他不是Gay，而是他有女朋友。
　　他原本只是想，如果能把人掰弯，再用“女朋友”的身份提分手，两全其美。但现在是他想错了，宁琦晏很喜欢“女朋友”，即使假照被发现，仍然很喜欢。
　　如今两人交流越来越少，他也不敢贸然提分手，宁琦晏肯定是接受不了。
　　云熠大步往前走，掏出手机递给宁琦晏：“我一时冲动，早知道晚点再跟你表白。”
　　宁琦晏接过手机，站起身说：“过去了，以后我们……”
　　云熠打断道：“我送你回去，这边不好打车。”
　　“……”宁琦晏沉默了下，“好。”
　　回去的路上，每隔几分钟就要等个红绿灯，直到第五个，宁琦晏这才发现没有上高速。
　　“开快点。”宁琦晏催促，“不然你停车，我打车回去。”
　　云熠应了声“好”，忽悠道：“刚错过高速路口，现在去下一个。”
　　“……”宁琦晏无语至极，“又不是第一次来次级赛区，你还能错过。”
　　云熠抿唇：“我的问题。”
　　车里安静数秒，云熠转头看了他一眼，询问：“你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那么喜欢？”
　　“？”宁琦晏谨慎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云熠“嗯”了一声：“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你们的感情，不可拆散。”
　　宁琦晏脱口道：“阴阳怪气什么，明知道我是直男，还要打我的主意，你就不能找Gay吗？”
　　云熠一本正经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脸上也没写着‘我不是Gay’，哪里能看出来，更何况是我先喜欢你，然后你才和女朋友在一起。”
　　宁琦晏：“什么意思？我女朋友得罪你了？”
　　“没有，我只是感慨晚了一步。”云熠说，“云溪发来的文件，还记得名称么？”
　　“如何掰弯直男的方法？”宁琦晏说完头皮发麻，气愤道，“神经病，你赶紧删了。”
　　云熠微微一笑：“我都没下载，你在紧张什么？”
　　“……”宁琦晏咽了口唾沫，商量说，“要不你直回去？”
　　云熠反问：“要不你弯一下？”
　　“不可能。”宁琦晏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你换个人喜欢吧，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
　　云熠：“嗯，我知道了。”
　　回到基地，宁琦晏的手机一振，微信弹出消息——
　　【Y：哥哥，我回来啦，已经跟老板提辞职了。】


第66章
　　宁琦晏回到训练室才回复：【好好休息，钱不够和我说，我给你转。】
　　【Y：哥哥不怕我是骗子吗？】
　　【Y：开玩笑的，老板把工资结清了，手里的钱能坚持半个月，不够我向父母要，不用担心。】
　　宁琦晏嘴角微微上扬，打字：【那就好，你没钱了一定要说，别饿着肚子。】
　　【Y：嗯嗯，哥哥在干嘛？】
　　宁琦晏登录游戏，把主页截图发给她：【比赛结束刚回来，准备冲分了。】
　　【Y：你快去吧，训练结束再聊。】
　　宁琦晏翻着聊天记录，忽然觉得对不起她，先不说他现在跟云熠纠缠不清，最重要的是初吻没有了。
　　七彩云是他的初恋，他肯定要把初吻留着，结果却被云熠抢走，还亲了三次。
　　宁琦晏关闭手机，静静地躺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早知道就不该把云熠留在基地，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悔之不及。
　　想到这，他有点害怕见面，如果七彩云问是不是初吻，回答说不是，两人的矛盾只会更深。既然如此，不如主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减少来往，异国恋要让她有安全感。
　　宁琦晏打开对话框，输入：【等我回来，晚点跟你说个事儿。】
　　【Y：好哦，哥哥我等你。】
　　一晚上，宁琦晏心事重重地打游戏，尽管对局赢了，但是评分很低。直到耳麦上响起“AD你在干什么”，他骤然回神，心虚地打开麦克风道歉。
　　游戏结束，宁琦晏摘下耳机，低头看着边上“不生气”的纸条，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
　　“怎么了？”蔺昊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今天单人赛打得怎么样？”
　　宁琦晏语气平静：“没难度，你呢？”
　　“我两连败。”蔺昊揉了揉脖颈，淡笑道，“下场对战Pearl，我决定玩法师，AD对位打不过他。”
　　宁琦晏“哦”了一声：“你加油。”
　　话题被聊死，蔺昊担忧地看着他，“方哥怕我们比赛压力大，招了个心理咨询师，你要不要找他聊聊，现在在二队。”
　　宁琦晏摇头：“不了，感情问题没法说。”
　　“？”蔺昊微怔，“感情问题你问我啊，季后赛开始之前，我打算跟野王妹妹见个面。”
　　宁琦晏愣了愣，好奇：“这么快？”
　　“不快了，我还在想见面送什么礼物。”蔺昊拿起手机，点开照片递给他，“你帮我看看。”
　　宁琦晏接过手机，左右滑动看着礼物，划到最后，屏幕上出现姜盛然的侧脸照，迟疑道：“这个人……”
　　“哦，野王妹妹她哥，问我长得怎么样，还让我保存下来。”蔺昊哭笑不得，“我怀疑见面的时候，她会不会带着他哥一起。”
　　宁琦晏认真回忆了下：“我见过他，就是开幕式给Cloud送花的。”
　　闻言，蔺昊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说她哥工作很忙，没时间打游戏，也不看比赛。”
　　宁琦晏盯着照片停顿两秒，把手机还给他：“可能真是我看错了，礼物你再想想，这几样都不行。”
　　蔺昊：“……”
　　吃完晚饭，宁琦晏打了几把排位就回宿舍了，收完衣服走进浴室，在置物架上看了一会儿，开着花洒冲洗，水滴滴地往下流，最后将手帕纸扔到垃圾桶，这才开始洗澡。
　　宁琦晏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云熠亲他的场景，喉咙哽咽，心脏砰砰直跳，终于一拳打在墙上，才清醒过来。
　　“……疯了，确实是疯了。”他咬紧牙关，迅速擦干身体，穿好衣服走出去。
　　宁琦晏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往下滑，云熠发了几条消息，时间是上午十点。
　　【云熠：下午单人赛别忘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云熠：吃完饭就出发，别开游戏，结束来不及了。】
　　【云熠：上次那个事是我错了，你介意的话，我以后不说了，不过你好好考虑，我没喜欢过别人，你还是第一个。】
　　【云熠：出发了吗，我在休息室等你。】
　　……
　　宁琦晏指尖一顿，他打开表情包，挑来挑去还是没发出去，返回七彩云的对话框，输入：【我忙完了。】
　　发完这句，宁琦晏刷了会朋友圈，忽然语音通话弹了出来。
　　“哥哥。”七彩云语气温柔，“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宁琦晏扬起嘴角，应声说：“有，你那个兼职别做了，以后要钱我给你，你好好学习。”
　　“好，既然哥哥都这么说，我就不做了。”七彩云沉思一瞬，转移话题，“你在微信上说有个事儿？”
　　宁琦晏回神，声音有点沙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发生得太突然。”
　　电话那头没吭声，他不想藏着掖着，深吸口气说：“就是……我的初吻没了。”
　　“啊？”七彩云震惊地问，“怎么会这样？”
　　宁琦晏动了动唇，犹豫半晌才说：“情况有点复杂，前几天Cloud向我告白，然后还亲了我……我纠结很久，最终决定告诉你。”
　　“哥哥喜欢Cloud吗？”七彩云问。
　　宁琦晏认真地说：“不喜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当初明知他的性向是同性，我就应该远离，结果没想到那个人是我。”
　　“我觉得Cloud对你很好。”七彩云试探着开口，“而且超话也在说，他帮你骂Dust，还在你直播间刷礼物，有时间就去陪你，你们相处的时间比我还长。”
　　宁琦晏皱着眉头，对于她这个反应感到奇怪：“你不生气吗？”
　　“生气。”七彩云严肃道，“我生气是因为不在你身边，让Cloud有机可乘，他凭什么亲你，不高兴。”
　　宁琦晏抿唇，语重心长地说：“我发现不在一个战队挺好，主要是怕尴尬，要是队友的话，还得跟他配合。我这就把他拉黑，以后当做不认识。”
　　“不行。”七彩云语气有点急，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好歹也是同事一场，直接拉黑不好，要么……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我让他以后别纠缠你了。”
　　这话一出，宁琦晏心里咯噔一声，本来只想坦白初吻和云熠表白，结果七彩云想要他的微信，一旦吵起来，后果不敢想象，没准云熠会责怪自己，不答应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女朋友找他。
　　“哥哥？”七彩云茫然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宁琦晏收回思绪，答道：“你说得对，同事一场我就不拉黑了，微信……还是算了。”
　　“好，我尊重哥哥的选择。”七彩云小声说，“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默默离开的。”
　　宁琦晏拧眉，气笑道：“瞎说什么，我喜欢你，这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如果有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出来。”
　　“知道了。”七彩云补充，“我们这边的同性恋人很多，他们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Cloud跟你表白，应该是做好了准备。”
　　宁琦晏沉默不语，回想起云熠说“没打算做朋友”，友情就此破灭。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我今天告诉他，以他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没必要因为我。”
　　“这说明哥哥很优秀。”七彩云说，“哥哥，如果我们没在一起，他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宁琦晏：“你说什么呢，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不会和他在一起……我跟他不合适。”
　　“好吧。”七彩云声音沉闷，“我知道了。”
　　宁琦晏实在摸不透，正色道：“你记住我喜欢你就好了，等我们见面，我把你介绍给朋友。”
　　七彩云：“嗯，时间不早了，哥哥休息。”
　　电话挂断，宁琦晏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眼时间，停留在晚上十点半，战队群里弹出数十条消息——
　　【EST-Pearl：普天同庆，官方正在测试实名认证的账号，只要一个号开挂，所有账号一起封禁。】
　　【Calm-Chen：好笑吗？我写了五百字的申请书，终于把职业号解封了，顺便连着以前的号一起解封，查看战绩，真是时代的眼泪。】
　　【FAR-Sily：@Calm-Chen 你以前还开挂？】
　　【Calm-Chen：开个毛，以前遇到一个外挂，他在游戏里给我加装备，官方直接封十年，上次要求填游戏号，我就感觉不对劲。】
　　【EST-Pearl：还有一个改动，主页资料多了个隐藏标“Z”，就在ID前面，不过我点开几个主播的资料，也有“Z”。】
　　【FAR-Sily：主播不是主播标吗？】
　　【EST-Pearl：没错，可能还在调整，晚点再看看。[图片]】
　　……
　　宁琦晏点开图片，粗略扫了眼ID前面的标志，准备关闭时，视线突然停留在：【Z再凶就把你沙拉】
　　他揉了揉眼睛，把ID裁剪下来，转发给乔谨心——
　　【N：Pearl，你认识她？】


第67章
　　宁琦晏看着屏幕，只见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半分钟才收到回复。
　　【乔谨心：啊？这是我在AD排行榜上加的，怎么了？】
　　宁琦晏有些意外，虽然七彩云的常用英雄是AD，但在赛季中，排行榜分段很高。就算把号借给舍友，几天不打就会掉下去，大学不是很忙，还有时间上分？更何况……ID前面有个“Z”。
　　刚刚提到主播也是“Z”，如果七彩云是主播，完全可以向他坦白，为什么要说在国外，这根本说不通。
　　宁琦晏回了句“没事”，回到消息列表，群里又多了几条消息——
　　【FAR-Sily：修复完了，主播是主播标，选手大号是职业标，小号是隐藏标“Z”。】
　　【EST-Pearl：以后撞车很尴尬，原本可以逃过一劫，现在小号互喷都要被官方制裁。】
　　【FAR-Sily：文明用语，青训队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早两年我们打职业，打不好直接被教练体罚，现在骂一句，他能回怼你十句。】
　　【Calm-Chen：你还真敢说。】
　　【FAR-Sily：无所谓，他们又不在这个群，冲分去了。】
　　……
　　宁琦晏双眉紧皱，指尖停留在“修复完”上，立刻拿起手机回训练室。
　　众人还在冲分，他登录游戏，上下滑动好友列表，七彩云的账号是离线状态，意外的是，ID前面的“Z”消失了。
　　宁琦晏揉了揉眼睛，翻开给乔谨心发的截图，ID一样，头像一样，段位一样。
　　……难道是看错了？
　　“怎么了？”蔺昊结束游戏，见他坐在椅子上发呆，疑惑道，“你不是回去休息了？”
　　宁琦晏答道：“听说官方更新了职业标，回来看看。”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蔺昊满脸无语，“我原本是打算给小号上分，结果多了个Z，排位一路连跪。”
　　宁琦晏顿了顿，把他拉进组队：“操作问题，关Z什么事？”
　　“你不懂，五连跪之后，我发现这个标可以关闭。”蔺昊乐呵呵说，“关闭之后，现在两连胜了。”
　　宁琦晏转头看着他，迟疑道：“可以关闭？”
　　“是啊，本来是大号挂标，小号再挂都没有隐私了。”蔺昊边观察他的表情，边问，“怎么了？”
　　宁琦晏摇头：“就是有点好奇。”
　　“别好奇了。”蔺昊进入房间说，“快开，我现在手感贼好，输掉的我要通通赢回来。”
　　宁琦晏：“……”
　　-
　　两天后，Calm以2:0赢下小组赛第四场，赛后采访是中野上去，其他几人则是坐在休息室观看。
　　宁琦晏拿出手机，打开直播回放，他第一把开局失误，被拿了一血，弹幕里全是问号。然而下波单杀AD，弹幕刷满了666，其中还有提到年龄和手速的话题。
　　失误归失误，但最终的结局不错，他关闭回放，切回微信，朋友圈有个红点提示，点进一看——
　　【Y：第二轮。】
　　宁琦晏动作一僵，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时间旁边有个定位，位置是本市，放大一看，这TM不就是次级场馆旁边的饭店？
　　他凝滞数秒，点开七彩云的朋友圈，只有这条动态。
　　宁琦晏微微蹙眉，打开微博，特别关注里更新了一个帖子——
　　【EST-Cloud：五连胜，成功晋级第二轮。】
　　点开评论，热评前几位都是粉丝发来的偶遇照片，头顶上方的牌子写着“饭店”。
　　他心脏砰砰直跳，回到微信，大拇指颤抖地给七彩云发消息：【你喜欢Cloud？】
　　没过多久，七彩云回复：【什么？】
　　宁琦晏深呼吸了下，打字：【没事，就随便问问，看你朋友圈，以为你回国了。】
　　见对方没回复，他又补充：【因为我今天也有比赛，你不来看我的，反而跑去看Cloud的单人赛。】
　　【Y：哥哥的比赛结束了吗？】
　　宁琦晏愣怔良久，在对话框里输入“结束了”，忽然指尖一顿，上滑翻了翻之前的聊天。
　　这个意思是……七彩云已经回国了？但她为什么会去云熠的单人赛？
　　再次回到微博，单人赛官方更新一张海报——【恭喜云熠（zxjbnsl）晋级单人赛第二轮。】
　　宁琦晏耸耸肩，仔细看着海报，云熠的ID翻译过来是“左下角把你删了”。
　　把你删了……把你杀了……把你沙拉？
　　所以“zxjbnsl”的意思是“再凶就把你沙拉”？
　　宁琦晏捂住胸口，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如果七彩云喜欢云熠，然后云熠喜欢他……这他妈也太扯淡了。
　　采访结束，众人上车回基地，宁琦晏则安静地坐在休息室，低头看着手机，心里忐忑不安。七彩云要是真回国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感觉很仓促，加上什么都没有准备。
　　没有接机仪式，没有给她买花，没有准备礼物。
　　最重要的是七彩云关注电竞圈，应该知道他今天有比赛，结果跑去看云熠的单人赛。
　　宁琦晏闭上眼睛，细想着两人的聊天内容，他很少跟七彩云提起云熠，最早一次是知道云熠是同性恋，七彩云告诉他同性在国外是认可的，属于合法婚姻。
　　前几天云熠亲了他，七彩云的反应却是，云熠对他很好，有时候就会陪在他身边。
　　宁琦晏睁开眼睛，点开乔谨心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没事”，再看上一条，乔谨心和七彩云认识，ID前面有个“Z”，不是主播就是选手，如今主播标修复，小号标可以关闭。
　　这意味着……她的实名认证是选手身份，而乔谨心在单人赛开幕提到“队长的英文ID跟训练号很像，说和对象双排用”。种种迹象表明，“zxjbnsl”正确翻译是“再凶就把你沙拉”，云熠是七彩云？
　　宁琦晏嘴唇抖动，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唯有亲眼见到七彩云，才能证明不是同一个人。
　　他努力控制自己，打开七彩云的对话框，慢慢打字：【我在场馆旁的咖啡厅，你过来吧。】
　　咖啡厅里，宁琦晏坐在窗边角落的位置，眼睛直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一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看了眼微信消息，没有回复，如果七彩云或者云熠不会出现，那他——
　　“吱嘎”一声，咖啡厅的门开了，云熠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正好和他对视，随即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宁琦晏攥紧拳头，心脏扑通狂跳，嘴里一直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云熠走到他面前，刚想伸手，宁琦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宁琦晏喉咙哽咽，哑着嗓子道：“是你？”
　　“是我。”云熠承认说，“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空气陷入安静，云熠静静地看着宁琦晏，来的路上在想，无论是打他还是骂他，他都认了，只要能发泄出来，情况就很好解决。
　　但没想到……宁琦晏居然哭了。
　　“操你妈。”宁琦晏眼眶湿润，情绪崩溃，一拳打在他肩上，咬牙切齿，“你赔我女朋友。”
　　云熠没躲，重重地挨了几拳，紧紧抱住他，认真道：“别哭了，我给你当女朋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已经没有了。”宁琦晏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会是她，不可能，她是不是在骗我，你把她叫出来，我要跟她说……”
　　云熠故作镇定，一字一顿地说：“一年前和你配对的人不是我，是云溪，她用了我的手机，你发微信的时候，我原本是不想理会的。”
　　“放开我。”宁琦晏用力挣脱开，怒吼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他妈还跟你说我女朋友有多好，到头来却是云溪。”
　　云熠神色慌张，连忙解释：“APP配对上的是云溪，加上微信后，只有我。”
　　“所以你伪装成留学生，给我发假照，跟我打游戏，还有声音……”宁琦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你……”
　　云熠如实说：“变声器，可以选择多种声音。”说完，他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长按语音念了一句，松开后播放出几种女声。
　　宁琦晏愣愣地看着聊天记录，返回好友列表，只有他一个人，淡声道，“没有别人？”
　　“没有。”云熠切换微信大号，滑动消息列表，“除了你和EST队员，我和别人很少聊天，不止是你，我也很珍惜这份感情，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坦白。”
　　“滚吧。”宁琦晏一脚踹在他身上，见人摔倒，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宁琦晏跑了很久，确认云熠没有追上，这才放慢脚步。裤兜里手机不断震动，微信弹出消息——
　　【云熠：你去哪了，我送你回去。】
　　【云熠：算了，你好好冷静一下，或者当做不知道，我们按照以前的相处方式。】
　　【云熠：骗你是我不对，但我喜欢你是真的，在这十八年里，只有你一个。】
　　宁琦晏长按语音，破口大骂：“我操你妈，有多远滚多远，以后我们不认识了。”
　　发送完毕，他点开“删除联系人”，点击确定。


第68章
　　宁琦晏回到基地时，天已经黑了。训练室内，仇悦在打1v1，尤望和谭烁宸在嗑瓜子，蔺昊在打巅峰赛。
　　“吃饭了吗？没吃让阿姨给你煮碗面。”尤望说着，见宁琦晏僵在原地不动，解释，“没别的意思，云队发消息说你俩吵架了，让我关心队员的情况。”
　　不等宁琦晏回答，谭烁宸忍不住插话：“手办出新款了？”
　　“新款每个月都有，这次是全球限量款，海鲜市场的价格已被炒至六位数。”尤望悠悠道，“我原本想找个代抢，云队的消息一来，代抢直接省了。”
　　谭烁宸感慨：“你想的倒是挺好。”
　　“嗑完瓜子，汇报情况。”尤望边打量宁琦晏，边打字说，“毫发无损、状态良好、情绪稳定。”
　　宁琦晏清了清嗓子，闷声道：“不用这么详细。”
　　“真吵架了？”尤望敲完回车键，半开玩笑道，“没事，手办到手后，我就冷落他，让他知道惹我们AD的下场。”
　　谭烁宸“啧”了一声：“训练赛不约了？”
　　“嘶，目前就跟EST约了一场，还是River打野。”尤望迟疑了一下，“现在训练赛都是拿五排阵容，等常规赛再说……哦，云队回复了，Spade回到就好，别跟他说我找过你。”
　　谭烁宸：“……已经暴露出来了。”
　　宁琦晏登上游戏，就看到云熠在线，点开好友列表，视线落在“基友”的图标上。
　　如果没记错，最初绑定亲密关系时，云熠的邀请就是“恋人”，他误以为是手滑点错，还在猜测那个人是圈外还是圈内的，直到最后，他都没想到竟然是自己。
　　鼠标往下滑，意外地发现“zxjbnsl”和“再凶就把你沙拉”排在前后顺序，两个号的段位一样，他点击删除好友，系统弹出提示：【确定删除好友后，亲密度无法恢复】
　　宁琦晏叹了一口气，鼠标移至确认键，正要点击，突然弹出组队邀请——
　　【EST-Pearl邀请您组队5v5排位】
　　他面色凝重，点了关闭，没过两秒又弹出来了。
　　“诶，Spade没进来吗？”
　　宁琦晏一进去就听见这句，打开麦克风，发现除了乔谨心，其余的人都不认识，淡声道：“什么事？”
　　“五排来吗？”乔谨心想了想，“我给你打辅助，或者你想玩哪个位置都行。”
　　宁琦晏挑了下眉，查看乔谨心的战绩，最后一把是昨晚的巅峰赛，这分明是在等他：“Cloud呢？”
　　“队长他……”乔谨心停顿两秒，答道，“他在补直播时长，马上月底了，欠得有点多。”
　　宁琦晏听后打开猫爪TV，在关注里找到Cloud，显示正在直播中，切回房间说：“开吧。”
　　BP环节，一楼锁下中单，二楼乔谨心问：“Spade你要什么英雄，我帮你抢。”
　　“不用，你想玩什么就选。”宁琦晏有点不自在，商量道，“要不我玩辅助，看你秀操作。”
　　乔谨心态度坚决：“不行，说好我打辅助，你给我躺好。”说完，他锁下辅助，开始分析对面的阵容。
　　“听说你下场单人赛对战Guts？”宁琦晏扫了一眼蔺昊的电脑屏幕，试探地问，“所以想玩辅助？”
　　乔谨心脱口道：“不至于，主要是队长说……呸，我看你在线半天没开游戏，所以问你打不打。”
　　“……”宁琦晏默不作声，进入游戏，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移动视角，乔谨心在打红Buff。
　　终于到残血，乔谨心发起请求集合，催促：“Spade过来拿红，新鲜出炉的。”
　　宁琦晏应声道：“我不用，你拿。”
　　“不行啊，我快被红Buff打死了。”乔谨心卖掉装备说，“你忍心吗？”
　　宁琦晏一脸无语，清完兵线，位移过去拿下红Buff。
　　下路对线没压力，宁琦晏打完河蟹想去支援中路，再一看，乔谨心已经奔向敌方蓝区。
　　“Spade过来打野。”乔谨心在平A野怪，血量从半血变成了残血，委屈道，“我又要死了。”
　　宁琦晏皱着眉头：“你到底是辅助还是打野？”
　　“身在辅助，心在打野。”乔谨心调整完出装，又道，“队长的操作我学不明白，他下路对线完跑去刷野，回来经济直接起飞……错了，我们不提他。”
　　宁琦晏绷紧嘴唇，打完野到中路打了一波团，回城时看了眼经济，比对面高了一倍。
　　“你装备快齐了。”乔谨心见他没反应，换了个话题，“Guts最近在练什么英雄？”
　　宁琦晏直言：“单人赛打心理战，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行吧。”乔谨心果断道，“我不问了。”
　　游戏进行到中期，乔谨心的话明显少了，宁琦晏拿完红Buff回下路，走到一半，他发现乔谨心站在原地不动，疑惑地点了下头像：“你掉线了？”
　　“没有。”乔谨心停顿了几秒，压低声音说，“经理找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登场两周年活动，你关麦没？”
　　“关了。”乔谨心握着鼠标，打开音频设置，只见麦克风聊天显示已开启，尴尬地开口，“Spade？”
　　宁琦晏沉默数秒，询问：“刚才是Cloud打的？”
　　“不是。”乔谨心意识到瞒不住了，反问，“如果我说，队长心血来潮要帮我上分，你信吗？”
　　语音里安静许久，片刻后，宁琦晏不带任何情绪道：“打完这把我走了。”
　　“可以。”云熠应得极快，“认真打，现在联盟处罚严重。”
　　宁琦晏嘴里吐出“操”，赶紧憋了回去，改口道：“速战速决。”
　　辅助从乔谨心换成了云熠，准确来说一直是云熠，乔谨心只是帮忙配音。宁琦晏关闭麦克风，全程带线推塔，等大龙刷新再去配合打团。
　　渐渐地，他回想起以前和七彩云双排时，七彩云选完英雄会问他怎么玩，技能随便乱丢都能中，原本以为是天赋异禀，结果他妈是云熠。
　　云熠打职业前AD英雄都有标，他还一本正经的教学。现在想想，演技确实很好，云熠不应该在电竞圈，他应该去娱乐圈。
　　“在想什么？”云熠开启加速，朝对面蓝区丢了个技能，蓝Buff到手，指挥道，“过来开龙。”
　　宁琦晏扫了眼敌方五人的位置，不禁吐槽：“全都在龙坑草丛，你还想开龙？”
　　“这样能拖得久一点。”云熠说，“因为打完这把联系不上了，微信能加回来吗？”
　　宁琦晏没吭声，拿完红Buff继续带线。
　　时间来到二十五分钟，双方中路爆发团战，宁琦晏带了两波线去推高地，移动视角，团战打成了四换三。
　　“你去偷也不说一声。”云熠提醒，“换复活吧，怕你打团手速跟不上。”
　　宁琦晏从下路高地位移到上路野区，收下残血的人头，而后在原地回城：“谁手速跟不上，你？”
　　“扑哧。”云熠笑出声，干脆道，“是，我跟不上，今天的单人赛差点没换出来。”
　　宁琦晏骂了句“傻逼”，位移收下红Buff，跑到敌方野区：“复活后过来。”
　　“行。”云熠思索片刻，打开装备栏，“我要不出全肉装，你只管Carry。”
　　宁琦晏冷冷道：“……随便。”
　　二十八分钟，中路再次爆发团战，云熠大招开团控住敌方AD，宁琦晏紧跟输出收下人头，此时下路超级兵成功地推掉水晶，拿下胜利。
　　进入结算界面，宁琦晏立刻退出房间，没过多久，一个组队邀请弹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按下拒绝，再次邀请，再次拒绝，直到第五次才同意。
　　“哥哥。”耳麦里传来甜甜的声音，“双排吗？”
　　宁琦晏眉头紧锁，这是闹的哪出：“你是有病吗，把这破玩意儿关了。”
　　“别这么凶嘛。”云熠嗓音沙哑，“上野下辅我都会，你让我玩什么，我就玩什么。”
　　宁琦晏双眼直盯着这个ID，他怎么也想不到，七彩云是云熠，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错了。”云熠生怕他会走，连忙道，“我不该骗你，被你发现是假照后，我就应该向你坦白，但是我又怕你生气。”
　　宁琦晏表情复杂，淡声道：“你用原声。”
　　“行。”云熠关闭变声器，一字一顿地说，“虽然我们在一起没多久，但是……”
　　宁琦晏打断他：“我走了。”
　　“等会儿。”云熠叫住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换个话题，你最喜欢的不织布相册，那张拍立得不是在超话找的，是我拍的，CD视频你没看完，如果看到最后，你会发现署名写的是Cloud。”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宁琦晏语气生硬，“我回去就把它扔了，还有那双鞋。”
　　云熠沉默半晌才说：“你扔吧，以后别网恋了，APP都不靠谱。”
　　“草。到底是谁不靠谱，如果不是你表白，我他妈会跟你在一起？也是你说要换情头。”宁琦晏卡壳了一下，又问，“你微博头像是什么玩意儿？”
　　云熠笑了笑：“你打开微信，把你的头像放大。”
　　“？”宁琦晏犹豫两秒，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头像，“然后呢？”
　　云熠如实说：“先往上面移，再往右边移，你会看到长方形的物体。”
　　宁琦晏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认出是云熠的头像后，缩小图片，显示出来的是空调。
　　“……”
　　语音里安静了许久，云熠没听到他声音，警惕地问了句：“Spade？”
　　“开了。”宁琦晏点击开始，进入BP界面，沉声道，“你玩中单。”
　　云熠有点摸不透，依然锁了法师，看着他的头像问：“你呢？”
　　“少管我。”宁琦晏理直气壮道，“这把你拿十个人头，拿不到我走了。”
　　云熠有点犹豫：“我叫魏郁来？”
　　“你叫。”宁琦晏冷声说，“游戏结束我直接删好友，微信都删了，游戏里……”
　　云熠接话道：“我尽力吧。”
　　进入游戏，云熠在泉水调整出装和符文，扔出技能后又按了个闪现，这才往中路走。
　　宁琦晏把视角移到云熠身上，正在塔下清兵，打野拿完蓝Buff，经过中路蹭了波线，刷完红Buff后，又回中路蹭了第二波线。
　　云熠站在塔下不动，等到第三波线刷新，打字：【打野过来吃线。】
　　宁琦晏看了眼经济，云熠排在最后，甚至比辅助还低，不解：“你干什么？”
　　“十个人头，能加回微信吗？”云熠想了想，“你也过来吃线，我走了。”
　　宁琦晏一惊，移动视角，发现云熠蹲在上路草丛，上单见他过来支援后，大招冲上去技能全交，却不见云熠进攻。
　　上单阵亡，云熠闪现上去收割残血，双杀到手。
　　“你他妈是过来抢人头的？”上单忍不住开喷，“一波兵线两个人头，你别告诉我卡了。”
　　宁琦晏把麦克风切换成全部，正要开口，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呜呜呜，你好凶哦。”
　　“？”上单愣了一秒，随即回神，笑着说，“中单妹妹，我把人头和兵线都给你，快过来。”
　　“你刚刚不是这样子的。”中单（云熠）故作委屈，“还有打野，他蹭了我两波兵线，怎么办？”
　　上单安慰道：“我让他给你打蓝，你还想要什么？”
　　“可以给我十个人头吗？”中单语气如常，“我想录视频发朋友圈，然后发微博，我微博有好多粉丝。”
　　这话一出，上单饶有兴致地问：“你有多少粉丝？”
　　“你猜。”中单先去拿蓝Buff，再次回上路收下人头，“至少五位数。”
　　上单诧异道：“视频能不能发我一份，后面的人头全部给你。”
　　中单：“成交。”
　　十分钟后，云熠的战绩是9-3-1，来到下路，见宁琦晏把对方压制残血，闪现追到塔内打了波一换一。
　　宁琦晏刚想问“为什么要追上去”，就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哥哥，我有十个人头了，能加回微信吗？”


第69章
　　宁琦晏把话咽了回去，当时删好友是在气头上，如今打了两把游戏就加回来，哪有那么轻易原谅，何况还是云熠欺骗在先。
　　“真的不可以吗？”云熠停顿几秒，接着说，“那我以后不提了，哥哥别生气。”
　　换做是以前，宁琦晏肯定会心软，得知七彩云是云熠后，他只觉得一切都是故意的，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向他坦白，直到猜出来的那一刻，才承认。
　　“十个人头完成了，下把我能和你一起玩吗？”云熠连忙说，“不能也没关系，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宁琦晏切换成组队麦，气笑道：“你装可怜给谁看，Pearl不是说你在直播，还有时间帮他打排位？”
　　“经理在测试两周年直播，账号在他那里。”云熠似笑非笑说，“我开播时间不是跟你一样么？”
　　说到这，宁琦晏这才想起，为什么云熠跟他在一个时间段，他原本以为是抢流量，黄金时间是八点，结果十点半才开播，因为有时差，需要确保时间同步。
　　他需要调整时间，等到凌晨两三点下播，再跟七彩云聊天。而云熠也是这样，两人正处于一个时间，却还倒时差网恋。
　　半晌没得到回应，云熠也没急着再问，配合打野拿下小龙，刚走回中路清兵，上单突然开口：“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呀。”中单应声说，“我在研究这个英雄的打法，第一次玩，操作不够熟练。”
　　上单夸赞道：“第一次玩就这么厉害，很有天赋，快过来我这里，兵线都给你吃。”
　　“好哦。”中单屁颠地跑过去，“等会儿打团听我指挥，我叫你上再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宁琦晏听着不是滋味，云熠用变声器骗他就算了，现在还忽悠队友，烦躁道：“你给我滚过来。”
　　“啊？”中单懵了一下，位移加闪现地往下路跑，“我来了，哥哥贴贴。”
　　过来后，宁琦晏有点后悔，依然骂了声：“贴你妈，上去给我抗伤害。”
　　“要出肉吗？”中单犹豫了下，把血书换成复活甲，而后把鞋子换成防御，说，“哥哥跟紧我，你只管收人头。”
　　小兵进入防御塔，云熠进塔命中敌方辅助，敌方打野迅速赶来支援，大招突到脸上，两段位移躲开后丢出控制技能，可惜予衍乄伤害不够。
　　宁琦晏赶紧补上输出，成功收掉人头，疑惑道：“你会法师？”
　　“不会。”云熠实话实说，“经济高，CD短，哪里亮了点哪里。”
　　宁琦晏打开经济面板，云熠全场最高，其次是打野和上单，他排在第四位。
　　“你把防御装卖了。”他语气生硬道，“我自保能力还可以。”
　　话音刚落，耳机那头传来轻微的笑声：“下把能一起玩吗？”
　　“赢了再说。”宁琦晏淡淡道，“十个人头只是不删你游戏好友，没别的意思。”
　　云熠：“嗯。”
　　一直打到晚上十点，宁琦晏让阿姨煮了面条，端到电脑桌前，边吃边看着游戏战绩，全部胜利。
　　不一会儿，云熠的语音里传来了谈话声，关于两周年活动，先是抽奖、水友赛和感谢信、最后还有蛋糕。
　　“又不是生日，为什么要吃蛋糕？”云熠问，“直播切开让粉丝云吃一口？”
　　乔谨心立刻接话：“蛋糕吃完不好收拾，我的建议是不要蛋糕。”
　　“到底是不好收拾，还是你们玩蛋糕大战？”魏郁戳穿，“上次排插里进了奶油，直接报废扔了。”
　　“……”
　　宁琦晏眉头一皱，他挪动鼠标到组队房间，刚想退出，就听见云熠说了句：“这是从哪找的衣服？”
　　“把队服换成校服，在直播间里，你就是最亮眼的。”乔谨心一本正经道，“我打听过了，比起男大学生，男高中生更受欢迎，你的年龄正好是高三。”
　　云熠“啧”了一声：“给你穿要不要，你帮我直播，不用打游戏，就做五三模拟卷，收益给你三分之二？”
　　“不不不，你先去试试合不合穿。”乔谨心催促道，“等下我拍张照片发给Spade。”
　　宁琦晏面色沉重，退出房间前骂了声：“滚蛋。”
　　十分钟后，宁琦晏吃完面条把碗扔进厨房，回来时微信弹出消息——
　　【乔谨心：新鲜出炉的照片，一般人我都不给。】
　　【乔谨心：[图片]】
　　照片是云熠的背影，校服与EST队服颜色相同，不同的是侧面条纹，云熠是标准身材，外加颜值不低，就像乔谨心所说，直播间里最亮眼的。
　　宁琦晏瞬间回过神，云熠欺骗他的事还没原谅，友谊破裂，女朋友也没有了。
　　【乔谨心：还有一件事，你方便录个祝福语吗？】
　　【乔谨心：就是祝队长登场两周年快乐……后面的内容你随意发挥。】
　　宁琦晏冷着脸打字：【行，知道了。】
　　回到宿舍，宁琦晏套上新的垃圾袋，从鞋柜里拿出云熠送的那双鞋，扔进垃圾桶，而后从柜子里拿出不织布相册，大脑里想要扔掉，手指顿时僵住。
　　他回想起拆开时的一幕，眼里满是惊喜，相册记录着从选秀大会到现在，本来以为是七彩云在超话里找的时间和照片，想不到是云熠拍的。
　　两人的选秀大会是同一天，时间很好记。而他首发上场那天，如果没有记错，云熠就在比赛现场。
　　不知不觉中，宁琦晏心脏跳得厉害，他往后翻了翻，拿起手机扫描CD上的二维码。
　　视频跳转到结尾，在黑屏一秒后，右上方出现一个英文字母——Cloud。
　　宁琦晏迟疑良久，合上相册，重新放回床头柜上，收完衣服正准备洗澡，突然脚步一停，低头看着垃圾桶里的那双鞋，捡起来放回了鞋柜。
　　洗完澡出来，宁琦晏下意识打开七彩云的对话框，最后一条停留在“我在场馆旁的咖啡厅”，七彩云没有回复。
　　他删除了云熠的好友，没有删除七彩云的好友，说白了是舍不得。两人认识一年多，谈了一个半月，只要有时间就会连麦，分享生活中遇到的趣事。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七彩云根本就不存在，而她的真实身份是云熠。
　　宁琦晏翻着以前的聊天记录，刚开始加上好友，两人很少聊天，顶多就是早晚问候，七彩云的原话是课程很多，其实就是忙于比赛。
　　再后来，七彩云说想听他的声音，两人的聊天逐渐频繁起来，看完她的照片，正式表白并确认关系。
　　宁琦晏返回消息列表，屏幕上七彩云发来一条语音，他立刻点开，扬声器里传来自己的声音：“我保证，不会嫌弃你，不会和你分手。”
　　【Y：哥哥说话还作数吗？】
　　宁琦晏蹙了蹙眉，回了个问号，又输入：【你什么时候录的？】
　　【Y：我之前说过，照片和声音跟我有点区别，你说没关系，然后你保证不会嫌弃我，不会和我分手，这是你亲口承认的，难道忘了吗？】
　　宁琦晏长按语音，咆哮道：“你这是有点区别吗？照片是假照，声音是变声器，就连性别都对不上，这就是你所谓的‘有点’？”
　　这条过后，七彩云没再回复，宁琦晏松了口气，点开资料刚想删除好友，语音通话突然弹出，他按了拒绝，紧接着再次弹出——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甜甜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想分手了，直接提出来。”
　　宁琦晏满脸无语：“我们现在的处境，提不提分手有那么重要？”
　　“有的。”七彩云慢吞吞地说，“既然要分手，那也得好好道个别，还有就是哥哥说话不算数。”
　　宁琦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正色道：“行，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们分……”
　　“我不同意。”七彩云打断他，“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需要两个人都同意，单方面不算。”
　　宁琦晏脱口道：“你他妈有病是吗？这玩意还需要你同意？信不信我下一秒把你拉黑，网恋就不存在。”
　　“拉黑吧。”七彩云笑了笑，切换成原声说，“你忘了，我表白被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宁琦晏怔了怔，不管是在基地还是在次级场馆，他拒绝的理由都是“我有女朋友”，现在提出分手，女朋友不就没了？
　　“那时候我有女朋友，就算我们分手了，性取向也不会变。”宁琦晏差点被他绕晕，冷冷道，“这个理由够了吗？”
　　云熠沉吟几秒，回应说：“够了。”
　　“那现在可以分手了？”宁琦晏无法理解，为什么分个手这么难？
　　云熠语气如常：“分手后，我们赠送的礼物要还给对方，我给哥哥送了不织布相册。”
　　“这个要还给你？”宁琦晏有点犹豫，干脆道，“那鞋子也互换一下。”
　　云熠反驳说：“鞋子不算，我这双是我转账给你，你帮我买的，你那双是用Cloud身份送的。”
　　“那我什么都没送你？”宁琦晏愣了一下，他确实没送过东西，没有转账、没有礼物，原本打算见面再补上，直到现在都没有。
　　他不舍得不织布相册，真要还回去也没办法，而他给过七彩云的，仅仅只有腹///肌照。
　　“那……”宁琦晏咽了口唾沫，试探地问，“我把相册还给你，你还给我什么，三张腹///肌照？”
　　云熠眉头紧锁，这句话完全在意料之外。片刻后，他压低声音说：“哥哥不想还也可以，你现在拍三张照片跟我交换。”


第70章
　　语音里安静了一瞬，宁琦晏脑子有点混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沉默片刻后开口：“你送我不织布相册，我给你发了三张腹///肌照，为什么我还要给你发，怎么不说你发给我？”
　　“不织布相册就相当于三张腹///肌照，你不是不舍得，所以再发三张给我，这叫永久交换。”云熠一本正经地说，“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宁琦晏挑了挑眉，这话说得没错，分手之后，应该将赠送的礼物还给对方。永久交换，各自拿着交换来的礼物，好聚好散。
　　“以前的呢？”他不确定地说，“我把以前的发给你，不就解决了？”
　　云熠忍笑道：“这笔账是这么算的？那我不要腹///肌照，你拍点别的。”
　　“……”套路失败，宁琦晏咬牙切齿地问，“你要看什么？”
　　云熠沉思良久，刚想说话，就听见宁琦晏补充一句：“我不会拍隐私照片。”
　　“我是那样的人？”云熠耸耸肩，顺着他的话问，“我们在一起一个半月，我要求过你拍那种照片？”
　　宁琦晏一时无言，七彩云确实没要求过，最初以为是纯粹的恋爱，不会问他要钱，反之会给他转钱。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把钱领了，如今没有钱，没有女朋友，友谊还破裂了。
　　“想什么呢？”云熠说，“挂了，打视频。”
　　说完，语音被挂断，随即弹出视频通话，宁琦晏稍作犹豫后，按下接听键。
　　屏幕上，云熠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点燃香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语气平静：“身份都暴露了，打语音多没意思。”
　　“……”宁琦晏扫了眼背景墙，疑惑：“你在训练室？”
　　云熠调整了下镜头，敲着键盘说：“在宿舍，用的笔记本电脑，办公没问题，打游戏容易卡掉帧。”
　　“哦。”宁琦晏应了声，不自在地揉了揉脖颈，“以前我都没想过视频，现在突然这样，有点不适应。”
　　云熠观察他的表情，笑道：“你是不适应我，还是不适应视频？”
　　“……”宁琦晏叹了口气，轻声说，“为什么偏偏是你，我最美好的爱情，全被你毁了。”
　　云熠皱着眉，分析道：“换做是别人，不知道你要上当多少次，防诈骗培训中提到网恋是重灾区，你培训完找我借钱，我转给你不收，要是再套路一下，你就把钱转过来了。”
　　宁琦晏“哼”了一声，语气生硬：“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如果没有遇到我，说不定用变声器骗谁呢？”
　　云熠笑了笑：“所以我遇到你，八公里的异地恋，确实有点难熬。”
　　“八公里……”宁琦晏突然意识到，当初APP上显示的距离是八公里，而Calm与EST的距离也是八公里，能明显的看出七彩云是云熠，他居然忘了，倒是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ID上。
　　聊着聊着，宁琦晏这才想起交换的事，打开后置摄像头，对准不织布相册，缓缓道：“这些都是我的拍立得，你拿回去也没用。”
　　“拍立得可以取出来。”云熠莞尔，“换上我的也是一样。”
　　宁琦晏理直气壮：“送给我的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就算我们分手了，你也不应该要回去。这个要多少钱，我买了。”
　　“不要你的钱，好好存着。”云熠回到最初的话题，“想好交换的照片了吗？”
　　宁琦晏愣了愣，反问道：“你要看什么？”
　　“你把手机举高点，围绕宿舍转一圈。”云熠说，“我叫你停你再停。”
　　宁琦晏不解：“你不是来过吗？”
　　“上次全程在照顾你，没仔细看。”云熠不忘提醒，“顺便照一下床底。”
　　宁琦晏有点迷茫，慢吞吞地抬起手机，感慨道：“我感觉你像是来捉奸的。”
　　“捉奸”结束后，宁琦晏喝了口水，刚从床底录到衣柜、阳台到浴室，迟迟没有听见云熠喊停，最终把目光落到置物架上的洗手液，少了四分之一。
　　“简单对比，还是你的宿舍宽敞。”云熠点评，“我这里就一张桌子和一张床，衣柜嫌占地方没要。”
　　宁琦晏好奇问：“你冬天的衣服怎么办？”
　　“放在家里。”云熠说完，才想起他的家庭情况，改口说，“你的厚衣服有些少，过冬前再买几套。”
　　宁琦晏微微颔首，紧接着又问：“这次聊完，我们就真的分手了？”
　　云熠“嗯”了一声：“这不是你想的吗？”
　　“我……”宁琦晏顿时卡壳，这一个半月的网恋，隔着屏幕，他对七彩云还是有好感，但得知是云熠后，一切都结束了。如今要正式提出分手，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转念一想，在这个一个半月里，他喜欢的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哪有什么完美女友，不过是欺骗和圈套。
　　“交换的三张照片……”宁琦晏小心翼翼地问，“还没想好吗？”
　　云熠沉吟几秒，答道：“你先拍一张手部照片。”
　　“只是手？”宁琦晏顿了一下，左手拿着手机，点开相机拍了张右手的照片，发送过去，“完成了。”
　　“第二张是手机举牌。”云熠猜到他要问什么，解释说，“在你生日那天，弹幕里有粉丝提起。”
　　宁琦晏怔了怔，回想起生日场的直播，彩排时七彩云能跟粉丝打成一片，明明常用英雄是AD，补位到辅助后，还能很好的配合。
　　“手机有点不方便，因为在跟你视频。”他从抽屉里拿出iPad，“用这个举牌？”
　　云熠点头：“行。”
　　举牌照完成，宁琦晏刚想问最后一张是什么，就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句：“你把上衣撩上去。”
　　“你不是说不看腹///肌照？”他迟疑地问道，“这是不是超出了范围？”
　　云熠扯了扯唇：“只是看看而已，不用你拍照。”
　　“你别截图。”宁琦晏提醒完，撩起上衣，肤色白皙，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云熠打开之前的三张照片，宁琦晏真是拍完了就发，连个网图都不会找，他咳了声：“好了。”
　　“交换完，不织布相册是我的了？”宁琦晏脸上挂满笑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们就正式分……”
　　云熠打断他：“把情侣头像换了。”
　　宁琦晏动作一僵，他点开自己的头像，然后点开七彩云的头像，小女孩抱着猫咪和猫咪，渐渐地，他又想起云熠的微博头像，是头顶上的空调。
　　分手后，这些点点滴滴都要删除，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你这个号会注销吗？”宁琦晏反复点开个人资料，叹息一声，“她……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云熠回应说：“不会注销，聊天记录一直都在，只是分手了，又不是没了。”
　　“她就是没了。”宁琦晏把头像换回原来的，嗓音淡淡道，“你的微博头像，会换吗？”
　　云熠应得极快：“会。这个头像很模糊，运营找了我好几次，我的答复都是不换，既然分手了，这些都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也是。”宁琦晏停顿片刻，“那我们现在……把视频挂了，然后互相拉黑，因为拉黑能保留聊天记录。”
　　语音里一片寂静，云熠找了个话题：“你在搜索里输入Cloud0118，点击网络查找账号，添加到通讯录。”
　　“这不是你微信？”宁琦晏确认添加后才反应过来，闷声道，“我都没有原谅你，加你做什么？”
　　云熠低声问：“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是。”宁琦晏不假思索道，“情侣头像换了，送的礼物交换了……至于游戏里的恋人关系，我明天就去解除。”
　　云熠语速悠悠：“你和女朋友和平分手，互相拉黑，反而把我的微信删了，你难道不应该加回来吗？”
　　“等会儿。”宁琦晏差点绕进去，慢条斯理说，“我删除你微信，是因为你欺骗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坦白，却一直不说。”
　　云熠再次重复：“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
　　“对。”宁琦晏回答完，又问，“然后呢？”
　　云熠嗤笑道：“你和你女朋友分手，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把我删了。”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挂断视频，宁琦晏刚把七彩云的微信拉黑，后台微博弹出窗口，特别关注更新了帖子——
　　【EST-Cloud：登场SPL两周年直播，锁定猫爪TV。】
　　宁琦晏点进帖子，下滑评论——
　　【不是还有三天？这预告发的有点早。】
　　【运营是不是把时间设置错了？】
　　【@EST电子竞技俱乐部 睡着了吗？没睡着上号删一下。】
　　【等等……Cloud换头像了？】
　　【啊啊啊这手好好看，吸溜吸溜。】
　　……
　　宁琦晏眉头微皱，进入云熠的微博，点击头像一看，是他的手部照片。
　　“……”他点开私信，刚要问话，忽然弹出一个艾特。
　　【EST-Cloud：不好意思，刚刚把草稿箱里的内容发出来了，原本是想发——@Calm-Spade 出来吃夜宵吗？我请你。】
　　宁琦晏无语至极，键盘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回了两个字——
　　【Calm-Spade：婉拒。】


第71章
　　小组赛结束后，Calm队里放了一天假，宁琦晏睡到中午才醒，回到训练室，只有蔺昊坐在电脑前，一边看视频，一边吃零食。
　　宁琦晏走到机位前开机，转头看向蔺昊的屏幕，最上方的标题为：《教你如何秒变男神》
　　视频时长为八分钟，前面四分钟是推荐洗发水和护肤品，中间两分钟是发型和穿搭，最后两分钟是长期健身，做好身材管理。
　　视频结尾出现一个二维码，下方配文：【需要改造加我微信，有偿。】
　　宁琦晏静静地看着蔺昊，半晌才开口：“这种改造视频就随便看看，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整形医院都得倒闭。”
　　“我感觉是发型和脸型不搭。”蔺昊照了照镜子，“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修剪一下头发？”
　　宁琦晏看傻逼似的看他：“上次一千块钱的教训还不够？这次打算花多少？”
　　“我也就随口一说。”蔺昊摊手，“最开始提到要早晚护肤，天天训练哪有时间搞这些，还长期健身，我们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天。”
　　宁琦晏嗤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不过视频里还提到，男神的身高标准是多少？”蔺昊迟疑了下，打开网页搜索，读出声，“180cm-185cm，我刚到标准……对了，你是多高来着？”
　　宁琦晏登录游戏，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到180。”
　　“？”蔺昊震惊道，“你没到180？”
　　宁琦晏敲着鼠标，冷声道：“双排来不来，不来我自己排了。”
　　“来，我现在上号。”蔺昊放下零食，拿纸巾擦了擦手，“我发现赛季中的排位比赛季初还难打，各种代练齐上阵，到底谁在混？”
　　宁琦晏直言：“你在混。”
　　蔺昊：“……”
　　进入游戏，宁琦晏慢悠悠地往下路走，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挪动视角，蔺昊站在泉水里不动。
　　“你想什么呢？”他用手肘戳了戳，“开始了。”
　　蔺昊立刻回神，操控英雄走出去，良久后问：“你觉得男神改造，能不能变成偶像明星？”
　　“你想当明星？”宁琦晏淡淡道，“明星不好当，饮食方面，人设方面，时刻有人盯着你。直白点，你打游戏还能喷队友，明星要注重言行举止。”
　　“你想哪儿去了？”蔺昊无语，“就是野王妹妹给我发了几张照片，问我喜欢什么风格。”
　　宁琦晏疑惑：“然后呢？”
　　“我怀疑她最近在追某个明星，暗示我成为那样，但她知道我长什么样，没办法改变。”蔺昊叹了口气，“听说追星女孩不好追，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冲浪和打榜上，她真要追星的话，以后打游戏时间就少了。”
　　宁琦晏抿唇：“有别的爱好是件好事，你总不能要求人家女孩子天天陪你打游戏。”
　　“但是她分段很高。”蔺昊停顿两秒，缓缓道，“性别一换，没准能打职业。”
　　宁琦晏木着脸说：“我前女友还是天赋型选手，分段也高。”
　　“前女友？”蔺昊怔了怔，随即反应，“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宁琦晏摆摆手：“不重要。她喜欢追星，你应该支持她，自己就没必要改造了。”
　　“我没说不支持。”蔺昊说，“只是怕见面会尴尬。”
　　吃完午饭，蔺昊回宿舍休息，宁琦晏打算补一下时长，打开猫爪TV，排在前几位的主播热度都不高。
　　他很少在中午开播，以前放假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开直播到凌晨，下播和七彩云聊天。分手后，作息已经恢复正常，但是空闲时间也多了。
　　登陆小号，系统弹出的恋人关系已解除，可以重新建立关系。宁琦晏点开七彩云的资料，ID从“再凶就把你沙拉”改成了“用户1728883”，头像是默认头像。
　　微信拉黑，游戏账号变成初始状态，这段感情也彻底结束。
　　宁琦晏切回大号，左下角弹出消息，好友状态显示离线。
　　【EST-Cloud：你们今天休息，太阳落山后，我去接你。】
　　宁琦晏一脸不解，扣了个问号。下一秒，系统弹出提示：留言已发送。
　　【Calm-Spade：说清楚，我今晚要直播补时长。】
　　——留言已发送。
　　宁琦晏：“……草。”
　　太阳落山的时间是五点，宁琦晏排位打到四点就不打了，他反复打开云熠的对话框，消息停留在“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叮咚”微信响起提示音，他迅速点开——
　　【蔺昊：你有空吗？我点了奶茶，放在门卫室。】
　　宁琦晏眉头紧锁，回了三个字：【自己拿。】
　　【蔺昊：也帮你点了一杯。】
　　【N：等着。】
　　送完奶茶，宁琦晏看了眼时间，四点四十分。他点开云熠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你什么时候过来？】
　　五分钟后，云熠回复：【还要半小时。】
　　宁琦晏心情莫名烦躁，键盘上的字打打删删，还没发送过去，语音消息弹出——
　　云熠：“快了，你先开一把游戏，打完我就到了。”
　　宁琦晏咬了咬牙，打字：【你浪费我的时间，赔偿怎么算？】
　　【云熠：[转账]向你转账1314元】
　　云熠：“不够的话，见面再给。”
　　宁琦晏嘴角微微扬起，点击收款：【不着急，你慢慢来。】
　　——谈恋爱的时候没领，现在主动送钱，不要白不要。
　　五点整，宁琦晏关闭电脑，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就在他准备出门时，微信弹出消息：【到了。】
　　宁琦晏刚走出基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嫂子，这里。”
　　“？”宁琦晏快速走过去，看清面前的人一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云溪打开车门，解释说：“同学装病请假过国庆，我没理由不跑，不用礼物，你能出来已经很好了。”她顿了顿，又补充，“我哥没少惹你生气吧？”
　　“……”宁琦晏坐上车，看了眼云熠，摇头说，“没有。”
　　车里一片寂静，宁琦晏在低头玩手机，突然云溪打开二维码，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嫂子，加个微信，我之前找我哥要你的微信，他不给。”
　　“啊？”宁琦晏犹豫两秒，打开扫一扫，看着微信名只有一个Y，心情略显复杂。
　　七彩云的微信名也是Y，当初配对APP的那个人不是云熠，而是云溪，加上微信后，变成了云熠。
　　“加你做什么？”云熠看了眼后视镜，淡声道，“训练很忙，没空和你聊天。”
　　云溪看着已添加的提醒，得意洋洋：“我又不是经常发消息。”说完，她转头看向宁琦晏，“嫂子，我不会打扰你，最多就是坑我哥钱，然后我们平分。”
　　面对这个称呼，宁琦晏有点不自在，揉了揉脖颈说：“没关系，我看到就会回复。”
　　“好嘞。”云溪说完，车子颠簸了一下，赶紧抓稳扶手，大喊道，“你怎么开的车？”
　　云熠含糊地说：“没注意有个坑，直接冲过去了。”
　　“……”云溪吐槽，“你当赛车开呢？”
　　闻言，宁琦晏茫然地看着她：“什么赛车？”
　　“他放学后拿别人的身份证去赛车场飙车，油门当刹车踩，被我爸发现打了一顿。”云溪轻轻踢了下座椅，“刚成年就考驾照，我当时想给你买份保险，受益人写我。”
　　云熠坦然道：“那时候年轻气盛，没考虑过后果，现在……”
　　“现在怎么样？”云溪笑着说，“知道后悔了？别把生命不当一回事。”
　　云熠扫了一眼宁琦晏，对云溪道：“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云溪：“……”
　　晚饭地点是海鲜自助餐厅，云溪去拿食物后，宁琦晏看着云熠有点尴尬。
　　视频分手后，两人没再联系过，微信加回来的第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
　　“你怎么不提前说云溪来了。”宁琦晏停顿了下，继续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云熠如实道：“我醒来才看到消息，不用准备，她喜欢专辑和周边，这些东西不了解，只能她自己买。”
　　“哦。”宁琦晏应了声，忽然想起云溪刚才的话，好奇问，“你以前还玩赛车？”
　　云熠“嗯”了一声：“以前放学闲着没事干，就随便玩玩。被我爸发现后，生活费少了一半，只够吃饭钱。后来魂战上线，时间就花在冲榜和陪练上，最晚是打到凌晨五点，睡到八点继续打。我妈怕我猝死，找人给我算过，直白点就是命硬。”
　　“……”宁琦晏无语至极，“这种你也信？”
　　云熠陈述道：“信，为什么不信。只是以前玩的那些，现在都不敢了，我怕出事。”
　　“你不是命硬么？”宁琦晏笑出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轻就要放纵自己，不然老了就后悔了。”
　　云熠看着他，含笑道：“现在我要陪着你……其实我很早以前关过变声器。”
　　“什么时候？”宁琦晏一脸呆滞，“我怎么没印象？”
　　云熠深呼吸口气，干脆道：“我问你为什么打职业，你说父母离婚，他们都不想要你。”
　　宁琦晏心跳加速，大脑瞬间空白。
　　“你睡着后，我当时说的是……”云熠一字一顿道，“他们不要你，我要。”


第72章
　　云溪拿的食物有点多，桌上已经摆满了，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仔细观察宁琦晏。
　　“嫂子，你比之前瘦了很多，吃得不好吗？”她担忧地说，“你不要减肥，我哥说什么都别管。”
　　云熠“啧”了一声，把龙虾夹到她碗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自己拿的东西，自己吃完。”
　　“我这是帮你们拿的。”云溪边剥虾壳边说，“这才一个月没见，你都把嫂子养瘦了。”说完，她踢了踢云熠的裤腿，狠狠蹬了一眼，“赶紧吃，别浪费。”
　　宁琦晏有点尴尬，索性扯开话题说：“你这个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云溪答道：“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追剧。后面两天有漫展，不接代购，排队太费人了。”
　　“上次追的配音演员没塌房？”云熠插上话，“真不容易。”
　　云溪咬牙切齿：“我又不是追一个塌一个，以前是个意外，谁想到他人品不好啊。我想过了，这要是再塌房，我就追你……”
　　这话一出，云熠被辣椒呛了一下，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你咋了？”云溪见状拍了拍他的后背，拧开水递过去，“我就开个玩笑，你用不着这么激动。”
　　云熠喝了口水，站起身说：“洗个脸，回来再找你算账。”
　　云溪：“……”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宁琦晏把肥牛烫熟放进蘸料里，开吃时看着云溪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眼睛直视他。
　　“不合胃口吗？”宁琦晏心里有点忐忑，猜测是不是没有准备礼物，云熠也没有提前通知她会过来。
　　云溪望着洗手间的方向，见人没出来，商量说：“我作为小姑子，你让我演一段？”
　　见宁琦晏没反应，她拿着包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清了清嗓子：“你就是……宁琦晏？”
　　“……”宁琦晏抬头看着她，冷声开口，“有事吗？”
　　一秒入戏，云溪打心底里佩服，语气淡漠：“你就是我哥找的对象？”
　　“然后呢？”宁琦晏没有正面回答，不耐烦道，“你有事就说事。”
　　云溪听完这话后，优雅地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掏出购物卡，放在他面前，“这里是五百万，离开我哥。”
　　“……”宁琦晏迟疑了半秒，拿起购物卡看了眼，观察云溪的表情，不紧不慢道，“区区五百万就想让我离开，你们……云家就这点儿诚意？”
　　“噗哈哈哈～”云溪忍不住笑场了，边拍桌子边说，“嫂子你还知道这个，我以为你不看电视。”
　　宁琦晏拿起饮料瓶，喝了口：“小时候电视里天天放，什么豪门恩怨都会有这样的情节。”
　　“放心，我爸妈人都很好，起初不理解我哥要去打职业，现在也释怀了。”云溪沉吟片刻，“我妈说他坦白了性向，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
　　宁琦晏一脸震惊：“什么时候？他说什么了？”
　　“中秋的时候，他说跟你在一起了。”云溪压低声音，“你听完别生气，我妈说他年纪还小，青春期有好感很正常，过早接触社会，心智还不够成熟。”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宁琦晏刚想开口，就听见——
　　“如果你决定跟他在一起，我爸妈不会反对。”云溪小心翼翼道，“因为你能管住他，他小学时跟初中生打架，被要求转学。初一开始抽烟和飙车，初二网瘾上身，我妈以为没救了，没想到他在青训营发生了变化。”
　　宁琦晏呆滞良久，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事，青训营里，两人最多是互喷。单人赛那天，他提出要打一架，云熠站在原地任由他踹。
　　“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吗？”云溪边回忆边说，“我说他对你真好。以前没见他对别人这样过，我不打游戏，但是网上的热搜都有关注，后来还被禁赛了？”
　　宁琦晏回应道：“禁了一场。”
　　“随便吧，反正他也没少犯事。”云溪摆摆手，“感情方面不能勉强，无论你喜不喜欢他，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宁琦晏张了张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掉坑里了。”云溪笑了笑，“我吃饱了，剩下的全部给你。”
　　云熠拉开椅子坐下：“你拿了一桌子的肉，没吃两口就饱了？”
　　“还不是你把嫂子养瘦了。”云溪看向宁琦晏，语气自然，“嫂子多吃点。”
　　宁琦晏点头：“嗯。”
　　吃过晚饭，云熠把云溪送去酒店，前台登记时，宁琦晏在地图上搜索定位，距离Calm基地8.2km。
　　身份暴露前，他问过七彩云原来住的酒店名字，现在看来，全部都对应上，却迟迟猜不到是云熠。
　　根据云溪的描述，云熠在打职业前就是叛逆期，打架、抽烟、飙车、逃课上网，基本能干的事都干了一遍，最终被RZD青训营制裁了。
　　“嫂子。”云溪拖着行李走到电梯口，挥了挥手，“我们微信联系。”
　　宁琦晏回过神来，朝她挥手：“有空就会回你。”
　　走在街上，宁琦晏环顾四周，视线落到对面的EST基地，训练室内灯火通明。
　　“八公里的异地恋。”他看了看云熠，淡笑道，“是吗？”
　　云熠微微颔首，紧接着说：“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你，本来打算加个好友嘲讽你，再注销账号，结果……”
　　“结果用变声器骗我，伪装‘完美女友’形象，假照被揭穿，你依然不肯说出实话。”宁琦晏慢吞吞地问，“如果那次我没猜出来，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云熠伸手捏着他的后颈，沉思两秒：“没想好，但是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越拖下去我越害怕。”
　　话音刚落，宁琦晏朝他踢了一脚，见人没反应，又踢了一脚：“你为什么不躲？”
　　“你不是还在生气吗？”云熠说，“你尽管发泄，但不要删除好友，我真怕找不到你了。”
　　宁琦晏和他对视一眼，气笑道：“我们共同好友太多，上次删除后，你不是问尤望我的情况，就是叫Pearl拉我打排位，没有隐私空间。”
　　“哦对。”云熠转移话题说，“你以前不是在想见面时的场景，时间还早，现在带你体验。”
　　宁琦晏一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云熠打开副驾驶的门，拽上车后提醒，“系好安全带，我没那么多分可以扣。”
　　宁琦晏：“……”
　　车辆平稳地行驶，宁琦晏看着云溪发来的表情包，忍不住笑出声，“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图，还有一些是你直播间的截图，下面配文‘我可去你的吧’‘气死了’‘嘻嘻’‘不嘻嘻’。”
　　“微博评论都是。”云熠莞尔，“以前表情包更多，经理让我们做好面部管理，实在绷不住就关摄像头，之后表情包变成‘字典里没有怕字’‘过来打一架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除此之外，Pearl也有不少，他直接不开摄像头了。”
　　宁琦晏保存了几个，发回给云溪：“当时我在配对APP里跟云溪聊了一晚上，现在加回好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个屁。”云熠忍不住戳穿，“那时候她才十四岁，还是初一，真怕被拐骗后找不回来了。”
　　宁琦晏失笑道：“初一不小了，魂战没上线之前，你不是在抽烟和飙车吗？”
　　“……”云熠停顿了下，询问，“云溪和你说了什么？”
　　宁琦晏语气平静：“说了你以前的黑料，小学时跟初中生打架，是因为什么？”
　　“说来话长。”云熠抿唇，“放学回家路过巷子，发现初三学生在欺负初一学生，我打抱不平上去踹了两脚，后来得知是收保护费。初一学生家境贫寒，父亲病重，母亲独自照顾他俩。”
　　宁琦晏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转学？”
　　“初三学生是校长儿子。”云熠冷声道，“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要么我转学，要么初一学生退学。”
　　宁琦晏吐槽：“什么狗屁学校，校长儿子呢？”
　　“八百字检讨。”云熠轻笑道，“我妈差点闹到校长室，原话是不想学籍上有处分，就老老实实转学。早知道就闹下去，反正我初二不读了，威胁不到我。”
　　宁琦晏无语：“初一学生怎么样了？”
　　“没人欺负他了，父亲去世后，母亲带他去了别的城市。”云熠顿了顿，继续说，“我转学前一天，他母亲提了一袋红薯过来，我妈说早就想给我转了，本来成绩很好，现在都是倒数。”
　　宁琦晏直言：“是你不想学吧？”
　　“嗯。”云熠坦诚地说，“初一想着读不下去就去研究改装赛车，初二想着接陪练单赚点外快，再后来跑去青训营了。”
　　宁琦晏：“一时一个样。”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宁琦晏看着航站楼出入口，用手肘戳了戳云熠：“你是不是闲的？”
　　“体验一下。”云熠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方向，“你先去买花，等我走出来，你就送过来给我。”
　　宁琦晏：“……”


第73章
　　宁琦晏真信了云熠说的话，转身走进一家花店。他不了解花的种类，老板娘招待完别的客人后，问他要送给谁，顿时蒙了。
　　——前男友？还是前女友？
　　“是亲人，朋友，还是同事和领导？”老板娘见他在犹豫，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爱人？”
　　宁琦晏一愣，下意识地说：“爱人。”
　　“……”
　　买完鲜花，宁琦晏在微信里翻了半天七彩云的好友，才反应过来已经拉黑了。
　　【云熠：买好了吗？】
　　宁琦晏面色一沉，得知真相后，没有惊喜也没有期待，满满的都是套路。回复：【买好了。】
　　【云熠：你在出口处等我，顺便研究一下路线，等会去哪儿吃饭。】
　　宁琦晏有点纳闷：【不是吃过饭了？你还吃得下？】
　　【云熠：这叫仪式感。你可以提前打车，让司机稍等一会，记得打专车。】
　　宁琦晏完全不理解，询问：【你不是有车吗？】
　　【云熠：车子我找个代驾送回基地，现在你把我当成女朋友，带我去玩。】
　　宁琦晏满脸无语，最后回了句：【你开心就好。】
　　因为是工作日，机场的人不多，宁琦晏刚在出口处拍照，就见云熠戴着口罩和墨镜，混在人群中，手里拖着行李箱。
　　“哥哥。”云熠笑嘻嘻道，“这束花是送我的吗？”
　　宁琦晏动作一僵，赶忙递给他：“是啊，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很喜欢。”云熠抱着花转身，温柔地说，“那我们去吃饭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有点饿了。”
　　宁琦晏稍稍迟疑，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经过台阶时提起箱子，发现里面是空的，就连吊牌都没拆。
　　“哥哥。”云熠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对我不满意吗？”
　　宁琦晏攥紧拳头，敷衍地回答：“非常满意。”
　　“满意就好。”云熠小声说，“你长得和照片上一样，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觉得我怎么样？”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虽然你和照片上有点区别，声音也有点区别，但……还是很喜欢。”
　　“嗯。”云熠忍笑，慢慢地伸手想去牵他，被甩开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们去吃饭。”
　　虽说是吃饭，两人直接进了商场，云熠来到男装店，拿了件衣服摆在他面前，端详片刻，放回原处：“上次视频看你衣柜有点空，在想要不要给你买几件。”
　　“不用。”宁琦晏解释说，“大多数都是穿队服，别的衣服一年穿不了几次，放着也是浪费。”
　　云熠点头：“那我们去超市买点零食。”
　　“我不要，基地里都还有很多。”宁琦晏说。
　　云熠莞尔：“仪式感，就随便逛逛，买瓶水也行。”
　　“你还真……”宁琦晏话没说完，只见云熠把花和行李箱放进储物柜里，牵着他的手往里面走。
　　超市进来都是电器和家具，兜转半天来到零食区，宁琦晏看着自己的右手，被牵着的感觉很别扭。
　　和平分手后，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如今要体验见面的场景。宁琦晏松开他的手，有点不自在：“说好的随便逛逛，你牵着我干嘛？”
　　“行，你说不牵就不牵。”云熠语气如常，“哥哥别生气。”
　　宁琦晏踢了他一脚，闷声道：“别叫这个，要脸。”
　　“叫哥哥怎么了，你不是比我大？”云熠半开玩笑道，“以前在微信里不是天天叫，也不见你抗拒。”
　　宁琦晏：“滚蛋。”
　　“不逗你了。”云熠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走吧，排队结账去了。”
　　宁琦晏一脸茫然：“你真是来买水的？”
　　“不然呢？”云熠把水放到收银台，打开手机付款码递过去，提醒说，“拿个袋子。”
　　结账时，宁琦晏微微察觉到收银员的眼神很奇怪，他凑上前看了眼云熠的付款金额，45.8元。
　　“两瓶水45块？”从超市出来，宁琦晏观察着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口，“这水是金子做的吗？”
　　云熠一本正经道：“国外进口，价格贵点很合理。”
　　“既然是进口，为什么包装上会印有中文？”宁琦晏又喝了一口，评价，“而且和国内两块钱的没什么区别，只要能解渴就行。”
　　“有道理。”云熠从容地说，“下次不买了，喝两块钱的。”
　　宁琦晏：“……”
　　走出商场，天色已经黑了，宁琦晏抬头望着天空，繁星点点。
　　“接下来我们去哪？”他转头看着云熠，商量着开口，“看电影吗？”
　　云熠犹豫几秒，拿起手机搜索附近的影片，递给他：“现在的电影很少，都在等国庆上映。”
　　“算了。”宁琦晏看着手里的行李箱，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会谈恋爱，如果女朋友不是你，等她过来的时候，我实在不知道去哪儿玩。”
　　云熠伸手搂着他的肩膀：“不怪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我都没去过几个地方，来机场还得开导航。”
　　“……”宁琦晏耸耸肩，抬头看着他，“你的车真让代驾开回去了？”
　　“这样比较真实，否则不知道是谁来找谁。”云熠想了想，改口说，“或者你能开吗？我把代驾喊回来。”
　　宁琦晏哑然：“不能，只是在想……我们等下要怎么回去。”
　　“你女朋友千里迢迢跑来，你让她睡基地？”云熠嘴角微微上扬，“基地里都是男的，这样真的合适？”
　　宁琦晏迷茫：“你不是男的吗？我们一人打一辆车，各回各基地。”
　　“既然要体验，那就体验到最后。”云熠打开地图，牵着他的手往街边走，“去酒店。”
　　宁琦晏：“？？？”
　　放在一小时前，云熠把云溪送去酒店，宁琦晏肯定是回基地，结果为了体验见面时的场景，还跑来机场，又开了房。
　　上电梯时，宁琦晏拿着房卡默不作声，直到电梯发出“滴”的声音，才回过神，低声问：“你开了几间？”
　　“一间双床房。”云熠平静地说，“机场周边的酒店都比较贵，能省则省。”
　　宁琦晏眉毛拧起，转身朝着电梯口走：“不行，我再去开一间。”
　　“你女朋友过来，你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云熠直言，“这和睡基地有什么区别？”
　　宁琦晏停下脚步，心里五味杂陈，冷冷道：“你别动手动脚，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是我们曾经好过，作为女……”云熠停顿了下，纠正说，“前女友，你在怕什么？”
　　宁琦晏抬眸和他对视，前女友都不怕，他怕什么？
　　进了房间，宁琦晏把行李箱放在一边，躺在床上感慨：“真累啊。”
　　“你这还累？从接机到逛商场，最后来酒店，都没走几步路。”云熠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还有公园和游乐场，因为时间有限，以后有机会再去。”
　　宁琦晏想都不想道：“没有以后，我们已经分手了，过完今晚再见。”
　　“行。”云熠说完，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扔到他床上，“洗完澡就换上。”
　　宁琦晏一愣，迅速坐起身，拿起衣服看了看：“你行李箱不是空的吗？”
　　“谁告诉你是空的，我没事拿个空箱做什么？”云熠边说边扔给他一小包东西，“上次那条买大了，这次的尺码应该合适。”
　　宁琦晏看着外包装上贴的180/105（XXL），立刻放进被子里，脸色微红：“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今晚你不打算穿了？”云熠神色自然，关上行李箱，“你不是说累，洗完澡就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把你送回基地。”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云熠先去洗澡，宁琦晏坐在床头玩手机，他抬头瞄了一眼，浴室是磨砂玻璃门，隐约能看到身影。
　　宁琦晏赶紧低下头，打开微博刷了会，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朝着浴室喊了声：“你电话响了。”
　　“看看是谁。”云熠应道，“没有备注就挂断。”
　　宁琦晏愣怔片刻，走过去拿起外套摸了摸，掏出一个白色塑料袋，云熠刚在超市找收银员要的。
　　电话挂断，他正准备放回口袋，目光无意中落在小票的金额上。
　　矿泉水，数量2，单价3.50，金额7.00。
　　冈本001，数量1，单价38.80，金额38.80。
　　……
　　啪嗒一声，浴室门开了，云熠擦着头发走出来：“谁打的电话？”
　　“……”宁琦晏一手拿着塑料袋，一手拿着小票，表情僵硬，“这是你所谓的进口矿泉水45元？”
　　云熠慢慢地往前走：“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宁琦晏解开袋子，把红色盒子扔到他面前，“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说的？”
　　云熠弯下腰捡起来，眸色一暗：“之前你不是怪我把浴室弄脏？”
　　“所以呢？”宁琦晏迟缓地问，“你戴这个？”
　　云熠扯唇一笑：“我不戴这个，又脏了怎么办，你不是嫌弃吗？”
　　“……”宁琦晏琢磨半晌，心想这个年龄也正常，“那我们保持距离，你别靠近我。”
　　云熠“嗯”了一声，撕开塑封膜，“你去洗澡吧，晚点我要用浴室。”
　　“……”宁琦晏嘴唇动了动，把衣服抱在怀里，“你确定只是手？”
　　云熠挑眉反问：“不然用你身上？”


第74章
　　宁琦晏顿时语塞，抱着衣服转身进了浴室，门反锁后，拧开水龙头洗脸。
　　他有些心虚，原本只是想拿手机，刚好塑料袋放在兜里，小票没有扔，就看见除了矿泉水以外的东西，解开袋子扔给云熠，那一幕已经不愿再想起。
　　云熠上次在他浴室，洗手液少了四分之一，次数肯定不少。而且那玩意儿是三只装，真要用完，伤身是小，影响比赛是大。
　　宁琦晏静默了下，打开花洒洗澡，心里开始计划，等云熠进了浴室，他就假装睡着，不管发生什么动静，一律装作不知道，明早醒来一问三不知。
　　洗完澡后，他拿出云熠买的衣服，尺码标准，然而那一小包东西，码数是对的，只是颜色……纯白色。
　　宁琦晏考虑良久，终于无奈穿上。出来时，云熠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云熠率先开口：“很合身，不错。”
　　“你什么时候买的？”宁琦晏察觉到气氛尴尬，连忙道，“我的意思是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
　　云熠如实说：“不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给你买过什么东西，就当我补给你的。”
　　“……”宁琦晏沉默两秒，慢吞吞地说了句“好”，片刻后，又问，“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云熠应声说：“代驾把车开回基地，经理问我什么情况。”
　　“你怎么回答的？”宁琦晏边擦头发边问，“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云熠直言：“有什么不能说，我说我和对象在外面住，暂时用不到车，就先放回基地。”
　　“不是，你直接这么说？”宁琦晏错愕地看着他，“你们俱乐部不反对？”
　　云熠莞尔：“我们小组赛以积分第一进入常规赛，我单人赛五连胜晋级第二轮，他反对什么？唯一反对的就是让我别冲分到凌晨三点，万一猝死，管理层还得找人接替我的职位。”
　　宁琦晏：“……”
　　他无言以对。
　　吹完头发，宁琦晏躺在床上玩手机，从朋友圈刷到微博，最后打开电竞论坛。赛后论坛比微博骂得还脏，各种黑粉齐上阵，微博还能拉黑，而论坛只能举报，不一定能及时处理，方骏也提醒他们少去找不痛快。
　　宁琦晏屏蔽了几条电竞内容，帖子的风向也发生变化，有旅行穿搭、潮玩手办、科技数码。突然间，论坛弹出一个帖子——
　　【求助！网恋奔现后发现对方很丑怎么办？】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了眼云熠，随即点进评论。
　　【楼主：我和对象网恋半年，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周末还会陪我打游戏，半年都没吵过架，就决定见一面。今天见到了，他身高比我矮一点，还有点胖，但我不舍得分手，怎么办？】
　　放在以前，宁琦晏不会关注这类贴子，今时不同往日，倒是对网友的评论产生好奇。
　　【谈恋爱在乎颜值就没必要谈了，长得帅的都不需要网恋，身边一抓一大把。】
　　【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微整一下，没钱就算了。】
　　【楼主回复：他没钱，平时都是我给他钱花，但是对我很好/害羞】
　　【没钱谈什么恋爱？长得丑还穷，趁早分了得了，谈恋爱就是对方给你钱花。】
　　【楼主回复：没有，是我主动给他的，可是他人很好。】
　　【别可是了，私信已发，跟他分了和我谈。】
　　……
　　宁琦晏皱了皱眉，大部分评论是让楼主把钱要回来，金额过高就去起诉。再往下翻，指尖忽然顿住。
　　【网恋对象是直男，如何把他掰弯？如题，我看上同专业的学弟，之后我向他朋友打听他的行踪，制造偶遇，最后表白被拒，他说喜欢的是女孩子。于是我装作同级女生跟他网恋，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每天给他普及同性知识，让他逆转正确的爱情观，同性才是真爱。然后不断地制造偶遇，前提是他不反感，就有希望！】
　　……
　　宁琦晏看完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最初云熠制造偶遇，是从猫爪TV开始。后来在运动场遇到Dust，如果没记错，他和Dust发生争执时，七彩云的语音没有断开，所以云熠出现了。
　　接着发生的种种事情，云熠都有参与。得知云熠的性向后，七彩云给他科普同性婚姻，还发了几部漫画。再后来云溪给云熠发了一份文件，如何掰弯直男的方法。
　　云溪告诉他，无论你喜不喜欢……所以云溪知道他们没有在一起。
　　宁琦晏用被子蒙住脸，把手放在胸前，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脏总是乱跳。
　　过了一会儿，对面床上就传来动静，云熠把手机放在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起身走进浴室。
　　宁琦晏拉下被子，探头看了一眼浴室，打开手机计时器，点击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水龙头关闭，浴室门打开，他按下暂停键——三分四十八秒。
　　……居然这么快？
　　宁琦晏怜悯地看着云熠，这个时间虽然快了点，但是少量多次，原理都差不多，更何况云熠手里有钱，可以慢慢治疗，或者吃药也能延长。
　　渐渐地，他又想到另一种思路，云熠是同性恋，对象肯定是男朋友，同性恋在某些方面和异性恋不同，时间是一方面，只要男朋友不介意就没关系，最重要是他有钱。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云熠打开门接过一袋东西，转身走到洗脸台。宁琦晏解开锁屏，正准备开始计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起床吃水果。”
　　“……”宁琦晏沉吟数秒，翻了个身，含糊地回应，“不吃，我睡了。”
　　过了几分钟，云熠径直走到宁琦晏面前，把葡萄送到他嘴边，“张嘴。”
　　“你干什么？”宁琦晏刚一开口，葡萄就被塞进嘴里，咬了一口，闷声道，“我说我在睡觉。”
　　云熠低头扫了眼手机，计时器还在运行，淡笑道：“你是怕我不行？”
　　“什么？”宁琦晏见状赶紧熄灭屏幕，不自在地说，“没有，我只是好奇那方面……”
　　云熠挑眉：“哪方面？”
　　这话一出，宁琦晏脸颊微微泛红，双手用力把他推开，“你赶紧去忙，忙完早点睡觉。”
　　云熠语气自然：“这才几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以前直播到凌晨都不困，这会儿倒是困了？”
　　“……”宁琦晏斟酌了下，喃喃道，“我不是怕你那什么消耗太大，虽然只有三分钟，但是……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云熠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指着床边的三只冈本，“你问这个？”
　　空气安静数秒，宁琦晏迟疑地问：“你刚才没戴？”
　　“没开始，戴来干嘛？”云熠面色平静，突然想起什么，反问，“你是在给我计时？”
　　宁琦晏揉了揉脖颈，缓缓说：“我帮你看看时间，如果时间太快，还是可以治疗。”
　　“嗯。”云熠轻轻捏着他脸颊，低声问，“给亲么？”
　　宁琦晏话没出口，嘴唇就被堵住了。他屏住呼吸，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数秒后用力推开，边喘气边说：“你有病是吗？”
　　“又不是第一次亲了，还不会换气。”云熠把葡萄放在桌上，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我教你点别的。”
　　再次接吻，宁琦晏眼睛瞬间变大，他张了张嘴，听见云熠说了句：“呼吸。”
　　宁琦晏深深地吸了口气，刚要说下去，腰上传来一种触感，结巴道：“你、你。”
　　“照片见过了，视频也看了。”云熠一字一顿说，“现在想看看真实的模样，可以么？”
　　衣服被撩起，宁琦晏浑身一颤：“你别看了。”
　　“有点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六块。”云熠评价，“你当初就没怀疑，我为什么只要这个照片？”
　　宁琦晏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我想得到你的人。”云熠慢慢地往下滑，握住，“但是很难，所以先从简单的开始。”
　　宁琦晏脸色涨红，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别……”
　　“别什么？”云熠无辜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哥哥，你要推开我吗？”
　　宁琦晏声音沙哑：“不是，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前女友？”云熠用牙咬开包装袋，一点点戴上，“前女友你送洋桔梗？花语你知道吗？”
　　宁琦晏倒吸一口凉气，坦诚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买，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云熠动作很轻，认真道，“如果花店老板骗你买这个，明天就去投诉他。”
　　宁琦晏耸耸肩，快速接话：“不用投诉，老板没做错什么，而且……花也很好看，不是吗？”
　　“既然这样，那就不投诉了。”云熠掀开被子看了看，拿起他手机，“密码多少？”
　　宁琦晏表情一僵：“你要干嘛？”
　　“帮你计时间，我们聊了这么久，三分钟有吗？”云熠沉思一瞬，索性摘下，刚一触碰，瞬间爆发。
　　云熠抽出纸巾擦了下，把大拇指放在嘴里，“有点浓，多久没试过了？”
　　宁琦晏面色铁青，一脚把他踢下床，“去死吧你。”


第75章
　　空气凝滞很久，云熠从地上爬起来，用纸巾包好套扔进垃圾桶，转身进了浴室。
　　水流声响起，宁琦晏这才缓过神，低头一看，已经彻底下去，连忙起身穿好裤子，重新躺在床上。
　　被子上沾了一点，他索性换个方向盖，蒙住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一幕，本以为是闲谈，没想到云熠一次次突破他的底线，而他未能及时制止，所以造成了这一切。
　　宁琦晏感到憋屈，为什么会有反应，他性取向不可能出现问题。刚上初一，他还和同学讨论过哪个女孩子漂亮。到了初三，妍多次暗示，他心中有数，但当时的心思都放在游戏上。
　　青训和二队的生活很枯燥，两眼一睁就是训练。直到晋升替补，认识七彩云。后来网恋，他隔着屏幕对七彩云有好感，主观因素是性格和游戏操作，看到照片后，只觉得自己配不上。
　　宁琦晏捏了捏眉心，始终没有想过，在网上能和七彩云聊出感情，而现实里的那个人是云熠，所以他喜不喜欢云熠？
　　云熠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宁琦晏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他缓缓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他：“别哭。”
　　“我没哭。”宁琦晏一掌打在他腰上，连忙收回手，坐起身道，“你干嘛不躲？”
　　云熠没吭声，刚要坐下，就被宁琦晏踢了一脚：“行，我不坐。”
　　“你……”宁琦晏紧紧地抱住被子，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举动，冷声道，“离我远点。”
　　云熠后退了半步，轻声说：“早知道不给你戴了，戴了还出不来。”
　　“滚。”宁琦晏脸色涨红，拿起枕头砸到他身上，怒吼道，“我没有惹你，你一次比一次更过分，不是亲我，就是……”
　　云熠观察他的表情，找了个借口：“时间长了，那玩意儿也会溢出，我只是帮你提前弄出来，再说你不舒服吗？”
　　“舒服个屁。”宁琦晏脱口道，“我性取向是正常的，被你这么一整，我都不知道功能有没有问题，还不是你，自己不打非要帮我。”
　　这话一出，云熠终于知道宁琦晏生气的点在哪，不是因为弄出来，而是直男的世界里，如果有反应，就是异性在的情况下，刚刚明显不对。
　　“不是挺正常的。”云熠慢慢地走上前，安慰道，“坚持到三分钟以上，加上你这是第一次？”
　　宁琦晏咬紧下唇，沉默不语。
　　“你初中的时候……没弄过吗？”云熠小心翼翼说，“我记得生物课上，老师应该有讲？”
　　宁琦晏瞪了他一眼：“我上课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记得课程？”
　　“……”云熠没想讨论课本的知识，把葡萄递到他面前，“你尝尝味道。”
　　宁琦晏迟疑片刻，拿了塞进嘴里：“还行。”
　　“要不要吃点别的？”云熠解开锁屏，把手机给他，“随便点，我买单。”
　　宁琦晏稍作犹豫，接过手机在外卖平台翻了半天，忽然微信里弹出几条消息，下意识的点进去——
　　【经理：你们要吃什么？我打包带回去@所有人】
　　【乔谨心：烧烤要变态辣，然后帮我带瓶82年的拉菲。】
　　【陶安：喝完拉菲，你今晚还睡得着？@乔谨心】
　　……
　　宁琦晏怔了半秒，赶紧上滑退出，结果发现壁纸是他的照片。
　　“不吃了。”他熄灭屏幕，把手机丢给云熠，盖上被子说，“我睡了。”
　　云熠“嗯”了一声，回应道：“那我关灯了。”
　　灯光熄灭，宁琦晏盯着天花板发呆，脑神经细胞还很活跃，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多，以前这个时间还在直播冲分，当他看到直播热度开始下降时，就知道云熠开播了。
　　而现在，人就在旁边，两人关系很复杂，和平分手没多久，又见面开房，最后还……
　　宁琦晏斟酌着开口：“你睡了吗？”
　　“没。”云熠应得极快，懒洋洋道，“早知道就开电竞房，还能打几局巅峰赛。”
　　宁琦晏满脸无语，突然想起什么，试探地问：“你不去办正事吗？”
　　“什么正事？”云熠顿了顿，不紧不慢道，“没感觉，办不了。”
　　宁琦晏“切”了一声，小声嘀咕：“没准儿是次数太多，不行了。”
　　气氛有些尴尬，宁琦晏才意识到说了什么，正要道歉，一股力道把他压在床上。
　　“你干什么？”宁琦晏翻了个身，伸腿踢了一脚，“滚回你床上。”
　　云熠侧过身，用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嗓子低沉：“让我抱一会儿。”
　　“死开。”宁琦晏奋力挣扎，烦躁道，“你能不能回你床上。”
　　云熠不语，而是把他抱得更紧。不知不觉中，体温逐渐升高，宁琦晏喉咙发哑，紧张地说：“你别……”
　　“我们聊点其他的。”云熠嘴唇微动，缓缓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是你先招惹我的。”
　　宁琦晏垂下眼眸，一字一顿说：“我进RZD的时候，只想好好训练，没想到我们会因为配合问题，天天吵架。”
　　“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懂，以为选秀分开就好了，后来发现还是留在身边好。”云熠深呼吸下，又道，“第二次招惹，是你在APP上给我发微信号。”
　　宁琦晏神色凝重，隐约察觉到炽热的温度， 警告道：“你说过只聊天的。”
　　“我们现在不是在聊天吗？”云熠抓住他的手，慢慢地移动位置，“选秀大会后我去EST签合同，问管理层还缺不缺AD，想着能不能私下跟Calm交谈，把你签过来。”
　　宁琦晏刚一触碰，立刻收回手，咬牙切齿：“Calm会以为你们有病，毕竟人家一开始就想签你，EST不肯放弃，所以被你们拍了。我再签过去，后面两队就是仇家。”
　　“嗯？”云熠扣住他的五指，继续往下放，“有这回事儿？Calm没联系过我。”
　　宁琦晏安静两秒，使劲一捏：“可能是我说错了，你别乱动。”
　　“没乱动，是它在动。”云熠轻笑道，“你要计时吗？看看有多长时间。”
　　宁琦晏踢了一脚：“不计时，万一比我长，那多丢人，你去浴室。”
　　“不丢人。”云熠干脆道，“你帮帮我好不好，就当欠我个人情，下次有需要……”
　　宁琦晏打断他：“没有下次，我要睡觉了，明早要训练，晚上还有训练赛。”
　　“和谁的训练赛？”云熠把他的腿抬起，而后轻轻放上，动了动，“我帮你请个假。”
　　宁琦晏大腿根发软，语气生硬：“你请个屁假，我们俩都不在一队。”
　　“这还不容易。”云熠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解开锁屏，打开尤望的对话框，长按语音，“尤队，Spade明早请假，下午我安全地将人送回基地，限量版手办显示待出库，这两天会出单号。”
　　宁琦晏欲言又止，片刻道：“你收买呢？”
　　“什么收买，这是公平谈判。”云熠说完，手机振了，微信弹出语音——“没问题。在常规赛开始前，我们来一场训练赛。”
　　语音结束，云熠微微动了两下，愉悦道：“这不就行了？”
　　宁琦晏：“……”
　　他哑口无言。
　　磨蹭到现在，宁琦晏感觉大腿都快掉了一层皮，催促道：“你还没好吗？”
　　“快了。”云熠停顿半秒，紧接着问，“这个时间满意吗？”
　　宁琦晏面色一沉：“满意个锤子。我就不应该信你的，非要体验见面的场景。”
　　“难道你不好奇？”云熠握着他的手，加快速度，“你在语音里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骗我的。”
　　宁琦晏刚要翻身，被按了回去，听到云熠说：“马上。”
　　一分钟后，宁琦晏察觉到腿上一阵凉意，慢慢坐起身：“你没戴？”
　　“不舒服。”云熠抽出纸巾擦了擦，扔进垃圾桶，“你刚才不是试过了，戴了出不来。”
　　宁琦晏猛地站起身，掀开被子一看：“我今晚怎么睡？”
　　“换床，你睡那床，我睡这床。”云熠说着，目光落在他的小腿上，咳了声，“你先去洗洗。”
　　听到这话后，宁琦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滴到地板上，忍不住骂了句：“你就是有病。”
　　浴室房门关上，云熠坐在宁琦晏的床上，嗅到一股浓郁的味道，打开窗户，方便气味散发出去。
　　“我才发现袋装沐浴露和盒装的不一样。”宁琦晏走出浴室，就看见云熠静静地坐在床尾，满脸委屈，伸手戳了戳，“你干嘛了？”
　　云熠摇摇头，压低声音：“我想起以前的事了，你说我们不会分手。”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是你先欺骗我，现在赖到我头上，我还想说，我女朋友多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是你。”
　　云熠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不能是我，除了长相和声音的区别，钱我有，操作我有，异国恋变成了异地恋。”
　　宁琦晏懒得反驳，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你过不过来，不过来算了。”
　　“？”云熠一愣，不确定道，“我们一起睡？”见人不说话，直接跳下床，扑过去，“哥哥，我来了。”


第76章
　　床很小，宁琦晏试图与他保持距离，还险些从床上掉下去。他往里靠了靠，抬起腿，不小心踢到云熠的膝盖。
　　“你没事儿吧？”他伸手去摸，就被云熠握住了手腕，挣扎道，“给我松手。”
　　云熠翻了个身，搂住他的腰，嘴里喃喃自语。他凑上去想听清楚，脸颊被亲了一口。
　　宁琦晏眉头微皱，戳破道：“别装，这个点我不信你能睡着。”
　　“嗯……”云熠低下头，轻轻吻住他的嘴唇，半分钟后，松开说，“终于学会换气了，不错。”
　　宁琦晏心烦意乱：“你去那张床，我喜欢自己睡。”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睡。”云熠无奈道，“为什么现在才醒悟，早知青训的时候，就把你拽到我床上。”
　　青训是六人间，按照报到先后顺序分配，宁琦晏进队时，宿舍刚好满人，于是安排到二队宿舍，后来因为配合问题，封教让他和云熠住在一间，方便交流。
　　二队宿舍比青训宿舍宽敞得多，加上是转会期，二队队员在外试训，因此两人共处了一段时间，直到新的青训生搬进来。
　　双排无法配合，复盘发生争吵，两人回到宿舍差点打起来。洗完澡后，宁琦晏看着桌上的检讨书，戳了戳云熠，好奇问，“你写好了吗？借我参考一下。”
　　“参考还是抄？”云熠冷着脸，把纸张递过去，“别全抄，一旦被发现，下回的检讨你帮我写。”
　　宁琦晏接过后一看，保证道：“我不会全抄。”
　　“嗯。”云熠微微点头，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衣服领口处，喉结突出，锁骨分明，再往下看，眼神有些闪躲，终于忍不住问，“你这件衣服是不是有点偏大？”
　　宁琦晏站起身，扯了扯衣角：“好像是，两套队服的尺码不一样吗？”说完他转过身，ID是RZD-Cloud。
　　气氛突然尴尬，宁琦晏观察云熠的表情，不等他开口，立刻把衣服脱下来，“不好意思，我帮你洗洗。”
　　“不用。”云熠接过衣服，看着他半裸的身体，不禁咽了口唾沫，“你继续写检讨。”
　　洗手间内，云熠把衣服放进盆里，拧水龙头时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衣架，重新把衣服挂上去。
　　云熠出来后，宁琦晏换了件T恤，把检讨还给他，微微一笑：“谢了，保证抄得教练看不出来。”
　　“你很自豪？”云熠没理解他的脑回路，冷淡道，“改天你跟封教提一下，我们分开一组。”
　　宁琦晏呆了片刻，不解：“为什么你不提？上次训练赛结束，你就知道我们没办法配合。”
　　“……”云熠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答话，爬上床时，听到宁琦晏说了句，“随便吧，反正比赛还没开始，可以申请换组。”
　　云熠嘴唇绷紧，依旧不吱声。想着过完这段时间，以后都不会遇见了，直到散伙饭。
　　散伙饭是单独吃的，封泽点了瓶酒，而后从口袋拿出一包香烟，似笑非笑道：“运营最初没收的烟，现在还给你，从此互不相欠了。”
　　“我知道这是为我好。”云熠撕开包装时动作一顿，放回桌上，“算了，还是不抽了。”
　　封泽斟满酒，喝了一口：“我任务完成了，选秀过后，你去EST，Spade去Calm，今后的路你们自己走，顺利的话就赛场上见。”
　　“从开始到现在，你俩的矛盾始终没有化解，训练吵架，比赛吵架，复盘还要吵架。好在试训是分开的，离开了RZD，以后没人迁就你们了。”
　　实话实说，云熠却高兴不起来，抢过酒瓶一口闷完，哑声道：“我明白。”
　　……
　　想到这里，云熠摸了摸宁琦晏的脸颊，挑起下巴，落下一个吻：“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会换一种方式去追。”
　　“你不睡觉就滚蛋，一直亲我干什么？”宁琦晏咬了下唇，自知理亏，又踢了他一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
　　云熠“嗯”了一声，贴着他耳朵说：“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不要。”宁琦晏应得极快，拿起手机翻了个身，警告道，“别乱动，不然等会儿我把你踢下去。”
　　云熠静了两秒，紧紧抱住他：“不乱动，我就看看你平时都关注些什么。”
　　宁琦晏点进论坛，网恋帖子的评论越来越多，他没兴趣看下去，回到主页下拉刷新。
　　“看看关于电竞的。”云熠揉捏他的耳垂，提议道，“没东西看就搜你ID。”
　　宁琦晏直言：“搜我ID做什么，我不想找虐，尤其是比赛结束，微博都不敢刷，别说论坛了。”
　　“这还不简单。”云熠语气自然，“你搜我ID，看到骂我的你就点赞，给自己找乐子。”
　　宁琦晏：“……”
　　EST小组赛成绩不错，云熠单人赛五连胜，目前没有能黑的话题，宁琦晏这才放心搜索，根据热度排名，第一个内容是——【Cloud是不是对Spade太好了？】
　　宁琦晏表情一僵，压低声音说：“不看了。”
　　“看。”云熠点击进去，正色道，“有事儿我担着，看看网友如何评价。”
　　【大家吃瓜有目共睹，很多话我也不想多说，但就想知道，如果他俩私下真有什么，后面比赛怎么打？两队打法不一样，要是阵容泄露，直接下首发吧。】
　　……
　　云熠见宁琦晏没动静，于是将屏幕向下滑动，轻声说：“我们谈恋爱都没时间，哪有时间讨论阵容，比赛就是各凭本事。”
　　“是这个理。”宁琦晏抿了抿唇，小声说，“但还有一件事，Dust直播背刺，你在弹幕里骂他，导致你被禁赛一场，那些黑子误以为是我们策划的。”
　　云熠眉头紧锁，解释：“策划什么？这是俱乐部的处罚，不是联盟的声明，不管我禁不禁赛，都不影响后面的比赛，更何况首场不是有River，还打赢了。”
　　提到River，宁琦晏眼皮一跳，不自在的动了动，闷声道：“他不是打得挺好，为什么调去二队？”
　　“配合问题，他不适合打野。”云熠坦诚地说，“本来想给肖硕替补，但肖硕操作没问题，轮换会影响状态，所以决定调去二队。”
　　宁琦晏“哦”了一声，回想之前两人发生的冲突，还有那句“Cloud是同性恋”，内心五味杂陈，语调不自然道，“River是不是对你……”
　　“猜到了。”云熠想了想，低声问，“那时候就是他告诉你，我是Gay吗？”
　　宁琦晏被问得一怔，半晌才点头：“我起初不信，问你朋友才确定。”
　　空气间安静了几秒，宁琦晏关闭论坛，打开微信回复消息，忽然想到刚才的话没有说完，试探地问：“你刚说猜到了，然后呢，你喜不喜欢River？”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还是对Gay有误解？”云熠轻笑道，“虽然性向是同性，但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以前用女朋友的身份给你普及Gay，是有私心的，更多的是怕你抵触，没想到你慢慢地接受了。”
　　宁琦晏皱了皱眉：“我没有接受，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云熠耐心说，“现在有时间，你想知道什么，我讲给你听。”
　　这话一出，宁琦晏稍稍卸下防备，缓缓开口：“之前提到的主动方攻和被动方受，为什么要这样区分？”
　　“这……”云熠沉吟几秒，“其实我不想给你普及这方面的知识，但我们不是聊过关于体///位的话题？”
　　宁琦晏面色红润，含糊其辞：“我没往那个方面想，以为是互相帮助。”
　　“体验感不同。”云熠说，“主动方要出力，被动方只需要躺着享受。还有一种是柏拉图恋爱，没有攻受之分，心灵和精神上纯洁的爱情。”
　　宁琦晏瞬间呆滞，转移话题说：“那你帮我……是故意的吗？”
　　“是。”云熠承认，“你不是纠结为什么有反应，这是生理上的刺激，跟你性取向没有关系，有刺激才有反应，没反应就是不行，说明你功能是正常的。”
　　宁琦晏怔了怔，犹疑地问：“我性取向还是直的？”
　　“……”云熠蒙了一下，干脆道，“这么说也没错，你如果还不相信，我给你找一部片，你留意一下？”
　　宁琦晏拒绝：“不要，我不看那玩意儿。”
　　得知功能没问题后，宁琦晏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亲密程度，他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片刻后，他想再确认一遍：“你真的不喜欢River？”
　　“不喜欢。”云熠认真回答，“我只喜欢你，同时尊重你的想法，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是直的就是直的，不强求你转变性向。”
　　宁琦晏无话可说，坐起身喝了口水，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两只冈本上。
　　“那两个东西，你不用了吗？”他好奇问，“就这么扔了，会不会有点浪费？”
　　云熠停顿两秒，打趣道：“明早把它拿去灌水，小时候不都是这样玩？”
　　“……”宁琦晏反驳，“我没玩过。”
　　房间里一片寂静，宁琦晏望着天花板发呆，轻轻戳了下云熠：“你困吗？”
　　“不困，现在才十二点。”云熠看了眼时间，打开微博，“睡不着刷刷帖子，看看粉丝发了什么。”
　　宁琦晏默不作声，看着云熠进入超话，关注的人数已经超过三万。而下一秒，云熠点开最新发帖，图片的大标题写着——【Cloud X Spade/训练室Play】
　　“这是什么？”他慢吞吞读着里面的内容，“凌晨两点，基地灯火通明，队员们关机回宿舍休息，训练室里只剩下Cloud和Spade。”
　　云熠唇角微扬：“读下去，别停。”
　　“Rank结束，Spade打开战绩一看，五连跪。”宁琦晏一脸无语，吐槽道，“这他妈内涵谁呢，我就不能五连胜？”
　　云熠忍笑：“五颗星而已，我帮你打。”
　　“……不需要。”宁琦晏木着脸往下看，“另一边，Cloud把电脑关机，起身走到Spade面前，揉了揉脖颈，低头咬住他的锁骨。放开后，Cloud语气温和说‘别玩游戏了，玩我’，Spade眼眶湿润，满脸委屈‘我输了五局，没心情玩你’……我该说点什么？”
　　云熠扯唇一笑：“再看下去吧。”
　　“话音刚落，Cloud握住鼠标翻看战绩，亲了亲他的前额，嗓音低沉‘乖，我现在帮你赢回来’。”宁琦晏眉头紧皱，不带任何情绪地念下去，“Spade安静地坐在他腿上，突然间，Cloud凑到他耳边说‘帮我’。”
　　云熠清了清嗓子：“后面就随便看看，不用在意。”
　　“不是……这写的什么，我坐了下去？”宁琦晏喉结滚动，睁大眼睛道，“我，你……”
　　云熠熄灭屏幕，把手机扔在一边：“不看了，睡觉吧。”
　　“不是，你先等会儿。”宁琦晏满不理解，“我又不是女性，为什么会有……”
　　云熠看向宁琦晏，不确定地问：“你对那方面的知识……知道多少？”
　　“什么？”宁琦晏诧异地看着他，小声说，“我以为只是用腿……”
　　云熠语塞，有点后悔给他看这个，转移话题道：“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宁琦晏思绪混乱，仔细想着身体结构，迟疑地问，“同性恋……用的是屁……？”
　　云熠欲言又止，轻轻点头。


第77章
　　宁琦晏先是一愣，身体不自觉地绷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文里的内容，他敲着脑袋，试图想要忘记。
　　“你不用太在意。”云熠观察他的表情，慢吞吞地解释，“同性恋之间的亲密互动，还有其他方式，不仅仅是在x行为。”
　　宁琦晏“哦”了一声，看了眼时间：“那什么……我睡觉了。”说完，他躺下床，用被子蒙着脸，闭眼等待入睡。
　　云熠关上灯，轻轻搂住他的腰，语气自然：“睡吧。”
　　“Cloud。”宁琦晏睁开眼，探出脑袋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云熠眉梢微挑：“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点想不通，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宁琦晏叹了口气，“我们互相太熟悉了。”
　　云熠摸了摸他的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是觉得太熟悉不好，所以想要网恋的那种感觉？”
　　“没有。”宁琦晏顿了顿，接着说，“我就是纠结，我不是同性恋，以前也没想过和男的在一起。”
　　云熠沉默片刻，掀开被子下床：“行，你先睡吧。”
　　见人下床，宁琦晏有点慌了，猛地坐起身，喊了句：“你干嘛去？”
　　“抽烟。”云熠回答说，“没烟瘾，就一根。”
　　宁琦晏稍稍松口气，试探地问：“你生气了吗？”
　　“没生气。”云熠想了想，干脆道，“你说不是同性恋就不是，太熟悉不好，我都尊重你的想法。”
　　宁琦晏：“……”
　　最后，宁琦晏躺在床上，终于等云熠抽完烟，翻身给他腾出位置，然而下一秒，云熠睡在另一张床上。宁琦晏磨了磨牙，在心里骂了一顿，这才昏睡过去。
　　-
　　翌日上午，宁琦晏被闹钟铃声吵醒，睁开眼睛时，云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腿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十点半。”云熠瞥了他一眼，低头玩手机，“醒了就去洗漱，等会儿送你上车。”
　　宁琦晏听到他的语气有些淡漠，没再接话，走进浴室，挤好牙膏扔到垃圾桶，第一眼不为所动，迟疑了几秒，再次低下头，冈本盒子上有两只套，里面还有液体。
　　他神情凝重，抽出几张纸巾盖在上面，眼不见心不烦。
　　洗漱完毕后，两人立刻办理退房手续，云熠在酒店门口打了辆车。
　　宁琦晏打开车门，刚坐上去，看见云熠站在原地不动，迷茫地问：“你不上来吗？”
　　“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了。”云熠表情严肃，关车门前补充了两句，“今后我们只是对手，仅此而已。”
　　车门一关，宁琦晏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会蹦出来。他迅速打开微信，在云熠的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敲出四个字：【你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车子到达产业园门口，宁琦晏都没收到云熠的回复，百感交集之中，他给乔谨心发了条消息：【Cloud回去了吗？】
　　五分钟后，手机振动，打开一看——【乔谨心：刚刚回来。】
　　吃完午饭，宁琦晏坐在电脑前，打开游戏客户端，云熠的账号显示离线。他没多想，进入排位开始游戏。
　　BP环节，他禁了个打野，调整耳机音量时，队友的麦克风开始闪烁，语音里乱成一团。他听了半天才发现是两对情侣，由于选人阶段没有沟通，出现双辅助。
　　而她们的“老公”一野一射，给他留了上单位置，宁琦晏滑动着英雄列表，不料电脑突然卡住，敲击鼠标后进入缓冲界面，系统自动选了AD。
　　这下麦克风彻底炸了，本来双辅助就不好打，再来个AD，没有前排，没有控制，全是脆皮。
　　进入游戏，宁琦晏操控着英雄往上路走，移动视角，中路没人，他断完线走去中路清兵，刚一回头，耳机里响起击杀播报，下路两人阵亡。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玩这个英雄。”跟着AD的辅助说，“要不你先发育，我去守中路。”
　　AD语气急躁：“不用管中路，让打野去就行了。”
　　“想赢别送。”打野打开麦克风，嘲笑道，“不指望你能输出。”
　　宁琦晏动作一僵，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刚回到上路，语音播报弹出，打野拿下双杀，而另一边，AD又送了人头。
　　三分钟时间，AD打成了0-5，宁琦晏思考怎么让他的辅助跟自己，忽然打野的声音传来：“老板你去跟上路，我发育好了。”
　　宁琦晏刚想说不用，就看见打野蹲在红区草丛，发起请求集合，示意他去拿红Buff。
　　原本是单排孤儿，现如今红Buff有了，辅助也有了。配合打野击杀对面上单，等待小龙刷新。
　　小龙团战打成一换二，宁琦晏看了眼经济差距，打野装备成型，忍不住开麦：“我认识你？”
　　“认识。”打野笑出声，“还见过一面，我该叫你什么，嫂子？”
　　宁琦晏手一抖，在原地放了个大招，沉声道：“我对这个称呼有PTSD，你直接叫ID。”
　　“行。”姜盛然忍着笑，随口一问，“你和我哥进展到哪一步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宁琦晏冷着脸回答：“分手了。”
　　“……”语音里安静了半秒，姜盛然小心翼翼地问，“是他提的？”
　　宁琦晏微微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原本不想透露太多，但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倾诉，而姜盛然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片刻后，他小声道：“这里不方便，打完再说吧。”
　　在这之后，姜盛然没再吭声，开完龙就去上来支援，把红Buff打到残血，让他去拿。
　　宁琦晏看着身旁的辅助，再把视角移到姜盛然身上，好奇地问：“你陪玩一把多少钱？”
　　“你有兴趣？”姜盛然挑眉，“包C不包赢，输了不是MVP不算钱，你要我给你友情价，虽然技术比不上你老公，但还是有一定实力。”
　　“……”宁琦晏面色微变，语气生硬道，“不用，我也就随便问问，不是我老公……呸，我没老公。”
　　姜盛然扑哧一笑：“分手了，那算前夫是吧？”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瞎扯。
　　游戏打了二十分钟才结束，宁琦晏刚关闭结算界面，就收到组队邀请，犹豫了下点了同意。
　　进入房间，他点开姜盛然的资料，当前赛季的打野胜率在80%，亲密关系中，出现一个熟悉的ID：Calm-Guts。
　　他逐渐想起蔺昊给他看的照片，不正是姜盛然？所以蔺昊的女朋友，是姜盛然的妹妹？
　　“你和他分手了？”姜盛然开门见山，“因为什么？变声器？”
　　听到变声器，宁琦晏有些意外，淡淡道：“不是，因为我不是Gay。”
　　这话一出，语音那头瞬间安静了，几秒后又问，“那Guts呢？”
　　宁琦晏没理解，反问：“他不是和你妹妹谈恋爱？听他说你妹妹在追男团，他还想改造成明星那样。”
　　“？”姜盛然愣怔一瞬，“什么男团？”
　　宁琦晏抿唇：“不知道，身为队友我还是提醒一句，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退役后怎么样都可以，在役的时候，你别让他参加选秀节目。”
　　听到这话，姜盛然再次沉默，过了半晌才开口，“他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妹妹喜欢男团？”
　　“……”宁琦晏彻底无语，“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姜盛然说了句“算了”，退出房间时又问了句：“你和Cloud真的结束了？”
　　宁琦晏滑动好友列表，看着那个ID显示在线，心口堵得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晚上的训练赛打了三局，两胜一负。双方下线后，宁琦晏被教练喊去会议室，单独复盘失误。
　　游戏过程中心不在焉，复盘倒是全神贯注，教练从上到下打量他，疑惑：“单人赛打得紧张吗？”
　　“BO1有什么紧张的，一把不到十分钟。”宁琦晏不紧不慢道，“虽然还没晋级，但是再赢一把就够了。”
　　话音刚落，教练把进度条往前移动，视频里他闪现撞墙，被敌方AD命中至残血，幸好蔺昊及时支援，成功保住。
　　“……”宁琦晏抓了抓头发，自责说，“这是意外，我今晚多练几个小时。”
　　话说到这份上，教练没再追问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加练完把战绩截图发我，好好调整，不要因为其他问题，影响自己的心态。”
　　从会议室出来，蔺昊用手肘戳了戳，关心道：“教练惩罚你了？”
　　宁琦晏先是点头，又摇头说：“不算，我主动要求加练，今晚确实没打好。”
　　“你上回也是这样。”蔺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我找心理咨询师要的，你测试一下，我刚好在及格线。”
　　宁琦晏将信将疑，打开文件：“第一题，你是否感到焦虑？若焦虑请写下二十遍焦虑，若不焦虑，请跳过此题。”
　　“……”他扫了蔺昊一眼，不禁吐槽，“这什么破题，写完只会更焦虑。”
　　蔺昊认真道：“心理测试，你先写二十遍，看到第二道题不要犹豫，写下你的想法。”
　　宁琦晏一边写字，一边数数，写完后往下看第二题：【让你感到焦虑的事情是什么？】
　　他微微皱眉，动笔写了几个字，紧接着第三题：【这件事让你焦虑了多久？一周内——跳4题，半个月内——跳7题，一个月以上——跳10题。】
　　宁琦晏耸了耸肩，跳到第四题：【是否有解决办法，没有——跳6题，有——跳9题。】
　　他跳到第六题：【闭上眼睛默数十秒，睁开眼睛后——跳13题。】
　　宁琦晏闭上眼睛数完之后，翻页去看十三题：【请完成第2题的答案。】
　　他怔了怔，重新回到第二题——【让你感到焦虑的事情是什么？】
　　答：【我喜不喜欢Cloud？】


第78章
　　宁琦晏愣了半分钟，明明是自己写的问题，却怎么也答不上来，回到云熠向他表白的时候，还能明确说出不喜欢，而现在……似乎开始动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熠有七彩云的影子，但两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网恋期间，他对七彩云有好感，如果将那份感情寄托在云熠身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宁琦晏跳过第二题，翻页去看十四题，显示的内容只有几个字：【想必你已经知道焦虑的原因，如有任何疑问，请随时与我联系。】
　　他揉了揉脖颈，把纸张翻到背面，不经意地写下几个字母，回过神时，发现上面写的是Cloud。他用笔涂黑，握着鼠标登录游戏，转头看向蔺昊：“双排？”
　　“来。”蔺昊笑了笑，“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没打好我也有一定责任，所以我陪你加练。”
　　宁琦晏似笑非笑道：“想混分就直说。”
　　“……”蔺昊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为单人赛着想，目前积分排在中间，稍微努力一把，没准能挤进去。”
　　宁琦晏点头，陈述道：“加油，就当是为了奖金。”
　　双排打到了十点半，中途休息时，方骏一只手拎着夜宵，另一只手抱着几个快递，大喊一声：“谁的快递过来认领，买的什么东西？”
　　“我的。”蔺昊迅速上前接过，拿到机位前，小心翼翼地拆开，而后递给宁琦晏一双鞋垫，“我俩鞋码一样，你试试合不合适？”
　　宁琦晏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我要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没到180，我顺便帮你下了单。”蔺昊耐心解释，“这款内增高只有1cm，帮你摆脱身高焦虑，达到男神标准。”
　　宁琦晏满脸无语，把鞋垫还给他：“不要，我穿鞋都有180，再说我没有身高焦虑，倒是觉得有点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蔺昊纠正道，“有需求就有市场，比如我身高181，内增高到183，穿鞋185，最受欢迎的身高。”
　　宁琦晏沉默片刻，转移话题：“你女朋友多高？”
　　“没具体问过，不过我看过她体考分数，体能应该不错。”蔺昊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宁琦晏想了想，如实说：“我下午打排位撞车你女朋友她哥，是你照片上的那个人，没认错，之前在开幕式我见过他，至于你说他很少打游戏，感觉不像，因为他本身就是陪玩。”
　　这话一出，蔺昊眉头微微蹙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半晌又问：“看看战绩？”
　　“行。”宁琦晏应得极快，登录小号，点开战绩，“ID是‘小然在线陪玩’，和你的亲密关系是闺蜜。”
　　蔺昊回忆了下，缓缓说：“她说这个号借给车队拉分，大部分时间都不是本人，那个亲密关系，她和朋友绑了恋人，不想解除就绑了闺蜜，其他的事我不太清楚。”
　　“我怎么感觉……”宁琦晏原本想说，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毕竟云熠能用变声器骗他，姜盛然同样能用变声器骗蔺昊，位置相同、技术相同、年龄相同，完全看不出是两个人。
　　蔺昊盯着他看了半天，疑惑：“你话没说完。”
　　“哦。”宁琦晏回过神，一字一顿说，“你注意点别被骗了，大部分的网恋都不靠谱，骗钱、骗感情，到最后人财两空。”
　　蔺昊点头：“我明白。”
　　“还有一个问题……”宁琦晏抿了下唇，试探地问，“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话音刚落，蔺昊脸色微变，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语气急促：“你是同性恋？”
　　“……”宁琦晏看他这幅模样，本想说就算是同性恋也不会看上你，咽了下去，改口说，“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蔺昊听完松了口气，正色道：“为了我们的友情，以后别问这种问题，虽然你粉丝比我还多，游戏操作很强，但你要是喜欢我……”
　　“我呸！”宁琦晏快速接话，“我就算喜欢Cloud都不会喜欢你。”
　　一瞬间，训练室静了下来。蔺昊笑容逐渐凝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慢吞吞道，“我……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况且我们俩不合适。”
　　宁琦晏表情凝重，敲击鼠标：“我打排位去了。”
　　“我单排不好上分，咱俩一块儿吧。”蔺昊观察他的表情，迟疑地问，“所以……你喜欢Cloud？”
　　宁琦晏不假思索道：“不喜欢，我开了。”
　　排位一直打到凌晨一点，宁琦晏把战绩截图发给教练，正当他准备退出游戏时，指尖一顿，上下翻看好友列表，云熠的账号是离线状态。
　　通常云熠都是冲分到凌晨三点，这才一点就下线了。宁琦晏打开他的资料，历史战绩显示关闭，常用英雄多了几个AD，可能是备战常规赛。
　　关闭电脑，他转身回了宿舍，打开热水器开关，而后拧开水龙头洗脸，抬头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他头发凌乱，眼角黑眼圈很深，眼球上有红血丝，尽管身体疲倦，但大脑格外清醒，清醒的还能打两把游戏。
　　叮咚一声，宁琦晏立刻拿起手机，微信弹出两条消息——
　　【教练：数据不错，好好调整状态。单人赛的行程安排太密集，我和其他几位教练已经向联盟反馈，后面不会和常规赛在同一天。】
　　【教练：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宁琦晏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最终回了句“ok”。消息列表里，云熠的最后一条停留在“你怎么了”，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他点开乔谨心的对话框，刚输入“Cloud”后，心里一沉，删除文字，关闭屏幕，把手机丢在床上，抱着衣服直奔浴室，心想爱回不回，不回拉倒。
　　洗完澡后，宁琦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由自主地想起七彩云登错号，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得知是云熠后，他竟然哭了。
　　父亲出轨，母亲用半截酒瓶砸到父亲的手臂上，送进医院说要离婚的时候，他没哭。初二法院判他跟母亲，母亲大骂他是拖油瓶，他没哭。初三毕业回家收拾行李，母亲指着他说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他没哭。
　　仔细回想，那时候也够丢人的。删除微信，云熠总有办法联系他，哄着打双排，说一不二。
　　和平分手后，宁琦晏自认为能放下这段感情，网恋无非是找个人倾诉，得到心灵上的满足，不用约束，保持最真实的一面，所以分手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会因为云熠抽完烟没跟他睡一起感到焦虑，会因为云熠不回消息而烦躁不安，想要问个水落石出，却没有勇气。
　　——这回是真的分手了。
　　宁琦晏做了个梦，梦里的他还在读初三，抽屉里放着一封情书，字迹工整，内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工作到结婚。再往下读，最后的署名是妍。
　　他皱了皱眉，把情书放进口袋，想着哪天有空还回去，拒绝理由都想好了，他们不是一路人。
　　直到拍毕业照，妍走到他面前，面颊微红，低声问：“那封情书你看了吗？”
　　“对不起。”宁琦晏掏出情书还给她，犹豫着开口，“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毕业照拍得很顺利，解散后，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妍，回想拒绝的理由，确实有点无情。
　　宁琦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突然手腕被人狠狠地握住，他转过身，看清面前的人一惊，嘴里念叨：“我这个时间线还不认识你。”
　　面前的人没吭声，带他来到空旷的地方。停下脚步后，他正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嘴唇就被堵住了。恍惚间，他听到一个声音：“换气。”
　　“你……”宁琦晏感觉到腰间的冰凉触感，浑身发抖，嗓音沙哑道，“你放开我。”
　　面前的人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手指继续往下，握住说，“如果你不是Gay，为什么会有反应呢？”
　　宁琦晏心跳加速，忍不住喘息：“受到刺激都会有反应，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真是这样？”面前的人动作很慢，调整他的呼吸频率，淡笑道，“别紧张，放轻松。”
　　宁琦晏满脸通红，浑身是汗，终于在出来的瞬间，一脚踢到他身上：“给我滚远点。”
　　……
　　睡梦中惊醒，宁琦晏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后背被汗水打湿。他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点。
　　宁琦晏稍稍缓了缓，刚要躺下来，就感觉某个地方一阵潮湿。
　　他沉思一瞬，从衣柜里翻出内裤，快步走进浴室换上，换好后把原来的扔进盆里，倒上洗衣液，轻轻一搓。
　　躺回床上，宁琦晏睡意全无，大脑里还清楚记得梦中的情景，酒店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有点后悔没有及时制止，导致自己陷入这种模糊不清的感情。
　　宁琦晏拿起手机，给云熠发了条消息——
　　【N：既然分手了，那就删掉啊，还留着好友干嘛？】


第79章
　　发完消息，宁琦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打开微信，云熠依旧没有回复。
　　宁琦晏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点开乔谨心的对话框，慢吞吞地打字：【Cloud在干嘛？】
　　很快，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刚要撤回，消息发了过来——
　　【乔谨心：队长在二队陪练啊，怎么啦？】
　　宁琦晏眉头微皱，扣了个问号，想着是不是不友好，又发了句：【陪练什么？如果涉及打法方面，可以不说。】
　　【乔谨心：没关系，我们二队报名了平台杯，因为配合问题，加上指挥没定下来，教练就让队长去带，本来二队不服气，River吼了一声，瞬间安静。】
　　宁琦晏犹豫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River也在？】
　　【乔谨心：在，他重回上单位置，后面的比赛也会上场，不过是代表二队。说实话，我们打法稳定，小组赛为了配合他，打得太痛苦，只要不出意外，首发不会变，当然这些话我只告诉你，你别说出去。】
　　看到这里，宁琦晏心情稍稍平复：【放心，还有个问题，陪练归陪练，为什么不回消息，他不看手机？】
　　【乔谨心：啊？】
　　宁琦晏后知后觉，赶紧撤回消息，发了句没事，正要熄屏时，手机传来振动。
　　【乔谨心：你是说队长不回你消息？你别慌，我冲进二队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不行我把他绑到Calm，我的CP不能BE啊！】
　　宁琦晏：“……”
　　他差点忘了这一茬。
　　回到训练室，宁琦晏坐在机位前开机，扫视蔺昊的电脑屏幕，猜到他“女朋友”很可能是姜盛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旦知道真相，事情很难处理，但他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诶，最近Dust的事情你听说了吗？”蔺昊见他在发呆，喊了声，“你在想什么？”
　　宁琦晏回过神来：“没，你刚说什么？”
　　“Dust退役后想开直播，遭到几家平台拒绝，其中猫爪TV连注册都不通过。”蔺昊懒洋洋地说，“当年付费直播，花钱回怼，这套路玩得挺溜，就赚了不少钱。”
　　宁琦晏登录游戏，随口道：“毕竟热搜爆了，猫爪TV不想惹上麻烦也正常。”
　　“主要还是EST签了猫爪TV，他要是签了，Cloud跟他撞上很尴尬。”蔺昊语气如常，“目前签约的战队里，开卡和打赏收益最高的是EST，我们排在第三位，第二位是FAR。”
　　宁琦晏微微颔首：“正常，我们时长最短，还是每个月底开播，分流严重。所以后面Dust去哪儿了？”
　　“小平台，混保底，观众没几个人。”蔺昊无奈道，“他以新人的身份播了几天，没热度，后来标题打上退役选手，才有粉丝注意。”
　　吃完午饭，宁琦晏在二队门口转悠，经过心理咨询室时徘徊不定，刚想离开，就听见室内传来一声：“进来吧。”
　　宁琦晏身子一僵，缓缓低着头走进去。心理咨询室布置得很简陋，一张桌子、一张沙发，桌子上放着一束鲜花，显得格外温馨。
　　心理咨询师头发略带黄色，身穿白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见他进来，起身倒了杯热水：“你想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我……”宁琦晏顿时卡壳，小声说，“我想咨询感情问题，就是我之前有过一段网恋，后来发现对方是男性，我无法接受，提出分手。”
　　闻言，咨询师坐回椅子上，默默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他也在这座城市，分手之后我们见了一面，但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宁琦晏想起昨晚的那个梦，耸了耸肩，“我从来没想过性取向是同性，不只是心理上，还有生理上，都有一种渴望。”
　　咨询师：“方便问一下你的原生家庭吗？”
　　“我的家庭原本很圆满，但……”宁琦晏稍作犹豫，慢慢地开口。说到最后，心理防线崩溃，眼角流了几滴泪水。
　　咨询师抽出纸巾递给他，鼓励道：“你很坚强，尽管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能好好生活，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想过再联系。”宁琦晏擦了擦眼泪，嗓音沙哑，“我的前女友……准确来说是前男友，他欺骗我的感情，我曾经幻想过一切美好的事物，已经不存在了。”
　　咨询师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们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有伤害过你吗？比如……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半晌，宁琦晏摇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酒店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反感，全都是自愿的。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能得到满足。
　　“你不是同性恋。”咨询师的一番话，拉回宁琦晏的注意力。见他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带着笑意说，“你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对他产生依赖，深知他不会伤害你，你对他的好感度很高。”
　　听他这样说，宁琦晏睫毛轻颤，问：“那我应该喜欢他吗？”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帮你做出判断，这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咨询师说，“但我能给你两个方案，一个是安于现在的生活，他能让你开心，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另一个是忘记这段关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比如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对象换成女孩子。”
　　宁琦晏停顿片刻，好奇问：“除了同性恋，异性恋，是不是还有一种双性恋？”
　　“嗯？”咨询师反问，“你觉得你是双性恋？”
　　宁琦晏摇头：“我以前没喜欢过女孩子，网恋是个意外，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喜欢网络上的人，还是现实里的人。”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咨询师说，“幻想中的恋爱很美好，但终究抵不过现实。我能分享给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需要自己去领悟。”
　　宁琦晏愣了愣，立刻站起身道谢。
　　从咨询室出来，宁琦晏没急着回训练室，而是在二队周围转了一圈。
　　二队队员轮换了几次，曾经一起参加比赛的队友全部离开了，依稀记得晋升那晚，二队辅助露出羡慕的眼神，感慨道：“真好，不到半年就上一队，我以前想过要不要转会，但是出不去，其他战队不缺辅助，我留下来养老。”
　　宁琦晏迟疑地问：“你没想过晋升吗？”
　　“你指的是替补辅助？”二队辅助说，“Guts的打法很适配，我上去也是看饮水机，倒不如留在二队，还有机会比赛。AD不一样，忘了是今年年初还是去年年底，uy被查出手伤，医生建议早点治疗，只能缓解，恢复不到最初的水平，但他还是坚持到退役。”
　　宁琦晏动了动唇，没有吭声。
　　二队辅助：“说实话，你刚入队的时候，脾气挺倔的，我还怕不好相处，去了一队后，好好努力。”
　　“你呢？”宁琦晏说，“后面有什么想法，还是留在二队？”
　　二队辅助叹了口气：“再等一年，转会出不去我就退役了，转型主播没什么不好，不用每天训练，偶尔还能出去放松。”
　　“……”
　　不知不觉中，宁琦晏走到一队训练室，推开大门，其他四人都在训练。
　　蔺昊见他回来，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转头看向他：“你手机振了几次，Pearl还问我你去哪儿了。”
　　“我就随便溜达。”宁琦晏移动鼠标打开微信，消息列表里满是红点，还包括云熠的回复——
　　【云熠：没怎么，不是你说分手了？】
　　【云熠：见面结束，我打车送你回基地，你说过完那晚就再见。】
　　【云熠：我好不容易加回来，为什么要删？】
　　宁琦晏盯着这些话看了许久，心里感到憋屈，恨不得把人从手机里拽出来，狠狠打一顿。
　　明明是他先招惹自己的，沦陷进去，却又不负责。
　　紧接着，宁琦晏点开乔谨心的对话框，一整页都是表情包，他往上滑动，发来几条消息——
　　【乔谨心：我把队长绑过来了，你收到回复了吗？】
　　【乔谨心：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告诉他，就单纯的把手机扔给他，让他看看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乔谨心：还在吗？】
　　……
　　看完消息，宁琦晏回了句谢谢，然后打开游戏客户端，登录账号。
　　宁琦晏调整完符文，一个组队邀请弹了出来——
　　【EST-Cloud邀请您组队5v5排位】
　　他微微一怔，随即点了同意。
　　“教练让我去带二队，手机放在会议室，电脑没登微信，没看到消息。”云熠见他进来，又问，“听Pearl说你找我？”
　　宁琦晏沉吟几秒，找了个借口：“看你没回我，以为出什么事了，没事的话我走了。”
　　这话说完，语音那头没声音了，宁琦晏果断退出房间。片刻后，组队邀请再次发来，他点了拒绝。
　　【EST-Cloud：你微信没回，我一直在号上等。二队这边没处理完，暂时打不了双排。】
　　宁琦晏抿唇，打字：【不用告诉我这些，我没打算和你排。】
　　【EST-Cloud：你训练几点结束？】
　　宁琦晏神情恍惚：【十二点左右，你问这个干嘛？】
　　【EST-Cloud：嗯，就想问问你……私奔吗？】
　　宁琦晏的双手搭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动静，过了两分钟，云熠的账号显示已离线。他关闭聊天框，开启排位赛。
　　晚上十二点，队里的人回去休息了，宁琦晏刚关机就收到云熠的微信，简短的三个字：【在门口。】
　　他拿起手机下楼，一出门就看到云熠的车。打开车门，坐上车后，询问：“我们去哪里？”
　　“安全带。”云熠话刚说完，侧过身来帮他系好安全带，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宁琦晏偏头看着窗外，心脏狂跳不止，车子启动后，重复道：“我们去哪里？”
　　“吃夜宵。”云熠平静地说，“你想吃什么？”
　　宁琦晏顿了顿：“随便吧，我不是很饿，你……没吃饭吗？”
　　“没吃饱。”云熠说，“做饭阿姨以为我不在，没煮我的饭，打算在二队吃，结果他们吃得多，没抢过。”
　　宁琦晏扑哧一笑，又憋回去：“活该。”
　　“没回消息是我的错。”云熠想了想，“主要是怕你嫌我烦，加上我们分手了，太频繁联系不好。”
　　听到这话，宁琦晏心里不是滋味，压低声音说：“我没觉得不好。”
　　“什么？”云熠没听清，在红灯停下的时候，伸手捏了捏他的脖颈，安慰道，“分手之后，我们就做普通朋友，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我不对，以后你也别提删好友，要是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也祝福你。”
　　宁琦晏眉头紧锁，嘀咕：“我不想做普通朋友。”
　　“嗯？”云熠这回听清了，认真道，“你是怎么想的？”
　　宁琦晏浑身不自在：“你能不能正式一点，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正式什么？”云熠轻踩刹车，扭头看向他，“做我男朋友？”


第80章
　　宁琦晏心不在焉地吃烧烤，时不时地看着云熠，然后低头玩手机。良久后，云熠终于忍不住问：“你们Calm有门禁？”
　　“什么？”宁琦晏把手机熄屏，抓起羊肉串塞进嘴里，含糊道，“没有门禁，我只是随便刷刷帖子，缓解尴尬。”
　　云熠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莞尔：“尴尬什么？我没给你施加压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想法来，结果转头找Pearl去了。”
　　“不能吗？”宁琦晏拿起手机，点开乔谨心的对话框，“那我把他删了，以后不联系你队友。”
　　后面三个字过于生硬，云熠一把抢过手机，点了取消键，滑动屏幕看了下聊天记录，刚想开口，就听到面前的人说了句，“你查岗啊？”
　　“嗯。”云熠把手机还给他，轻笑道，“看看你和哪个同性有联系。”
　　宁琦晏“啧”了一声，语气傲慢：“那可就多了，先是SPL的十八支战队，再到Calm上上下下，至少也有百十号人……全是同性。”
　　“你魅力这么大？”云熠似笑非笑道，“百十号人有联系，好友不到八十人？”
　　宁琦晏默不作声，低头吃着茄子，听见打火机的声音，抬头一看，云熠点燃香烟，抽了一口。
　　“吃饱了？”云熠观察他的表情，继续说，“没吃饱还可以再吃点，不急着回去。”
　　宁琦晏抬眸和他对视，心跳加速：“你在车上……问的都是真的吗？”
　　“我问什么了，做我男朋友？”云熠嘴角微扬，“你不是不愿意吗？”
　　宁琦晏语气淡然：“谁说我不愿意，我只是觉得……没诚意，正式一点，哪有这么问的。”
　　“没诚意的话……”云熠熄灭香烟，缓缓说，“明早你请假，我们去买戒指，你喜欢钻戒还是黄金？正好附近的楼盘也在开售，直接全款写你名字。你要三金还是五金，我到时把聘礼送去你们Calm提亲，这样够有诚意吗？”
　　宁琦晏听得满头黑线，攥紧拳头：“我不是跟你说这个。”
　　“哦对，还少了辆车。”云熠边思考边说，“你喜欢什么车？不过要先考个驾照，现在比赛期间也没时间去练……”
　　宁琦晏踢了他一脚，气骂道：“谁特么要房要车，你认真点行吗？在车上随口一问，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准回去当做没发生。”
　　话音刚落，云熠按住宁琦晏的后颈亲了上去，双手环在腰上，慢慢伸出舌头探索。
　　这一刻，宁琦晏眼睛骤然睁大，轻轻吮吸他的下唇。过了半分钟才松开，他轻咳一声：“你不是说接吻之前会问我，现在……”
　　“我的错。”云熠舔了下唇，语气自然，“一时按捺不住。”
　　空气静了片刻，宁琦晏刚要开口，云熠抢先一步问：“谈恋爱吗？”
　　“我……”宁琦晏面色潮红，咬牙切齿，“谈，谈总行了吧！”
　　云熠挑眉，半开玩笑说：“这么勉强？”
　　“不勉强。”宁琦晏生怕他反悔，又补充道，“我挺喜欢你的。”
　　确认完关系，宁琦晏顿时不想回基地了，见云熠没提，两人结账完就在路边走着，半晌后，他抬头看向云熠：“你以前真没谈过恋爱？”
　　“我进青训才十五岁，十五岁之前在做什么，云溪不是告诉你了？”云熠抿了下唇，发现这个解释不明显，干脆反问，“在RZD的半年时间，你有见过我和谁走得近，或者亲密接触？”
　　宁琦晏喉结滚动，摇头道：“没有。”
　　“所以你怀疑我进EST后？”云熠想了想，掏出手机递给他，“密码是你生日。”
　　宁琦晏伸手接过，不解道：“你给我手机干嘛？”
　　“你不是不信吗？”云熠笑了笑，“放心，我什么都没删，换手机也把数据传过来了。”
　　刚谈恋爱就查岗，宁琦晏总感觉不合适，随意翻了两下，桌面很简洁，除了微信、微博、论坛和游戏助手，没有其他软件。
　　“打开微信。”云熠见他没动静，于是点进EST群聊，猜到他要说什么，忙道，“没有战术打法的话题，都是吃喝玩乐。”
　　宁琦晏：“这有什么看的？”
　　“你搜索@所有人今天。”云熠提醒，“你一直往下滑，就能看到两年前的记录。”
　　宁琦晏指尖轻滑，大多数是经理问吃不吃夜宵，还有教练说训练赛安排，最后是休息时间别训练。
　　“返回消息列表。”云熠点击搜索，输入“我喜欢你”，显示2条相关聊天记录，来自：【宁琦晏*】
　　宁琦晏点进自己的对话框，纳闷道：“我备注后面为什么有个星？”
　　“一开始是为了区分大小号，我怕给你发消息切错号……结果发错朋友圈，被你认出来了。”云熠不紧不慢说，“现在信了吗？”
　　宁琦晏把手机还给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颈：“我没有不信，就是好奇……以你的身价和热度，还有不少粉丝，恋爱经验看起来很丰富。”
　　“不丰富。”云熠失笑，“丰富的话，我不会用变声器跟你谈恋爱，我会换一种方式去追。”
　　宁琦晏无言半晌，应声道：“我信了。”
　　回基地的路上，宁琦晏看着两侧的路灯，深深地叹了口气：“刚谈恋爱就要经历异地恋。”
　　“异国恋都过来了，异地恋算什么？”云熠瞥了他一眼，“你不想异地恋也容易。”
　　闻言，宁琦晏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转会？那怎么行，Calm对我很好，我要是去你们EST，Pearl怎么办，我俩竞争首发？换个角度，你来Calm，我们打野是谭烁宸，然后……不行！”
　　“转会不行，你想想搬迁？”云熠顿了顿，“你们基地后面不是有块空地，一直没租出去。”
　　宁琦晏眉头微皱，听方骏说原本有俱乐部想要，大师说风水不好，最终放弃了。好奇地问，“你们EST有兴趣？”
　　“没有，一出门就撞见OWL，还是算了。”云熠提议说，“不然你们Calm搬过来？我们那边地方宽敞，隔音效果很好。”
　　宁琦晏无语：“当我没问。”
　　“转会行不通，搬迁行不通。”云熠重复他的话，“刚谈恋爱就是异地恋，怎么办？”
　　宁琦晏咽了口唾沫：“八公里而已，不是大问题。”
　　云熠微微颔首：“嗯。”
　　车子驶入产业园，宁琦晏望着指示牌：“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应该是常规赛。”云熠沉思几秒，“你把单人赛的赛程表发我一份，如果有时间我送你过去，免得打车了。”
　　宁琦晏稍稍犹豫：“你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云熠语速悠悠，“这次单人赛是三个赛区，地点选在次级赛区，方便的是次级战队，主赛区战队的行程很紧张，联盟没有规划好。”
　　宁琦晏感叹：“为了奖金，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好好训练，我在第二轮等你。”云熠把车停在门口，见他下车，想再确认一遍，“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关上车门：“男朋友再见。”
　　回到宿舍，宁琦晏迅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云熠的消息弹了出来：【我到基地了。】
　　宁琦晏反复看这句话，勾了勾嘴角，打字：【你这是报备行程吗？】
　　【云熠：是，你满意吗？】
　　宁琦晏扑哧一笑，想到云熠平时冲分到凌晨三点，回复：【满意，你在训练室还是在宿舍？】
　　【云熠：在宿舍，准备洗澡，要开视频吗？】
　　宁琦晏皱眉：【开视频干什么，看你洗澡？】
　　这话一出，他才反应过来，立刻按了撤回，正要解释，手机振了下：【你想看的话，也可以。】
　　宁琦晏心脏砰砰乱跳，双手放在键盘上，还没来得及发送，云熠又发来一条：【逗你的，我洗澡去了。】
　　报备完毕，宁琦晏拿起不织布相册翻了翻，看着拍立得照片，嘴角不自觉上扬。
　　上次分手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为了交换不织布相册，拍了手照，录了房间和腹///肌。交换任务完成后，成功和女朋友分手了，但却多了个男朋友。
　　很快，云熠的视频弹了过来，宁琦晏犹豫了下，转换成语音接听：“喂，你洗完澡了？”
　　“怎么不接视频？”云熠试探地问，“不适应我？那我开变声器。”
　　宁琦晏翻了个身，如实说：“不用，我没有不适应，就是刚脱单，怕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云熠忍笑，“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宁琦晏没好气道：“控制不住去找你，这个回答可以吗？”
　　“可以，我发现以前谈恋爱，都是我问你答，比如……保证不会和我分手。”云熠说，“你能再说一遍吗？”
　　宁琦晏语气生硬：“不要，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行，你不想说就不说。”云熠紧接着问，“情侣头像换吗？”
　　“情侣头像……”宁琦晏眉头瞬间拧紧，“在Gay的恋爱中，我们谁攻谁受？”


第81章
　　云熠眼眸微动，没想到宁琦晏会问这个，当初给他科普同性恋的知识，只是想把人掰弯，不料却一直纠结体///位的问题。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宁琦晏又问：“真如粉丝说的那样，我是被动方受？”
　　“不。”云熠停顿了几秒，笑着说，“你可以是主动方攻，但对于这个问题，还需要通过实践来证明，如果没有x行为，就是我之前说的柏拉图式恋爱，没有攻受之分。”
　　宁琦晏“哦”了一声，半懂不懂地问：“那什么时候去实践？”
　　“Spade。”云熠干笑道，“我们确认关系到现在不到三小时，你说这话合适吗？”
　　宁琦晏欲言又止，干脆转移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头像？”
　　“你要是怕公开，就换不明显的。”云熠说，“比如你是动漫男孩在海边漫步，我是蓝天白云。要是不怕公开，随便挑，我无所谓。”
　　宁琦晏沉思了下，叹气道：“战队大群有几百个人，被发现很尴尬，还是不明显的好。”
　　“不尴尬。”云熠语气自然，“他们会认为我们的关系好，其他事情不会多想。”
　　宁琦晏顿了顿：“算了，就换海边这个。”
　　换完头像，宁琦晏打开战队大群，云熠进群的时间比他早，群成员位置不在一块儿，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他关闭群聊，往下滑动聊天列表，指尖停留在蔺昊的名字上，稍作犹豫：“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云熠眼眸微颤，回想着曾经做过的事情已经全部坦白，没有隐瞒的地方，闷声道：“你想问什么？”
　　“你朋友……”宁琦晏努力整理话术，缓缓说，“开幕式后在咖啡厅里见的那个人，他男朋友是Guts吗？”
　　语音里安静了下来，宁琦晏正准备开口，就听见那头回了句：“是。”
　　“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认识他四五年了，人品没问题。”云熠边回忆边说，“我当初就是给他们战队陪练，训练完去聚餐，有个女同学向他表白，拒绝很果断，说自己是Gay。”
　　宁琦晏抿了抿唇，没说话。
　　“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说，哪有拒绝女孩子说是同性恋，原本只是随口一提，姜盛然说他确实是，在高中的时候就弯了。”云熠低声道，“这话冲击力太大，队里几人显然无法接受，比赛结束就散了。”
　　宁琦晏挑眉，警惕地开口：“他们只是认为……姜盛然可能会喜欢上他们，因为直男的世界里，如果身边有Gay，会认为那个人是自己。”
　　“你当时怎么没这样想？”云熠笑了笑，“他们把姜盛然的联系方式拉黑，他问我怎么不删好友，我说删了干嘛，不就是Gay，我只看技术。后来我俩天天双排，进RZD后，我和他交换游戏号，他空闲时间就去接陪玩和代练，再后来他和Guts在一起了。”
　　宁琦晏：“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后，是什么反应？”
　　“那时候我十四岁，感情方面很模糊，只觉得他实力强就够了。”云熠语气自然，回到最初的话题，“以前好奇过他喜欢什么类型，没想到是Guts。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没必要掺和进去，你如果怕Guts知道真相后影响比赛状态，可以先试探一下他。”
　　宁琦晏耸耸肩：“Guts不会受影响，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职业。就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会知道。”
　　“嗯。”云熠看了下时间，“快三点了，睡觉吗？”
　　宁琦晏愣了愣，才发现这么晚了，忙道：“睡了。”
　　电话挂断，宁琦晏昏昏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是上午十点，手机提示电量不足10%。
　　宁琦晏洗漱完拿着充电器下楼，推门进去，训练室里其他四人正在试穿新队服，颜色是灰白色，左胸口的队徽以及背后的ID比旧款大一点，肩膀上印有赞助商的LOGO。
　　“换了队服，首先感谢金主爸爸的支持，没有他们，我们的衣服很单调。”蔺昊对着镜子照了照，感慨道，“这个颜色显白，蓝灰色偏黑。”
　　尤望直言：“心理作用。你们喜欢的话，跟方哥商量一下，外套也换成这个色。”
　　“不用，图个新鲜而已。”蔺昊说完，戳了戳宁琦晏的胳膊，“你不试穿一下？”
　　宁琦晏随意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云熠，应道：“不用，码数对了不用试。”
　　过了半分钟，云熠回了条消息：【你穿上我看看？】
　　宁琦晏毫不犹豫地脱下原队服，换上新队服后打开前置摄像头拍照，又发了过去。
　　“你不是说码数对了不用试？”蔺昊不解。
　　宁琦晏坐回机位前，打开电脑说：“突然想试了。”
　　蔺昊：“……”
　　他无言以对。
　　吃完午饭，方骏召集大家开了个会，一是直播时长未完成的，在常规赛开始前要补完；二是国庆假期三天，需要回家提前订票。
　　“我说你们稍微上点心，猫爪TV的几支战队，只有我们的时长最短，每个月都是拖到最后。”方骏叮嘱，“合同还有三个月到期，续签肯定会提时长要求。”
　　蔺昊幸灾乐祸：“他们提时长，你就提签约费，顺便把推流机会给我们。”
　　“推流别想了，至于签约费，改天我去问问EST和FAR，没准能套出来。”方骏清了清嗓子，“国庆假期是五号到七号，我建议你们都回去，下次放假就是过年。”
　　尤望哭笑不得：“与其回家相亲，不如在训练室多开两把排位。”
　　“你抢我话。”仇悦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动笔身，语气自然，“中秋我回家相了两个，第一个听我说是初中毕业，接了个电话跑了，媒婆发消息去问，说怕以后影响孩子的未来。”
　　谭烁宸扑哧一笑：“第二个呢？”
　　“第二个比较粘人，需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仇悦无奈地说，“原本训练就没多少空闲时间，还得时刻回消息。以免再去相亲，我不回了。”
　　蔺昊伸了个懒腰，插上话：“所以把相亲时间花在游戏上多好，我说你们应该找圈内的，有共同话题。”说完，他拍了拍宁琦晏的肩膀，“你说是吧？”
　　宁琦晏回过神，附和着：“是，圈内的好。”
　　“原地解散。”方俊站起身，不忘补充一句，“记得补时长。”
　　队里五人：“……”
　　回到训练室，众人开始直播补时长，宁琦晏怕分流严重，打算晚上再播，正要发微博预热，特别关注弹出一个帖子——
　　【EST-Cloud：今晚六点半开播。】
　　宁琦晏无语一瞬，不得不说云熠真会挑时间，他犹豫了下，转发帖子：【Calm-Spade：六点开播，锁定猫爪TV。//EST-Cloud：今晚六点半开播。】
　　转发完毕，他登录微信，打开云熠的对话框，果不其然，消息弹了出来——
　　【云熠：抢直播热度？】
　　宁琦晏唇角微扬，打字：【各凭本事，你平时不是十点半开播？】
　　【云熠：你平时不是十点开播？时长还差多少？】
　　宁琦晏想了想，回复：【五个小时，今晚补完。】
　　【云熠：好，到时候我拉你双排。】
　　宁琦晏挑眉：【双排结束，我俩会分手吗？】
　　【云熠：我不打野，你不玩AD，就不会分手。】
　　宁琦晏刚想问打什么位置，消息再次弹出：【我找姜盛然要了AD号，你给我辅助吧。】
　　他翻了个白眼，键盘里输入“想得挺美”，指尖停顿数秒，最终回了个“行”。
　　晚上六点，宁琦晏准时开播，跟粉丝打了声招呼，就在训练营练习辅助。弹幕里全是问号，他没理会，换个英雄继续练习。
　　二十分钟后，宁琦晏从训练营出来，点开后台礼物答谢，回到游戏界面，一个组队消息弹出——
　　【再凶就把你沙拉邀请您组队5v5排位】
　　宁琦晏微微一愣，点了同意，打开麦克风：“你这个ID是什么情况？”
　　“原来的不好听，现在这个不错。”云熠解释说，“稍等我开个直播，粉丝不用来，留在Spade这里就行。”
　　此时弹幕疯狂刷屏，宁琦晏点开云熠的直播间，随机丢了个礼物，观众列表显示已经成为房管，返回组队房间，开始游戏。
　　进入BP，一二楼锁下射辅，宁琦晏看着弹幕有点不自在，拿起手机给云熠发消息：【我们以前有这么和谐吗？】
　　【云熠：准确来说，没有。】
　　宁琦晏抓了抓头发，回复：【我有点后悔，能跳车吗？】
　　【云熠：不能，你现在的直播热度比我还高。这样，你随便找个话题，我接你的话。】
　　宁琦晏回了个“ok”表情。进入缓冲界面，云熠的左上角亮起国服标志，他扯了扯嘴角：“这个标真好看。”
　　“不用羡慕。”云熠乐呵呵地说，“你也有。”
　　宁琦晏安静两秒：“我是说……我不会辅助，你多多关照。”
　　“没事儿。”云熠说，“我也不会AD，扯平了。”
　　宁琦晏：“……”
　　这他妈尬聊也能聊下去。


第82章
　　宁琦晏上次玩辅助是在网吧，还是云熠拿AD跟他配合，本以为配合好能增进感情，结果两人再也没双排过。现在想想，不双排的原因很简单，云熠怕露馅。
　　渐渐地，他想到第一次双排，七彩云玩AD，前期对线占据优势，河蟹到手去反野，技能乱丢都能命中，经济原地起飞，而后他提出让七彩云打野，最终以失败告终。
　　“演得倒是挺像。”进入游戏，宁琦晏在泉水放了个技能，慢悠悠地往下路走，云熠对线不用帮忙，直接入侵对面野区，淡淡道，“过来反蓝。”
　　云熠看了眼地图，位移过去收下蓝Buff，称赞：“不错，我还没指挥就行动了。”
　　“你别指挥，我怕梦回青训。”宁琦晏说的是实话，两人对于符文出装及游戏理解不同，换位置是最好，否则真能吵起来。等直播结束在微信复盘，谈恋爱不到一天就分手。
　　云熠听完一笑，边调整装备边说：“要翻旧账？我不过是叫你出防御装，没那么容易被切。”
　　“我能C为什么要出防御装，经济起来对面切不死我。”宁琦晏一顿，商量道，“要不这样，你尝试一把全防御型AD，打团就冲上去抗伤害，我来输出。”
　　云熠挑眉：“但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宁琦晏想了想，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云熠：你能给什么好处？】
　　宁琦晏沉思两秒，试探地问：【你陪练多少钱？我转给你。】
　　【云熠：我不要你的钱，换点别的。】
　　宁琦晏皱眉，继续打字：【那我给你看腹///肌？】
　　【云熠：看过了，不要。】
　　宁琦晏扫了眼直播弹幕，眼睛一亮：【我给你房管，以后看谁不爽你就禁言谁，不用客气。】
　　【云熠：我很少看你直播，就没有实用的东西？】
　　宁琦晏无语：【你到底想要什么？】
　　“Spade。”云熠在语音里说，“别发呆，跟着我。”
　　宁琦晏咬了咬牙：“……草。”
　　虽说是防御型AD，但打到残血后，人头都是云熠拿，宁琦晏看着弹幕里的“哈哈哈”有点不自在，调整了下坐姿，说：“下把我玩AD，你给我辅助。”
　　“理由？”云熠一脸无辜，“这把不是你输出？我还抗了几波伤害。”
　　宁琦晏忍不住吐槽：“我这是哪门子的输出，攻击装都没你的平A伤害高，表面上你在抗压，实际上抢了我几个人头。”
　　“你要平A伤害还不简单，把冷却和吸血换成暴击，最后补个物理防御且增加法术攻击，命中后减速。”云熠解释，“原本是给AD用，但总比你现在的伤害要高。”
　　宁琦晏将信将疑：“你常用英雄多了几个AD，这是在研究打法？AD野要上线了？”
　　“Spade。”云熠似笑非笑说，“你直播还开着，是不是问得有点多？这个赛季辅助跟打野游走，AD下路坐牢，你前期只能抗压，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宁琦晏一脸茫然，不解道：“那你还教我出装？”
　　“节目效果。”云熠清了清嗓子，提醒，“弹幕别学，就随便看看。”
　　弹幕：“……”
　　宁琦晏：“……”
　　好一个节目效果。
　　游戏到了后期，宁琦晏的伤害很高，但是太脆了。打野位移过来打了一套技能，血量只剩20%，对面AD再补一刀，直接阵亡。
　　屏幕暗下，他把视角移动到云熠的英雄身上，全防御装单独带线，敌方法师赶来还能抗住输出，反打一波伤害。
　　“你带什么符文？”宁琦晏眉头微皱，总感觉这样问不好，转移话题说，“我要复活了，过来接我。”
　　闻言，云熠操控着英雄往泉水走，低声问：“好处想好了吗？”
　　“你都不说想要什么。”宁琦晏看着弹幕飘过“COS英雄”和“撒娇八连”，拒绝道，“我对COS不感兴趣，之前刷到过类似的直播，有些还穿着高跟鞋，看着就难受。”
　　云熠好奇问：“女主播？”
　　“……”宁琦晏安静两秒，在“男主播”和“女主播”之间犹豫，回答哪个都不妥，干脆道，“资料信息写的是保密，我不清楚性别，看到要收费我就退出了。”
　　弹幕里静了一会儿后，纷纷刷起“撒娇八连”，云熠又问：“你会撒娇吗？以前也听过不少。”
　　“以前”是指变声器的时候，尽管宁琦晏喜欢七彩云撒娇，但是让他模仿，有点开不了口。
　　宁琦晏没有直接拒绝，反问：“这算好处？”
　　“你说算就算。”云熠沉思几秒，提议说，“下把你玩AD，进游戏就开始撒娇，我玩辅助保你。”
　　宁琦晏：“节目效果还是黑历史？以后翻出来都是4k画质。”
　　“不愿意就算了。”云熠轻飘飘说，“本来想给你传授现版本的AD思路。”
　　宁琦晏语气生硬：“你别笑，不好听就闭麦。”
　　游戏结束，宁琦晏在网页上搜索“撒娇八连”，出于好奇点开了相关视频，播放量前几都是萝莉扎着双马尾，跪在地上撒娇。
　　此时弹幕都在扣“666”，他将撒娇八连复制粘贴到记事本，有感情地朗读：“好不好嘛、求求你啦、拜托拜托……”
　　话音刚落，一个金黄色的出场动画弹出——
　　【EST-Cloud进入了你的直播间】
　　【EST-Cloud送出超级火箭*3】
　　【EST-Cloud送出浪漫气球*100】
　　“……”宁琦晏关闭网页，返回游戏客户端，“感谢Cloud的礼物，我准备好了。”
　　又一局游戏开始，宁琦晏如愿以偿拿到AD，边听云熠说边调整出装，弹幕里都在刷赶紧撒娇。
　　宁琦晏瞥了眼记事本，清了清嗓子：“你选个有控制的英雄，硬辅也行……行不行呀？”
　　“行。”云熠停顿几秒，点评，“语气低一点，声音再夹一点，就可以了。”
　　宁琦晏气笑道：“你还挑上了，要不是为了混直播时长，谁跟你在这里撒娇。”
　　“一把游戏的时间，现在你每说一句话，后面都要带着撒娇的话语。”云熠笑着说，“这对你来说不难。”
　　宁琦晏观察着双方阵容，把技能改成惩戒，慢慢地说：“我想尝试一下AD野，好不好嘛？”
　　【咦惹，Spade学得真快，要我是Cloud，说什么都愿意。】
　　【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要不Spade喊句哥哥听听？有点想听。】
　　【想听+1。】
　　【AD野是认真的吗？还是玩玩而已？】
　　【假的，我偷摸看了五排战绩，Cloud就没用AD打野过，假设用了，Pearl玩边路吗？】
　　【真用了还能让你知道？】
　　……
　　宁琦晏看了眼弹幕，语气如常：“别吵架。我比Cloud大几个月，叫不了哥哥，他叫我还差不多。”
　　弹幕里全是问号，宁琦晏听着电话那头没声音，打趣道：“弟弟，粉丝以为你的年龄比我大。”
　　“……”云熠顿时无语住，提醒说，“继续撒娇，别停。”
　　宁琦晏看了眼记事本，不紧不慢道：“好哦，我都听你的，你最好了。”
　　另一边，云熠回到直播间，仔细观察宁琦晏的表情。他有点后悔，应该私下撒娇比较好，现在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正好是黄金时间，直播间的人气不断飙升。
　　他拿起手机，想关心男朋友的情绪，刚要发出去，对话框弹出一条消息——
　　【宁琦晏*：我现在是主动方吗？】
　　云熠眉头微皱，没想到宁琦晏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快速回复：【攻受不是体现在游戏上。】
　　【宁琦晏*：知道，x行为的事以后再说，我就问这一句，我够主动吗？】
　　云熠忍着笑，打字：【够了，你是攻。】
　　看到这句话，宁琦晏心满意足地关闭手机。缓冲结束进入游戏，他买完打野刀就去刷野，看着跟在后面的云熠，琢磨着开口：“你帮我看看对面打野红开还是蓝开，拜托拜托。”
　　“红开，对面支援速度很快。”云熠说完，开启加速回到野区，“野刀出完做冷却，第三个出攻速鞋，鞋子出完小龙刷新。”
　　宁琦晏看着对面阵容，疑惑：“你确定不做布甲鞋？站撸型AD还没位移，对面打野一套下来我就没了。”
　　“你别想自己是AD。”云熠直言，“你现在是打野，没位移怕什么，经济起来，对面根本近不了身，这不是你说的，能C为什么要抗压。”
　　宁琦晏一顿，刚想问打野经济怎么起来，就见云熠跑去中路，发起“请求集合”，清空中路兵线，开启加速奔向下路，又点了“请求集合”。两路兵线吃完，干扰越塔强杀对面AD，经济原地起飞。
　　“鞋子出来了。”云熠瞥了眼经济差距，指挥，“先开小龙，然后吃中路线。”
　　宁琦晏抿了抿唇：“法师的麦你关了吗？”
　　“这点牺牲不算什么。”云熠语气随意，“当前版本就是这样，法师吃最少的钱，干最累的活，必要的时候还得站前排去卖。”
　　宁琦晏默不作声，这话他没办法接，因为这是EST的打法，无论是野核还是射核，法师得平分经济，打团最先站出来。
　　弹幕里都在刷屏“心疼魏郁”，还有水军带节奏，表示魏郁太惨，沦落工具人。云熠动作一停，转头看向魏郁，懒洋洋说：“你在巅峰赛？下把三排吗？”
　　魏郁摘下耳机，脱口道：“不去，滚。”
　　“对味了。”云熠顺手禁言了几个黑粉，嗤笑，“现在被骂的是我，怎么不见你们心疼？”
　　弹幕：“你要脸吗？”
　　游戏来到十二分钟，宁琦晏配合队友拿到大龙，弹幕里提示撒娇还剩四句，想要完成，还得找个话题聊。
　　“Cloud。”他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两句，“我再来一把AD，我不管嘛，人家要嘛。”
　　云熠：“再来一把，你再撒娇一次？”
　　“不要。”宁琦晏嘴唇微动，打开装备栏询问，“野刀、冷却、攻速鞋，后面是攻击还是穿透？”
　　云熠挑眉：“撒娇呢？别停。”
　　“我说……”宁琦晏深吸一口气，夹着嗓子说，“先出攻击还是穿透，先告诉我，求求你了。”
　　云熠喉结滚动，故作镇定道：“先做暴击，符文有没有吸血，没有先补个小吸血，最后穿透，可能装备没成型，这把游戏就结束了，撒娇还有一句？”
　　宁琦晏“嗯”了一声，看着记事本上的那三个字，想要说出来不难，但在直播间，说出来就有点尴尬。
　　弹幕不停地催促，宁琦晏咬紧牙关，就当是节目效果，粉丝也不会想到他和云熠在一起了。
　　不过说这三个字之前，他还想要确认一件事，打开微信，在对话框里输入：【我真的是攻？】
　　【云熠：你实在不信，我们找个时间实践一下？】
　　宁琦晏抓了抓头发：【超话里粉丝为什么说我是受？我看起来像受吗？】
　　【云熠：你开个小号澄清一下？】
　　宁琦晏一想到私信后被主持人警告，浑身一颤：【不用了，爱你哟。】
　　【云熠：别打字，大声说出来。】
　　“爱你哟。”宁琦晏说完之后，手臂上都是鸡皮疙瘩，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水时长和要礼物太难了。
　　云熠轻笑：“嗯，知道了。”
　　片刻后，宁琦晏看着直播间的礼物特效，补充，“节目效果，下次直播就是下个月，你们别太想我。”
　　弹幕：“你想多了。”
　　终于水完时长下播，宁琦晏点开云熠的主页资料，常用英雄都是AD，历史战绩里全是五排，这应该是姜盛然说的借给车队拉分。
　　过了两分钟，手机传来振动，对话框弹出消息——
　　【云熠：今晚收益多少？】
　　宁琦晏原本要回“几万块”，删除后重新输入：【很少，你要给我补点吗？】
　　【云熠：补多少？或者我给你张亲属卡？】
　　宁琦晏果断拒绝：【不要，我有钱。】
　　【云熠：行，你要的时候和我说。】
　　宁琦晏盯着他头像看了半天，打字：【如果没有撒娇八连，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熠：你。】


第83章
　　九月底，常规赛正式开始，赛程根据小组赛积分榜排名，一天两场，比赛采用BO5赛制，首场是EST对战FAR，其次是Calm对战Aloe。
　　两场比赛时间间隔为四小时，第一场是下午两点，第二场则是晚上六点。
　　Calm基地，众人吃完饭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宁琦晏跟云熠聊完天后，打开猫爪TV观看直播，时间刚好赶上比赛，双方选手入场。
　　下午时段的直播间热度不高，因为是官方直播间，弹幕里黑粉无脑带节奏，宁琦晏点击一键清屏，关闭弹幕，戴上耳机开始看比赛。
　　游戏进入BP环节，FAR前三个禁用都是AD，而EST禁掉了打野。
　　“扑哧，战士全放出来了。”仇悦笑出声，“肖硕前几天还跟我讨论，要不要练其他英雄，准备迎接常规赛。”
　　谭烁宸分析：“很好理解，EST禁打野是针对Sily，假设Cloud这把不用刺客，不如Ban了，大家都别选。”
　　“这才第一把，你们别太相信、别太认真。”尤望悠哉地说，“论坛里都在传Cloud在练AD野，没准只是分散注意力，就现在这个版本，AD存活率不高。比如你选AD野，我开局直接入侵野区，双边加辅助带三个惩戒，你没伤害怎么玩？”
　　闻言，蔺昊从沙发上坐起来：“有什么不能玩的？你双边加辅助，我来三个奶妈，看谁发育快，顺利的话，三波团战直接回家。”
　　“说的倒是轻松。”尤望顿了顿，“FAR的积分比我们高一分，不然我们第一场就是EST，本来想约一场训练赛，还是保留点好。”
　　谭烁宸好奇问：“那什么……你全球限量款手办到了？”
　　“还在路上，海外物流配送有点慢。”尤望看了眼时间，“你们趁现在不睡一觉，等会儿到场馆又得靠咖啡续命。”
　　仇悦伸了个懒腰：“说实话，赛场如刑场，你将要被砍头，还能睡得着？”
　　“睡不着就打两把游戏，精神精神。”蔺昊坐回机位前，扭头看着宁琦晏，凑上前问，“你看好谁？”
　　宁琦晏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玩着捏捏乐：“两边经济差不多，大龙刷新，别犹豫直接开团，龙坑拉扯逼团对谁都不利，Sily在小组赛抢龙的视频，播放量很高。”
　　蔺昊沉吟数秒，犹疑道：“你看好FAR？”
　　“这重要吗？”宁琦晏抿唇一笑，补充，“虽然Sily抢龙挺厉害，但Cloud……”
　　蔺昊：“什么？”
　　“漂亮！”宁琦晏激动地拍桌子，大声喊道，“三换五，大龙到手，下路有波超级兵，推水晶结束！”
　　蔺昊：“……”
　　你他妈搞半天是看EST。
　　去场馆的车上，宁琦晏又看了会儿直播，而后点开微信，翻看前面的聊天记录。
　　对话框中，最后一条是云熠说准备上场，手机要交给运营，看到不用回。宁琦晏犹豫了半秒，将键盘上的字全部删除，打开微博点了个赞。
　　确认关系到现在，两人都在忙着训练，只有训练结束回宿舍聊几句，再之后常规赛就开始了。
　　想到这里，宁琦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异地恋确实很难熬，但他作为主动方攻，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
　　宁琦晏打开论坛，在搜索栏输入“异地恋如何”，下方弹出关键词“维持感情”“保持新鲜感”“给足够的安全感”。
　　他随意点开一个帖子，上方标题为：应该给对方制造惊喜，比如空闲的时间去找对方，但是要顾及到对方的时间，避免造成冲突。
　　——异地恋、奔现。
　　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似乎不合适，两人之间的距离才八公里，开车也就十分钟。最终他关闭帖子，继续观看比赛直播。
　　到达场馆，Calm一行人签到后走向休息室，经过观众席，宁琦晏抬头看向大屏幕，当前比分是1:1。两边的团战五五开，只能找机会秒掉AD，越是拖到后期，就越难处理。
　　FAR的AD是新人，没有大赛经验，起初拍下Sily，大家都以为他是AD，直到大名单出来，才得知Sily转去打野，英雄池很深。
　　AD野，FAR大概率尝试过这个打法，由于没有发挥出优势，选择放弃。而EST，除了观看比赛和复盘时的探讨与猜测，宁琦晏不会去试探云熠，公平竞技。
　　刚回休息室，大屏幕显示第三把比赛结束，EST进入赛点局。宁琦晏坐在沙发上刷微博，微信弹出一条消息，简短的三个字：【来了吗？】
　　宁琦晏关上手机，起身走出休息室。
　　茶水间内，云熠嘴里叼着香烟，看到宁琦晏进来，熄灭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把水递给他：“说点什么？好久不见？”
　　“不到一个星期，不算久。”宁琦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这场比赛压力大吗？”
　　“没压力，如果场上放着心率测试仪，你会看到我很稳定。”云熠迟疑了下，凑到他耳边说，“不过见到你之后，不太稳定。”
　　宁琦晏皱眉：“别贫，比赛还有两把。”
　　“什么两把？”云熠笑了笑，“我们来到赛点局，下把直接结束。”
　　宁琦晏：“……”
　　中途休息时间有十五分钟，云熠不急着回去，伸手摸了摸宁琦晏的喉结，半开玩笑地说：“给你水就喝，不怕水有问题？”
　　电竞比赛刚起步时，各项制度还不够完善，曾经爆出有选手在水里下兴奋剂，最终联盟宣布比赛作废，选手终身禁赛。
　　得知这个消息，各个战队都非常重视，凡是吃喝的东西，必须是自己带进去，场馆内的不要碰。
　　宁琦晏还是第三次比赛才知道，当时蔺昊见他在喝水，拉到厕所让吐出来，好在后面没什么事，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还敢喝云熠递来的水。
　　他拧开瓶盖，把水放到云熠嘴边：“你喝一口。”
　　“？”云熠观察他的表情，接过喝了口，“然后呢？”
　　宁琦晏想了想，认真地说：“再喝一口。”
　　见云熠又喝了一口，宁琦晏立刻抢过水瓶，直接喝完道：“扯平了，你都不怕水有问题，我怕什么。”
　　云熠欲言又止，这话没法接。
　　空气静了下来，宁琦晏揉了揉脖颈，寻思找点什么话题聊。片刻，他开口说：“我下午看了你和FAR的比赛，尤其是第一局，龙坑团战三换五，原本以为还要拖一段时间。”
　　云熠：“……”
　　“第二局看到一半，经理喊我们准备出发，就下机了。”宁琦晏舔了下唇，“我没看就输了，说明我还得继续看。”
　　云熠：“……”
　　宁琦晏看不懂他的表情，缓缓说：“第三局……”
　　“Spade，等比赛结束再复盘。”云熠打断他，苦笑道，“你没有别的事情说？”
　　宁琦晏嘴唇微动，犹豫地问：“我是不是太主动了？”
　　“不会。”云熠正色道，“我们在谈恋爱，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告诉我。反观现在，我有点后悔网恋，应该早点把你追到手。”
　　宁琦晏听完摆了摆手，语气如常：“不重要，因为我是主动方攻，所以在感情里应该主动出击。”
　　“……”云熠满脸无语，但也不好戳穿，只能附和道，“没错，你是攻，应该多加照顾我。”
　　很快，广播里传来通知，下场比赛准备开始。宁琦晏拍了拍他的肩膀：“赛点局来了，加油。”
　　云熠“嗯”了一声，转身说：“走了，待会儿见。”
　　二十分钟后，EST以3:1的成绩战胜FAR，赛后采访是乔谨心上。主持人首先恭喜赢下这场比赛，紧接着询问三Ban打野的思路。
　　乔谨心沉思一瞬，举着话筒说：“他们把我英雄Ban了，我再把他们Ban了，有来有往。”
　　这话一出，观众席都笑出了声。
　　角落里，宁琦晏戳了戳云熠：“你们怎么让Pearl单独上采访席，搞得他很尴尬。”
　　“他语音里说想上，教练说给他表现的机会。”云熠说，“上去前已经看过问题，结果答案没想出来。”
　　宁琦晏打开微信，点开群聊消息：“比赛时间是六点，还有四十分钟，经理在群里问要不要盒饭。”
　　“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回去再吃一顿。”云熠看了下赛程表，疑惑道，“你明天有单人赛？”
　　宁琦晏点头：“本来想晚点再告诉你，如果明天赢了，我就晋级第二轮，输了还要等下一场。”
　　“对手是ZWS上单。”云熠看着他问，“需要陪练么？”
　　宁琦晏一惊：“我俩Solo？”
　　“也不是不可以。”云熠卖关子道，“我有要求的。”
　　宁琦晏忙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上次直播撒娇八连，这次来个升级版。”云熠说完点开网页，递给他，“看看台词。”
　　宁琦晏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眉头拧成川字：“亲亲宝贝，今天是元气满满的一天，我爱你的心……”
　　“不急。”云熠收回手机说，“你现在回去休息，比赛结束给我发消息。切记，你是攻，应该更主动一点。”
　　宁琦晏：“……”


第84章
　　今晚比赛没有压力，Calm以3:1赢下Aloe，四局比赛的总时长是64分57秒，相比第一场EST对战FAR还要快6分14秒。
　　回到基地，Calm教练趁着阿姨还在煮饭的时间，打开比赛录像，给他们复盘。
　　前面两局没有太大的问题，关键是第三局，前中期顺风控下双龙，但高地迟迟推不掉，Aloe辅助在下路带线，高地一破，Calm这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点回城，最终被对面偷家，赢下一分。
　　“这是个意外，当时没想到真能被偷，以为是单纯带线，毕竟二塔都还在。”仇悦率先发言，瞟了一眼谭烁宸，补充道，“辅助拆塔真快，改天学一学。”
　　谭烁宸：“别学，其实早有预料。我们开第二条龙的时候，他们知道抢不到，选择三二分带。开完龙应该先处理兵线，再去压高地，只是没想到他们少人。”
　　“不，我应该抗塔强拆高地，无论团战有没有打起来，拆掉再说。”蔺昊分析道，“假设我们前二十秒把高地拆了，他们肯定要接团，这时候兵线刚好进来，直接拆水晶。”
　　宁琦晏忍不住接话：“假设结果不成立，已经被偷了。”
　　众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阿姨见他们不说话，以为结束了，朝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开饭了。”
　　“复盘就到这里。”教练关闭录像，叮嘱道，“吃完饭你们自由训练，注意不要练的太晚。”
　　众人解散后，宁琦晏依旧坐在椅子上，半晌才抬头问：“教练，这版本的AD野存在吗？”
　　教练指尖一顿，对上他视线：“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看了EST和FAR的比赛，有点好奇。”宁琦晏坦诚地说，“下路生存环境恶劣，AD野一旦发育，被抓的就是我。”
　　教练莞尔：“你在下路生存艰难，说明我的BP有问题。对我而言，AD野无非是换了套阵容，缩短比赛时间，这种打法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下次你们打五排前，跟Chen商量下，他用AD打野，你玩战士。”
　　“我是担心后面对阵到EST和FAR。”宁琦晏深吸一口气，呼出说，“三Ban射手，以前没有这样的待遇。”
　　教练眉梢微挑：“你英雄池很浅，只会玩AD？”
　　“不是。”宁琦晏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起身道，“我明白了，谢谢教练。我去吃饭了。”
　　教练整理完桌子后，方骏敲门走进来，催促道：“比赛不是赢了，不吃饭还在折腾什么？”
　　“Spade怕后面的比赛发挥不好，问了我点事。”教练话语一顿，握住鼠标点开游戏助手，“我看看他最近在玩什么英雄。”
　　大号战绩是大前天晚上的巅峰赛，AD两胜一负，再往下翻还有MVP。
　　“这不是挺好？”方骏指着屏幕说，“饭后就开始训练，没有偷懒，训练到十二点结束，作息也正常。”
　　教练迟疑了一下：“这个时间是在三天前，我看看他小号……”
　　小号战绩双排都是胜利，英雄不固定，每局出装和符文都不一样。
　　“打得不错。”教练边说边往下翻，心情愉悦，“后面我让他拿别的英雄，减轻下路前期的压力。”
　　说完，他查看对局详情，只见双排好友ID是：【EST-Cloud】。
　　“Cloud？”方骏微微皱眉，不解问，“他们俩关系竟然这么好？上次帮我们被罚款五万，Spade给钱他不收，再上次是公安局……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教练一脸懵逼地回应：“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方骏：“……”
　　吃完晚饭，Calm中野在双排，上单在巅峰赛，辅助在游戏界面犹豫不决，转头看向AD，正在1v1组队房间。
　　过了五分钟，蔺昊见他还没开始，试探地问：“你还没想好打什么？”
　　“不是，在等人。”宁琦晏话音刚落，在线列表亮了个ID，迅速发送组队邀请。
　　下一秒，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稍等，我调整下符文。”
　　宁琦晏抿唇一笑：“这么久才上线，刚在训练赛？”说完这话，他有点后悔，好像不该这样问。
　　“不是。”云熠如实说，“最近要拍个广告，经理在交代具体流程，所以耽搁了几分钟。”
　　宁琦晏“哦”了一声：“那我开了？”
　　“开吧。”云熠沉思两秒，问道，“你想用同样的英雄，还是我随便选？”
　　宁琦晏挑眉：“我还能指定？”
　　“当然，撒娇升级版发你了。”云熠平静地说，“你随意发挥，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宁琦晏：“……”
　　游戏开始，宁琦晏开启疾跑奔到线上，见人出来丢出一个技能，精准命中后去清理兵线，不忘提醒：“你别放水。”
　　两人在青训营没有单挑过，刚开始是云熠分段比他高，超过才答应。后来参加单人赛，本以为能匹配上，私下就没有单挑。
　　“没放水，抢线权很好。问题是你带疾跑，技能躲不开。”云熠利用兵线刷出被动，贴脸释放技能，不断消耗他的血量，眼看要升二级，拉开距离道，“走了。”
　　宁琦晏看了一眼台词，夹着嗓子说：“宝贝你刚来就要走吗？快陪我玩会儿嘛。”
　　“……”云熠躲开技能，忍笑道，“经济是比我高，可惜预判有点差。”
　　不一会儿，宁琦晏开启疾跑转圈，找准时机释放技能，血量剩下40%：“预判是差了，但我经济高，技能CD短，对付你绰绰有余。”
　　“不错。”云熠撤退回塔补状态，百般不解，“为什么我们以前不Solo？”
　　宁琦晏嘴里刚想说“我哪里知道”，看着下句台词脸色微变：“因为人家……打不过你，就知道……欺负人家。”
　　“别卡壳。”云熠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同性恋爱关系里，主动方是攻，两人的人设特征需要有反差。”
　　宁琦晏纳闷问：“我是什么人设？”
　　“撒娇攻。”云熠走到塔下吃血包，忙道，“出来，继续。”
　　……
　　一晚上，两人打了五把单挑，将现版本强势的战士都玩了一遍，单人赛双方各有三个Ban位，若六个Ban位都是战士，很容易猜到对方会拿什么英雄。
　　单人赛是用自己的号，宁琦晏登上比赛小号，简单地调了下符文和装备，退出前点开云熠的主页，历史战绩停留在五连胜。
　　“累了么？”云熠没听见他说话，关心道，“累了先休息，上午训练，晚上比赛，比赛回来还得复盘，结束又在训练，虽然没和单人赛撞时间，一天下来也挺累的。”
　　宁琦晏：“不累，我们上午训练完，一直休息到去场馆，相比单人赛轻松一点，哦对……我看看排名。”
　　说完，他点开单人赛积分排行榜，目前积分榜第一位已经晋级，第二位和第三位积分很接近，下场谁赢，谁就晋级第二轮。
　　“明天我送你过去。”云熠猜到他要问什么，解释说，“异地恋确实挺不容易，见面都要挤出时间。”
　　听到这话，宁琦晏不禁笑出声：“异国恋都过来了，异地恋算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云溪是用自己的手机，那我们……”
　　云熠凉凉道：“那时候云溪才初一，除非你能等她到成年，四年的时间。但是真到那个时候，你俩成了，她把你带过来见我，我也不会同意。”
　　“……”宁琦晏无语，“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云熠眉头紧锁：“所以你最开始在APP上，隔着屏幕对她有好感？”
　　“没有。”宁琦晏立即反驳，小声说，“我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当时是刚上替补，除了队伍不熟悉，每天看Dust摆一副臭脸很烦。正准备卸载，云溪的消息弹出，我想了半天才回复。”
　　云熠沉默几秒，问：“你不熟悉，怎么不找我聊？”
　　“云大队长。”宁琦晏沉声说，“一年前的春季赛，我们遭遇十连败。技不如人，原本约好的训练赛全部上二队，选上场率极低的英雄，就连训练赛不推水晶的道理都不懂。”
　　语音那头停顿了很久，最终开口问：“哪支战队？以后训练赛给他拉黑。”
　　“不是我打的，不太清楚。”宁琦晏嗤笑说，“半只脚踏进淘汰，我拿到首发资格。粉丝看到希望后，发来了很多鼓励的话，反观我的压力更大。即使是努力配合，但只要那傻逼在，总能哔哔不停。”
　　云熠“啧”了一声：“我发现你进Calm后，脾气是越来越好了，要是有青训的那个冲劲，随便找个空旷地方，把Dust按在地上打。”
　　“打架禁赛，我可不敢。”宁琦晏悠悠说，“分散后，我有关注你的比赛，但不会找你聊天，主要是怕你笑话，同一天转会，你上场了，我还在看饮水机。”
　　云熠无奈道：“既然聊到这个话题了，我也说说吧。第一次上场，比赛结束我不是回关你的微博，发完帖子，评论下面都是恭喜，我刷新半天以为你会评论，结果没有。我还安慰自己，你的评论可能被刷下去了，然后我闲着无聊翻完了，确实没有。”
　　“我……”宁琦晏顿了一下，“你又不来找我，我哪里知道，要不我现在给你评论个恭喜？”
　　云熠语气自然：“不用。回归正题，要是你当时找我聊天，我可以给你开导，你就不会下载APP了。”
　　“你刚说不会同意，原因是什么？”宁琦晏猜测说，“是我俩之间有矛盾，还是太熟了不合适？”
　　云熠认真道：“你是我的，我俩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即使没有APP，你不发微信号，以后也会因为其他事情再联系。”
　　“所以……”宁琦晏清了清嗓子，淡声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85章
　　当天有比赛的缘故，训练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回到宿舍，宁琦晏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通话时长”里。没过多久，对话框弹出一条消息，简洁的三个字：【忙完了。】
　　宁琦晏侧身缩成一团，指尖快速在键盘上打字：【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云熠：赶我走？】
　　宁琦晏皱眉，回复：【没有，我只是关心一下。】
　　【云熠：嗯，你先睡吧。明天中午我过去接你。】
　　收到答复后，宁琦晏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把手机搁在枕头下，闭上眼睛，回忆起今晚的聊天内容。
　　当云熠说起第一次上场，结束后翻看评论没有他的。时间往后推六个月，就是在Dust直播间互喷。
　　再仔细想想，云熠曾经说过，如果他一直待在二队，晋升无望的话，就去找管理层，把他签到EST替补。等时机成熟，再给他挂牌，去别的战队打首发。
　　宁琦晏那会儿还觉得云熠是在开玩笑，因为选秀大会的前一周，两人闹了点矛盾。
　　单人赛结束，所有成绩都提交给联盟，没再安排训练，封泽看他们无所事事，干脆放假几天。无聊之中，队内开始商量互送礼物留作留念。
　　既然是互送礼物，先明确要送谁，再想送什么礼物。宁琦晏先问云熠他俩要不要互送，云熠没有吱声，他就默认成不送。最后他和辅助达成互相送礼。
　　辅助和他同岁，兴趣爱好都差不多，宁琦晏在外设与赛车模型之间挑选。云熠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声音冷淡：“不喜欢。”
　　宁琦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送你。”
　　话音刚落，云熠狠狠地盯着他，嘴唇绷紧，没有接话。
　　几天后，快递到了。宁琦晏把礼物包好送给辅助，云熠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摔门跑了出去。
　　后来宁琦晏才知道，云熠给他准备了礼物，因为看到他给辅助后，把礼物扔了。
　　在云熠的视角，以为我不说，你都应该知道。而宁琦晏的视角，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提前问过你。之后两人开始冷战，直到吃散伙饭。
　　宁琦晏慢慢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天花板，脑子格外清醒。以前还是直男的时候，他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认为仅仅是朋友关系，如今回想起来，早在青训的时候，云熠就对他有感情。
　　半小时后，宁琦晏实在睡不着，拿起手机打开微博，自从在一起后，他没再关注超话。
　　随着关注人数增加，帖子也越来越多，粉丝把两人直播视频拼在一起，当他在撒娇时，云熠明显笑了。
　　宁琦晏退出超话，点开云熠的微博，按照日期筛选时间，然后再往下慢慢翻。
　　刚上SPL时，粉丝数很少，评论和点赞加在一起才三位数，后来在比赛中超常发挥，粉丝逐渐变多。
　　终于翻到第一次上场的帖子，宁琦晏点开评论区，直接输入：【恭喜】。
　　发送完毕，重新刷新主页，查看云熠的微博头像，是他的手部照片。
　　宁琦晏嘴角微微勾起，原来云熠真的很喜欢他，从青训就开始了。
　　翌日，宁琦晏生物钟醒的早，洗漱完坐在训练室打排位，玩的英雄都是战士。
　　“你这样搞得我很慌。”蔺昊趁他回城的时间，戳了戳，“因为下路被抓成狗，所以想要突破，奖励自己玩战士？”
　　宁琦晏满脸无语：“我下午有单人赛，对手是ZWS上单，我不玩战士玩什么，玩AD找虐？”
　　“……”蔺昊沉默几秒，上下打量他：“人家主玩就是这个位置，你还和他硬碰硬，不就是找虐？”
　　宁琦晏拧紧眉头：“我用AD去跟人家Solo，一个技能我就没了，你别误导我，这场赢了我就晋级第二轮。说说你吧，输给Pearl后，现在积分排在第四位，后面再赢两把还是有机会。”
　　蔺昊双手一摊，无奈说：“我仔细想了想，一开始我的目标不是第二轮，而是为了参赛奖。”
　　宁琦晏：“……随你。”
　　单人赛时间是下午两点，云熠十二点半就到了。宁琦晏不想让他等太久，放下碗筷，匆匆地跑下楼。
　　异地恋很难挤出时间，宁琦晏一上车就找了话题：“我们国庆有三天，五号到七号，队友都不回去，你们呢？”
　　“还不确定。”云熠顿了顿，干脆道，“时间对不上的话，我帮你订个酒店，训练结束我过去找你。”
　　宁琦晏下意识问：“这算不算偷情？我见不得人？”
　　“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回基地，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云熠不假思索道，“一队没有空房，你就睡我房间，不过我的床有点小。”
　　宁琦晏神色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我留在Calm冲分，训练结束开视频聊天也一样。”
　　“不一样。”云熠闷声说，“本来平时见面时间就少，放假还得加班，后面赛程很紧张，没假期了。”
　　宁琦晏欲言又止，这话他没话接。
　　经过住宅区，云熠行驶得很慢，红灯停下时，提醒宁琦晏看向窗外：“我之前问过你考不考虑买房，这个地方离两家俱乐部都不远。”
　　“我……”宁琦晏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我不是没想过，就是怕转会了，房子不好处理。”
　　云熠一本正经说：“房子放着不会坏，转会不是有签字费，拿了签字费再买套新的。”
　　“……”宁琦晏一时无言，半晌才开口，“你有钱你就买吧。”
　　这话一出，云熠把车停在路边，看着他平静道：“你爸又问你要钱了？”
　　“什么？”宁琦晏愣了愣，摇头说，“没有，之前给了二十万，就再没提过钱的事情。只是偶尔叫我去他家吃饭。”
　　云熠松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收到消息可以直接拉黑。抚养费已经付清了，他们把你养到初一，后面两年是你在网吧兼职，活了下来。”
　　“我知道。”宁琦晏不紧不慢地说，“但他毕竟是我爸，血缘关系没办法改变。上次见他憔悴了很多，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儿子。”
　　云熠没理解他的意思，猜测道：“你还想认他这个爸？”
　　“不。”宁琦晏笑出声，“我们俩在一起，以后不会有后代，我爸没有兄弟姐妹，到我这代就断了。”
　　云熠怔了半秒，终于反应过来：“所以呢？”
　　“下次给我发短信，我就回复他……”宁琦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谈了男朋友，如果你能接受，我带他去见你；如果你不能接受，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云熠没想到是这样，扯唇一笑：“你得先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搞不好被你这句话气到住院。”
　　“我爷爷奶奶在我很小就过世了。小学的时候，我在家里东翻西翻看过体检报告，家族没有遗传病。”宁琦晏眨眨眼道，“他要是心脏病发作，只能说是报应。”
　　云熠静静地听着，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次级场馆，单人赛还没开始，只好到附近转转。
　　宁琦晏走在最前面，云熠紧跟其后。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稍等。”云熠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递给他，“封教在外面吃饭，这位置离我们很近。”
　　宁琦晏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冒昧？打扰他吃饭不好吧？”
　　“没事，我先问问他。”云熠边打字边说，“他这条朋友圈的意思是，吃完了，还差结账的人。”
　　宁琦晏：“……”
　　他无话可说。
　　征得封泽同意后，两人跟着导航去找餐厅的位置。推开包厢的门，除了封泽，还有三名青训生。
　　看到他们进来，三名青训生立刻站起来，整齐地喊着：“前辈。”
　　宁琦晏尴尬地笑了笑，招呼道：“封教。”
　　“过来坐。”封泽先观察宁琦晏，而后把视线放在云熠身上，掏出烟盒，递上香烟说，“来一根？”
　　云熠伸手接过，把烟放在耳朵上，语气随意：“我准备戒烟了，对象管得严。”
　　这话一出，宁琦晏喝水呛了一下，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交往多久了？”封泽饶有兴致地问，“上次见面怎么没听你提过？”
　　云熠刚想开口，就被宁琦晏打断：“封教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封泽点头答应，瞟了一眼身边的青训生，三人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
　　室内安静了几秒，云熠言简意赅地说：“追到了。”
　　“你小子。”封泽把烟塞进嘴里，抽了一口，“当年天天跟Spade吵架，死活不肯调去第三组，还说什么，第三组是人机生活，第四组……”
　　云熠失笑：“别说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自己挺中二的。”
　　见封泽没吭声，云熠又说：“昨晚Spade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我没有回答，他应该猜出来了。”
　　“当年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要是你爹，直接拿鞭子抽过去。”封泽弹了弹烟灰，“好好生活、好好比赛。”
　　云熠倒了杯茶：“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你是我们的见证人。”
　　“一步一步来。”封泽把菜单给他，“媒人都有红包，我这种应该双倍，但我不要很多，就把这餐饭结了。”
　　云熠：“……”


第86章
　　三年前的十月，RZD会议室内，一张长桌上坐着两位主教练、一位副教练、赛训总监和数据分析师。
　　投影仪反复播放比赛录像，时间来到十八分钟，大龙被抢，队内语音交流混乱，原本计划一三一带线，却在沟通过程中产生分歧，最终被敌方抱团打出团灭，无缘季后赛。
　　气氛一度尴尬，封泽捏了捏眉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半晌才开口：“我带了几年的青训队，头一次没进季后赛，到底是我BP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
　　副教练双眼直盯着屏幕，眉头紧锁：“他们能通过考核留下来，说明实力是不错的，没想到比赛打成这样。”
　　“人员集齐之后，第一场训练赛不是一目了然？”第一组主教练叹气说，“你想培养Cloud指挥，Spade不愿意听，他认为自己的打法没错，这是团队赛，不是个人秀。”
　　封泽双手抱胸，沉声道：“总指挥是法师，小龙刷新，法师指挥Spade过去参团，他是愿意听的。换做是Cloud情况就不一样。我安排他们俩双排练配合，没什么效果。”
　　“我给你个建议，你把Cloud调去其他组。实在不行，你把Cloud调到我这里，我们俩交换打野。”第一组主教练说，“现在还有时间，别等下次比赛又是同样的问题。如果没记错，Spade第一次上场还吃了黄牌？你听我的，把他们俩分开，事情就解决了。”
　　封泽沉吟良久，慢慢站起身：“我问问Cloud有什么想法，你们第一组就别想了，他调也是去第三组。”
　　第一组主教练：“……”
　　城市赛无缘进入季后赛，第四组队员也无心训练。封泽推门进去时，宁琦晏正一脚踢在云熠身上，看到门口的人，马上停了下来，小声道：“封教。”
　　“为什么打架？”封泽脸色铁青，往桌子上一拍，大吼，“季后赛都进不去，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偷懒，青训是最低门槛，上面还有CPL和SPL。比你强的人多得是，战队凭什么签你？”
　　这话一出，训练室就响起了键盘敲击声，众人登录游戏客户端，继续训练。
　　宁琦晏坐在机位前，浑身颤抖，生怕封泽喊他去会议室，结局无非就两种，扣薪资和解约。
　　封泽看了眼宁琦晏，又转头看向云熠，拍拍肩膀，示意过来一趟。
　　十五岁的云熠身高已将近一米八，封泽抬头看着他，语气平和：“这场比赛没打好，我也有责任。刚才跟几位教练聊了下，我的想法是把你调去第三组……”
　　“我不同意。”云熠打断他，态度坚决道，“我进队就在第三组陪练，你把我安排到第四组，现在比赛输了，又想把我调过去。比赛没打好就是磨合问题，调过去也一样，说不定成绩更差。”
　　变声期的声音很尖锐，封泽听得皱起眉头，这句话并不全错，干脆转移话题：“三个月来，你和Spade相处不好，调过去以后训练室和宿舍都分开了，他也不会打扰你训练。”
　　“我不要，我就要Spade打扰我。”云熠气汹汹地转身，咬牙切齿，“如果封教没别的事情，我回去训练了，你刚才说的话我都有听，城市赛门槛很低，上面还有CPL和SPL，我会努力打进SPL职业联赛。”
　　封泽语塞，城市赛连季后赛都进不去，脑子里想着SPL去了。
　　调组被拒绝，封泽还是尊重他的决定。等第三组比赛回来后，两组又约了训练赛，虽然表现相比之前好一点，但问题依然存在。
　　复盘时，两人因为先开龙还是先打团，再次发生冲突。封泽把两人叫过去训话，结束让他们写检讨，前脚刚刚离开，后脚第三组中单进来问，能否将云熠调到他们组。
　　封泽看完陪练时的录像，再次找云熠谈话，得到的答复是：“第三组是人机生活，第四组是理想状态。虽然成绩是差了点，但还有进步空间。”
　　封泽斟酌了许久，总结道：“你俩再不好好配合，你就过去。”
　　云熠绷着脸，默不作声。
　　年后二月，全国大赛开赛，同时单人赛也在进行中，封泽第一时间就去报名。
　　回到训练室，只见宁琦晏趴在桌子上睡觉，云熠一边捏着他的耳垂，一边凑过去观察他的眼睫毛，封泽在门外咳了声，把云熠叫出来。
　　十六岁的云熠藏不住事情，仅用几句话全招了。原话说：“我不同意调组，是因为我对他有好感，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封泽以前带的队员也有谈恋爱，外出约会耽误训练，回来喜提扣薪和加训。但现在情况很特殊，云熠的训练时间比其他人都长，不能按照以前的制度，而且对方的性别还是男性。
　　封泽努力克制情绪，一字一顿说：“你年龄还小，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性别认知障碍，我联系下心理咨询师，你的训练暂停。”
　　云熠立即反驳：“我心理没问题，我就是喜欢他。”
　　“你拿什么喜欢他？”封泽面色沉重，“一没成绩，二没技术。以你目前的表现，选秀大会能否出去都是问题，落选结果就是再待一年，选秀后又来了下届的新人，这一届都比不过，下一届你拿什么去竞争？”
　　云熠抿紧嘴唇，尝试消化他的话，终于服软：“我会好好训练，恳求教练别调我去其他组。”
　　封泽最终没有调组，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全国大赛即将到来，突然调组会影响队伍状态；二是这次的成绩关系到总分排名，如果造成影响，真有落选的可能，即使单人赛获胜，也无法弥补。
　　再之后，两人在全国大赛发挥超常，单人赛一路连胜，Calm负责人跟运营取得联系，起初想法是两个都要，封泽担心两人试训出问题，于是给出的回应是：先问问队员的意见。
　　Calm负责人安排宁琦晏与二队试训，是否签约还要协商。就在这时，EST发来试训邀请函，目标明确，只要Cloud，有足够的预算。
　　EST打野兼队长Shaw状态下滑，年龄也是接近退役的年龄，转会期试训了几个都不适配，二队乱成一锅粥，只好将目光投向青训队。
　　Calm打法相对稳定，人员流动较小，最关键的是两人加起来的起始价要五百万，这已经超出预算，最终没有试训Cloud，把机会让给了EST。
　　云熠的试训很成功，营销号都在传EST新打野，但他本人却高兴不起来。某天晚上，封泽和运营聊到很晚才回宿舍，经过楼梯口，隐约听见打火机的声音。
　　封泽打开手电筒一照，云熠两指之间夹了根烟，不抽就闻着烟味，见到面前的人，声音沉闷：“封教，你要罚就罚吧。”
　　“你坐在这里熏蚊子？”封泽抢过烟熄灭，苦口婆心说，“EST对你很满意，等你过去了，记得把脾气收敛一点，运营跟我说他们有把你当Shaw的接班人培养，你比其他青训生的职业生涯都要顺利。”
　　云熠低下头，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我知道，就是要分开了，有点不舍得。”
　　“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Spade？”封泽见他不吭声，又说，“你对感情的认知很模糊，也许是将队友之间的友谊代入进去，让你误认为是喜欢。你现在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和事。”
　　云熠静静地看着他，问道：“所以我喜不喜欢他？”
　　“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因为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训练和比赛。我猜你没有告诉Spade，他现在的心思也都放在训练上。等你成年了，能够认清自己的感情，再想这些事。”封泽逐条分析，“你现在只是对Spade有依赖感，进入EST后，这些都会解除。”
　　云熠顿了顿，小声埋怨：“他给别人送礼物，没给我准备礼物。”
　　“你有没有跟他说你要礼物？”封泽无奈道，“平时吵架不是有嘴，感情上就开始退缩。可能是因为我的问题，我让Spade天天跟你待在一块儿，给你造成误解。你进了EST，他进了Calm，你们在赛场上就是对手，拿出比赛时的气势。”
　　云熠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对他只是依赖，并不喜欢他。”
　　空气静了片刻，封泽拍了拍他的肩膀，顺走裤兜里的香烟：“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就回去睡觉。”
　　“我是不是同性恋？”云熠蹙着眉头，低声说，“从初中开始，我对女孩子不感兴趣。进战队后，我每天接触的都是同性，所以性取向变了？”
　　封泽欲言又止：“我没法帮你判断。”
　　少年时期的感情，全部埋在心底。进入EST后，一队的训练时间不比青训的时候少，训练室的门口贴了张时间规划表，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
　　云熠也渐渐相信，他对宁琦晏不过是依赖。选秀结束后，两人分道扬镳。
　　直到后来，乔谨心在巅峰赛撞车宁琦晏，情绪激动：“对面AD什么来头，他一个大招就把我满血秒了。”
　　陶安看了眼他的屏幕，冷冷道：“那是你菜。”
　　“我怀疑他开挂，这把打完我要看回放。”乔谨心唠叨了一整局，终于等到游戏结束，进入结算页面，对面AD有个职业标，ID是：Calm-Spade。
　　乔谨心点开宁琦晏的主页，常用英雄都是AD，巅峰赛战绩一片蓝色。
　　“你不看回放了？”陶安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就算是职业也别放过，举报给联盟，来个禁赛套餐。”
　　乔谨心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这个Spade还挺强，Calm二队的吗？”
　　听到这话，云熠心跳加快，从乔谨心战绩里找到宁琦晏，查看主页，右下角有个添加好友。早在选秀结束，宁琦晏把他的好友删了。
　　九月初，云熠迎来首秀。比赛结束，他打开微博看评论，粉丝列表里有个眼熟的ID，果断点了回关。
　　他在置顶的评论区输入“为什么把我删了”，始终没发过去。十二月中，宁琦晏发了条朋友圈：【EST有手法，居然进四强了。】
　　云熠犹豫了下，点开他的头像，点击发消息：【测试下我有没有被删。】
　　【宁琦晏：你有病？】
　　云熠火速询问：【为什么把我游戏好友删了？】
　　【宁琦晏：这个不是你？[图片]】
　　云熠皱眉，回忆着显示添加好友键，打字：【我好像没加你职业号。】
　　【宁琦晏：我职业号是原来的小号，现在变成大号，原来的大号变成现在的小号，你听不懂就算了。】
　　云熠一脸疑惑：【你换号干嘛？】
　　【宁琦晏：我俩以前双排天天连跪，胜率难看的要死，小号胜率好看，AD英雄都在93%以上。】
　　云熠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天，不自觉地笑了。
　　一月初，联盟官宣最后一个比赛，云熠点开了Calm官博，除了选秀那晚官宣宁琦晏加入，再也没提过。
　　他心想要不要帮宁琦晏，转会来EST打替补，总比在Calm二队要强。
　　云熠打开私信，键盘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而后转头看向乔谨心，试探地问：“Spade给你打替补行吗？”
　　“！”乔谨心呛了下，满脸震惊，“你确定他给我替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抢我首发，不对……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熠说了句“没事”，最后鼓起勇气发了一条：【如果Spade有转会的想法，先联系EST。】
　　之后春季赛转会期，Calm官宣了新射手Dust。云熠看着帖子表情复杂，很想问宁琦晏有没有转会意向。
　　转会期结束，意想不到的是，Calm的大名单新增替补：Calm-Spade（宁琦晏）。
　　大名单公布后不久，常规赛赛程表出来了。EST首战Calm，云熠本以为两人会碰面，可惜AD是Dust。
　　Calm十连败，不知是好是坏，居然给宁琦晏上场的机会，云熠推掉了直播，第一次不是自己的比赛去了场馆。
　　赛后采访是宁琦晏上去，当主持人提到“新人”时，云熠皱了下眉，很想抢过话筒说：“Spade不是新人，比Calm首发AD实力强多了。”
　　Calm从淘汰边缘闯进季后赛，云熠松了口气，打算不再关注宁琦晏的一切，刚关掉微博，手机铃声响起，家里没人，照看几天云溪。
　　云熠自认为已经结束对宁琦晏的依赖，直到手机多了个配对APP，复制粘贴微信，搜出来是宁琦晏。
　　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他心想。
　　云熠发送添加好友请求，假装是云溪的语气和宁琦晏聊天，把自己包装成……他喜欢的类型。
　　——既然沦陷了，那就沦陷下去。
　　后来的日子，两人白天训练，晚上隔着屏幕倒时差聊天，直到春季赛过去。
　　夏季赛转会期Calm前AD挂牌，宁琦晏从替补升为首发。凌晨冲分结束，云熠退出游戏客户端，打开微博超话签到，目光落在最新发布的帖子。
　　Calm前射手Dust开直播背刺前队友，云熠点进粉丝分享的链接，由于是同一家直播平台，后台直接登录大号，一边砸礼物一边互喷。他的想法很简单，有事情就当面解决，既然想闹大，就顺从他的意愿。
　　Dust下播后，云熠在评论区发了句“别声张”，粉丝全屏都是“666”的表情包。关机前发现桌面右上角有个红点：录像功能已自动开启。
　　云熠眼眸暗了暗，将录像保存到文件夹，自言自语道：“宁琦晏，你欠我一个人情。”
　　-
　　寒暄过后，云熠拿着菜单到前台结账。等到宁琦晏从洗手间出来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移开了视线。
　　宁琦晏左顾右盼，问道：“封教走了吗？”
　　云熠“嗯”了一声：“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宁琦晏走在最前面，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云熠，“我感觉封教有点不对劲，进门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我脸上有东西吗？”
　　云熠似乎准备好话术，语气自然：“他意思是你比赛加油，赢了就晋级第二轮。”
　　宁琦晏自信地说：“必须，看我怎么拿下。”
　　回到次级场馆，单人赛即将开始，宁琦晏掏出手机，交给云熠道：“你在这里等我。”
　　“这是什么意思？”云熠想起表白后几天，为了让宁琦晏等自己，抢走他兜里的手机，还挨了几脚。纳闷问，“让我查岗？”
　　宁琦晏点头：“随便查，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么坦然？”云熠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你不对劲。”
　　宁琦晏往他腿上踢了一脚，气笑道：“现在对劲了。我走了。”
　　“去吧。”云熠温声说，“我等你。”
　　宁琦晏进场后，云熠本想将手机放进兜里，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屏幕，锁屏壁纸是他的照片。
　　云熠仔细看了下，输入自己的生日，解开了。
　　宁琦晏的手机桌面很简洁，所有软件都放在一个文件夹。云熠稍作犹豫后，打开手机信息，最近一条是在三天前。
　　【爸，我再叫你一声爸，以后别再给我发短信了，你和妈离婚，两人都想放弃抚养权开始，你不再是我爸。二十万是我赠与你的，十四年的抚养费已经付清，我非常感激你给了我生命，让我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初中毕业后，妈说是我影响了她的生活，我不会去找她。最后再跟你说个事，我谈恋爱了，对方是男性，无论你是否接受，我都想告诉你一声，我现在过得很好，勿念。】
　　云熠笑了笑，宁琦晏的原话是准备出柜，其实已经出柜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给了个甜枣，然后重锤一击。
　　片刻后，云熠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在消息列表往下滑，对话框里输入：【云姐，我国庆带对象回去，你提前准备一下。】
　　很快，对方的消息弹出：【准备什么？一千万彩礼？】
　　云熠想了想：【都行。不过他有点害羞，你别给他施加压力。】
　　【妈：行了，有忌口吗？】
　　云熠快速打字：【没有，他不挑食。】


第87章
　　Calm第二场比赛结束，队里迎来了三天假期。有了中秋回家相亲的教训，其他四人说什么都不回去，提前备好干粮，愉快地在训练室度过，除了宁琦晏。
　　宁琦晏收拾完行李，回训练室取耳机和充电器，此时蔺昊翘着二郎腿躺在电竞椅上，轻扯他的衣角，开玩笑道：“这次一走，你还回来吗？”
　　“……”宁琦晏无语地看着他，“我和Calm的合同还有两年，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蔺昊叹息：“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双排都没有人了。”
　　“Chen不是在单排，你趁现在找他练野辅联动。”宁琦晏停顿两秒，迟疑地开口，“你和女朋友……相处得怎么样了？”
　　蔺昊陈述道：“她明年六月毕业，最近忙着找实习单位，没时间玩游戏，聊天也不如以前了。我想让她找电竞解说或者运营助理，她说专业不对口……现在才发现我们的学历相差太多，没有共同话题。”
　　宁琦晏欲言又止，姜盛然除了性别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只好道：“他想找什么工作，你就顺着他的意愿，不想从事电竞行业，也强求不来。”
　　“我怕离得太远，本来异地恋就不容易……”蔺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我单排去了。”
　　宁琦晏看着他打开游戏客户端，沉思一瞬，打开微信，边打字边说：“我找个人跟你双排。”
　　“谁？”蔺昊眼睛一亮，“能带躺吗？”
　　宁琦晏“嗯”了一声：“应该没问题，你先上号。”
　　蔺昊将信将疑，刚登录大号，一个组队邀请弹了出来——
　　【EST-Pearl邀请您组队5v5排位】
　　蔺昊点下同意，打开麦克风，凉凉地说：“陶安会不会打我，把他们家AD拐走了。”
　　“放心，不会。”那头乔谨心的声音传来，“你家AD被我们队长拐走了，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和你双排。”
　　蔺昊一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宁琦晏挥挥手说，“我走了，你跟Pearl好好相处。”
　　蔺昊：“……”
　　宁琦晏走下楼梯时，云熠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车：“这么早？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你不是说先去加油？”
　　“加油用不了多少时间，晚点怕你反悔。”云熠侧过身，帮他系好安全带，不确定地问，“真想好了？”
　　宁琦晏眨眨眼：“你这波先斩后奏的操作，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吗？”
　　“没有。”云熠笑了笑，如实说，“主要是你出柜在先，不然我还得等几个月再带你回去。”
　　宁琦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前两天晚上，宁琦晏冲完分在考虑假期安排，从论坛上找来旅游攻略的帖子，发给云熠。
　　云熠问他想去哪里，直接订机票和酒店。宁琦晏顿时卡了壳，反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有个想法……”云熠话语一顿，慢吞吞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出门有个花园，花园旁边有个池塘，闲着没事干可以钓鱼。”
　　宁琦晏好奇问：“在哪里？”
　　“我家。”云熠怕他拒绝，忙道，“我跟我妈说国庆带你回去，你什么都不用带，人来就行。家里只有我爸和我妈，云溪去漫展了。”
　　话一出口，宁琦晏心脏砰砰乱跳，神色复杂：“会不会太突然了？我怕……”
　　“怕什么？”云熠故作委屈，打开变声器道，“哥哥没想好的话，那就算啦，待在基地冲分也是一样的。”
　　“不是。”宁琦晏抿了抿唇，声音极小，“我怕你爸妈拿出五百万，要求我跟你分手。”
　　云熠沉默半晌，喊了声：“宁琦晏。”
　　“嗯？”宁琦晏眸子微颤，“怎么突然变严肃了？”
　　云熠似笑非笑道：“少看点电视剧。坦白说，你在Calm打了两年职业，存款有五百万吗？”
　　“我……”宁琦晏揉了揉脖颈，不自在地说，“工资打在另一张卡上，我没有仔细看过。”
　　云熠微微颔首：“国庆去我家，就这么说定了。”
　　宁琦晏：“……行。”
　　车子平稳行驶，宁琦晏在论坛里搜索见父母的注意事项，忽然转头看向云熠：“你之前不是说，他们知道你性取向后会混合双打？”
　　“我事先打了预防针。”云熠嘴角微微上扬，“混合双打的话，你打电话给云溪，她会有解决的办法。”
　　宁琦晏深深地叹了口气：“有妹妹的感觉真好，我小时候就希望有个玩伴，父母工作忙，周末我就坐在门口的木马车上，结果有一次……”
　　“嗯？”云熠皱眉，看着他道，“怎么了？”
　　宁琦晏换了个姿势，缓缓说，“就是差点走丢，当时村里搞建设，村长在广播喊过去开会，我看着大家都在跑，也跟了上去。村里还有别的小孩，不知道是谁把我推上面包车，然后车开走了。”
　　云熠怔了怔：“后来呢？”
　　“司机问我知不知道父母电话，我摇头说不知道。”宁琦晏淡笑道，“周围的环境很陌生，我忍不住哭了，路人以为是拐卖儿童，报了警，我被带到公安局。他们回来发现我不见了，在村里找了半天，当他们赶到公安局时，我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云熠沉默了一会儿：“Spade，我为什么不能早点认识你。”
　　“因为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宁琦晏伸了个懒腰，“青训的时间刚好，要是再早点，我们俩肯定打架，而且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云熠笑了下，没再吭声。
　　路程行驶到一半，云熠的手机响了，宁琦晏看了一眼，无动于衷，再看一眼，才发现上面的备注是妈，问道，“要接吗？”
　　“你给她发个位置，说还在路上。”云熠说完，见宁琦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疑惑道，“回什么了？”
　　宁琦晏眉头微皱：“你们前面在聊什么……一千万彩礼？”
　　“一开始是怕她不接受，所以告诉她你的商业价值。”云熠问，“如果给你一千万彩礼，你收吗？”
　　宁琦晏没作答，反问：“这是你全部的积蓄？”
　　“还差一点。”云熠语气如常，“我还年轻，还有赚钱的能力，或者我给你打借条，以后把彩礼钱补上。”
　　宁琦晏想也不想：“我不要你的钱，不然你爸妈可能会误以为……我是因为你的钱才跟你在一起。”
　　“不会。”云熠郑重道，“你别乱想。”
　　车子从高速上下来，路面有点潮湿，就像是下了场雨，宁琦晏打开车窗透气，心里莫名的发慌：“你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吗？”
　　“晚了。”云熠看了他一眼，忍笑道，“我能给你提个建议。”
　　宁琦晏快速接话：“什么建议？”
　　“你给云溪发消息，让她现在回家。”云熠说，“她一出现，你就不会紧张了。”
　　宁琦晏无言半晌，才道：“不用了。”
　　车内一片寂静，宁琦晏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着“冷静”，起初答应得爽快，这一刻他后悔了。
　　父母离婚后，他很长时间没有与长辈接触，不知道聊些什么，更何况是同性恋爱，多数父母都接受不了。
　　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宁琦晏睁开双眼，看见一位身穿淡紫色旗袍的女士走出来。当他下车时，女士边打量边问：“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累不累？”
　　“我……”宁琦晏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一时慌了神，先点头又摇头说，“不累。”
　　云熠从后椅上拿出几盒东西，递过去：“见面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这位是我对象，宁琦晏。”说完，他看着宁琦晏说，“叫云姐。”
　　“云姐。”宁琦晏乖乖地开口，见女士拿着东西进屋，戳了戳云熠，低声问，“你还有个姐姐？”
　　云熠凑到他耳边，解释说：“这是我妈，中间出了点意外，我就喊姐了。”
　　宁琦晏：“……”
　　客厅里，宁琦晏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母亲切好水果，端出来道：“小宁，先吃点水果，饭要等一会儿。”
　　“谢谢云姐。”宁琦晏快速接话，脑海里的注意事项早已置之脑后，继续说，“给您添麻烦了。”
　　母亲微笑道：“不会，你就当成是自己家，不用拘束。”
　　“好的。”宁琦晏轻轻点头，见母亲走进厨房，踢了踢云熠的裤腿，“有点尴尬，你说我要不要去帮个忙，论坛上说第一次见家长，应该主动一点。”
　　“别看论坛。”云熠把苹果喂到他嘴边，正色道，“你的手很金贵，一旦受伤，你们Calm不会放过我。”
　　宁琦晏咬了一口，含糊说：“但我坐在这里，时间过得好慢。”
　　“走。”云熠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你看看我房间。”
　　宁琦晏纳闷：“你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就是有台电脑，性能不比基地的差。”云熠猜到他要问什么，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能带动游戏。”
　　话音刚落，宁琦晏倏地站起身：“那还等什么，带路。”


第88章
　　云熠的房间很干净整洁，进门右边是衣柜，左边是一米八的大床，床头柜与电脑桌是一体的，桌上摆放着初二下学期的教材。
　　宁琦晏坐在电竞椅上，拿起课本翻了翻，里面夹着一张语文试卷，分数栏写着“48”。其中选择题蒙对几道，古诗题和阅读理解一片空白，50分作文只拿了20分。
　　“扑哧。”宁琦晏见云熠端着水果进来，把试卷递到他面前，嘲笑道，“你初中成绩比我还差，应该找老师补课。”
　　云熠坐在床边，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当时我回学校办理退学，到办公室的时候语文老师在改卷子，看我要走，赶紧把卷子塞给我，嘴里念叨再不走拉低班级平均分。”
　　宁琦晏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阅读理解上，好奇问：“你是不会写，还是故意不写？”
　　“想听实话？”云熠笑了笑，“不是故意，我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表达作者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每次考试都这样写，结果只给一分，就懒得动笔了。”
　　“……”宁琦晏无语至极，翻到试卷背面，“作文题目是，有一束光照亮我。”
　　云熠凑上去看了眼，张口就来：“通用题库，成长道路上总会遇到很多事情，在某个漆黑的夜晚里，有一束光，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这样的开头不是挺好？”宁琦晏疑惑不解，“为什么只有20分？”
　　云熠指着中间的内容：“在那束光中，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刻。凌晨三点，我突发高烧，外面飘着大雨，打不到车，妈妈背着我去医院。”
　　“……”宁琦晏把卷子放回课本里，直言道，“我觉得这个分数给高了。”
　　片刻后，云熠打开电脑，边敲击鼠标边说：“终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强求不来。再次感谢RZD青训营给了就业的机会，不然我就是无业游民。”
　　“你应该感谢魂战，如果没有……”宁琦晏话语一顿，总感觉哪里不对，抬头看着他，继续说，“没有上线，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云熠点头：“大多数AD选手，最早接触的是枪战游戏，先训练移动靶，再进行实战演练。”
　　说完，电脑屏幕上弹出射击游戏，宁琦晏看着综合评分SSS，试探道：“我要破你的记录？”
　　“这是几年前的记录，版本更新后，我都达不到以前的水平。”云熠摸了摸他的头，“随便玩，等到吃饭我们再下楼。”
　　宁琦晏有些惴惴不安：“说好的见家长，结果在房间里打游戏，云姐会不会生气？”
　　“不会。”云熠失笑说，“她高兴还来不及，因为终于有人能管我了。”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管你。”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一阵谈话声，宁琦晏想了想问道：“你爸回来了？”
　　云熠“嗯”了一声：“别紧张，你只管埋头吃饭，他们问你什么，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不紧张，我是怕他们反对。”宁琦晏抿了抿唇，小声说，“我的家庭破碎，就算没后代也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的家庭和睦，我怕他们会接受不了，更何况同性婚姻是不合法的。”
　　云熠看着他纠结的表情，不由得笑了：“Spade，你试想下，如果你没有出现，我性取向会变直吗？”
　　宁琦晏静默了两秒，摇摇头。
　　“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无论我们是否相遇，我性取向都不会变，正是你的出现，我才更加的确信……”云熠停顿了下，低声问，“这么说来，担心的人应该是我，你以前喜欢的不是女孩子吗？”
　　宁琦晏脸色苍白，揉了揉脖颈：“是这样没错，后来我去问了心理咨询师，我不反感和你接触，上次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我是自愿的，听到Pearl说你在二队陪练，River也在的时候，我有点嫉妒……”
　　“嫉妒什么，我还陪你Solo，让你单人赛晋级第二轮。”云熠斟酌片刻，半开玩笑道，“还嫉妒的话，你下赛季转会来EST？”
　　宁琦晏立刻反驳：“不要，我在Calm过得很好，除非管理层把我卖了，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嗯。”云熠刮了刮他的鼻尖，似笑非笑道，“我跟二队很少联系，再说我们队里有个CP不能BE粉，一旦吵架，我怕他把我微博炸了。”
　　宁琦晏语塞，按照乔谨心的性子，绝对在超话刷屏，再不和好，微信消息就来了。
　　晚上六点，母亲在楼下喊准备吃饭，宁琦晏深吸一口气，手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下楼。
　　客厅里，父亲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听到脚步声，稍稍抬头一看，而后低头清了清嗓子。
　　宁琦晏把手放在身后，捏了捏云熠的掌心，红着脸介绍自己：“伯父，我叫宁琦晏，第一次登门拜访，给您添麻烦了。”
　　“爸。”云熠立即道，“这是我男朋友，今天带回来给你们见见，我很喜欢他。”
　　话音刚落，父亲打量了宁琦晏一下，对云熠道：“菜快炒好了，你去端出来。”
　　云熠应了声好，拍了拍宁琦晏的后背，示意他先在坐一会儿。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宁琦晏两手放在膝上，身体笔直地坐着，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紧接着，他瞥了一眼厨房，犹豫再三道：“伯父，我也去帮忙端菜。”
　　“不用。”父亲把报纸放在一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平淡，“我听云溪说，你也打电竞比赛？”
　　宁琦晏愣愣地回答：“对，我和云熠是在青训营里认识，后来分散到不同的战队，平时训练忙，等到假期才能见面。”
　　“哦。”父亲半蒙不懂地点头，又问，“你多大了？这一行是不是年龄越小越好？”
　　宁琦晏喉咙滚了下：“我今年十九，比云熠大一岁。青训的最佳年龄是十五六岁，年龄小反应能力快，如果不到十五岁，俱乐部会建议先读书。”
　　“云熠就是十五岁去的。”父亲沉声道，“初二读一半就不读了，办退学的时候，他母亲还说好端端的怎么养废了。”
　　宁琦晏仔细观察父亲的脸色，缓缓开口：“云熠在游戏方面很有天赋，这条路是正确的，他现在担任战队队长，正处于巅峰期。”
　　“你呢？”父亲淡笑问，“你喜欢他什么？”
　　宁琦晏神情恍惚，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要求分手的场景，坦然道：“性格好，对待工作认真负责，该严肃的时候就严肃，在感情里会特别粘人。”
　　见父亲不吭声，宁琦晏沉思半秒，继续道：“伯父，您可能不认可我们的感情，因为年龄小，心智不成熟……”
　　“行了。”父亲打断他，“我没说不认可，你们年轻人爱怎么样怎么样，操心的事情太多，身体会越来越差。”
　　宁琦晏没猜到他这种观念，茫然道：“您不反对？”
　　“你希望我反对？”父亲眉头微挑，猛地一拍桌子，语气严肃，“那我反对，你们俩不合适，赶紧分手。”
　　宁琦晏刚想说话，身后云熠的声音响起：“爸，你干嘛呢？”
　　“我饿了。”父亲轻咳一声，站起来说，“吃饭。”
　　云熠：“……”
　　宁琦晏：“……”
　　餐桌上，宁琦晏很少夹菜，刚吃完一块肉，云熠就夹起一块放到他碗里。
　　父亲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母亲见状抬手制止，“你这酒量还喝呢，醉了直接睡沙发。”
　　“给我点面子。”父亲低声提醒，拿起杯子倒酒，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你们俩也喝点？”
　　云熠瞄了眼宁琦晏，回应说：“我不喝了，吃完饭我送小宁去酒店。”
　　“住什么酒店？”父亲斟满酒放到云熠面前，“家里不是有空房，收拾一下就行了。”
　　母亲顿了顿，附和着：“没错，我晚点把客房收拾出来，今晚小宁就住这吧。”
　　“不用太复杂。”云熠喝了口酒，含糊道，“他睡我房间，床够大。”
　　宁琦晏轻轻踢了云熠一脚，莞尔：“别听他瞎说，麻烦云姐了。”
　　饭后，父子俩喝完酒瘫坐在椅子上，宁琦晏迟疑半晌，把碗筷收拾好端到厨房里。
　　“哎哟。”母亲赶紧伸手接住，忙道，“我来就行，你手是用来打游戏的，不要弄伤了。”
　　宁琦晏实在拗不过，只好道：“有需要的话，您再喊我。”
　　“行。”母亲扫了眼餐桌上的人，手里正拿着酒杯，轻轻拍了拍宁琦晏，“你把云熠送回房间，等会儿我收拾好客房叫你。”
　　宁琦晏说了句“好”，回到餐桌前抢走杯子，架起云熠的手臂，缓缓上了楼。
　　母亲长吁一口气，虽然性别是男性，但总算有人能管住他，这就够了。
　　房间里，宁琦晏打开热水器的开关，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了下云熠的口袋：“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拿下行李。”
　　闻言，云熠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拉入怀中，喃喃道，“别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拿行李。”宁琦晏试图推开他，声音沙哑，“你先放开我。”
　　云熠翻了个身，把他压在床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第89章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宁琦晏还是很紧张，主要是他被压得不舒服，而云熠醉酒之后力气大得惊人，难以动弹。
　　宁琦晏睁开双眼，轻轻咬住他的下唇，见云熠动了动睫毛，两手抵在胸前，用力一推，终于挣脱开来。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宁琦晏整理了下衣服，起身去开门。
　　房门外，母亲手里拿着枕头和被子，声音轻柔：“小宁，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
　　“好。”宁琦晏刚想把门关上，母亲动作一顿，往里看了一眼，低声问，“他睡了吗？”
　　宁琦晏点点头：“就是我的行李还在车上，原本想找他要钥匙，结果没找到。”
　　“没关系。”母亲回应说，“等会儿我把备用钥匙给你。”
　　客房离云熠的房间不远，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母亲从床头柜里翻出床单，摊开被子正想上手，宁琦晏立刻走上前：“云姐，这个我来吧。”
　　“行。”母亲抓住被子的一角，递给他道，“我去给你拿备用钥匙，你套好被子先坐一会儿。”
　　宁琦晏莞尔：“谢谢。”
　　母亲走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由于长时间没有与长辈接触，生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母亲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和一沓红包，边递上去边说：“初次见面没有准备礼物，想来想去还是红包最实在。”
　　“不用，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宁琦晏咽了口唾沫，声音迟缓，“云姐，我很感激您能接受我，将来……我会好好孝顺您跟伯父，但这个红包我不能收。”
　　听到这些话，母亲快速塞到他手里，表情严肃：“不收下我就不接受了。”
　　宁琦晏“啊”了一声，迅速反应过来：“我收下，谢谢云姐。”
　　“以后……”母亲思索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看着云熠，如果他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拿鞭子抽他。老实说我有点管不了，叛逆期被学校要求退学，然后跑去打电竞。”
　　宁琦晏笑了笑：“放心，他已经过了叛逆期，俱乐部非常看重他，培养得很优秀。”
　　“那就好。”母亲顿了顿，出于好奇地问，“他有没有去你家拜访？你父母怎么说？”
　　宁琦晏脸色微变，实话实说：“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去打扰。”
　　这话一出，母亲脸上挂着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你先去拿行李，钥匙用完了就放在桌子上。”
　　“好。”宁琦晏倏然站起身，“我现在下去。”
　　母亲停留在原地，看着宁琦晏的背影，心里有点想不通，这是有多大魅力，把兄妹俩都折服了。
　　早在一周前，得知云熠要带对象回来，云溪给她发了数十张照片和比赛录像，总结起来就是：“嫂子不差，完全配得上哥。”
　　洗完澡，宁琦晏躺在床上玩手机，息屏后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谈恋爱没多久就见父母，原本以为父母难以接受，然而却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在原生家庭里过得不幸福，来到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饭桌上，父子俩边喝边聊天，母亲表面上唠叨别喝太多酒，其实早已准备好蜂蜜水。云熠打职业后很少回家，起初是退学打职业，父亲开始是反对态度，进入青训营后，两人的关系陷入僵局。
　　如今云熠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事业爱情双丰收，所有矛盾都得到解决，就连宁琦晏纠结后代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母亲问起他们对于未来的规划，云熠说想在基地附近买一套房，手里的钱足够付首付。
　　闻言，父亲疑惑地看着他：“你们打算月供？”
　　“开个玩笑。”云熠摇晃着酒杯，认真说，“不月供，直接全款。我想买个两房一厅，万一哪天我和小宁吵架，还能有地方睡觉，不像你只能睡沙发。”
　　父亲皱眉，严厉道：“睡沙发才能长记性。”
　　“要不改造成电脑房，左右两边是电脑，中间是投影仪，投影幕布挂在墙上。”宁琦晏说完，不确定地问，“这布局好像在哪见过？”
　　云熠哭笑不得：“这是会议室还是训练室，难得放假回家，心里还想着训练？”
　　“……”宁琦晏张了张嘴，慢吞吞道，“我就随口一说。”
　　母亲举起杯子，总结说：“买房的事儿不要着急，要多看多选再决定，另外装修方面有不懂的就问你爸，别被人坑了。最后我再多说一句，有时间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归宿。”
　　这顿饭吃到最后，宁琦晏终于鼓足勇气问：“云姐，伯父，我和云熠在一起后，将来不会有后代，你们对于这件事……”
　　“不用带孩子多好。”母亲笑出声，对宁琦晏道，“我前半生都在照顾他们兄妹俩，云熠长大了，云溪读完初三升高中，上了大学我就彻底解放，可以到处去旅游。”
　　云熠扯了扯嘴角，揭穿道：“大学还早，她现在成绩中等偏下，不要抱太大希望，能考上普通高中就不错了。”
　　母亲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不爱学习，早知道当初全部跟你爸姓。”
　　“？”宁琦晏稍微愣了愣，问，“他俩是跟您姓？”
　　母亲微笑着回答：“他爸姓氏笔画多，云熠读一年级的时候，我跟他爸怕他考试输在名字上，就改为跟我姓云。后来云溪出生，上户口时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跟我姓。”
　　“名字笔画少了，没什么作用。”父亲喝了口酒，面色如常，“该倒数还是倒数，家长会都没脸见人。”
　　云熠冷笑一声：“我初一开学的家长会，你还跑六年级去了。”
　　父亲：“……”
　　想到这里，宁琦晏翻过身，换了个姿势，忽然间，手机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云熠：睡着了吗？】
　　宁琦晏一惊，坐起身回复：【你酒醒了？】
　　【云熠：我本身没有醉，只是脑子有点迷糊，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宁琦晏打了个哈欠，输入：【你快去洗澡，洗完澡会舒服很多。】
　　宇未岩　【云熠：不想动，睁开眼看不见你，心里有点难受。】
　　宁琦晏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打字：【那你想怎么样？】
　　【云熠：我去看看爸妈睡了没，你就悄悄地过来，或者我去找你。】
　　宁琦晏抿唇一笑，正要继续打字，门锁突然开了，云熠抱着枕头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他愣怔半晌，压低声音说，“别被你爸妈发现了。”
　　云熠把门反锁，直接跳上床：“别慌，他们问就说我喝醉梦游到你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
　　宁琦晏：“……”
　　云熠去洗澡时，宁琦晏拿出红包，数了数里面的金额，每月的工资都是打在卡上，很久没有摸过现金。
　　数好数额后，他把钱放回红包里。等云熠洗完澡出来，递给他道，“这是云姐给的见面礼，两千八。”
　　“你自己收好。”云熠用毛巾擦着头发，交代道，“吃饭前她问我红包给你多少合适，多了怕你不肯收。”
　　宁琦晏忍笑说：“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还是要保留一点隐私。”
　　“无所谓。”云熠挂好毛巾，爬上床说，“见过父母后，你都要成为我老婆的人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等会儿。”宁琦晏眉头微皱，听着有点不对劲，“为什么我是你老婆，我又不是女性。”
　　云熠斟酌片刻，解释：“只是称呼而已，与你的性别无关。”
　　“那……”宁琦晏顿了下，对上他的视线问，“我还是攻？”
　　云熠语气自然：“是，你如果想证实，现在家里不方便，下次我们去酒店。”
　　“不用。”宁琦晏的面色略显红润，耸耸肩说，“同性之间的那个行为，让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很别扭。”
　　云熠喉咙滚了下，小心翼翼道：“如果接受不了，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一定要进入。”
　　“手？”宁琦晏呆滞良久，想起上次用手的时间，后背发凉，轻声问，“我是不是太快了？”
　　云熠神情复杂，苦笑道：“不快，第一次是这样，不用太担心。”
　　时间还早，两人生物钟都没到睡觉时间，宁琦晏靠坐在床头刷微博超话，乔谨心的小号又多了几个贴子。
　　“你跟Pearl说我们在一起了吗？”宁琦晏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全屏都是99，粉丝都在问什么意思。”
　　云熠扫了一眼，嗤笑道：“不用我说，他能看出来，当初你问他，我对象可能是谁，他回答是你。”
　　“你知道？”宁琦晏愣怔半晌，“我以为他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是我。”
　　云熠伸手搂住他的腰：“不过结局是好的，我终于追到你了。”
　　“算了吧。”宁琦晏伸了个懒腰，凉凉道，“要不是云溪用你的手机，我刚好下载APP，系统把我俩匹配上，聊天结束后没有卸载，给你发了微信号，我俩现在还是陌生人。”
　　云熠停顿两秒，看着他说：“这就是缘分，一件不经意的小事，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如果……”宁琦晏迟疑了下，改口道，“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没有APP，你会用另一种方式追我？”
　　云熠无奈道：“Spade，你换个角度想，有一部你早已知道结局的电视剧，你还会回头看中间的过程吗？”
　　“我可以二刷。”宁琦晏打着商量说，“要不你演示一遍，看看能不能追到我？”
　　云熠：“……”
　　他哑口无言。
　　时间回溯到去年的春季赛，宁琦晏从二队晋升为一队替补，队里的几人都很陌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巅峰赛冲分，教练时不时安排他和蔺昊双排练配合。
　　Calm六连败，主赛区战队的训练赛很难约，教练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次级战队，但由于他们不在一个赛区，两队不会在场上相遇，这也意味着约次级战队的效果并不理想。
　　九连败时，教练意外收到EST的训练赛邀请，立马召集队员开会。
　　“等会儿。”宁琦晏有点疑惑，“我们都九连败了，半只脚已经踏进淘汰圈，你们EST还会跟我们打？”
　　云熠表情如常：“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再提个要求，就是训练赛你上，问就是Pearl想跟你对线。”
　　“……”宁琦晏无语一瞬，根据他的剧情往下说，“训练赛结束，我十连败后上场，你来现场看我比赛，时间顺序没有变化。”
　　云熠嘴角微微上扬：“试想一下，等你采访结束，你们Calm聚餐，我跟过去蹭饭。”
　　“！”宁琦晏不禁吐槽，“你要脸吗？”
　　云熠懒洋洋说：“我在你们最艰难的时候，陪你们练阵容和打法。”
　　“所以呢？”宁琦晏找到问题所在，直言，“无论我们约不约训练赛，十连败后，教练会给我上场的机会。”
　　云熠淡淡道：“答案来了，你不是问怎么追你。你上场后几天，夜里失眠跟云溪匹配上，失眠不存在，我用小号加你也不存在。后面的剧情就变成，我三天两头问你要不要双排，你同意了。”
　　“我为什么同意？”宁琦晏说，“我们在RZD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天天吵架，看到你都气饱了。”
　　云熠摸了摸他的发梢，轻飘飘道，“不知道是谁，训练结束就打开直播看我比赛，邀请你双排还不来。”
　　“……”宁琦晏欲言又止，打下他的手，“我想看你输，你输了我就开心。”
　　云熠将信将疑：“真是这样？”
　　“假的。”宁琦晏顿了顿，“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面。”
　　云熠嗯了声，回到最初的话题：“所以你会不会同意我的双排邀请？”
　　“我……”宁琦晏舔了下唇，“应该会同意。”
　　云熠笑道：“这就对了。即使换种方式，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第90章
　　翌日，宁琦晏睡醒时发现云熠不见了。他在枕头下摸了摸手机，点开屏幕查看时间，正好是十点整。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宁琦晏立刻坐起身，谨慎地问：“谁？”
　　“小宁。”母亲的声音传来，温柔道，“睡醒没有？下楼吃早餐。”
　　宁琦晏愣了愣，立即跳下床去开门：“云姐，我洗漱完就下去。”
　　“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母亲往里看了眼，体贴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宁琦晏抓了下头发，回答：“非常好，比我在基地睡得香。”
　　母亲“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一米五的床会不会挤？要不你今晚睡云熠的那间房，他床大。”
　　“我……”宁琦晏一惊，赶紧说，“不用，不会挤。”
　　见母亲转身离开，他总算松了口气，就像是偷情被抓，事后还关心两人的睡眠情况。
　　宁琦晏洗漱完下楼，一阵香味从厨房里飘来，紧跟着母亲端着面条走出来：“你先简单吃点，过一会儿就吃午饭了。”
　　闻言，宁琦晏应了声好，坐下后环顾四周，不见云熠的身影，话到嘴边，总觉得不好，把话咽了下去。
　　“云熠跟他爸大清早去市场买菜，刚打电话说快回来了。”母亲猜到他要问什么，故作嫌弃道，“早知道那么慢就不让他俩去了，我去还能讲价。”
　　宁琦晏微微一笑：“那应该快回来了，云熠的时间观念很强，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没见他有拖延症。”
　　母亲静静地看着他，心想他们认识的是否是同一个人，最终没再接话。
　　吃完早餐，宁琦晏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门外车声响起，他打开门，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开车十分钟，找了半小时的车位。”父亲沉声道，“不如骑摩托车方便，巷子随便进。”
　　云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摩托车不好控制车速，我怕下一秒直接升天。”
　　“……”父亲欲言又止，一抬头就看见宁琦晏站在门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教训他。”
　　宁琦晏一脸茫然，刚想开口，就听见云熠轻笑出声：“小宁脾气很好，他不会教训我的。”
　　父亲瞥了云熠一眼：“你还挺自豪。”
　　“那必须。”云熠边说边往厨房走，语气自然，“说明我的眼光好。”
　　距离午饭时间还早，父子俩在沙发上看电视，宁琦晏想去厨房帮忙，结果被“撵”了出来。
　　回到客厅，云熠低头在手机里打字，商量道：“爸，你把摩托车钥匙给我，吃完饭我带小宁去兜风。”
　　“你不是控制不住车速么？”父亲蹙着眉，问道，“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云熠啧了声：“我成年了，不用事事报备。算了，我跟小宁出去约会，估计很晚才回来，晚饭不用留。”
　　“行。”父亲从抽屉找来摩托车钥匙，扔过去道：“交换一下，你的车钥匙给我。”
　　云熠不解：“做什么？”
　　“我带你妈出去购物。”父亲心情愉悦，继续道，“不就是约会，想当年我追你妈，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到了湖边，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告白。”
　　话音刚落，云熠放下摩托车钥匙，缓缓地说，“不换了。”
　　父亲不解问：“什么原因？”
　　“我怕妈从车上下来，他们会以为……”云熠扯了扯嘴角，“妈跟你在一起是为了钱。”
　　父亲气笑道：“臭小子。”
　　话虽如此，云熠吃完饭还是把车钥匙给了父亲，而后从杂物间翻出两个头盔，用毛巾擦拭干净，指关节轻轻一敲，戴在头上：“还挺合适。”
　　“注意安全。”父亲放寓v言心不下，再三叮嘱道，“车速不要太快，平安回来。”
　　云熠满脸无语：“爸，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小时候的那股冲劲，早就结束了。”
　　“……”父亲沉默片刻，对宁琦晏说，“他要是飙车，你直接报警，就说非法改装车。”
　　宁琦晏微微点头：“伯父，我会看好他的。”
　　云熠：“……”
　　宁琦晏这还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坐上去后，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直到云熠说了句“抱着我”，才反应过来。
　　云熠的速度不算快，宁琦晏看着路边的风景，好奇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带你在市区转一圈，然后去趟学校。”云熠没等他问，又解释说，“姜盛然最近在找实习单位，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一起吃顿饭。”
　　宁琦晏了然：“我听Guts提过，他说不想从事电竞行业，专业不对口。话说他对游戏的理解很深，可以尝试电竞解说、电竞裁判或者赛事导播。”
　　“他对游戏只是爱好，如果将这份爱好放在工作上，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只会越来越厌倦。”云熠停顿了下，接着说，“魂战从内测到公测，他是开服老玩家，当年排行榜定榜前几，没多久就收到职业战队邀请，他拒绝了。”
　　宁琦晏一怔：“为什么？”
　　“一是年龄，如果入队直接上首发是最好，时间不等人，当时他已经十九岁了，没法跟着十五六岁的青训生一块儿训练。”云熠抿了抿唇，“二是家庭矛盾，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高三的时候，父母无意间发现他的性取向，闹得不愉快，之后他偷偷改了高考志愿，离家有一千多公里。”
　　这话一出，宁琦晏内心叹了口气，果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另类的存在。
　　过了几分钟，云熠没听见宁琦晏的声音，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扭头看了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宁琦晏摇了摇头，说，“我就是在想，如果我的家庭和睦，我父母会不会接受我跟你在一起。但转念一想，真是按照那条路走，我们可能不会认识，你选秀大会后进EST，而我应该是在校大学生。”
　　“不会。”云熠当即否认，“你不来RZD的话，我不会坚持下去，因为当年解约申请书都准备好了，然后向学校申请复读，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宁琦晏忍笑说：“你语文48分的成绩，换个老师还好，要是原来的老师得崩溃，拉低平均分的人出去几个月又回来了。”
　　云熠语塞，这话说得很在理。
　　见面地点约在网吧，两人刚到门口，就看见姜盛然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打游戏，嘴里飙起脏话，等到游戏结束，果断删掉了好友。
　　云熠从自助机里买了包烟，递给姜盛然：“打个游戏这么暴躁，最后不是赢了？”
　　“群里接的单，临时有事让我陪玩两把。”姜盛然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呼出道，“几十块钱让我喊她‘妈妈’，人菜瘾还大，玩个辅助盾不会套，治疗不会开，打团不见人影。”
　　宁琦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对象是职业辅助，一般辅助都看不上。”
　　“你已经……知道了？”姜盛然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慌张，不确定问，“那Guts呢？”
　　宁琦晏反问：“你觉得呢？我不清楚他得知真相后是什么反应，但他因为你找实习单位的事，开始害怕异地恋，还感觉和你有代沟。”
　　“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云熠插上话，看了眼宁琦晏，好心提醒，“别影响后面的比赛。”
　　姜盛然淡淡道：“原本说季后赛见面，我尽快吧。”
　　从网吧出来，三人走进了隔壁的咖啡厅，刚坐下，云熠开门见山道：“你想做什么工作？”
　　“还在考虑。”姜盛然不紧不慢说，“我妈前段时间打来电话，意思是让我回家找工作，我说你能接受我带个男朋友回去吗？她不吭声了。”
　　宁琦晏眼眸微微颤动：“如果他们能接受……”
　　“不会。”姜盛然打断他，嗤笑道，“高中毕业后，他们没有给我生活费，我身上所有的钱都是打单子挣的。在他们的观念里，我应该找家附近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在家附近找工作，然后家里安排相亲，遇到适合的就结婚，为了传宗接代。”
　　云熠抽了口烟，咳了声：“别祸害人家。”
　　“放心，我对女性没有生理反应。”姜盛然十指交叉，慢吞吞道，“我尽快跟Guts说清楚，要是哪天我被他们绑回家，你们俩记得来救我。”
　　宁琦晏很想安慰几句，发现说不出口，只好道：“你有什么事给Cloud发个定位……不想接到电话，把号码拉黑不就好了？”
　　“我倒是想。”姜盛然打了个哈欠，“我担心他们去找导员，导员让我赶紧回个电话，烦得要死。”
　　云熠想了想，认真道：“四年都这么过来了，你只能继续僵持下去，等他们妥协。在工作上或者金钱上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你比我小多少，找你借钱就说明我废了。”姜盛然说着，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备注，滑动接听，“喂，哥哥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终于开口：“你是她哥？她手机怎么在你那里？”
　　姜盛然表情沉重，拿起一看——变声器忘开了。


第91章
　　这事来得太突然，姜盛然还没想好怎么坦白，数秒后，电话那头又问：“怎么不说话了？”
　　姜盛然灵机一动，打开变声器道：“哥，你在发什么呆？”
　　“我……”他关闭变声器，语气自然，“你有个电话，我帮你接了。”
　　没等蔺昊开口，他再次打开变声器：“喂，我在外面，晚点给你发消息。”
　　“这样啊。”蔺昊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是想问你来不来双排，在外面的话，祝你玩得开心。”
　　电话挂断，姜盛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两人的眼睛直盯着他，疑惑道：“刚才聊到哪了？”
　　“随机应变能力很强。”云熠嗤笑，“我以为你会直接坦白，然后让Spade帮你把人约出来。”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我才不要，要是Guts发现我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跟我急，到时候营销号爆料Calm射辅决裂，就是被你们俩害的。”
　　“我除了跟你网恋，其他的事情我没参与。”云熠捏了捏他的后颈，正经道，“大不了我帮你赔礼道歉，证明你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姜盛然。”
　　姜盛然：“……”
　　“算了。”宁琦晏打下他的手，平静道，“我想想怎么暗示他，以前问过他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他……”
　　姜盛然快速打断：“他说什么了？”
　　“他以为……”宁琦晏表情一僵，实话实说，“他以为我看上他了，给我讲述友谊情深。”
　　云熠皱眉，闷声道：“别暗示，我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假想敌。”
　　姜盛然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跟他坦白，不过先提前说好，万一我被父母绑回家，你们俩记得过来救我。”
　　宁琦晏稍稍拧眉，看了眼云熠，回应说：“行。”
　　从咖啡厅出来，姜盛然径直回了学校，宁琦晏看着他的背影，思考两秒才道：“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本以为是实习单位不好找，结果是家庭因素的影响。”
　　“别慌，他有自己的主见。”云熠低声说，“如果按照父母的规划去走，他不会临时更改志愿来这边。”
　　宁琦晏犹豫片刻，转头看他：“你是怎么说服父母自己同性恋？”
　　“最开始是把你的照片发给……”云熠微微一笑，解释说，“你不是好奇为什么叫我妈为云姐，其实给她看完你的照片后，她回了句‘我不是你妈，以后有事儿找你爸去’，我干脆改了称呼。”
　　宁琦晏一怔：“她不反对吗？”
　　“反对的话，我就不会带你回家。”云熠想了想，对上他的视线问，“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你觉得我妈对你怎么样？”
　　宁琦晏坦诚道：“很好，早上叫我起床吃早餐，我想去厨房帮忙，她担心我弄伤手，什么都不让我做。”
　　“嗯。”云熠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说，“现在你的家庭圆满了。”
　　闻言，宁琦晏惊愕地看着他，数秒后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国庆假期，大多数的餐厅没有营业，两人逛来逛去不知道吃什么。回到网吧门口，云熠从口袋掏出车钥匙，刚想启动，就听见宁琦晏问了句：“我们回去了？”
　　“你想回吗？”云熠动作一顿，想起他跟父亲说不回去吃晚饭的事，说好的约会，这才几点就回去，好好的假期就这样浪费了。
　　宁琦晏耸耸肩，轻声说：“我的意思是……”
　　“不回去了。”云熠把车钥匙放回口袋，转头看向网吧，试探性地问，“你想坐着还是躺着？”
　　宁琦晏一脸懵逼：“有什么区别？”
　　“你想坐着的话，我们去网吧冲分。”云熠揉了揉手腕，“这两天在家休息，巅峰赛排名掉了不少。”
　　宁琦晏抿着嘴唇：“来都来了，冲个分也行……那躺着是什么意思？”
　　“电竞房。”云熠语气真诚，“冲分累了可以在床上躺着，虽然电脑配置没有网吧好，但是能带动游戏。”
　　宁琦晏迟疑了下，这几天他都没想过冲分，难得休息，是时候该好好放松。
　　“既然这样……”云熠话语一顿，牵着他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休息时间不打游戏，假期结束再把分补上。”
　　宁琦晏挑眉：“那我们现在去哪？”
　　“酒店。”云熠回答说，“我溜进你房间就跟做贼似的，晚点我跟父母说不回去了。”
　　宁琦晏：“……”
　　两人这是第三次开房，前两次是以朋友或者前任的身份，如今在一起了，宁琦晏还没完全适应。
　　前台接待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由于是电子身份证，她在电脑里操作半天，进入系统后问道：“开什么房？”
　　宁琦晏脱口道：“双床房。”
　　“大床房。”云熠小心翼翼地说，“双床房的床太小，一米八的才睡得舒服。”
　　这话一出，宁琦晏回想起上次开双床房，睡在一起腿都伸不直，轻轻点头，“那就大床房。”
　　“好。”前台接待敲击着键盘，“早上七点到九点有早餐供应，需要送到门口么？”
　　“不用。”云熠面色如常，又问：“你这边退房时间是几点？”
　　前台接待递上房卡：“下午两点前，超过一小时需要支付半天房费。”
　　云熠应了声好，接过房卡后，拉着宁琦晏的手腕往电梯走。
　　进入房间，云熠第一时间把空调打开，而后转身进了浴室，宁琦晏坐在床边，打开外卖软件道，“最近的距离是三公里，有炸鸡汉堡、披萨、香辣小龙虾和烧烤。”
　　“你想吃什么就点，但不要吃辣。”云熠停顿了下，委婉地说，“怕你受不了。”
　　宁琦晏纳闷：“有什么受不了的，我能吃辣。”
　　“……”云熠沉默不语，出来后拿起他的手机，目光落在订单界面上，看到是披萨，这才放下心来，说了句，“乖。”
　　半晌，宁琦晏担忧地问：“我们不回家，云姐会不会生气，她早上还问我睡得好不好，要不要换去你房间。”
　　云熠解释说：“放心，提前跟他们说好就可以了。”
　　二十分钟后，外卖显示正在配送，云熠到前台要了两件睡袍，经过售货机时犹豫了两秒，直到骑手打电话过来，这才回过神。
　　回到房间，宁琦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见人进来，立刻坐起身说：“真要听你的开大床房，一米八的床躺着好舒服，我宿舍是一米五的。”
　　“嗯。”云熠把披萨放在桌子上，摊开睡袍给他，“水温好了，你先去洗澡。”
　　宁琦晏“哦”了一声，接过睡袍，起身走进浴室。
　　浴室里，宁琦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心脏砰砰乱跳，嘴里喃喃道：“放轻松，不要紧张。”
　　洗完澡、吃完披萨，两人的气氛和感觉到了，就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但具体怎么操作，好像还没这方面的经验。
　　宁琦晏看了眼磨砂门，有点后悔手机没带进来，应该提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让云熠有一个舒服的体验，最重要的是，他是主动方攻。
　　片刻后，他赶紧打开水龙头洗脸，等下还得去网站上学习，这玩意儿比打游戏难多了。
　　很快，宁琦晏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云熠坐在床边玩手机，披萨的袋子都没拆开，关心道：“不吃饭吗？”
　　“晚点再吃，还不饿。”云熠勾了勾手指，起身凑到他耳边说，“你好好休息，等我洗完澡。”
　　宁琦晏莞尔道：“没问题，我已经适应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云熠蹙了蹙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仍然顺着他的话说：“适应了就好。”
　　浴室的水声响起，宁琦晏端坐在床上，深呼吸之后打开浏览器，在输入栏里搜索：同性恋如何进行第一次。
　　霎时间，界面上弹出数十条相关帖子，他随意点开一条，瞳孔骤然放大，文字说明很详细，下方还有药品广告。
　　时间上……宁琦晏神情凝滞，上次在酒店，他只坚持了三分钟，看似是正常的，但真要实践起来，还差点意思，反而云熠的时间更长。
　　想到这里，他指尖微微一颤，点进广告链接。
　　良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云熠披上睡袍走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
　　宁琦晏沉思数秒，抬头看着他道：“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嗯？”云熠挑眉，“你想准备什么？”
　　宁琦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就是我可能……达不到那个标准，我会努力改进的。”
　　“……”云熠一头雾水，问，“你指的是什么？”
　　宁琦晏抓了抓头发，小声说：“我刚看了那个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就是怕……那方面不和谐。”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和谐？”云熠把毛巾挂在架子上，缓缓走到床边，抚摸他的喉结，“害怕的话就不来了。”
　　“不行。”宁琦晏声音极小，“我们的感情很好，确实可以考虑这件事，而我作为攻，需要给你舒适的体验，但可能时间上无法满足你。”
　　云熠扯了下嘴角：“你是攻？”
　　“啊？”宁琦晏犹疑地问道，“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主动方。”
　　云熠笑了声，按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数秒后松开说：“你学会什么了？我们来试试。”
　　宁琦晏一时卡了壳，拿起手机道：“我可以边看边学。”
　　云熠：“……”
　　宁琦晏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气氛到这儿了，不得不打开网页，查看具体流程。
　　“第一步是什么？”云熠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语气平静，“你主动，我躺着。”
　　宁琦晏无语，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摸着他的腹///肌，点评道：“手感不错。”
　　“满意就行。”云熠见他低头沉思，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拽到自己身上，“别看教学了，我教你。”
　　宁琦晏震惊道：“你会？”
　　“会一点。”云熠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床上，“你躺好，如果不舒服就喊停。”
　　宁琦晏“哦”了一声：“那好吧。”
　　空气静默了许久，睡袍被解开，宁琦晏全身紧绷，一把将被子盖在身上，声音沙哑：“要不还是算了。”
　　“你不是想学习？这就放弃了？”云熠似笑非笑，“我们聊点儿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你就没这么紧张了。”
　　被握住的感觉有点奇妙，宁琦晏倒吸一口气，小声道，“不戴吗，弄脏床单怎么办？”
　　“不会，我控制好速度。”云熠动作迟缓，感慨道，“假期结束，我们又要异地恋了。”
　　宁琦晏喉结滚了滚，呼吸频率不太稳定，继续接他的话：“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常规赛第四场，Calm对战EST。”云熠说，“季后赛录制垃圾话，你去嘲讽Pearl，我们俩不要对线。”
　　宁琦晏头皮发麻，抬腿踢了一脚：“我他妈命……都在你手里，你说你是我爹，我都认了。”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云熠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你爸没给你发短信么？我什么时候去你家拜访？”
　　宁琦晏下意识地扭头，回绝道：“不去。”
　　“我见不得人？”云熠慢慢开始加速，故作委屈，“你说带我回去是骗人的。”
　　宁琦晏闭上眼睛，大口呼吸着：“没骗你……有时间就去。”
　　“说话算话。”云熠笑着低下头，含在嘴里。
　　宁琦晏察觉到一阵温热，终于按捺不住：“草。”


第92章
　　宁琦晏愣怔半晌，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云熠脸色平静，手上沾有白色液体，双眼直盯着他。
　　“你……”他迅速坐起身，从床头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云熠，小声问，“你要不要先去洗洗？”
　　云熠没吭声，接过纸巾，轻轻地把它擦干净。
　　“你怎么不说话？”宁琦晏一脸茫然，抬头就看见云熠张开嘴，嘴里的液体黏稠，正要流出来时，直接吞了进去。
　　他睁大眼睛，猛拍他的后背，语气急躁：“你干嘛咽下去，快吐出来啊。”
　　“别拍了。”云熠边咳嗽边说，“肺都要咳出来了。”
　　宁琦晏脸颊红润，不自觉地抓着头发：“这个吃进去，会不会有事？”
　　“不会。”云熠笑了笑，指着床单说，“这次没有弄脏。”
　　宁琦晏：“……”
　　空气寂静的瞬间，云熠起身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洗脸，再出来时，只见宁琦晏盖好被子，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在想什么？”云熠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脑袋，回想起刚才说过的话，忙道，“就是开个玩笑，我不会见你爸。”
　　宁琦晏摇头，动了动身子：“我没想这个，只是觉得……我不如你主动，如果换做我来，可能……”
　　“无所谓，这个不重要。”云熠转移话题说，“我洗澡前你不是说适应了，然后呢？”
　　宁琦晏往里靠了靠，腾出半张床来，反问：“你之前说‘如果接受不了，可以换一种方式’，就是这个？”
　　“差不多。”云熠倚坐在床头，侧过身看他，“要不要吃披萨，等下放久味道就变了。”
　　宁琦晏眉头微皱，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云熠顿了顿，拿起手机说，“确实忘了，我现在跟云姐说今晚不回去了。明天下午退房，在家吃完晚饭就送你回基地。”
　　宁琦晏在心里骂了句，越想越不爽，踢了他一脚：“傻逼。”
　　房里又是一阵安静，宁琦晏侧躺在床上，解开手机锁屏，界面上弹出详细的步骤，他本想让云熠有个舒适的体验，到头来却是用在自己身上。
　　渐渐地，他想起上次在酒店，云熠帮他弄完，还说时间长了会溢出……他是解决了，那云熠呢？
　　宁琦晏翻了个身，仔细观察云熠的表情，忍不住开口：“你在干嘛？”
　　“战队大群有几百条消息。”云熠回答，“爬楼看看他们聊了些什么？”
　　宁琦晏沉默两秒，撅起嘴：“想不到你会看群里的消息，我以为设置了免打扰，就不会关注了。”
　　“偶尔会看看有没有红包。”云熠似笑非笑说，“娶你的钱还不够。”
　　这话说得宁琦晏没法接，过了半晌才道：“假如Calm给我挂牌，起拍价估计五六百万，达不到一千万。”
　　“不相信你自己？”云熠指尖一顿，扭头看他，“你们俱乐部真要敢挂，我让经理把价格抬上去。”
　　宁琦晏气笑道：“恶意抬价，小心被拉黑，联盟处罚下来，黑你们一年，再贴个公告禁止EST竞价。”
　　“没有恶意，我是真想拍。”云熠认真说，“如果成交价超出预算，直接往我工资里扣。”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我给Pearl打替补？”
　　“不。”云熠扯了下嘴角，“你就坐我旁边，每天伺候我，我给你开工资。”
　　宁琦晏立刻反驳，“滚吧，这还不如看饮水机。”
　　“说说而已。”云熠把手机递给他，语气平淡，“你们队长发消息问我，你是否完好无损，还有你们打野，叮嘱我把你安全送回去，不然在野区单杀我。”
　　宁琦晏看着聊天记录，有点纳闷：“他们都没给我发消息，怎么会找你？”
　　说完，他向上滑屏幕，只见对话框里有一条：【我和Spade在一起了。】
　　【尤望：99，我看他有时候情绪不好，原来是你害的，他现在完好无损吗？】
　　宁琦晏：“……”
　　他返回消息列表，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谭烁宸：猜到了。假期结束安全送回来，否则常规赛碰面，你的尸体躺遍每个角落。】
　　宁琦晏：“……”
　　“除了这个。”云熠见他沉默，切回手机桌面，打开微博说，“Pearl发了几个帖子让我对你好点，否则半夜暗杀我。”
　　宁琦晏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看到？”
　　“开了粉见。”云熠说，“你现在就像团宠一样的待遇，提前给我打好预防针，生怕我对不起你。”
　　宁琦晏把手机还给他，嘀咕着：“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把你拽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绑起来暴打一顿。”
　　“放心吧，没有这个机会。”云熠看了眼披萨，“你饿不饿，饿了先吃点？”
　　宁琦晏摇头：“不饿，你为什么不让我吃辣的？”
　　“Spade。”云熠叹了口气，提醒道，“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直白，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勉强。”
　　宁琦晏呆滞片刻，对上他的视线：“所以……你刚才有反应吗？”
　　“没反应我就彻底废了。”云熠承认说，“你不是天生弯的，而我只要让你舒服，就完成任务了。”
　　宁琦晏心脏跳得厉害，哑着嗓子道：“要不我帮你，正所谓互相帮助。”
　　云熠：“……不用。”
　　话题被终结，宁琦晏没再往下说，打开超话查看热门帖子。乔谨心小号的粉丝越来越多，有不少粉丝猜测是否是内部工作人员，再这样下去，掉马指日可待。
　　关注完。私信弹出自动回复，他打开一看——
　　【世界第一ADC：欢迎您的加入，文明吃瓜，请勿扒马。投稿请私信，不拆不逆CP，感谢支持！】
　　宁琦晏沉思两秒，点进他主页，果然出现几个粉丝可见的帖子，除此之外，文章标题依然是：Spade受。
　　他返回消息列表，点开我的CP不可逆拆的对话框，目光落在‘Spade不可能攻’上。所以云熠不让他吃辣的，是因为辣条会刺激肛……？
　　宁琦晏喉结滚了滚，试探性地问：“我还是受吗？”
　　“谁说的？”云熠一顿，看着他说，“你觉得是攻就是攻，这没关系。”
　　宁琦晏表情复杂：“你不是说攻受是通过体///位区分，不然是柏拉图式恋爱？”
　　云熠眉头紧锁，努力组织语言，刚想开口，大腿根部有了一丝触感。
　　“你这不是……”宁琦晏咽了口唾沫，那个形状明显不对，继续说下去，“有反应吗？”
　　云熠面色一沉，掀开被子，狠狠地按在床上，喊着他的大名：“宁琦晏，火苗被点燃后，你就要灭火。”
　　“那我……”宁琦晏抿着嘴唇，喃喃自语，“受就受吧，粉丝都说我不可能攻，况且我什么都不会。”
　　云熠不作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东西，缓缓地倒在手心。
　　“这是什么？”宁琦晏想要看清上面的字，就察觉到一阵冰凉，倒吸一口凉气，“你慢点。”
　　第一根。云熠捏了捏他的脸颊，低声道：“我这么喜欢你，都不忍心伤害你，可是你呢？”
　　“你非要把我掰弯。”宁琦晏语气淡漠，“我都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你非要招惹我。”
　　云熠进去半截后，挑眉问：“还想着女朋友？”
　　“那不然……”宁琦晏嘶了声，快速说，“她很可爱，会跟我撒娇，游戏操作很强。”
　　云熠莞尔，转动手指：“那我呢，我就没有优点？”
　　“靠。”宁琦晏想抬起腿，被按了下去，“你优点……长相五官端正，游戏打得还行。”
　　“这么勉强？”云熠开始第二根，语气如常，“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她多一点？”
　　宁琦晏调整呼吸：“有区别吗？”
　　“有。”云熠勾了勾手指，笑着说，“你以前经常在我面前夸她，真是让人羡慕。”
　　宁琦晏浑身是汗，眼角流出几滴泪水，认错道：“你不想听的话，我以后不提她了。”
　　“听，为什么不听。”准备第三根时，云熠用另一只手擦掉他的眼泪，安慰说，“别哭，转移注意力。”
　　宁琦晏下意识地扭头，咬牙道：“哭个锤子，那也太丢人了。”
　　云熠笑出声，鼓励他：“很勇敢，这个不丢人。”
　　当身体转过去的一刹那，宁琦晏意识到肋骨即将断裂，哑声道：“我要报工伤。”
　　“给你报。”云熠深吸一口气，对准目标进去，“Calm有没有给你买六险二金，没有我去匿名举报。”
　　宁琦晏全身绷紧，脱口道，“哎哎哎，这是一回事吗？皮外伤和内伤不一样，一般内伤更重。”
　　“不管是什么伤，我明天带你全面的体检。”云熠冷哼着，见他没动静，用力道，“说话。”
　　宁琦晏接他的话：“我都要开花了，说个屁。”
　　“你开个我看看。”云熠退出来后，又进去说，“我后悔了，早知道青训的时候就应该表白。”
　　这一动静，宁琦晏眼泪夺眶而出：“你好了没有，我真的要废了。”
　　“快了。”云熠把他身体转过来，面对面说，“这个时间满意吗？”
　　宁琦晏脸色涨红，喘息：“满意，赶紧结束。”
　　“嗯。”云熠加快速度，终于丢出一句，“满意就好。”


第93章
　　事后，宁琦晏平躺在床上，刚想抬起腿，就察觉到腹部有液体流动。他伸手往下摸了摸，一阵透明液体流了出来，紧接着滴到床单上。
　　“云熠，你是不是有病？”他环顾四周，嘀咕着，“跑哪儿去了，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房间的门开了。
　　云熠手里拿着洗好的衣服，用衣架撑起来，对着空调吹，而后坐在床边，捏了捏他的脸颊，“清醒了？”
　　“醒了，我现在有账要跟你算。”宁琦晏掀开被子，原来滴到床单上的液体，已经湿了大片，腿间还有少量液体缓缓流出来。
　　云熠沉默两秒，抽出纸巾帮他擦了擦：“我抱你去浴室洗洗。”
　　“不用抱。”宁琦晏的双脚刚落地，像是踩在棉花上，正要倒下时，忽然跌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云熠轻声细语：“我抱你过去，别把地板弄脏了。”
　　“你他妈……”宁琦晏挣扎了下，才意识到站起来的瞬间，液体顺着小腿滴到地上，面色潮红，“下次不来了，不，没有下次了！”
　　浴室里，宁琦晏泡在浴缸里，双手抱着膝盖，一抬头就对上云熠的视线，闷声道：“为什么不戴？”
　　“戴了出不来。”云熠一脸无辜，赶紧道歉，“我错了，以后我轻点，这次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宁琦晏咬牙切齿：“你这叫没经验，我看你挺会的，先是从后面，正过来的时候，我的腰都快断了。”
　　“流程是这样，我就跟着学了。”云熠往下一瞟，好奇问，“干净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弄出来？”
　　“不用。”宁琦晏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没有以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云熠失笑，“行，我都听你的。”
　　回到床上，云熠解开披萨袋子，戴上手套，把披萨喂到他嘴边：“先吃点垫垫肚子。”
　　“冷了，味道有点怪。”宁琦晏看了眼时间，离送达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不得不说云熠那方面的时间，确实比自己要长。
　　云熠顿了顿，拿起披萨咬了一口：“你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吃的。”说完，他不忘提醒，“别吃辣的，你身体受不了。”
　　“我……”宁琦晏想到他之前的回答，果断认怂，“我点个白粥。”
　　云熠满意地点头：“你备注放到前台，我帮你拿上来。”
　　半小时后，宁琦晏吃完白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见云熠洗漱完爬上床，伸腿轻轻踢了一脚。
　　“还想来？”云熠抓住他的脚踝，似笑非笑说，“再来一次，就得续一天房费，后天再回去。”
　　宁琦晏皱眉：“不要，放假这几天就我外出，回去晚了会影响训练，加上Chen和You都知道……不对，他们知道的话，那Guts呢？”
　　“我没加Guts微信，你不是叫Pearl跟他双排？”云熠说，“按照Pearl的性子，估计已经告诉他了。”
　　宁琦晏稍稍停顿，接着说：“我俩在一起没什么，主要担心Guts知道姜盛然是男性，而你和姜盛然是朋友，他还问过你长相，再然后就是我也知道这事。”
　　“所以你纠结的点，就是怕他知道跟你闹掰，搞不好会影响比赛。”云熠见他点头，叹了口气，“你回去试探他说网恋不可靠，再普及一下失败的案例，比如奔现后发现对方是男性，或者发现对方离异带两娃，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宁琦晏将信将疑：“这样真的好吗？”
　　“比起什么都不说好。”云熠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说，“我们不知道Guts的性向，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这都是他们的事情。另外姜盛然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他逃得了一时，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
　　宁琦晏认可道：“那我回去试探下。”
　　空气安静了一瞬，宁琦晏在论坛里收藏了几个奔现帖子，逐个查看。片刻后，他看着云熠问：“你为什么选择跟我网恋，而不是在现实中表白？”
　　“我如果在现实中表白，你会接受吗？”云熠语气自然，反问，“后来我向你表白，你踢了我多少次？”
　　宁琦晏抿唇：“还不是你偷亲我，而且当时我有女朋友，你还说什么‘多谈个男朋友’，不踢你踢谁？”
　　“那时候我有私心，想着如果在现实中追到你，就在网上跟你提分手……”云熠话语一顿，笑了笑，“被你发现后，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宁琦晏眉头紧锁，狠狠地锤了下他的胸口：“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没气你。”云熠坦诚道，“你知道是假照后，我不知道还能拖多久。你向我抱怨的时候，可以看出你很喜欢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话说完，宁琦晏回想起心理咨询师的那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双眼直直地盯着他，道：“那你以后对我好点，这件事就翻篇了。”
　　“我对你还不好吗？”云熠坐起身，认真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还带你回去见父母，谁要是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
　　宁琦晏沉思数秒，犹疑地问：“最开始在运动场，我跟Dust吵架，微信语音没有挂断，你是听到声音就出门了？”
　　“对。”云熠回应说，“他虽然转会了，但是怨气没下去，场上碰面没关系，私下我怕他会对你怎么样，而且你们俩骂得确实狠，如果无事发生就算偶遇。”
　　说到这里，宁琦晏才反应过来：“从公安局出来，经理说送你回基地，你拒绝了，理由是你过来是为了跑步，话说你们EST附近不是有个足球场？”
　　“不这样说，你还会跟我跑么？”云熠忍笑道，“现在醒悟过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宁琦晏一怔，不自在地摸了摸脖颈：“我又不知道你喜欢我。”
　　“你要是知道，微信好友就直接拉黑了。”云熠扯了下嘴角，“过程有点曲折，不过结果是好的……现在睡觉吗？”
　　“睡吧。”宁琦晏把被子盖在身上，双腿伸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靠，床单怎么还是湿的？”
　　云熠搂着他的腰，往里一挪：“睡过来点就好了。”
　　宁琦晏无语：“……行吧。”
　　-
　　次日傍晚，两人在家吃完饭，便收拾东西回基地，临走前，母亲把饺子装进保鲜盒里，让他们在路上吃。
　　由于是国庆的最后一天，刚上高速就开始拥堵，宁琦晏打开盖子，拿起饺子放进嘴里，含糊不清：“云姐是不是猜到会堵车，提前备好干粮。”
　　“现在还好，过年返程更堵。”云熠无奈，“一般是前面几辆车并排行驶，中间的车速度放慢，后面的车只能等着。”
　　宁琦晏把饺子喂到他嘴边：“等吧，反正今晚不用训练，我俩还能多呆一会儿。”
　　“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房子。”云熠拍了拍方向盘，感叹道，“八公里的异地恋，时间对不上，确实不容易。”
　　宁琦晏语速悠悠：“买了房也是放在那里。我们中午十二点吃饭，一点打开电脑开始巅峰赛，有比赛是三点或者五点出门，晚上吃完饭复盘。没有比赛就打五排，然后复盘，结束后继续冲分到凌晨一点。”
　　“一点关机，我载你回家。”云熠接着他的话，“洗完澡聊会天就睡觉，早上十一点把你送回基地。”
　　宁琦晏啧了声：“十一点出门，十点就得起床。相比平时还少了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你平时很早睡么？”云熠笑出声，“从晚上十点直播到凌晨三点，关机后回宿舍洗澡，然后躺床上玩手机到四点。”
　　宁琦晏沉默了一会儿：“休赛期不同，说起来，我发现你的直播时间也是神经，黄金时间是八点，你晚上十点半开播。”
　　“跟你学的。”云熠想了想，又补充道，“故意抢你直播热度，想让你记住我。”
　　拥堵路段结束后，道路一路畅通，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车子下高速后进入产业园，宁琦晏望着窗外的风景：“下次放假，我们去游乐园吧。”
　　“你想去？”云熠看了眼他，“想去就去，我提前买好票。”
　　宁琦晏微微一笑：“很小的时候去过，再大点就没去了。”
　　云熠了然：“现在有我，我陪你去。”
　　很快，车子到达产业园门口，宁琦晏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
　　“告别的话，说出来有点别扭。”宁琦晏迟疑半晌，把胳膊搭在车窗上，“你回去注意安全，高速堵车你就走国道。”
　　云熠刮了刮他的鼻尖：“我明白。今晚不用训练，你收拾完东西好好休息，睡前给我发消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除了打法外，其他事情我都向你汇报。”宁琦晏面带微笑，“那我先回去了？”
　　云熠喉咙滚动，看他转身立刻道：“下次见面，我给你送个礼物。”
　　“什么？”宁琦晏脚步一停，听见身后的人说了两个字，“戒指。”


第94章
　　蔺昊最近发现宁琦晏有点不正常，比如经常给他分享一些网恋奔现的帖子，这类帖子都有个共同点——奔现结束就分手。
　　网恋就像开盲盒，隔着屏幕，永远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打开的一瞬间，有惊喜也有惊吓，随时都可能面临分手。
　　但宁琦晏这些贴子的意思，不像是单纯的网恋，而是暗示着某种情感，帖子最后还有一段话，网恋不靠谱、恋爱需谨慎。
　　思来想去，蔺昊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起手机在网页栏里搜索——我的兄弟为什么关心我网恋？
　　很快，搜索结果弹出。前几条的回答是：为你好，怕你被骗，到最后人财两空。
　　蔺昊愣了愣，心想宁琦晏还挺在乎自己，明知道快见面了，提醒他保护好钱包。
　　他的手指慢慢往下滑，看看有没有其他答案，直到指尖停留在简洁的文字：他可能喜欢你。
　　——不喜欢你的人不会关心你，喜欢你所以才关心。
　　蔺昊表情一僵，迅速关闭网页，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渐渐地，他又想起宁琦晏问过：“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由此得出，宁琦晏是同性恋，关心自己是因为喜欢？如果奔现失败，他还在等？
　　蔺昊越想越不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下楼。
　　训练室里，宁琦晏坐在机位前打游戏，见他走过来，随口一问：“这么早起来？”
　　“对。”蔺昊咽了口唾沫，看着屏幕里的操作，实力确实不错，“你这么早就开始冲分？”
　　宁琦晏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解释说：“放假三天没打游戏，这不赶紧把分补上。”
　　蔺昊“哦”了一声，不紧不慢道：“你给我分享的网恋帖子，我都看完了。”
　　说完，宁琦晏趁着回城时间，转头看向他：“看完就好，你自己稍微注意一下，无论结局如何，你都别太难过。”
　　“……”蔺昊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看待办公室恋情？”
　　宁琦晏操控着英雄往下路走，语气随意：“我之前问了方哥，不影响训练和比赛就行，手册里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与同事谈恋爱。”
　　“……”蔺昊再次陷入沉默，终于等他游戏打完，半晌才开口，“Spade，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宁琦晏浑身一抖，看着他问：“什么？”
　　蔺昊面色微红，小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宁琦晏挑了下眉，似乎早预料到会是这样，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就被蔺昊打断。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主要是怕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蔺昊压低声音，“我有野王妹妹，我没办法答应你，以后你别再想……”
　　宁琦晏打断他，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你，至于你问我办公室恋情，是因为我跟Cloud在一起了，选手与选手之间也是同事。”
　　这话一出，蔺昊猛地咳了几声：“不是，你跟Cloud在一起了？”
　　“……”宁琦晏一脸茫然，反问，“放假的时候我叫Pearl跟你双排，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跟我打了两把就不玩了。”蔺昊眉头微皱，不解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宁琦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有段时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考虑清楚再见面，没见面之前不要付出太多，另外我真的不喜欢你。”
　　蔺昊：“……”
　　得到这个回答，他稍稍放松了些，总感觉宁琦晏的这个做法，似乎在提醒什么，又没有明说。
　　午饭过后，众人各自开始冲分，蔺昊登录游戏，看到姜盛然的大号在游戏中。他正要点击观看，界面弹出对局已结束。
　　过了一会儿，一个组队邀请弹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
　　“喂，哥哥你在训练吗？”那头的声音传出来，“我刚打完单子，还没吃饭。”
　　蔺昊心脏砰砰直跳，担心地问：“你快去吃饭，别饿着。”
　　说完这句，蔺昊以为姜盛然会退出游戏，结果一直待在房间里，他没说话，对方也不吭声。片刻后，他忍不住开口，“你不去吃饭吗？”
　　“在看外卖。”姜盛然回答说，“学校附近的东西都吃腻了，以后找工作，先搜索附近有没有美食，距离市中心太偏僻就不去了。”
　　关于实习单位这一问题，蔺昊的想法是让他找电竞行业，当知道姜盛然不喜欢后，就再没提过这件事。
　　话题被聊死，姜盛然关闭手机，调整了下麦克风说：“我们先打把双排，再去吃饭。”
　　蔺昊点头：“那我开了。”
　　两人双排过很多次，在BP上没有过多讨论，蔺昊锁下辅助后，看了眼他的资料信息，找了个话题：“最近单子多吗？”
　　“我很少接单，群里有几个实在推不掉，就去帮下忙，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姜盛然想了想，又说，“至于实习单位，我再找找，不会离你太远。”
　　这话一出，蔺昊怔了两秒，立刻附和着：“以前是我不懂，你想找什么工作都可以，你的学历比我高，见识也比我多，所以……”
　　“没。”姜盛然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想过跟你发生争执，最近因为实在是太忙了，等我空闲下来就会给你发消息。”
　　蔺昊眉头紧锁，总是觉得这种关系很奇怪，比如吵架的时候，都是姜盛然哄着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女孩子低声下气。
　　“我知道你忙。”蔺昊耸耸肩，不自在地说，“我有件事一直没问你，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是你哥接的，他没说什么吧？”
　　姜盛然深呼吸了下，回道：“没有，他是来看看我的近况，顺便谈谈工作和理想。”
　　蔺昊应了声好，等待游戏开始。
　　进入游戏，蔺昊习惯性地往下路走，当敌方AD出来后，径直冲上去一技能加上眩晕，消耗完回头一看，AD在后面打河蟹。
　　“我说你在干什么？”蔺昊话到嘴边，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改口，“等会儿，我怎么跑来下路了。”
　　“你以为是Spade？”姜盛然乐呵呵说，“没事，你先帮下路，开龙的时候再过来。”
　　蔺昊顿了两秒，提醒道：“那好吧，你注意点别被抓了。”
　　姜盛然：“嗯。”
　　尽管下路对线是2v1，但是自家AD不太敢打，蔺昊趁着AD回城的时间，跑去对面野区转了一圈。
　　“过来拿蓝。”姜盛然发起信号，半开玩笑说，“再不过来，我要被蓝Buff打死了。”
　　蔺昊开启加速冲过去：“来了。”收下蓝Buff后，忙道，“辅助拿蓝有点奇怪，一般都是给法师。”
　　“没事，陪玩的老板大多数是玩法师和辅助，让红让蓝让人头，我习惯了。”姜盛然悠悠道，“还有的跟队友吵架，劝架劝不了，只能帮老板骂队友。”
　　蔺昊无语：“队友说我真谢谢你。”
　　“为了钱是这样。”姜盛然笑了笑，“现在过来跟我，带你体验一下老板的快乐。”
　　蔺昊跟上去问：“我要给钱吗？”
　　“不用。”姜盛然停顿了下，又补充道，“你想给的话，也行。”
　　蔺昊默了默，回想起宁琦晏分享的网恋帖子，问：“你想要多少？”
　　“你给多少我要多少。”姜盛然说，“不信的话，这把打完发个红包试试？”
　　蔺昊挑眉：“红包最多二百，一会儿我给你发。”
　　“不用。”姜盛然嗤笑，“你好好存着。”
　　游戏来到十三分钟，敌方五人开启加速直奔龙坑，蔺昊原本想去抢，移动视角，只见姜盛然带着兵线去拆二塔。
　　蔺昊疑惑：“你想偷？”
　　“没有，学习下Cloud的操作。”姜盛然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紧接着问，“你们下场常规赛对战EST？”
　　蔺昊闻言一顿，如实说：“对，目前积分榜EST排名第一，我们排名第二，不过季后赛是稳了。”
　　姜盛然迟疑片刻，缓声说，“下场常规赛，我去看你比赛，结束我们见一面吧。”
　　“什么？”蔺昊一惊，“你说真的？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这样会不会太突然了？”
　　姜盛然想都不想：“不会，你不用准备什么东西，我只是觉得我们该见一面了。”
　　语音里安静下来，直到最后一波团战，推水晶前，蔺昊轻声说：“我问运营拿张票，寄过去给你。”
　　“不用。”姜盛然说，“我找Cloud要了，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专心比赛，没打好的话，我就走了。”
　　“别。”蔺昊语气急促，生怕她说不来了，“我会好好比赛，结束后你给我发消息，我去找你。”
　　姜盛然：“乖。我吃饭去了，你努力训练，训练结束再聊。”
　　语音挂断，蔺昊在组队房间停留了下，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里面全是口红、香水、项链和耳钉。
　　他全部选中，下单前徘徊不定，如果姜盛然不喜欢这个牌子，岂不是很尴尬。
　　“诶。”蔺昊戳了戳宁琦晏，把手机递过去，“你觉得我见面送什么礼物好？”
　　宁琦晏看着手机屏幕，有点难为情：“耳钉吧。”
　　“行，我现在下单。”蔺昊付完款，转头看着他，“我发现有个东西叫耳夹，要不我也一起买了，她要是没有耳洞，我就改送耳夹。”
　　宁琦晏失笑：“随便吧。不过据我了解，他们这个群体，耳洞都是打在右边。”


第95章
　　为了这次见面，蔺昊从头装扮到脚，原本花了一千元的洗剪吹，又重新去修剪打薄，回来后拿着镜子照了照，满面笑容：“这次是You推荐的店铺，真不错。”
　　“比上次要好很多。”宁琦晏对着镜子，撩起额前的刘海，“说好有时间去补色，结果一直拖到现在。”
　　“说到这，理发师问我要不要染发。”蔺昊转头看向他，语气自然，“原话是办会员卡能打折，不过上色时间要很久，我等不了。”
　　宁琦晏放下镜子，一本正经道：“你可以问问姜盛然有什么看法，不过建议你保持黑发，怕你染完了想不开。”
　　“嗐，这有什么想不开，你多虑了。”蔺昊从抽屉拿出鞋垫，刚要递过去，迅速收回手说，“算了，你别穿内增高，到时候我们俩站在一起，你会发现我比你高半个头。”
　　宁琦晏直言：“我没有身高焦虑，不就是差0.6，穿上鞋就有180，况且出门在外，身高是自己报的。”
　　“你没有我有。”蔺昊思考道，“我净身高181，三层鞋垫到184。”
　　宁琦晏挑眉，找出问题所在：“你鞋垫到184，不会比我高半个头。”
　　“怎么不会？”蔺昊站起身，挺直腰板说，“我俩比一比？”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不用比，Cloud身高185，我穿鞋到他眼睛那里，你184到睫毛吧。”
　　蔺昊：“……”
　　-
　　三天后，常规赛第四场正式到来，Calm与EST的积分仅差一分，谁赢下这场比赛就直接进入季后赛。
　　去场馆的路上，蔺昊收到姜盛然发来的消息，简短的四个字：比赛加油。
　　蔺昊先是一愣，回了个表情包，而后从口袋里掏出耳钉盒子，打开看了看，再次回到对话框里，打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姜盛然：什么礼物？】
　　蔺昊嘴角微微上扬：【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等着我给你的惊喜。】
　　发送过去，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久之后，消息再次弹出。
　　【姜盛然：那好吧，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对话结束，蔺昊关闭手机，扭头看着宁琦晏：“现在EST是对手，你要把比赛放到第一位。”
　　“第一位，我懂。开局我们不去下路，我们入侵对面野区。”宁琦晏轻声说，“只要Cloud一露头，直接收他人头，清完他野区，让他没有发育的机会。”
　　蔺昊眉头紧皱：“Cloud也不是傻子，站着不动让你打？”
　　“他先进攻，我们再反击。”宁琦晏说，“还记得去年有一场比赛，开局四人在中路碰面，我跑去野区跟Cloud打成一换一。”
　　蔺昊想不起来，疑惑道：“所以跟今天的比赛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怕我比赛不专注，我把Cloud杀了，证明我有好好打。”宁琦晏双手一摊，无奈说，“放心，他抓我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
　　蔺昊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告诉他，他杀我一次，我让他C一次。”宁琦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比赛，打赢EST。”
　　蔺昊：“？？？”
　　到场馆的时候，上场比赛进行赛后采访，众人前往休息室时，刚好遇到EST。
　　两队擦肩而过，蔺昊看着云熠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宁琦晏喝了口，还回去时，云熠小声提醒：“别忘了你说的话。”
　　宁琦晏轻轻踢了云熠一脚，语气如常：“好好打。”
　　蔺昊安静地看了几秒，直到云熠走到他的旁边，说了句：“人已经到了。”
　　“什么？”他猛地回神，刚想说下去，EST已经走远了。
　　休息室里，蔺昊低头看着手机，对话框里的姜盛然给他发了个定位，还没到入场时间，观众在门口排队。
　　蔺昊正要起身，身后一股力道把他按回沙发上：“比赛结束再见，现在出去怕你受刺激。”
　　“我能受什么刺激，只是想上个厕所。”蔺昊夸张地说，“听说憋久了会出事，还影响那方面的功能。”
　　宁琦晏点头，起身道：“我陪你去。”
　　“……”蔺昊无语，“两个大男人一块上厕所，你不觉得奇怪吗？”
　　宁琦晏木着脸说：“不奇怪。你不是憋久了会出事，赶紧走，等会儿比赛要开始了。”
　　Calm射辅一前一后走进卫生间，蔺昊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忽然转头看向宁琦晏，正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我总感觉你有点不对劲。”蔺昊边分析边说，“姜盛然和Cloud是朋友，你和Cloud在一起了，那你应该见过她，她是不是长得丑，所以你怕我受刺激？”
　　宁琦晏闻言一顿，坚定地回答：“不丑，其他的我不能多说。”
　　这话一出，蔺昊盯着他看了两秒，悠悠道，“通过心理学分析……”
　　宁琦晏将信将疑：“你还懂心理学？”
　　“不懂，我是看你紧不紧张。”蔺昊陈述道，“既然不紧张，就说明长得不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宁琦晏：“……”
　　你高兴就好。
　　-
　　今晚的比赛两支队伍实力相当，前期平稳发育，中期爆发团战，后期龙坑团战决定胜负，比分来到2:2。
　　Calm休息室，教练还没来得及说话，谭烁宸忍不住开口：“上局我真服了Cloud，位移过来，放完技能就跑，早知道拿个控制英雄，两波野刷完，我和他差两百。”
　　“他们保Pearl发育，我以为小龙刷新前推完下路能打出压制，结果回头一看……”蔺昊顿了顿，看着宁琦晏说，“中路团战，你和Cloud在下路Solo？”
　　宁琦晏沉默了下，如实道：“习惯了，你回看以前的对局，我俩什么时候不Solo，这次是带了任务，纯切磋不急眼。”
　　“这还不急眼，两段位移接闪现，闪现刷新不到十秒，再来一个闪现。”尤望说，“下把拿控制，争取速战速决，别再拖节奏了。”
　　仇悦伸了个懒腰：“回去再复盘，准备最后一把。”
　　“没错。”教练合上文件，清了清嗓子，“我交代下关于下局比赛的战术。”
　　沟通结束后，工作人员提醒准备入场，蔺昊出来时粗略地扫了眼前排的观众，回到座位上，即将开始决胜局。
　　比赛结束时间是十五分钟，双方选手握手时，蔺昊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云熠问：“我发现你跟Spade都很奇怪。”
　　“不奇怪。”云熠莞尔道，“Spade是无辜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怪他。”
　　蔺昊欲言又止，终于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回到休息室，蔺昊找方骏拿回手机，刚点开微信，一个消息弹了出来：【我在后门，你过来吧。】
　　蔺昊熄灭屏幕，拿起提前准备的礼物，转身往外走。
　　赛后采访还没开始，粉丝离场都是走前门，因此后门只有几名保安。
　　刚走出去，蔺昊原本想打开手机发消息，突然间，他的后领被人拽住，往空旷的地方前去。
　　蔺昊浑身僵硬，正要转头被按了回去，声音有点沙哑：“别这样，我感觉我要被绑架了。”
　　“嗯。”姜盛然松开手，沉声道，“转过来吧。”
　　蔺昊慢吞吞地转身，站在他面前的人，身穿蓝色T恤搭配牛仔裤，头发蓬松，像是刚洗完头一样，关键是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蔺昊仔细回忆了下，斟酌着询问：“你是她哥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面色镇定，自报家门道：“我是姜盛然。”
　　“什么？”蔺昊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她找人测我的吧，赶紧让她……”
　　姜盛然不忍心打断：“我没有妹妹，父母生了我一个，今年二十三，实习待就业，副业是代练和陪玩，我们俩在游戏大厅认识，第一次玩的英雄是……”
　　“我草你妈。”蔺昊反应过来，握紧拳头打向他的手臂，怒吼道，“你他妈逗我呢，我在语音里说着我好喜欢你，期待什么时候见面，现在告诉我你是男的，”说着，他狠狠地踢向姜盛然的膝盖，不解气又换了一只脚。
　　姜盛然站在原地不动，过了半晌才开口：“解气了吗？”
　　“解你妈。”蔺昊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你不是女的，为什么要装女的，还跟我网恋，还有那个声音……”
　　姜盛然吸了口气：“变声器，接陪玩单子，男老板用女声，女老板用原声，有几次我邀你进房间，用的是男声，其实是我忘了开变声器。”
　　“……”蔺昊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而姜盛然的解释是，“别人在玩，应该是邀请错了。”
　　见蔺昊不作声，姜盛然双手抓住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蔺昊抬眸对上他的眸子，语气淡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姜盛然认真地说：“其实我很早就关注你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注意……”
　　“什么？”蔺昊脱口道，“你是同性恋？”
　　姜盛然“嗯”了一声：“我是。”


第96章
　　蔺昊回到场馆时，赛后采访正好开始，主持人先是询问今天的表现与发挥，紧接着问起在第四局比赛中，双方在中路集合打团，宁琦晏则在下路单挑云熠。
　　宁琦晏莞尔一笑：“第四局的赛后语音没放出来，其实打团前队友已经去中路了，我的视野暴露，不知道谁说Spade去拖住Cloud，我干脆留在下路跟Cloud单挑，谁赢了谁去参团。”
　　主持人：“那输的人呢？”
　　“输的人已经死了。”宁琦晏抿了抿唇，谦虚道，“今天发挥稳定，不过前面两局教练的脸色黑一块白一块，真怕他出事。”
　　主持人：“你们下场比赛对战的是FAR，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有点期待Sily的表现。”宁琦晏沉思一瞬，又说，“不想Carry的AD不是好AD，不过打野比较能秀，改天我向Sily指教一下AD打野。”
　　主持人挑眉问道：“只有Sily？”
　　“还有Chen，差点把自家打野忘了。”宁琦晏认真地说，“关于战术方面不方便透露，期待下场比赛。”
　　主持人：“……”
　　好话都让你说完了。
　　采访完毕后，蔺昊沉着脸往休息室走，刚好遇到从采访席下来的宁琦晏，两人互相对视上，快速移开了视线。
　　回去时，蔺昊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双眼直视窗外的风景，完全没有发现旁边还有个人。
　　“今天你稳定发挥，我残血都被你保住了。”宁琦晏小心翼翼道，“复盘结束是自由活动，可以不打游戏。”
　　蔺昊双手抱胸，默不作声。
　　“你这个月时长还差多少？”宁琦晏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帮你播完，扣除平台和俱乐部分成，剩下的我俩平分，我帮你直播，你只管收钱？”
　　蔺昊看了他一眼，回道：“不用。”
　　“平分不行的话。”宁琦晏停顿了下，“你六我四……算了，再退一步，你七我三，两台电脑的摄像头对着我，一次性播完。”
　　见蔺昊没吭声，宁琦晏实在没辙了，拿出手机刚点开微信，就听到旁边的人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宁琦晏愣怔半晌，解释说，“我这不是怕你受刺激影响比赛，换个话题，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他是男的，其实是用变声器跟你网恋，你会相信吗？”
　　蔺昊顿时沉默，这话他没法接。比赛后才得知真相，这也是件好事情，一旦影响比赛，他肯定会内疚。
　　空气静了片刻，宁琦晏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他：“抽不抽，听说能缓解压力。”
　　蔺昊一惊：“你哪来的烟？”
　　“从Cloud那里抢过来的。”宁琦晏慢悠悠说，“虽然吸烟有害健康，但偶尔来一根应该没问题。”
　　蔺昊小声嘀咕：“上学的时候看同学在厕所里抽烟，我也跟着抽了一口，差点没把我呛死。”
　　“没事，放在身上还有别的用处。”宁琦晏说着，见蔺昊满脸疑惑，继续说，“你回去抓一只蚊子，用塑料杯装起来，再把香烟放进去，熏死蚊子。”
　　蔺昊无语：“我用蚊香不是更快？”
　　“蚊香毒性大，烟味没那么重。”宁琦晏把香烟挂在耳朵上，边观察他边说，“还生气吗？”
　　这话一出，蔺昊面色复杂，低头看着手里的耳钉。他没想到姜盛然回答得这么干脆，直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选择用变声器欺骗。
　　换个说法，如果他当初知道姜盛然是男的，两人估计打两把游戏就散了，不会有后续。而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野王妹妹，竟然是个男的，这怎么能接受。
　　姜盛然的年龄在二十三，比他大两岁，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姜盛然的身高比他高一点。
　　“嗯。”蔺昊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跟他分手了。”
　　宁琦晏安静了两秒，想起云熠说的话：“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也应该两个人同意。”
　　“凭什么？他欺骗我感情，你到底……”蔺昊话语一顿，双眼直盯着宁琦晏，改口道，“你到底帮谁？”
　　宁琦晏眨眨眼，无辜地说：“什么帮谁，我怕你影响下场比赛，所以来开导你。”
　　“我以为……”蔺昊语气生硬，“以为你要帮姜盛然说话。等我回去就跟他提分手，拉黑，改头像和ID。”
　　宁琦晏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接话。
　　回到基地，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众人趁着吃饭的时间，顺便复盘了比赛。
　　今晚的比赛正常发挥，没有较大的失误，教练简单说了几句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散场了。
　　比赛日的晚上是自由时间，其他三人开直播混时长，蔺昊登录游戏，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排位来吗？”
　　“现在？”宁琦晏关闭对话框，打开游戏图标，“来，刚好给小号冲分。”
　　蔺昊扫了眼在线好友，姜盛然的账号显示在游戏中，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会观战对局或者等人游戏结束，发消息询问来不来。
　　对象从女朋友变成……关键是性别都对不上，撒娇、卖萌、游戏操作很强的野王妹妹，竟然是男的。
　　不一会儿，蔺昊把宁琦晏邀进房间，调整符文和装备时，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不打巅峰赛？”
　　“不了，打两把排位就关机睡觉，有点累。”宁琦晏清了清嗓子，语气如常，“你赶紧冲分，别偷懒。”
　　蔺昊返回房间，看到是Cloud，眉头瞬间拧紧，不带情绪地说：“打不打，我要开了。”
　　“你们打。”云熠刚想退出房间，突然想起什么，立刻道，“Spade，今晚的比赛我杀了你多少次？”
　　宁琦晏翻了个白眼，语速缓慢：“不包括我和Pearl在下路对线，你放完技能就跑，Pearl把我消耗到残血，结果被你的被动打死，人头在你那里。”
　　“所以是几次？”云熠似笑非笑说，“没算出来我去超话问问？”
　　宁琦晏嘴里那句“问个屁”没说出来，淡声道：“七次。”
　　“记住你说的话，七次。”云熠笑了笑，“走了。”
　　宁琦晏：“……”
　　蔺昊见人退出房间，果断点了开始游戏。
　　进入BP，一二楼锁下射辅，蔺昊看着双方阵容，犹豫着开口：“对面全是控制。”
　　“无所谓，我带个净化就行。”宁琦晏说完，四五楼选完英雄，没有打野。于是他把技能换成惩戒，咳了声说，“我来打野。”
　　蔺昊神色凝重，不放心地问：“你这AD打野？”
　　“这有什么，发育起来就无敌。”宁琦晏揉了揉手腕，笑着说，“不信我？”
　　蔺昊回答：“没有，我信。”
　　蔺昊这还是第一次见宁琦晏用AD打野，以前双排补位打野，都是选择刺客英雄，毕竟AD打野不现实。
　　“刷野速度有点慢，不过能打。”宁琦晏说，“第二个蓝给你，我拿着没用。”
　　蔺昊刚想说不用，就见宁琦晏躲在蓝Buff草丛，请求集合让他拿。
　　“不用客气，就当是赔礼道歉。”宁琦晏直言，“队友和队友之间应该和睦相处，你有怨气也很正常，换做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好受。”
　　蔺昊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为什么是同性恋？”
　　“我以前不是。”宁琦晏如实说，“因为Cloud，还记得你让我做心理测试，测试完我去见了心理咨询师。”
　　蔺昊皱眉：“结果发现你的性取向是同性恋？”
　　“当然不是。”宁琦晏舔了下唇，“我和Cloud认识三年，每次见面都会吵架，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我跟你提过我有个天赋型的前女友，其实是他用变声器跟我网恋……”
　　蔺昊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你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我把他微信拉黑，他总能想方设法找我聊天和打游戏。”宁琦晏忍不住想笑，“你承受能力比我强，我当时是气哭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原话是给我当女朋友。”
　　蔺昊嘴唇紧绷，片刻后说：“我跟你的情况不同。”
　　“我没说相同，决定权在你的手里，哪怕没有姜盛然，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宁琦晏客观道，“我和姜盛然只见过两次面，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蔺昊应得极快：“这把打完，我就把他删了。”
　　“随便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宁琦晏平静地说，“如果你们俩没有正式分手，直接删好友后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是姜盛然给Cloud打电话说找你，没准你成了吃瓜的对象，到时候陶安……”
　　蔺昊应声道：“不行，要是让陶安知道，他肯定会嘲笑我。”
　　“还记得肖硕那段网恋吗？”宁琦晏夸张地说，“圈内人基本都知道了，他网恋的是离婚带娃，而你……”
　　蔺昊耸耸肩：“我要怎么办？”
　　“周日休息一天，你跟他见一面。”宁琦晏怕他不同意，忙道，“只是简单聊两句，实在接受不了就好聚好散。”
　　蔺昊心里有点动摇：“这种办法可行吗？”
　　“可行，听我的准没错。”宁琦晏懒洋洋道，“你怕的话，我陪你去。”
　　蔺昊点头：“那行吧。”


第97章
　　游戏结束，蔺昊在组队房间停留了一会儿，扫了眼好友列表，姜盛然的账号显示已离线。
　　从见完面回来，他没给姜盛然发消息，姜盛然也没联系他，两人这种状态像是默认分手了，但又想起宁琦晏的话，他要是删除好友，姜盛然去找Cloud，EST那边肯定会传开，而他直接成了吃瓜对象。
　　想到这里，蔺昊皱起眉头，打开对话框准备打字，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我刚打完单子，气消了吗？】
　　蔺昊不自在地摸了摸脖颈，回复：【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你装妹妹跟我谈恋爱，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发送出去，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收到回复。
　　蔺昊原以为是系统卡了，退出微信重新登录，上方依旧是“对方正在输入……”
　　五分钟过去，他干脆发了条：【你还在吗？】
　　【姜盛然：倒了杯水，回来发现手办砸在键盘上，刚调整过来。】
　　蔺昊一愣，正想问是什么手办，这才察觉话题跑偏了，立即打字：【我们分手吧。】
　　【姜盛然：这种事情还是见面再说吧，今天比赛也累了，你先好好休息。】
　　蔺昊：“？？？”
　　草，消息这么灵通。
　　-
　　周日，蔺昊天还没亮就醒了，他拿起手机在论坛上刷了会帖子，接着在朋友圈点了几个赞，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早上十点，蔺昊洗漱完后换了身衣服，然后转身前往宁琦晏的房间。
　　刚敲响门就开了，宁琦晏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含糊道：“这么早？”
　　“生物钟说我该起床了。”蔺昊走进去，边观察房间的布局边说，“我发现你的东西比我还多，桌子和衣柜都放满了……不对，我俩的房间不是一样大吗？”
　　宁琦晏蒙了一下：“不清楚，搬进来的时候就有这些东西，本来有个小冰箱，方哥说他要，就给他了。”
　　“还是感觉你的房间大。”蔺昊坐在椅子上，瞄了眼他衣柜里的鞋子，除了日常穿的运动鞋，还有几双平底鞋，站起身说，“没垫鞋垫，我得回去一趟。”
　　宁琦晏叠好被子，语气随意：“不用垫了，姜盛然身高在186左右，你垫几层都没他高，认清现实吧。”
　　蔺昊：“……”
　　他缓缓地坐下了。
　　十分钟后，见宁琦晏把毛巾挂在阳台上，蔺昊忍不住问：“我现在打车吗？”
　　“不用，Cloud过来接。”宁琦晏不忘提醒，“你们结束时间早的话，你就打车回来，我没有那么快。”
　　蔺昊脱口道：“你去干嘛？”
　　“约会。”宁琦晏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问，“需要告诉你约会的流程吗？”
　　蔺昊摆摆手：“那倒不用……不过说真的，我认识你的时候还是未成年，从颜值上就招女生喜欢，结果便宜了Cloud。”
　　宁琦晏啧了声：“你不如说认识我的时候，没想到我是同性恋，按照人气榜排行，Cloud的粉丝比我多。”
　　“说起这个，我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你直播，他也跟着直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蔺昊面带微笑，“你应该把他的粉丝抢过来，争取直播收益超过他。”
　　宁琦晏顿时无语：“直播收益有什么用，不如把银行卡抢过来，减少中间商赚差价。”
　　“有道理。”蔺昊沉思一瞬，忙道，“你不是要帮我补时长，还算话吗？”
　　宁琦晏吐出一个字：“滚。”
　　两人下楼时，云熠的车刚好停在门口，宁琦晏打开车门，就见蔺昊在旁边端详着，“你上不上来？”
　　“来了。”蔺昊坐上车，好奇地问，“Cloud这车多少钱？”
　　云熠摸了摸宁琦晏的脑袋，笑着说：“具体多少忘记了，你有兴趣？”
　　“没有，就随便问问。”蔺昊停顿了下，半开玩笑道，“以后我的AD交给你了。”
　　宁琦晏皱着眉重复：“你的AD？”
　　“我们配合了两年，关心下不行？”蔺昊嘀咕着，“可怜我的直播时长，就这样没有了。”
　　宁琦晏淡声道：“播多久？”
　　“十五个小时？”蔺昊不确定地问，“收益我六你四？”
　　宁琦晏：“砍一半，七个半小时。”
　　“那就十个小时。”蔺昊犹豫着说，“你说好要帮我播完的。”
　　宁琦晏抿唇：“再砍一半，五个小时，收益一人一半。”
　　“……”蔺昊安静了两秒，回答，“成交。”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蔺昊精神绷紧，双腿不知不觉地抖动起来。他想起赛后那次见面，对着姜盛然拳打脚踢，真要干起架来，还未必打得过。
　　“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蔺昊开口道，“姜盛然真不会来找我算账吧？”
　　宁琦晏刚想接话，就被云熠打断：“上次见面后，他不死心，觉得有些话没跟你说完，所以趁这个机会跟你好好聊聊，如果觉得不合适，你可以提分手。”
　　“真的？”蔺昊担心地说，“我在小说里看到，一方提出分手，对方没有答应，直接关进小黑屋，不让吃饭和喝水，绑住四肢直到服软为止，那个词语叫什么，强制爱？”
　　宁琦晏哭笑不得：“现在是法治社会，少看这些小说，而且你不是有手机，姜盛然要是敢绑你，你可以报警。”
　　“有道理。”蔺昊低声道，“你们俩别走太远，我怕联系不上。”
　　云熠扯了扯嘴角：“行，等你们俩办完正事，我和Spade再离开。”
　　蔺昊：“……”
　　他哑口无言。
　　不久，车子停在商场大门口，蔺昊打开车门下车，一抬头就看见姜盛然。他没穿内增高鞋垫，两人的身高差很明显。
　　“你来了。”姜盛然把手里的果茶递给他，一字一顿道，“在附近转了半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个。”
　　蔺昊眉头紧锁：“哪有人见面送果茶？”
　　“送花你不会收，送鞋子在路上拎着有点怪。”姜盛然解释，“较大的礼物直接送到俱乐部，能省不少麻烦。”
　　蔺昊伸手接过，插上吸管：“我们找个地方坐，顺便处理一下正事。”
　　“不着急。”姜盛然瞄了眼不远处的车，比了个ok的手势，见车开走，一把搂住他的腰，“先去商场。”
　　蔺昊挣扎了下，才发现姜盛然的力气很大。
　　打职业以来，蔺昊很少外出购物，一是没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和比赛上。二是没必要，毕竟网上都能买，有这时间不如多打几把游戏。
　　刚进超市，蔺昊直奔主题：“我们什么时候分手？”
　　“Guts。”姜盛然推着购物车往里走，失笑，“你别总是把分手挂在嘴边，难得今天有空，就当陪我逛一逛。”
　　蔺昊差点被他绕进去，认真道：“我出来见你的原因就是分手，分完手还得回去冲分。”
　　“冲什么分？”姜盛然凑上去说，“你要打到什么段位，我帮你代练上去。”
　　蔺昊猛地推开：“你离我远点。职业代打说出去多难听，我又不是上不去。”
　　“嗯，你能上去。”姜盛然附和他的话，“你想打游戏的话，我们等会儿去网吧？”
　　蔺昊拒绝道：“不去，我习惯用自己的外设，网吧的用不习惯。”
　　姜盛然微微点头：“不去就不去，你说了算。”
　　经过零食区，姜盛然把各种口味的棒棒糖都拿了，蔺昊看了眼购物车，纳闷道，“你买这么多糖干什么？”
　　“我要戒烟了。”姜盛然见他一脸疑惑，反问，“你在微信里不是说讨厌抽烟的人？”
　　蔺昊迟疑了两秒，回想起某天训练结束，他在论坛里刷到吸烟有害健康的标语，截图发给姜盛然。姜盛然问他抽不抽烟，他回答不抽，同时很讨厌在公众场合抽烟的人。
　　话没听全，直接变成了讨厌抽烟的人。
　　蔺昊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随便你，小心蛀牙。”
　　逛完零食区，来到水果区时，蔺昊终于按捺不住，催促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聊正事？”
　　“你想长高吗？”姜盛然递给他一个橙子，“多吃维C，有助于骨骼的生长。”
　　蔺昊翻了个白眼：“生长个屁，我骨头完全定型了，只能靠外界东西辅助长高。”
　　“看出来了。”姜盛然如实说，“你比上次见面矮了几厘米。”
　　蔺昊咬牙切齿：“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别生气，你这个身高很标准。”姜盛然递给他一袋橙子，“你去称重，我在这里等你。”
　　蔺昊挑眉：“你不怕我跑了？”
　　“我们还没分手。”姜盛然嗤笑，“你跑一个试试？”
　　蔺昊：“……”
　　从超市出来，姜盛然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餐馆，看着蔺昊问：“中午想吃什么？”
　　蔺昊对上他的视线：“吃饭能谈正事了？”
　　“可以。”姜盛然点开评分较与言文高的餐馆，又问，“能吃辣吗？”
　　蔺昊耸耸肩：“无辣不欢，等吃完这顿散伙饭，我们好聚好散。”
　　“这么着急？”姜盛然在前面带路，忽然转头看他，“说实话，我们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我几乎是有求必应，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蔺昊叹了口气：“你装妹妹跟我网恋，就已经对不起我了，你说你一个同性恋，找我干什么？”
　　“同性恋就不能追求幸福了？”姜盛然说，“我长相端正，身材标准，男声你要什么音色都能满足，女声有变声器，不过我倒是骗了你一件事。”
　　蔺昊抬眸：“什么？”
　　“打野排行榜前几十名的性别都是男性。”姜盛然表情自然，“你跟我分了再去网恋，后面的人不一定比我好。”
　　蔺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去死。”


第98章
　　两人最终进了一家湘菜馆，点完菜后，蔺昊低着头玩手机，不一会儿，他按灭屏幕，抬头看着姜盛然，淡声说：“吃完散伙饭，我们就再见。”
　　姜盛然听到这话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蔺昊动了动唇，双手握着筷子，埋怨地说，“当初打完游戏你告诉我性别，我们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姜盛然应了声，撕开糖果塞进嘴里，含糊道：“你说得对。”
　　“……”蔺昊无语，“饭前吃糖，小心龋齿。”
　　空气静了下来，姜盛然看着他问：“真想分手？”
　　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感情。蔺昊犹豫了半秒，仍然答道：“从性别上来说，我们就不合适。我以前也没想过找同性的谈恋爱，打职业后，虽然很少接触女性，但是……”
　　“你的择偶标准是技术。”姜盛然打断他，“当御演乄初你同意我好友，不就是看上我的游戏操作。换句话说，你想要找个游戏强的，和你有共同话题的，除了圈子里还能在哪找？”
　　蔺昊一时无言，半晌才接话：“肯定不是技术，我又不可能靠游戏……”说着，他顿时卡了壳，职业生涯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直白点就是吃这碗饭的。
　　“换个说法，假如你女朋友是圈外的。”姜盛然话语一顿，继续说，“她喜欢逛街、买包包和口红。某天她给你发几张图片，问你哪个色号好看，此时你正在冲分，如何回复？”
　　蔺昊迟疑数秒，小声说：“她想买什么就买，我又不懂这些。”
　　“她可能会觉得你无趣，没有共同话题。”姜盛然十指交叉，无奈道，“再来个死亡问题，你能不能不打游戏，到底是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蔺昊抿了抿唇，不确定地问：“圈外的不行，我找圈内的女孩子，这样总有共同话题吧？”
　　“圈内的，你现在接触到的无非就三种，解说、主播、陪玩。”姜盛然分析说，“俱乐部合同在身，没法接陪玩，所以陪玩不算。目前SPL解说的学历都在本科以上，最低大学，你前段时间还说和我聊不到一块去，女解说就能聊一块了？”
　　蔺昊皱了下眉：“女主播呢？猫爪TV不是签了很多女主播。”
　　“女主播大部分是玩中单或者辅助，她们喜欢能带躺或者C的……”姜盛然笑了笑，“你可以让出辅助位，转去打野或者AD？”
　　蔺昊想都不想：“我不要，临时换位置影响手感。”
　　“那就是了。”姜盛然回到最初的话题，一字一顿道，“圈外的没有共同话题，圈内的容易撞位置。再看看我，游戏里，我跟你配合不错。现实里，我跟你同事关系融洽，不用怕到时候吵架你帮谁的问题。”
　　蔺昊怔了怔，这话说得有道理，谈恋爱是相互理解，如果相处不好也会吵架分手，而且他们吵架，最先认错的都是姜盛然，换成女朋友，他肯定要主动认错。
　　见蔺昊没说话，姜盛然没再说什么，等服务员上完菜后，用勺子给他盛了碗饭：“先吃饭吧。”
　　“嗯。”蔺昊拿着筷子夹菜，刚想说辣度一般，就看到姜盛然涨红了脸，接着咳嗽几声，疑惑道，“你不能吃辣？吃不了辣，来湘菜馆做什么？”
　　姜盛然喝了杯茶：“呛了一下，能吃。”
　　“算了，我去点个不辣的。”蔺昊起身要找服务员，手腕被拽住了。
　　姜盛然莞尔：“不用，我根据你的喜好来，坐下吃饭吧。”
　　“好吧。”蔺昊顿了顿，“你多喝水，受不了就……吃糖。”
　　姜盛然“嗯”了一声，“这家店的味道不错，你说无辣不欢，我想尝尝。”
　　午饭过后，蔺昊瘫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感慨：“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你们日常伙食吃什么？”姜盛然纳闷地看着他，犹疑道，“比赛打不好还得挨饿？”
　　蔺昊回答：“不是，阿姨炒菜不放辣椒，队里的几人都不吃辣，我平时就是沾着辣酱吃，已经习惯了。”
　　姜盛然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吃完饭，该说正事了。”蔺昊斟酌着开口，“我还没原谅你骗我感情的事。”
　　姜盛然顺着他的话问：“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帮你上分还是什么？”
　　“我不知道。”蔺昊抓了抓头发，有点不自在，“我仔细想了想，你刚才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分手再找下一个，可能还不如你。”
　　姜盛然一顿：“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蔺昊沉思一瞬，叹了口气，“要不还是算了，我们性别不合适。”
　　“Guts。”姜盛然气笑道，“你逗我呢？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俩再试试，铺垫了这么久，还是想分手？”
　　蔺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主要是……我以前没想过会是这样，起初Spade问我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我心里就特别乱，或者你再给我点时间？”
　　“给你时间变弯？”姜盛然直言，“那也可以。”
　　蔺昊：“……”
　　话题被聊死，蔺昊打开手机，翻了翻好友列表，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Spade说见过你两次？”
　　姜盛然如实回答：“第一次是开幕式，Cloud把他介绍给我认识。第二次是国庆假期，还想问什么？”
　　“开幕式。”蔺昊回忆了下，猛地抬头，“给Cloud下跪的那个人是你？”
　　姜盛然眼前一黑：“什么下跪，只是送花而已。你要是过来的话，我就送你了，哪能给Cloud机会。”
　　“哦。”蔺昊犹豫片刻，又问，“Cloud和Spade是什么时候的事？”
　　姜盛然轻笑出声：“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你这么八卦他俩？”
　　“我只是不明白。”蔺昊半蒙不懂地说，“Spade看着挺直男的，没想到是同性恋。”
　　姜盛然挑眉：“你呢？”
　　“我……”蔺昊做了个深呼吸，紧张地说，“那我们试试？”
　　姜盛然闻言一怔，面色立刻恢复平静：“怎么试？”
　　“你他妈有完没完，再问下去我走了。”蔺昊猛地一拍桌子，刚要站起身，肩膀被按了下去。
　　姜盛然扯唇一笑：“试试就试试，我听你的。”
　　关系确认有点快，蔺昊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片刻后，他抬头看着姜盛然：“我们等会儿去哪？”
　　“你不是要回去冲分？”姜盛然说，“我打车送你回去。”
　　蔺昊欲言又止，吐出三个字：“好寒酸。”
　　“你外设是什么牌子？”姜盛然边观察他的表情边说，“我们去买一个，连接网吧电脑。”
　　“难得休息不打游戏。”蔺昊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让我看看论坛怎么说。”说着，他打开论坛，在搜索栏里输入“网恋奔现后该做什么？”
　　数秒过后，论坛弹出相关帖子，他随意点开一条——
　　【吃饭逛街看电影，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假期三天，结果第一天去到已经很晚了，于是在酒店开了个房，他过来了。之后在酒店过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我回去了。】
　　【有预算么，如果预算高可以去游乐园和水上乐园，预算不高可以去景点或者动物园，实在没预算就在酒店或者宾馆，题外话，对方没钱还抠门，奔现结束可以分手了。】
　　……
　　蔺昊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直到姜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论坛怎么说？”姜盛然问，“我们接下来去哪玩？”
　　蔺昊直起身子，故作镇定道：“他们说去游乐园或者水上乐园，但这个点过去已经很晚了。”
　　姜盛然有些自责：“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安排好时间，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你是不是……”蔺昊舔了下唇，“以为我会提出分手，一气之下跑回俱乐部，毕竟上次我那么生气。”
　　姜盛然愣了愣，实话实说：“没把握，我不太会追人。”
　　“啊？”蔺昊震惊地看着他，“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姜盛然喉结滚了下，缓缓道：“初中年纪小，不考虑感情问题。高中发现性取向不一样，就想离同学远点。大学跟父母闹得很僵，只好接单子赚点外快。”
　　“那还挺惨的。”蔺昊躺在椅子上，声音懒散，“其实我也没谈过，刚上初中那会儿，我还拿了几张“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奖状。后来魂战上线，我和同学跑去小卖部上网，小卖部网速跟不上，开局就被对面针对，死太多次还被队友嘲讽。”
　　姜盛然挑眉：“然后呢？”
　　“隔着网线算什么，有本事线下来单挑。”蔺昊忍不住笑了，“刚好那把游戏全是附近的人，加上好友，我们约好时间，组团去黑网吧单挑，没成年正规的网吧去不了。”
　　姜盛然猜测：“赢了？”
　　“必须的，网吧的配置比小卖部要好，单挑赢了给我充了一个月的网费。”蔺昊伸着懒腰说，“我一放学就去网吧，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从铂金四打到巅峰前五百，青训负责人找上门的时候，给我的要求是前两百才能入队。”
　　姜盛然：“早些年游戏版本是上野的天下，前期发育起来，后期跳到人堆里，团战结束都是满血状态。”
　　“没错，我就是靠战士打上去的。”蔺昊说，“如愿以偿进了青训，因为早期俱乐部缺人，我没待多久就晋升一队，由于位置冲突，已经有一个上单，教练问我要不要尝试打辅助，我想着只要能上场，同意了。”
　　姜盛然静静地听着，没有接话。
　　“选手更新换代很快。”蔺昊深深地吸了口气，“老一批选手退役，我经历了两次转会。先是在CPL打了半年，然后租借去SPL赛区，最后进了Calm。说到这，我都换了三个AD，uy、Dust、Spade。”
　　姜盛然摸了摸他的头：“坚持下去，你还很年轻。”
　　“你二十三，我比你小两岁。”蔺昊边思考边说，“不知道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两年后再看。”姜盛然说完，扫了眼周围，“赶紧付钱走吧，等下老板要骂了，吃完饭闲聊不肯走。”
　　蔺昊一惊，立刻起身：“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奔现后最重要的步骤。”姜盛然凑到他耳边说，“开房。”


第99章
　　去酒店的路上，蔺昊有点怂了，心脏扑通狂跳个不停，两人的感情就像坐火箭一样快。
　　“你先等一会儿。”蔺昊停下脚步，抬头对上姜盛然的视线，努力组织语言，“我们是不是发展太快了，刚才说试试，现在就去开房？”
　　姜盛然想了想，微微点头：“确实有点快了。”
　　听到这话，蔺昊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姜盛然说，“既然你不想去酒店，那我送你回基地，我再打车回学校。”
　　蔺昊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谈恋爱应该先互相了解，等到时机成熟再……开房。”
　　姜盛然“嗯”了一声，转身说：“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了解，结束后我送你回去。”
　　“啊？”蔺昊疑惑道，“去哪里？”
　　姜盛然回答：“咖啡厅，不过先去超市买笔和纸。”
　　蔺昊站在原地片刻，快速跟了上去。
　　咖啡厅里，姜盛然一只手拿着白纸，另一只手握住笔，清了清嗓子：“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姜盛然，年龄23岁，身高186.3cm，体重82kg，独生子，父母一起做生意，年收入不清楚，家里有一套房，婚后我们搬出去。”
　　“咳咳……”蔺昊呛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胸口，满脸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姜盛然语气稍显沉重：“你说我们不够了解，今天正好有时间，坐下来聊聊家庭成员和兴趣爱好。”
　　“……”蔺昊无语至极，小声道，“身高体重就免了，这玩意儿不方便透露。”
　　姜盛然眉毛微挑，绅士地说：“你随意。”
　　“我不是独生子。”蔺昊停顿两秒，接着道，“我还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中，父母在私营企业工作，收入不清楚……其实我自己的收入都不清楚，经理发的工资条我都没看，反正够花就行。”
　　姜盛然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递到他面前：“我有一个代练群和三个陪玩群，其中有个群只有几个人，全是圈子里较好的朋友。女性老板加了十几个，男性老板单子结束就删了。”
　　“删了干嘛？”蔺昊指尖一顿，看着他说，“万一下次人家要找你陪玩？”
　　姜盛然语气如常：“下次的事下次再说。除了陪玩，你的同事加了两个，一个是Cloud，一个是Chen。”
　　这话一出，蔺昊震惊地看着他：“你认识Chen？”
　　“他以前的公会跟我们是竞争关系，加上同位置，不认识很难。”姜盛然笑了笑，“Chen打职业后，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我加他的这个是小号。”
　　蔺昊边翻他的手机边说：“你如果要Chen微信，我推给你，不过要经过他的同意。”
　　“不用，除了冲打野排行榜，没什么话要说。”姜盛然嗤笑，“需要的话，我直接问Cloud了。”
　　蔺昊点点头，把手机还回去：“我没多少好友，有事情都是在群里艾特，群聊有三个，一个是战队大群，一个是辅助群，还有一个是Calm内部群。”
　　“家庭，人际关系了解完。”姜盛然说，“接下来是兴趣爱好。”
　　蔺昊皱眉：“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兴趣爱好除了游戏还有什么？”
　　“不一样，除了游戏，还有其他体育项目。”姜盛然见他一脸茫然，解释说，“比如篮球、羽毛球……”
　　蔺昊摆摆手：“每天坐在电脑前，什么体育项目都白搭，上次运动会我跑了八百米，差点累断气。”
　　姜盛然端着咖啡呷了口，没吭声。
　　空气突然安静，蔺昊正想问“这算不算了解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咆哮。
　　女子猛地一拍桌子：“结婚前说好我们不和父母一起住，现在你爸妈搬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搬来方便照顾我俩。”男子缓缓道，“我俩工作忙没时间，家里有父母打理，一回家就有饭吃，这不是件好事吗？”
　　女子站起身，语气急躁：“那我现在回家把我爸妈接过来，两家子人一起住。”
　　“你别闹了。”男子赶紧追了上去，大喊道，“等我。”
　　……
　　这场戏看完，两人都保持沉默，杯里的咖啡已经喝得差不多，姜盛然忽然开口：“他们刚才吵架的原因，你听清了吗？”
　　“男方保证婚后分开住，结果现在又变卦。”蔺昊抿了抿唇，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姜盛然如实说：“思考婚后的相处方式。”
　　“打住！”蔺昊故作嫌弃，“我们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早了，刚了解完基本情况，现在就讨论婚后相处，你以为这是相亲呢？”
　　姜盛然挑眉，好奇问：“你相亲过？”
　　“这倒没有，以前听队里的提起。”蔺昊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爸妈不着急，只是多了个男朋友，找个时间暗示一下。”
　　姜盛然担心地问：“如果他们不接受呢？”
　　“不会，他们很尊重我的决定。”蔺昊说，“我当初跟他们说要退学打职业，我妈还在网上发帖，儿子想打电竞，父母该不该支持。底下有评论说我不学无术，小心进去后被吊打直接戒网瘾。”
　　姜盛然忍不住笑了：“然后呢？”
　　“我妈把不好的评论删了，还被网友吐槽说提了意见不听。”蔺昊语气沉闷，“早知道我截个图，现在挂在微博，谁的评论过来认领。”
　　姜盛然没想到是这样，点评：“挺好的。”
　　假装相亲的感觉还不错，蔺昊喝完咖啡，看着他道：“我好像没问你家里的情况？”
　　“我高中是住校，只有放假才回家。”姜盛然拿出香烟，火机点燃时才反应过来，刚想灭掉被蔺昊拦住了。
　　“没事，我不介意。”蔺昊忙道。
　　姜盛然点头，把烟放到嘴里：“高中寝室是六人间，我跟他们很少说话，主要是怕他们发现性取向不一样，直到某天他们在群里发片的网站。”
　　“这个还能发出来？”蔺昊震惊道，“我以为会被系统和谐。”
　　姜盛然吐出烟雾：“我进去看了两眼，他们看的是异性，我看的是同性，浏览记录没有删，后来放假回家，父母在电脑里发现了。”
　　蔺昊立刻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过去了。”姜盛然微笑道，“电脑砸坏，我去了几家维修店，最终资料是保住了。我跟他们吵了几句，顺便把志愿改了，父母误以为我不会改志愿，差点闹去学校，我告诉他们尽管去闹，最好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儿子是同性恋。”
　　蔺昊沉默两秒：“然后……”
　　“没去成，毕竟老一辈的人要面子。”姜盛然说，“高考结束我就自由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一身轻松，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但不会来找我，毕竟一想到儿子是同性恋，那个词怎么形容……无耻。”
　　蔺昊叹了口气：“你也别回去了，免得他们……”
　　“没打算回去。”姜盛然笑出声，“以后工作赚到钱，让他们去医院检查还有没有生育能力，大号练废了，再生个小号。”
　　蔺昊：“……你还挺乐观。”
　　“所以我们现在算了解了吗？”姜盛然回到最初的话题，“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打车送你回基地，然后我再打车回学校。二是我给你打车回基地，我们视频聊天。”
　　蔺昊伸腿踢了他一脚：“我选三，先去酒店睡一晚再回去……对了，等会给Spade发个消息问问在哪，没准儿能蹭个车。”
　　“Guts，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姜盛然表情严肃，认真道，“连车都买不起。”
　　蔺昊一怔，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是还没毕业吗？”
　　“嗯，我再努努力。”姜盛然扯唇一笑，站起身，“走吧，去你选择的第三个。”
　　蔺昊：“……”
　　这个时间来酒店的人不多，两人快速登记完，拿着房卡进门。
　　蔺昊脱下鞋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在宿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床又小，翻个身都不自在。”
　　“你困了就先睡会。”姜盛然边说边走到窗边，关上窗帘道，“这边夜景不错，拍照打卡的好地方。”
　　蔺昊抬头看了眼，继续玩手机：“无非就是拍照朋友圈，没意思。Spade在干嘛，一直没回我消息。”
　　“估计还在外面玩。”姜盛然说，“晚点没回复你去问Cloud。”
　　蔺昊滑动好友列表，没找到人，而后打开搜索栏输入，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有Cloud的好友。”
　　“……”姜盛然一时无言，掏出手机扔给他，“用我手机问吧，密码是你生日。”
　　蔺昊打开微信，在列表里找到Cloud，一个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语音接听，他直接开了免提，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响起怒吼声：“我他妈同意你七次，是一个月七次，不是一天七次！”
　　“有区别么？不都是七次。”云熠说完，回到电话里，“喂，有什么事？”
　　蔺昊表情一僵，回过神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喏，Guts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云熠问，“还能坐起来吗？”
　　宁琦晏啧了声：“现在就回，我要冲分。”
　　“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云熠立刻道，“晚点我给你发个定位，顺路的话过去接你。”
　　电话挂断，蔺昊茫然地看着姜盛然：“他俩是什么情况？”
　　姜盛然双手一摊：“不知道。”


第100章
　　蔺昊原本是躺在床上玩手机，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光线很暗，身上盖着薄被子。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用手摸索着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骤然亮起。
　　“醒了？”姜盛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抬头看着他道，“饿不饿，你看看想吃什么？”
　　蔺昊愣了愣：“你怎么不开灯，现在几点了？”
　　“八点二十分。”姜盛然如实说，“开灯怕你睡不好，这几天的训练强度很大？”
　　蔺昊揉了揉脖颈：“没有。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原因，今早天没亮就醒了。”
　　“为什么没睡好？”姜盛然好奇地问。
　　蔺昊想都不想：“当然是想着怎么跟你提分手。”
　　姜盛然：“……”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蔺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能理解。”姜盛然打断他，“看看要吃什么，或者出去走走也行。”
　　蔺昊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拿起枕头下的手机，微信里弹出几条消息，打开一看，宁琦晏回复了。
　　【宁琦晏：明天下午回基地。】
　　【宁琦晏：你如果着急就打车回去，不用等我。】
　　蔺昊愣怔一瞬，在对话框里输入：【Cloud不是说上午十一点？】
　　消息发出去后的几分钟没得到回复，他沉思了下，又补充一条：【具体时间有吗？】
　　嗡嗡，手机传来振动：【还不确定，你看看离得远不远[定位]】
　　蔺昊打开地图，看着距离显示三公里，截图发了过去：【不算远。】
　　【宁琦晏：那明天再说吧，Spade睡着了。】
　　蔺昊怔了怔：【这么早就睡了？我也才刚睡醒。】
　　发送过去，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半分钟才收到回复：【姜盛然挺厉害的。】
　　蔺昊抬头看了眼姜盛然，低头打字：【什么？】
　　【宁琦晏：没事，晚安。】
　　蔺昊：“……奇奇怪怪。”
　　闲谈结束，蔺昊打开外卖软件，翻来翻去不知道吃什么，打着商量说：“我想先去洗澡，不过我的衣服没有带过来。”
　　“穿我的吧。”姜盛然放下书本，把左边的袋子递给他，“我的尺码有点偏大，晚上睡觉穿没事。”
　　蔺昊接过袋子，疑惑道：“你刚回去了？”
　　“没有，让舍友喊了个跑腿把衣服送来。”姜盛然怕他不高兴，又说，“你不想穿，我们出去买一套。”
　　蔺昊摊开衣服，看了眼尺码：“不用麻烦，能穿就行。”
　　“嗯。”姜盛然面色如常，“你去洗澡吧，洗完我再去。”
　　蔺昊起身，拿起衣服走进浴室，关上门，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打开水龙头洗脸。
　　洗完脸，蔺昊总觉得情况哪里不对，他把毛巾扔在盆里，一点一点数着今天发生的事，从见面到逛街、吃完饭去咖啡厅，了解完开房。
　　开完房后，他在床上睡了一觉，就没有了。
　　渐渐地，他回想起宁琦晏在电话里的怒吼，心里咯噔一下，再想下去，表情从震惊变成了不可思议。
　　过了良久，蔺昊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按照网恋奔现的步骤流程，洗完澡后应该……但是两个男人怎么做？
　　想到这里，蔺昊快速打开花洒洗澡。出来时，姜盛然脱掉上衣，把脏衣服放进袋子里，转头看了眼：“衣服合适吗？”
　　“合适。”蔺昊轻扯衣角，而后抬头看向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水温还热着，你去洗澡吧。”
　　姜盛然点头：“那我去了。”
　　“等会。”蔺昊皱了皱眉，原本想说“我感觉我们现在的相处有点奇怪”，最终改口说，“没事，我看看点什么外卖。”
　　当浴室的水流声响起，蔺昊在网页上搜索“奔现开房后的步骤”。
　　很快，界面弹出相关话题，他随意点开一条，内容为：【切记！入住请登记两人的身份证，要是被警察查到，也不用慌，积极配合调查即可。】
　　蔺昊眉头紧锁，这说的是哪跟哪。他抓了抓头发，回到搜索栏，再次输入“和对象怎么进行第一次？”
　　下一秒，界面弹出技巧和注意事项，关键是……教程全部是异性，同性之间怎么做？
　　蔺昊犹豫片刻，再次在搜索栏输入“同性恋第一次应该准备什么？”
　　问题对了，答案却出乎他的意料。蔺昊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即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是攻还是受？
　　姜盛然从浴室出来时，蔺昊正望着天花板发呆，走过去问：“点好了？”
　　“不是很饿，晚点再看。”蔺昊双手托住后脑勺，仔细打量他，“你为什么会和我网恋？”
　　姜盛然拧开瓶盖的动作一顿，回应：“我喜欢你。”
　　话一说完，蔺昊顿时脸红起来，心脏砰砰直跳。以前连麦的时候，姜盛然也说过这四个字，不过是开了变声器，现在听起来明显不同。
　　见蔺昊不说话，姜盛然坦诚道：“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用变声器骗你，我和Cloud很熟，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关系认识你。”
　　“你为什么不这样做？”蔺昊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和Cloud不熟。”
　　姜盛然莞尔：“你和Cloud不熟，但你和Spade熟。转念一想，真是这样的话，我欠Cloud人情，Cloud欠Spade人情，不值得。”
　　“你不是大厅进来的吧？”蔺昊想起什么，“我和你的游戏号不在一个区服。”
　　姜盛然颔首道：“我最初是关注你的直播时间，大号好友申请自动拒绝，于是我从Spade的战绩里找到你小号，记录你打巅峰赛的时间，本来想跟你撞车，撞上找你要个好友位，结果一直没撞上。”
　　蔺昊紧接着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修改了后台定位，选在OWL俱乐部。”姜盛然扯了下唇角，“等你连跪的时候，给你发送组队请求，系统只会显示求邀5v5排位，不会显示附近的人，你大号关了，小号没关。”
　　蔺昊面色凝重：“我没注意过这个，好像只能邀请3km内的好友，我们周围全是俱乐部。”
　　“对。”姜盛然笑了笑，“你连跪到烦躁，我说可以带你躺，如果赢了，拿下好友位。如果输了，只能等下次机会。”
　　蔺昊没想到会是这样，隐约记得上方弹出一个求邀请，他没留意点击了邀请。
　　进入房间后，对方语音一开，甜甜的声音问道：“哥哥打吗？我可以带你躺赢。”
　　蔺昊点开资料看了又看，战绩全是胜利：“打吧。”
　　龙坑团战结束，最后推水晶时听见一句：“哥哥，可以要个好友位吗？改天一起玩游戏。”
　　蔺昊沉默两秒，应声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对方体贴地说：“没关系，你有时间就邀请我，忙的话就去忙。”
　　蔺昊没有多想，结束后给她发了个好友申请，再看一眼资料，玩得确实不错。
　　“如果你用自己的声音。”蔺昊停顿了两秒，“也能拿到好友位。”
　　姜盛然垂下眼，低声道：“我的目标不是好友位，而是你。”
　　“我……”蔺昊欲言又止，这话不知道怎么接。
　　姜盛然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说：“你同意再见一面，目的是分手。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我不会勉强你，如果接受不了，这间房留给你，我走了。”
　　“别走。”蔺昊表情复杂，慢吞吞道，“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骗我，包括Spade一直问我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还在网恋的时候，我对你是有点感觉，但隔着屏幕没法说。”
　　姜盛然眼睛一亮，刚想接话，只见蔺昊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耳钉是我给你买的见面礼。”蔺昊说，“下单前我问过Spade，生怕你没耳洞，他说‘你们这个群体，耳洞都是打在右边”，见完面我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来酒店的路上，我观察了下，你右边确实有个耳洞。”
　　姜盛然伸手接过：“谢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那我的礼物呢？”蔺昊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姜盛然沉吟片刻：“下次给你补上，可以吗？”
　　“别骗我就好。”蔺昊笑嘻嘻说，“你过来，别离我这么远。”
　　姜盛然凑过去，脖子就被搂住了，正准备开口，嘴唇被蔺昊亲了一下。
　　来不及多想，他按住蔺昊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数秒后，姜盛然慢慢地松开蔺昊，站起身：“我再洗一次澡。”
　　“小心脱皮。”蔺昊勾了勾他的小腿，舔了下唇，“要不别洗了。”
　　姜盛然脚步一停，嗓音低沉：“Guts，你故意的。”
　　“我在网站查了。”蔺昊语气平静，“有点看不明白，你会么？”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理解就是思想有问题了。姜盛然往沙发走去，从袋子里拿出两样东西，扔到床上。
　　直到看清这两样是什么，蔺昊涨红了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准备好了。”
　　“不是。”姜盛然爬上床，解释道，“这和衣服一块儿送来，我原本想扔了。”
　　蔺昊哦了声：“要不再亲一下，你有那个感觉吗？”
　　“你觉得呢？”姜盛然解开他裤头上的绳子，声音迟缓，“真的想好了？”
　　蔺昊干笑道：“你该不会是不行？话说这个步骤是怎样的？”
　　“你先享受。”姜盛然伸手握住，轻轻捏了捏，“发育情况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蔺昊无语：“我他妈……你就说刷野速度有多快？”
　　“三分钟五千经济？”姜盛然一本正经说，“开局四个Buff，三路兵线全吃，先抓双C再开龙，经济原地起飞。”
　　蔺昊嘶了声：“我也要起飞了。”
　　“你飞给我看看。”姜盛然加快速度，察觉到手里物体的变化，用大拇指摁住，“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蔺昊从脖子红到耳根，身体颤抖：“说什么？”
　　“刚才我说我喜欢你，你就没半点表示？”姜盛然叹气，“你再坚持一会，发育完不代表无敌了。”
　　蔺昊把头往上仰，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我、我也喜欢你。”


第101章
　　发育完成，冲刺过后。
　　蔺昊平躺在床上，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刚才的画面。二十一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爽，以前不是没有过，就是感觉不一样。
　　他看着姜盛然，正低头用纸巾擦拭，意味深长道：“我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姜盛然和他对视了一眼，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猜测，“你又要起飞了？”
　　蔺昊立刻反驳：“哪有这么快，这玩意儿还得中场休息。我只是在想，这个赛季我见过AD转打野、上单转打野，我能不能去试试打野？”
　　“别想了。”姜盛然哭笑不得，“打野选手的寿命本来就短，你尝试的话，下一秒直接收拾包袱走人。”
　　蔺昊踢了他一脚：“不相信我？所谓最受欢迎的位置是打野，话说你以前冲榜，没有妹妹加你好友？”
　　“有。”姜盛然坦诚道，“大部分想来混分，我直接在主页挂上微信号和陪玩价，减少了很多。”
　　蔺昊羡慕地说：“年少不知打野好，错把上单当成宝。”
　　“不重要。”姜盛然坐在床边，似笑非笑说，“你结束后，现在该轮到我了。”
　　蔺昊挪了挪位置，半开玩笑道：“要不你再忍一忍？我突然有点紧张。”
　　“放松。”姜盛然撕开包装外的塑封膜，倒在手掌心，“你转过去，我要从后边。”
　　蔺昊：“……”
　　-
　　十一月底，姜盛然还是回了趟家，离开之前，他给蔺昊发了个定位，如果回不来，或者被父母打断腿，就把他忘了吧。
　　蔺昊冲分结束，打开微信，在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发了一条：【还活着吗？】
　　【姜盛然：活着。】
　　蔺昊好奇问：【你爸妈接受了？】
　　【姜盛然：不算，我建议他们去做个试管婴儿，毕竟大儿子废了，再练个小号。】
　　蔺昊打字：【他们同意了？】
　　【姜盛然：当然没有。我给七大姑八大姨发了红包，让她们带着孙子孙女来我家。后续是我妈的化妆品被打碎，护肤品被灌水，亲戚一场，她不好意思要赔偿，我借这个机会给她买了套新的，搞得她现在对小孩有点抵触。】
　　蔺昊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天，不禁笑出声：【真有你的，小心别破坏亲戚关系。】
　　【姜盛然：不会，其实高中毕业后，她想找个时间跟我聊聊，可我已经跑了。现在稍稍缓和一点，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告诉她我们感情很好，不会分开。】
　　蔺昊意外地挑眉：【她是什么反应？】
　　【姜盛然：原话是以后不会给我买房，让我自己打工挣钱，我说没关系，我男朋友有钱，他养着我。】
　　蔺昊无语：【……】
　　【姜盛然：开玩笑。我现在去机场，大概晚上十点到基地门口。】
　　蔺昊扯了下唇，打字：【我的礼物呢？】
　　【姜盛然：买了，等着。】
　　-
　　从游乐园回来的路上，宁琦晏凝视着手里的戒指，有些感慨：“我就这么嫁出去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云熠看了他一眼，“但是你这个演技还得练练，搞得我很尴尬。”
　　一小时前，两人从旋转木马下来，宁琦晏排队去买冰淇淋，扭头看了半天不见云熠的身影。不一会儿，云熠抱着鲜花走来，宁琦晏正想开口询问，面前的人“扑通”一声，单膝下跪。
　　“我……”云熠停顿两秒，从花里拿出戒指盒，看着他问，“你不说点什么？”
　　宁琦晏忍不住想笑：“你不问我怎么说？”
　　“稍等。”云熠清了清嗓子，努力回想起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宁琦晏，我认识你三年，喜欢你三年，我们……”
　　宁琦晏打断他：“跳过，直接说重点。”
　　“重点是……”云熠表情呆滞，快进到结尾，“你愿意嫁给我吗？”
　　宁琦晏伸手说：“戴上吧，我们回去了。”
　　回忆结束，宁琦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而后转头看向云熠：“我想去个地方。”
　　“距离远吗？”云熠说，“远的话，我们去机场。”
　　宁琦晏顿了顿，在地图里搜索目的地：“不算远，我们上次是坐高铁，这次直接开车过去吧。”
　　“网吧？”云熠眉梢微挑，猜测道，“那时候你跟老板说，退役后和女朋友结婚，这是兑现承诺了？”
　　宁琦晏摇头：“以后再和老板说，我想回去看一眼，放心，我不会打扰她。”
　　云熠应了声好，没再说话。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宁琦晏站在楼下，抬头望向窗外，微弱的灯光下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你要上去吗？”云熠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说，“你妈妈她……”
　　宁琦晏回绝道：“我爸对不起她，我长得像我爸，不想让她有痛苦的回忆，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生活，这次过后，我不会回来了。”
　　“别难过。”云熠紧紧握住他的手，“以后有我，童年里缺失的东西，我都一一给你补上。”
　　宁琦晏“嗯”了一声，转身说：“我们走吧。”
　　“现在去哪里？”云熠快速跟过去，“我陪你去。”
　　宁琦晏回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你家。”
　　计划赶不上变化，云熠调整好导航路线，听着机器人冰冷地说出全程两百四十三公里。出发前加满油，一路不停歇地赶回家。
　　停好车，母亲从屋里走出来，仔细打量宁琦晏，温柔道：“怎么比之前还瘦了，难得回来就多待几天。”
　　宁琦晏莞尔：“都听云姐的。”
　　吃完晚饭，宁琦晏站在天台，盯着星星看了好一会儿，腰忽然被搂住。
　　云熠把头埋在他肩上，喃喃道：“云姐怪我没把你照顾好，批评了一顿，到底谁是她亲儿子。”
　　“你是。”宁琦晏笑着说，“今晚的星星很美。”
　　云熠紧接着又问：“怎么想到要回来？”
　　“想吃云姐做的饭。”宁琦晏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求婚成功，今晚算新婚夜吗？”
　　云熠刮了刮他的鼻尖：“算，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下次吧，现在不方便。”宁琦晏转身要回屋，手腕被拽住了。
　　云熠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啊。”宁琦晏说，“新婚快乐。”
　　云熠轻笑道：“同乐。”
　　“还有一句。”宁琦晏认真说，“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