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发财树成为公司吉祥物后
　　作者：鹤衔月
　　简介：
　　沈栯不是人，他是发财树精。
　　从他是颗种子开始，就和一个叫“沈总”的男人待在一起。这个男人会定时给他浇水松土拔草，看的沈栯感动不已，每天都悄悄渡一点财运给他！
　　好不容易吸收了四年的天地精华（沈总精气），沈栯总算化成人形，为了不再给沈总添麻烦，他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
　　——
　　化形的第一天，听说沈氏集团的“镇司之宝”被人偷走了，所有员工乱作一团。
　　化形的第二天，沈栯被一个自称是“沈董”的男人抓住，还给他开了十万月薪。什么不用干，乖乖在沈氏集团里当个吉祥物就好。
　　还有这种好事？这不就是他以前做的事吗？他最擅长了！
　　——
　　当吉祥物的第一个月：之前被对家招标成功的那块地挖出了古墓，被迫上交国家。
　　当吉祥物的第三个月：公司营业额创下新高。
　　当吉祥物的第十个月：竞争同行意外破产。
　　董事长：我就说吉祥物真的能给公司招财吧！
　　——
　　沈越对他爸十分无语，发财树刚被人偷，因为害怕沈氏集团倒闭，第二天就招了个白吃白喝的吉祥物进来。
　　吉祥物能有个屁用？
　　第二天一早，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个圆润可爱的脑袋突然鬼鬼祟祟地探进来：“你好，我是沈栯。”
　　少年明眸皓齿粉面含春，沈越愣在座位上，完全没听清这人在说什么，耳边尽是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就这一眼，他连下一任沈氏集团继承人都想好选谁了。
　　——（小剧场）
　　沈栯早在本体时就已经熟知沈越这人的脾性：毒舌，腹黑，高冷，厌蠢。
　　一张嘴能把整个秘书部的人全骂哭，自己虽然不怕沈越，但做事也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招惹他。
　　不过，沈越为什么天天给他发一些奇怪的消息？
　　“你觉得我今天的发型怎么样？”（配图：超绝五官比例霸气矜贵微笑自拍）
　　“浴室花洒坏了。”（配图：湿身白衬衫下清晰可见的八块腹肌）
　　“没有停车位了，好苦恼。”（配图：公司地下车库里的全球仅限量一台售价上亿的豪车。）
　　沈栯：……
　　团宠可爱乖巧发财树×恋爱脑孔雀开屏沈大少
　　文案截屏保存2024年8月20日
　　-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沙雕 万人迷
　　主角：沈栯，沈越
　　一句话简介：发财树就是最招财的！
　　立意：爱能克服万难


第1章 
　　二月底正值冬末春初，年味还未散去。
　　上午十点半的A市展览中心里，正举行着沈氏集团第一代人工智能伴侣“soulmate”的发布会。虽然将近尾声，但现场依旧如火如荼，无数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汇聚在那位商圈新贵的身上。
　　沈越穿着一袭高定的黑色西装，锐利的五官被照得更加具有攻击性，麦克风夹在藏蓝色领结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贵气。
　　主持人站在他旁边，微笑着让先前提问的人坐下：“感谢沈总的回答，还有哪位想提问？如果没有，那么本次发布会到此……”
　　他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人群中一只手高高地举起。女生站起身，众人看清她脖子上挂着的A市新闻社记者证。
　　她接过罗允递去的话筒，言语犀利吐字清晰：“沈总，请问soulmate这个人工智能，它真的能代替人类伴侣吗？人与ai相伴一生，不仅是违背了生物伦理，同样影响人类的生育繁衍，如果是您，您会选择soulmate当自己的伴侣吗？”
　　“嚯，真敢问。”
　　“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沈越面色不变，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沉思几秒后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感谢提问。”
　　“站在沈氏的角度，soulmate是经历了上万次测试的实验成果，它不仅能根据伴侣的要求定制出厂容貌，而且能够精准地分析伴侣的情绪，有思考地做出反应；更不用说最基础的家务处理，金钱管理，行程规划等。solumate不一定是个完美的伴侣，但它一定拥有绝对的忠诚和信任。我想，绝大多数人对伴侣的要求，soulmate都能实现。”
　　“至于生物伦理和人类繁衍的问题，全凭大家的主观选择，我是一个商人，尊重买卖自由。最后一个问题……”
　　沈越的声音顿了顿：“在我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目前还没有遇到能令我心动的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比起人类，我想我应该会选择soulmate。”
　　他思维缜密回答更是毫无漏洞，声音落下后的瞬间，全场立即掌声雷动。
　　沈越说完后就径直走下了台，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被保镖护送着坐上车，司机驾驶着车辆朝着沈氏集团缓缓驶去。
　　而此时在沈氏集团顶楼的一间办公室内，一株二三十厘米高的发财树正无风轻晃枝叶，沈栯睡觉睡得香甜。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沈越步履如风，身姿被今天身上的高定西装衬得更加挺拔修长，硬朗的五官搭配上面无表情的神态，一眼就让其他人望而生畏，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后的罗允抱着平板和一些文件在办公桌前站定，表情严肃，俨然一副高级精英的模样。
　　沈栯看了几秒就挡不住困意，他悄悄伸了个懒腰，又微微垂下翠绿的叶片准备继续睡觉。
　　“沈总，您今天上午九点半有个会议，下午一点王氏的人想与您谈一下西郊那块地皮的合作事宜，下午三点……”
　　“等一下。”沈越皱起眉，“为什么今天的行程那么多？沈董呢？”这些行程里至少一半的事情都不是由他负责。
　　罗允立即毕恭毕敬地回答：“沈董昨天下午去了菩提寺里为沈氏烧香祈福，现在还没收到折返回来的消息。”
　　这个环节是沈弘善每年年后的固定流程，不管有多忙，也不能耽误沈弘善去菩提寺祈福，几乎已经成了习俗。
　　沈越漫不经心地听着，撇过头看向自己右手边的发财树。枝干粗壮笔直，叶子青翠欲滴，垂坠向下遮住枝干。
　　虽然发财树没有五官，但沈越就莫名知道这棵树正在“睡觉。”
　　自己天天上班，它却在享受？
　　他伸手捏了捏发财树柔软的叶片，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不那么柔和。
　　“他五年前从菩提寺求的发财树种子，带回来了就扔给我照顾，今年也不知道会带回什么妖魔鬼怪。”
　　五年前他刚被他爸拉进公司里历练，每天忙工作就已经忙得合不拢眼，还要抽出一个多小时照顾一颗种子，沈越一直觉得这件事又荒谬又可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现在想想也觉得奇怪，按照他这个脾气，他究竟是怎么忍着没把这个种子当成茶几垫脚石的？
　　罗允低着头，想到这几年沈弘善从菩提寺买的各种各样的玉石水晶翡翠，默默闭上了嘴。
　　今年还真不知道会带回什么东西。
　　汇报声继续，沈越一会儿捏捏叶片，一会儿拨弄两下新生的绿色枝干。两人谈论的声音本就吵得沈栯睡不着觉，又被沈越摸这摸那，他气得一巴掌打在沈越的手上：【大清早的扒拉什么！给我松手！】
　　沈越的动作猛地一顿，脑海中倏然出现的那道干净清脆的少年声音转瞬即逝，就像是幻觉一般。
　　“罗允，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沈越感受到叶片不轻不重地划过他的手背，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发财树。
　　然而罗允却摇头说没有。
　　“是吗？”沈越垂下眼眸，只是手上又恢复了动作，继续把玩着叶片。“刚刚似乎听到有人说什么大清早的……”
　　话音未落，眼前的发财树忽然“身形一顿”。
　　沈越不动声色勾起唇。
　　抓到了。
　　沈栯悄悄瞥了男人一眼，他试探着喊了句：【沈越？】
　　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反应，沈栯又喊了几句：【沈越沈越沈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甚至看见沈越松开了手，专心致志地处理文件，沈栯想了想，试探说道：
　　【沈越，前几天你下班之后我悄悄在你的杯子里洗叶子，把灰尘和泥巴都洗里面了。】
　　沈栯说完，睨着眼瞧他，但沈越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沈栯这才放下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沈越能听到我说话了。】他嘟囔了几句很快又陷入沉睡中。
　　等他的视线消失后，沈越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他看向办公桌不远处的杯子，额角青筋跳动，指了指对罗允说道：“扔掉，换一个……”
　　说完，他觉得还不妥，又补充道：“换个带杯盖的。”
　　“好的。”
　　办公室内又恢复寂静，发财树的影子逐渐倾斜又渐渐变短，太阳升到最高点时，沈越才处理完手头的文件，随后与秘书处的其他人一起去了会议室。人一走，几盆绿植瞬间变得活跃起来，在办公室内聊得热火朝天。
　　绿萝：【啊啊啊！哥哥，你看它！它竟然要暗杀我！】
　　文竹：【俺没有，是它要躺俺滴盆。】
　　绿萝：【我头发多是我的错吗？主人又不给我修剪，我也动不了啊！】
　　绿萝长得极为茂盛，枝干都伸出花盆一米多，叶片自然而然生长到文竹的花盆里，几乎霸占了整个花盆。于是文竹不服气地将自己叶片上的尖刺抖动下来，全都扎进绿萝的叶片里，这才惹得两株植物争吵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沈栯二话不说动用自身一部分灵力将两株盆栽缓缓分开，顺便把绿萝叶片上的刺拔了出来：【这下可以了吧？】
　　绿萝：【可以啦，谢谢哥哥！】
　　总算安静下来，沈栯松了口气，随后他悄悄伸展开所有叶片，肆无忌惮地在办公室里摇摇晃晃，让日光全方位照到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温暖的日光精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发财树吸入体内，盆栽周身都泛起一层几不可查的绿光。
　　绿萝：【哇，哥哥，你今天也吸收了好多精华！】
　　龟背竹：【好棒！！！】
　　文竹：【俺滴好哥哥！你也太强了。】
　　沈栯在三个小弟的夸奖中悄悄挺起自己的枝干：【咳，这其实非常简单，等你们能吸收灵气之后我就带你们一起修炼。】
　　下一秒，脑海中接连响起欢呼声。
　　【不过嘛，这些精气比起沈越的还是差了一点，他的精气才是最好吃的。】
　　说到沈越的精气，他不由得想到五年前，那时他还是一颗发财树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意识，但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吸收沈越的精气。
　　香香甜甜的，精气中裹挟着金光，气息有点像他最喜欢的春天的阳光，吸几口就感觉整棵树都焕发着浓浓的生机。天地间的日月精华虽然能助长他修炼，但比起沈越身上的精华，也只能说是清粥小菜了。
　　可惜他的三个小弟都只是普通的植物，不会修炼，不然他们也能尝尝沈越的精气。
　　沈栯轻轻叹气。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舒适，沈栯修炼了一下午，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但渐渐地，他似乎感知到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微弱的春风刮过他的叶尖，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也像是在耳边响起……
　　奇怪，他的感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敏了？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重心渐渐偏移，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的巨响，下一秒，一个清瘦的少年骤然间凭空出现，措不及防跌坐在了地上。
　　“嘶～”
　　“怎么修炼还能摔下来……嗯？”
　　少年面色一滞，迅速伸手摸向自己滚动的喉结。
　　那是细腻的，柔软的人类皮肤。
　　少年瞪大双眼，侧过头。
　　一旁的落地窗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只见倒影中的那人皮肤白皙如玉，身材精瘦，头发有些乱蓬蓬的，像他的枝叶一样张牙舞爪，翘在头上。五官更是精致艳丽，尤其是那双圆圆的眼睛。而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像叶片一样油光滑亮的墨绿色衬衫。
　　沈栯愣愣地看着这幅躯干，他这是……变成人了？
　　【哇哦～发财你好厉害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化成人形的精怪。】
　　【俺滴娘咧，咱老沈家祖坟冒青烟咧。】
　　“我化成人形了？”沈栯难以置信，他盯着落地窗里的自己看了又看，不太灵活地舒展人类四肢，用双手支撑着柔软的地毯缓缓站起身。
　　墨绿色衬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上滑，最终堪堪遮住大|腿|根。
　　办公室里虽然有恒温恒湿系统，但现在也才二月底，穿这么点还会感受到丝丝寒意。
　　沈栯回忆着以前沈越的动作，推开办公桌后面墙壁上一道不明显的暗门走了进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深色大衣，下|身的西装裤裤脚拖在地上。
　　“为什么沈越穿成这样就好看，我就不适合？”他望着自己的倒影，有些不开心。
　　“等沈越回来了，我要让他给我买几件衣服……”
　　【发财，既然你化形了，那一定要记得去妖怪管理局申请一下活动许可证。】
　　沈栯照镜子的动作顿住：“妖怪管理局和活动许可证是什么？”
　　【emmm，我也只是稍微听说一点，精怪化成人形后，需要去妖怪管理局报到并且登记信息，然后申请一个叫活动许可证的东西，申请完之后才能在人类世界自由活动。如果没有这个东西还仍然待在人类社会，要么被抓回去登记申请，要么就会被抹杀。】
　　龟背竹是去年被沈越买进来的，虽然年纪最小，但跟他们几个从没离开过沈氏集团的植物相比，龟背竹对人类社会的所见所闻也是最多的，所以沈栯对龟背竹说的话一向十分信任。
　　“抹杀？”沈栯听完立即问它：“那妖怪管理局在哪？”
　　

第2章 
　　沈栯趁着饭点的时间，从沈越的办公室里悄无声息地溜出来，一路上都十分顺畅，除了没有员工卡，扫不开公司门口的闸机。
　　不过这点小事完全难不倒他。
　　于是门口四个保安就看见一个长相极其漂亮的男生面无表情缓缓爬上闸机。
　　他的脸不小心扫到闸机上，立即触发了闸机的人脸识别。大厅内很快回荡着“人脸识别失败”的声音，但那个男生全当没听见，专心致志地翻过闸机，镇定自若地朝着他们几个点点头，最后缓缓走出沈氏大门。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四个保安：……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
　　“他怎么人脸认证失败？小偷？”
　　“应该不是吧？可能是新来的员工还没录入人脸系统吧。”
　　“是吗？”说这句话的保安依然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向上层汇报了这个消息。
　　沈栯出了大门，通过龟背竹告诉他的地址以及街道两旁绿化带树木的指引，七绕八绕最终到达郊区的一片大海。
　　沙滩边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封条，上面赫然写着“禁止进入”，因此沙滩上除了他再无旁人。
　　“这里是妖怪管理局？”连个建筑都没看见。
　　沈栯将信将疑地绕过封条进去，踏上沙滩只往前走了几米，眼前的景象就陡然一变。
　　海水沙滩消失殆尽，转而变成了一个像沈氏集团一样的大厅，只不过装修有些随意，墙上既有高科技化的电子屏幕，又有一些花花绿绿的涂鸦。
　　大厅门口一堆人排着队，沈栯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乖乖站在队伍末尾。
　　队伍十分长，轮到沈栯时，大厅里早已经露出了暮色。
　　“你是什么精怪，什么时候化形的？给自己取名字了吗？”一个上身穿着花衬衫下身是八爪章鱼的男人坐在大厅对面，语气算不上耐心，他的八只触手各司其职，忙个不停。
　　沈栯好奇地注视着那八只触手，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
　　第一次走出家门与陌生精怪相处，沈栯有些紧张，两手放在腿上乖乖端坐着礼貌回答：“你好……我是一棵发财树精，是今天刚化形的。我叫沈栯，栯栯可微的栯。”
　　张宇点点头，面对有礼貌的乖孩子，他也同样变得有耐心起来：“想好自己的人类年龄是多少了吗？打算继续在人类世界活动还是留在妖怪管理局跟其他精怪一起生活？”
　　“回人类世界，我想跟我哥他们一起生活。但人类年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类年龄是多少。”
　　张宇其中一只触手卷着签字笔，他托起自己的下巴上下扫视沈栯。
　　几秒钟后，张宇直接在申请表年龄那一栏写上“18岁”的字样，紧接着他将这张申请表推到沈栯面前：“填个表吧，填完之后你的身份将会录入精怪管理系统。”
　　“许可证有三个月审核期，审核过了，我们将会派工作人员带你回来领取活动许可证。在这期间如果改变主意不想留在人类世界了，可以随时回来取消申请。”
　　沈栯接过申请表随意扫了几眼，他沉默半晌，手里紧握着签字笔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了？”
　　沈栯难得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可以麻烦您帮我写吗？”
　　张宇：……
　　等张宇填完了申请表后，沈栯说了句谢谢，随后又将灵力附在张宇的八只触手上，下一秒张宇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下张宇是真的喜欢上这只小精怪了，他写下一串数字递给沈栯：“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您。”沈栯接过纸张，记住了这串数字，他走出妖怪管理局回到沙滩上，此时沙滩早已被夕阳染红，沈栯看着沙滩上的海龟，学着它的样子一步步慢吞吞往岸边走去。
　　——
　　菩提寺内，沈弘善与静檀大师相对而坐：“大师，沈氏今年的运势如何？”
　　静檀大师盘腿坐在一方小桌后面，看着桌面上的卦象，他苍老的手轻轻拂过花白的胡须：“流年水逆啊，今年怕是少不了动荡坎坷。”
　　“什么？那……那今年沈氏是不是得少接触大项目？”
　　静檀摇了摇头：“非也，虽有动荡，但同时也有大福之相。福星报喜，祸福相依，因此沈氏能逢凶化吉、生生不息。沈先生不必担忧，只不过……”
　　“不过什么？”沈弘善等不及，身子往前探，紧张地问道：“福星又是谁？”
　　静檀大师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只不过这福星的命轨正与沈氏相背而驰。”
　　一听到这话，沈弘善急了：“大师能不能告诉我这位贵人在哪？长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去找人。”
　　但静檀却没告诉他位置，反而玄之又玄地说了一句：“生生不息，乃是木属，水生木，去往有水的地方或许能找到此人。”
　　水边？A市极其繁华，尽是高楼大厦，就连人工湖都极少，静檀说的水必然不是那几块人工湖。
　　沈弘善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地方，A市的最东边有一片大海。
　　他一瞬间就肯定了这个位置：“谢谢您，如果沈氏真像您所说那样能够逢凶化吉，明年我一定带着我家小越一起来亲自感谢您。”
　　说完他彻底转身离开菩提寺，急匆匆上了车就直接让司机开车去郊区那片东海。
　　

第3章 
　　沈越刚从会议室出来，罗允就递来一个平板，上面赫然是上午大厅的监控录像。他将事情经过精简地讲述了一遍，并说明安保部门联合人事部已经查遍所有的人员，确定了这个人是陌生人。
　　沈越一边看着监控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只是简单暼了几眼就拂手推开平板：“这种事也需要让我看？”
　　罗允不敢回答，正准备收回平板就听到沈越又问了句：“这人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只有离开的监控？”
　　“您的办公室。”
　　沈越：……
　　“呵，挺狂妄啊。”他重新拿过平板，监控画质极其高清，“小偷”鬼鬼祟祟从他办公室里跑出来的模样被拍得一清二楚，只是小偷始终低着头看不见脸。
　　沈越看了半天，发现这小偷一路上都在各个部门转悠，花了许多时间才找到电梯口，最后更是手脚并用，当着保安的面笨拙地爬上闸机离开。
　　看完整个监控，沈越敢确定这人智商绝对不超过50。
　　“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司派来的，真是蠢得离谱。先回办公室，检查一下少了什么东西。”
　　两人快步回到办公室，刚推开门的一瞬，沈越就立即察觉到了办公室里静谧得有些诡异。
　　他下意识地往办公桌上看去，紧接着皱起眉厉声问道：“我的发财树呢？”
　　罗允闻言也抬眸看去，果不其然发财树不见了踪影。
　　沈越急忙走到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他知道他爸有多宝贝这盆发财树，于是他立即打开监控搜寻着发财树的身影。
　　罗允站在他背后，两人都面色紧绷目光专注地盯着画面。
　　监控被直接拉到沈越出去开会后，办公室里依然安安静静不见人影。
　　一直不断快进，直到沈越眼尖地看见办公桌上的发财树周围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绿光，他猛地松开手。随后，画面一倍速自动播放起来。
　　只见发财树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色衬衫的少年，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摔倒在地上露出下|身大片雪白的肌肤。
　　“砰”
　　沈越一把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轻轻瞥了眼旁边目瞪口呆的罗允。
　　这淡淡的一眼就让罗允绷紧神经，他立即背过身去。
　　见此，沈越这才重新打开电脑。
　　此时那个少年已经站了起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像是自言自语，只可惜声音太小，离监控又远，完全听不到声音。
　　沈越看着少年摇摇晃晃适应自己的四肢，朝着里面的休息室走去，等再出来时，这少年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裤子在他身上都显得极为宽大，松松垮垮挂着，要掉不掉。
　　沈越突然感觉裤子有些紧绷，他轻咳一声，迅速关掉电脑监控，但沈栯那张明艳精致的脸庞却在他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而另一边，沈栯刚跨过封条回到岸上，正要沿着原路返回，忽然间被一个熟悉的男人握住手臂。
　　他回头看向来人，刚要开口喊爸，就见沈弘善面色激动：“可算是找到你了！我等了一整天！”
　　“这片海被政府封禁，平时完全没人过来，今天就看见你一个人来这，你肯定就是大师说的贵人。”他说话间一直盯着沈栯的脸，这年头，贵人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吗？
　　沈栯轻轻歪头，疑惑地看向他爸，完全听不懂他爸在说什么。
　　“你叫什名字？有工作吗？来我的公司上班怎么样？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每天待在公司里当个吉祥物就行。”
　　一连串问题砸向沈栯，他乖乖地站在原地，一个个回答：“我叫沈栯，没有工作，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本来……”就要回沈氏。
　　“真巧，我的小儿子也叫这个名字。”沈弘善听到“但”那个字就生怕人家不同意，连忙开口：“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俩有缘，来我的公司怎么样，一个月五万块钱！”
　　沈栯摇摇头：“不用的，反正我一直都是……”待在沈氏的。
　　“你不用怕，我不是骗子，你相信我。”他说着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是沈弘善，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沈栯当然知道他爸不是骗子，但他继续摇头，这一次他还没说什么，沈弘善就大手一挥。
　　“十万！”沈弘善直接拍板：“你不知道，我的小儿子，每个月照顾它的花销也就三万。”
　　听到这，沈栯这才对十万块钱有了直观感受，他睁大眼睛，连忙握住沈弘善的手，满脸笑意：“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都十分满意这个定价，沈弘善更是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回沈氏。
　　车上，沈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他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外面四四方方的汽车还有喧闹的花花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第一次看吗？”沈弘善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沈栯连连点头，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纯真的好奇与兴奋。
　　沈弘善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生活在乡野从未看过大城市的小孩子形象：“这……抱歉。”他轻轻摩挲手指，继续问道：“你应该二十岁左右吧？在哪上大学？没找实习吗？”
　　沈栯眨巴着眼睛，单纯地反问：“我今年十八岁，没有上大学，也没有实习，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沈弘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怜悯，他脑海里那个朴实穷苦的乡野小孩又套上一层没有受过教育的可怜光环。
　　“那你父母呢？你来沈氏工作不需要跟他们报备一下吗？”
　　听到这句话，沈栯安静下来，他爸就是沈弘善，他还要跟谁报备？但沈栯现在以一个全新的人类身份进入了沈氏集团，不太好跟他爸表明身份。
　　于是沈栯只好给自己套了层马甲，摇摇头说：“我没有父母。”
　　这也不算骗人，他没有发财树父母。
　　沈弘善：？
　　沈弘善的话音彻底卡在喉咙里，脑海中那个朴实贫苦且没读过书的乡野小孩又多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标签。
　　怎么会有这么凄惨的小孩？
　　沈弘善怜爱地看着沈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沈栯不懂他爸为什么用这个表情看他，不过在他爸面前，沈栯一向很乖。他淡淡一笑：“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这些。”
　　这幅淡然的模样让沈弘善更加过意不去，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经过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了沈氏门口。
　　那四个保安仍然在大门口守着，沈弘善的车在门口缓缓停下，他们几人一个个弯腰问好。但下一秒，四人就看见今天下午那个爬闸机的少年从沈董的车上下来，还是沈董亲自开的车门！
　　几个保安相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沈栯跟在沈弘善的身后，昨天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观察沈氏集团，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
　　沈氏集团内部极其雄伟壮观，整体偏中式风格，每一处都散发着浓浓的权势气息，沈栯跟在沈弘善身后进入电梯。
　　两人走到沈越的办公室就花了不少时间，外面秘书处的罗允见到沈弘善立即站起身，迎着两人进门，只是看见他身后的沈栯时，整个人难得大脑宕机几秒。
　　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进去了。
　　“小越，在忙吗？”沈弘善挡住沈栯的身影，想给沈越一个惊喜。
　　“没……”沈越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是街道的监控画面，连个眼神都没给沈弘善。
　　下一秒，沈越猛地看向门口：“你！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弘善一眼就察觉出沈越的表情不对，他眯起眼睛：“怎么？有什么事瞒着我？”他说着扫视一圈沈越的办公室。
　　“我……”
　　“沈越！我的发财树呢？！”
　　沈越沉默半晌，最后如实开口说道：“丢了。”
　　他看完监控后就立即派人去找沈栯，自己坐在办公室查看公司外街道的监控，但找了几个小时也仍然没有找到。
　　话音刚落，沈弘善整个人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张空荡荡的办公桌：“你……你知不知道你弟是我费了多大功夫才从静檀大师那里要来的？这可是静檀大师亲自开光的种子！”
　　“发财树发财树，树没了还怎么发财！丢哪了？谁弄丢了？！总不可能是你弟自己长脚了跑出去的吧？！”
　　……
　　沈弘善骂骂咧咧了五六分钟，沈越没有反驳，任由沈弘善骂。
　　……
　　许久，沈弘善骂累了，他喘口气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继续找，找不到就报警吧。”
　　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没用。
　　沈弘善休息一会儿，想起自己的正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静檀大师算命说沈氏今年会有不少动荡坎坷，不过他指引我找到了个贵人，我带他来公司报道，以后他就是公司的吉祥物了，不用给他安排工作。”
　　“吉祥物？”沈越这才抬起眼，只不过他的话音里满是不屑：“这种东西您也信？别是遇到骗子了。”
　　“你懂什么？尊重玄学！更不许苛待他，否则我今年的工作全都由你负责。”
　　沈越：……
　　沈弘善像打了胜仗一样洋洋得意，他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人：“这位是沈栯，他就是我请的贵人，等会儿你让人带他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紧接着，一个乌黑圆润的脑袋从他背后探出。
　　沈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越：“沈总你好！我是新来的员工，我叫沈栯。”
　　“啪嗒”
　　沈越手中的钢笔掉落在桌面上，办公室内足足安静了半分钟。
　　“沈总？”
　　沈越的眼神里闪过错愕，自他看见沈栯的那一刻起，入目所见皆变得模糊，只有沈栯一人站在他的视线中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慢倍速播放一样。他目光沉沉，像是盯着猎物一样久久不动，胸膛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震得他耳膜疼。
　　沈弘善看看沈越，又看看沈栯，忍不住问：“沈越，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越总算收回视线：“既然是贵人，那就跟我一个办公室吧，也省得打扰其他员工了。”
　　他的心中一阵波澜起伏。
　　他和沈栯，还真是——有缘啊。
　　沈弘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小栯，你觉得呢？”
　　沈栯当然是求之不得，沈越在这，他的几个小弟也在这，他自然也要在这里。
　　三人一拍即合，沈越迅速吩咐人进来布置一个新的工位。吩咐完之后，他轻轻瞥了沈栯一眼：“爸，虽然发财树丢了，但我相信，以沈氏的搜查技术，最迟明天，就能把这盆发财树找回来。”
　　沈栯：？谁说的？
　　沈弘善听到这个消息，面上表情顿时由阴转晴：“行，等找到了记得拍个照发消息给我。”
　　“嗯。”
　　沈弘善满意地走了，此时沈栯的办公位也布置好了，是正对着落地窗的位置，大厦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蓝天白云绿树尽收眼底，毫无遮挡的阳光尽情洒在他身上。
　　就连空调和室内的加湿器都是正对着他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让沈栯满意得不行，除了一件事。
　　“沈总，我想要把那三盆植物都放在我的桌上，可以嘛？”
　　“可以。”
　　沈栯的嘴角立即绽放一抹笑意，他将自己三个小弟搬到办公桌上，一家人总算团聚，沈栯的脑海又热闹起来。
　　【哥哥！哥哥！你总算回来啦！我好想你！】
　　【哎，这阳光，这空气，这位置，好爽～】
　　【哥哥！绿萝又躺俺滴盆！】
　　沈栯：……
　　他默默把龟背竹放在两株植物之间，然后才摸着三株盆栽的绿叶说道：【不要吵架，我也想你们，下午我找到妖怪管理局了，也申请了活动许可证。】
　　他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三个小弟。
　　沈越听不见沈栯和其他三盆植物之间的对话，但看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氛围就知道几个小精怪聊得很欢。
　　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养了五年的发财树其实是个精怪这件事？
　　可能沈栯看起来不像是个坏精怪，也可能沈栯被他养了五年，他相信沈栯不会伤害他。
　　沈越看了几眼，心脏似乎又要剧烈跳动，他迅速收回视线，继续低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
　　五分钟后，他处理完几份文件，看了一眼旁边，沈栯正在和龟背竹聊天。
　　十分钟后，他喝完了新水杯里的水，发现沈栯正在摸绿萝的叶片。
　　三十分钟后，他已经将桌上所有的文件全部处理完，此时沈栯正在清理文竹花盆里掉落的松针。
　　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沈越沉默几秒，他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沈栯，你是怎么被我爸找到的？”
　　沈栯听到问话，这才分给沈越一个眼神。他模糊掉之前去妖怪管理局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下下午的经过。
　　当沈越听到小精怪误打误撞被他爸当成贵人请回来，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就这样随便被陌生人哄上了车，万一是个坏人怎么办？
　　沈越想了想，打开他|妈经常发在家族群的反诈文章，转发到了沈栯面前的工作电脑上。
　　“沈栯，仔细读一下这些新闻。”
　　沈栯：？
　　他看了眼面前的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扫过去，聚精会神的模样让沈越心头多了几分欣慰，他估算着时间，不着痕迹地问沈栯：“读完了吗？你读懂了什么？”
　　沈栯面容严肃地抬起头。
　　沈越看他这副模样，越发肯定沈栯看懂了自己的用意，心中暗暗赞赏。他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下一口咖啡，就听到沈栯开口：“对不起沈总，我不识字。”
　　“咳！咳咳”沈越被这一句话呛住，连连咳嗽，沈栯赶紧上前帮沈越拍背。
　　沈越一边咳嗽一边听着沈栯暗戳戳吐槽自己的声音。
　　【我就是个发财树，哪里看得懂字？沈越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我爸都跟他说了不要给我布置工作，为什么还让我看什么新闻？】
　　【算了，他应该是挺讨厌我的，居然说我是个骗人的吉祥物，那我还是离他远点吧。】
　　沈越：……
　　

第4章 
　　沈越轻轻揉着眉心，不明白自己一个举动怎么会被误解成这样，但下一秒他又释然了。
　　沈栯不是人类，没有正常的思维，自己跟这只刚化形的精怪计较什么？
　　他只好一字一句将上面的新闻标题读出声，抬头看向恍然大悟的发财树：“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更不要跟陌生人走。”
　　沈栯的手依然搭在沈越的肩膀上，他乖乖听完，眼神从一开始愤懑逐渐变成将信将疑，到最后，才意识到是自己冤枉了沈越：“谢谢沈总，我知道了。”
　　【竟然没有骂我？看来也不是很讨厌我。】
　　沈越听见沈栯的心声，微微松了口气。
　　眨眼间到了下班时间，“沈栯，你晚上在哪里休息？”
　　“沈总，我有地方住的！您不用担心。”
　　沈越心里也大概猜到小精怪会睡这里，他点点头，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收回抽屉里锁上，然后利索地穿上外套：“嗯，那我先走了，记得关灯，有事联系……”沈越声音一顿，忽然意识到这个小精怪貌似还没有手机。
　　看来得让罗允明天准备一个了。
　　“好的沈总。”
　　送走沈越，办公室内又变得热火朝天，沈栯四处溜达，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直到深夜他才变回本体睡觉。
　　第二天一早，沈栯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灵力幻化出一个分身。
　　下一秒，一盆与他本体完全一样的发财树落在他手心，沈栯不敢耽误，趁着沈越还没来，连忙将它放在办公桌上。于是等沈越走进办公室时，一眼就看见发财树板板正正地被摆在办公桌上。
　　他微微挑眉，看向某只悄悄观察他的小精怪：“沈栯，你有没有看见是谁送发财树回来的？”
　　沈栯把脸埋在绿萝背后，只露出一双温润的小鹿眼：“对不起沈总，我睡醒的时候发财树就已经被送来了，没有看见谁进来。”
　　沈越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随手拍下发财树的照片发送给他爸。
　　做完这一切，沈越又让罗允去买手机，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新手机到了沈越的手上。
　　他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先替沈栯下载好日常必备的聊天软件。紧接着想到沈栯文盲一般的文化水平，沈越又特意下载了一堆益智启蒙类的教学视频。
　　“过来。”
　　沈栯乖乖走过去，挪到沈越旁边，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顿时涌入沈栯的鼻腔。他喜欢这个味道，沈栯不动声色地又挪近了点。
　　“这个叫微信，这是我，按这里发语音，有事可以直接发消息给我，这里是拍照，这里是视频……这个是启蒙的教学视频，你不识字，得从最基础的汉语拼音开始学，每天至少学五个小时……”
　　说完后，沈越抓过沈栯的手指，在手机底部录入他的指纹。他将手机递给沈栯，嘱咐道：“手机是很重要的东西，不允许离身，更不允许随便给其他人看。”
　　沈栯乖乖点头。
　　【嗯嗯嗯，等会就给好龟龟他们看。】
　　沈越：……
　　上午沈栯先学了两个小时，对那些简单的汉语拼音接受良好。
　　到了饭点时，沈越看了一眼认真学习的某发财树，思考着该带人去吃人类的饭菜还是吸收阳光空气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几秒后，一个穿着正装卷着大波浪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份文件推门而入。
　　“沈总，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现在处理一下，soulmate那个项目选了池简当代言人，但池简那边行程安排紧，所以这个文件需要您先过目签字，确定下来才好安排后面的事。”女人说话干脆利落。
　　沈越的动作一顿，只好重新坐下，他一边拿起签字笔，一边问高莹：“你现在打算去吃饭吗？”
　　高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是的。”
　　沈越左手指向沈栯的位置：“这是新来的员工沈栯，他不认识路，能带他一起去吗？”
　　“没问题。”高莹的脸上扬起一抹专业的标志性微笑：“那小栯就跟我一起来吧。”
　　沈栯抬起头看向两人，见沈越对他点点头，他这才跟着人一起离开。
　　高莹领着人顺利到达员工餐厅，不仅热心地带着沈栯买了午饭还将人领到他们秘书处几人的餐桌上。
　　餐桌上还有几人，熟悉的罗允也在，高莹领着他对众人打了个招呼：“这是沈栯，是新来的员工。这是特助罗允，我是秘书高莹，其他三位也是秘书，何钰，楚安，陶画。他跟咱们一起吃，没意见吧？”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餐桌上的几人说的。
　　餐桌上的四人完全没有任何异议，连忙往里挪了个位置，六人大小的餐桌正好坐满。
　　罗允看见沈栯手上端着的人类饭菜，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沈栯，你能吃这些吗？”毕竟他知道沈栯并不是人类。
　　员工餐厅内四处都是饭菜香味，沈栯觉得有些新奇，尝试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汤汁进入口腔划过味蕾的瞬间，他的眼睛随之瞪大：“好吃！能吃！”
　　罗允这才放下心。
　　吃饭时间是大家难得的放松娱乐时间，沈氏集团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所以几人都是聊聊天再吃几口饭。
　　“我最近一直熬夜，想去美容院，听说他们在搞什么线上促销，有个万里挑一的抽奖活动，抽到的幸运者能免费做美容院全套项目，那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最少五万块钱呢。可惜了，没空去，周中上班，周末只想赖在家里。”高莹一手拿着大红色的口红，一手持着小镜子，专心地补妆。
　　罗允直接戳破她的真实想法：“要是抽中了，你估计又要换套说辞了。”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但那个抽奖貌似概率很小很小，说是万里挑一，实际上是五万里挑一，我也不指望自己的烂手气……诶，罗允，你帮我抽吧？”高莹说着放下刚涂好的口红和小镜子，直接举起手机放到罗允面前，哪成想罗允坐得更远了些。
　　“我并不想当你未来一个月的抱怨对象，自己抽。”
　　“抽个奖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快点……”高莹不甘心地追着罗允坐过去，两人你逃我追，眼看着罗允就要被挤掉下去，沈栯也顾不上吃饭，连忙伸手扶住他。
　　然而就是这一举动，令高莹转换了目标。
　　她坐到沈栯身旁，将手机放在沈栯面前：“小栯，我手气不好，你帮我抽个奖呗？”
　　沈栯有些纠结：“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的手气怎么样。”
　　“没事，你抽不中我也不会怪你。大胆抽！”
　　看着高莹哄骗小孩的模样，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打趣：“小栯，你可别信高莹姐的鬼话。”
　　“是啊是啊，之前罗允哥帮她抢个红包，结果没抢到被高莹姐嘀嘀咕咕一天。”
　　“喂！那是因为罗允非要说抢到了分他一半，浪费了时间才没抢到。”
　　“但那个群可是一千多人，红包就发了十份……本来抢到的概率就极小。”
　　众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最终高莹发誓自己不会生气，沈栯这才答应下来，他看向手机页面，那个巨大的转盘99%都是白色，上面写着谢谢参与，只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红色，里面写着恭喜中奖，字体小得几乎看不见，指针更是几乎只要稍微偏转一点，就会超出红色区域。
　　怪不得中奖的概率这么小。
　　沈栯心里更加没底了。
　　犹豫许久他才伸出食指，试探着点击页面中心的转盘，下一秒，指针旋转起来。
　　几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手机页面，屏气凝神，罗允看着这五个人高度一致的表情，无奈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他正要将饭扒到嘴里就忽然听到“嗙——”的一声，结实的木桌竟然被锤得摇晃起来。
　　罗允：……
　　他满脸惊恐地看向旁边的高莹。
　　“我靠！我居然中奖了！真的中奖了？！我靠，小栯你是真有实力啊！”
　　“你的手气也太好了吧？”
　　高莹笑得合不拢嘴，简直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高秘书判若两人。
　　“怪不得沈董要把你找来当吉祥物，没想到你还真能招财啊！这可是五万块钱！”
　　沈栯被她夸得面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罗允将最后一口饭扒到嘴里，无奈地说道：“沈董是年纪大了，怎么你也跟着迷信上了？要坚信唯物主义……”
　　等等……
　　他忽然看向沈栯，面前这个人貌似根本就不适用唯物主义。
　　罗允：……
　　好了，这下他也有点相信玄学了。
　　另一边，沈越处理完那堆文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他疲惫地向后仰去，头靠在真皮座椅上。
　　这时，他的余光里瞥见那盆发财树。
　　不知道沈栯是怎么做到的，这盆发财树跟他本体一模一样，被安置在办公桌上，枝干冲着天上长，看着就像是个傲娇不理人的高贵小精怪。
　　可爱。
　　他忍不住将那盆发财树挪到面前，伸手捏了捏那青翠欲滴的叶片，柔软细腻的叶片被温润的手指捏住，就连纤细的叶脉都被摩挲半天。
　　而正在吃饭的沈栯忽然感觉到有人捏了捏自己的屁|股，他顿时警惕地侧过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罗允，默默拉开了距离挪到高莹身边。
　　一脸茫然的罗允：？
　　“栯栯，让我也蹭蹭你的好运～”陶画说着就双手合十，对着沈栯拜了两下，嘴里还喃喃念叨着：“尊敬的吉祥物，请保佑我今年升职加薪～”
　　楚安与何钰作为男生，对沈栯更是大胆，他俩摸摸沈栯的手臂，又轻轻揉搓沈栯的头发。
　　“摸摸吉祥物，今年行好运。”两人力道很小，只是在玩闹而已，沈栯被三人逗得咯咯直笑。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冷冽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犹如一盆冷水泼进火堆。几人迅速四散开来，恢复成专业的高级精英模样，面容严肃仪表整齐地朝着沈越鞠躬问好。
　　沈栯也收起玩闹的表情，乖巧礼貌地喊了声“沈总。”
　　沈越双手插兜，目光扫过安静如鸡的几人，最后锁定在沈栯身上。
　　“吃完饭准备一下下午池简的项目，另外……”
　　“沈栯，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负责这个项目。”
　　沈栯有些诧异，但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也的确无聊，出去看看也好，于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高莹罗允几人吃完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准备相应的文件，确定接下来的代言流程，沈栯则是跟着沈越回到办公室里。
　　

第5章 
　　下午，会议室里挤了一大批人。
　　“合同没什么问题，但是……池简行程很满，最近有几个线下活动，时间不能更改。真的很抱歉，请问沈氏能否更改一下时间，下周五您看怎么样？”池简的经纪人恭敬地起身，将合同放在沈越面前，睨着眼悄悄观察沈越的神色。
　　要是这位大老板不同意，那他们虽然在沈氏能赚到不少钱，不过也得赔偿另一边许多钱。
　　池简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如今在娱乐圈炙手可热，手里的代言数不胜数，随着影响力持续上升，对代言的项目也开始精挑细选，但唯独对沈氏的项目除外。
　　不仅是因为沈氏集团手里随意拿出来一个项目都是有口皆碑的存在，而且这其中的利益也难以估计，他们没理由不接受。
　　池简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外界的商讨与他无关，他只抱着双臂歪七扭八地窝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沈越倒是没什么意见，soulmate的新品发布会已经开了，接下来就是线上的全网直播推广，并不是什么着急事。
　　“可以。”他龙飞凤舞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黑金色的钢笔被收入笔帽中，整个人气势凌然，沈越垂眼看见对面困倦懒散的人，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起来签字。”
　　“嘶！我靠！”
　　“沈越，你踢轻点，像我这种大明星身上可不能有一点点瑕疵。”池简吃痛地睁开眼，随着他的动作露出被鸭舌帽遮住的面容。
　　与他不着调的说话风格完全相反，池简是极其清冷的长相，虽然眼下的乌青极为明显，眼白里更是布满红血丝，但依然不损美感，不笑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贵气。
　　可惜长了张嘴。
　　“你给老娘礼貌一点！”他的经纪人是个染着红发的女人，听到池简大逆不道的话吓得直接揪起他的耳朵，连忙拽着人一起向沈越鞠躬道歉。
　　“抱歉沈总，池简这小子就是没大没小。”
　　她知道池简和沈越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但现在可不是谈私事，公事上这两人就是上下级。
　　沈越微微颔首，礼貌地示意人坐下：“没关系，也不是谁都像您这样有礼貌的。”
　　“嘿！”池简抱着双臂翻了个白眼：“沈越！我可是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你怎么还损我呢？没良心，一点都不顾及咱俩的兄弟情！”
　　沈越挑眉：“我如果不念及兄弟情的话，你签完这个合同就应该去准备代言的事宜。”
　　换而言之，他已经是够好心的了。
　　池简：……
　　万恶的资本家。
　　池简签完字后，高莹上前一步收起文件，陶画送人离开。
　　一行人安安静静地站在电梯前等电梯，唯有池简站着睡觉。只是他闭着眼也莫名感受到一道时不时打量他的目光，起初他以为是错觉，但次数多了他也能察觉到不对。
　　于是在那一道目光再次袭来时，池简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刚扫过去，没想到竟然对上一张可爱圆圆的脸。
　　陶画被抓包时吓了一跳，但她看了一眼逐渐变大的电梯层数，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您好……我是你的粉丝，请问可以要一张签名吗？”
　　粉丝？签名？
　　池简呆愣几秒，随后立即伸手理了理自己刚刚睡成鸟窝的头发，他露出最完美的笑容，脸上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面对粉丝，偶像得时时刻刻保持完美，这是最基本的道德。
　　池简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消失殆尽，转变为温和优雅：“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他说着从经纪人包里拿出几张不同的照片签上名，双手递给陶画：“谢谢你的喜欢。”
　　陶画的脸颊红红，激动不已：“谢谢你！很期待接下来沈氏与你的合作，保重身体！”
　　“好的。”
　　那个经纪人也熟练地从包里翻出一沓电影票塞到陶画手上：“你好，非常感谢你喜欢池简，希望能多多支持池简的新电影，谢谢！”
　　送完电影票，电梯刚好升上来，一行人秩序井然地走入电梯，对着陶画挥手道别。
　　陶画呆呆地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电影票，有些懵：“好……的，谢谢。”
　　开完会，沈越去了其他部门视察工作，而沈栯自顾自地回到办公室里，此时午后的阳光比早上更温暖，沈栯想了想将分身还有他的三个小弟都搬到了落地窗前。
　　他摸了摸文竹的叶片，又给龟背竹喷了点营养液，走到绿萝面前时，脑海内忽然传来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你踩到我了！】
　　沈栯连忙抬脚紧张地退后几步：“对不起！”
　　“我给你吹吹。”
　　他单膝跪地，双手捧起绿萝的叶片轻轻吹着。
　　午后金黄的阳光打在他的发顶，在沈栯的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就连他的发丝都透着温柔亲和的感觉。
　　不一会儿，绿萝就咯咯笑起来。
　　【谢谢哥哥，痒痒的，不过我也觉得我长得太长了，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修剪一下？】
　　修剪？
　　沈栯一口应下，不急不慢地从桌子抽屉里摸索出一把剪刀后，就开始不太熟练地帮绿萝修剪头发。
　　他极有耐心，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给绿萝修剪了半个多小时，茂密的绿萝顿时变得清爽了不少。
　　【谢谢哥哥！】
　　【不用谢。】沈栯给它又喷了点营养液。
　　绿萝道谢完立即去和文竹龟背竹炫耀自己的新发型，听到一片惊叹声响起，沈栯无奈地抿着唇轻笑，走到自己的分身面前。
　　分身与他的本体一模一样，看见自己长得这么好，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一抹欣慰和骄傲。
　　手指轻轻抚上去，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同样的触感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沈栯：？
　　沈栯瞳孔微震，他抿紧唇又摸了摸其他位置的叶片，然而下一秒，一阵电流从他的脊背直冲向天灵盖，沈栯浑身酥麻，立即松开手。
　　这感觉，就像一个360度无死角的按摩椅，摸上分身，明明接触的是一小块区域，但落在自己身上，却感觉从头到脚都被抚摸过了一样。
　　沈栯目光呆滞，他又尝试了几次，但每次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他能与自己的分身共感。
　　怎么会这样？
　　以前沈越倒是经常会摸他的叶子，拨弄他的枝干，但是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奇怪的触感。
　　他第一反应就是用灵力解除和分身的共感，但施展灵力后也毫无变化。
　　思索解决办法时，沈栯忽然想起之前员工餐厅里屁|股上的触感。
　　该不是有人捏了他的分身所以自己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沈栯顿时面红耳赤，眼睫扑闪。
　　

第6章 
　　一个下午的时间，沈栯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但各种方法都用了，也依然没办法断开与分身的联系。
　　沈栯只好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陪着三个小弟晒了几个小时，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他将盆栽放回原处。
　　只不过放自己的分身时，沈栯的手一顿，默默将发财树放到了办公桌上距离沈越的更远处。
　　沈越视察完其他部门的工作时已经是傍晚。
　　为了池简那个项目今晚有不少员工要待在公司里加班，一路走来，几个楼层依旧灯火通明。
　　罗允走上前迅速按下电梯的按钮，侧身虚挡电梯门，让沈越先一步进入。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沈越双手插着西装裤兜，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加班费发下去了吗？”
　　“发了。”
　　“嗯。”沈越看着电子屏上不断上升的层数，沉思几秒又开口:“点一些奶茶，零食给他们吧，加班辛苦。”
　　“好的。”罗允二话不说打开手机，刚点进小程序的页面，突然又听沈越淡淡地说道:“给我也点一份。”
　　罗允:？
　　“怎么了？”
　　“没。”
　　“你知道什么奶茶好喝吗？”
　　“这个……”罗允虽然平时经常给其他加班的员工点奶茶，但他为了方便基本都是把整个店面的奶茶全部点一份，任由底下的员工自己分。
　　他自己也很少喝这些东西，所以并不知道哪些好喝。
　　贸然听到问话，罗允肉眼可见地犹豫起来。
　　沈越和罗允相处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犹豫。恰巧此时电梯门打开，沈越伸手拍了拍罗允的肩膀:“没事，等会把奶茶的种类截屏发给我。”
　　“好的。”
　　两人走出电梯，罗允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而沈越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室门前，刚推开门，就看见某只发财树精正在专心致志地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忽然间，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
　　是罗允发来的小程序截屏。
　　沈越端详了几秒，第一次看东西像是在看天书。
　　为什么他看不懂这些奶茶是什么？
　　沈越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拿着手机走到沈栯的身旁。
　　“咚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点了点。
　　“沈总，怎么了？”
　　见沈栯望过来，沈越将手机推到他面前:“喜欢哪一款奶茶？”
　　奶茶？那是什么东西？
　　“吃的？”
　　“喝的。”
　　沈栯凑过来看了几秒，上面一堆不认识的字，他点着第一个奶茶名字问道:“这个是什么？”
　　“葡萄手摇冰茶。”
　　“这个又是什么？”
　　“抹茶大福。”
　　“那这个呢？”
　　“杨枝甘露。”
　　……
　　沈栯的手指顺着截屏往下滑，沈越就一个个往下读，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沈栯最终选了杨枝甘露。
　　“谢谢沈总，你喝什么？”
　　“我不爱喝这些。”沈越收起手机，在聊天框里打下奶茶名之后就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
　　在等待奶茶的间隙，沈越顺便思索今天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做完。
　　他的手下意识的伸向发财树，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沈越:？
　　沈越抬眼看去。
　　今天的发财树怎么被摆得那么远？
　　他不经意地悄悄看了一眼沈栯，没有多想，只是随手一捞，将发财树捞了回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沈越再一次触摸叶子，像往常那样轻轻捏捏，然而他的手碰到发财树叶子的一瞬间，却听到旁边的沈栯传来一声轻微地闷哼。
　　沈越的动作顿住，扭过头看向沈栯:“怎么了？”他随口一问，手又开始摩擦那片绿叶。
　　沈栯脸色绯||红，紧紧捂着嘴压下喉咙里的闷||哼。他轻轻咬住唇，然而身上传来的奇怪触感却始终没停，仿佛一阵电流从他的头顶滑向后背，又向更下||更深||处延伸。
　　“你……”
　　他的脸憋得涨红，但又不能把自己与分身共感的事情告诉沈越。
　　眼神忽然瞥到手机里播放的视频，他忽然灵光一闪:“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池简演的电影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音刚落下，身上的触感就立即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办公室里诡异的寂静。
　　“好看？”
　　沈栯微微放松身体，舒了口气:“嗯，他长得很好看，演的电影也很好看。”
　　说完这句话，本就寂静的办公室似乎还多了一层冷气。
　　沈栯敏锐地感知到周围气场的变化，疑惑地看向变化源头。
　　只见沈越的周身又泛起一层怨气。幽幽的，与以往早上他不想上班时的怨气一模一样。
　　怎么了？为什么沈越突然不高兴了？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罗允轻轻推开门:“沈总，您点的奶茶……”
　　沈越阴沉着脸，却还是伸手指了指沈栯的工位，没有说话。
　　罗允立马将奶茶放到沈栯的桌上，放完就转身离开。
　　沈栯拿到奶茶，好奇地闻了闻，摸索着将吸管插入奶茶中，轻轻喝了一小口，眼睛忽然瞪大，他两眼放光举起奶茶，快步走到沈越身旁。
　　“沈总，这个好好喝，你也尝尝。”
　　吸管怼到沈越的嘴边，沈越甚至一瞬间忘记了生气。
　　“不……不行，这个不可以。”
　　“你尝尝嘛，超级好喝！”沈栯眼睛炯炯有神，满是期待。
　　但沈越自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沈栯不懂分寸，难道他还不懂吗？
　　“我有洁癖。”
　　他绝对不能喝。
　　三秒后——
　　“好喝。”
　　“是吧是吧！”沈栯弯起眼睛，笑得更加灿烂。
　　沈越只是稍稍抿了一口就觉得唇瓣似有火烧，他抿紧唇细细品味着残留的甜味，好一会儿才开口。
　　“下周五，池简那个线上直播，你跟我一起去。”
　　沈栯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沈越。
　　“我去干什么？”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发财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带你去看看池简的化妆过程。”
　　

第7章 
　　眨眼间到了下周五。
　　池简的化妆间里，他正闭着眼让化妆师上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池简额角青筋跳动。
　　“我说沈越你到底要干嘛？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四个小时，你提前这么早来找我，一句话不说，就跟门神一样杵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沈越沉默不语，只是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池简。
　　沈栯站在他身旁，也一脸好奇地盯着池简。
　　“怎么样？”沈越问沈栯。
　　池简：“什么怎么样？”
　　沈栯乖乖站在沈越旁边，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观察池简。
　　“还是很帅，跟化妆后没什么区别。”
　　“有眼光！”池简听到这话立即给沈栯抛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多说，爱听。”
　　沈越却沉了脸:“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嗯……”沈栯仔细想了想，不由得观察起两人的长相。
　　池简长得很高冷，是典型的清冷型长相，只是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他的颜值随着智商一起下降。
　　而沈越长得更有攻击性，五官立体而锋利，在沈氏里历练了多年，身上早已浸染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贵气。
　　两人长相不是一个风格，很难评价谁更好看。
　　“这个……”
　　沈栯的脑海疯狂运转，看看沈越晦暗不明的眼神，又对上池简期待不已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越双臂交叉，翘着腿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慵懒随意:“没关系，随便说，我又不会像池简那么小气，因为一个谁好看的问题就生气。”
　　池简:……
　　沈越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微微眯起。
　　沈栯本来觉得这个问题会得罪双方，但没想到沈越竟然这么大方。
　　沈越是他的家人，池简就是客人，不能让客人尴尬。
　　于是沈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沈越的神色，缓缓开口：“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听大实话！”
　　“沈越，你这小助理哪里找来的？我真喜欢他，让他来给我当助理吧？”
　　池简笑了半天，耳边一直没听到沈越说话，他看过去，却正对上沈越阴森森的面容。
　　“好笑吗？”
　　“哈、哈……不好笑。”池简一瞬间收敛表情，面无表情的盯着化妆镜。
　　不开玩笑，刚刚沈越想弄死他。
　　沈越沉着脸扭过头看向沈栯：“他好看？”
　　他越过沈栯的肩膀看向化妆镜里的自己，他从不在乎皮相，但这不代表他的皮相不好看。
　　从小到大他收到的情书比池简多得多，为什么沈栯觉得池简比他好看？
　　难道自己年老色衰？
　　可他才28岁。
　　沈越的脑海里已经在思考是要向池简要一份护肤心得还是向高莹打听她经常去的那家美容院在哪。
　　忽然，袖子上传来一阵拉扯感。
　　沈栯踮起脚附在沈越的耳边，温和湿润的气流像柔软的羽毛，拂过他的耳畔又拂过他的心田。
　　“沈总，我没觉得池简比你更好看，但池简是陌生人，我们不要让陌生人尴尬，那样不礼貌。”
　　【要闹脾气只能在家里闹，在外面注意点礼貌，不然回去了我要和我爸打小报告。】
　　“哼？”
　　沈越眉毛轻挑：“是吗？所以你觉得我更好看？”
　　沈栯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沈越关注的点是这个？
　　他觉得两人一样好看，但看着沈越较真的模样，还是点点头。
　　“嗯嗯嗯，你好看。”
　　“嗯”。沈越面无表情扭过头，在化妆镜中与池简对上视线，他挑衅地轻嗤一声，不再理会这位好兄弟。
　　池简:……
　　他要闹了。
　　池简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布，他有些无聊，只能听旁边两人说话。
　　“今天学到哪了？给我看看。”
　　“学到这了？不错，这个星期没懈怠。”
　　“继续学吧，有看不懂的字问我。”
　　池简:？这年头还有谁看不懂字。
　　虽然他知道沈越一直爱装逼，但霸总是这样装的吗？难道这是什么新型霸总？
　　沈栯黏在沈越身边，眼巴巴地蹲着，半个身子都耷拉在沈越的腿上，沈越也没阻止，伸出一只手扶着沈栯的后背防止人摔倒。
　　“那沈总可以给我一点点奖励吗？”
　　“什么奖励？”
　　“杨枝甘露！杨枝甘露！杨枝甘露！”
　　沈越轻笑一声，将手机还给发财树，转而掏出自己的手机：“行，给罗允他们也点一份。”
　　“好～”
　　罗允几人站在摄影棚的角落，看着陶画化妆背台词。
　　这个项目只有陶画是全程跟进的，她对soulmate最为熟悉，所以这次代言的活动理所应当地由陶画接洽。
　　直播时间定为四个小时，但真正需要池简露面的只有一个小时，剩下的交给沈氏集团的相关负责人就行。
　　也就是到晚上的七点，他们就可以走人了。
　　楚安踢了踢脚，酸软的脚立马舒服不少。
　　“真是累啊。”
　　“我们才站了几个小时，那边的工作人员要站一整天。”罗允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环顾一圈：“小栯和高莹呢？”
　　“高姐穿着高跟鞋，实在站不动了去休息室休息了，小栯……没看见诶，跑哪去了？”
　　楚安一边说，视线一边扫视全场，也没看见个人影。
　　这时，门口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两人回头看，发现是沈栯和沈越两人，拎着十几袋奶茶站在门口。
　　今天沈越没带保镖，买个奶茶都需要他亲自拎。楚安和罗允的职业素养立即上线，连忙走过去接过沈越手里的奶茶，顺便帮沈栯分摊了不少。
　　“沈总，你们俩什么时候跑出去买奶茶的？还买这么多！犒劳我们的吗？”楚安低声询问。
　　沈越睨了他一眼，难得露出个真心实意的微笑：“一半的原因是这个。”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
　　沈越看着那只小精怪，像蜜蜂一样满场跑，只要看到空闲的人就会递上一杯奶茶，弯腰对那些工作人员说“辛苦了。”
　　另一半自然是因为奖励沈栯最近乖乖学习。
　　楚安见沈越沉默不语，也没再追问，拿起一杯奶茶吨吨吨喝掉。
　　然而在他身旁的罗允，却是顺着沈越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沈栯。
　　

第8章 
　　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间转瞬即逝，高莹这个时候走出来站到网络实时监控人员的电脑前，她正准备查看这一个小时的销售额，却忽然顿住脚，转过身看向其他同事，红唇轻启：“我们不如来猜一猜，这一个小时的销售额有多少？与结果最相近的人，今天吃饭不用A钱，我来付。”
　　她轻挑眉毛，目光扫过那边几人。
　　楚安：“一个小时？我猜五十万。”
　　陶画：“大胆一点，我猜两百万！”
　　楚安：“我去，你也太大胆了点，池简再怎么厉害这也就一个小时，怎么可能两百万？”
　　罗允：“那我折个中，一百一十万。”
　　沈栯发放完奶茶，又回到沈越身边站着，他抱着自己的奶茶吸了一口，眉眼弯弯的，看起来乖顺极了。
　　“你猜这一个小时的销售额是多少？”沈越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沈栯。
　　沈栯嘴里还在嚼珍珠，他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沈越不置可否，他的预测是五百万，但两者相差不多。然而他看见沈栯喉结滚动几下，随后张开嘴说道：“一千万。”
　　他的声音不大，却猛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边。
　　“一千万？小栯你也太敢想了，我们这是人工智能伴侣，本身定价就不低，买的人比那些日用美妆类的人少得多。更何况就算是那些产品，一个小时能有五百万也算是顶破天的销量。”楚安耐心地跟沈栯解释，刚听到一千万，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
　　沈栯认真听完，他歪着头轻轻一笑：“万一soulmate非常受欢迎也说不定呢？”
　　“好好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高姐快公布结果！”
　　沈栯也将目光投向那边，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但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相信你。”
　　沈越的话音落下，那边的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我靠！真的是一千万！”
　　“一千万啊！一个小时一千万！”高莹短暂地抛下了她高级精英的形象，震惊地看着沈栯：“小栯，我现在完完全全地相信你是吉祥物了。”
　　楚安瞪大眼睛，连忙凑到电脑前，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千三百万的字样。
　　“我的妈呀，太牛了，上次你们说小栯是吉祥物我还没当回事，现在我真的信了。”
　　“一千万，借你吉言。”沈越弯下腰，附在沈栯的耳边轻声贺喜。
　　沈栯被夸得脸颊红红，却依然保持着理智对他们说道：“这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猜中了这个数字而已。”
　　沈越看向人群：“所有人这个月工资翻三倍，一会去聚餐，我请客。”
　　“哇塞！”
　　“呜呼！好诶！沈总大气！”
　　……
　　池简换好了衣服刚走出门就听见沈越豪爽的发言，他立马兴致冲冲地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代言费可以也翻三倍吗？”
　　沈越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扔给池简一个嫌弃的眼神。
　　池简：……
　　他真的要闹了。
　　一行人离开摄影棚，由于是沈越请客，于是高莹完全没客气，直接点名要去吃A市最贵的那家餐厅，恰巧离他们不远。车子只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
　　沈栯下车，眼前是一片中式复古的恢弘建筑，雕梁画栋，亭廊曲折，碧绿的爬山虎盘在红墙上，不说是餐厅，沈栯都要以为这里是什么私人园林。
　　服务生引着几人到一个露天庭院里，四处都是照明的灯光，能够清晰地看见旁边潺潺的溪流，以及几十条肥硕的红鲤潜在水中，他们几人就在这片庭院里吃饭。
　　沈栯擦了擦额头，面上有些疑惑。
　　“怎么了？”沈越将菜单递给高莹，任由他们点菜，不经意瞥到沈栯的动作，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沈栯也觉得有些奇怪，露天的院子怎么会热？
　　现在才三月份，依然是穿着羽绒服的季节，怎么想都有些不合理。
　　沈越想得更深一点，他立即想到了发财树，但他明明不久前才给发财树浇过水，不应该会渴。
　　沈越多了个心眼，他不动声色地给沈栯倒了杯水，静静地看着人喝完后才微微放下心。
　　菜很快上齐，沈栯自己作为植物，并没有不吃蔬菜的观念，他还挺喜欢吃蔬菜的，脆脆的，甜甜的。不过沈栯也很喜欢吃肉，尤其爱吃鱼。
　　他舀了一大勺鱼汤，美滋滋地吃着，其他几人就照例在聊着天。
　　陶画：“今天居然能跟池简一起工作，好幸福～”沈栯猛猛吃饭。
　　楚安：“今天居然能工资翻三倍，好幸福～”沈栯猛猛吃饭。
　　高莹：“陶画，可以给我一张池简的电影票吗？我最近有点想去看电影了。”沈栯猛猛吃饭。
　　罗允：“小栯……别把自己饿死了。”
　　“咱们等会一起去看电影呗？”陶画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刚入职不久，依旧活力满满。
　　众人都点头应好，沈栯不懂什么叫看电影，他默默低着头专心吃饭，随口答应下来。
　　“池简真的好帅！没想到我居然能和他一起搭档。”陶画一边吃一边欣赏池简的帅照。
　　众人见怪不怪，只是高莹看了看沈栯的脸，忽然说了句：“我感觉池简那种清冷的冰山美人不太符合我的审美，我更喜欢小栯这种明艳绚丽的长相，漂亮可爱还乖巧的弟弟谁不爱。”
　　陶画闻言仔细看了看沈栯的脸，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放在娱乐圈也是顶流的存在，只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池简多一点：“栯栯还是个弟弟，而且一看就不是直的，你还是喜欢其他弟弟去吧。”
　　沈栯：？
　　“我是直的啊？”
　　他天天都保持着最好的仪态，争取当最漂亮的发财树，枝干笔直，仪态优美，绿萝总夸他很直。
　　他哪里弯了？
　　但没想到这话说出去后，餐桌上的其他几人都看向了他。
　　“真的吗？你是直的？”
　　“难道是我太刻板印象了？”
　　沈栯迎着众人不太信任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对啊，我就是很直。”
　　“怎么了吗？”
　　沈越知道这只小精怪在鸡同鸭讲，顺手给他夹了块肉：“没什么，你不是下午才喝的奶茶吗？怎么还这么饿？”
　　说到这，沈栯也觉得奇怪，他就是很饿，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饥饿，但他都吃了好多菜，肚子胀得滚圆也依然觉得饿得难受。
　　沈栯把那块肉也吃了下去，饥饿感没有消失一丁点，那股热意再次席卷重来，沈栯皱了皱眉，似乎……不是外界的温度，而是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干枯焦躁的感觉。
　　他这才有些急了，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变回发财树检查自己，下意识地想要找沈越。
　　他的手放下去，摸索到旁边沈越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摇了摇又凑近沈越的耳畔：“沈总，我有些不太舒服。”
　　沈越被那只柔软纤细的手握住时，整个人浑身一僵，好在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又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
　　“怎么了？是吃多……”
　　他抬头看沈栯，视线忽然从沈栯的脸挪到他的发顶，沈越的话音也突然卡住，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楚安醉醺醺的声音。
　　“诶，小栯，你头顶怎么长了两片叶子？”
　　

第9章 
　　夜间月色斑驳，楚安此时又是醉蒙蒙的状态，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一株细长的小树苗长在沈栯的头顶，两片嫩绿的叶子还在随着微风轻轻晃悠。
　　但是人的头上怎么会长小树苗？他晕乎乎地想。
　　“你看错了。”沈越伸手盖住沈栯的头顶，轻轻揉了揉：“那是沈栯背后的树，你看错位了。”
　　“是吗？”他虽然喝了酒，但也就微醺的状态，按理来说还不至于眼花缭乱，但沈总怎么可能骗他，难道是他最近酒量下降了？
　　“当然是。”罗允附和着沈越的话，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楚安碗里：“赶紧吃吧，这个好吃，吃完了我们还要继续玩呢。”
　　楚安低下头吃饭。
　　他挪开视线后沈越的手依然放在沈栯头顶。
　　沈越感受到手心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刮挠感，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搔刮着他的手掌。
　　他垂下眼眸，发现沈栯好奇地盯着他看，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暴露真身的害怕，反而像是在疑惑他们在干嘛？
　　“沈栯，你现在是清醒状态吗？”沈越沉声问道。
　　“是啊，怎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沈越这么问：“我非常清醒。”
　　【我只是身体有些难受，又不是喝醉了。】
　　干净清爽的少年声音传入脑海，一如以往，沈越目光一滞。
　　他忽然想到个问题，为什么他有时能听见沈栯的心声，有时又听不见？
　　沈越的目光缓缓扫视着沈栯，最终视线落在他与沈栯头顶接触的那只手上。
　　下一秒，沈越手心里的触感忽然消失。
　　他移开手，看着眼前的少年摸摸自己的头顶，又摸摸自己的肚子，眉毛紧紧皱起。
　　沈栯知道自己头顶上冒出了叶子，联想到之前的各种不舒服，他猜想应该是自己体内的灵力用尽了才会控制不住人形冒出真身。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暴露就暴露，反正在座的都是他熟悉的人。
　　直到刚刚头顶的小树苗消失，他才感觉到体内不知何时原本空虚的灵力此时竟然充盈了一大半。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他吸收日月精华或者沈越身上的精气才能增长灵力吗？难道刚刚他无意识地吸收了沈越的精气？
　　想到这，沈栯的眉毛骤然松开。
　　那就说得通了，大概是因为他这周一直忙着看那些益智视频，完全忘记了修炼。
　　沈越的目光始终放在沈栯身上，看到这只小精怪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放下心，给人倒了杯果汁继续吃饭。
　　众人换了个话题，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唯有高莹轻轻抿了口红酒，不动声色地看向楚安，又看向罗允沈越，最终视线落在沈栯的头顶上，她没开口说话。
　　她也看见了沈栯头上一闪而过的小树苗。
　　如果说楚安喝醉了可能看错，但她之前还没开始喝酒，难道她也看错了？
　　一行人酒暖饭饱后还没玩尽兴，大家一致决定前往电影院。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几人顺利到达电影院。
　　来的时候刚好是检票的时间，但检票处早已排了长长的队伍。陶画从包里翻出那个经纪人赠给她的电影票，一张张分发下去：“都拿好啊，不一定是连号，咱们可能不是坐在一起。”
　　“啊？失望透顶，这和我一个人来看电影有什么区别？”楚安搭在何钰身上：“何钰，咱俩要分开了，别想我好吗？”
　　何钰：……
　　“6排8座？”沈越微微俯下身，越过沈栯的肩膀看到他手中的座位号，他看完就转过身问陶画：“我的座位号是多少？”沈越的手里没拿电影票，由陶画直接帮他检票。
　　陶画闻言看了一眼：“6排9座。”
　　“嗯。”
　　话音落下，恰巧轮到他们检票。几人顺利通过检票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找到了各自的座位。沈栯和沈越坐在一起，其他人也不知道坐在哪个角落。
　　“我还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呢，好大的屏幕。”沈栯小声附在沈越耳边轻轻嘀咕。
　　“我也是。”
　　沈栯有些惊讶：“你以前没看过电影吗？”
　　沈越理了理自己高定的西装随后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整个人难得露出松弛慵懒的气息。
　　“不是，是第一次来公共电影院，以前都是在自己家的私人电影院看电影。”
　　沈栯：……
　　这时，电影院的屏幕忽然亮起，两人都安静下来。
　　一段精彩的片头过后，总算露出了电影的名字。
　　沈越看见电影名，顿时直起身，眉头紧蹙。偏偏这个时候沈栯还指着屏幕悄悄问他：“沈总，请问一下这三个字读什么？”
　　那是经过艺术变形处理之后的字体，但沈越也能清晰地看懂名字：《诛妖记》。
　　该怎么和一只精怪说你现在看的是一部诛妖电影？
　　他沉默几秒才开口：“这字太丑，我也不认识。”
　　“原来还有你不认识的字吗？”沈栯嘀嘀咕咕，坐直身体继续看电影。
　　这部电影是新年贺岁作，更是池简精心挑选的剧本，主要讲述了妖族从上古留存至今，以人类为口粮，杀生虐生，最终人类群起而攻之成功清剿所有妖族的故事。无论是剧情还是电影画面，都是毫无挑剔的大制作。
　　一个接着一个跌宕起伏的剧情令电影院内的众人连连称叹，但沈栯却是越看越沉默。
　　直到电影结束，众人熙熙攘攘地离开，沈栯起身跟在沈越的身后，这时一对母女从他身旁路过，依稀能听到小女孩与她妈妈说话的声音。
　　“妈妈，妖族好坏！如果这个世界有妖族，我也要去杀妖！”
　　“好好好，妖族坏，但是你该回家写作业了……”
　　随着那对母女远去，沈栯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怪不得妖怪管理局有条规定，没有办理活动许可证的精怪会被带回妖怪管理局办理，不愿办理的精怪则会被抹杀。
　　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妖怪管理局管得严格，但现在他才发现，似乎不是他想得那样。
　　如果精怪在人类社会暴露身份，那么必然会引起人类恐慌。所以为了规范秩序，妖怪管理局才采用活动许可证这种东西，让精怪受其约束，而不愿办理活动许可证的精怪，为了防止他们在人类社会不小心暴露真身，所以才用抹杀这种极端的手段，求得双方社会的安宁。
　　不仅是为了其他精怪的安全，更是为了所有人类的安全。
　　沈栯心中有些失望，他不能对沈越暴露身份了。
　　但又很快释然。
　　这样也好，为了和平。
　　他正想着，忽然一只手牵住他的手臂。
　　“别瞎想，只是个电影而已。”
　　沈栯眼角弯弯:“我没有……”
　　沈栯话还没说完，陶画以及其他人从另一个门走出来。
　　“这电影真好看！不愧是大制作。”
　　“好困……我要赶紧回家睡觉。”
　　“沈总，小栯，你们这么早就出来了啊？”
　　沈栯脸上依然挂着笑：“没有，我和沈总刚出来不久。”
　　“你们干嘛牵着手？”陶画眨巴着眼睛盯着两人。
　　沈栯：……
　　沈越：……
　　沈越面不改色松开手：“没什么，现在回去吗？”
　　“嗯！”陶画她挽住高莹的手臂对众人告别：“我坐高莹姐的车，我俩先走啦！”很快，其他人也对着沈越道别下楼离开。
　　“沈总，那我也……”
　　“你和我走。”
　　沈栯：？
　　“去哪？”
　　“我家。”
　　

第10章 
　　沈越的那套房子距离沈氏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在寸土寸金的A市也是顶级豪宅。
　　九百多平的大平层内装修十分现代，简约低调又不失奢华，非常符合沈越的气质。
　　沈栯站在玄关，大平层的一切尽收眼底。
　　“好大的花盆……”
　　他也想买个超级大花盆，把龟背竹绿萝还有文竹全部栽种到一起。
　　沈越关上门，将手臂上挽着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顺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沈栯面前。
　　“只买了一双客人用的拖鞋，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你来了。合适吗？不合适以后我让保姆重新买一双。”
　　沈越蹲在地上，让沈栯扶着他的肩膀换拖鞋。
　　“有点大，但是没关系，我就来这住一晚，不用再买。”
　　沈越没说话。
　　沈栯换好鞋，跟在沈越背后朝里走去。
　　两人从玄关走进来，沈越直接领着沈栯去了离他卧室最近的一间客房。
　　“这是你的房间，晚上在这睡。我在隔壁，有事可以发消息给我。”
　　“好。”
　　沈越放心地转身离开，沈栯立即关上门，缓步走进卧室里。
　　“让我看看，沈越有没有偷偷在家养其他植物。”
　　沈栯正颜厉色，巡视领地好几圈，确定房间里没有一盆植物后，他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沈栯站在床前闭上眼，不一会儿，他的周身泛起一层幽绿的荧光，像粒子一般向外扩散，飞入房间各个角落。
　　很快，房间内便充满了草木香气，像是太阳晒过草地的气息，湿润又带着一丝微微犯涩的香。
　　标记完自己领地，沈栯哼着“aoeiu……”，高高兴兴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洗漱。
　　浴缸不算大，沈栯躺进去刚刚好，自动出水口吐着泡沫，不一会儿白色的泡泡就将沈栯脖子以下的风光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白皙如玉的肩膀。
　　“好舒服……”
　　但是有点安静。
　　往常他在公司里睡觉有三个小弟陪他，白天沈越也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一个人独处。
　　有点不适应。
　　沈栯又往下滑了些，泡沫遮住下巴。
　　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拿起旁边置物架上的手机。
　　另一边，沈越回到自己房间里，酒红色的真丝领带被他扯得松散，领口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胸膛的肌肉紧实贲张，八块腹肌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他拿起睡衣走向浴室，忽然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沈栯……？”
　　沈越的脚尖调转了个方向，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
　　他本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接通的瞬间却看见一片被水汽蒸的泛粉的脖颈，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对面那人精致的锁骨滑向下方，泡沫遮挡住大片的肌|肤却更让人想入非非。
　　沈越顿时喉头一紧。
　　“沈栯，你在洗澡吗？”
　　沈栯摆弄了好一会儿，才将置物架架在浴缸上。
　　他向后躺去，露出自己红扑扑的脸，而泡沫的位置也随他的动作又往下几分。
　　见此，沈越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泡沫背后的躯体，抬眼只盯着沈栯的眼睛。
　　“对啊，沈总，你这个浴缸好舒服，特意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泡澡日常～”
　　清澈干净的声音明明不带一丝|诱|惑，却无端让沈越觉得煎熬。
　　他急匆匆地说道“你喜欢就好，我也要去洗澡了，挂了。”
　　“别呀。”沈栯掬起一捧水，浇在自己的肩膀上:“也让我看看你洗澡呗。”
　　他说得理直气壮，却见对面的沈越忽然闭上眼，身形猛然僵住，依稀间能看到他额角青筋跳动。
　　没用的东西！
　　沈越睁开眼，换上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沈栯，洗澡是一件很隐私的事，不能与别人分享，更不能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
　　“你也不能吗？”沈栯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写满疑惑与无辜。
　　沈越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是的，我也不能。挂了。”
　　说完，沈越连忙挂断视频通话，他垂下眼，忍不住扶额叹气，一把捞起睡衣走进浴室。
　　而沈栯看着黑黢黢的屏幕更加疑惑，为什么沈越不能看他洗澡？
　　以前沈越给他的本体浇水，跟看他洗澡有什么区别？怎么现在反而不看了？
　　他想不通。
　　半小时后，沈栯穿着崭新的睡衣钻进被子里，在床上无聊地滚来滚去，最终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动弹不得。
　　想到晚上的事情，沈栯就着这个姿势开始吸收月光精华补充灵力。
　　在聚会上悄悄吸收了几秒沈越的精气，身体里的灵气就充盈了一大半，但还有一半没有填满。
　　于是他晚上一直在吸收月光精华，不过吸收了两三个小时的月光精华，转换的灵力甚至不到沈越精气的四分之一。
　　果然还是沈越的精气更能助长他的灵力。
　　一晚上很快过去。
　　早上，沈栯洗漱完出来，发现沈越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沈总，早上好。”
　　“早上好。”沈越脱下围裙，利索地关火将早饭端到餐桌上。
　　“沈总原来你也会做饭吗？”
　　“我的大学和硕士都是在M国读的，做饭是我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虽然他爸给他配备了私人厨师，但业务繁忙，学业压力大。渐渐地，做饭成为他生活中难得的爱好。
　　“房子里只有定时来打扫的保姆，我父母住在沈氏老宅，这里难免有些冷清。”
　　的确冷清。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沈栯想想都觉得孤单。
　　幸好他的家在办公室，有沈越和三个小弟陪着他。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一起去了公司。沈越依然是卡着八点的时间点到达办公室。
　　沈越现在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发财树和其他几个盆栽浇水施肥，而沈栯则是照例打开手机学习今天的益智视频。
　　办公室内安安静静，直到上午十点左右，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门外传来，听着不像是一两个人。
　　下一秒，有人敲了敲门，沈越喊了声“进。”
　　罗允推开门站在一旁，让身后的沈弘善和其余一群穿着西装的陌生人进入。
　　看见沈弘善，沈栯率先站起身：“沈董早上好。”
　　沈越也跟着从座位上站起，只是他的目光却是盯着对面那几个陌生人。
　　沈弘善随意点点头，看起来兴致并不高，他对沈越介绍起旁边的一伙人：“这是王氏集团的王董，一大早就来找我了，想再来跟咱们谈谈西郊那块地的合作。”
　　闻言，沈越的眉头轻轻皱起。
　　他听得出他爸话里的意思，且不说没有通知预约就直接闯到他办公室里有多无礼，就是之前王氏也派代表来沈氏开过一次会议。
　　但那次会议的最后双方并没有达成协议。
　　他爸貌似也不太高兴。
　　见此，沈越收敛起神色，：“先坐吧。”
　　等沈弘善几人都落座后，沈越也坐下，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眸里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耐心。
　　“之前会议的结果说得很明确，西郊那块地皮，王氏合作的诚意不够，我们沈氏也不缺少合作商，哪怕是沈氏多掏点钱承包整个项目也是绰绰有余。所以王总这次来，如果还是与上次同样的话术，那我不想浪费这些时间。”
　　“呦？”
　　“现在的小伙子，说话还真是不讲情面啊。”王海笑嘻嘻的，轻轻瞥了眼对面的沈弘善，却见沈弘善完全没看这边，而是低着头盯着旁边那个长相精致的少年的手机，看得津津有味，完全不打算制止沈越。
　　他面容一僵，心里也知道了这两人的态度。
　　王海收回视线：“话不能这么说，这次我当然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来的，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怎么样？西郊的地皮我们四六分，我这边多出十个亿，分六成地皮，你看怎么样？”
　　沈越听完，眼中未曾掀起一丝波澜，他侧过头递给罗允一个眼神。
　　下一秒，罗允利索地用平板翻出上次会议的记录，递给王海。
　　王海有些不明所以，但紧接着就听见沈越的声音响起：“我想上一次的会议上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沈氏不缺你那十个亿，为什么要和你四六分？另外，在责任承担这方面，上次会议里你们代表可是说沈氏要完全承担责任……”
　　“钱是想赚的，责任是不想承担的，就凭这十个亿，也想分这杯羹？能想出这种策略，我建议王总您还是退位让贤吧。”
　　王海听着沈越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脸色越发难看。
　　十个亿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的资金，再退让，他们王氏也几乎赚不到多少。
　　双方争执了一个多小时，沈越依旧不松口。
　　“行了，那沈总想要什么？”
　　沈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我坚持先前的决定。”
　　坚持先前的决定，那不就是不想合作。
　　王海咬牙切齿：“小越啊，王叔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给你一句忠告，在生意场上凡事都要留个情面，不要把事做得太绝，否则以后再要合作，那可就难了。”
　　沈越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目光锐利丝毫不退让：“我做生意从来不看什么情面，只看利益。这样看来我与王总的观念有些不合，正好，这也说明沈氏和王氏并不适合合作。”
　　他对罗允扬了扬下巴，罗允立即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王总，我们沈总还有文件要处理，还希望您能谅解一下，感谢您的光临。”
　　“哼！”
　　王海一拍沙发，怒从心起：“沈越，我倒要看看西郊那块地，你能不能拿到！”
　　他转过身的瞬间，忽然瞥到沈越桌上的发财树，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又收起目光，若无其事地离开。
　　

第11章 
　　“王海这东西，做事一向不择手段。你现在拒绝了他，不知道他后面会给你挖什么坑。”
　　沈弘善表情严肃，他跟王海相处了那么多年，知道这人最是喜欢搞些小动作。
　　年轻的时候他看不起王海，却因为轻视导致自己吃过不少亏。
　　只不过担心是一回事，但他也没有指责刚刚沈越的做法。
　　“做生意靠这些歪门邪道，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坑死，至于他使的那些小手段，我会当心的。”沈越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屑。
　　“嗯”沈弘善点点头，稍稍放下心。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侃侃而谈，画面和谐让人不忍打扰。但就在这时——
　　“小朋友们，还记得的地得口诀吗？名词前面白勺的，动词前面土也地……”
　　严肃的氛围被骤然打破，两人齐齐回头。
　　沈栯脸上浮上一层红霞，他缩了缩头，用手机挡住自己羞红的脸：“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的。”
　　沈越和沈弘善相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轻轻一笑，两人心头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一周后就是西郊那块地投标的日子，地点在S市，我打算明天就过去，先去探探那边的口风。”
　　“带着罗允一起？”
　　“不”沈越看向认真学习的沈栯，扬了扬下巴：“带沈栯去。罗允有其他的项目要跟进，其他几个秘书都有各自的职责，公司的事都忙不完，更别提跟着我一起出差。所以这次让沈栯跟我一起去。”
　　“我们是要出去玩了吗？”
　　沈栯眉眼含笑，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
　　“不是出去玩，是跟我一起出差。”
　　“也行！都差不多。”
　　既然如此，沈弘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记得照顾好小栯。”
　　“嗯。”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上私人飞机，里面还坐着同行的员工。
　　蓝天白云在沈栯的眼里几乎是唾手可得的距离，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升上天空，与太阳越来越近，却又在最近的那一刻渐渐远离。仅仅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私人飞机就降落在S市的一个停机坪上。
　　下了飞机，沈越又立即带沈栯坐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里极其安静，沈栯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S市的温度比A市更温暖，初春也比A市来得更早些。
　　他轻轻嗅着春天的味道，任由春风拍打在脸上
　　“想去哪玩？我记得你喜欢吃鱼，S市三面环海，海鲜很多。马上到午饭时间了，那我们午饭就吃海鲜怎么样？”沈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问沈栯：“距离投标还有两三天时间，在这之前我能带你到处逛逛。”
　　他说着将手机递过去，上面赫然是各种旅游景区的介绍。
　　沈栯消化了一会沈越的意思，呆呆地低头看了几秒，看的眼花缭乱了也选不出来：“真的是出来玩的？”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沈越无所谓地回答，下一秒，一个圆润的脑袋忽然冲到他怀里！
　　“谢谢沈总！沈总你真好！”
　　沈越下意识地扶住那颗脑袋，垂下眼眸，只见沈栯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怀里，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上。
　　沈栯听到沈越的心跳声一次比一次激烈，有些好奇，伸手戳了戳，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沈越提起放在一边。
　　“嗯。坐好。”
　　这声音比刚才严厉不少，沈栯不明所以，他看了沈越一眼，不知为何沈越忽然翘起了腿。
　　有些奇怪。
　　沈栯没放在心上，乖乖坐好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中午两人去海鲜餐厅吃了个饱，吃完之后，沈栯就走在街上散步消食，时不时朝着街道两旁的绿化带打招呼：【春天好！你今天喝露水了吗？】
　　沈越跟在他身后，看着这只精怪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兴奋，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两人沿着街道走，一路上路过服装店，咖啡店，网吧，狗咖……
　　“嗯？狗咖是什么？”
　　沈栯顿住脚，他站在店门前好奇地朝里面张望。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见里面有许多人怀里抱着各种品种的小狗，画面看起来温馨有爱。
　　“想进去？”
　　沈栯想点头，忽然瞥见沈越身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服，话到嘴边就突然变成了“不想。”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人握紧。
　　“不……不用的！”
　　沈越二话不说推开门带着沈栯走了进去。
　　一进来，一只胖胖的萨摩耶和一只幼年柴犬就围到他俩身旁，两只小狗在两人身上嗅来嗅去，最终选择去蹭沈栯的小腿。
　　沈栯莞尔一笑，细微的表情立即被沈越捕捉到。
　　“看来他们很喜欢你，我去付钱，你找个地方坐着玩吧。”沈越拢了拢大衣，避开胖萨摩耶的身体朝店员走去。
　　“好吧。”
　　看着沈越离去的背影，沈栯心下一阵感动，他知道沈越有洁癖，不喜欢猫猫狗狗那些带毛的宠物，不然也不会养他。
　　但愧疚只持续了几秒，他对上萨摩耶和柴犬的目光时，沈栯瞬间变了一副嘴脸。
　　“过来让我摸摸！”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身上就沾满了狗毛，这时，他的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影。沈栯随意地睨了一眼，看见那人抱着手臂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一只大耳朵狗，只当是其他客人，也没在意。
　　“我跟你说过什么？客人来了要主动接待，你跑去咬人家衣服干什么？！”
　　“你能不能安分一点？我是让你来上班的，不是让你来混吃等死的！”
　　“还有，我都说了不允许乱叫，你知道隔壁店都能听到你的怪叫吗？总是抢人家萨摩耶的饭，你看看人家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栯低头看自己面前胖成煤气罐的萨摩猪：……
　　爱是常觉亏欠。
　　“本来我们店就穷，你还一个星期咬坏了三个笼子，七个狗盆，五个玩具，你再这样，我们真的要破产了！”
　　沈栯听到这话，看向那只大耳朵狗的目光带上震惊。
　　这些事竟然是这一只小狗干的？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只小狗看起来就还没成年……”
　　他话音落下，旁边那人转过身，嘴里还在念叨：“别的品种或许不可能，但这只可是比格……”那人说着说着忽然大叫一声。
　　“我靠！”
　　男人满眼震惊地看着沈栯。
　　沈栯：？
　　下一秒，男人挪到他的身旁，附在他的耳边用气音轻声问道：“你是精怪？”
　　

第12章 
　　沈栯愣了几秒，紧接着，他的眼睛倏地瞪大。
　　“我……我不是！”沈栯捂住嘴，毫不犹豫反驳，他还记得之前人类对待精怪的态度。
　　“哎，你不用紧张。”那个男人四处张望，像是一只大狗竖起了耳朵警惕地巡视领地一般。
　　确认四周没有人看向这边，肖汀雨这才又往沈栯身边挪了挪。
　　他极小声地对沈栯说道:“因为我也是精怪。”
　　“你？！”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精怪之间都是能相互感应的吗？你身上的精怪气息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肖汀雨是个极其自来熟的人，说着他就直接握住沈栯的手，上下晃动。脸上的笑意都掩盖不住:“家人啊！！总算见到一只精怪了。”
　　沈栯不太适应这份热情，下意识地在店里寻找沈越的身影，看到人还在收银台那边，他只能暂时将目光挪到肖汀雨身上。
　　“你也是我在人类社会见到的第一只精怪。”
　　沈栯说话温温柔柔的，对陌生人，他有些拘谨和防备。
　　但肖汀雨没有在意沈栯的态度，恨不得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经历的所有事都告诉沈栯。
　　手底下的萨摩耶时不时在他身旁蹭来蹭去，沈栯静静地听着，经过肖汀雨的叙述，他知道了许多关于精怪世界的故事。
　　现在是灵气稀薄的时代，能够化成人形的精怪少之又少，更别提世界广阔无垠，还不知道这些化了形的精怪会分散到哪儿。因此肖汀雨到S市30年了，也只见过他这一只精怪。
　　忘了说了，肖汀雨的本体也是一只比格犬。
　　“我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狗流浪在外，所以才开了这家狗咖，这里面所有的小狗都是从外面捡来的流浪狗。我的故事说完了，栯栯你呢？”
　　沈栯迟疑了一会儿，余光里看见远处的沈越，似乎已经付完了钱正准备过来，他心里总算有些许的安全感，囫囵吞枣地讲着自己:“我是一只发财树精，化形还没有一个月，现在住在A市。”
　　“然后呢？”肖汀雨还在等着沈栯的下文：“就一句话，没了？”
　　“嗯。还要说什么吗？”沈栯问完，和肖汀雨大眼瞪小眼。
　　肖汀雨的心头浮现一抹怪异。
　　“我怎么感觉你和我不太一样？”他托着下巴，上下打量沈栯，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明明和他一样是精怪，却没有一点见到同类的兴奋，似乎对他还有一些微妙的防备。
　　“你是从哪片山里出来的？”
　　沈栯摸着萨摩耶的头，眼睛却盯着肖汀雨身后渐渐走来的人，回答也就随意了不少:“我不是从山里出来的，我一直生活在人类社会。”
　　“什么？！”肖汀雨十分夸张地大喊。
　　“你是说你一直都在人类社会生活？从来没去过精怪社会？”
　　沈栯有些被吓到，不动声色地挪动身子远离他。
　　“对啊，怎么了？”
　　肖汀雨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震惊的事一样。
　　“怎么了！问题大了去了。”他总算知道是为什么感觉沈栯怪怪的了。
　　沈栯身上从里到外，从思维方式到行为举止都浸染着人的气息，不是味道，而是一种气质，举手投足都像一个活脱脱的人类。
　　他不亲近精怪，也对精怪没有天然的好感。
　　在沈栯的眼里，或许自己与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差别。
　　怪不得沈栯对自己有一些防备。
　　但这怎么行？他们是同类，哪有同类不与同类相处生活的？
　　想到这，肖汀雨皱起眉问他:“你去过妖怪管理局吗？你打算回去吗？”
　　虽说他在人类世界开了这个宠物店30年，但他每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回妖怪管理局与其他精怪一起交流修炼，为的就是不让自己与族群失去联系。
　　闻言，沈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回去？我的家在人类社会，我的家人也在人类社会，我不想离开他们。”
　　“什么家人……”
　　话音未落，肖汀雨就见沈栯忽然抛弃了萨摩耶冲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后。
　　沈栯轻轻拽住沈越的西装衣摆，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沈越不明所以，轻轻拍了拍沈栯的手，但沈栯还没说话，就听到面前的肖汀雨大叫的声音。
　　“人？！你该不会……！”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栯居然是把一个人类当成自己的家人。
　　这简直是离群索居，倒反天罡！
　　更何况看沈越的模样也不像个普通人。
　　仅仅是与沈越对视了一眼，肖汀雨的生物本能就告诉他这个人极其危险。
　　但是碍于沈越这个人在面前，肖汀雨又不能说太多，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沈栯。
　　刚化形还没一个月的小精怪，哪里知道人族与精怪之间的关系，只有与他自己的族人待在一起才是安全的。
　　如果他不是为了救助更多的流浪狗，他也不愿意踏入人类社会。因为他知道一旦暴露身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但就看这只精怪的模样，也能猜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绝对不会相信他这个陌生人说的话。
　　肖汀雨闭了闭眼，算了，徐徐而图之……
　　“没什么，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本店有的狗狗不太乖，如果遇到那只比格犬，最好走远一点，他会咬人衣服。其他的注意事项都在墙上有公告，希望您玩得愉快。”
　　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沈栯一眼:“本店最近搞活动，自今日起每天都来的顾客可以免费撸狗。”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就不信沈栯真的能狠心抛下这些可爱到爆炸的小狗！
　　除了那只怪叫比格。
　　沈栯见人离开，总算舒了一口气，拉着沈越的衣袖晃了晃:“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沈越默默从口袋中掏出一小袋狗粮，递给沈栯。
　　“开会员顺便买了个狗粮。以后要是还想来，会员可以免费撸狗。”
　　“哇，好诶！”沈栯拿起那些狗粮，想了想还是忽略胖胖的萨摩耶，分给其他小狗。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就在狗咖里度过。
　　本就是万物复苏的初春时节，窗外的阳光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轻轻柔柔地照在两人身上，微风卷起店内的风铃，沙沙作响，画面温馨又美好。
　　沈越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他坐在台阶的最上面，但一下午，身旁还是围了几只小狗，将他的衣服上蹭的全是狗毛。
　　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沈栯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上的狗毛，即使看到了，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多让人难受。
　　难道他的洁癖在这儿不起作用？
　　沈越目光转向沈栯，那个少年此时眯着眼睛右手拿着狗粮，左手摸着一只柴犬的头顶，隐约间还能听到他不知向哪个顾客学来的口令，命令着小狗坐下或者握爪。
　　开心就好，他想。
　　沈越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了。
　　“走吧，我们该回酒店了。喜欢的话等明天我忙完了事再带你来。”
　　沈栯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舍，但一听到明天还能来，他立即站起身乖乖地走到沈越身旁。
　　两人回了酒店，随意解决完了晚饭后回了房间里。
　　沈越一开始就要求两人共同住一间房，一是因为酒店的总统套房够大，不止一张床；二是因为他想着沈栯的身份问题，毕竟是从来没有在外面居住过，他不放心将人独自留在别的房间里。
　　回了房间，沈越的洁癖突然犯了，立即去了浴室里洗澡。
　　沈栯踢踏着拖鞋四处逛逛，发现房间里有不少的植物，于是他就蹲在这些植物面前与他们聊天。
　　沈栯:【你好？你是什么植物？你长得跟我的一个小弟很像。】面对普通植物，他顿时没有了社恐的感觉。
　　【我是老桩龟背，诶，你怎么变成人了？】
　　沈栯:【厉害吧？我可是修炼了好久的。】
　　【哇，这么厉害？我也要当你的小弟。】
　　沈栯:【行啊，那你以后就喊我大哥吧，你多少岁了？】
　　【我37岁，你呢？】
　　实际年龄为五的沈栯:……
　　沈栯站起身，眼神飘忽不定，嘟囔着说道:【不好意思，你太小了，等你再长大点才能当我的小弟。】
　　【啊？好吧。】
　　沈栯又去找了几株植物聊天，发现这里最年轻的植物也有十几岁，而一向作为老大的沈栯有些不高兴，撅起嘴走到房间沙发里坐下。
　　下一刻浴室的门被打开，水汽氤氲，一只修长的腿踢开水雾，沈越穿着浴袍走出来。
　　沈栯眼睛忽然一亮，他坐直身体轻轻咳一声:“沈总你过来一下。”
　　沈越擦拭头发水珠的动作一顿，将毛巾扔到一边，迈步走到沈栯的身前。
　　“怎么了？”
　　沈栯坏心眼地笑笑:“你蹲下。”
　　沈越不明所以，但还是蹲下了，他倒要看看小精怪又在搞什么东西。
　　只听小精怪伸出手掌，又接着说道:“抬手。”
　　沈越的目光一滞。
　　这是要牵他的手吗？
　　沈越不知怎么地，心脏忽然怦怦剧烈跳动起来。
　　他试探着把手放上去，轻咳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沈栯，我觉得这有点不太合适……”
　　“好狗。”沈栯摸着沈越的头说道。
　　

第13章 
　　沈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龟裂。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有些生气，沈越皱着眉不悦地看向沈栯:“捉弄我？”
　　说完，他撤回手，一句话没说转过身，拿起吹风机走到卫生间里开始吹自己的头发。
　　沈栯愣了片刻:“怎么了？你生气啦？”他坐在沙发上问沈越。
　　那边吹风机呼呼作响，沈越并没有回话。
　　应该是没有听到他说话。
　　沈栯穿上拖鞋，噔噔噔又跑到沈越旁边，歪着头凑到沈越的面前问他:“你真生气啦？”
　　沈越抿了抿唇，扭过身子继续吹头发。
　　“不要生气嘛，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沈栯旧计重施，轻轻拽沈越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差一点就让沈越破功。
　　“对不起。”
　　“你原谅我呗？我错了。真的对不起。”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你原谅我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见沈越还不愿搭理他，沈栯也没了辙。
　　他和龟背竹几个从来没吵过架，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沈越头发短，吹了几分钟就吹干了，旁边的那只小精怪说来说去也只会说这几句话，让他一开始生气的心情都变得无奈起来。
　　“我很生气。”沈越放下吹风机，走到床边坐下，沈栯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沈越一起坐在他的床上。
　　自己的床被没洗澡的沈栯坐了，沈越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开始继续说话。
　　“我为什么生气？”他抱着手臂翘起腿，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审问沈栯。
　　沈栯想了几秒，犹犹豫豫的说道:“因为我把你当小狗？”
　　“嗯，但这只是表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认为你不尊重我。”
　　他一个在沈氏乃至整个A市都雷厉风行的霸总，竟然被沈栯当成一条小狗？
　　他的尊严放哪里？
　　而且，明明说好了为什么不牵他的手？他心里斗争很久才把手搭上去，竟然就这样对待他？
　　沈越心里越想越气，但沈栯却连接不上沈越的脑回路。
　　“为什么？”他只是在和沈越玩游戏而已，小狗不是很可爱的东西吗？他明明夸沈越是好狗，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沈栯想不通，但尊重沈越的想法，乖乖低着头又说了句对不起。
　　本以为这样就能哄好沈越，却听到他默默叹了口气说道:“道歉不要只是嘴上说对不起，这是最没有价值没有诚意的道歉。”
　　是吗？
　　那他还要怎么做？
　　沈栯想了想，下一秒他蹲下身，单膝跪在沈越的腿|间，拽起沈越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他抱住沈越的腰稳住身形，柔软的发丝用力地蹭了蹭沈越的手。
　　“那也让你摸摸我，我也是好小狗，可以不要生气了吗？”
　　“求求你呗，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被这般单纯至善的眼神看着，手底下是温暖柔软的头发，沈越的心似乎也停顿了，跟着变得柔软起来。
　　真是奇怪，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会和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精怪计较？
　　简直幼稚至极。
　　沈栯是被他养大的，从与他第一天相处开始就全心全意地属于他，他们之间是最亲密的，不夹杂任何利益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隔阂。
　　化形之前是发财树，他就把它当成发财树。
　　化形之后是人，他就把他当成人。
　　说到底，是因为他已经将沈栯放在了与他平等的位置上去看待。
　　只不过沈栯还没有学会人类社会的交往规则而已。
　　沈越心中的那团气彻底烟消云散，他揉了揉沈栯的发顶，向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沈栯不懂这些事物，所以落在沈栯的眼里，他是在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但沈栯并没有任何的生气，更没有觉得他无理取闹，而是认认真真地向他道歉。
　　真是一个乖乖的小精怪，沈越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笑了！你原谅我了？”沈栯立即变得精神了不少。
　　“没有，还要再摸一会儿才能解气。”
　　沈栯顿时垮下脸:“那行吧。”
　　于是沈越又摸了五六分钟才撤回手。
　　他掀开被子:“很晚了，赶紧睡觉吧。明天中午要去一个饭局，可能你会不适应里面的氛围，如果你想待在酒店里也可以。等饭局结束我就来找你，带你出去玩儿。”
　　“不要。”沈栯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好，那先去睡觉。”
　　“嗯！”
　　翌日上午十一点，沈越等到沈栯睡到自然醒，随后两人洗漱完起床直接去了一家餐厅。
　　餐厅里金碧辉煌，十几米的水晶吊灯从顶楼穿过旋转楼梯垂直向下，折射出柔和又粼粼的波光，鲜红的地毯从一楼铺到顶楼，四处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两人被服务员请到顶楼的一间私人包厢内，推开包厢的门，一大桌子人齐刷刷转过头盯着他们。
　　下一秒整个桌子上的人全部站起身，微笑着朝着沈越点头示意，几个坐在圆桌上方的中年男人甚至走下台亲自到门口迎接沈越。
　　沈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社恐又犯了，躲到沈越的身后，看着沈越与一众人握手问好。
　　他记得今天早上沈越跟他说的话，不用在意其他人的存在，只要吃饱饭就行，沈栯将信将疑地落座。
　　饭菜很快上来，沈栯低着头自顾自地吃菜，默默听着桌上几人与沈越的对话。
　　“沈总，好久不见，最近您那个soulmate的人工智能伴侣可是非常火。我家里好多小辈全都订购了你那个机器人，真是年轻有为啊。”
　　“是啊，我都想投资一把，不知道沈总现在还愿不愿意让我分这一杯羹啊？”
　　……
　　沈越夹了一块鱼肉挑完刺，放在沈栯的碗里，轻描淡写地拨开这几个问题:“今天不是来聊soulmate这个项目的。”
　　“我是想问问各位对西郊那块地……”
　　沈栯嘴里包着鱼肉，脸颊鼓鼓的。
　　有沈越在他身边，他完全不害怕陌生人，真的将这个饭局当成了普通的吃饭而已。
　　夹到好吃的菜，他也会放在沈越的碗里，只不过沈越只顾着与其他的老板谈论事情，仅仅过了几分钟，沈越的碗里就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他正吃着忽然就听到一个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年轻人嘛，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赚钱，现在学习经营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你说的西郊那块地，我是很看好你的。5年的时间能迅速接手沈氏，现在的小辈真的越来越强了，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没什么说话的份了。”
　　沈栯:？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沈越，沈越表情不变，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沈越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不断地给沈栯夹菜。
　　饭局很快结束，沈越带着沈栯率先起身离开，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放肆的笑声。
　　“西郊那块地可是上千家企业投标，十几个市的龙头企业都要参与，就算落不到我们手里，也轮不到他那个小孩子。”
　　沈栯顿住脚，皱着眉看着里面。
　　“年纪轻轻的，胃口竟然这么大，也不怕闹了笑话。”
　　听到有人诋毁沈越，沈栯想也不想就要抬脚要回去，怒气冲冲的模样似是要将人揍一顿。
　　但刚迈出脚衣领就被人拉住。
　　沈栯生气地看着沈越:“你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想干什么？”沈越轻轻挑眉，好像刚刚被那群中年男人嘲笑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栯气鼓鼓的像是一条河豚，挥舞着手脚:“我要去骂回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嘲笑你？太不尊重人了！一点都不礼貌。”
　　沈栯越想越气，又要往里面走，下一秒，他直接被人揽住肩膀，顺带着带下楼。
　　沈栯刚想反抗，就感受到沈越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似是安抚:“这种事在生意场上很正常，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们不认可我很正常，因为在他们眼里我还不配和他们在同一个圆桌上谈论正事。”
　　“可你28岁了！你是大人！”
　　“那又怎样，他们比我大二三十岁。”
　　听见这句话，沈栯突然安静下来。沈越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他想起5年前。
　　他刚生出意识的时候，沈栯就已经在办公室里，接手了一部分沈弘善的工作。
　　那个时候，沈越与现在长相无差，只是多了一份青涩。
　　虽然只是接手了一部分工作，但因为业务不熟练，总是要被他爸天天骂。处理不好，沈越就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每天早上7点多钟就到办公室凌晨两三点才走，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通宵。
　　那个暗门里的休息室也是为了让他白天能够抽空休息一会儿才设置的。
　　5年的时间，沈越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他也从一开始天天要被沈弘善骂得体无完肤到后面做出的成果都能让全公司上下都拍手叫好。
　　但背后付出的是什么呢？
　　是需要靠着他的灵力才能入睡的失眠与焦虑，是走出公司依然不被其他老板认可的心血与汗水。
　　这些东西对于沈越来说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对于沈栯来说不是。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沈越。
　　想到这儿沈栯轻轻抬手，释放一缕灵力，飘散到刚刚的包厢内。
　　两人走出餐厅坐上车，沈栯刚系好安全带，就忽然看见餐厅内涌出一行人。
　　服务员左右搀扶着几个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人，其中一人还被磕掉了门牙，他此时正愤愤不平地怒骂先前包厢里的其他几个老板。
　　“走个路都能摔跤，摔就摔了，干嘛要拉上我一起摔？我还磕掉了个门牙！这鼻青脸肿的，你让我怎么去参加投标？！”
　　被骂的老板似乎也有些生气，反唇相讥:“明明是你没提醒我，我怎么知道那里没有楼梯。”
　　说着两人就这么在餐厅门口大吵了起来，沈栯和沈越坐在车里就这样看着几人吵架。
　　沈越有些疑惑，转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嘚瑟的小精怪，心下了然。
　　两人吃完饭还是去了昨天的那家狗咖里，沈栯继续去撸狗，而沈越就在老位置上坐着。
　　肖汀雨看见沈栯来了，连忙挂起笑脸坐在沈栯的身旁开始给人洗脑:“哟，今天怎么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诶，昨天走得匆忙，你说那个男的是你的家人，他是你什么人？人和精怪怎么可能是家人？”
　　“你有没有去申请活动许可证啊？没有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一句句话抛下，沈栯虽然还是有些社恐，但是第二次来已经比之前稍微放开了些许。再加上眼前是精怪，他也不再将肖汀雨当成陌生人，于是一句句回答。
　　肖汀雨刚想说什么，忽然沈栯口袋的手机响了。
　　“谁的电话？”
　　“我也不知道。”
　　他这个手机都没加过几个人，解锁了屏幕后，发现竟然是妖怪管理局的张宇。
　　“不知道是什么事，喂？”
　　下一秒，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沈栯，你是不是在人间动用灵力伤害人类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你第一个月的审核期没有通过！”
　　

第14章 
　　“第一个月的审核期没过？但是我……”
　　肖汀雨从沈栯的话里拼凑出大概的起因经过，听到沈栯因为动用灵力攻击人导致第一个月审核期没过，他有些惊讶。
　　一棵树精，性格本就温柔，再者看沈栯的长相也不像是个会惹是生非的人，怎么会攻击人？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坏人？”电话那头的张宇压着火气问他。
　　“我……因为那个人也欺负别人。”
　　“你！唉你啊你！就算他欺负别人，你也不应该插手人类之间的事，你知不知道干扰别人的因果在修行上是大忌！居然还攻击人类！”
　　“你这种行为，跟那些喜欢杀人的精怪有什么区别？要是被妖怪管理局的其他人员看见，他们是可以直接抹杀你的！”张宇的脾气本就不好，说起话来也格外的直接，丝毫不留余地。
　　沈栯抿紧唇，手指也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肖汀雨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这一次的确是沈栯做的错了。
　　恰巧这个时候宠物店外又来了一大批人，他顺势起身接待客人。
　　沈栯将手机贴在耳边听张宇骂了许久，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垂着眼,听到电话里的张宇骂完了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那我该怎么办？我……拿不到活动许可证了吗？”
　　“每只精怪有三次机会，你第一次已经失败了，从今天开始算第二次机会，重新计算三个月的审核期，如果你三次机会全都失败，那将被认定为是不适合生存在人类社会的精怪，要么回到精怪世界永远不能出来，要么就被抹杀。”
　　话音落下，沈栯沉默许久。
　　“对不起，我知道了。”
　　沈越坐在沈栯的斜右后侧，一眼就注意到了沈栯的情绪变化。虽然看不见沈栯具体的表情，但也能清晰地察觉到沈栯向下撇的嘴角。
　　谁惹他不高兴了？
　　他注意到沈栯贴在耳朵上的手机。
　　跟谁打电话？因为那个人才不高兴的吗？
　　他站起身，手掌轻轻拍打外套拂去衣服上沾染的狗毛。
　　“怎么了这是？怎么玩得好好的突然不高兴了？”
　　沈越在他身边坐下，下一秒胖胖的萨摩耶就挤到沈越的腿边蹭来蹭去，刚拂去的狗毛又再次沾染上更多。
　　沈越捏住萨摩耶高高竖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尾巴，认真地盯着沈栯。
　　却见沈栯放下手机，下一秒他转头看向自己，眼眶一瞬间变得泛红。
　　泪水堆积在眼眶的边缘，刹那间冲破眼眶，落在精怪的脸颊上。
　　“沈总……”
　　沈栯撇着嘴，眨着眼睛小声哼哼地抽噎。
　　沈越立即从衣服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替他擦拭眼泪，但这眼泪就像擦不断的珠子，越擦越多。
　　“怎么了？”
　　狗咖里面已经有不少的顾客朝他们这边探头探脑，一脸的吃瓜模样。
　　沈栯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我做了一件错事，但我不能跟你说。”
　　他一边抽泣一边微微向后仰，避开沈越的手自觉地接过那张餐巾纸。
　　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让他被迫直视沈越的眼睛:“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不能和他说的事，那就是与他精怪的身份有关。
　　沈栯支支吾吾半天，沈越就一直耐心的等着他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他在沈越面前藏不住半点心事，隐去妖怪管理局和活动许可证的事，大概地将事情讲述清楚。
　　听完后沈越眉眼沉沉，他盯着沈栯莫名问了一句:“如果再让你经历一次那件事，你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什么？
　　沈栯脑子卡顿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沈越再被别人欺负，他会不会依然做出相同的举动？
　　“会。”他的声音十分坚定。
　　“嗯。”沈越摸了摸沈栯的头顶:“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代表着你不后悔。既然不后悔，那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嗯？但是……好像……”沈栯的cpu烧了。
　　“你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沈越轻轻勾起唇角，站直身体:“那就不要伤心，反正有从头来过的机会，时间多的是。”
　　沈栯点点头，但是他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之前跟那几个中年男人一起吃饭时，从他们的态度里就能看出他们同样有意争抢那块地。
　　“你能拿下这块地吗？”
　　“拿不下。”沈越的神色淡定从容。
　　“从他们今天的态度就已经能看出来他们的想法了。那几个抱团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能中标，其他几个也能跟着投资赚点利。”
　　沈栯闻言反问:“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就算去投标也不会中。”
　　沈越轻轻一笑，他很喜欢沈栯这种单纯的思维，总能让他感到放松。
　　“这一次有不少沈氏的员工跟着我们一起来，为了这个项目，他们加班了半个多月，就算注定要失败，也得让他们上场，不能辜负他们的努力。”
　　是吗？沈栯不懂。
　　虽然沈越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但沈栯还是出声安慰他:“没关系的，这块地拿不到就算了，说不定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还会让你亏钱。”
　　沈越听完，忍不住发笑。
　　这块地是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也正因如此才会让那么多公司竞相争抢，怎么可能亏钱？
　　他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两人玩了会就回到了酒店。
　　刚进入酒店，沈栯就感觉身体内涌上一股熟悉的燥热，似乎感觉到头顶又有些发痒，他连忙转过身。
　　第二次面临这种情况，他已经镇定不少。
　　看着身后还在换鞋的男人，沈栯眼睛提溜溜地转，突然一个猛扑冲到男人的怀里，双‖腿夹着男人的腰，整个人都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在沈越的身上，力道之大竟让毫无防备的沈越连连后退几步。
　　沈栯跳上去之后就将头埋在沈越的脖颈里，像只鹌鹑。
　　“抱一下。”
　　而沈越只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用一只手托住沈栯的腿腕，另一只手揽住沈栯的腰。
　　他不悦的皱起眉，手下意识地拍打上去，且轻轻骂了一句:“不要这么莽撞，当心一点。”
　　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打的是哪里，整个人都愣住忘了动作。
　　只有那只手依然停留在圆润‖挺||翘的部位上。
　　

第15章 
　　沈栯乖乖地缩在沈越怀里，悄悄吸收他的精气。
　　感受到臀‖部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沈栯也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着沈越。
　　为什么要摸他屁‖股？
　　沈栯不明所以，但他与之前在电梯里的那次反应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沈越是他熟悉的人吧？
　　沈栯挂在沈越的身上，看不见的灵力在他们俩之间流转，此时沈越已经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将手一直覆在圆滚柔软的部位上，隐约间他感觉自己手心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好在沈栯没有在他身上挂太长的时间，几分钟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己跳了下去，径直走向浴室里去洗澡。
　　“呼——”沈越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微微扯开领结，露出衣领下暗藏着的饱‖满的喉结。
　　喉结上下滚动，沈越移开眼神，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看着外面昏沉的暮色，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水声渐渐隐没，沈栯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走出来，找到沈越就在他旁边站着不动。
　　“沈总。”沈越翘着腿，盯着窗外的风景，不敢回头看沈栯。
　　“沈总。”
　　“沈总，沈总……”沈栯像个磁带卡住了的录音机，絮絮叨叨的念着。
　　“沈越。”
　　“沈越。
　　“沈越，沈越……”
　　“沈总，沈越，沈总，沈越……”
　　“干什么？”沈越扭过头面无表情地问他。
　　沈栯的眼睛亮晶晶的：“沈总，我们等会儿晚饭吃什么？今天晚上我想喝奶茶。”
　　自从两人来了S市之后，他每天和沈越聊的话题就是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沈栯刚洗过澡的皮肤白里透红，不用薄粉敷面，依然能展现他灵动绝伦的容貌，他乖乖站在沈栯旁边，眼巴巴地望着沈越。
　　这两天相处下来，沈栯已经逐渐忘记和沈越之间人形的关系，不知不觉间，他骄纵的性子又渐渐暴露出来，完全忘了现在沈越站在他面前是他的上司。
　　沈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冷声拒绝:“一个星期只能喝一杯，如果你现在喝了，那回A市那天我是不会给你买的。”
　　“你怎么这样？”
　　沈栯撇撇嘴，满脸写着不高兴，骄纵的脾性简直和发财树本体一模一样。
　　“一个星期两杯行不行？”
　　“不行，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沈越总感觉他和沈栯之间的人宠关系正在扭曲，快要走向父子关系。
　　不，是母子关系。
　　到最后沈栯吃完晚饭，还是获得了一杯奶茶。
　　他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看益智视频。
　　这杯奶茶是他向沈越保证每天再多加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换来的。
　　这几天他来S市只顾着吃喝玩乐，落下了不少学习进度。
　　他学习能力很快，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不少汉字，已经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的认字水平。
　　酒店里只能听到沈栯手机里视频的声音，沈越坐在办公桌前，面容严肃的处理着工作上的事。
　　夜间寂静,一夜安睡。
　　第二天是正式投标的日子，沈越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穿得格外正式。
　　暗黑色的西装熨烫平整，勾勒出他极其优越的身材比例，衬得人肩宽腰窄，酒红色的领带紧紧系住衬衫衣领，贴在硕大的胸肌前，加上他1米9的身高，沈栯站在远处都能感受到一种极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的天蓝色卫衣，加上普普通通的牛仔裤。
　　非常不霸气的穿搭。
　　非常有损他作为老大的形象。
　　沈栯默默站远了些。
　　“今天我要带人去投标，时间会很长，内容也比较枯燥无聊，想跟着我一起去吗？如果不想的话，那我就把你送到狗咖那里玩，等我忙完了回来接你。”沈越一边扣上袖扣一边说道。
　　“那就送我去狗咖吧。”
　　“嗯？这么果断？”沈越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之前他做什么沈栯都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现在跟别人玩熟了就不想跟着自己了，简直把他当成了工具人。
　　“行。”
　　等沈栯到达狗咖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刚进来就看到肖汀雨在里面忙得团团转，又是招呼客人，又是给小狗准备狗粮。
　　肖汀雨看到他来，瞬间两眼放光，满含热泪，十分自来熟地对沈栯喊:“沈栯，快过来帮我。我都忙不过来了。”
　　沈栯先是回头对停在路边的迈巴赫挥了挥手，然后才走进店里。
　　他站到肖汀雨身旁:“我要干什么？你今天怎么那么忙？”
　　肖汀雨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你去帮我准备狗粮吧，把那个蓝色袋子的倒进碗里，每个碗都倒满。”
　　他说完又低下头着急忙慌地登记顾客信息，一边写一边说:“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发财树真招财啊，自从你来了我店里之后，客流量一天比一天多，昨天下午开始就忙不过来了，幸好你今天又来了。”
　　“那是因为你的狗很可爱，所以才受大家欢迎。”
　　罗允他们也说自己招财，但他感觉每一次都是运气。
　　两人忙碌了一个半小时，有了沈栯的加入，店里瞬间变得井井有条。
　　等送完上午最后一批客人之后，店里总算清净不少，肖汀雨几乎是一瞬间瘫坐在桌子上，像只狗狗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累死我了……”
　　阳春四月的天，他居然忙得浑身是汗，不过看到自己的营业额几乎翻了五倍，他又觉得爽。
　　想到这儿他看向旁边的沈栯，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摸萨摩耶，整个人像春风一般淡定从容。
　　难道这就是人和狗的区别吗？
　　“中午就在我这吃吧，我做饭很好吃的。”
　　沈栯没意见。
　　等到新鲜热乎的饭菜端上桌，沈栯闻到饭菜的香味，忍不住瞪大眼睛。
　　“闻起来好香。”
　　“那是。”肖汀雨将筷子和碗递给沈栯:“怎么样？我做的饭菜比你那个男人做的要好吃吧？”
　　沈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不知道，我只吃过他做的一顿早饭，其他没吃过，但是你做的这一顿很好吃。”
　　肖汀雨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家人吗？他竟然都不给你做饭，算什么家人？”
　　在狗狗的世界里，狗以食为天，谁给饭谁就是对他最好的人。
　　而沈越都是沈栯的家人了，一个成年男性照顾刚化形的小精怪，在他的认知里是理所应当的事。
　　更何况，他们两都是那种关系……
　　“他这是不爱你的表现！我就算再忙都要给店里的小狗做饭喂饭，你确定他真的对你好吗？如果对你不好，那你就跟我回妖怪管理局。”
　　肖汀雨先前淡下去劝说沈栯回精怪世界的念头又再次浮上来。
　　怎么能放任一个刚化形的小精怪在人类世界受苦？
　　沈栯见肖汀雨似乎误解了沈越，立马解释道：“没有，他对我挺好的。他会给我买很多吃的，也会给买我衣服穿，还带着我来S市玩。”
　　“他哪有你说得这么好？你别被他洗脑了，我觉得你还是得回精怪世界，那里才是你的同类，只有我们精怪才会无条件对你好……”
　　“对了，说到这个，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施展灵力攻击人类，这是妖怪管理局明令禁止的，本来精怪在人类世界生存就难，如果因为你导致人类政‖府更加严格管控精怪，那损害的是很多精怪的利益。”
　　沈栯听到这一句停下吃饭动作:“人类政‖府？我们难道不是不为人知的存在吗？”
　　肖汀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但这不包括人类政‖府。”
　　“他们知道我们精怪的存在，妖怪管理局也是精怪们和他们商讨之后共同建立的机构，活动许可证就是精怪们办给他们看的，不然我们干嘛要办理这个？”
　　原来是这样，沈栯垂下眼眸不着痕迹地嗯了一声。
　　“听你昨天打电话，好像是说你出手是为了帮那个男的？”说到这儿肖汀雨心里又气闷了不少。
　　“你看那个男的是需要你保护的样子吗？不用管他，他自己能处理好你能处理的所有事。”
　　沈栯小声反驳了一句:“他不叫那男的，他叫沈越。”
　　“啊行行行，沈越，反正我现在依然是建议你回精怪世界，他是个人类，我不相信他会真心对待你。”
　　沈栯张了张嘴，似乎又要为那男的反驳自己，肖汀雨连忙伸手止住沈栯的话。
　　“在你审核期的三个月内，我会一直盯着他，但凡他要是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就会继续劝你回精怪世界。”
　　说完他掏出手机，亮出自己的二维码:“加个好友，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可以联系我，我直接过去帮你揍他。”
　　沈栯汗颜，但也知道肖汀雨是为了他着想，默默掏出手机加上了第三个好友。
　　第一个好友是沈越，第二个是张宇，第三个是肖汀雨。
　　又加到一个新朋友，他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模样。
　　两人又聊了许多话题，大部分都是肖汀雨在讲，给沈栯说了许多自己这些年在S市的有趣经历，又说了许多精怪世界的内容。沈栯时不时应声，两人和谐地吃完这顿饭。
　　下午沈栯又在这儿坐了一两个小时，门口的风铃忽然叮叮作响。
　　沈越推开了门走进来。
　　他伸手摸了摸沈栯的发顶，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搭在手臂上:“玩好了吗？该回酒店了。”
　　沈栯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中标了吗？”
　　“没有，中标的是上一次跟我们吃饭的其中一位。今天投标现场王氏的人也来了，但是王海没来，有些奇怪。”
　　他来的路上，脑子里一直思考王海为什么没来，这种场合他不可能不来。
　　沈越想起他爸叮嘱他的，要小心王海使绊子。
　　但他都没见到王海。
　　沈越眉头微蹙，他不喜欢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但想起王海那副德行，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正想着忽然手心底下的毛茸茸动了动。
　　沈越垂下眼，就对上一双单纯无辜的小鹿眼，圆圆的，乖乖地盯着他。
　　“给你摸摸头，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灰心。没关系的，我们下一次一定能成功。”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上一次他就是这样哄好沈越的，于是这一次他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而且那块地就算给了他们，万一到手之后又飞了呢？反正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说不定。”
　　“唉！”肖汀雨站在柜台后面，看到这幅画面，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能笑得这么不值钱？”
　　他暗戳戳地盯着沈越，看到人主动将西装披在沈栯身上，他默默点头。
　　然而又看到他不牵着沈栯的手就离开，肖汀雨又默默摇头。
　　隔着店门玻璃，看见那男的替沈栯拉开车门，他再次默默点头。
　　直到汽车的身影离开他的视线，他才在心中暗暗下定义。
　　这个男的，是个玩弄感情的高手，他得好好替沈栯把关，才能放心让沈栯把那男的娶进门。
　　否则他绝不能让沈栯那么乖巧可爱的发财树被这种男的玩弄于鼓掌之中。
　　另一边，被定义为是玩弄感情高手的沈越坐在后座，听着旁边又开始叽里呱啦的声音。
　　“沈总，沈总，沈总……”
　　“沈越，沈越，沈越……”
　　“沈总，沈越，沈总，沈越……”
　　沈越:……
　　“没有奶茶，你昨天已经喝过了。”他严肃地扭过脸，不看旁边的大眼睛。
　　下一秒手臂忽然被拽住:“不喝奶茶，我今天想吃烧烤，求你了，求你了。”
　　沈栯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不行。”
　　刚说完，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尖叫:“啊！！”
　　沈越立即转过头:“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通后，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来。
　　“小越，王海那老不死的东西竟然用开水浇发财树！”
　　

第16章 
　　沈越猛地转过头看沈栯。
　　此时沈栯捂着头面色痛苦，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原本他就与自己的分身共感，寻常摸摸碰碰那种触感都会被放大百倍，更别提被开水烫，浑身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身子不受控地抖动着，感觉自己都要被烫掉一层皮，也不知道如果分身被烫死了自己会不会有事。
　　沈越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但他还是伸手轻轻地抚上沈栯的头顶：“怎么了？”
　　沈栯虽然疼痛难忍，但也勉强睁开一只眼:“沈总不用担心，我只是头不小心撞到了车顶而已。”
　　沈越抿紧唇，他将沈栯揽入怀中，拨弄开沈栯的手:“让我看看有没有事。”
　　沈栯下意识地乖乖低下头，但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以人形的身份，他忍不住瑟缩，往后撤退了点。
　　看到前面开车的司机，他坐直身子，像是个真正的助理一样恪守本分地说道:“没事的，我现在觉得好点了……”
　　话还没说完，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再次揽住他的肩膀，用力一带，沈栯就不受控地倒在沈越的怀里。
　　他张大嘴巴，震惊地看向沈越:“沈总，还……还有其他人……”
　　沈越闻言冷冷地抬起眼眸，看向车内后视镜，司机对上他的目光自觉地升起挡板。
　　“这下可以了吗？”
　　沈栯不说话，靠在沈越的胸膛上，将脸埋在沈越的肩膀处，留下一个圆润的脑袋。
　　下一秒，头发被拨开，沈越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寸。
　　没有伤口，但皮肤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不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跟受伤了也没什么区别。
　　估计王海那个死东西是从发财树顶泼得开水。
　　“好了吗？”
　　沈栯不知何时抬起了眼，眼睛里只有对他这些举动的困惑，没有一丝被人家欺负了的委屈和怨恨。
　　沈越忽然心想，他是不是不该这么娇生惯养沈栯，把人养成这种单纯无知的性格，连生气都不会，就连每次骄纵地使唤他也只是求他买些奶茶，烧烤之类的东西。
　　明明是被他一手养大，怎么连他身上半分的气场都没学到？
　　沈越摸了摸沈栯的头，又轻轻吹了吹，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头顶，对比起滚烫的开水，可谓算是清凉的冰块，让他的皮肤好受了不少。
　　沈栯舒服地眯起眼，车子在酒店停下时，沈越才收住动作，带着沈栯一起下车。
　　“今天再在这里待一天，明天我们就回去。”
　　沈越一边说着一边从酒店的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递给正在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沈栯。
　　这几天他不在沈氏，没有办法亲自照顾发财树，出来一周，也不知道他爸有没有给发财树浇水。
　　但多喝点水总归是好的。
　　沈栯坐起身，拿到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皮肤上的红色迅速消下去不少。
　　沈越稍稍放下心，他拿起睡衣走进浴室里，不一会，水声哗啦啦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外面沈栯手机中的益智视频声。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学习家庭关系，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沈越的嘴角微微勾起，专心致志地洗澡。
　　等他再关掉水龙头走出来时，忽然觉得四周寂静得可怕。
　　沈越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句话是他爸小时候教会他的迷信话，虽然他不相信这一句，但他相信另一句话。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连头发丝上的水珠都顾不得擦，快不走了出来，转过头寻找沈栯的身影。
　　下一秒，他就看见沈栯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瓶空空的水瓶，发丝湿||漉漉的，床上也有大片水渍。
　　见到沈越出来，沈栯乖巧的露出一个微笑。
　　沈越:……
　　于是沈越自己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就先用吹风机给沈栯吹头发。
　　敢问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哪个老板能够做到这一点？
　　等沈栯和他自己都吹完了头发之后，他们俩才看向那张湿||漉漉的床，沈越直接打电话让保洁来清理。
　　5分钟后，一个保洁走进来，看到那张床，又看向两人，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先把床铺收拾好。
　　等铺完之后，那保洁终究是没忍住，看向较为高大的那人问了一句:“我们这儿有防水毯，请问你们二位需要吗？”
　　“这是什么东西？”沈栯疑惑地看向沈越。
　　沈越也有些困惑，但他根据保洁脸上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还没开口就听保洁说道:“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酒店也会赠送免费的避||孕||套，请问你们需要吗？”
　　沈越:……
　　沈栯:？
　　“什么是避……唔”
　　沈越站在沈栯的身后，反手捂上沈栯的嘴，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然镇定着说道:“谢谢不用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兄弟。”
　　“啊？兄弟啊？好吧，那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保洁阿姨表情讪讪然，顺带着清理了房间内的垃圾最终推着推车出去。
　　等人走后，沈越才松开沈栯，看着沈栯又想要张嘴问话，他揉了揉眉心:“这个东西是……”
　　是什么？他怎么跟沈栯解释？
　　但沈栯刚化形不久，对一切都十分好奇，沈越越是不想说的东西，他越是好奇。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你告诉我呗，你告诉我呗，你告诉我呗……”
　　沈越:……
　　沈越想了想，让沈栯把手机拿出来。
　　沈栯乖乖地交上手机，就见沈越似乎是在搜索着什么，几下操作之后，他将手机还给沈栯。
　　“去书桌那边坐着看。”
　　行吧。
　　沈栯走过去坐下，沈越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安静下来了。
　　而在沈栯这边，他一边吃着沈越给他买的小零食，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开场。
　　开场过后，两个生‖殖‖器插画一左一右摆在画面中央，沈栯愣神几秒，嘴里的东西都忘记了吃。
　　渐渐的，这个视频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从男女生理差异讲到交‖合的注意事项。
　　沈栯第一次了解这种知识，嘴巴越张越大，久久不能回神。
　　他怎么突然从爸爸的爸爸是爷爷转到了这种视频？
　　沉默。
　　许久的沉默。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生理教学视频，不用感到害羞或者不自在。”
　　沈越不知何时走到了书桌前。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栯就忍不住偏向他的下‖面。
　　男性的那张插画不受控地进入他的脑袋，似乎穿过他的视线，贴在沈越的身上，隔着睡衣也能看见里面似的。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沈栯连忙收回视线，脸上变得一片通红。
　　完蛋了，他再也不是思想单纯的发财树了。
　　“我知道了。”他说完穿上拖鞋哒哒哒跑回自己的床上，脑海里还充斥着那些画面，缓不过神。
　　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嗡嗡作响，他拿起来一看是肖汀雨打来的视频电话。
　　沈栯心下疑惑，但还是按下接听键，下一秒一个黄色大耳朵出现在屏幕里。
　　沈栯:？
　　“肖汀雨？”
　　“诶诶诶！在呢！等一下，不要啃我的平板！”
　　画面中的这只大耳朵比格被人抱着身子向后拖去，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力，连肖汀雨也拖不动他。
　　沈栯眼睛弯了弯，耐心地等着那边和比格搏斗完。
　　等了许久他才看到肖汀雨的脸。
　　肖汀雨抱着那只比格犬跪坐在床上，比格犬一直在他的怀里挣扎，眼神看起来极为不好惹，但肖汀雨却视若无睹:“乖哈，安静点。”
　　沈栯:……
　　“你还在S市待几天？自从你下午走了之后，店里的客流量就少了许多，我猜你可能是要回A市了。”
　　沈栯眼睛盯着那只可爱的比格，点点头。
　　“明天就回去，这边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明天？”肖汀雨瞪大眼睛:“这么着急吗？我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呢。”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精怪朋友，结果这才聊了几天就要分开，他心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没关系的，到时候你也可以来A市找我。你打视频给我干什么？”
　　只见对面的肖汀雨忽然挑了挑眉:“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来替你把把关。我说了我会一直盯着那男的。”
　　“他叫沈越。”
　　“行，那男的在哪？”肖汀雨把脸贴近屏幕左右看了看，但沈栯的屏幕只对着他的床，背后完全看不见沈越的身影。
　　沈栯反转摄像头，移动手机对着书桌上的沈越，靠近摄像头小声地说:“呐，在那里忙他的工作。”
　　“这个点还要工作啊，真忙。”
　　也是看沈越没有发现他们俩在视频，肖汀雨这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沈越。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沈越不像是个普通人，现在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哪怕是穿着居家的睡衣，也浑身气度不凡。
　　再想到这几天他来接沈栯的时候开的迈巴赫，心里忽然对沈栯担忧起来。
　　比金钱，这发财树貌似比不过那男的，比外貌……
　　肖汀雨看着沈栯精致漂亮的脸庞，依然没有放下心。
　　脸差不多，但身材可是差了一大截。
　　手机镜头里的男人。哪怕是穿着宽松的睡衣也挡不住里面宽阔的胸膛和坚实有力的肌肉，肩宽腰窄，还一米九大高个，身材极好。
　　而这只小精怪……
　　看样子应该没有一米八。
　　这样真的能把人娶回家吗？
　　沈栯只是拍了沈越几秒就将镜头又翻转回来，恰巧这个时候听到肖汀雨开口:“那男的真的对你好吗？”
　　“好啊，挺好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沈越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沈栯，你在和谁聊天？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做完，记得做。”
　　“什么学习任务？”肖汀雨好奇地问道。
　　沈栯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就拿着手机下床坐到书桌对面。
　　他摆好手机，拿出沈越用的签字笔和一些没用的文件，翻到文件背面摆好姿势。
　　“第一个问题，妈妈的妹妹叫什么？”
　　沈栯思索一会，在纸上写下小姨两个字。
　　肖汀雨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有些无语:“原来是默写啊……”
　　“你怎么还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手机就摆在桌上，肖汀雨的话自然也落到沈越的耳朵里。
　　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手机，继续报默写的内容:“爸爸的弟弟的儿子叫什么？”
　　超过两个关系，沈栯就有些吃力了，在那边抓耳挠腮，沈越没有提醒，而是对着手机说道:“沈栯什么都不懂，没有办法在社会上立足，我希望他独立强大自主，学得越多懂得越多，人生才能越通达自由。”
　　“当然，听你的谈吐，我觉得你想不到这个层面也是理所当然。”
　　肖汀雨:……
　　他只是随口一说，这个男的怎么这么恶毒？竟然骂了他好几句。
　　“沈栯！这男的不行！我不同意……”
　　沈越关掉视频通话，将手机放在自己身旁:“第三个问题，默写成语苦口婆心，胡说八道，不可理喻，阴谋诡计这四个成语，并用刚才那个男人举例，口头造句，解释词义。”
　　沈栯:？
　　好奇怪的要求，发财树的脑子不能承载那么多信息，一时间卡了壳，不知道怎么造句。
　　沈越一直板着张脸，见沈栯只会默写但答不上来，他好心地教导他:“肖汀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但都是胡说八道，他无理取闹的行为其实是阴谋诡计。懂了吗？”
　　沈栯:？
　　总感觉这个主语换成沈越也能说得通。
　　

第17章 
　　第二天一早，沈栯还想着要给罗允他们拍照片买礼物，于是上午的时间都是沈越陪着他在买买买。
　　S市本来就是出了名的风景旅游区，有许多特产，沈栯买了一堆，直到保镖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才满意地坐上飞机回来。
　　飞机穿越重重云海，约莫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又回到了A市。
　　车子在沈氏集团的门口停下时，沈栯发现秘书处的所有人都站在公司门口翘首以待。
　　罗允走到车子旁边，先一步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弯腰问好:“沈总，辛苦了。”
　　沈越迈开长腿，轻声嗯了一句，刚想侧身让沈栯也下来，却见沈栯已经从另一边自己开门下车了。
　　刚下车，那只在S市整天黏着他的小精怪就像倦鸟归林一样朝着他的几个秘书跑去。
　　沈越：……
　　怎么突然有点不爽？
　　“罗允哥！高莹姐！”
　　“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他转身就要去后备箱，然而一个宽大有力的手掌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沈栯疑惑地回头。
　　“先回办公室，这里不方便叙旧。”沈越说着，直接拽着沈栯的手，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中将人带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里，沈越松开手，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沉默不语地坐下。
　　沈栯一个人干巴巴地站在办公室中央，耳畔忽然听到他三个小弟的声音。
　　绿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我好渴好渴好渴……主人的爸爸经常给我们浇水，但就浇一点点，我要渴死啦！】
　　文竹:【哥！！俺想你！俺最近掉了好多松针，是不是因为绿萝抢了俺的营养？】
　　绿萝:【滚！！！谁让你总是用松针扎我的叶片？掉光了活该。】
　　龟背竹:【发财，S市那边有好喝的植物营养液吗？】
　　沈栯听到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觉得烦闷，他莞尔一笑，抬脚朝着三株盆栽走去。
　　但刚侧过身抬脚，他就听到沈越办公桌那边传来一道轻咳声。
　　“怎么了？”沈栯疑惑不解地盯着沈越。
　　“没事。”沈越的声音依旧是冷漠无情。
　　沈栯点点头继续走向自己的工位，将三个小弟放到落地窗那晒太阳，又给三株盆栽灌饱了水。
　　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十几分钟都没有往沈越的办公桌那边瞟一眼。
　　不一会在阳光雨露的作用下，三株颓靡不振的盆栽重新换发生机。
　　他心满意足地做完这一切，准备去拿一下礼物分给罗允他们，但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礼物放在哪。
　　“沈总，请问一下礼物放在哪了？我想拿去送给罗允他们。”
　　沈越依旧垂眸专心处理文件，闻言手上动作停顿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他在某个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才告诉沈栯一个位置。
　　“这么着急去送给他们？”
　　沈栯没有听出沈越话音里的意思，点点头。
　　“去的时候就答应了他们说好了要带些礼物回来的，我还在狗咖那里拍了好多照片，可以跟他们一起分享。”
　　沈越握着签字笔的手缓缓收紧，他抿紧唇还未张口，就见沈栯就已经蹦跶着出去了。
　　沈越:……
　　沈栯买的礼物太多，他一个人拿不下，就喊上了罗允一起去拿礼物，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秘书处，将礼物都放在罗允的工位上。
　　“快看看你们喜欢什么？”
　　众人立马一哄而上，一边翻着礼物，一边不忘感谢沈栯。
　　“栯栯，你还真给我们带了礼物，哪里需要这么客气？”高莹嘴上说着客气话，但是在手上拿到一盒高级美容仪时还是忍不住瞪大眼睛，眼里迸发出欣喜的狂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玩意超贵的！！！我想买了好久都没舍得买。谢谢栯栯！”高莹抱着那个美容仪舍不得撒手。
　　楚安拿了一些特产：“这个特产超级好吃，之前我跟沈总一起去S市的时候经常买，没想到这一次栯栯也买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默契吗？”楚安搂过沈栯的肩膀，头紧紧的贴着沈栯的头，轻轻蹭蹭。
　　“谢谢栯栯，我好爱你～”
　　“你爱谁？”
　　楚安想也不想就对着来人说:“当然是爱——”
　　他声音拖长，回头却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爱——唉呀！沈总！您怎么来了！我当然是爱你啦～”
　　沈栯:……
　　罗允等人:……
　　总感觉楚安和皇帝身边的太监没个两样。
　　阿谀奉承的把戏简直手到擒来。
　　沈越不理会楚安，径直走到沈栯面前:“他们的礼物分完了，那我的呢？”
　　沈栯一愣:“你的？”
　　什么礼物？
　　沈越不是和自己一起去的S市吗？他都跟自己一起去了还要什么礼物？
　　更好的东西他们都在那儿享受过了。
　　“你没有给我准备？”沈越浑身凌冽的气势倏地收起，他垂下眼，转瞬间变成极为落寞的样子。
　　“啊……？”
　　“没关系，我能理解。”
　　“虽然我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出去旅游过，更没有收到其他人的礼物，但这一切都不怪你。”
　　罗允:？
　　高莹:？
　　楚安:？
　　陶画:？
　　何钰:？
　　沈越眉眼低垂，他两手插兜，冷冷地站在人群之外，仿佛是众人孤立了他一般。
　　他转过身，忽然间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臂，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头撞进他的胸膛。
　　沈越的嘴角微微上扬。
　　“对不起，我不小心忘记了准备你的。”
　　“你别生气好吗？”
　　罗允:？
　　高莹:？
　　楚安:？
　　陶画:？
　　何钰:？
　　注意到众人惊愕的目光，沈越收敛起嘴角的笑，他轻轻推开怀里的沈栯，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众人。
　　这几人立即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欣赏手里的礼物。
　　沈越理了理被沈栯拱皱的西装，面无表情地朝着办公室走去，而沈栯就像是他的小尾巴一样，跑着追上沈越的步伐。
　　等两人走后，高莹手里抱着美容仪，嘴巴都合不上，她用手肘怼了怼与她同样惊讶的罗允:“他们俩怎么出差一趟，关系变成这样了？”
　　罗允摇摇头，良好的专业素养让他几秒钟内就回过神。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留给高莹一个不屑的眼神:“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你刚刚明明也……”
　　沈越依旧沉默不语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上，沈栯追过去站在他身旁，低着头看他:“你生气啦？”
　　“没有。”沈越将头撇到右边，整个身子也扭过去，背对着沈栯默默处理文件。
　　于是沈栯又啪嗒啪嗒跑到右边，他弯下腰将脸伸到沈越面前:“你真生气啦？”
　　沈越又侧过身回到左边，又说了句:“没有 ”
　　“你就是有！”
　　沈栯直接上手，拽着沈越的手臂摇摇晃晃:“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你怎么还在生气？”
　　“我发誓以后都会记得你的，好吗？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沈越不说话，只是眉毛愈发舒展，嘴角也克制不住笑意。
　　但沈栯都看不见。
　　他以为沈越还在气头上，于是又学着先前那副模样，将头硬挤进沈越的胸怀里。
　　“我给你摸摸头，可以不生气吗？”
　　“你不用这样做，是我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沈越刚说完沈栯就着急忙慌地打断他:“不是你的错！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沈越再也克制不住笑意，喉咙间低低的发出一声闷笑，将手放在他期待已久的柔软的发顶上，摸了摸。
　　还是那么蓬松柔软，人也还是那么可爱。
　　沈栯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沈越在跟他道歉，但他心里却在不断叠加愧疚感。
　　【真是复杂的情感，沈越也是个复杂的人类。】
　　沈越听到熟悉的心声，看着某只在他手底下舒服得眯起眼的小精怪，心里愈发柔软。
　　过了几分钟沈越才收回手，他抬眼看了一下手表。
　　“我要去开会了，你先在办公室里待着，不能自己点奶茶，好好学你的视频课。”
　　沈栯嘴巴一撇。
　　“不高兴也没用。”
　　沈栯怒目而视。
　　“生气也没用。好好学，西郊那块地的项目没有拿下来，我得和这个项目负责的员工总结分析失败原因，估计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等我回来默写。”沈越合上签字笔，站起身就要走。
　　沈栯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为什么要分析失败原因？那些人早就串通好了，勾结在一起，又不是沈氏的问题……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就算抢去了也不属于他们，谁知道会不会又从手里溜走……”
　　他嘀嘀咕咕半天，全被沈越听了去。
　　之前在S市就听沈栯说过这种话，如今他也依然当成玩笑话来对待。沈越收拾好自己，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罗允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沈总，西郊那块地原本被王氏的合伙公司中标抢走了，王氏投资了不少钱，但刚刚收到消息，那块地刚动工就挖出了古墓，已经被政‖府重新收回。”
　　

第18章 
　　这种好事无异于天缘奇遇。
　　就连沈越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没想到还真被沈栯说中了。
　　之前他一直不相信沈栯说的话是因为西郊那块地，在招标之前就被检查过。没想到各种高精尖的仪器都没能检测出来地下有古墓，那些人一开工就挖出来了。
　　他垂下眼眸，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过了几秒，他对罗允说道:“所有参与投标的员工，这个月工资翻倍，另外准备一下车，半小时后去王氏集团。”
　　“好的”，罗允躬身点头，收到命令转身就走，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侧身转过头:“沈总，财务那边说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全部发放。”
　　他说完朝沈栯那边抛去个眼神，关上办公室的门离开。
　　工资？
　　沈栯的眼睛蹭地乍亮：“沈总，我的工资在哪？我的工资在哪？”他拿着手机挤到沈栯身边。
　　沈越接过手机翻到沈栯的余额，上面已经从零变成了10万的模样。
　　“十万是多少？”他眼神懵懂。
　　“是很多钱，足够支撑一个普通家庭，一家四口一年的开支。”
　　“一年？！”
　　看着小精怪震惊的眼神，沈越的手忍不住捏捏沈栯的脸颊，微微用力，柔软的肌肤凹陷下去，松开又迅速回弹，手感比糯米团子还要好。
　　“对，所以千万不要把你的工资告诉其他人。”
　　沈栯一开始他不知道这些钱的价值，还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但在他明白自己工资的分量之后，他就有些心虚了。
　　他来到沈氏之后什么也没做，整天吃吃喝喝睡睡，做的最累的事情，无非也就是学那些汉字。
　　这钱被他拿在手里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不用纠结，给你的你就拿着。”
　　沈越跳过这个话题，将右手边的发财树挪到面前，眼看着手就要伸向叶片。
　　“诶，别……”
　　但他还是晚了，熟悉的酥麻感再次传来，沈栯毫无防备地闷哼一声。
　　沈越的动作骤然顿住，探究的目光扫向沈栯，他一边盯着沈栯的反应，手再次试探着摸上叶片。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栯脸色憋得涨红，纤瘦的身躯也微微弓起。
　　沈越眉毛轻挑，心中了然，随即眼神中带上一丝戏谑。
　　他继续拨弄那盆发财树，手在他的刻意为之之下放慢动作，指尖划过每一片叶片脉络，清凉的触感与上下起伏的叶脉相结合，手指所到之处，细品有一种独特的感觉。
　　沈栯站在他身旁，身形微微颤抖。
　　“之前王海用开水浇这盆发财树，我得好好检查，要是发财树出事了怎么办？”他说得冠冕堂皇，满脸都是认真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见此，沈栯也不好开口阻止。
　　沈越知道分寸，仔细地把发财树检查了一遍后见好就收，确认它没有被烫伤之后才放下心。
　　做完这一切，沈越站起身:“走。”
　　沈栯看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脑袋发懵:“去哪？”
　　“去给我的发财树报仇。”
　　——
　　两人一路来到王氏集团，走进电梯里并肩站着，后面还跟着一群保镖。
　　沈栯有些好奇：“沈总，为什么你没预约，他们也不拦你？你有通行证？”
　　“叮”电梯门打开，沈越插着口袋，抬脚迈出去，面容沉静：“没有。”
　　“但我这张脸就是通行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接闯进王海的办公室里，刚推开门，王海暴怒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在办公桌前面前站着一群人，一个个低头耷脑，不敢吭声。
　　“王总，这是怎么了？”沈越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王海的面容有一瞬间扭曲：“沈总怎么不请自来？这可不是沈总的作风。”他讪笑两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就要递给沈越。
　　沈越抬手婉拒，端着翩翩君子的模样，他自顾自地找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翘起腿，懒懒地倚靠在靠背上，气势却比那些站着的人还要高了一大截。
　　只是嘴里吐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这不是有王总的前车之鉴吗？”说完他又看向办公桌前站着那一排人：“这是之前来沈氏跟我们协商合作的人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能让王总发这么大火？”
　　“总不会是没拿下那块地吧？”
　　沈越食指中指并拢，抵着太阳穴，像是在思索回忆：“之前在我那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你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拿到那块地？嗯，我运气不好，的确没拿到。”他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恶意的微笑：“不过我还以为王总那样说，是对这块地势之必得呢，没想到王总也没拿到。”
　　“没拿到那还好，要是拿到了到嘴的鸭子又飞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听说王总准备了一大笔资金投资这些地？这要是真投进去了，地又没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沈栯站在沈越的身后，听着沈越的明嘲暗讽，忍不住冷汗直流。
　　在人家地盘上还敢这样说话，怪不得要带保镖。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王海气得猛拍桌子，怒目圆瞪：“你来我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沈越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气什么？我不过是想来问候一下王总罢了，毕竟之前王总也趁着我不注意，用开水浇我的发财树。”
　　“什么？”
　　“你就为了那一盆发财树来找我的茬？”王海错愕不已。
　　他还以为沈越是来报上次他去沈氏集团大闹的仇，没想到就为了一盆发财树，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怼他？
　　沈越有病吧？
　　但本着商人谋利的原则，他还是不想和沈越撕破脸，于是他缓和语气，像个和善的叔伯一样：“是我的错，那盆发财树死了吗？死了的话我给你重新买一盆算赔礼，要其他的种类也行。”
　　他算是最大程度的给沈越面子，却没想到沈越瞬间变了脸色。
　　“没死，我的发财树活得好好的，就算死了，我也不要其他的，我只要这一盆。”
　　“另外，王氏目前跟沈氏没有其他的业务合作，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越说完直起身朝外走去，身后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跟他离开。
　　王海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他说什么了？他哪句话说错了？怎么沈越发这么大火？
　　莫名其妙。
　　他不就是用开水浇了个发财树而已吗？搞得像动了他命根子一样。
　　难道发财树还真能发财招好运？
　　简直跟他爸一样迷信。
　　王海心中唾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噗！咳咳，这他妈怎么会是开水？咳咳！”
　　“来个人，我好像喉管被烫伤了！”
　　——
　　等沈越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临近傍晚，金红的霞光铺洒大地，人间烟火气升腾，席卷这座城市的每一座高楼大厦。
　　保镖们开车回去，沈栯和沈越坐在另一辆车里。
　　沈越专心地开着车，沈栯也没有过问，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了沈越那套大平层公寓的停车场。
　　沈栯：？
　　“怎么在这儿停了？不送我回公司吗？”
　　沈栯打开车门下车，跟着沈越的步伐一起走进电梯里。
　　“今天太晚了，天马上黑了。”
　　沈越刷卡开门，熟稔地从玄关处拿出一双拖鞋递给沈栯。
　　沈栯没动：“但是我不怕黑。”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三个小弟叙旧了，好不容易从S市回来，今天还打算好好和他们分享照片呢。
　　沈越的动作顿了几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开口：“我怕黑。”
　　沈栯：？
　　“真的吗？”
　　“嗯。”
　　既然沈越都这么说，沈栯也不好再拒绝，他穿上拖鞋才发现拖鞋似乎比上次的舒服了许多。
　　“诶？这个拖鞋怎么感觉比上次小？”
　　上次那个拖鞋鞋码不合适，他穿着感觉提不起脚，总要在地上哒哒哒拖着。
　　但这次鞋码似乎刚刚好。
　　“嗯，新买的。”
　　沈栯对新拖鞋十分喜欢，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客房里，他坐到床上安安静静学习今天的视频，看了几分钟忽然一个视频通话弹出来。
　　是肖汀雨。
　　“werwerwer……”
　　“别吵！”肖汀雨抱开比格犬，将脸凑到镜头前：“沈栯，在干嘛呢？”
　　“我在……”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沈越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葡萄走进来，将葡萄放在床头柜上，捏了捏沈栯的脸：“先吃点水果填填肚子，我去做晚饭，等会儿叫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干什么干什么？我还在呢！”
　　沈越这才发现视频里的肖汀雨，他轻轻挑眉，礼貌地对肖汀雨道了句晚上好。
　　肖汀雨没回，反而是将整张脸都怼在屏幕前，镜头里的他瞬间变成独眼巨怪。
　　“你俩怎么在一起？你俩住一起了！”
　　“嗯。”沈栯点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栯：……这下他相信肖汀雨也是比格犬了。
　　沈越：……好能叫的人。
　　“沈栯，你怎么能这样！”肖汀雨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怎么能让那男的轻轻松松就住进你家？太便宜他了！”
　　沈栯呆呆的指着自己：“我？不是的，你误会了，这里是他家。”
　　没想到肖汀雨更崩溃了：“他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真是！你怎么能这样！”
　　多好一个精怪，这么那么轻松就被人拐了去呢？
　　“该死，那男的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他对你就那么好吗？他做饭有我好吃吗？”
　　这一次沈栯还没开口，就感觉到沈越忽然站到了他身后，像是为了看清镜头，他的头搭在沈栯肩膀上。
　　“栯栯还没正式吃过我做的饭，刚好今晚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虽然我在M国留学过几年，但也就只会百来道菜而已，要是比不过你，那也是我技不如人。”
　　沈栯听到这话，下意识地问他：“这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沈越唇角勾起，锐利的目光扫过对面的肖汀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够了！够了！沈栯，这就是个狐狸精啊！狐狸精！”肖汀雨目眦欲裂地瞪着沈越，看样子像是恨不得穿过屏幕揍他。
　　“你别被他骗了！他心眼子比张宇的触手还多！”
　　沈越垂下眼，手状似不经意地轻轻打掉沈栯的手机：“啊，对不起。”
　　他连忙将手机捡起来还给沈栯，只是此时视频通话已经被挂掉了。
　　“不小心挂了你们两的视频通话，真的很抱歉。”
　　沈栯只当沈越是无心之举，收起手机还不忘安慰沈越：“没关系，不怪你。”
　　“好，那我去做饭。”
　　“嗯嗯。”
　　等人走了，沈栯打开手机，此时聊天框里多了一堆表情包。
　　【肖汀雨】：【比格震怒】×99
　　【肖汀雨】：【他是狐狸精啊！我真的要生气了！那男的有什么好的？你别被他蛊惑了。】
　　

第19章 
　　即使肖汀雨再怎么生气，沈栯还是吃上了沈越做的饭。
　　圆形餐桌并不大，琳琅满目的饭菜摆在桌上，错落交叠，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牢牢地勾着沈栯的鼻子紧紧不放。
　　他坐在餐桌前目瞪口呆：“我们两个人吃八盘菜吗？”
　　沈越解开围裙放好，拉开椅子落座。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说道：“不用担心，每一盘饭菜不多，不会浪费。多做一点，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说完他夹起一筷红烧鱼，放在沈栯的碗里。
　　“鱼刺全都挑干净了，放心吃。”
　　沈栯道了一声谢谢，捧起碗将鱼肉塞入口中。
　　鱼肉肉质鲜嫩，汤汁鲜香浓稠浸入其中没有一丁点腥味，鱼肉送入口中的一瞬间，他的味蕾被立即激活。
　　“好好吃！”
　　沈栯瞪大眼睛，眼神里的光彩不似作假。
　　“爱吃就多吃点。”
　　“随便烧的，比不上肖汀雨的手艺，别介意。”沈越垂下眼，像是随意开口。
　　“嗯？”沈栯包着鱼肉，细细咀嚼，一遍细品一边回忆着之前肖汀雨的那顿饭，他将二者比较一番才开口：“没有啊，我感觉你做的比他做的稍微好吃一点，可能是因为我更喜欢味道重一点的，但是肖汀雨做的更清淡一些，不过都很好吃。”
　　“嗯。”沈越反正选择性地只听了前半句，他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很注重用餐礼仪，安安静静吃饭，没有再开口说话。
　　餐厅内回荡着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分贝不大，却足以驱散整个房子里的冷清。
　　沈越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这道菜的做法分明和以前一样，但他却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好吃。
　　人间烟火气，最是暖人心。
　　明明习惯了一个人住，但现在他却觉得一个人太过孤单。
　　这房子里还是应该再多一个人才好。
　　吃完饭，沈越收拾碗筷送进洗碗机里。
　　沈栯一路跟着他，从餐厅转到厨房，再转到客厅和阳台，整个家都逛了一遍。
　　等沈越好不容易忙完，刚坐到到沙发上休息，沈栯又马上挤到他的身旁落座。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打开手臂虚虚地放在沈栯身后，从远处看就像是将沈栯圈在怀中。
　　“今天怎么那么粘人？”
　　沈栯不说话，只是撑在沙发上身体贴近沈越。
　　他比沈越矮了一个头。
　　这副模样，让沈越无端联想到在S市狗咖里的那几只小狗。
　　也是这样眼巴巴地在他身旁蹭来蹭去求摸摸。
　　沈越垂下眼帘，哂笑一声，摸上了小精怪的头发。
　　沈栯满意地眯起眼，他今天一天都没修炼，现在趁着沈越没事得赶紧吸收点他的精气。
　　“这么喜欢被摸摸？”
　　【喜欢喜欢，舒服，爱摸，多摸。】
　　沈越忍不住摇头轻笑，但他又想到了什么，转眼有些严肃地开口：“这种事只能私下里做，在别人面前不能这样。”
　　“嗯嗯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摸完后，沈栯坐直身子，悄悄地查看体内的灵力。
　　下一秒，他蹙起眉。
　　奇怪，为什么他的灵力没有充满？
　　沈栯不信邪地又抓着沈越的手摸了摸自己，这次他等了五六分钟才松开手，沈栯再一次查看体内的灵力。
　　结果依然与之前的相同。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他与沈越一起去聚餐，也是摸摸他的头，而且就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他身体内的灵气就满了。
　　为什么现在他延长时间反而灵力空虚？
　　沈栯用余光不经意地打量着沈越，难道是沈越的精气被自己吸光了？
　　这也不太可能。
　　人体内的精气并非只出不进，只要人呼吸空气，沐浴阳光月光，就会产生精气。
　　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吸收沈越的精气而不担心后果。
　　忽然间，沈栯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在S市的酒店里，那时他为了吸收精气直接冲到沈越怀里抱住他，整个人挂在沈越的腰腹上。
　　难道……要拥抱？
　　沈栯侧过身，趁着沈越不注意一把抱住他，他跨坐在沈越的腿上，双||腿||夹着沈越的腰，整个人趴在沈越的怀中。
　　“沈栯……”沈越的身体一瞬间僵住，蓦然红了耳根。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沈栯生怕沈越不同意，一边说着一边朝沈越的怀里拱，动作间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沈栯：？
　　沈栯：……
　　“对……对不起。”沈栯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脸颊慢一拍地烧了起来，他猛地从沈越的身上下来，攥着衣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却听沈越忽然轻笑一声。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之前给你看的视频里应该讲到这一点。”
　　沈越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沈栯这种反应很有趣。
　　但把人惹炸毛了可不好。
　　沈越极有分寸地跳过这个话题，不再开口。
　　沈栯缓了一会，脸上的红晕消失，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他连忙查看体内的灵力。
　　原本体内只填满了十分之一的灵力，现在竟然已经满满当当，多得快要溢出来。
　　还真是要拥抱才有效啊？
　　但摸摸头和拥抱，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
　　沈栯想了半天，勉强得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难道是和沈越身体接触的面积有关？
　　或者说和亲密程度有关？
　　他不知道这两者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不过感受到身体内充沛的灵力，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等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明早还要上班，沈栯在沈越的催促声中回到客房里睡觉。
　　关门声响起，沈越也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房子里各处灯光一齐熄灭，今晚的春夜又多了一个人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沈栯洗漱完，却没在客厅里看见沈越的身影。
　　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看见了沈越的身影。
　　沈越穿着一身休闲宽松的纯黑色真丝睡衣，低着头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嘛。
　　“饿了？”沈越抬头看向沈栯。
　　“还好。”
　　“抱歉，我现在有一些文件要处理，没空做早饭，我已经给保姆打过电话了，估计很快就会到。”
　　这么早就要开始上班？
　　真辛苦。
　　“好的沈总，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
　　“嗯。”
　　沈栯关上门，准备先回自己的客房里待着，没想到路过客厅的时候却听见大门密码解锁的声音。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华丽盘着头发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出现在沈栯面前。
　　这是……
　　沈栯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似乎也有些惊讶，上下打量沈栯好几眼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沈越的家对吧？你是……？”
　　沈栯回过神，连忙开口：“妈……啊不是，您好，我是沈总的下属，我叫沈栯。”
　　“沈栯？”女人生疏而又礼貌地对他点头微笑，目光扫到沈栯的穿着，脸上的笑容一滞。
　　“这件衣服是沈越的吧？”
　　虽然是疑问，但她语气里却带着肯定。
　　沈栯闻言一愣，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沈越的衣服。
　　他在化形之后且没有发工资前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去休息室里拿沈越的衣服穿，发了工资后，他也早就把要买衣服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导致他现在还穿着沈越的衣服。
　　沈越的衣服都是极简的纯色，没有明显的标识或者图案，更何况男性的衣服大多相似，沈栯就这么白天穿，晚上洗，用灵力烘干，放回衣柜，第二天再换一件新衣服穿，如此循环往复了一个月，身边也没有人发现。
　　没想到他妈妈刚进来就发现这件事。
　　“是的。”沈栯骄傲地抬起头，给妈妈看自己的模样。
　　听到沈栯承认，夏莲清笑意收敛了不少，上下打量沈栯，将人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
　　沈栯没发现他妈怪异的眼神，他退后一步，兴奋地开口：“您是来找沈总的吗？他在书房里工作。可能要过一会儿才出来，我去给您倒杯水吧！”
　　夏莲清没拒绝。
　　等沈栯端着一杯水回来的时候，房子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是保姆。
　　保姆的手上拎着买来的新鲜菜，刚换好鞋就看见夏莲清坐在沙发上。
　　“夏夫人，您今天怎么来了？给小越送早饭吗？”
　　夏莲清抿了一小口沈栯递过来的白开水，点点头。
　　沈栯这才注意到夏莲清还拎着一个保温盒。
　　现在早上7点，算上做早饭和过来的时间，至少也要一个小时。
　　真羡慕沈越，有这么好的妈妈。
　　沈栯撇撇嘴，但一想到沈越的妈妈也是自己的妈妈时他又开心起来。
　　保姆和夏莲清寒暄了一会就进入厨房去做早饭，人一走，只剩下夏莲清和他独自坐在客厅中。
　　“我听说过你，你就是我先生请回来的贵人吧？”
　　沈弘善跟她说过这个孩子的事情，无父无母，一个人孤苦伶仃长大，还没受过什么教育。
　　她对这种孩子没有任何歧视，相反她觉得这种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到18岁，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一件事。
　　再加上这孩子很懂礼貌，所以刚进门的时候，她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不错。
　　但是，可怜是一回事，穿沈越衣服，住在沈越家里又是另一回事。
　　沈栯点点头。
　　接下来夏莲清又问了他其他几个问题，看样子是在随意的聊天，但实际上已经将沈栯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全部问完之后，夏莲清对沈栯的了解更加全面丰富。
　　不久，保姆端着热乎的早饭从厨房间出来时，沈越恰巧打开书房门。
　　身上已经换下了睡衣穿上了熨帖平整的西装。
　　看到沙发上的人他脚步一顿。
　　“妈，您怎么过来了？”沈越说完下意识地望向沈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夏莲清将沈越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她站起身，招呼着沈栯和沈越一起落座吃饭。
　　十五分钟后，沈越放下碗筷：“妈，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完他站起身离开。
　　沈栯习惯了跟在沈越身后，看见沈越离开他也放下碗筷，对夏莲清微笑着道了句：“夏夫人，我和沈总先去上班啦。”
　　随后也起身离开，两人站在玄关处换鞋。
　　正要推开门，就听到夏莲清突然喊道：“等一下。”
　　两人齐齐回头。
　　“沈越，过来，妈妈有事要和你说。”
　　沈越先是看了一眼沈栯，温声说了句“等我一会。”然后大步走回到客厅里，坐到夏莲清对面。
　　“妈，怎么了？”
　　夏莲清脸上的笑顿时收敛起来，她表情严肃：“你和沈栯是什么关系？”
　　沈越身形一顿：“您问这个干什么？我和他自然是上下级关系。”
　　“是吗？”夏莲清的眼睛轻轻眯起，目光像是洞察一切：“小越，你从小到大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做事有分寸，脑子永远比身体反应快，妈妈能想到的东西你一定能想到。”
　　“沈栯是个好孩子，不要过界。”
　　“什么？”沈越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忽然明白了他妈在想什么。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莲清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年过50的她依旧年轻貌美，但头发里还是夹杂了几根白发。
　　听到沈越的辩驳她神色不变，眼神却愈发笃定。
　　“妈养了你那么多年，对你了如指掌，我不会判断错误。或许现在你们俩不是那种关系，但你一定有这份感情，我相信你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丁点触动，不管你是将这份感情当成了友情还是其他的什么情，你的眼神，动作还有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
　　“我……”沈越皱起眉，似乎又想为自己辩驳，但夏莲清又抬手打断了他。
　　“爸妈不愿意当那种不开明的家长，但沈氏集团要有继承人，这是我们对你唯一的恋爱限制，你能懂我说的吗？”
　　——
　　“沈总，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夏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沈栯正站在沈越的办公桌旁边拿着洒水壶给发财树浇水。
　　“没有不高兴。”
　　沈越看样子是在浏览面前电脑上的财经新闻，但事实上他看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翻到下一页。
　　他的确没有不高兴，他只是在思考他妈说的那些话。
　　他妈误以为他和沈栯正在恋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沈越的脑海中闪过他与沈栯的日常相处。
　　在他心里，沈栯分明只是自己养的发财树，所以才会对沈栯的关注度高了一些，较于其他人更加包容了一些。
　　沈栯为了维持人形，不得已与他有一些肢体接触。
　　但那些都是不得已的，他并没有和沈栯在谈恋爱。
　　但是想到这儿，他的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他妈说过的那句话。
　　“或许现在你们俩不是那种关系，但你一定有这份感情，我相信你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的触动。”
　　是吗？
　　沈越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沈栯的时候，那时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电影一般，他的眼里只能看见沈栯的身影。
　　这是心动？
　　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从未对任何人心动过，他只是下意识地照顾沈栯。
　　这是喜欢？
　　他不确定。
　　或许，他的确该好好想想他和沈栯的关系。
　　在想清楚之前，他的确不能再与沈栯有超出正常界限的行为。
　　沈栯不明白什么叫吃亏，但他明白什么叫规矩。
　　沈越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于是下午沈栯又朝他张开手似是要寻求拥抱时，沈越温声拒绝了他。
　　“为什么不让我抱？”沈栯疑惑地歪头。
　　“因为这是很亲密的动作，只有非常亲密的人才能相互拥抱。”
　　“我们不是吗？”
　　沈栯握紧拳头，放缓声音：“沈栯，我是你的上司。”
　　他说完就看见沈栯怔愣的表情，沈越的心脏泛起一抹酸涩。
　　刚刚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正想着，就看见沈栯无所谓地点点头，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
　　“好吧，没关系，那我去找其他人。”
　　其他人也有精气，虽然没有沈越的多，但是也比吸收日月精华要快。
　　沈越的手猛地收紧，他神色错愕。
　　却见沈栯就已经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办公室。
　　沈越：……
　　算了，跟一棵发财树计较什么呢？
　　沈越又继续把自己埋进文件里。
　　直到几个小时后的下班时间到了，他才处理完文件。
　　沈越看了一眼手表，今晚有一个酒局，他得早点赶过去。
　　他习惯性地去找罗允，打算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
　　没想到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沈栯的手指正轻轻戳着罗允的肩膀。
　　罗允脱下了西装，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不止沈栯，秘书处的其他人也在围观。
　　罗允外表看着瘦，但沈越知道他有去健身房的习惯，只是他也极少看罗允脱下西装外套的模样，所以没想到罗允的身材竟然不输于他。
　　沈栯还在继续戳戳又捏捏罗允的手臂，原本他是来吸收罗允的精气，但不知道怎么了，就变成了对罗允身材的研究。
　　不过也不耽误他吸收精气。
　　只是他吸收了许久，竟然连十分之一的灵力都没填满。
　　沈栯心中默默叹口气，果然不是谁都能比得上沈越（的精气）。
　　沈越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他额角青筋跳动，却还是闭了闭眼，试图平息心中莫名翻涌的情绪。
　　“哇，罗允哥你也太自律了，每天都去健身房两个小时吗？好辛苦，我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吗？”
　　沈越：……
　　平息个屁。
　　他面无表情地路过秘书处，心里的郁气却是渐渐堆积。他按下电梯独自前往酒局。
　　等他到的时候，却在这儿碰上一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有通告？”
　　沈越的表情阴森森的，池简还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
　　“剧组杀青了，跟家里人吃饭，我表弟出国留学几年总算毕业，没想到还带了个男朋友回来，现在正在里面见家长呢。你呢？来这干嘛？”
　　“Soulmate全面投入市场，跟几个人吃饭谈一下后续推广的事情。”
　　“行，那你去吧。”池简让开身子，没想到沈越却停了下来。
　　“你表弟的对象是男人？他是同性恋？他爸妈能接受你表弟同性恋？”
　　池简一愣：“对啊，不然呢？人家都谈了，也总不能再拆散吧。更何况我表弟刚高考完就跟家里宣布他出柜，我姑姑他们一家早就接受了这件事。”
　　沈越若有所思：“你姑姑他们就这么接受了，没有任何反应吗？”
　　“当然有！”池简托起下巴，思绪回到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大学快毕业了，他表弟才高考完，考完当晚，他爸妈就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他姑姑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家门不幸，非要把表弟送去什么戒同所，他爸妈劝了一晚上，才让他姑姑打消了这个想法。
　　再后来听说他表弟被姑姑姑父混合双打，打得衣架都弯了也不肯服软，一气之下填了最远的大学，大学毕业也没有回来，直接去了国外留学。
　　“你不知道，刚刚我姑姑问他们谈了多久，我表弟说谈了七年，可是他高中毕业到现在也才五年。”
　　言外之意，人家高一就谈上了。
　　“怪不得我表弟刚高考完就出柜了，被打成那样也不肯分手，真是一往情深啊。”
　　池简说了半天，看见对面的人像是在沉思什么，话音落下许久才听到对面的人开口：“嗯，知道了。”
　　池简：？
　　知道什么东西？
　　他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沈越就已经往酒店里面走去。
　　——
　　深夜12点，沈栯早已变回了发财树，迷迷糊糊地睡在办公桌上，突然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他“半睁开眼”，看见是沈越回来了。
　　这么晚了，沈越还回来干什么？
　　他意识朦胧，突然间，他的叶片似乎被人捏了捏。
　　“还是没想清楚，但有点启发。”
　　沈栯：？
　　【干嘛？】
　　他习惯性地一巴掌打到沈越的手背上，小声嘟囔了一句：【睡觉去，不要扒拉我。】
　　说完沈栯施展一些助眠的灵力扔到沈越的身上，再然后，沈栯感受到那只手松开了自己的叶片，他的意识又陷入混沌中。
　　直到天光大亮时，沈栯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懵了好半晌。
　　昨天沈越来了？
　　为什么大半夜过来？
　　沈栯变回人形，蹑手蹑脚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入目就是正规规矩矩躺在床上安睡的人。
　　他静悄悄地走到沈沈越的身边，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上班还有15分钟。
　　他趴到沈越的床边，手托着下巴，对着沈越的耳朵又开始叫魂。
　　“沈总。”
　　“沈总，沈总。”
　　“沈越。”
　　“沈越，沈越……”
　　沈越被吵醒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结果毫无防备地对上沈栯这张脸。
　　沈栯是精致艳丽的长相，偏偏温润的小鹿眼削弱了他长相的攻击性。
　　眼角微微向下，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形，不高兴时，眼睛会落寞无神。
　　不知道为什么，沈栯以前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都无比清晰，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发财树形态时的一片绿叶，一根枝干。
　　原来在他的记忆深处，有这么多关于沈栯的回忆吗？
　　他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眸，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但沈栯的心里装着很多人。
　　沈越忽然不满足起来，他希望沈栯不止眼里只有他，更希望他的心里只有他。
　　这是他的沈栯，是他一手养大的沈栯，从一开始，沈栯就该独属于他。
　　沈越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扑通扑通，在宁静的清晨格外响亮。
　　他想，他妈说得没错，或许他和沈栯没有确定关系，但他心里早就有了这份情感。
　　脑海中困扰他昨天一天的问题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他有答案了。
　　“沈越，沈越，沈越……”
　　沈越伸出一只手，精准地出击，将沈栯的嘴巴捏成鸭嘴状。
　　“小嘴巴……”
　　沈栯眨巴眨巴眼睛，眼神颇为无辜。
　　沈越松开手起身，对沈栯说道：“过来让我摸摸。”
　　沈栯：？
　　“你不是说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吗？”
　　他虽然有疑问，但还是乖乖地把头蹭过去。
　　沈越摸着沈栯柔软的毛发，眼神柔和，声音却十分郑重：“以后不是了。”
　　沈栯听不懂，眼神依然疑惑，但沈越却没再解释。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栯总感觉沈越哪里变了，有些怪怪的。
　　至于怪在哪，他也说不清，只是变得更喜欢看他，或者说忽然变得粘人了。
　　他学汉字要看几眼，跟三个小弟聊天要看几眼，就连他吃个饭也要跟着一起去员工餐厅。
　　Duang大一只挤在六人桌上，害得他们中午都不敢开口聊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下班。
　　下班的那一刻，沈越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多加一会班，而是直接收拾好东西离开。
　　——
　　沈越今天没有回自己的大平层，他来到沈氏的老宅。
　　沈氏老宅同样位于A市的市中心，但那块地却被单独划出来，建造了一片宏伟壮观的别墅区。
　　等他到家时，沈弘善和夏莲清刚准备吃饭。
　　“小越？你怎么回来了？来来来，一起吃。”
　　沈越没拒绝，他像是平常回家看望父母一样，在餐桌上聊了些自己的近况，父母二人就静静地听着。
　　直到一顿饭吃完，沈越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后忽然开口。
　　“爸妈，有个事情我想跟你们说。”
　　沈弘善抿了一口酒，随口问道：“什么事？”
　　“我是gay。”他说这话时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沈弘善：……
　　夏莲清：……
　　

第20章 
　　沈越说出那句话后，沈弘善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你说什么？”他的手止不住抖抖索索。
　　“我说我是gay，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生。”
　　沈越面不改色，而沈弘善每听一句脸色就愈发阴沉一分。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谈恋爱了？”
　　“没有，只是我喜欢他，但他还没有喜欢上我。”
　　“你……”沈弘善气得快要背过去。
　　夏莲清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安抚着沈弘善。
　　“既然还没有谈，那就早点断掉！我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男人当儿媳妇。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沈越没有辩驳，只是紧紧地皱起眉：“我很喜欢他。”
　　“你但凡喜欢的是个女人，我都不会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男人，绝对不行。”
　　“更何况，你有没有为沈家的未来着想？没有子嗣去哪里找继承人？沈氏家大业大，断在你的手里，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沈弘善当真是被气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地骂他。
　　直到许久，他才喘着粗气问道：“那个男生是公司里的人？”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越当真点点头。
　　“嗯。”
　　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欺骗父母。
　　沈弘善又被气得血压飙升：“你去公司不好好上班，去盯着你的员工看？我是不是给你太少工作量了？”
　　“这样，”他眯起眼冷冷地说道：“这个星期我去接替你的工作，你在家老老实实地反思一周，如果你依然还是喜欢那个男生，那就想办法让我低头认可他，而不是光凭着一张嘴就想说动我。”
　　“在这之前，一切免谈。更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件事。”
　　沈越面容沉静，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期之内。
　　他没想一下就说服他爸妈。
　　只不过是学着池简表弟的模样，先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
　　但是一星期不能去公司……
　　沈越有些犹豫，他握紧拳，但最终也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并不想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和父母闹掰，不是因为懦弱顺从，而是他觉得如果因为这点事，连说服他父母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无用的男人。
　　他爸妈不同意这很正常，但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
　　喜欢就要得到，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这一直是他从小到大所践行的信念。
　　“晚上我不在老宅住，先回去了。”
　　沈弘善懒得理他，挥着手撵人离开。
　　沈越走出来，直接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大平层里。
　　昨天还热闹无比的大平层，今天骤然变得冷清。
　　他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拿起睡衣准备走进浴室里洗澡。
　　自从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后，沈越就无比顺畅地接受了自己喜欢沈栯这件事，同样的，以前埋藏在心底的情绪都成倍式翻涌出来。
　　一个星期看不见沈栯，真是一段难熬的日子。
　　沈越正准备打开热水，忽然间脑子灵光一闪。
　　他不能去见沈栯，那为什么不能让沈栯来见他呢？
　　至于怎么才能让沈栯过来……
　　他将水温调低30度。
　　半夜十二点，池家大院里，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池简今天晚上也住在这儿。
　　他刚睡下不久，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池简：？
　　“爸妈……我说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干什么？”
　　他拽起滑落的被子，眼看着就要闭上眼睛躺下去，没想到他爸却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睡睡睡！你还睡什么睡？”
　　“你沈叔打电话跟我说沈越出柜了，他要把沈越送去戒同所，你还睡？”
　　听清楚这句话之后，池简猛地睁开眼睛。
　　“谁出柜？谁？沈越？”
　　“他那种把规矩和面子看的比命重的人竟然也能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
　　而且为什么这个剧情似曾相识？
　　——
　　第二天一早，沈栯坐在工位上连连朝门外看去。
　　上班时间都快到了，沈越人呢？
　　正想着门忽然被推开，沈栯顿时两眼放光。
　　“小栯，在看什么呢？”
　　沈栯：……
　　来人是沈弘善，他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礼貌地朝他爸打招呼。
　　“沈董早上好。”
　　沈弘善愁容满面地走进来，懒懒地应了一声。
　　“沈董，您怎么了？”
　　“唉”沈弘善看着沈栯单纯稚嫩的模样，摇摇头：“小栯啊，沈越要是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怎么了？”
　　沈弘善也是实在找不到人排解，再加上他莫名对沈栯有一种亲切感，也就没拿他当外人。
　　他走到沈越办公桌位置坐下，一边检查沈越处理的文件一边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像唠家常一样随意说出来。
　　“沈越那小子从小就叛逆，没想到长大了更是叛逆到了极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
　　沈栯听完事情的经过才明白事情经过，然而他却不理解沈弘善的想法。
　　“为什么喜欢一个男生就是不正常？”
　　“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
　　“为什么？重点不是喜欢吗？为什么是性别？”
　　“这个……”沈弘善被问得哑口无言。
　　看见沈弘善沉思的眼神，沈栯继续说道：“看吧，沈董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沈越明明是最守规矩的人，哪里叛逆了？
　　“总之你不要学他，我从未想过沈越喜欢上一个人竟然是这幅样子，跟昏了头一样。”
　　昏头？哪有？
　　忽然间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沈栯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趁着沈弘善在那边办公，他悄悄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沈越】：沈栯，我感冒发烧了，没有力气，家里也没有人，可以麻烦你来我家照顾我吗？工资照开不误。
　　下面还有一张配图是沈越躺在床上闭着眼睡觉的模样，图片里的沈越面色苍白，看起来烧得疼痛难耐。
　　沈栯一瞬间就皱起了眉。
　　他陪了沈越5年，哪怕是在工作强度最高的阶段，也没见沈越病成这样。
　　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生了病？还虚弱成这样。
　　【沈栯】：好。
　　刚发出去就见对面立即发了一句回复。
　　【沈越】：下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栯：？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坐上了车来到沈越的家。
　　沈栯刚站到门前准备敲门，门就已经自动从里面打开。
　　“咳咳，辛苦你了。”沈越唇色苍白，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沈总，你……还好吗？”
　　“嗯，只是有点发烧而已。”他说着，忽然捂住额头，整个人摇摇晃晃，下一秒，他突然向前倾倒。
　　“当心！”
　　沈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沈越的身形。
　　沈越病恹恹地倚靠在他身上，将脸埋在沈栯的肩膀上，看不见他的神色。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口：“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温热的气流悠悠呼出，打在沈栯的耳朵上。
　　沈栯的耳根猛地变红。
　　“沈总，你还病着，我先扶你回卧室吧。”他侧过头，避开湿热的气息。
　　“嗯。”
　　说完，沈栯迈开步伐，朝着主卧走去。
　　明明被这么大一个男人靠着，他竟然也觉得没多累。
　　沈栯推开门，第一次进入完完全全充斥着沈越气息的空间。
　　这个房间比他那个房间大了两倍还不止，依然是极简的现代风装修，看起来不像是卧室，倒是跟他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
　　空气中还有一股浓浓的草木香，清新的草木香浓郁过了头，反而形成一种极其暧昧黏腻的味道。
　　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沈越的精气浸润，沈栯浑身毛孔都张开，像是猫吸了猫薄荷。
　　他将沈越放到床上，又噔噔噔跑到洗手间，拿起一块毛巾打湿贴在沈越的额头上，做完一切，他才有空问沈越：“沈总，你是怎么生病的？”
　　沈越垂下眼：“昨天浴室的水龙头坏了，洗了一两个小时冷水澡，头好疼。”
　　“你怎么能洗冷水澡！”沈栯非常生气。
　　但是看沈越难受的模样，他又说不出其他责备的话。
　　“对不起。”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冷。”
　　冷？他明明已经把沈越盖得严严实实了。
　　沈栯抿紧唇，看着沈越苍白的唇色，果断地握住沈越的手。
　　“你……”沈越似是有些介意，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想撤回手，然而沈栯却紧紧地拉住他不放。
　　下一秒，一缕无形的灵力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缓缓滑入沈越的身体里。
　　几乎是同时，沈越感觉自己原本虚弱的病体瞬间充盈着温暖和舒适，所有的寒冷疲惫和疼痛席卷一空，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额头上都冒出了不少汗。
　　沈栯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松了一口气：“沈总，现在应该不冷了吧？”
　　沈越感受着轻盈的身体，沉默几秒。
　　“冷。”
　　沈栯：？
　　他的灵力竟然连个感冒都治不好吗？
　　看沈越面无表情的模样，沈栯觉得沈越应该不会骗他。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不冷？”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看起来很温暖。”
　　沈栯：？
　　他温暖有什么用？
　　难道沈越是想……
　　沈越看见沈栯似乎恍然大悟，他扬起一抹微笑，主动掀开被子正要往里挪一个位置，忽然一个身影猛地跳上床扑进他的怀里，压在他的身上。
　　“沈总，这样还冷吗？”沈栯压住被子，让被子不漏出一丝空隙。
　　沈越：……
　　“谢谢，不冷了。”但感觉肋骨断了。
　　“那就好。”
　　沈栯在这尽心尽力地照顾了沈越一下午，加上他的灵力，沈越已经基本恢复如初。
　　他看了一眼时间，跳下床说道：“沈总，我该回去了。”
　　“一定要离开吗？我可能还没好彻底。”沈越捂着嘴，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但是我要回去给绿萝浇水了。”
　　沈越握紧拳，沉默半晌。
　　他竟然在沈栯心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三盆盆栽吗？
　　“算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能忍受家里的冷。”
　　沈栯站起身，完全听不懂沈越的话，笑着摆摆手：“沈总再见！冷就开空调！”
　　他丝毫没有犹豫，“啪嗒”把门关上。
　　沈越：……
　　房间内又恢复寂静。
　　沈越闭上眼，轻叹一口气。
　　怎么让沈栯留下来住就这么难？
　　遇事不决……
　　他拿起手机打开某软件。
　　【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要他对象留下来和他一起住，该怎么暗示他对象？】
　　帖子刚发出去，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您好，您刚刚的帖子有违禁内容，账号已被禁言三天。】
　　沈越：……
　　他不死心换成搜索：【怎么追求暗恋的人？】
　　这下倒是搜出来一堆结果。
　　

第21章 
　　沈栯回到沈氏的时候，公司里的人正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直接坐电梯回了办公室，刚推开门就听到两株盆栽又在里面吵了起来。
　　文竹：【给俺杀！！！！！】
　　绿萝：【滚呐！你再用松针扎我，我要跟哥哥告状了！】
　　文竹：【哥哥才不会帮你说话，谁让你的叶片总是挡着俺吸收阳光？】
　　绿萝：【我的叶片都被你扎成筛子了！多吸收点阳光怎么了？】
　　文竹：【俺就要杀！！！还俺阳光！】
　　龟背竹：【不要再吵啦！你们不要再吵啦！】
　　沈栯：……
　　好熟悉的场景。
　　他无奈地摇摇头，轻轻走上前将绿萝放在办公室的西北角，又将文竹放在了东南角。
　　做完后，沈栯心满意足地开口：“这下好了吧？可以不吵架了吗？”
　　绿萝：【哥哥凭什么他在东南？他那里阳光比我这儿多。】
　　文竹：【凭什么绿萝在西北？哥哥，我要被晒死了！】
　　沈栯：……
　　“那我把你们交换？”
　　“不要！”两株盆栽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换要吵架，换了还要吵。
　　“好吧，那你们乖一点，再吵就把你们扔到会议室，天天听吵架。”说完这两个植株才稍微收敛了点，沈栯不再理会。
　　现在已经日暮西垂，半边天是金黄，半边天是淡淡的墨色，沈栯打了个哈欠变回本体在桌上打瞌睡，办公室内只有绿萝和文竹拌嘴的声音。
　　十分钟后，他微微伸展开叶片，伸了个懒腰。
　　二十分钟后，他的根在土壤里搅和，像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踹被子。
　　三十分钟后，绿萝和文竹的吵架声依然没停。
　　根本睡不着。
　　沈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叶片轻轻戳了戳旁边的龟背竹：【好龟龟，为什么我睡不着？】
　　龟背竹：【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沈栯想了想，说没有。
　　龟背竹：【那你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睡觉方式了？】
　　【不习惯，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变成本体在桌上睡觉的。
　　龟背竹：【有什么不可能，你这几天一直没回来睡觉，去哪里睡觉的？可能那里的土壤更湿润，空气更清新，或者环境更安静。】
　　【人类有句话，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你在那里睡习惯了就很难回到以前了。】
　　真的吗？
　　沈栯回想起在沈越家里住的那几天，好像人类的床的确比土壤更柔软，环境也更安静，空气里沈越的味道也比办公室更浓。
　　貌似跟沈越待在一起，他才可以安安静静睡觉。
　　他甩了甩枝干，将脑海中沈越的身影甩出去，又扔了一道灵力包裹住自己的全身，四周顿时寂静一片。
　　靠着灵力的加持，沈栯在凌晨两三点才勉强入睡，只是他感觉自己刚睡下没多久，手机闹钟就响了，眨眼间已经是早上8点。
　　他变回人形，匆匆忙忙地去休息室里扒了一套沈越的衣服给自己套上，刚出来就看见沈弘善推门而入。
　　“沈栯，今天上午有个客户要过来谈合作，她有个女儿，年纪还小，希望等会我们谈合作的时候你能帮忙照看一下她，带着她在茶水间玩一会儿就行。”
　　沈栯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他脸上挂起标准的微笑，点点头说道：“好的，没问题。”
　　沈弘善忙着处理工作没注意到沈栯的表情，通知完就离开，沈弘善一走，沈栯脸上的笑顿时垮下来。
　　他不太习惯与人类打交道，更别说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小女孩。
　　他要和小女孩聊什么？人类小孩喜欢什么？小女孩怎么照顾？怎么陪她玩？公司里也没有小孩的玩具。
　　“哼～”他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人类的社交好复杂。”
　　沈栯动用小脑袋瓜里为数不多的智商，思考半天，勉强想出一个方案：“要不……给她也买一杯奶茶吧！”沈栯直起身两眼放光。
　　在他眼里奶茶就是最好的东西！
　　恰巧他刚发工资，还不用麻烦沈越帮他付钱。
　　沈栯点开手机就要打开外卖软件，忽然间一条消息跳出来。
　　【沈越】：不许点奶茶，你这个星期已经喝过两次了。
　　沈栯：？
　　他立即睁大眼睛，惊恐地朝四周看去，沈越今天不是没来上班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点奶茶？
　　沈栯扫视周围一圈也没看见沈越的人影，稍稍放下心。
　　这一定是巧合。
　　沈栯假装没看见直接退出微信，又回到外卖软件继续挑选奶茶。
　　【沈越】：沈栯。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沈栯却从里面看出了暗暗的威胁，但那又怎样？
　　他就要买！
　　给小女孩买，也给自己买一杯。
　　……
　　一分钟后，沈栯闷闷不乐地盯着黑屏的手机，心里满是不开心。
　　烦人，连个奶茶都不允许喝。
　　烦人。
　　烦人！
　　另一边，沈越在手机监控上看见沈栯愤愤不平地关掉外卖软件后，总算松了口气。
　　一颗发财树不喝水，总是喝奶茶这些东西，谁知道会对沈栯有什么影响？还是得管得严一点才好。
　　“咚咚”，大门被敲响。
　　沈越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沈栯打消了买奶茶的心思，这才起身去开门。
　　“啪嗒”
　　门被打开，沈越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池简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像做贼一样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藏着偷拍的狗仔。
　　“还不是为了你。”池简眼神嫌弃，上下打量沈越：“你说说你，平时一声不吭的，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我爸妈听说你出柜了，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精神打击，让我来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探探你的想法。”
　　沈越依旧面无表情：“不出去。”
　　他还准备今天再洗一把冷水澡呢。
　　“诶，别走啊。我可不是要带你去什么公园散心。”他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一定想不到我们要去哪。”
　　沈越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丝毫没有要追问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不接话茬呀？”池简无语地瞥了沈越一眼：“真无趣。”
　　接着他就自顾自地开口：“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带你去算算姻缘呗。”
　　他知道沈越的性子不会轻易对一些事感兴趣，想要带他去公园散心，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就是从他的感情下手。
　　不过池简心里也没把握，毕竟像沈越这种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装逼怪，也很难确定他会不会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好，等我换个衣服。”
　　“哦，你不去，那我们换一个……嗯？”
　　池简：？
　　十分钟后，两人坐上了车。
　　以往，沈越上了车就会闭眼小憩，但现在他却抱着个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角还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池简哆嗦身子将心中的怪异感压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你怎么突然想到跟你爸妈说你是gay？看样子也不像啊，先天的？”
　　沈越眼睛都没抬，始终盯着监控里的小人，看到沈弘善把小女孩交给沈栯时，他皱了皱眉。
　　“不是，只是恰巧我喜欢的人是男生而已。”
　　“这……？”池简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理论：“好吧，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不懂。只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究竟喜欢谁？你是一见钟情？但咱俩从小到大看过的美女帅哥数不胜数，也没见你喜欢谁。日久生情？在你身边待得久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池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熟人，依然不知道沈越究竟喜欢谁。
　　“而且我也没见你对谁有喜欢的样子，好像也就对你身边那个小助理似乎和颜悦色了一些……”说到这，池简的脑海忽然灵光一闪！
　　“小助理？！”
　　池简猛地坐起身，侧过头看向沈越：“你喜欢沈栯？！”
　　沈越见池简嘀咕半天，总算推测出了正确答案，他点点头，给予池简一个赞赏的目光。
　　“脑子还不算太笨。”
　　“我靠，真是沈栯？”池简惊讶得合不拢嘴，但回想起沈栯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似乎也理解了。
　　对那张脸动心，人之常情。
　　而且他虽然只见过沈栯几面，但沈栯模样乖乖的，与他身边的人完全不同。
　　要说不同在哪，池简觉得是沈栯身上有一种奇特的亲和力，和他相处时可以放下所有防备，不用担心说错话，也不用担心开玩笑惹毛人。
　　像是熟悉了很多年的朋友，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沈栯面前展现自己最原本的一面。
　　跟沈越这个总爱疑神疑鬼浑身长满心眼的人在一起，这样看，两人还挺般配。
　　只是……
　　“他今年多大啊？我怎么感觉他还没25岁呢，看起来好年轻。”
　　沈越依然盯着监控里的人，漫不经心回答：“18。”
　　池简：？
　　“18？！你俩相差十岁？”
　　“不是？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收回那句话，般配个屁，这就是畜‖生！
　　“喜欢的自然要得到，为什么下不去手？”
　　他话音刚落下，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沈越低头看去，发现是沈栯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旁边偷偷摸摸把耳朵伸过来的池简，默不作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带上。
　　“喂？怎么了？”
　　对面沉默几秒：“沈越，我好想你啊。”
　　十分钟前，沈弘善带着客户进来，几人寒暄了几句就把小孩子扔给沈栯，而沈栯接过小孩后就与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干什么。
　　而且为什么他觉得这小女孩有点眼熟？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沈栯看。
　　“你想玩什么？我们一起去……”
　　“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清脆的嗓音打断沈栯的话。
　　说完那小女孩就直接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哥哥你和池简哥哥一样好看。”
　　池简？
　　沈栯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池简？”
　　小姑娘扎着双马尾，模样可可爱爱，牙还掉了一颗，说话有些漏风。
　　“之前我跟妈妈一起去电影院看池简哥哥的诛妖记了，很好看。”
　　等等……
　　沈栯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他和沈越看完电影出来时遇到的那一对母女。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
　　还真巧啊。
　　有这层关系，沈栯总算找到话题的切入点，他一边和小女孩聊天一边带着她去茶水间吃了点零食。两人到处逛了一圈，最后小姑娘才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还好，不算闹腾。
　　沈栯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小姑娘忽然要玩他的手机。
　　他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也没有适合她玩的游戏。
　　沈栯想了想，于是打开了自己每天都在学的益智视频，很快手机中传来温柔的女声。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学语法病句……”
　　益智视频讲的内容不深，但也正因为如此容易看得疲倦。再加上里面的老师语速温和缓慢，往常沈栯看了半个小时就会开始打瞌睡。
　　更不用说小孩子。
　　于是半个小时后，小姑娘就沉沉地睡在沙发上，沈栯回了一趟工位，拿出小毯子盖在小姑娘身上，世界总算安静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升起一抹怪异的情绪。
　　他害怕与陌生人交流。上一次在S市的时候他还能躲在沈越的背后，现在沈越不在，他发现连个能给他依靠的人都没有。
　　但与人类交流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难，即使是最难照顾的幼崽，他也可以与他们相处融洽。
　　他很棒。
　　沈栯靠在沙发上，耳边是小姑娘平稳的呼吸，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想沈越了。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沈越，沈越一定会摸着他的头夸他。
　　嗯，更想沈越了。
　　所以他才会打电话给沈越，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又问沈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越抬手遮盖住上扬的唇角，在池简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轻声回答：“一周后回去。”
　　“今天有事要出门，忙完了刚好能来接你下班。”
　　他听到手机对面小声问：“今天晚上也去你家住吗？”
　　“嗯。”
　　这一次，对面没有多犹豫，轻声说了句：“好。”
　　挂了电话，沈越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
　　留着白胡子，穿着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要不是他爸经常与这种骗子打交道，他也会真的相信这人。
　　“大师？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大师抚摸着胡子，睨了沈越一眼：“我乃菩提寺静檀大师座下第二任亲传弟子，我名闹膻。”
　　沈越：……
　　闹膻？
　　呵，蹭静檀的名讳也不取个好听点的。
　　“好一个闹膻。”
　　本来只有95%的相信他是骗子，这下直接坐实了。
　　沈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骗子：“闹膻大师，我要算算我的姻缘。”
　　闹膻也没犹豫，直接拿出了一个平板对沈越做“请”的手势。
　　“输一下生辰八字。”
　　沈越挑挑眉：“你们这行还挺现代化。”
　　“那是自然。”
　　沈越随便输了个假的生辰八字后就气定神闲地坐着，他倒要看看这个死骗子会怎么瞎编乱造。
　　看着平板上的五行属性，闹膻装模作样皱起眉：“沈先生，你是不是有个喜欢的人？但现在还没地追求到？而且那个人并不喜欢你，所以你很苦恼。”
　　话音落下，沈越一瞬间变了脸色，他坐直身体：“是的，大师，我该怎么办？”
　　

第22章 
　　“沈先生，你的命局五行失衡，金的力量过旺，旺则易变，可能会导致在不利的流年中遭遇失业危机，遭小人阻碍，事业发展也缺乏危机。”
　　“五行缺水比较严重，导致你个人的磁场偏弱，同样也导致你的事业财运婚姻，都会处于一个比较糟糕的状态。简而言之，命盘不错，但五行流转不通，这就像五根手指，你只有四根一样，命盘再怎么好，气运运势也不会好。”
　　“至于感情更是不能起运……”
　　沈越的面色越听越难看：“你是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好的婚姻？”
　　闹膻点点头，继续说道：“有好命而无好运，我建议你平衡一下自身的五行，不然肯定会出问题。”
　　“怎么平衡？”
　　闹膻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他直接切换了个页面，上面赫然是闹膻的个人简介。
　　“你好，再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A市道教协会副会长，A市关帝庙主持，国内收箓法师，知天院兼福民苑狱事。”
　　“像你命中五行失衡严重，磁场偏弱，影响到感情婚姻这种情况的话，建议是根据你自身生辰八字、五行旺缺、生肖、自身磁场强弱配置一串五行手串。加强自身磁场能量，提振贵人运和桃花运，往后感情会更顺利。”
　　沈越：……
　　刚刚那几分钟里，他已经准备好携发财树以令他爸，或者直接先斩后奏，甚至准备好了他爸妈一怒之下跟他断绝关系。
　　他以为他和沈栯的感情真的会没有结果，心都沉到了谷底，结果听到五行手串的一刻，他感觉天光大亮。
　　原来是骗子，不是他的感情方面有问题。
　　沈越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什么叫救赎感，他如释重负，面上总算露出一丝微笑：“谢谢您，不需要。”
　　“沈先生，你目前就是煞气影响导致五行失衡，不仅会影响人的事业和财运，婚姻和感情也会受到波及，一定要早点化解……”
　　闹膻还在试图哄骗沈越，然而沈越却理都不理，直接走了出去。
　　门外池简等候许久，看见沈越微笑着走出来，他问道：“怎么这么开心？算的怎么样？”
　　“一个骗子而已，白来一趟。”沈越说着拿起手机拨打了市里的举报电话：“喂，你好，我举报这里有人靠着虚假算命诈骗……”
　　——
　　另一边，沈栯正在追安安。
　　安安就是那个小姑娘，睡醒之后就一直吵着要找妈妈。
　　但沈栯知道他妈妈现在还在和沈弘善谈合作，必然不可能让安安去打扰两人，于是拒绝了安安的要求。
　　拒绝的后果就是他俩一两个小时的友谊分崩离析。
　　“我要妈妈！呜呜呜，我要去找妈妈！”安安哭着要跑出去。
　　“妈妈没有走，她一会儿就来接你了，我们现在不能去打扰她。”
　　沈栯把安安抱起来哄她，然而安安根本不听，一直哭闹着要走。
　　沈栯无可奈何，但还是温温柔柔地拒绝。话音刚落，没想到安安突然使力，一把挣脱沈栯的怀抱！
　　“咚”地一声，安安掉在地上。
　　“小心！”
　　好在不高，安安落地后拔腿就朝着茶水间跑去，沈栯也立即追上去。到门口的瞬间，安安不知怎地忽然拉住门把手，门顺势就要关上。
　　“安安！”沈栯立即伸手。
　　真就恰好，沈栯的手毫无防备地被门夹到。
　　他猛地抽回手，“嘶……”。
　　沈栯低头一看，每根手指的第三节指骨处已经红肿一片，隐隐泛着紫黑色的淤血。
　　安安顿住脚，泪花挂在眼眶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沈栯：“哥哥，对不起……”
　　沈栯痛得哆嗦，感觉弯曲手指都十分艰难。但即使如此，沈栯却还是忍住眼底生理性的泪水，微笑着对安安摆了摆手：“没关系，不疼，别怕。”
　　“骗人，哥哥的手都出血了……对不起哥哥，呜呜呜……”
　　安安被吓得又哭了起来，沈栯不顾疼痛，上前一步抱起安安：“真的不疼，安安别怕。”
　　安安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趴在她的后背，痒痒的。回头一看，她猛地瞪大眼睛。
　　“叶子……叶子！哥哥你的手变成小树苗了！”
　　沈栯的心猛地一沉，难以置信地看着变回原形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安安大吼：“你是妖怪！你是妖怪！”
　　安安在沈栯的怀里疯狂挣扎，不顾沈栯的阻拦，再一次落地，这一次她没任何犹豫，直接冲出茶水间，一边跑出去，还一边大喊：“有妖怪，有妖怪！”
　　这个茶水间也在顶楼，离秘书处更是非常近。
　　沈栯不知道秘书处有多少人在这，但无论被谁听到，他都很难解释。
　　他愈发焦急，强行调动灵力，这才收回原形。
　　沈栯连忙追了出去，出去时他忽然听不见安安的哭喊声了。
　　他的心愈发沉重。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安安不在这一层楼了，要么就是遇到了人，那人已经哄好了安安。
　　两种情况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放缓步调，朝着秘书处走去，每走一步心都悬起一分。转过转角，果不其然，对上一个人探究的目光。
　　安安正抱着他抽泣，害怕地看着自己。
　　——
　　“你知道我的片酬多少钱吗？沈越，我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小时了，你来接沈栯下班能不能先把我送回去？”
　　沈越看着沈氏的大门，目光灼灼：“带你吃个饭，让沈栯和你正式认识一下。”
　　“嗯？你早说啊！”池简直接下车，换到副驾驶的位置，他把后视镜掰到自己面前，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我都没化妆，也没穿西装，吊儿郎当的怎么见沈栯？”
　　“没事，再怎么化他也只会坐在我旁边，不会看你。”
　　池简：……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沈越眼睛一亮。
　　“来了。”
　　沈氏的大门里缓缓走出几个人，沈弘善，一对母女，罗允还有站在人群最末尾的沈栯。
　　沈越按响喇叭，见沈栯看向这边后，他对池简开口：“去后面坐。”
　　池简：……
　　他乖乖挪到后座，下一秒，副驾驶的门被打开。
　　沈栯沉默不语地坐进来。
　　“怎么了？”
　　沈栯瘪着嘴：“有一点点不开心。”
　　话音刚落，主驾驶位的车窗被敲响，罗允用眼神示意沈越看手机。
　　沈越有些疑惑，他打开手机，发现罗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罗允】：沈总，今天发生了点事，我将茶水间的监控拷贝了一分已经发给您了，原来的监控已经删除。
　　沈越打开那段几分钟的视频，目光专注地看了起来。旁边沈栯委屈巴巴地缩在座位里，只有池简迷茫地看了看沈越，又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沈栯。
　　“你们在干嘛？不是去吃饭吗？”
　　沈越没有理会，他几倍速快速播完视频，眉头狠狠皱起。
　　【罗允】：安安跑出来后遇到了我，我跟她说是她看错了，小孩子好糊弄，看到后面追上来的沈栯还是人类的模样，就当是自己看花眼了。
　　【罗允】：但是她还是害怕沈栯，后面一直到安安离开，沈栯的情绪都不怎么好。秘书处只有我一个人，茶水间的监控也已经销毁，您可以放心。
　　沈越收起手机脸色不太好。
　　他看了一眼沈栯那只被门夹过的手，早就恢复如初根本看不出被门夹过得痕迹。
　　他抿紧唇，压制着心中的情绪轻轻摸了摸沈栯的头。
　　“今天带你去外面吃饭，想吃什么？”
　　沈栯深吸一口气，呼出坏情绪。眨眼间，他挂上一抹淡淡的笑说道：“我想吃鱼。”
　　“行。”
　　车辆启动，池简缩在后座没有开口，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最好当个透明人。
　　一直到达餐厅的包厢里，三个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仍旧没有散去。
　　池简实在受不了了，喊来服务员：“上几瓶酒。”
　　说完他看向两人：“出来吃饭就要开开心心的，不开心那就喝酒，小酌怡情。”
　　沈越没反对，沈栯也有些好奇，他还没尝过酒。
　　是在服务员把酒送上桌后，沈栯直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沈栯，你喝慢点，这酒度数不高但你没喝过酒容易醉。”
　　池简刚开口提醒，沈越就懒懒地打断他：“随他去吧。”
　　喝醉了又怎样，有他在出不了事。
　　沈栯的那一大杯，他喝了很久，一开始觉得这酒闻着香香甜甜，但没想到入口入口却是带着一点苦味。
　　味道很怪，但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沈越夹起一筷鱼肉放在沈栯的碗里：“别光喝酒，吃点菜垫垫胃。”
　　“好。”
　　“跟你正式介绍一下池简。他从小就跟我一块长大，是我最好的兄弟。”
　　“后来我去M国留学，他去了娱乐圈，池家大院也搬迁了，不再是邻居，不过两家依然年年都有往来，逢年过节还会相互赠礼。”
　　沈栯不太明白沈越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个，但还是礼貌地微笑：“池简哥你好。”
　　“诶，你好你好。”
　　两人算是正式认识，池简掏了掏衣服口袋，完全是两袖清风。
　　都怪该死的沈越，搞那么匆匆忙忙，他都没来得及给沈栯准备见面礼物。
　　池简甩给沈越一个眼刀子，随后抱歉地对沈栯说：“不好意思啊，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我下次补给你可以吗？”
　　“补什……”
　　“可以，别太随便。”
　　池简：……
　　沈栯迷迷糊糊吃完这顿饭，心中的坏情绪竟然也不知不觉消散了一大半。
　　他继续捧着酒杯喝，一顿饭结束，杯底也见了空。
　　池简最后喊了助理来接自己，而沈越则是直接带着沈栯回了自己的那套大平层。
　　沈栯有些醉醺醺的，进门后就直接窝在了沙发里，他闭着眼调动灵力试图化开醉意。下一秒，身旁微微凹陷下去。
　　沈越拨开沈栯额头上的碎发：“醉了？难受吗？”
　　沈栯闭着眼摇摇头，四周安静极了，耳畔只有沈越的呼吸声。他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沈越开口：“沈栯，搬过来，以后都和我一起住好吗？”
　　“嗯？”
　　“这是什么意思？”沈栯睁开眼，醉眼朦胧地盯着对面。
　　沈越伸手，握紧沈栯受伤的那只手，灯光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晚上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把你护在身边让你减少伤害。我只是离开你一天，你就能把自己搞受伤，这让我怎么放心把你放在我的视线之外？”
　　他抚摸着那只白皙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沈栯呆愣几秒，脑海的醉意和理智在互相争夺意识的掌控权。看见沈越心疼的眼神，他轻轻一笑：“没关系的啦，我一点都不痛了，你看完全没痕迹！”
　　沈越没说话，他轻轻按揉着受伤的部位，声音更低沉了些：“没痕迹就代表没受伤过吗？”
　　“痊愈了就代表没疼过吗？”
　　“沈栯。”沈越的动作顿住，但手依然牢牢牵着沈栯的手，他的表情极为严肃：“我到底是怎么把你养成这种性格的？受伤了也不知道喊疼，还傻傻地去哄别人，你考虑人家小孩哭闹怎么不先考虑你自己？”
　　沈栯被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头脑发晕，他呆呆地回答：“但是安安是无心的，安安妈妈会心疼安安被我弄||哭，而且沈董也要和安安妈妈谈合作，我不能……”
　　“安安？安安妈妈？沈董？为什么到现在了我还是没听到你的名字。”沈越继续说道：“你考虑了那么多人，那你呢？那我呢？”
　　“你怕安安妈妈心疼安安，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会心疼你？”
　　沈越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但在沈栯面前，他总能被这只精怪气得无话可说。
　　“沈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好吗？让我能好好照顾你。”
　　沈栯已经大脑宕机了，他花了好几分钟才理解了沈越说的话。
　　原来沈越是在心疼他。
　　不知为何，沈栯心里最后一丝郁闷也消散了，他扬起嘴角：“好。”
　　他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
　　话音落下，他猛地被人拥入怀中。
　　“谢谢。”
　　沈栯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不……不客气。”
　　他晕乎乎地盯着自己的手，那里刚刚被沈越温柔地揉|捏按|摩。
　　疼痛或许真的可以被抹去。
　　沈栯放下手，他的心里也甜甜的，正准备黏着沈越吸收会精气，忽然间，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沈栯瞬间收敛起所有的笑容，脸色也变得苍白：“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的手受伤了？”
　　

第23章 
　　“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栯目光紧紧盯着沈越，回忆起刚刚的那些话，他越想越心惊。
　　“我到底是怎么把你养成这种性格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不像是上下级之间的对话，倒像是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的心中隐隐升腾起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他听见沈越开口。
　　“你是指什么？是指我怎么知道你的手受伤？这个我是从茶水间监控看见的。还是指我怎么知道你的精怪身份？”
　　沈栯的瞳孔骤然紧缩，和他猜想的一样，沈越果然是知道了一切。
　　但是他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栯心里乱成一团。
　　人类害怕妖魔鬼怪那些东西，那沈越也会害怕他吗？会讨厌自己欺骗他吗？还是说会直接抛弃他？
　　沈栯刚刚烟消云散的坏心情顿时卷土重来，一开始他也想过告诉沈越自己是精怪，但是后来了解到人类对精怪的态度后，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沈越观察着这只小精怪的表情，心里明白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于是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你刚化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看到了办公室的监控，知道你化形的全过程。甚至在你化形前，我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沈栯更震惊了。“那天早上你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的是化形的那天早上，他以为沈越是幻听了，没想到沈越其实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嗯。”
　　沈栯沉默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今天哪里不小心露馅了，没想到从最开始他就没藏住身份。
　　他忽然想起那次与沈越还有秘书处几人一起去聚餐的晚上，那时他灵力亏空，头上的小树苗不小心冒了出来，是沈越帮他遮盖住。他还以为沈越是没感受到小树苗的存在，没想到是从那时起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所有的事情走向都超出了他的预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未曾想到的。
　　沈栯的心更乱了，他现在要怎么做？
　　不知道，脑子晕晕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看沈越的眼神，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场景。
　　于是，沈栯凭借本能行为，直接站起身，想也不想就要跑出去。
　　只不过他刚有动作，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沈越稍稍用力，直接将人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怀里的人反应过来后迅速挣扎，而他也立即收紧手，将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我知道你是那棵发财树，也知道你是沈栯，从你以人形的身份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未害怕过你。”
　　“因为你是沈栯，你是我养了五年的发财树，从一颗种子开始，每一滴水都是我浇的，每一份营养液也是我给的，我悉心照料了你五年。所以我相信，我养出来的发财树，哪怕是精怪也不可能是个坏人。”
　　“我无条件的信任你，所以你现在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
　　他的声音温柔，立即让沈栯冷静下来。
　　“你……不怕我？”沈栯呆愣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无法判断沈越是不是一时兴起，毕竟安安就是这样，和他相处得很融洽，但在暴露自己精怪身份后也会被吓跑。即使安安被罗允哄好了，她也依然害怕自己，不愿意再和自己亲近。
　　沈栯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挫败。
　　明明他没有伤害安安，只是因为精怪的身份就要被排斥在外，让他觉得有些委屈。
　　沈栯想着嘴巴又要瘪下去，下一秒，下巴忽然被抬起，他被迫对上沈越那双幽深冷静的眼眸。
　　“怕什么？”
　　“是怕你被小孩子欺负了都不敢生气，还是怕你用aoe来骂我？连自己的本体都收不好的小精怪，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沈栯：……
　　虽然事实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听起来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思绪被打岔，沈栯也冷静不少。他抬起头望着沈越深邃的眼眸，认真地问他：“沈越，你真的不会害怕我吗？”
　　“不会。”
　　“你会生疏远离我吗？”
　　“不会。”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不会。”
　　“你会……”
　　沈栯话说到一半，就被捏住了嘴。沈越眼神里充满无奈，却还是向沈栯保证：“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改变就对你改变态度，不管你是什么，你就是沈栯。如果我害怕你，那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应该拒绝你进入公司。如果我想远离你，那我今天就不会提出让你搬进来住。”
　　“这样，你能懂了吗？”
　　沈栯的嘴巴依然被捏着发不出声，他只好点点头，眼神乖巧了不少。
　　沈越这才松开手，只是依然紧紧抱着沈栯：“最后一个问题，还愿意搬进来和我一起住吗？”
　　“嗯……”
　　沈栯迟疑片刻，忽然跳下去，一边跑向客卧一边大声回答：“不愿意！但是如果你明天能帮我把龟背竹他们也搬进来，那我就愿意！”
　　“啪嗒”
　　房间门被关上。
　　沈越望着那扇门，眼中渐渐荡漾开一抹笑意。
　　沈栯回到房间后直接扑倒在床上，他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有一丝丝露出来的肌肤能看见上面晕开的红霞。
　　他竟然和沈越坦诚公布身份了？
　　沈越没有因为他是精怪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他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沈越相处了。
　　无论是哪一件事，都像做梦般不可思议。
　　沈栯从床头又滚到床尾，身上的热意始终消散不下去，心里也像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酥酥麻麻的。他拍了拍自己脸颊，在床上胡乱踢蹬才把裹成蚕蛹的被子解开。
　　算了，不想了，睡觉！
　　沈栯进入梦乡的时候，沈越才刚洗完澡，他拿着手机打开沈弘善的聊天框，发去一条消息。
　　【沈越】：这周周三有个soulmate的海外推广，我在闭门思过，你去出席这个推广活动。
　　刚发出去，就收到一连串的消息。
　　【沈弘善】：？？
　　【沈弘善】：你在说什么东西？周三可是我和你妈去马尔代夫旅游的日子，我们两机票都买好了。
　　【沈弘善】：这什么活动？不在我的行程表上就不是我的工作。
　　沈越一目十行地读完，不慌不忙回复他。
　　【沈越】：我在闭门思过。
　　【沈弘善】：……
　　【沈弘善】：你是在生气我不让你来公司吗？
　　沈越看见这条消息，面无表情地回了个“不是”。
　　【沈越】：我只是在公报私仇而已，以后不是别人分内的职责，就不要随便给人家安排不属于他的工作。
　　【沈弘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沈越不再理会，他关掉手机躺回床上，思绪还在发散。
　　白天他从监控里看见沈弘善把安安交付给沈栯的时候就觉得不妥，没想到后面沈栯还受了伤，虽然这件事安安有错，但追究到底也是小孩子的无意行为。
　　再怎么追究过错，也只能得到小孩子的一句道歉而已。
　　况且，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怪安安，要怪就要怪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人，也就是他爸。
　　他爸明知道沈栯年纪小，还没有带过小孩子，竟然敢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安安交付给沈栯，不仅是对安安的不负责，也是对沈栯的间接伤害。
　　即使他爸不知道沈栯是精怪，不知道他不擅长带小孩，但那又怎样？无知者无罪那一套理论在他这里行不通。
　　做错了事就要想办法补偿受到伤害的那一方，所以，他才要给沈栯出出气。
　　于是第二天沈越亲自送沈栯上班时，就看见沈弘善骂骂咧咧地从私家车上下来。
　　沈栯对沈越挥了挥手，看着车辆缓缓驶离后他小跑着到沈弘善的身边跟他问候：“沈董早上好！”
　　“哎，沈栯啊？今天来这么早。”
　　沈栯对他微微一笑，眼神干净又纯粹，这模样又让沈弘善想起了自家的逆子。
　　“哎，沈栯，你说说我怎么就没生一个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呢？要是你是我儿子该有多好，不像沈越那个家伙，只会惹我生气。”
　　沈栯歪头：oi？
　　沈弘善一边絮絮叨叨吐槽昨晚沈越大逆不道的行为，一边带着沈栯走进公司里，他说到自己的马尔代夫旅游被迫取消时，沈栯隐隐约约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诶！沈董！”一道声音忽然从两人背后传来。
　　沈栯回头一看，发现是安安妈妈，她左手牵着安安，身后跟了一个助理，手上拿着满满当当的补品。
　　“这位就是昨天帮我照顾安安的人吧？你好。”她礼貌地朝沈栯伸出手，面上满是歉意。沈栯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简单地伸手回握。
　　沈弘善看两人交谈甚欢的模样问道：“郑总您这是……？”
　　被称为郑总的女人对身后助理招招手，助理走上前将补品递给沈栯。
　　“辛苦你帮我照顾安安了，昨天离开之后安安跟我说她不小心用门夹到了你的手，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安安，这些都是我特意买的补品当做赔礼，希望你能收下。”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安安也慢慢走上前抱住沈栯的腿说道：“哥哥，对不起。”
　　沈栯愣愣地看着两人，还没开口就听见沈弘善的声音：“手受伤了？怎么没跟我说？”
　　他扫过沈栯的手，看到那光洁如新的皮肤声音一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应该只是淤青消得快而已。
　　但他昨天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小伤，已经恢复了没必要麻烦您。”
　　“这怎么行？你是我请来的贵人，让你受伤这是我的失责。”他眉毛皱起，越想越心疼。
　　受了伤也不知道跟他说，在沈栯眼里，难道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老板？
　　再者沈栯也是他请来的贵人，是公司的吉祥物，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沈栯受伤。
　　想到这，沈弘善干脆利落地接过那些补品，对安安妈妈说道：“赔礼我替沈栯收下了，原不原谅那就看沈栯自己的意思。”
　　他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沈栯。
　　“我？”沈栯有些紧张，但脑海中忽然闪过沈越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
　　沈栯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原本心里有些郁气也在昨晚被沈越安抚消散，现在他十分平淡地开口：“安安是无心的，只是当时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没关系的，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还让您破费了。”
　　既然如此，沈弘善也不在说什么，安安妈妈带着安安一起道谢，随后，她看向沈弘善：“沈董，我觉得我们的合作还可以再谈谈。”
　　沈弘善有些惊讶，昨天他们两方团队商讨许久也没能达成协议，归根结底是因为两边都不想让利。他本以为这件事告吹了，没想到今天又峰回路转。
　　他看向沈栯，心里清楚这位郑总是看在沈栯的面子上才愿意重新商谈，而她先提出，这也就意味着她们那边愿意让利。
　　沈弘善顿时心情大好：“行，我先让人带您去会议室，我去把东西放到沈栯的工位上。”
　　“好。”
　　安安妈妈带着安安从另一部电梯上去，沈弘善则是拎着这一大堆补品上了电梯，
　　他将补品轻轻放到沈栯的办公桌上，沈栯开口轻声说了句“谢谢”。
　　本以为沈弘善会直接离开去会议室，没想到他却站在沈栯面前严声厉色地开口：“小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昨天手受伤了。”
　　沈栯又开始不自在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道歉。
　　“没关系的沈董，真的是小事。”
　　“再小的事你也受伤了，下一次遇到事直接告诉我，我昨天忙着和郑总谈合作没注意到你的想法，这是我的问题。以后我给你布置的工作，不擅长就直接开口，我又不会辞退你，怕什么？”
　　而且，沈弘善忽然想起昨晚沈越给自己发的微信，他是个聪明人，联合沈栯这件事一瞬间就明白了沈越的意思。
　　所以他心里也有几分愧疚。
　　最后沈弘善又向沈栯道了一句“对不起。”
　　“嗯嗯，真的没关系。”
　　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沈栯再一次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很奇特的情绪，他从未有过。
　　沈弘善很快离开，离开后，沈栯就自顾自地打开益智视频继续学习。
　　现在已经不算是益智类视频了，日常生活中的汉字他已经基本能看懂，所以从S市回来后，沈越就给他换了个视频。现在他主要学的是人类社会的常识和规则等，还夹杂着一些美德素质的学习。
　　今天他就在学交通规则，学得十分投入，连太阳什么时候西斜了都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忽然一条消息弹出来。
　　【沈越】：沈栯，晚上想吃什么？我在做酸菜鱼，你喜欢吃吗？
　　（配图：从脖子开始的俯拍视角，坚实贲张毫无遮挡的胸肌似是要冲出屏幕，上半身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围裙，依稀能看见围裙里的风光。手臂青筋暴起线条极其清晰，还有角落里露出四分之一个鱼头的酸菜鱼。）
　　沈栯第一眼就对上那鼓鼓的胸肌，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眼球受到的震撼。
　　“好……好大。”
　　似乎比罗允的还要大，手臂看起来也比罗允的更粗。
　　不过他还是更想看酸菜鱼。
　　沈栯扒拉图片不断放大，但再怎么放大也只能看见一个鱼头。
　　沈栯：……
　　【沈栯】：我要看酸菜鱼！
　　他发完，手机顶部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耐心等了会儿，直到手机叮咚一声。
　　【沈越】：……
　　【沈越】：你就看见了鱼？
　　不啊，他还在这个问号里看见了震惊。
　　【沈栯】：你为什么做饭不穿衣服？
　　沈越总算看见了自己想要的问题，连忙放下酸菜鱼回复他。
　　【你喜欢吗……】
　　不对，沈越删掉这句。
　　这句话意图太明显了。
　　他手机切到另一个软件，搜索框上赫然是他之前的搜索记录：怎么追求暗恋的人。
　　上面第一条高赞回复：“找到你身上的优点，多在他面前展示你的优点。自然而然地释放你的魅力，不要太过刻意。”
　　沈越盯着最后一句话思索半天，不要太刻意？
　　【沈越】：厨房有点热，这样穿衣服不会染味也不会被汗水打湿。
　　够自然了吧？
　　【沈栯】：开空调。
　　沈越：……
　　沈栯发完消息就收起手机继续学交通规则，一直到下班，他高高兴兴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见沈越忽然推门而入。
　　“嗯？你怎么来了？”
　　沈越直接走到他面前，抱起桌上的龟背竹：“来帮你的好龟龟搬家。”说着他又拿起角落的文竹和绿萝，一个人将三盆盆栽抱了个满怀。
　　沈栯看着这一幕眼角弯弯，他替沈越开门，没想到罗允正站在门外。
　　“这么高兴？要去哪？”罗允还是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
　　沈栯看见他就不自觉地想到昨天的事，既然沈越知道了自己的精怪身份，那罗允呢？
　　茶水间的那份监控应该就是罗允给沈越的，他有没有看过？
　　沈栯收敛起笑容，规规矩矩地站在罗允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罗允，昨天那份茶水间的监控你有没有看？”
　　罗允推了推眼镜，瞥了沈越一眼，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回答：“没有，怎么了？”
　　呼，沈栯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没什么！我跟沈总一起下班啦！”他说着侧身让沈越先一步离开。
　　“嗯，再见。”罗允与他挥手告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收拾好东西也跟着离开。
　　两人走出沈氏集团的大门，沈越把盆栽放在后座后，驾驶着车辆往商场开去。
　　“我们不回家吗？”
　　“先去买点东西，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单人份的，需要再买点你的。”
　　“好吧。”
　　车子直接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上了一楼。
　　沈越带着沈栯直接去了男装店，不为别的，这只精怪一直穿的他的衣服招摇过市，哪怕衣服再怎么不显眼，穿多了估计也迟早会被人看出来。
　　男装店里的衣服琳琅满目，沈越走在前仔细地打量这些衣服，材质不行，尺寸不对，不符合沈栯的气质……
　　他在这边认真地挑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呼。
　　“哇，这件衣服好好看。”
　　沈越回头一看，就见沈栯举着一件土黄色的衬衫，上面是个红到发艳的大呲花。
　　沈越：……他或许该让这只小精怪学一学人类审美了。
　　沈栯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土壤一般的颜色，上面还有漂亮的大花，这放在他们植物界谁不夸一句好看？
　　“沈越，我想买这个！”
　　沈越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挑选衣服。
　　“沈越！我想要这件衣服。”他举着衣服跑到沈越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沈越。
　　沈越：……
　　“你确定要买这件？”这土不拉几的衣服穿出去估计也没几个人认识沈栯了。
　　但沈栯坚定地点点头，就是要这件衣服。
　　他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敌不过那道期待的目光，他败下阵来：“买可以，但是只能在家穿。”
　　“当睡衣？”
　　“……也行。”
　　“好！”
　　沈栯说服沈越，高高兴兴地抱着衣服跑去收银台结账。沈越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地走过去，掏钱付款时，旁边忽然插入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你们店还有没有大一点的码？这个衣服太小了。”
　　这道声音磁性中夹杂着一丝破音，尖锐里又蕴含着几分沙哑。
　　简而言之，和动画片里的唐老鸭没什么区别。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能拥有如此迷人的声音？
　　沈越十分好奇，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个老熟人。
　　“王董？您这嗓子是怎么了？”他轻轻挑眉，本来只是一句玩笑式的问候，落在王海的耳朵里却扭曲成了讥讽。
　　王海一看到这两人就头大，公鸭嗓再次迷人开嗓：“你们两个害人精，我的嗓子就是被你们俩弄坏的。”
　　“为什么？”沈栯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还不是你们那天气到了我！我不小心直接喝了开水，烫伤了喉管和声带！”王海怒目圆瞪地盯着两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好好逛个商场也能遇到这两人？
　　“遇见你们准没好事，让开！我要换尺码！”
　　沈越没计较，侧过身先让王海处理他的事。
　　王海“啪”地一下将衣服甩在柜台上，声音更嘶哑了些：“你们这件衣服太小了，给我换个尺码。”
　　“好的，请问您穿什么码的衣服？”
　　“XXXXXXXL码。”
　　沈栯：？
　　沈越：？
　　导购员：？
　　“额……如果您口吃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几个X。”
　　“放您娘的屁！谁他妈口吃！”王海叉着腰，整个人像一只愤怒的胖海星，只是一开口就又变成了唐老鸭：“谁口吃了？我就是XXXXXXXL码！7XL懂吗？”
　　沈栯：……
　　沈越：……
　　导购员：……
　　“额……好的，我懂，但是我们这里最大也只有6XL，您看，您要不换一家？”
　　“嘿！你是不是身材歧视？”王海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打人，沈越一把抓住他的整个手腕……半个手腕，将人往后拉。
　　“公共场合禁止动手打架。”
　　“沈越！你放开我！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
　　沈栯站在一旁，弱弱地开口：“他已经很礼貌了，这里本来就没有7XL，让你换个店铺也是正常的建议，你干嘛要生气打人？”
　　说完他还继续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胖胖的已经是不健康的状态，你该减肥了，不然都没衣服穿了。”
　　王海：……
　　“嘿！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他说着就要调转方向去打沈栯，忽然间，他手腕上传来力道更重了些。王海疼得龇牙咧嘴，连忙用另一只手拍沈越：“放手放手！放手！我不打他！你赶紧松手！”
　　沈越这才松开手。
　　王海揉了揉红肿成猪蹄一样的手腕，对着两人怒骂：“果然遇见你们就没好事！呸！我才懒得和你们计较。”
　　说完，他直接绕开两人，大步地离开。
　　沈栯抱着怀里那件土黄色睡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人消失在视线里。
　　他又没说错。
　　不管那些，沈栯把衣服递到收银员手中，沈越再一次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忽然，两人听见“咚”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公鸭嗓和杀猪叫。
　　“哎呦喂！我的腰！我的腿！怎么坐个扶梯还能摔！来个人扶我一把！”
　　“救命啊～我翻不了身！我回去一定减肥，来个人救救我。”
　　沈栯：……
　　沈越：……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在行驶平稳的自动扶梯上摔跤？
　　“要去救他吗？”
　　“不用，商场里有专业的人员。平常人我会去，但是这个7XL，我去了还挪不动他一条腿。”
　　嘴巴虽然毒，但说的也是实话。
　　两人付完钱，那边就已经没有了哀嚎声，随之代替的是商场外的救护车声。
　　速度还挺快。
　　沈越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他带着沈栯去了下一家店铺，但沈栯却有点心事重重。
　　之前在S市，那几个老板与王海的经历很相似，但他这次没有动用灵力伤害人类，只是王海自己倒霉而已。
　　该不会这也要算在他头上，不让他通过审核期吧？
　　沈栯有些担心，恰巧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响。
　　还真是张宇打来的电话。
　　不会吧？他真的又没过？
　　沈栯顿住脚，紧张地接通电话，沈越就提着购物袋站在他身旁。
　　“喂？”
　　“沈栯啊，我是来告诉你第一个月审核期结果的。恭喜你啊，通过了第一个月的审核。”
　　“真的吗？！”沈栯的心一下子从谷底回到天堂。
　　“是的，但是审核结束之后需要一个监护人担保访谈，我们会问几个问题，只要你的监护人觉得你在人类社会表现良好，并且能担保你在人类社会不惹是生非，就可以开启第二个月的审核。你身边有没有谁能当你的监护人，没有的话随便拉个能替你担保的精怪也行。”
　　嗯？
　　什么监护人担保？
　　沈栯下意识地看向沈越，让沈越给他担保？
　　他拽了拽沈越的袖子，将电话递到他耳边：“帮我说好话。”
　　“什么？”沈越还没反应过来就电话那头就已经开口。
　　“喂，你好，你是沈栯的监护人吗？”
　　沈越并没有开口，而是津津有味地看着对面的小精怪给他使眼色：你快说话！
　　“嗯。”沈越淡淡回答。
　　沈栯手举着手机，自己也把头贴在手机处，只是沈越太高，他的头也只能贴到沈越的胸口，电话声是从他头顶传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两人认真的听着电话内容。
　　“是这样的，我们要对你问几个问题，是关于沈栯的，你可以理解为一次线上家访，所以希望你这位监护人能够如实回答。”
　　家访？
　　沈越用余光瞥了一眼这只小精怪，哪里认识的奇奇怪怪的人？
　　“好。”
　　“请问沈栯最近的表现怎么样？日常生活中有没有惹是生非？”
　　沈栯用口型暗示沈越：“没有！”
　　沈越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盯着沈栯。
　　惹是生非倒不至于，但乖这个字跟沈栯也是沾不上边的。
　　沈越回想起这只精怪每周都要喝两杯奶茶，不给喝就缠着他不放手；还有说好了每天学习八个小时，实际上连五个小时都没有，甚至刚学半个小时就开始打瞌睡，他在办公室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沈栯：“你快说呀。”
　　他生怕张宇等久了就不让他通过，悄悄伸出手，在沈越的腰腹那轻轻挠了下。
　　“哼～”
　　沈越一把抓住某只作乱的手，冷冷地开口：“没有。”
　　说完他给了沈栯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栯：乖巧.jpg
　　沈越：……
　　“好的，下一个问题，他最近有没有伤害人的行为？”
　　“没有。”反而还被别人伤了。
　　沈栯也跟着默默点头，脸颊晃动间摩|擦到沈越的胸口，紧接着整颗头又被一只手按住。
　　“请问沈栯这一个月在人类社会的表现如何？是否遵守人类法律法规，拥有良好品德？”
　　良好品德？
　　沈越又低头看了一眼现在还在他怀里作天作地的精怪，有什么良好品德他还真想不出来。
　　沈栯：“勤奋刻苦、努力学习、遵守纪律……”
　　他放在沈越腰部的手又开始隐隐作动，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下一秒，手又被控制住，他听见沈越开口：“他是一个非常执着且自律的人，表现挺好的。”
　　沈栯：“什么执着自律啊？我有吗？”
　　当然有。
　　执着，是指每次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比如现在。
　　自律，是指每周两杯奶茶，天塌了都不能阻挡他少喝一杯。
　　沈栯还两眼放光，激动地问他：“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嗯。”
　　一只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小精怪，就是特别好的小精怪。
　　沈越捏住沈栯的脸颊，一边玩弄一边与电话对面通话。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自愿当沈栯的担保监护人？如果沈栯在人类社会惹出了事，我们将会带他回精怪世界。如果想要让他重新去人类社会，那么需要您的担保我们才能释放沈栯。当然，如果犯了大错，那么您的担保也无效。”
　　“沈栯会被就地抹杀。”
　　听到这句话，沈越的动作顿住。
　　什么人类社会？
　　什么精怪世界？
　　这不是人类打来的电话。
　　沈越蹙起眉，沉声问他：“什么算是大错？”
　　“包括但不仅限于攻击人类致使人类重伤或死亡、扰乱人类社会秩序等。”
　　沈越捏着沈栯的脸，沉思几秒：“好，我自愿当他的担保人。”
　　他才不相信沈栯会做出这种事。
　　当他的担保人又何妨？
　　“好的，麻烦你把手机给沈栯，我们还要问他几个问题。”
　　沈栯顺势接过沈越递来的手机，就站在他面前毫无遮挡地与张宇打电话。
　　“沈栯，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在这三个月的审核期内你反悔了，都可以随时终止审核，回到精怪世界。之前在妖怪管理局我问过你第一次，现在，我要问你第二次，你依然选择待在人类社会吗？”
　　沈越听见这个问题，目光一滞，立即看向沈栯。只见这只小精怪似乎犹豫了几秒，沈越的心也悄悄提起。
　　但幸好沈栯在最后还是开口回答：“是的，我要待在人类社会。”
　　沈越猛地松了一口气。
　　后面张宇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沈栯一一如实回答，最后他挂掉电话，沈栯立即扑进沈越的怀里，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沈越，谢谢你！”
　　沈越稳住沈栯的头，问他：“这个担保监护人对你有什么用？”
　　沈栯抬起头，也没隐瞒，直接将精怪世界的活动许可证和三个月的考察期的事情全部说给沈越听。
　　“没有人担保我，那我就不能进行第二个月的考核。”
　　原来是这样。
　　沈越微微收敛神色，又带着沈栯去了下一个店铺，他在给沈栯挑选日常的洗护用品，憋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直截了当地开口：“沈栯，你刚刚为什么在选择的时候犹豫了？”
　　“嗯？”
　　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觉得人类社会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合他生活。
　　他一开始想要留在人类社会是因为想要和沈越，还有他爸妈一起生活。
　　但他没想到人类社会不接纳精怪，沈越不害怕他，不代表他爸妈不害怕他，所以他不可能在爸妈面前暴露真实身份。
　　而且，自从安安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也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人与精怪有别。
　　或许，精怪世界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也说不定。
　　但现在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沈越，舍不得他爸妈，也舍不得罗允他们。所以他想再尝试一下，再坚持一个月试试。
　　沈栯对沈越是百分百信任，他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沈越。
　　沈越听完，面上闪过一丝了然：“那你会回精怪世界吗？”
　　“不一定吧。”
　　沈越握紧拳头，点点头没在说什么，两人又去了许多家店铺搜刮东西。
　　——
　　“到家了到家了！”
　　沈栯把绿萝他们放在阳台上，又跑过去帮沈越拿购物袋。
　　他们去了一趟商场，简直就像是蝗虫过境，车子后备箱都堆不下这些东西。
　　沈越倒了杯水递给沈栯，看着沈栯咕咚咕咚喝完又接过杯子放回原位。
　　“好累，我要睡觉了……诶，等一下，差点忘记了吸收精气。”
　　说着他就一个猛扑从正面跳到沈越身上，这一次沈越有所防备，沈栯跳上来那么大的冲击力，他也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沈栯与沈越肢体接触的一瞬间，精气自动溢出，在空中化成无形的灵力，注入沈栯体内。
　　这些灵气就像是玉露琼浆，瞬间洗去他体内所有的疲倦。沈栯舒舒服服地窝在沈越怀里，发出一声喟叹：“沈越，你的精气真好吃。”
　　沈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能感觉到浑身突然轻松。
　　再结合刚刚沈栯说的那句话，他大概知道了什么是精气，对他有什么用。
　　想到这，沈越忽然目光一转。
　　沈栯不是对自己的选择游移不定吗？
　　刚好。
　　他轻轻拍了拍沈栯的脊背问道：“你是不是得靠着吸收我的精气才能维持人形？”
　　“嗯哼，怎么了？”
　　沈越目光沉沉，不动声色地套话：“那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不停吸收我的精气，然后维持人形吗？”
　　听到这话，沈栯抬起头：“什么意思？”
　　沈越继续诱哄：“你有没有想过永远维持人形？”
　　嗯？
　　沈栯不太明白，他摸了摸沈越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沈越：……
　　“我是认真的，你这样要一直吸收我的精气，那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精怪世界怎么办？没有人再给你精气，你只能当一盆发财树，风吹雨打也没办法挪位置，被虫子啃也没办法打掉他。”
　　沈栯瞪大眼睛，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存在：“但是我们精怪本来就就是这样，我吸收你的精气，肖汀雨吸收日月精华，不可能有精怪永远维持人形。”
　　“万一呢？你不想试试吗？”他在沈栯的耳边是低声诱哄，一点一点勾着沈栯的心。
　　“我身上有很多精气，如果你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多吸收点，然后储存起来，这样下一次灵力用完还能用储存的灵力，不就能一直维持人形吗？就算这个方法不管用，我们还可以试试其他的……”
　　沈栯觉得好像的确有道理，他问沈越：“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沈越的唇角悄悄勾起：“就像我刚说的，我们先试试第一个方法，先跟我多接触，多吸收点灵力。”
　　沈栯思考了几秒，忽然抱住沈越，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沈越身上。
　　“这样吗？”
　　“嗯……但时间还不够。”
　　“那怎么办？”
　　沈越没有开口，他突然颠了颠沈栯，将沈栯往上挪了挪，一手托着沈栯的腿，另一只手托住沈栯的脊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的房间全都是我的精气，你在那睡一晚，绝对比你在客房睡效果好得多。”
　　沈栯：？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放到了沈越的床上。
　　“不……不用了吧，我感觉这样有点奇怪。”他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沈越一把按下。
　　“不奇怪，你只是来吸收精气而已，又不是做其他的事。如果你介意……那我去客厅沙发上睡。”
　　他垂下眼眸，声音淡淡的。沈栯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哪有主人睡沙发的？你就在这睡，我回……”
　　“真的吗？你愿意让我也留下来睡？好。”
　　沈栯：……
　　他有说过他们两要共处一室吗？
　　沈越不等沈栯反应，就从外面的购物袋里拿出那件土黄色睡衣递给沈栯：“你先去洗澡吧。”
　　沈栯：……
　　感觉更奇怪了。
　　他被沈越半推半就地进入浴室里洗澡，整个人都毫无反抗之力。
　　等沈栯进去后，沈越立马打了个电话给保姆。
　　“明天让专业的人上门一趟，把客房那个床垫拆了。”
　　保姆：？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沈先生的心思她不懂，但还是礼貌应下。
　　挂掉电话，沈越切到之前用的那个软件，查看第二条追求大法。
　　“学会塑造人设，越优秀越好，但还是那句话，自然而然，要在矫揉造作中最大程度的体现你的自然随意。”
　　沈越沉思几秒，从书架上拿了本《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然后坐到沙发上。
　　于是等沈栯出来时就看见沈越捧着一本书认真研读。
　　“沈越，你晚上竟然还会看书吗？”他有些错愕。
　　沈越面无表情的合上书：“嗯，平时有空就会看看书放松身心。”
　　“哇！”
　　他还以为沈越跟他一样下班了就玩手机呢，没想到人家竟然学到这么晚？
　　“你好厉害。”
　　他是由衷地佩服这种能忍住不玩手机的人。
　　“没什么，这是我的日常。”
　　“好吧，我先上|床睡觉了，你也去洗澡吧。”
　　“嗯。”沈越放下书，拿着睡衣进去洗漱。
　　半小时后，他沈越吹干头发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睡在里面侧着玩手机的沈栯。
　　“不要侧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哦，好。”沈栯换成仰躺的姿势，举起手机心无旁骛地玩。
　　沈越：……
　　他掀开被子睡下。
　　冷冷的。
　　这床怎么这么大？
　　为什么他连沈栯的衣角都摸不到？
　　沈越关上灯，不动声色闭上眼睛，往里面挪了点。
　　十分钟后，他又往里面挪了点。
　　十五分钟后，他再次往里面挪了点。
　　二十分钟后，他……
　　“沈越，原来你睡觉会乱动吗？你快把我挤下去了。”
　　沈越：……
　　“抱歉。”
　　他僵着身体，保持这个姿势不再乱动。一两个小时后，身旁的人关掉手机，也陷入沉睡。
　　沈越克制自己的困意，一直等到身旁人呼吸平稳后，他才继续往沈栯那边挪了挪。
　　直到他碰到沈栯的手。
　　沈越轻轻牵住沈栯的手，十指相扣。
　　他是个正人君子，不能做过界的事。
　　这样就好。
　　于是沈越就这样牵着沈栯，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沈栯睡醒的时候看见陌生环境还有些懵，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沈越的卧室里。
　　只不过床上已经没有了沈越的痕迹。
　　“醒了？”沈越推开房门，露出他那只围着一件围裙的上身。
　　沈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如此限|制|级的画面，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之前在手机里隔着屏幕就已经感觉眼睛无处安放了，现在，他感觉自己眼睛要被闪瞎了。
　　好大的围裙……
　　“早饭已经做好了，洗漱完就出来吃吧。”
　　“哦……”
　　直到房门被关上，沈栯也依然没有回过神，他洗漱完后先去给绿萝他们浇水施肥，然后才坐到餐桌上。
　　沈栯一边吃着早饭，心里却想着该怎么和沈越说今晚自己睡的事，这么睡还是太奇怪了。
　　终于，沈栯在心里鼓励勇气开口：“沈越……”
　　“对了，跟你说个事，你房间的那张床垫忽然坏了，今晚可能也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沈栯：？
　　“什么？”
　　“你可以自己去看。”
　　沈栯将信将疑地走到客房里，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那张床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拆的四分五裂，连弹簧都出来了。
　　沈栯：？
　　“这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他睡了一觉床就变成这样了？
　　沈越面露歉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睁眼就变成这样了。”
　　沈栯：……
　　你看我信吗？
　　

第24章 
　　那张床最终还是报废了，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不知道沈越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沈栯只好答应他今晚继续在主卧睡。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吃完早饭。沈越照例送沈栯去上班，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停在了沈氏集团的门口。
　　“我去上班了！再见！”沈栯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习惯。
　　“好，下班了我还是在这接你。”
　　“嗯嗯。”
　　道别结束，沈栯走进公司里，沈越却没立即启动车子。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栯离去的背影，直到这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真是可爱的小精怪。
　　“咚咚。”
　　车窗突然被敲响。
　　“沈越？”沈弘善弯着腰扒在车窗上，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刚就看见这辆车，总觉得眼熟，再看车牌，果然是沈越的那辆。
　　他就说怎么越看越眼熟呢，还真是沈越。
　　沈弘善没什么好气地问他：“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家闭门思过吗？”
　　沈越面不改色地撒谎：“出来玩玩，不小心经过公司。”
　　“你看我信吗？”沈弘善眼神嫌弃，扫了一眼沈越的穿着，眼睛瞬间眯起：“你就穿睡衣出来？”
　　他知道沈越的性子，非常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
　　但凡他要出门办事都会西装革履，领带打得整整齐齐，怎么今天就穿个睡衣出来？
　　这么随意，估计压根没打算见人。
　　再结合他开车来公司这件事，沈弘善愈发觉得不对。
　　“你来公司干什么？总不可能是一大早有什么事吧？”这简直跟他当年每天在女生宿舍楼下给他老婆送早饭一样。
　　等等……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你该不会是来看你那个喜欢的人吧？”沈弘善狐疑地问。
　　沈越淡淡“嗯”了一声。
　　还真是！
　　沈弘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我可告诉你，我不让你来公司是为了拆开你俩，让你好好闭门思过。不是给你放假，让你随时随地都能来见他。”
　　有什么区别吗？
　　但沈越不会触他爸的霉头，于是他顺从的回答：“我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赶紧滚！别挡在公司门口，影响我招财了，不吉利！”沈弘善挥手赶走沈越，看着汽车缓缓驶离他才走进公司。
　　——
　　沈栯刚到顶楼，就看见今天秘书处的人都围在一块。
　　“你们在聊什么呢？”
　　高莹回过头：“小栯来了，早。”
　　“我们在讨论soulmate2.0。”
　　“什么是soulmate2.0？”
　　沈栯也围过去，高莹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沈栯看。
　　只见页面的左边是花花绿绿的代码，中间是一个人形智能AI的展示，右边则是一堆调试的选项，选项上写着“眼睛”、“鼻子”、“身高”、“体重”等四五十条可操作的内容。
　　高莹食指选中“眼睛”那一栏，手指向右滑动，随着她的动作，沈栯就看见屏幕中间的那个人性智能AI的眼睛也跟着在变大。
　　“这是我们集团研发的1.0版本的智能AI，能根据你的个人喜好捏脸捏身材捏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设定。不仅如此他还能做饭打扫卫生，做行程规划定闹钟什么的，反正很智能。”
　　沈栯听完眼睛都瞪大了：“这么神奇？那为什么要做2.0版本？”
　　“我知道！”陶画抢先回答：“其实是因为有一些小漏洞。”
　　“我们这个soulmate智能AI伴侣主打的就是伴侣服务，所以也更侧重情感陪伴，以及满足生理需求之类的，但是1.0在官网销售之后发现我们只满足了青年人的陪伴需求，没有考虑其他群体。所以2.0的soulmate则是更加扩大了服务人群。目前正在研发儿童型的智能AI，还有老年型的。”
　　儿童型和老年型？
　　这些又是什么？
　　罗允看出了他的疑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随后向他解释：“小孩子天生活泼好动，但是学业压力有很大，很多事不爱跟父母讲，所以研发一个儿童型，算是当他们的玩伴。而且，很多自闭症的小孩或者其他特殊病症的小孩非常容易受孤立，所以就更加有必要研发一款陪伴型的儿童AI。”
　　“至于老年型，这一款主打的不是陪伴，而是照顾。老年人的伴侣如果先一步去世，家里又没有子女陪护，很容易发生危险，这种老年型的机器人刚好弥补了这个缺口，日常事务都能做，照顾老年人的生活起居，不管是瘫痪在床的还是丧失配偶的，都能兼顾到。”
　　“但是……这一款老年型AI研发起来难度很大。”
　　沈栯听完这一段话若有所思，他试探着问：“是因为他们不会使用智能AI吗？”
　　罗允点点头：“对。老年人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差，视觉听觉也下降，所以这一款智能AI必须使用最简洁最大的字体，所有的设计说明也得重新编写一套程序，用大白话，让他们能知道怎么用。再加上很多老年人不会说普通话，所以也要尽可能齐全的导入方言语音库，不然语音指令也没办法使用。”
　　听起来就好麻烦。
　　沈栯还是第一次知道沈氏集团在研发这些高大上的东西。
　　他目光盯着平板上的智能AI，忽然，罗允的脑袋凑到他旁边轻声开口：“昨天下午研发部的人过来找我要研发资金，我上报了沈董，沈董按规矩给他们批了一笔钱，但是研发部的人跟我说这些钱可能不太够。你回去跟沈总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多划一点钱。”
　　沈栯：？
　　“什么回去跟沈越说一下？”沈栯面露惊讶，罗允怎么知道他和沈越在一起住？
　　“我都懂。”罗允冲他轻轻挑眉，转眼又恢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
　　沈栯：？
　　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沈栯回过神，对楚安摇摇头：“没什么。”
　　他心里还在想着罗允怎么知道他和沈越住一起了，忽然间，楚安搭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他听见楚安笑嘻嘻开口：“我们这个soulmate2.0的儿童型和老年型还在研发，但是青年型的已经开始投入实验了，小栯，你要不要也拿一个回家试试？”
　　“不要，太麻烦。”
　　沈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现在住在沈越家，做饭由沈越做，他的三个小弟也是沈越照顾，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他了，要是再带个机器人回家，不仅占地方，而且他也怕沈越会不高兴。
　　“为什么？这个2.0具有1.0所有的功能，你带回家了什么都不用做，他会帮你包揽一切的家务活，扫地拖地洗衣服做饭洗碗……带回去了就是带了一堆保姆回家啊，还不用给他付钱，只要给他充电就行。”
　　听着很诱人，但是……
　　“真有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带回去？”沈栯学着沈越的模样，凶巴巴地眯起眼睛，直视楚安。
　　楚安被问住了，他尴尬一笑：“哈哈，其实是因为谁带回去试用，谁就要写一万字的意见反馈表，我不想写，所以想找你接替这个名额。”还以为能忽悠到沈栯呢。
　　沈栯：……
　　他还以为楚安是真的好心。
　　不过，想到楚安刚刚说的那些功能，他也的确有点动心，把这个带回家，沈越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要是沈越觉得这个智能AI占位置的话，那他就把这个放客房吧。
　　“好，我想订一个试用。”
　　楚安见沈栯愿意接替他的一万字，直接夺过高莹的平板细细为他讲解：“你的选择非常明智，那一批实验AI就在沈氏的研发部，现在调试好你想要的模样，下班前就能送到家……”
　　沈栯接过平板：“好吧，我先去调试，调完之后点确定提交就可以了吗？”
　　“啊对对对。”
　　“行。”
　　沈栯抱着平板回了自己的工位，现在办公室里沈越不在，他的三个小弟也不在，只有他和他的分身。
　　有点冷清。
　　不过沈越还有三四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又热闹起来了。
　　想到这他又开心起来，转眼捧起平板仔细观察认真地摸索。
　　看到第一个任务是捏脸他就觉得头疼。
　　“外貌？捏成什么样？”不知道啊，但肯定要捏好看的。
　　什么样算好看？
　　沈栯想到池简，娱乐圈大明星肯定是好看的，不如把池简的照片导进去自动捏脸？
　　沈栯真就从网上照了一张池简的精修正脸照导入进去，他看着屏幕上的圆圈转了半天也没加载出来，刚要去找楚安时，屏幕上就跳出一条提示。
　　【尊敬的用户，请勿使用公众人物的照片，尊重他人肖像权。】
　　沈栯：……
　　差点忘记了他是一棵法盲树。
　　不能用别人的照片？那这个导入照片有什么用？
　　他点开旁边的提示，仔细阅读了一遍。
　　【请勿导入公众人物或知名人物的照片，也请勿使用有版权存在的二次元角色，在遵守版权和肖像权的前提下，您可以自由导入照片。】
　　沈栯：。
　　好拗口的话，什么是版权？什么是肖像权？他还没有学到法律这一块的知识。
　　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个老年型AI……
　　沈栯又读了一遍，才感觉稍微理解了一点。简而言之就是不能用明星的照片。
　　既然这样，那他可以用沈越的照片吧？
　　沈栯果断打开手机微信，迅速编辑好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沈栯】：沈越，在不？我想要一张你的正脸精修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沈越】：？
　　刚回到家的沈越连鞋子还没来得及换，就站在玄关盯着这条消息。
　　为什么要他的照片？
　　还是正脸照，还是精修？
　　他有些猜不透沈栯的心思，但还是从网上找了一张以前发布会上某记者拍摄的他自认为最帅的一张照片发给了沈栯。
　　【沈越】：[图片]
　　【沈栯】：谢谢你！
　　【沈栯】：哦对了，你介意有一个人跟你长得一样吗？
　　沈越：？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聊天话题？沈越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大爷，捧着手机思索半天也没理解这句话。
　　不过他从来不在乎外貌，有人和他长得一样又怎么了？他完全不care这些东西。
　　【沈越】：不介意。
　　【沈栯】：好的！
　　沈栯收到回复放下了心，又问沈越要了家里地址之后才关闭微信页面。他果断将照片导入进去，下一秒，智能AI就顶着与沈越八成相似的脸站在屏幕中央。
　　沈栯看着这张脸……总觉得……有点丑。
　　明明长得和沈越八分相似，但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感觉比沈越丑了很多。
　　于是他在意见反馈表上写下第一条意见：导入照片捏脸与照片内容不符！注意捏脸的精确度。
　　写完他将意见反馈表放在一旁，开始专心致志地给智能AI捏脸精修。
　　一个半小时后，沈栯揉了揉酸软的肩膀，看着页面上与沈越99%相似的人，他满意地笑了，手指往下滑，却看见还有一项没有设定。
　　“最后一项没捏，让我看一下最后一个是……”
　　沈栯：？？？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什么鬼？这也可以捏？
　　长度、粗细、挺|翘|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眼睛！
　　“啪！”
　　沈栯面无表情，直接提交订单，顺手关上平板。
　　默认大小就好。
　　他真的需要一款老年型AI，而不是青年型。
　　——
　　沈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三株盆栽。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天气渐渐炎热，正午的太阳没一会儿就能把这些植物晒得焉巴，到时候沈栯估计会心疼死。所以他看温度上来了一点，就把这几个盆栽搬到客厅茶几上。
　　而他自己则是看着手机屏幕的聊天页面，久久不能回神。
　　他还在细品上午的聊天。
　　什么叫介不介意有人和他长得一样？沈栯要他照片干嘛？
　　沈越还是想不通，他把手机切到之前的提问软件，迅速编辑下一行字：暗恋对象要我的照片是为什么？
　　这一次他的问题没有被封，并且很快有几条回复。
　　【1L】：就是看你长得好不好看呗，好看就多陪你聊聊。
　　【wxhsjhbabnds1543】：我觉得不是。
　　沈栯天天见他，知道他长得有多帅，而且沈栯也不是沉迷外表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的长相就对他忽冷忽热。
　　这条回复不符合他的情况。
　　【2L】：你要是同意了，后面就是看看|腿|然后看看|胸，注意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沈越的眼睛顿时一亮。
　　【wxhsjhbabnds1543】：真的吗？他真的会想看我的|腿|我的|胸|吗？
　　【2L】：你怎么一点不害怕还很兴奋的样子？
　　【wxhsjhbabnds1543】：当然开心啊！暗恋对象想看为什么不给他看？
　　【2L】：？恋爱脑滚！
　　沈越：……
　　【3L】：他想用你照片网dai！
　　这就更不可能了。
　　【wxhsjhbabnds1543】：他不是那样的人。
　　【3L】：……
　　【4L】：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也有点喜欢你吧？你们俩是不是不在一个地方？
　　沈越想了想，现在沈栯去公司上班，而他在家，这算是不在一个地方吗？
　　应该是的。
　　【wxhsjhbabnds1543】：是的。
　　【4L】：那就是了，他可能是觉得太孤单寂|寞了，想看着你的照片心里多点慰藉。
　　真的吗？
　　沈越思索了一会儿，沈栯现在一个人上班，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平时都没有人陪他聊天，孤单是肯定的。
　　而且上班哪有什么事需要用到他的照片？这一定是沈栯自己看。
　　找他要照片=想让自己陪着他上班。
　　想让自己陪着他，不让别人陪着他，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在沈栯心里，他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啊！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对他感情不一样。
　　再入，就是对他有超越对别人的好感。
　　再入，那就是喜欢他，对他有占有欲。
　　所以找他要照片=喜欢他。
　　原来是这样。
　　沈越勾起唇角，无奈地摇摇头，切到微信给沈栯发了条消息。
　　【沈越】：很快就下班了，不要着急，我就在家等你。
　　想必沈栯现在也很想回家见到他吧？
　　另一边，沈栯正在跟着高莹学怎么使用电脑办公软件，忽然看到沈越发来的消息，他沉默许久。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沈越总给他发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
　　该不会是在家憋出病了吧？
　　沈越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大门忽然被敲响。
　　他打开门，几个穿着沈氏集团员工服的人推着一个两米高的货物站在门口。
　　看见沈越，门外的几人都有些惊讶：“诶？沈总？原来是您订的吗？”
　　“嗯？”
　　那几个员工对了一下地址：“诶对对对，就是这里。”他们说着就将手中的快递单递给他：“麻烦您签收一下快递。”
　　沈越本想拒绝，但忽然看到收件人那一栏写着沈栯的名字，他的动作一顿，顺势接过快递单，潇洒利落地签上沈栯的名字。
　　“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需要我们帮您放进家里吗？”
　　“不用了。”
　　“好的，那祝您使用愉快。”
　　说完，他们将东西连同推车一起递给沈越，然后拿着快递单直接走人。
　　这个货物很大，即使有小推车也很难放进家里。沈越费了点功夫才把这东西运进客厅里，他站直身体皱着眉说道：“沈栯买了什么东西这么大这么重？”
　　他没有擅自拆开快递，只是绕着货物观察了一会儿。
　　外面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沈氏集团研发出品”几个字。
　　沈越的心中有了定论。
　　应该是冰箱。
　　——
　　晚上，沈越早早地去接沈栯下班，两人回到房子里的时候比平时提早了十分钟。
　　沈栯刚进门就看见一个方方正正的快递被放在客厅里。
　　“哇，真的这么快就送到了？我还以为下班前送到是夸张的呢。”沈栯换好拖鞋就跑过去，沈越默默拿了把剪刀递给他。
　　“当心点。”
　　“嗯哼。”沈栯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渐渐露出快递里面的模样。
　　沈越本以为能看见一个新的冰箱，没想到看见了……另一个他？
　　此时那个他还在一脸不屑地盯着自己。
　　沈越：？
　　沈越：。
　　好怪，是幻觉。
　　他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发现那个沈越依然是一脸不屑地盯着他。
　　沈越：。
　　沉默，许久的沉默。
　　“dangdang！怎么样？这是沈氏的soulmate2.0版本，多亏了你的照片，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把他捏成什么样？”
　　沈越更加沉默，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你用我的照片就是为了干这个？”
　　“对啊！”沈栯说完悄悄瞥了沈越一眼：“怎么啦？你不是说不介意吗？”
　　沈越：……
　　他不介意沈栯看他的照片睹物思人，但他介意再出现一个自己，这种事就像衣服撞衫，有的人觉得无所谓，但他个人不喜欢撞衫，谁丑谁尴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总感觉这个AI身上天凉王破的装逼气质比他更浓，要是沈栯觉得他不如这个AI怎么办？
　　而且，这个沈越二号能干嘛？
　　“听说这个AI很全能，能做所有的家务活，以后我的饭也不用你做了，好龟龟他们也不用你帮忙浇水了。”
　　原来是跟他抢饭碗的。
　　“诶？那张坏掉的床你扔了吗？没扔的话我想试试他的修理功能，如果修好了，那我晚上还是回自己房间睡。”
　　哦，还要跟他抢沈栯。
　　沈越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开口：“扔了。”
　　“哦，好吧。”
　　沈栯也不在意，对着说明书按下开机键。
　　下一秒，那个智能AI忽然眨了眨眼，对着沈栯微微一笑：“你好，我的主人。”
　　沈越：……
　　还主人，研发部玩得挺花啊。
　　回去就让他们改掉这个词。
　　“我们得给他取个名字，你觉得他叫什么好？”沈栯轻轻拽了拽沈越的衣袖，乖乖地盯着沈越，在等他做决定。
　　沈越嫌弃地上下扫视一眼，还取名？他没把这个赝品扔出去就已经很善良了。
　　“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我没文化，取得不好听。”
　　要的就是不好听。
　　沈越虽然这么想，但面上还是体贴温柔的模样：“没关系，这个AI属于你，你有权决定他的名字，哪怕再怎么不好听也没关系。”
　　“有道理。”
　　沈栯想了想：“那他就叫大越吧！”
　　沈越：……
　　“好的主人！”大越朝着沈栯微微鞠躬：“现在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请问您需要我帮你准备晚饭吗？”
　　“不……”
　　“要的要的！”沈栯说完转过头看向沈越：“这几天你一直帮我做饭，辛苦你啦，今天让大越做吧。”
　　“行。”沈越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字。
　　沈栯拉着沈越到沙发上坐下，趁着这个时间，沈栯立即把罗允今天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他希望你能多划点前给研发部。你能吗？”
　　沈越毫不犹豫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沈栯有些震惊：“沈氏没钱吗？”
　　“当然不是。”沈越懒懒地依靠在沙发上，手自然地舒展开，放在沈栯的背后。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研发部最开始提交上来的预算需求已经是最大程度的估算了，他们不可能还缺钱。”
　　沈栯瞪大眼睛：“难道他们骗人？”
　　“这倒也不是。从你的话里，我猜他们可能是有什么地方临时增加了研发需求，所以才导致一开始预算不够用。”
　　“哦对！罗允说他们准备载入方言语音包，还要重新编写一套程序，是因为这个吗？”
　　沈越轻轻挑眉：“是。”
　　“我感觉这个还蛮重要的诶，如果不能研发，那老年型的智能AI似乎也跟其他型号没什么区别。”沈栯撇撇嘴，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些失望。
　　忽然间，沈越扭过他的头：“沈氏不能拨钱，但我可以。”
　　非常天凉王破的发言。
　　但在这一刻，莫名的帅气。
　　沈栯睁大眼睛，身子稍稍往沈越那边倾斜：“真的吗！”
　　看着小精怪亮晶晶的眼神，沈越不动声色勾起唇：“当然是真的，但我可不做免费的生意，你需要满足我的要求我才愿意拨|款。”
　　“什么意思？”
　　沈越直接开口，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第一，把我的照片放到你的工位上。”
　　沈栯：？
　　“第二，扫地拖地那些家务可以交给那个智能AI，但做饭这件事必须我来做，你也只能吃我做的。”
　　他好不容易靠着做饭的手艺压过肖汀雨在沈栯心里的地位，要是这个手艺都没了，那他还不知道在沈栯心里排到什么位置。
　　沈栯：。
　　好无理取闹的要求。
　　“第三，以后都跟我一起睡在主卧，不许搬去客房。”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商讨，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强人所难的要求。
　　沈栯一口答应下来：“好。”
　　还以为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呢，原来就这。
　　沈越满意了，直接拿起手机通知罗允汇款。
　　做完这些事，大越还没做好饭，沈越趁机又抽查了一些沈栯最近的学习进度。
　　抽查下来，他难得给出极高的评价。
　　“挺好的，学得很快。”
　　听到这句话，沈栯差点要翘起尾巴：“嗯哼，我早就说了我很棒的。”
　　“的确很棒。”
　　沈越看他这幅模样，忽然手痒痒的，他刚要捏捏沈栯的脸颊，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主人，饭菜都准备好了。”
　　“好诶！走吧，去吃饭。”沈栯说完也不等沈越反应，直接穿好拖鞋踢踏踢踏跑开。
　　沈越的手悬在半空，笑容僵在脸上。
　　他还要让研发部再改一条。
　　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越板着一张脸走到餐桌上吃饭。
　　——
　　晚上，沈越坐在沙发上继续凹读书人设，实际上目光紧紧盯着沈栯的动作。
　　那只小精怪带着大越在家里到处跑，一会儿教他给三株盆栽浇水施肥，一会儿又让他把客厅和厨房收拾干净。
　　就连大越熨烫他们白天穿的衣服，沈栯也要站在旁边看。
　　有什么好看的？
　　沈越把那本《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翻到第二页。
　　继续观察沈栯。
　　沈栯看见大越熨烫衣服，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清洗这个智能AI。
　　哪怕是新研发的东西，他也觉得有些灰尘，想先擦干净。但是又怕大越的皮肤不防水。
　　要是水渗了进去烧掉配件就不好了。
　　“大越，我该怎么清洗你的外表？”
　　大越微笑着回答：“不用担心主人，您可以拿湿纸巾或者将湿毛巾擦一下我的皮肤。”
　　“好。”
　　沈栯跑去拿了个崭新的抹布打湿再拧干，回来后他轻轻擦拭着大越的手指，再到手臂。
　　越往上，他的动作越慢。
　　擦到肩膀的时候，沈栯忽然犹豫了几秒，从他这个角度，能依稀看见布料遮盖之下的朦胧光景。
　　擦还是不擦，这是个问题。
　　这只是个AI，是个机器人，沈栯这样在心中暗示自己，手刚要往那边伸，忽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来，你休息一会儿。”
　　沈越不容置喙地夺过沈栯手上的抹布，将沈栯推到一旁自顾自地开始给大越擦拭皮肤表面的灰尘。
　　沈栯安静几秒，反应过来说了句“好”，走到沙发上坐下。
　　等人走后，沈越才恶狠狠地盯着大越，他嗤笑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我来帮你擦。”
　　说着他直接撩起大越的衣服，手伸|进去细细地感受每一块肌肉的起伏。
　　八块腹肌，跟他一样。
　　胸肌不错，怎么感觉比他稍微大一点？是错觉。
　　沈越又捏了捏机器人粗|壮的手臂，貌似比他大一圈？这应该也是他的错觉。
　　他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这个智能AI的身材不错，手感也不错。
　　但实际上按压皮肤，约莫三四厘米的位置就能感受到皮肤下藏着的坚硬的支架。
　　什么智能伴侣，还是比不过人真正的皮肤。
　　说到比较……
　　沈越的目光下移。
　　他回头不动声色地瞄了沈栯一眼，发现沈栯正在看电视，电视上还是他在soulmate新品发布会上的视频，他默默收回视线。
　　紧接着，沈越面无表情，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唰！”
　　他快速暼了一眼。
　　就这一眼，沈越就彻底放下心。
　　不过如此。
　　所有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他擦拭大越的力道都温柔了不少。
　　沈越心情极好，甚至分出一点精力去听沈栯那边的动静。
　　于是他就听到当初他回答那个记者的一番发言：“在我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目前还没有遇到能令我心动的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比起人类，我想我应该会选择soulmate。”
　　沈越：……
　　这谁？怎么那么死装？
　　反正不是他。
　　“沈越，没想到你一开始就喜欢soulmate啊。”
　　沈越：……
　　不是他。
　　——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周末，沈越一大早就跑到沈氏集团附近的那家健身房健身。
　　为什么不用家里的健身房？
　　那自然是因为不能让沈栯发现他在健身。
　　沈越找了个卧推架就躺下开始运动。
　　卧推架，一款非常适合练胸肌的器械。
　　沈越哼哧哼哧开始练，没一会儿，旁边忽然来了两个眼熟的人。
　　“沈总，早。”
　　“沈总，您也在这啊？”
　　罗允和楚安换好运动服，跟沈越打招呼。
　　“嗯。”
　　沈越一眼就看见罗允被修身运动服包裹的鼓鼓囊囊的肌肉，语气莫名酸涩：“听说你胸肌不错。”
　　上一次沈栯不仅摸了他的手臂，还摸了他的胸肌。
　　罗允淡淡一笑，语气谦虚：“是吗？我感觉沈总练得更好。”
　　呵。
　　废话。
　　这是必然的。
　　沈越沉默不语，默默又加了点重量。
　　这边两人的聊天全都传进楚安的耳朵里，他也习惯性的奉承拍马屁：“沈总，你的身材真好，感觉比soulmate那种定制的AI还要好。”
　　沈越没接话，反而问他：“怎么？你看过？”
　　楚安启动跑步机，趁着速度还没上来，他一边热身一边想也不想就回答：“是啊，昨天我们几个一起讨论soulmate2.0，平板上都有身材数据。”
　　说着他还感慨了一下：“身材真好，但比起身材，我更不想写一万字。”
　　“什么一万字？”
　　“就是昨天研发部刚制作出了一批soulmate2.0，让内部员工先试用一下，并且要写一万字的意见反馈表。本来他们想给我，但是我不想写这一万字，就把名额让给沈栯了。”
　　沈越抓住了关键信息：“你是说那个AI是你推给沈栯的？”
　　罗允默默放下哑铃，走到角落里的那个跑步机那。
　　楚安还在沉浸于跑步之中，没有察觉到沈越语气的变化。
　　“是啊，我觉得沈栯得感谢我，虽然要写一万字，但是他收获的可是一个全能保姆啊！”
　　呵。
　　是啊，他什么也没干，莫名其妙被一个AI抢了活。
　　沈越冷冷地看着楚安：“我记得你这个月十七号那一天早上迟到了十分钟对吧？”
　　“你这个月全勤没了。”
　　楚安：？？？
　　“ber？沈总怎么突然聊到这个了？我们不是在聊你的胸肌吗？”
　　沈越不理会，走到旁边的跑步机上开始跑步，楚安还在那一边跑一边大喊：“沈总！不是说好的你就当没看见我迟到吗？为什么突然要扣我全勤！”
　　在远处的罗允只摇摇头，不说话。
　　两小时后，沈越练完了胸肌，又练了手臂和腹肌，浑身是汗地走出健身房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见沈栯在和那几盆盆栽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直接回了浴室冲澡。
　　沈栯此时正在和他的三个小弟吵架。
　　【绿萝】：哥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鬼！
　　【文竹】：哥！俺作证！真的有鬼！
　　沈栯抱着手臂皱起眉，支起手轻轻弹了下他俩的叶片：“瞎说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绿萝】：我说的是真的！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鬼飘进了家里！真的很恐怖！
　　【文竹】：对对对！那个鬼阴气森森，他还跟我们讲话，问我们有没有乖乖当好孩子！
　　沈栯越听越觉得离谱，但看这几只精怪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他转过头问龟背竹：“好龟龟，你看见了吗？”
　　【龟背竹】：没有，我昨天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这句话，沈栯对其他两只精怪的话暂存疑虑。
　　“好了，那我今天睡沙发好吗？如果那只鬼来了，你们就叫醒我。”
　　【绿萝】：好好好！
　　【文竹】：行行行！
　　他不再计较这些东西，吩咐大越打扫一下家里后，他回到卧室。
　　沈越还在洗澡，他就趴在床上玩手机。
　　忽然间，沈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沈栯拿起沈越的手机，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沈越！你有电话！”
　　浴室里的水声混合着沈越的声音，模糊不清：“你帮我接一下。”
　　“好吧。”
　　他看了眼来电人——妈。
　　沈栯接通电话，嗓音温柔地朝对面问好：“喂？”
　　“小……额？是沈栯吗？”
　　“嗯，是我。夏夫人下午好。”
　　“嗯，沈越在干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手上。”
　　“他在洗澡。”沈栯的注意力还在自己手机的游戏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想到话音落下后，对面却沉默了许久。
　　沈栯：？
　　“喂？夏夫人你还在吗？”
　　“哦……在的，你们……关系发展这么迅速吗？”
　　沈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手机是信号不好吗？怎么他妈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还颤颤巍巍。
　　什么叫关系发展这么迅速？
　　是指他和沈越关系更好了吗？
　　那他们是挺迅速地，从陌生人到现在住一起，才两个月。
　　“嗯，是的。”他听见对面似乎又深吸了一口气，随之沉默了五六分钟，要不是看着手机还在通话中，沈栯都以为对面挂断了。
　　终于，他听见夏莲清开口：“小栯，虽然我是沈越的妈妈，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如果你们俩只是玩玩，我希望你们俩及时止损，不管是你还是沈越，都不要当那种随随便便玩弄感情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在这期间受到伤害。”
　　“如果你们俩是认真的……”夏莲清又停顿几秒：“我依然希望你们能一步步来好吗？我和他爸都是嘴硬心软的人，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等沈越给我一个坚定地表态，并不会真的强制让他改变性向。”
　　沈栯：？
　　他妈妈在说什么？
　　怎么完全听不懂。
　　夏莲清继续说道：“就算……就算你们着急，你也不要让自己受伤。”
　　沈栯更懵了，什么受伤？他一头浑水但还是礼貌回答：“妈……夏夫人，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关心。”
　　夏莲清在对面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打电话来是想通知沈越，让他晚上去池家大院一趟，池家那个孩子带着他对象回来，我们也算半个亲戚，两家一起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既然他不在，那你记得转告一下他。”
　　原来是这样，沈栯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嗯，记得……记得保护好自己。”
　　沈栯：。
　　挂掉电话后的下一秒，“咔哒”浴室的门被打开。
　　沈越穿着睡衣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比平日里的他更多了一分青春气息。
　　“谁的电话？”
　　“妈妈的。”
　　自从他精怪的身份被识破之后，他不仅对沈越改了称呼，也对夏莲清沈弘善改了称呼，直接跟着沈越一起喊爸妈。
　　“她说让你晚上去池家大院吃饭。”
　　“好，那我现在先给你做饭，做完了再去。”
　　“okok！”
　　——
　　沈栯在餐桌上埋头苦吃的时候，沈越正开车前往池家大院。
　　池家大院在市区另一块寸土寸金的地段，沈越到的不早不晚，池家跟他们家是世交，双方亲戚都互相认识，沈越跟几个熟人长辈打了招呼就走进大厅里。
　　他一眼就看见池简那个表弟，池满。池满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走上前：“晚上好，好久不见。”
　　池满也是一脸惊喜：“沈哥，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这是我未婚夫，闻灿。”
　　沈越与闻灿互相点头示意问好，没有多余的交谈。
　　“池简呢？”
　　“表哥他今天要拍个综艺，来不了。”
　　沈越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反正只是吃一顿饭，谁在谁不在都一样。
　　晚饭很快开始，沈越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减少了不明人士的碰瓷。他悠哉哉坐在位置上喝酒，却总能感受到旁边夏莲清暗戳戳的目光。
　　沈越：……
　　“妈，你有事就直接说。”
　　夏莲清被抓包有些尴尬，她稳住自己贵妇的外表，清了清嗓子：“小越，你来了，那小栯他……他没人照顾怎么办？”
　　“我给他做好饭才过来的，不会饿着他。”
　　“你就这样照顾他吗？”夏莲清皱起眉质问他，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沈越还真就顺着他妈的思维继续发散：“难道我要亲自喂他？”
　　夏莲清：……
　　他儿子这样还能追到人？
　　“好好照顾小栯，不要当个渣男。”
　　沈越觉得更莫名其妙了：“我没有。”
　　“啊行行行，你没有。尽快处理好你和沈栯的关系。”
　　夏莲清说完这一句就跟池家的几个贵妇开始聊天，沈越也收回目光，却忽然瞥见池满和闻灿两人，两个人正旁若无人的牵着手，十指相扣，黏黏糊糊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周围的长辈对此视若无睹，将他们当成了最普通的小情侣。
　　沈越抿了一口酒，心中稍微生出一丝艳羡，他和沈栯什么时候才能当着所有长辈的面牵手吃饭。
　　沈越在饭局上呆了一个小时，他刚想离开，就听见旁边不知道哪个池家的远亲忽然开口：“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催我回家，我先走了。”
　　沈越不动声色又坐了回来。
　　他拿出手机摆在桌上，现在晚上20：47，他猜沈栯八点五十就应该会给他打电话。
　　沈越理了理衣服，翘起腿漫不经心的品着红酒，视线牢牢地盯着手机屏幕。
　　几分钟后，又一个男人离场，沈越打开手机。
　　20：54。
　　没关系，沈栯应该在洗澡，洗完了就给他打电话了。
　　又过了几分钟，沈越再一次打开手机，21:07.
　　他抿了抿唇，没事，沈栯肯定会打电话催他回家的。
　　夏莲清在旁边观察他许久，以为沈越是着急回去，对他说：“你要是实在有事就早点回去。”
　　沈越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事。”
　　下一秒，他的手机忽然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着“沈栯”的名字。
　　沈越的眼睛瞬间变得精神起来，他漫不经心拿起手机，当着夏莲清的面接起电话，又一不小心打开免提，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喂？怎么了？”
　　是最温和自然随意不带一丝矫揉造作的语气。
　　“沈越，你几点回来呀？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干净清澈的嗓音传遍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沈越。
　　“哦，不好意思，没有注意看时间，我现在就回去。”
　　“好。”
　　短短几句话结束了通话，沈越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淡定站起身：“不好意思，家里催得紧，我得赶紧回去了。”
　　其他人：……
　　谁问你了？
　　

第25章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沈栯抱着一团被子，将其铺在沙发上，用手抚平被子上的褶皱后，人才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他睡在沙发上，茶几就在他的右手边，离他不远。
　　三株盆栽蹲在茶几上叽叽喳喳地与沈栯辩驳。
　　绿萝：【才不是呢，我和文竹都看到了。】
　　文竹：【哥哥你别不信俺们说的，真的很恐怖。】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他对正站在客厅充电的大越喊了一声：“大越，关灯！”
　　“好……”
　　“啪嗒”大门打开，沈越匆匆忙忙从池家大院赶回来，身上还裹挟着夜间的露水与寒气。
　　刚进门就看见那只小精怪在沙发后面探头探脑。
　　“我才刚到家，怎么没想着给我留灯？”
　　他把衣服外套挂在衣架上后，径直走过去。
　　沈栯只顾着要抓鬼了，哪里还记得沈越？听见问话他心虚地将自己藏在沙发后。
　　下一秒，脖颈被人捏住。
　　沈越看着眼前一瞬间瑟缩起来的沈栯，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轻轻捏了捏以示惩罚，松开手后看到沙发上的被子，有些疑惑：“怎么把被子拿到这儿了？你要在这里睡？”
　　沈栯点点头：“今天晚上不跟你睡，我要自己睡。”
　　“为什么？”
　　难道昨天半夜他悄悄牵沈栯手的事情被发现了？
　　没想到他却听沈栯回答：“因为我们要抓鬼。”
　　沈越：……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家这只精怪不会撒谎，他真要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拒绝人的理由。
　　沈栯见他不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沈越，末了他还补上一句：“虽然我也不行，但是他们都很怕那只鬼，我只能睡在这帮他们抓鬼。”
　　“你打算一晚上都不睡？”沈越皱起眉：“他们要是害怕的话，把他们搬到客卧里不就好了。”
　　沈栯却摇摇头：“我也跟他们说过这个方法，但是他们说门挡不住鬼，而且也会睡得不踏实。”
　　所以沈栯就抛弃他和这三株盆栽一起睡吗？
　　沈越抿紧唇，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果然在沈栯的心里，他还是比不上这三株盆栽。
　　“行，那你就睡在这儿吧。”沈越面无表情地转身，帮沈栯盖好被子，又关掉所有灯后，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他的思绪像蜘蛛丝一样疯狂发散生长。
　　沈栯要睡在外面？
　　沙发哪里有床软和？那三个盆栽哪里有他温暖？
　　别到了晚上又跑过来敲他的门说害怕睡不着。
　　呵，到时候他才不会搭理这只精怪。
　　沈越迈出脚朝着床边走去，他刚松开领带，忽然瞥见一张光秃秃的床。
　　沈越：……
　　我被子呢？
　　突然回想起沈栯抱出去的那床被子：……
　　平时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由保姆定期更换，每次更换都是直接买新的，旧的直接扔掉。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卧室只有一套被子。
　　沉默。
　　所以没被子他怎么睡？
　　去和沈栯挤一挤？不可能。
　　沈越一瞬间否定掉这个想法。反正现在五月份，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春末夏初的夜晚不算寒冷，沈越洗漱完之后，直接穿着睡衣沉默而又僵硬地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沈栯关灯之后也直接闭上了眼，睡前他还不忘嘱咐三个小弟：“如果看到那只鬼过来，就大声叫醒我。”
　　【好！】
　　室内寂静下来，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只能听到沈栯安静睡觉的呼吸声，平稳而绵长。
　　但忽然间空气里又夹杂着另一道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靠近，从地上缓慢地爬到沙发上，最终覆盖住沈栯的面容。
　　绿萝平日里睡觉就要防着文竹悄悄扎她，因此睡眠很浅，她感受到一阵微风刮起她的叶片，像是四月里柔和的春风。
　　不对！
　　他们现在是在主人家，哪里来的春风？
　　绿萝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眼看着这人就要对沈栯下手，她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萝：【鬼啊，有鬼！】
　　沈栯睁开眼，下意识地抄起身后的枕头，猛地砸向这个黑影。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绿萝：【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文竹和龟背竹也被这动静吵醒，看见真的有鬼，两个植物都吓得大叫。
　　沈栯使出全身力气打他，忽然间，“那只鬼”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沈栯，停下，是我。”
　　沈栯：？
　　这鬼声音怎么还和沈越一样？
　　客厅的灯光忽然亮起，大越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这边：“尊敬的主人，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动起伏较大，是否是夜间做了噩梦？需要我的陪伴吗？”
　　沈栯没说话，因为开灯之后他就看见沈越那张面色沉沉的脸。
　　哦豁，还真是沈越啊。
　　他完蛋了。
　　沈栯反应过来迅速将枕头扔回沙发上，乖乖地低下头，表情有些心虚。
　　“沈越，你怎么半夜不睡觉来客厅？吓死我了。”说完他又睨眼瞧沈越，此时沈越的头发，还有他的衣服，全都被自己打得乱蓬蓬的，像是刚从哪个地方逃难来了一样。
　　沈栯更加心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没关系。”沈越温声回答，只是听着这语气倒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躺下睡觉。”
　　沈栯乖乖躺下，但见沈越还没走，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下一刻，沈越掀开被子，也挤了上去。
　　沈栯被挤到沙发里面，满脸疑惑：“你怎么不回床上睡？这沙发挤不下两个人睡觉。”
　　沈越才不管沈栯说什么，直接闭上眼替沈栯盖好被子，顺手轻轻拍了拍：“第一，你这个被子是我的唯一一套被子。”
　　“第二，我也怕鬼。”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还继续往沈栯那边挤了挤，将自己的头埋在沈栯的脖颈处，细细嗅着发财树身上的青草香，几个小时都没有平静下来的心，在这一刻总算平静下来，脑子里也渐渐萌生出困意。
　　沈栯被迫与沈越肌肤相贴，这种狭窄的平面空间上，他们的距离感完全消失，这一次的肢体接触，比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亲昵。他不太习惯，想再往里缩，但后面已经顶到了沙发尽头。
　　躲闪无果，沈栯只好放弃，身子重新放松下来，就着这个姿势入睡。
　　二人呼吸渐渐平缓，三株盆栽此时却在大眼瞪小眼。
　　绿萝：【怎么回事？竟然是主人？】
　　文竹：【那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喽？】
　　绿萝：【真的吗？但是我们上次不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吗？】
　　龟背竹：【可能是你们看错了吧。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是没鬼的啦。】
　　三株盆栽嘀嘀咕咕，勉强接受这个结果，很快他们也闭上眼入睡。
　　一夜寂静，唯有窗帘被风刮得飘起。
　　第二天一早，沈栯还没睡好就被闹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了沈越的胸口上。
　　沈栯：？
　　他的睡相竟然这么不好吗？
　　“醒了？”沈越睁开眼，看见沈栯趴在他身上也没有丝毫惊讶，泰然自若地问道。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起得有点晚，赶紧去洗漱，不然上班会迟到。”
　　沈栯闻言也顾不上纠结什么睡相了，直接越过沈越，踩到地毯上，紧接着就朝卫生间奔去。
　　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坐进了车里，出发前沈栯看见沈越往前面的扶手箱里不知道扔了个什么东西。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直行向前，遇到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时，沈栯忽然发现左右两边都有车辆向他们靠近。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最近学的交通规则知识，沈栯试探着问沈越：“沈越，我们是不是要给右边的车让道？”
　　沈越听到这话，赞赏地看了沈栯一眼：“对，你怎么知道？”
　　“也是跟视频里学的？”
　　“嗯哼！”沈栯得意洋洋：“我一直学得很认真。”
　　“那你想不想学开车？”沈越忽然开口，沈栯怔愣一瞬：“学开车？像你这样吗？”
　　“对。”沈越目视着前方，两手搭在方向盘上，面容沉稳。
　　沈栯思索片刻没有答应下来，反而是问沈越：“为什么要让我学开车？”
　　沈越依旧专心地观察路段情况，过了一个红绿灯之后才开口：“并没有强制性让你学，只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会开车，你可以想去哪去哪，不分白天黑夜，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动身，会很自由。另外，也我认为开车是一项技能。”
　　“我对你没有严格的要求，不需要你变成一个社会精英，但是我希望你能拥有独立的能力，不管是让你识字也好，学开车也好，都只是为了让你能学会独立，融入人类社会。这也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当然，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我不喜欢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原来是这样吗？
　　沈栯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沈越说得挺对的。
　　从他化形以来，他其实过得挺自由快乐的，但这些自由快乐全都是因为有沈越为他托底。他没有学识，也没有常识，什么都没，庇护所是沈越给他的，工资也是沈越给他发的，就连他身上的衣服，他的三个小弟也是沈越买的，他像是依附在沈越身上的菟丝花一样。
　　但他才不是菟丝花。
　　想到这儿沈栯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他也可以独立自主，他可以学会他想学的一切。
　　等他会开车了，他就要天天开车送沈越上班，让沈越每天都狠狠地夸他！
　　说完，车停在沈氏集团门口。
　　沈栯下车后，习惯性地朝沈越挥了挥手，没想到手腕却忽然被沈越抓住。
　　沈越拽着小精怪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等人站在车窗前，他才摸了摸小精怪的头温声开口：“学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如果你有一丁点的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去学。”
　　他还是舍不得沈栯风吹日晒地去练车，虽然想让他学会独立，但开车其实也并不是检验独立能力的唯一标准。
　　一想到一棵小树要可怜巴巴地站在三伏天里，凌晨几点爬起来去学车，他就止不住地心疼。
　　本以为这只总爱黏着他的精怪会一口答应，却没想到沈栯轻轻打掉了他的手。
　　沈栯高傲地从上往下俯视沈越，轻哼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沈越，你太小看我了。”
　　是吗？
　　看着沈栯自信的模样，沈越心头微动。
　　但他还是再次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去学？学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他再次强调。
　　“当然。”沈栯依然坚定地回答。
　　“行”沈湘慈爱地看着沈诗龄，不再纠结，目光里满是赞赏：“我找人教你，等你学会开车了，我送你一辆车。”
　　“好哒！我去上班了，你不要影响我赚钱。”
　　“嗯，把这个东西带上。”沈越从扶手箱里掏出他上车前放的东西交到沈栯的手上，沈栯接过后定睛一看，竟然是……
　　沈越的精修照片。
　　沈栯：……
　　“昨天说好的，别忘了。”
　　说的是把照片放在他工位上。
　　沈栯：……
　　昨天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
　　但现在真要把这张照片放在工位上，他就觉得好尴尬哦。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沈栯说完又朝沈越挥了挥手，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直接跑进了公司里。
　　他刚把照片放到工位上，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
　　“沈栯，你知道沈越上周处理的一批文件放在哪里吗……”
　　沈弘善推门而入，目光直接锁定沈栯，还没等沈栯回答，他的眼睛就已经看到沈栯桌上那张沈越的照片。
　　“诶，你怎么有沈越的照片？还把它放在这儿？”
　　他好奇地凑近瞧，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长得真帅啊，都是遗传了我和他妈的好基因。”
　　“对了，你还没说呢，把沈越照片放在这儿干嘛？”
　　沈栯站在一旁，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还没想出办法，他就听到沈弘善自顾自地回答：“你该不会是把沈越当成工作上的榜样了吧？”
　　沈栯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一听到这话，沈弘善立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学我不好吗？你去学他？他天天花那么多时间处理文件，效率低得要死，一天不挨我骂就浑身难受，有什么好学的？”
　　沈栯：……
　　沈弘善放下手中的照片：“行了，别好的不学学坏的。我桌上有我的照片，等会儿我拿了送给你，你放在工位上，把他那张照片放旁边去。”
　　沈栯：？
　　这也要争？
　　果然是父子，都喜欢做莫名其妙的事。
　　“对了沈栯，你每天来这么早，有没有看到沈越最近在公司门口晃悠？”沈弘善双手背于身后，像是在回忆昨天看到沈越的情景。
　　“他昨天一大早就开车来公司门前转悠，被我碰见了，问他是不是在等喜欢的人，还真承认了。”
　　喜欢的人？
　　沈栯微微愣住，他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沈越是有喜欢的人的。
　　“也不知道他喜欢的人长什么样？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费尽心思地干一件除了工作和学习以外的事。”
　　沈弘善的话音在对面响起，勾起沈栯的思绪。
　　沈越很喜欢这个人吗？
　　又想到自己正住在沈越的家里，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他知道人类有喜欢的人会谈恋爱，再到结婚，婚后住在一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他现在作为外人住在里面是不是不太好？
　　但他是外人吗？他不是啊，他甚至不是人，他是精怪。
　　所以如果沈越要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他到底要不要搬出去？
　　沈栯总感觉思绪好像触碰到什么，但是脑容量又不够，胡乱回答完沈弘善的问题，随手指了办公桌右侧抽屉：“沈董，您要的文件在那个抽屉里。”
　　“哦？好的。”他走过去拿出文件后就对沈栯摆摆手：“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等会儿我把我的照片送过来。”
　　“……好的。”
　　人一走，沈栯就匆匆忙忙打开手机，点开与沈越的对话框。
　　【沈栯】：在不在不？
　　不一会儿，手机嗡嗡两声。
　　【沈越】：怎么了？
　　【沈栯】：家里几个房间啊？
　　【沈越】：一个主卧一个客卧，怎么了？
　　沈栯着急忙慌的，其实只是为了问清楚这个问题。
　　如果客卧被他占用，（虽然他晚上和沈越一起睡，但是他也有很多东西都堆在客卧。）主卧也被占用，那沈越喜欢的那个人住在哪？
　　沈栯抿紧唇，文竹都不愿意和绿萝共享花盆，人类肯定也不喜欢自己的花盆被人挤。
　　所以如果那个人没有住的地方，那他就收拾东西回公司继续当个发财树。
　　沈栯看着这些消息沉思几秒，试探着发过去一句话。
　　【沈栯】：我想回公司睡。
　　刚发出去，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沈越】：……不可以。
　　【沈越】：为什么想回公司？我哪里做错了吗？
　　【沈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每天挨着你睡觉？那以后我不挨着你了，但是我们要睡一张床上。
　　【沈越】：可以吗？不要回公司，现在天热了，你回去又没空调，办公桌又硬，那里怎么睡觉？
　　沈栯：……他只发了一句话而已。
　　为什么沈越这么激动，他也没说什么啊。
　　再说了，沈越都有喜欢的人了，他再住人家的花盆也不合适，换成文竹和绿萝，两人能打一整天。
　　想了想，他还是得和沈越讲清楚，一种植物一个花盆，这是常识。
　　于是沈栯打下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沈栯】：等我下班后再和你聊吧，现在还在上班呢。
　　【沈越】：好。
　　看见这条消息，沈栯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时间，放下手机。
　　现在才刚上班不久，自己没有什么工作任务，更没有人来打扰他，于是沈栯走向沈越的办公桌。
　　一道幽绿的灵光闪过，下一刻，沈栯的人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盆青翠欲滴的发财树，树枝蓬勃向上生长，叶片又大又滑亮，泛着油油的嫩绿色。
　　可以看出，这株盆栽近日被照顾得不错。
　　沈栯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叶片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他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嗯……
　　虽然昨天他洗过澡，但是他的发财树本体已经很久没有被浇过水了。
　　总感觉有灰尘沾在叶片上。
　　沈越伸出叶片，习惯性地探向左前方的杯子，他闭着眼，叶片顺着向下滑，本以为能直接触碰到水，没想到却被杯口上的一道屏障堵住。
　　这是什么东西？
　　沈栯睁开眼，发现这个杯子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杯子。
　　为什么他的御用洗澡盆变了？
　　为什么这个杯子有杯盖？
　　沈栯：……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小气鬼沈越干的。
　　干什么？防谁呢？
　　沈栯气愤地收回叶片，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算了，他一个大人跟沈越那个小小小小小小人计较干什么？
　　他才不生气。
　　幼稚鬼沈越。
　　小气鬼沈越。
　　三个小时后，到了饭点，沈栯缓缓睁开眼睛，他两眼空空，明显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完全是凭借着意识走到员工餐厅里。
　　员工餐厅依旧人满为患，他买完饭走到原来的座位坐下。
　　高莹第一眼没有注意到沈栯的困顿，而是将目光放在他的穿着上。
　　他今天里面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衫，外面穿着一件美式复古的棕色皮衣，下身也是同色系的裤子，与先前那种极具学生气的模样完全相反。
　　“这谁给你买的衣服，衣品不错嘛。”
　　高莹说完，桌上的其余几人也连连点头，纷纷将目光投在他的衣服上。
　　沈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疑惑地问道：“有吗？我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呀。”
　　这一套衣服就是他和沈越一起去买的，只不过他挑了那件土黄色的大呲花睡衣，而沈越帮他配了这一套。
　　他还觉得衣服太无趣了呢。
　　一点都没有他的大呲花好看。
　　陶画拖着下巴说道：“好看。很符合你的气质。”
　　她追星多年，对帅哥的要求极高，前些时日她还觉得沈栯只不过是一款甜甜的小奶狗型弟弟，但现在穿上这套衣服，又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加上那张明艳的脸简直无敌。
　　“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池简，但是好看。”
　　“哇塞，好高的评价。”楚安震惊：“你还记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你怎么评价我的吗？”
　　“你说虽然我穿的很像人类，但是还是要打电话送我回屠宰场。”
　　哇，好恶毒的话。
　　沈栯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温柔可爱的陶画嘴里说出来的。
　　说这句话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楚安还在那边叫嚷：“为什么？就因为我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衬衫，粉红色的领带，粉红色的裤子以及粉红色的皮鞋吗？”
　　沈栯：……
　　但是话又说回来。
　　陶画还是挺有文学素养的，至少很会比喻。
　　沈栯被罗允拉着坐下，刚舀了一勺饭递到嘴边，还没有张开嘴，就听见罗允开口。
　　“研发部已经收到了资金，感谢你吹的枕边风。”
　　沈栯：？
　　“什么叫枕边风？”
　　罗允想了想，没有解释，反而是扬起一张笑脸，盯着他慢悠悠开口：“字面意思，我相信你能懂。”
　　懂什么？他应该懂什么？
　　什么枕边风？枕头边吹来的风？那不就是人的呼吸或者说话呼出来的气流？
　　他自己怎么可能给自己吹枕边风？只有睡他旁边的沈越才能给他吹枕边风啊。
　　沈栯漫不尽心地想着，将饭咽下肚子，舀起另一勺时，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什么枕边风？
　　所以刚刚罗允的意思是，要感谢他给沈越吹枕边风？
　　他怎么知道沈越睡在自己的枕边？
　　沈栯：！！！
　　——
　　提心吊胆地吃完一顿饭后，沈栯刚要离开，罗允几人就追了上来。
　　“我们下午要去另一个公司与人谈判，你想不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反正在公司里也无聊，不如跟着我们出去玩玩儿吧？”
　　罗允说这句话完全是因为不放心将沈栯独自留在公司里。
　　以前沈越在公司能照看这只精怪，现在沈越不在，他就得照看好沈栯。
　　反正沈栯的性子十分温柔乖顺，再多去一个人对他们的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影响，还能随时随地照看好这只精怪。
　　一箭双雕。
　　“去谈判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老年型soulmate已经正式投入研发中，但是就算研发出来，价格也是十分高昂，一般的老年人没有购买的能力。沈董决定将这款机型的性价比提高，降低售价。”
　　“但是要降低售价，还要保持盈利状态，那么就得让成本同时降低，我们就是要去见提供soulmate零件的制造商，跟他们谈判降低成本。”
　　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沈栯一口答应下来，他们下午1:30出发，现在还早，于是沈栯回了办公室之后，他给沈越发了条消息。
　　【沈栯】：沈越，下午我要和罗允他们一起去谈判啦。
　　不一会儿，手机叮咚一声。
　　【沈越】：去哪个公司？和芯机械？
　　【沈栯】：是哒。
　　【沈越】：行，那等你下班我直接去那里接你。
　　

第26章 
　　下午一点半，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和芯机械。
　　这家公司在A市也是一个龙头企业，主要负责芯片制造和机械零部件的制造，soulmate1.0版本和2.0版本的零件供货商就来源于这家公司。
　　下午天气转阴，看样子是要下雨，有些沉闷又有些炎热，像是早餐店卖的蒸小笼包。
　　沈栯几人被和芯机械的前台人员审核过身份后，就被领着带进电梯。
　　电梯一路上升，直奔顶楼。
　　罗允来过这里许多次，对会议室的位置熟记于心，沈栯几人跟着罗允一起进入会议室。
　　但在进入会议室之前，罗允转过头问沈栯：“你想跟我们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逛逛？谈判时间不会太短，可能会很枯燥。”
　　和芯机械这一层楼是专门设置的，用来招待客人。这一层楼不仅有会议室，还有各种各样的休息室，茶水间，风景台等地方。
　　但沈栯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跟你们一起进去。”
　　他想看看罗允是怎么谈判的？也想见证一下一个项目的合作过程。
　　罗允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进去了之后就安安静静坐到旁边，不要开口说话，也不要玩手机。”
　　“好。”
　　见沈栯乖乖一笑，罗允几人才推开门走进去。
　　会议室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左侧坐满了一排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在这些人中，沈栯看见一个熟人。
　　见到罗允几人进来，他们立即起身，微笑着与罗允寒暄。
　　“罗特助，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昨天怎么突然说想来我公司？”说话的正是沈栯眼熟的那个人，她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神里充满着对罗允的欣赏。
　　那人目光扫视过他们几人，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明显停顿一瞬。
　　沈栯与她目光交汇，礼貌地朝人问好：“郑总，您好。”
　　原来安安妈妈就是和芯机械的老板吗？
　　郑裕玲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伸出手与沈栯的手相握：“你好，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又见面了，你的手好了吗？”
　　沈栯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微笑，说话滴水不漏：“已经好了，谢谢您的补品，多亏了你，我的手才恢复那么快。”
　　他这些时间一直围着秘书处的几人转，跟在他们几个后面察言观色，见识多了，学的多了，现在说话也比一开始更加像个专业的职场助理。
　　果然没有人不喜欢恭维。
　　郑裕玲心中对沈栯又生起一丝好感：“哪能这么说，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没有追究安安的责任。”
　　秘书处的其他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都有些震惊沈栯竟然和郑裕玲认识。
　　罗允迅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趁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清楚。
　　“事情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郑总您的决定将会影响到后面每一轮环节。所以我们希望郑总能够再考虑一下那批零部件的价格。”
　　郑裕玲耐心地听完，没有回答，她面上依旧擎着笑，对几人邀手：“先落座吧，我们坐下之后再仔细谈。”
　　他们一行人迅速落座。
　　沈栯作为不参与谈判的人员，直接坐在了谈判桌的最末尾。
　　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双方你来我往的试探，心里不禁为罗允他们捏了把汗。
　　原本他看到郑裕玲是和芯机械的老板时，还以为郑裕玲会很好说话，但现在双方在谈判桌上都不肯退让一步，着实有些难搞。
　　他看向郑裕玲，那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雷厉风行的霸气，明明看着是非常温柔的长相，实际身上的气质却与长相完全不符。
　　好厉害的人。
　　沈栯挺直腰板，尽力去听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但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专业术语，他听得有些头疼。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罗允他们也没谈下来。
　　到了中场的休息时间，罗允走出会议室出去透透气，沈栯也跟上罗允步伐，两人来到风景台。
　　这个风景台其实就是两幢大楼之间的玻璃走廊，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大半个A市。走廊上种满了植物，植物沿着钢筋支架向上生长，形成了一种天然的保护套。
　　罗允手撑在护栏上，远眺前方，沈栯站在他旁边问他：“为什么谈这么久他们还是不愿意松口？”
　　他听见罗允回答：“很简单，因为他们也要赚钱。之前跟我们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谈判，现在价格已经是当时打下来的最低价，如今还要再往下打许多，他们自然不可能松口。”
　　沈栯点点头，他刚刚听谈判的时候，就能明显感受到郑裕玲强硬的态度，但是郑裕玲真的不想做这件事吗？
　　他是精怪，对人类的情绪变化感知非常敏锐。
　　他刚刚就在郑裕玲强硬的态度下感受到了一丝情绪波动。
　　这意味着并不是没有突破口，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她动摇的，沈栯却并不知道。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沈栯和罗允两人又回了会议室里，沈栯继续坐在旁边看他们唇枪舌剑。
　　这一次，他没有再认真听双方辩驳的内容，而是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自身对郑裕玲的情绪感知上。
　　罗允：“我们谈判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老年人去享受这一款机型……如果你能降到我们的目标价格，那么我相信这一款性价比极高的智能AI必然会爆火……沈氏与和芯机械不仅能收获更高的口碑……”
　　情绪波动一次。
　　高莹：“我们了解到市场上关于老年人服务产品的缺口，这一款智能AI恰好能补足……和芯机械也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沈氏集团与和芯机械的合作关系将会更加亲密，而后续的其他项目的合作也会……”
　　情绪波动第二次。
　　直到谈判结束，沈栯也没有捕捉到第三次情绪波动。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能打动郑裕玲的点就在这两段话之中。
　　但是具体究竟是什么，他依然不知道。
　　谈判很快结束，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沈栯走出会议室，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下电梯，反而再次来到了风景台眺望远方，放松身心。
　　谈判还真是一个紧张刺激的过程，怪不得这里要设置一个风景台，要是他天天都待在会议室里听这群人像是吵架一样的谈判过程，那他也会受不了。
　　幸好这个会议室里没有植物，也幸好他的发财树本体不在沈氏的会议室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恐高啊！不要把我种在这里！我应该在绿化带，我不应该在天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栯：……
　　谁在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害怕！！！】
　　沈栯扭过头，寻找着声音的出处。最终才发现说话的是风景台中央的一颗被修成球形的金叶女贞。
　　此时像是被八级大风吹过一样，全身都在摇晃。
　　但现在风景台两边的窗户都没有被打开，所以……
　　原来一棵树竟然能被吓得抖成这样。
　　好神奇。
　　他走上前，轻轻摸了摸金叶女贞的圆脑袋：“你好。”
　　金叶女贞：【？你是谁？你怎么跟我说话？现在人类上班压力都这么大吗？竟然已经被逼疯到和植物说话了。】
　　沈栯：……
　　“我是精怪，不是人类，我听得到你在喊叫。”他抬起右手，一点淡绿的灵光萦绕在他的指尖。
　　他将灵光送入金叶女贞的体内，下一秒，他听见金叶女贞大喊：【哇！！我看不见下面的玻璃了诶！我一点都不怕了。你干的？】
　　沈栯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点点头：“你太大了，我没办法把你抱下去，只能让你看不见。”
　　眼不见为净，果然很有道理。
　　金叶女贞才不在乎有没有被抱下去，反正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
　　金叶女贞：【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沈栯被同类夸奖，他克制着上扬的嘴角，非常谦虚地摆摆手：“没什么，这很简单。”
　　话音落下，又收获一片“哇”叫。
　　“小栯，在这干嘛呢？我们要回去了。”
　　是楚安。
　　他站在风景台入口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沈栯先是小声对金叶女贞说了句再见，然后才小跑着走到楚安前。
　　“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那干啥呢？我们都下去了才发现你还没有跟上来。”楚安一把揽过沈栯的肩膀，像好兄弟一样带着沈栯一起进入电梯。
　　“还是我对你好，他们都不上来找你，只有我上来。”
　　“是吗？那你真的很好。”沈栯被楚安逗笑。
　　“叮”电梯门打开，楚安揽着沈栯的肩膀，不知道和沈栯说了些什么，逗得沈栯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沈越一来就看见沈栯和别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场景。
　　沈越：……
　　他提前半个小时赶过来，一直守在和芯机械的门口等着接沈栯下班，看到罗允他们都出来了，但沈栯还没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下车想进去找人。
　　没想到却看见了这一幕。
　　他只是几天没有陪着沈栯上班而已，沈栯和楚安的关系就已经好成这样了吗？
　　哦，好像不是今天才开始勾肩搭背的，之前从S市回来的那一天，沈栯给大家分礼物时，楚安也是这个样子。
　　沈越双手插兜，背着夕阳走进来，金红色的晚霞照亮他的脊背，同样的，阴影也覆盖住他的面容。
　　皮鞋踩在地上啪嗒作响，罗允站在门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轻轻摇头。
　　唉，傻孩子。
　　祝他平安。
　　罗允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高莹盯住沈越的背影几秒，随后挑挑眉，带着陶画一起离开。
　　何钰早就去停车场开车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沈栯与楚安说说笑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沈越的身影。
　　他就着这个姿势问：“沈总你来啦！”
　　人前沈总，人后沈越，他分得很清。
　　沈越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楚安，转眼面露微笑，朝沈栯张开双手：“过来。”
　　“干嘛？”沈栯不明所以，但还是拍掉楚安的手乖乖走上前，站到沈越面前。
　　沈越合拢双手，将沈栯牢牢地圈在怀里，他头埋在沈栯的颈间，目光犹如猎豹盯着后面目瞪口呆的楚安，淡淡开口：“没什么，想你了。”
　　“沈总，这里还有很多人。”沈栯轻轻拍了拍沈越的背，示意他松开手。
　　沈越松开了。
　　但也就给了沈栯一瞬间的喘息时间，他又捞过沈栯，将手搭在沈栯的肩膀上。
　　手臂用力，沈栯就如同一只小鸡仔，被护在沈越这只老母鸡的翅膀下。
　　沈栯的植物雷达又响了，隐约探查到沈越的情绪波动，但他还没搞明白，就听见沈越问他：“怎么下来这么晚？家里饭都做好了，再不回家饭要凉了。”
　　楚安：？家里？？
　　他再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沈栯的注意力全都被沈越说的饭菜吸引，他眼角弯弯：“那我们赶紧回家吧。”
　　沈越冲楚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下一秒他就见楚安捂住嘴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什么回家？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你们……你们是……”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两人。
　　沈越心满意足，手将沈栯又往怀里带了几分。
　　楚安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他脱口而出：“你们原来是兄弟！”
　　沈越：……
　　沈栯眼睛瞪大，好奇地问楚安：“诶，你怎么知道？”
　　楚安神情懊恼，他往后退了几步，义愤填膺地看着沈栯：“我早该知道的！你们两个都姓沈！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而且沈总还对你那么亲密！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你们俩还要一起回家！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所有证据都表明你们俩就是兄弟！”
　　“沈栯，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没有把我当好兄弟是吗？”
　　沈越：……
　　这二愣子究竟是怎么通过面试进来的？
　　沈栯的目光却越来越亮，听到楚安的逻辑推理，他直呼：“天哪！楚安，你是天才啊！”
　　沈越：……
　　这个傻孩子是他招进来的。
　　那边两人的思绪越来越发散，沈越担心楚安的智商会传染给沈栯，拽起沈栯的手腕：“走吧，饭菜要冷了，我们先回家吃饭。”
　　他还以为楚安对沈栯别有用心，现在看，这人身上根本就是0心眼。
　　不，是缺心眼。
　　毫无威胁。
　　他带着沈栯走了，何钰也接走了楚安，两拨人各回各家。
　　回到家，沈栯直接去了厨房洗手，拿上碗筷就坐到了餐桌上。
　　“给你的。”他把碗筷分给沈越一份，两人就开始安安静静吃饭。
　　沈栯刚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忽然听见沈越悠悠开口：“喜欢今天的饭菜吗？”
　　沈栯嘴里包着饭，眼神亮晶晶地点点头。
　　“还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大部分的我应该都会，就算有不会的我也可以学着做。”
　　他刚说完，沈栯的植物雷达忽然又响了。
　　一缕很奇怪的情绪波动，酸酸的，雾蒙蒙的，在这些表面情绪下他又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执着。
　　沈越为什么吃个饭都能有这么多不同的情绪？
　　好神奇。
　　“你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沈栯眼下饭才开口问道。
　　沈越夹住一块去了壳的基围虾放在沈栯的碗里，又夹住一根炒得翠绿滑亮的生菜全都放在沈栯碗里。
　　他的动作没停，恨不得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夹个遍，一边夹他一边说：“没什么，我只是因为看见你好像上班的时候和楚安他们聊得很开心，但我没有楚安那么有趣，所以想着在其他地方可以弥补一些缺点。”
　　沈栯：？
　　“你和他比干什么？而且你哪里有缺点？我没觉得你有缺点啊，你挺好的。”
　　他说着也效仿沈越的动作，夹了一圈菜放在沈越的碗里。
　　沈越垂下眼眸，没有放在嘴里，而是问他：“真的吗？我以为我的缺点很多，你和我相处会不习惯。你和楚安说说笑笑，但是对我似乎很冷淡，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沈栯：？
　　怎么又扯到楚安了？
　　他和楚安从风景台到走出电梯总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就聊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怎么落在沈越的眼里像是他和楚安说说笑笑几个小时一样。
　　“真的没有，我觉得你很好。”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越的眼睛，目光坚定，漆黑的瞳孔里只有沈越的倒影：“我也没有不习惯和你相处。”
　　“我都认识你五年了，怎么可能会不习惯你？要不习惯也是不习惯他们，不要想太多啦。”
　　沈栯伸出手轻轻拍拍沈越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的植物雷达也在此刻检测到刚刚那一幕复杂的情绪忽然消失，转变为一种上扬的情绪，轻飘飘，美滋滋，很舒服。
　　这是开心。
　　沈越手握成拳抵在嘴边，遮挡住唇角的笑意。就着这个姿势，他垂下眼，落在了沈栯的眼里，像是一种落寞的表情。
　　沈栯克制住声音里的喜悦问他：“你的意思是我才是你最熟悉的人，对吗？”
　　“当然。”
　　话音落下，他感受到沈越心里的那一抹情绪似乎又上扬了些。
　　说到这个话题，沈栯就想到白天两人还未解决的问题，刚好趁着沈越最开心的时候，说不定他现在提出来要搬回公司，沈越会答应也有可能。
　　于是他看向沈越：“我想要搬回公司住，可以吗？”
　　Duang！
　　超级巨大的一声，震得他雷达疼。
　　沈越的情绪直接跌入谷底。
　　沈栯：……
　　沈越面不改色，只是夹菜的手似乎有些微微颤抖，他嗓音还是淡淡的，一如以往：“为什么想要搬回去住？”
　　沈栯想想还是说了实话：“因为家里房间不够三个人住。”
　　“三个人？”沈越的脸色一瞬间沉下来。
　　什么三个人？
　　这只精怪要带其他人回来？
　　能带回家的是什么人？怎么刚排除一个楚安，就又来了一个？
　　“对啊。”沈栯感受到沈越气场的变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爸说你有喜欢的人，我怕他以后搬进来没地方住。”
　　沈越：？
　　喜欢的人……？
　　那不就是他？
　　搞了半天原来是沈栯他自己。
　　沈越一瞬间松了口气，浑身的戾气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
　　“我爸乱说的，没这个人，没有人要搬进来，你不用搬出去。”
　　“真的吗？”沈栯瞪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睛仰视沈越，格外乖巧可爱。但下一瞬这双圆圆的眼睛忽然眯起：“你该不会是为了把我留下来所以说这个人不存在吧？”
　　沈越：……
　　怎么和楚安在一起，人就笨笨的，和他在一起就忽然变得古灵精怪？
　　“你迟疑了！我果然猜得没错。”沈栯放下筷子说了句吃饱了，转身就要回到主卧里：“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他趿拉着拖鞋抱着手臂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滴滴咕咕：“怎么能骗我呢？这有什么？你知不知道在我们植物界花盆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和你喜欢的人结婚了，难道也不让他住进来吗？这也太过分了。”
　　精怪的脑回路已经从沈越欺骗他到沈越不让喜欢的人住进家里，再到沈越婚后可能会对他喜欢的人不好，思绪就像踩了香蕉皮，一路唰唰往前滑。
　　沈越：……
　　他收回刚才对沈栯的评价，明明和他在一起也还是一个笨笨的精怪。
　　沈越放下筷子，几步就追上了沈栯，他牵住沈栯的手腕，让人停下。
　　“我的确有喜欢的人。”
　　“但是现在他还不喜欢我，所以我们目前还没有什么未来，更不要提结婚。所以在我们结婚之前，你都可以住在这个房子里。”
　　他严肃地看着沈栯，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沈栯把这段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也就是说现在沈越还没有追求到这个人，他们最近也不会结婚，更不会搬到这个房子里。
　　沈越站在沈栯面前，低声诱哄：“这个房子很大，晚上也很黑，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真的很害怕。”
　　“但是你来了之后我就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精怪，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原来沈越竟然这么崇拜他？
　　沈栯微微勾起唇角，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感觉一道轻微的氧意直冲天灵盖。
　　那没了他，沈越该怎么办？
　　“那好吧，我先留下来保护你。但是你这么大人竟然还怕黑，还是要尽快克服，不然的话，以后我搬回公司了，没有人保护你怎么办？”他克制着脸上的笑，摆出一副老大的作派。
　　沈越沉默着，看到沈栯头上忽然冒出来的控制不住摇摇晃晃的小树苗，他忽然轻笑一声。
　　这只精怪，真是做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心头发痒。
　　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精怪？
　　沈越将沈栯拥入怀中，略微粗‖硬的发丝蹭过着沈栯柔软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痒意。
　　沈栯被抱得紧紧的，他的手垂落在两侧，不明白沈越的举动，拍了拍沈越的后背：“沈越，你好像一个小孩子哦，好幼稚。”
　　“哼。”沈越勾起唇轻笑一声：“你才是小孩子，你才幼稚。”
　　“真的吗？我没你说的这么可爱啦，谢谢夸奖～”
　　沈越：……
　　——
　　晚饭后，两人洗漱好回到床上。
　　沈栯依然平躺着，手举着玩手机。
　　沈越掀开被子上床，直接挤到了沈栯身旁。
　　“在玩游戏？这是什么？”
　　沈栯设置好炮塔，点击继续游戏才有空回了句：“一款非常紧张刺激的游戏。”
　　“《保卫萝卜》”
　　沈越：……
　　他好像记得某年过年的时候听到某个不满十岁的小辈说他也在玩这个游戏。
　　沈越将目光放在那几个可爱的图标上：“紧张刺激？”
　　“对啊，对啊。”沈栯又暂停了游戏，重新设置了几个炮塔：“这个萝卜总是死，这些怪物跑得太快了。”
　　他说完点了游戏继续，又点了二倍速，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萝卜被怪物一口一口吃光。
　　“啊啊啊啊啊啊！”
　　“我早就说是超级紧张刺激的游戏。”
　　沈越：……
　　“可以让我来试试吗？”沈越在旁边开口，沈栯直接将手机递给了他。
　　接过手机后，沈越先是询问沈栯每一个炮塔的作用，然后就开始直接上手。
　　沈栯躺在旁边看着他打，脑海里的思绪又开始发散到其他地方。
　　他想到今天的谈判，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话波动了郑裕玲的心弦。
　　他想不通，于是用手指轻轻戳戳沈越的手臂，触感竟然是十分柔软。
　　“哇，你的肌肉好软呀！”
　　刚说完手底下的肌肉猛的收紧，瞬间变得硬邦邦！
　　沈栯：……
　　“怎么了？”
　　沈越的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萝卜。
　　沈栯将今天那两段话复述了一遍：“今天郑总没有和我们签下合同，他说明天会来一趟沈氏，再重新商谈一遍。”
　　“原话是这样的：‘你们没有说到我想要的点上。’但是她的点到底是什么呢？”
　　沈越沉思片刻，顺手种下一个新的炮台，几分钟之后他才开口：“利益。”
　　“她也是商人，那些口碑善举对她来说或许重要，但是在今天这个谈判里，触及到她利益底线的时候，她绝对不可能因为口碑或者善举而让步。”
　　“得让她看到更大的利益，从而弥补掉她亏损的那一部分成本利益。”
　　沈栯似懂非懂，他好像脑海中闪过什么，但还是抓不住，于是他又往沈越那边凑近了些：“你说仔细点呗，我不懂。”
　　沈越专注着手机上的游戏，忽然侧过头看了沈栯一眼，他轻轻勾起唇角：“如果你是我，你代替我去谈判，你会怎么说服郑裕玲？”
　　沈栯有些懵：“我不知道呀，所以我才问你的。”
　　“我觉得你知道。”沈越的声音坚定。
　　既然沈越都这么说了，沈栯也只好自己动脑思考。
　　如果他是沈越，他会怎么做？
　　结合刚刚沈越说的那一段话，他开始自言自语：“从利益出发……只和她讲降低价格后能收获多少利益……”
　　“对，但说得太浅显，她也不可能听你随口报价。”
　　沈栯目光转向天花板，思维继续发散“不会听我随口报价，那就找个市场价……虽然soulmate是全国第一代智能AI，但是这些零件价格都有相应的市场价……”
　　“嗯。”沈越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闯关成功四个字没有告诉沈栯，直接点了下一关：“但是你是外人，就算你报出了市场价，她也不会听你的。”
　　“是吗？”沈栯拖着下巴继续思考：“既然我是外人，不懂这一行，那就找个懂行的来，找那些研发人员他们是负责研发soulmate的，对于soulmate的每一个功能，每次数据都知根知底。让他们去和郑总汇报介绍，让郑总看到soulmate老年型AI的市场潜力……”
　　沈越轻轻挑眉，赞赏地点点头：“但是这还不够。soulmate做得有多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关心这个，还是那句话，你要让她看到利益。”
　　“利益……”沈栯揪住自己的头发，面露痛苦：“我想不出来了，我不会。”
　　“你可以的，我知道你会。”沈越又点了下一局。
　　“我真的不会，我什么都没学过。”他想不通，选择背过身放弃思考。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生气。
　　气什么？
　　他在气自己学得太少，什么都不会。
　　他想要让更多老年人用上这个智能AI，但是他不会谈判，没办法说服郑裕玲。
　　无能为力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沈越放下手机，靠过去手搭在沈栯的肩上轻声安慰：“你已经想出了很多了。”
　　“和芯机械是我们沈氏最大的供应商，同样的，沈氏也是和芯机械最大的客户，沈氏那么多订单，让和芯机械在价格上退一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罗允谈不好是因为他太柔和，事实上，两家公司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他们公司做得零件难的是工艺，但也并非不可替代。”
　　“如果和芯机械不愿意退让价格，那沈氏大可以换一家供应商。只要soulmate的研发团队在沈氏，这种性价比较高的老年型诞生只是迟早的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霸气。
　　或许罗允和他相比，的确是性格太过柔和了些。
　　“你刚刚想出来那些都是正确的答案。”他的鼻尖抵着沈栯的后脑，青草香扑鼻而来：“很棒。”
　　“你真的很棒。”
　　沈栯的思考过程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原本以为沈栯到第一步就会停止，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
　　果然，这是一只很优秀的小精怪。
　　听到沈越这么夸他，他心里的憋闷全部消散，转过头问他：“真的吗？我很棒？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他想起刚刚自己所有的思考过程，都是被沈越托着向前走，这不是他想出来的，是靠着沈越的帮助才想出来的。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两人面面相觑，因为沈栯转过头的原因，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在一起。
　　“你待在我身边五年，思维方式和我一样，三观和我一样，生活习惯和我一样，除了性格以外，哪哪都像我。”
　　“真的吗？”沈栯有些狐疑：“我怎么没觉得？我跟你才不像，我是很厉害的发财树精。”
　　“哼，行。”
　　沈越也没解释。
　　明明就一模一样。
　　沈栯扭过头不理沈越，沈越并没有在意，只是默默拿起手机，又打开了新的一局。
　　果然没过几分钟，旁边某只发财树自动挤了过来。
　　——
　　第二天，沈栯到达公司没多久，郑裕玲就带着他们的谈判团队来到了沈氏。
　　沈栯回忆着昨天沈越跟他讲那些东西，率先通知了罗允去找研发部的人。
　　他将自己与沈越交谈的所有内容全部告诉罗允，本以为罗允会赶紧动身去找人，没想到他却奇怪的盯着自己。
　　“你们两晚上睡觉就干这事儿？”
　　沈栯：……
　　好奇特的关注点。
　　罗允也没在说其他的事，只是绕过他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罗允细声嘀咕：“不够努力啊～”
　　沈栯：？
　　什么不够努力？
　　今天的罗允奇奇怪怪。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相关人员都聚集在会议室里，沈栯正在角落观察着这次的谈判。
　　他和罗允讲述完沈越的观点之后，这次谈判进度果然快了许多，郑裕玲都哑口无言许多次。
　　到了最后，合同签得意外的顺利，郑裕玲站起身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作这么多年，你们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这一次谈判我非常满意，我听到了所有我想听的东西，并且你们的逻辑毫无漏洞，很爽，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氛围了。”
　　郑裕玲笑着与罗允握手，罗允没有接话，指指角落里的沈栯：“这些都是他的功劳，并不是我的。”
　　“哦？”郑裕玲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眼角的笑意更甚：“听说他是你们公司的吉祥物？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
　　“你们沈董真是有远见，竟然招了个福星进来，那想必沈氏以后肯定会做得更大更强。”
　　罗允面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当然。”
　　毫不谦虚。
　　郑裕玲怔愣一瞬，随即笑得更开心了：“我拭目以待，到时候别忘了让我这个合作伙伴也分一杯羹。”
　　沈栯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也止不住上扬，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格外高兴。
　　两家公司的合作成了，那么老年型的soulmate也就指日可待，他帮到了很多老年人。
　　一想到这儿，沈栯的心底莫名涌起一种情绪。
　　好想和沈越分享，要是沈越知道他真的做成了这件事，一定会夸夸他，说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发财树。
　　可惜沈越不在。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众人全都转移视线看一下门口。
　　沈越穿着暗黑色的西装，手插在口袋中，目光凛冽扫视全场。他的头发又重新梳了上去，气场凌厉，直接碾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目光最终放在角落的沈栯身上：“谈判结束了吗？”
　　沈栯瞪大眼睛：“沈总，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现在在家休息吗？
　　“已经结束了。”他笑眼弯弯。
　　沈越看着小精怪高兴的模样，心中已经猜测到了谈判的结果。
　　沈越走了进来，率先与和芯机械的众人点头问好，然后才走到罗允的面前：“将合同放在我的桌上，后续的事情由我管理。”
　　“好的。”罗允甚至没有询问原因，优秀的职业素养让他直接点头应下。
　　“感谢和芯机械的合作，我们一定会达成共赢。”他与郑裕玲握手言欢，将待客之礼做得滴水不漏。
　　等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他才走到角落，在沈栯面前站定。
　　“怎么样？我早就说了，你可以做到的。”
　　沈栯没有反驳，轻哼一声：“我一直都很棒。”
　　“嗯。”沈越伸手抚平沈栯翘起的发丝，他的身躯高大，从会议室外面看，他整个人都将沈栯挡住。
　　沈栯被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忽然感觉周深的温度都有些升高，他眼睫毛扑闪遮挡住游离的视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手抵住沈越的胸膛，将他往外推，好在沈越根本没使力，顺着沈栯的动作在远处站定。
　　“我爸跟我妈一起去了马尔代夫旅游，把我急匆匆召回来重新接管公司。”
　　沈栯：……
　　“走，回办公室。”
　　他整理好西装，看起来气势汹汹。
　　沈栯一瞬间紧张起来：“怎么了？是有什么新的项目吗？我也想跟着一起去学习。”
　　沈越轻轻瞥了沈栯一眼：“不是。”
　　“是回去默写。我已经很久没有抽查过你的学习进度了。”
　　沈栯：……
　　哦不～
　　

第27章 
　　“第一个问题，表示禁止通行的是红绿灯哪个颜色？”
　　“第二个问题，默写过马路的口诀。”
　　……
　　沈越手里把玩着沈栯的手机，目光停驻在屏幕上，每隔一分钟就报出一个问题。
　　屏幕上是他两个月前给沈栯下载的益智视频软件。
　　从汉语拼音到汉字再到现在的社会常识，沈栯学得七七八八，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内容。
　　这么大量的视频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学完这么多，看起来平日里花了不少工夫。
　　沈栯坐在沈越的旁边，占了大半个办公桌。
　　他的握笔姿势和写字姿势都被沈越特意矫正过，现在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像个认真学习的小学生。
　　“第十题，对于自行车道，行人是否也能在上面行走……”
　　沈越报的这些题目都是针对于行人的基础题，主要也是为了防止沈栯平时自己出去玩但不知道潜在的规则。
　　默写全部报完，沈越接过沈栯的答卷，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开始认真的批阅起来。
　　一共20道题目，沈栯错了三道，最终得分85分。
　　沈栯盯着那三个红叉，格外不高兴。
　　“你这一题干嘛算我错，我这里的意思明明跟答案差不多。”
　　他手点着那道题，把桌子点得咚咚响。
　　沈越收起红笔，看向他指着的那道题：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除了这个还要干什么？
　　沈栯的回答：一亭，二看，三通过。
　　“停”字写错了扣一分。
　　沈越指了出来，但这只精怪貌似依然不服气。
　　感受到这只精怪的不悦，他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试图和沈栯讲道理：“默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写了错字也是错。”
　　“哼。”
　　有道理，但不听。
　　他的一百分没有了。
　　沈栯懒懒地趴在桌上泄气，头扭过去不看沈越。
　　“这么想要一百？”
　　“没有。”
　　沈越藏住眼底的戏谑，直接坐直了身体开始忙自己的事，他的声音冷漠无情：“既然没有，那就把错题重新复习一下，半个小时后抽背。我不在乎你的成绩，但是这些你必须全对。”
　　沈栯：？？？
　　这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沈越当做没有看到他眼里的震惊，淡淡地问他：“怎么了？”
　　竟然还问他怎么了？！
　　沈栯从震惊转变为愤怒，最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转变为失望的凉薄。
　　他坐起身拿过手机打开之前的视频，然后才对他开口，语气里充满对回忆的感慨：“沈越，你变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每周都定时给他浇水施肥的沈越。
　　“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变坏了。”
　　“哼。”沈越简直要气笑了。
　　他只不过是给这只小精怪的默写打了85分，顺便让他复习一下错题，这就成坏人了？
　　那他还能更坏一点。
　　“如果你半个小时之后没有背完，那么你这个星期只能喝一杯奶茶。”
　　沈栯：？！！！
　　“你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沈栯满眼写着不可置信，为什么要克扣他的奶茶？
　　就因为他只拿到了85分？
　　为什么要对他一个发财树这么严厉？
　　还说不在乎成绩！
　　果然是变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半天，沈越成功把沈栯惹毛了。
　　沈栯头上再次冒出来一棵小树苗，与之前的不同，这一次的树苗枝干绷得紧紧的，叶片也“气冲冲地”朝着天上长，活像一根“Y”字形的天线。
　　沈栯摸摸头顶，心里有些疑惑：“怎么又冒出来了。”
　　幸好是在沈越面前。
　　“灵力又不够了？”沈越忽然开口，引起了他的沉思。
　　他检查一下体内的灵力，果然所剩无几，怪不得小树苗会露出来。
　　但是他这几天一直和沈越睡在一起，每晚都会自动吸收他的精气，按理来说不应该没灵力。
　　总感觉灵力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是他的错觉吗？
　　沈栯想不通，他看向沈越：“抱我一下。我要吸收一点精气。”
　　他朝沈越张开双臂，眼巴巴地看着沈越。
　　沈越也没有多纠结，直接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皮肤相接触，体温比精气更先一步传来。
　　沈栯忍不住眯起眼睛，每次吸收精气都好舒服。
　　香喷喷的精气在传递过来的空中就化成了灵力，被沈栯吸入体内。
　　沈越趁机摸了一把沈栯头上的小树苗，就在这时。
　　“咚咚”
　　“沈总，今天……”
　　罗允敲响门之后便直接推开了门，他低着头目光放在手里的文件上，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沈越的位置，没想到却撞见两个人这你侬我侬的抱在一起。
　　罗允：？
　　他毫不犹豫顿住脚步，立即转身带上门把手。
　　“沈总再见。”
　　沈栯：……
　　沈越：……
　　“站住。”沈越暂时先松开沈栯，收拾好自己的神情对罗允开口：“找我有什么事？”
　　罗允依然背对着两人，他的声音一如平常：“第一批儿童型智能AI已经成功研发，研发部的人等您过去检验成果。”
　　“嗯，我知道了，等会儿过去。”
　　“好的。”
　　罗允立即大步流星地走开，替两人关上办公室的门。
　　门被关上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心里默默吐槽。
　　办公室恋情。
　　白日宣‖淫。
　　怎么就不知道锁门呢？
　　他摇了摇头，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太大胆了。
　　办公室里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沈越先开口：“还想抱吗？”
　　他率先朝沈栯张开怀抱，沈栯思索几秒，随后果断地飞扑进沈越的怀抱里。
　　还是吸收精气比较重要。
　　十分钟后，沈栯松开沈越，灵气充盈全身，浑身都充满力量，精神的不得了。
　　他退出沈越的怀抱，感受到沈越的手还放在他的头顶，他摇了摇头，试图把沈越的手晃下来。
　　“不许摸我的头。”刚刚的85分之仇他还没报呢。
　　“凭什么？”沈越轻轻挑眉：“刚刚你让我抱你我就抱了，现在我就想摸摸你的头，你却不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算什么道理？”沈越偏要摸摸他的头。
　　“什么放火，什么点灯？就是不许摸。”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沈越连听都没听，眼看着手又要伸过来，他头顶的小树苗又被气了出来。
　　刚好，沈越的手伸过去。
　　“这么生气吗？”沈越捏了捏嫩绿的叶子，下一秒，沈栯捂着头猛地向后仰。
　　他凶巴巴地看着沈越：“你怎么还摸！”
　　对他那么坏还想摸他，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越听到这话眼睛轻轻眯起：“我就要摸。”
　　“不给！”
　　两个人你来我往，像三岁小孩一样打打闹闹。
　　“不给也没用。”他说着伸手再次摸过去，温热的手掌立即覆盖住清凉柔软的叶片。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手底下的叶片骤然变得僵硬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说了不给摸就是不给摸，你怎么能搞偷袭呢？”
　　沈栯抱着脑袋向后退，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但沈越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放下手收敛玩味，好声好气地向沈栯道歉：“嗯，我不摸了，别生气。”
　　他见好就收，再捉弄下去怕是要哄不回来了。
　　沈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嗯，另外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内背完错题就可以点一杯奶茶。”
　　沈栯眼睛瞬间放光，连带着将刚刚对沈越所有的气愤都抛之脑后。
　　行吧。
　　如果给他点一杯奶茶的话，那他就勉强原谅沈越。
　　沈栯拿起手机开始安安静静地看视频，
　　沈越垂下眼眸，心里不由得发笑，这几天沈栯和他相处，他能明显感觉到沈栯的性格变得比一开始开朗了不少。
　　说话做事都越来越像心声里的沈栯。
　　挺好的。
　　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骄纵又很好哄。
　　可爱。
　　一个小时后，沈栯站在沈越的身后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将杯子扔到了研发部门口的垃圾桶里。
　　沈越也收回视线对身后的何钰和陶画两人开口：“走吧，进去看看。”
　　研发部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沈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型的儿童智能AI被摆在研发部的走廊尽头。
　　这个智能AI体型参考10岁左右的小孩子，外观圆润可爱，色彩鲜艳，也是根据小孩的审美而制造。
　　“沈总您好，我是研发部部长，下面由我为您展示这个智能AI的研发成果。”
　　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站出来，他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全程用语音操控智能AI。
　　沈越耐心看着他演示。之前他曾经看过陶画送上来的市场调研结果。
　　他们这个智能AI能够满足90%的儿童的需求和想法，功能也十分完善，并且操作简单，看起来大有前景。
　　“不错。”沈越站在人群中央，难得没有在鸡蛋里挑骨头。
　　“做的很好，这个阶段辛苦你们了。这个儿童型智能AI已经投入试验了吗？”
　　“是的，目前试验了两千多次，所有试用者都是一致好评。”
　　沈越点点头，面上是一贯的冷漠：“辛苦了。”
　　“到时候去找财务要奖金，顺便给你们放个小长假。”
　　研发部内部又分为三个区域，他们这个区域负责的就是儿童型智能AI的研发，与青年型和老年型智能AI的研发区域并不互通。
　　这边的成果先做出来，那么他们也就可以先放假。
　　沈越的话音落下，果不其然引起了一阵欢呼声。
　　众人喜气洋洋，沈栯脸上也跟着挂上一抹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忽然响了起来，沈栯接通视频通话后又看见一个熟悉的黄色大耳朵。
　　他还没看见肖汀雨的人影，就先听到肖汀雨的大喊：
　　“我靠沈栯！”
　　“你怎么还跟这男的在一起？”他还以为人类和精怪相处不可能超过一个月呢。
　　沈栯接通电话时并没有把音量减小，于是肖汀雨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沈越的耳朵里。
　　沈栯连忙捂住手机话筒，眼神尴尬地看着沈越。
　　“他说话比较耿直，你别介意。”
　　沈越眼神微动，不经意地往沈栯那边撇了一眼。
　　“肖汀雨？”
　　“嗯。”
　　沈越对着其他人挥挥手，将剩下的任务交给何钰和陶画解决。
　　等周围的人都散去，他默不作声走到沈栯的旁边。
　　镜头里他只露出了个肩膀。
　　但肖汀雨依然能听到沈越说话的声音：“我当然不会和他计较，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对我敌意很大，但是这种事情在生意场上发生过很多次，我都习惯了。不会放在心上。”
　　肖汀雨：？？？
　　怎么刚来就一股茶味儿？
　　“我为什么对你敌意很大？你难道不清楚？嘿！你现在还在抹黑我！”
　　沈越没有辩驳，他看向沈栯：“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抱歉，是我误会了你的朋友。”
　　沈栯一听到这话，立即皱起眉批评肖汀雨：“你不要说他，他都没有说过你的坏话。”
　　“没说过我的坏话？我看他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的好话！沈栯，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是狐狸精，你不要听他的话！他真的是狐狸精啊！你信我！”
　　“才不是呢，人和狐狸精我能分得出。”
　　“分出个屁！你现在就是被狐狸精蛊惑了！”
　　他在那边大喊，沈越又朝沈栯挤过来了些，镜头里他与沈栯两个人并肩站着，各占据屏幕的二分之一，不像是在视频通话，倒像是在拍证件照一样。
　　沈越伸手揽过沈栯的肩膀，垂下眼眸：“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这样污蔑我，说实话我一直把他当成你的好朋友，很尊重他，但是他如果一直这样，我也会有点不开心。”
　　“诶！你手放哪呢！谁允许你搭他肩膀了？”肖汀雨挤开比格犬，脸恨不得冲到屏幕里。
　　沈栯的植物雷达隐约探测到双方之间隐隐约约意味不明的情绪，他立刻横插在两人的中间，挡住两人的视线。
　　“好啦，不要吵架，我们要做个有礼貌的人，你不要再欺负他了。”
　　“谁欺负……”
　　“没关系，他是你的朋友，他再怎么欺负我，我也不会还嘴的。”
　　沈栯：……
　　两个人都吵死了。
　　他一把捂住沈越的嘴，眼睛看向肖汀雨：“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呀？”
　　说到这件事，肖汀雨盯着沈越的目光更加不善了，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听说你第一个月审核期过了，我打算来A市找你，给你庆祝一下。”
　　顺便想一想怎么拆散两个人，把这只发财树拐回精怪社会。
　　沈越瞬间警觉起来，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家里只有两个房间，要睡估计也只能睡沙发了，但是他是你朋友，还是别委屈了他。我名下有多家酒店的股份，可以随便挑，想住哪个酒店都可以。”
　　“哦，对哦！”沈栯都还没想过住在哪这个问题。
　　“没事，反正我变回本体跟你睡一个房间，我睡地毯上都行。”肖汀雨毫不在意地暴露自己精怪身份，比格犬的叫声混着他的声音一起在手机对面响起。
　　沈栯瞪大眼睛：“这是能告诉他的吗？”
　　他指的是沈越。
　　“怕什么？”肖汀雨捏住小比格的嘴筒子，忽略比格邪恶的目光回答他：“他要是敢泄密，妖怪管理局和人类政||府会想办法堵住他的嘴。”
　　“再说了，他和你不是一伙的吗？他要暴露我的身份也得先考虑一下你。”
　　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既然肖汀雨都没打算隐藏他的身份，那沈栯也就正式对沈越介绍他：“肖汀雨也是精怪，他的本体是一只比格，就是他怀里的那种小狗。”
　　沈越这才低下头看过去，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肖汀雨立即露出嫌弃的神色。
　　沈越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波动，但话音里还是流露出他的真实想法：“怎么本体长这么可爱，变成人了就这样呢？”他只是习惯性的毒舌，倒也没有其他意思，但肖汀雨却又轻轻松松被勾起怒火。
　　“怎样？怎样？！怎样！！”
　　沈栯：……
　　沈越：……
　　“好啦好啦，不要吵啦。”沈栯夹在两个人中间，尴尬地讪笑。
　　“嗯。”沈越安静闭上嘴，两人短暂和平相处，肖汀雨才继续开口：“我不去住酒店，我要和你一起住。没有房间的话我和你挤一间房就好了，反正我可以变成本体，睡地毯上也没关系，不会感冒着凉，不用担心我。”
　　“但是……”
　　“好呀！那我也变成发财树，我们可以一起住客房！”
　　沈越：……
　　他好不容易让人拆了那张床，哄得沈栯跟他住一起，结果肖汀雨一来，他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
　　沈栯挂掉电话，转过头，就看见沈越面容阴沉地站在那。
　　好像一只鬼。
　　“怎么了？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沈越当然不能说他是因为肖汀雨来了破坏他和沈栯的独处空间而不高兴，现在他在沈栯面前是一个比肖汀雨更加宽容大度善良优秀沉稳有魅力成熟富有同理心有钱有权体贴细心平易近人的男人。
　　他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
　　“我是担心他来家里做客，会招待不周。更何况怎么能让客人睡地毯呢？要不然我还是去通知一下酒店吧？”他暗戳戳提醒沈栯，却见沈栯狐疑地盯着他。
　　“你貌似很不想让他来？”
　　打电话的时候就能隐约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现在虽然沈越说话怪怪的，但是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要让肖汀雨来他们家。
　　为什么？
　　“你非常不喜欢肖汀雨吗？”
　　圆圆的眼睛盯着沈越，里面写满好奇，沈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违心的话。
　　“嗯。”
　　说完他的神色就变得僵硬起来。
　　在沈栯面前承认这种事，实在是尴尬。他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和肖汀雨拈风吃醋，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他瞥过脸，等着听沈栯的嘲笑。
　　却没想到，下一刻，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沈栯双手环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沈越这下不止神色僵硬了，整个人也呆愣在原地。
　　“不要讨厌他！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家人，我想让他来家里住，不仅是因为担心他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会出事，也是因为想让你好好见见他。”
　　“我不希望你们俩有矛盾，因为你们两个谁不开心我都会更加不开心。他是精怪没有你懂人情世故，虽然说话很冲，但是他本心不坏。你尝试和他好好相处一下呗？如果真的合不来，那我也不会强求，以后就不让他来我们家了。”
　　“行不行呀？”
　　沈栯的声音被拖得很长，落在沈越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撒娇。
　　沈栯难得跟他撒娇。
　　所以他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沈越眼中带上一丝笑意，他轻轻捏住沈栯的脸颊，手感柔软温润：“沈栯，你是在哄我吗？”
　　“嗯哼。”沈栯乖乖点头，也没有打掉沈越的手：“你爸妈就是我的爸妈，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干嘛对他那么坏。”
　　“我是怕他一来，你就变成他的跟屁虫，不搭理我了。”
　　“怎么可能？”沈栯不理解沈越的脑回路：“他是我朋友而已，我才认识他两个月。你是我的家人，我认识你五年，我怎么可能因为他来做客就不搭理你？”
　　沈越的心情越发好了。
　　这只精怪明明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但真是随便开口就能哄好他。
　　他点点头：“行，那我会尝试着和他相处，把他也当成我的朋友。”
　　沈栯眼角弯弯，她踮起脚学着沈越以前摸他的样子，也摸了摸沈越的头发：“真乖。”
　　捏捏脸抱抱他就能被哄好，沈越真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类。
　　于是两人下班后直接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堆食材准备好好招待肖汀雨，沈栯回到家后让大越把家里全部打扫一番。
　　沈越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沈栯就坐在他旁边继续学习新的视频，听到里面传来的新的交通知识，沈越忽然想起之前打算让沈栯学开车的事。
　　“晚上我联系一下驾校找个教练一对一带你，五月份天有点热，我们晚上下班之后再去学好吗？”
　　“好啊好啊！”沈栯对学车十分期待。
　　“所以在学车之前，再背一遍今天的错题。”
　　沈栯：……
　　

第28章 
　　两天后的中午，肖汀雨乘坐着飞机不远万里从S市赶过来。
　　他手上只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像一只斗胜的孔雀穿越过人群朝着机场出口走去。
　　沈栯和沈越站在接机的地方，探头探脑朝里面望。
　　总算看到人影，沈栯立即朝肖汀雨挥挥手：“这里这里！”
　　等肖汀雨走过来，沈越对着后面的保镖挥了挥手，保镖就自觉地接过肖汀雨的行李，安安静静地站在几人身后。
　　肖汀雨先是说了一句谢谢，随后翻了个白眼，悄悄附在沈栯的耳边问：“他一直这么装吗？”
　　沈栯：……
　　“哈哈。”
　　不怪肖汀雨这么说，只是沈越站在这里确实有些太显眼了。
　　大家都穿着正常的休闲装，只有他，一大早出发前特意从衣柜里挑了最闪亮的一套西装，上面镶嵌着几颗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钻石，衣服里隐约泛出珠光，那是藏在衣服内里的暗金色丝线。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手表，戒指，领带，几乎能佩戴的装饰都被他全部戴上。
　　整个人都不需要细看，远远地就能感受到这人散发的豪气。
　　“你好，我是沈越，欢迎来到A市。”他伸出手，不经意露出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手表，和食指上八位数的戒指，对于肖汀雨笑得和蔼。
　　肖汀雨嘴角抽搐，默默伸出手，与他相握。
　　“你这是来走秀的吗？来接我倒也不必如此隆重。”肖汀雨撩了一把头发，自信开口。
　　沈越收回手，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迎接客人自然需要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好的穿着自然也是我的待客之礼。”
　　说是他松了松自己的高定名牌领带：“今天还是有点热，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我的车上休息吧。”
　　肖汀雨：……
　　什么精神面貌，待客之礼，舟车劳顿，能不能说点大白话？
　　他听不懂。
　　但是他绝对不会在沈越面前败下风，十分自然地点点头：“行，那就走吧。”
　　说着他走到沈栯的身旁：“我和你一起坐，想和你多聊聊天。沈越，你没意见吧？”
　　沈越装作看不懂他眼里的挑衅，极其大度地说道：“这种小事，我一向是以沈栯的意愿为主。”
　　肖汀雨：……
　　这男的，不好对付。
　　他攥紧拳头，心里更加警惕。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又讨厌的男人。
　　三个人走出机场，沈越走在前，带着两人来到路边停着的劳斯莱斯，云淡风轻地转过身替沈栯和肖汀雨打开车门。
　　“上车吧。”
　　“这你的车？”肖汀雨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知道这辆车，超级贵，贵到他再开店200年都买不起。
　　但是上次他在店门口看见的不是这辆车。
　　“你是租的吧？”肖汀雨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相信。
　　沈栯先一步进入车后座，听到肖汀雨这么问，他替沈越回答：“是他的车，他有超级多的车。对了，我最近也要学车，他说如果我能拿到驾照就送一辆新的车给我。”
　　“感觉这一款就很不错。”
　　肖汀雨：……
　　何止是不错。
　　他看向旁边那只还笑得傻了吧唧的精怪，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各种各样的大牌，极其低调奢华，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不精致。
　　在这一刻，肖汀雨默默感叹，怎么人家一化形就是在富贵人家？而他居然还要挤在破破烂烂的宠物店里照顾几十只狗。
　　那只比格三天两头拆家，还不知道他的宠物店到最后会破烂成什么程度。
　　算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不过这样看来，沈栯也的确被沈越照顾得很好。
　　他默默点头，继续不动声色观察。
　　车辆在路上平稳行驶，大约三四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带着肖汀雨回到了家里。
　　肖汀雨从小区门口开始就一路哇哇哇。
　　好高，好大，好奢华。
　　他们农村土狗也是第一次进城了。
　　进入沈越家里后，他更是被里面的装修惊艳到。
　　中式极简风的装修配上全屋智能化，当肖汀雨看到家里还有另一个沈越出现时，他更是一脸新奇。
　　“这是我公司新研发的机器人，可以自主设置外观。小栯无意中拿了我的照片捏脸，所以这个机器人就长得和我一样。”
　　哇～
　　“好神奇……咳咳，我是说，挺一般的。我在S市见过很多。”他收敛起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装作是习以为常。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沈栯震惊地开口：“真的吗？在S市也有智能AI？我们怎么不知道？”
　　“沈越说，智能AI是沈氏推出的全国首个AI伴侣机器人，别的公司怎么会也有？”
　　肖汀雨：……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他讪笑两声，有些尴尬，转过头却意外对上了沈越戏谑的眼神。
　　“看什么看！”
　　沈越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转回去。
　　该死的，杀伤力更大了。
　　“你吃饭了吗？如果没有吃的话，那让沈越给你做饭。他做的饭菜超级好吃。”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沈栯也不知道肖汀雨究竟有没有吃饭。
　　肖汀雨一听到这话立马激动起来：“不用他做，我会做，你想不想吃？”
　　他知道沈栯喜欢吃他做的饭菜，这一次来，他可是特意好好磨练了厨艺，就等把这只精怪吊上钩，然后拐回精怪世界去。
　　沈栯没有先开口，他看向沈越：“你想不想试试肖汀雨做的饭菜？”
　　“可以。”沈越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手撑着头目光始终盯着沈栯。
　　“行，那我来帮你打下手。”沈栯直接推着肖汀雨一起进了厨房，两个人说说笑笑。进去之前肖汀雨递给沈越一个挑衅的眼神。
　　沈越才不在意，他跟沈栯相识了这么久，早就摸清楚了沈栯的口味，盐放多少，味精放多少，他都手拿把掐。
　　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赢过肖汀雨。
　　听到那边嘻嘻哈哈的声音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又拿出了那本熟悉的《与天为敌：风险探索传奇》，继续阅读起来。
　　他的房子隔音，但是并不阻隔味道，饭菜香很快透过厨房的门飘到客厅。
　　沈越面无表情地翻到第二页，默默在心里评价：的确做得不错。
　　四十分钟后，四菜一汤被端到桌子上，肖汀雨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沈栯把碗筷递给其余两人，立刻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饭菜，瞬间瞪大眼睛：“好吃！超级好吃！你真厉害。”
　　沈越默默攥紧筷子，面无表情地也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
　　有那么好吃吗？
　　肖汀雨总算扳回一局，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他夹了许多菜放到沈栯碗里：“喜欢吃就多吃点。”
　　说完他又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了沈越碗里：“我只是在做饭上稍微有点天赋罢了，随便一学就能学会，这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的，但是天赋嘛你也懂的，轻轻松松就能做出好吃的饭菜。”
　　“要是你在这儿吃不到好吃的，那你可以跟我一起住，我天天都能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啦，沈越做的也很好吃。”
　　沈栯虽然很喜欢这些饭菜，但是吃饭也是斯斯文文，规规矩矩的。看不出他对哪一道菜特别喜欢。
　　既然明面上观察不到这只精怪的喜好，那就只能默默盯着他夹菜的次数。
　　这个时候不止肖汀雨在盯着沈栯夹菜的次数，旁边的沈越也在默默盯着沈栯的筷子。
　　做饭有天赋，呵，简直是放屁。
　　他在M国留学几年，就没见过做饭比他更有天赋的人。
　　不就是做几道饭菜吗，这只狗能做到他也可以。
　　别想靠这个把沈栯从他身边带走。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
　　两个人目光相交时隐约有火花闪过，只有沈栯一个人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后，沈越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书，沈栯带着肖汀雨一起坐在餐桌上学习视频，主要就是想让他也感受一下知识的熏陶。
　　“这些东西我学了有什么用？”肖汀雨十分不屑。
　　“唔，能让你脑袋更大？眼睛更大？身高更高？”沈栯回忆起之前他也问过沈越类似的问题，那个时候沈越回答他：“学习这些知识主要是为了让你能够在人类社会立足，表面上用不到这些，但实际上他能够拓宽你的思维，开展你的视野，提升你自己。”
　　悄悄偷听的沈越：……
　　肖汀雨：？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耐着性子陪沈栯看了10秒，果断转身离开：“不爱看，不看。”
　　沈栯也没强求他，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任务。
　　“那我去书房看，你想要跟我一起去吗？”
　　他还记得沈越跟他说的对待客人要礼貌，不能让客人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能冷落客人，这样不好。
　　但肖汀雨显然不是人类那种思想，跟沈栯一起去书房看这些无聊视频，简直就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
　　“不要。”
　　他还是喜欢拆家。
　　听肖汀雨这么说，沈栯也不再犹豫，抱着平板，踢踏着拖鞋走到书房里去。
　　客厅里也就只剩下了沈越和肖汀雨两个人。
　　肖汀雨才不在意沈越会不会烦他，他直接走到沈越的身边坐下，瞄了一眼沈越的书，眼神中带上无语：“我还以为你们俩在家会发生什么事，没想到就这？”
　　沈越又从第二页翻回第一页，淡淡地开口：“我追求的是精神的契合。”
　　“哟哟哟，精神的契合，你晚上别睡太死，我会时刻盯着你俩。”
　　沈越：……
　　“哎，我很好奇。”肖汀雨大喇喇地翘起腿，姿势自然随意，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你真就那么喜欢他？为什么？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对精怪产生感情。”他眼神好奇，但语气却是十分的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越又把那本书从第一页翻到第二页：“嗯，喜欢。”
　　“为啥？”
　　“因为他很好，很乖，也很优秀。”
　　肖汀雨收敛起玩味的眼神，似是警告，似是威胁地开口：“他如果只和你一个人有社会关系，并且如果你对他足够好，值得让我信任，那我会承认你们俩的关系。”
　　“但你并不是一个独立于这个世界的人，你有父母，有亲戚，有朋友，只要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发现了沈栯的身份，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说出去？”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但也只要有了这万分之一，你知道沈栯面临的是什么吗？是被抹杀。沈越应该有跟你说过妖怪管理局的规定吧？引起社会骚乱，破坏社会秩序的精怪算犯重大错误。”
　　听到这句话，沈越的手忽然顿住。
　　肖汀雨见状乘胜追击继续开口：“另外就算你们在一起，你身边其他人都能认可他吗？”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们会走得长远，我也不相信他会不受一丁点委屈。”
　　沈越沉默不语，他的视线也没有在书上，不知道现在在想些什么。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们俩现在立即断掉，让他跟我回精怪世界。”
　　“不可能。”沈越下意识的反驳：“他之前还是种子的时候就跟我待在一起，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陌生的地方，我不放心他，绝对不可能让他跟你走。”
　　“那你说要怎么办？”肖汀雨语气加重了些：“你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那就应该让他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整个客厅寂静下来，沈越陷入沉思中。
　　几秒后，他毅然决然的抬起眼，目光锐利的看着肖汀雨：“不可能。”
　　“第一，在我这个位置，我的感情不需要其他人认可，也不需要你的认可，更没有人敢让他受委屈。”
　　“第二，还是那句话。在我这个位置，就算他暴露了身份，我也能让他安然无恙。当然我也可以让别人闭嘴。”
　　他浑身的气势毫不收敛，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地指向肖汀雨。
　　但他又话音一转：“不过如何让沈栯永远维持人形这件事，我的确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我不熟悉精怪世界的运转方式和修炼方式，恰巧，我也想问你这件事。”
　　“问我什么？”肖汀雨有些懵。
　　“你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精怪变成人？或者说永远维持人形。”
　　“哈！开什么玩笑？”肖汀雨吓得从沙发上跳起：“这是违背天道规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沈越却声音淡淡：“没有查过资料，你怎么知道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查资料，查什么资料，去哪查？”
　　“妖怪管理局。”
　　肖汀雨：？
　　“老弟，你还真敢想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沈越合上书放在茶几上，随后翘起腿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希望你能去精怪管理局查一下相关的资料，或者相关的精怪档案，只要你肯去做，我就接管你那间宠物店。你在里面安心做店长，其余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
　　肖汀雨：？
　　这是钱能解决的事吗？
　　但他居然真的有一瞬间可耻地心动了。
　　那只比格太会拆家，他每个星期的花销都是一大笔钱。现在有大冤种愿意接盘下他的店，而且他还是店长。
　　这个世界上去哪再找这么好的事？
　　“但是这件事真的很危险，而且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那辆劳斯莱斯也送你。”
　　“没问题。”肖汀雨闭上嘴，眼神坚定：“我一直觉得沈栯在人类社会不方便，很想帮他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沈越：……
　　“你还真是有原则啊。”
　　肖汀雨反唇相讥：“你懂什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哪里学来的？居然还知道这句话。”沈越轻轻挑眉，落在肖汀雨眼里就是在挑衅的意味。
　　“你看不起谁呢？我告诉你，我在人类世界生活过那么多年，看过的电视剧比你读过的书还要多，土鳖，你懂什么叫电视剧吗？”他指着沈越的鼻子怒骂。
　　“啪嗒”
　　门被打开。
　　沈栯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自己正好看见肖汀雨欺负沈越。
　　他皱了皱眉，轻声呵斥肖汀雨：“你不要趁着我不在就欺负他，他不会骂人，性格又太平和，吵不过你。”
　　肖汀雨：？？？
　　“我？我欺负他？”
　　怎么他刚刚被沈越压着威胁的时候就没看见呢？
　　“沈越，你跟他解释，告诉他！我有欺负你吗？”
　　沈越早已放下了腿，端坐在沙发上，听到问话，他也只是垂下眼扭过头不回答。
　　肖汀雨：？？？
　　“你这副死样子做给谁看？！”肖汀雨十分震惊，第一次看到人类能把变脸玩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看你！又在欺负人！”
　　“我？我没有！”
　　“做了错事就要承认。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我冤枉！我没做！他果然是只狐狸精！！！你已经彻底被蒙蔽双眼了。”
　　沈栯没有理会肖汀雨的哀嚎，走到沈越面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下一次他再欺负你要早点告诉我。”
　　沈越眼睫轻颤：“他是你的朋友。”
　　“朋友也不能这样子对你。”说着他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肖汀雨：“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不是，到底是谁在一直拱火？？？是他！是他啊！”
　　沈越轻轻勾起唇，伸手环住沈栯的腰身，随即他扭过头对肖汀雨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肖汀雨看见了又开始怒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
　　晚上的时候是由沈栯和沈越一起做饭。
　　原本沈栯因为中午的饭菜，对做饭产生一丝兴趣，想要让肖汀雨教他，却没想到肖汀雨说：“我只会自己做饭，不会教别人。”
　　沈栯有些失望，但是一旁的沈越忽然站起身：“我会教，走。”
　　说完他从肖汀雨面前绕过去到厨房里。
　　沈栯还在半路问他：“你的手表和戒指不需要摘掉吗？看起来很贵，能够沾油烟吗？”
　　肖汀雨坐在沙发上，听到那个装逼怪说：“不用，我多的是。”
　　肖汀雨：……
　　哈！装死了。
　　谁稀罕！他连品牌都不知道是什么，在他眼里，这和几块钱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烦死了。
　　另一边沈越给沈栯穿上围裙后，就开始让他洗菜。
　　除了洗菜以外，沈越不让沈栯碰其他的一切事情。
　　一个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人，不管是切菜还是下锅，都很危险，搞不好会伤到自己。
　　所以，名义上是让沈栯做饭，实际上还是他来做，沈栯帮他打下手而已。
　　“沈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恶毒的人？”
　　水流声哗哗哗的响，冲散沈越的思绪。
　　“怎么会这么想？”
　　沈栯掰下青菜的叶片，仔仔细细地清洗上面的灰尘和泥土。
　　一边洗他一边回答：“我在杀我的同类。不仅杀它，我还要吃它……”
　　沈越：……
　　好新奇的角度。
　　好独特的脑回路。
　　即使他跟这只精怪生活了这么久，也还是很难跟上他的奇思妙想。
　　“你跟它不同，它没有意识，只是青菜而已。”
　　是吗？
　　也对。
　　“那我今天要吃很多青菜。”
　　“嗯。”
　　沈栯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不挑食。
　　给什么吃什么，似乎对所有的食物都很喜欢。
　　“等我吃完饭可以喝一杯奶茶吗？”
　　沈越：……
　　还有一个坏习惯：吃东西不知道节制。
　　“你两天前才喝过，不可以。”
　　“哦。”
　　水流声忽然变大，沈栯把青菜洗得嘎吱嘎吱响。
　　哼，生气也很可爱。
　　吃完了晚饭，大越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里。
　　沈栯打了个哈欠往客房走，还不忘喊上肖汀雨：“走吧，一起去睡觉。”
　　“好嘞。”肖汀雨立即起身跟上。
　　沈越目光盯着两人的背影，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
　　但最终他也没有叫停两人，只是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沈越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毅然决然地走向浴室。
　　另一边沈栯也把他的三个小弟抱回了客卧，他变回本体向肖汀雨介绍他的三个小弟。
　　【这个是绿萝，这个是文竹，这个是龟背竹，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位是肖汀雨，他也是化成人形的精怪。】
　　绿萝：【叔叔你好！】
　　文竹：【伯伯你好！】
　　龟背竹：【爷爷你好！】
　　肖汀雨：……
　　他辈分还挺大。
　　他命令几株盆栽换个称呼，于是他从叔伯爷爷变成了哥哥。
　　一伙非人类玩得融洽，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沈栯变回人群去开门，就见沈越一脸苍白，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外。
　　“咳咳，沈栯，浴室水龙头坏了，修理的时候不小心被冷水淋了半个小时，可能有点感冒发烧。能麻烦你像上次一样照顾我吗？”
　　沈栯：……
　　肖汀雨：……
　　老弟，你真是个狠人。
　　

第29章 
　　沈栯依然是趴在沈越的身上，他压着被子将沈越盖得严严实实。
　　“真的不需要我用灵力吗？”
　　“不用，那些灵力你自己存储好。”沈越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反而红润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的原因。
　　沈栯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来：“你真的是，怎么总能因为泡冷水生病。”他握住沈越的手，那只手手掌宽大，手指更是骨节分明，小麦色的皮肤莫名有一丝性感。
　　再看他的手，皮肤白皙，什么都是小小的。手小，手指小，与沈越的手对比，他几乎只有沈越手掌的三分之二大。
　　沈栯撇撇嘴，总有一天他会长得比沈越更壮实，到时候沈越会成为他的第四个小弟。
　　只不过现在这个四弟焉巴巴地躺在床上，浑身滚热，手掌心的温度更是烫得吓人。
　　虽然沈越不让他用灵力，但是他也不想看沈越难受。
　　沈栯悄悄放出一丝丝灵力，是既能确保不会被沈越发现，又能治愈他的程度。灵力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缓慢而均匀地爬上沈越的身体，直至覆盖住他的全身。
　　沈越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每次洗冷水澡他都会头疼，脑海像是被刀片搅碎一般，实在是难受。但是只要沈栯靠近，他就会舒服许多。
　　沈栯的体温不高，像一块暖玉，但是对于现在体温过高的他来说那就像是夏日里的冰块，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过沈栯的手背，动作间是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但他并不满足于只有手部的接触。
　　他想要更多。
　　沈越睁开眼睛，嗓音有些沙哑：“沈栯，我好热，你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可以进来抱抱我吗？不愿意也没关系的，不用勉强。”
　　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沈栯哪里受得了沈越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啊？好吧。”
　　“谢谢你。”
　　沈越掀开被子往里挪了个位置，动作迟缓像看起来整个人脆弱又无力。
　　沈栯脱了鞋爬上|床，规规矩矩地在沈越身旁躺下，下一秒，沈越靠了过来，牵起他的手继续与沈栯双手交握。
　　沈栯：？
　　“在被子里也要牵手吗？”
　　“嗯，你不愿意吗？那我松开……咳咳。”
　　“没有。”沈栯又把手塞了回去，反正牵一下手又不会少一块肉。
　　就是怪怪的。
　　沈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掩盖在被子下的手变换了个姿势，变成与沈栯十指相扣，隐约间感受到旁边传来的目光，他没有解释，只是淡定地闭上眼，准备入睡。
　　沈栯睁着圆圆的眼睛，不敢松手，也不敢乱动。
　　真的是很奇怪的姿势。
　　人类睡觉需要牵着手吗？
　　不理解，但尊重。
　　他也闭上眼，渐渐睡去。
　　另一边隔壁的客卧里。
　　“werwerwerwerwerwer！”
　　“werwerwerwerwerwer！”
　　一直成年比格犬趴在地毯上，对面主卧那边的墙壁狂吠。
　　该死的沈越，浑身心眼子！
　　他在这边狂叫，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叶片挥舞鼓掌的声音。
　　绿萝：【哥哥，你叫的好大声哦！真厉害。】
　　文竹：【再叫大声一点！好棒！】
　　龟背竹：【好热闹。】
　　肖汀雨：……
　　这一晚，肖汀雨喊了一夜，几株盆栽欢呼了一夜，然而墙壁的隔音极好，丝毫没有影响到沈越和沈栯的睡眠。
　　——
　　上午八点，初夏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打进沈氏集团，慢慢爬上墙壁照亮每一层楼。
　　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一路走上来，沈栯都没看见几个人。
　　他抱着比格犬跟在沈越身后，两个人走出电梯，对这种场景都习以为常。
　　肖汀雨：【哇塞，这男的好有钱啊，这么大的公司都是他的？】
　　沈栯：【目前是我爸的，以后是他的。】
　　肖汀雨：【哇！你说这么大公司要是全用来收养流浪狗该多好，能救不少小狗呢。】
　　两个人用精怪的方式在脑海中传音，一路上说说笑笑。
　　这时，一道甜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总早上好，小栯早，诶……？你怎么带了一只小狗过来？”
　　陶画手里还端着咖啡，好奇地看着这边。
　　肖汀雨：【要你管，沈栯，咱们走，别理她。】
　　“哈哈。”不理人是不可能的。
　　沈栯停下脚步，手托着肖汀雨大大方方地对她展示：“这是路上捡到的小狗，看它可怜就先带来公司了。”
　　这是肖汀雨教他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那还挺可怜的，不过他看起来蛮干净的，不像是流浪狗，好可爱哦，我可以摸摸它吗？”
　　陶画双眼亮晶晶的，等着沈栯的回答。
　　肖汀雨闻言立即挣扎起来：【不行！沈栯，不可以，人类怎么敢摸本比格大王？快走！】
　　沈栯犹豫几秒，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肖汀雨在他怀里扭得像个蛆，忽然间，肖汀雨一个不小心，直接挣脱了沈栯的怀抱，他的身子猛地下坠！
　　“哎！”陶画眼睛瞪大，一个大跨步快速向前，成功在肖汀雨落地前几公分处接住他。
　　“呼～吓死我了。”肖汀雨躺在陶画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沈栯的心也暂停一瞬，看到肖汀雨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皱着眉轻轻戳着比格的脑袋：“你太调皮了。”
　　肖汀雨浑身僵硬，把脸埋在陶画的臂弯里不敢动。
　　沈越站在沈栯的身后轻轻挑眉，原来肖汀雨也有害羞的一面。
　　“没关系啦，这只小狗可能有点怕见人。”
　　肖汀雨竖起一只耳朵，“werwer”应和了两句。
　　“哼，他才不是呢。”
　　肖汀雨：【虽然这个女生很温柔，但是人类依然没有好东西，沈栯，快把本大王抱开。】
　　“他真的好可爱啊，我可以摸摸你吗？”
　　肖汀雨：【废话！当然不可以！沈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陶画摸上比格大王的头，眼神里满是喜爱：“你好乖呀，都不乱叫，也不咬人。”
　　肖汀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
　　沈栯：……
　　沈栯：【你开了三十多年的宠物店，怎么被人类摸一下还会有这么大反应？】
　　肖汀雨：【我是开宠物店的，被摸的又不是我！救命！她已经开始摸我的尾巴了，救命！人类的分寸感呢？！】
　　虽然肖汀雨在沈栯的脑子里狂轰乱炸，但是表面上都没有叫唤，更没有咬陶画，只是一个劲的用邪恶的眼神盯着她。
　　“哇！它还有全包眼线呢！”
　　肖汀雨：……
　　沈栯看肖汀雨这幅忍耐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总算对着陶画伸出手：“陶画姐，这只小狗怕生，还是让我抱回办公室吧。”
　　“行。”陶画没有犹豫，把肖汀雨递给他，眼里盛满了笑意：“感觉今天上班都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肖汀雨回到沈栯的怀里后就开始疯狂werwerwer叫。
　　肖汀雨：【她刚刚摸我耳朵！还有尾巴！我不干净了……人类真的太狂妄了。】
　　沈栯对陶画道了一声再见，抱着肖汀雨回到沈越办公室里，闻言他轻轻一笑：“那你刚刚怎么一脸享受？”
　　肖汀雨：【额，这个嘛……那是你看错了。】
　　“好吧，就当我看错了。”沈栯不与他计较，把他放在地上让他在办公室里随便跑：“不许咬东西，这里的东西都很贵。也不许乱叫，这里的人工资都很贵，别吵到他们。”
　　肖汀雨：【我知道！】
　　沈越拿着洒水壶给桌上的发财树浇水，忽然间，一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我要吸收精气啦。”
　　沈栯的声音乖乖的，让人难以拒绝。
　　沈越拽住他的手臂，将他从背后拽到前面：“这样抱，方便。”他右手洒水壶，左手揽住沈栯的肩膀，安安静静让他吸收精气。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画面温馨又美好。
　　一旁的肖汀雨：……
　　他不敢乱叫，只能在与沈栯传音：【沈栯，你们俩也太腻乎了，你们天天这样吗？随时随地抱来抱去。】
　　沈栯眯着眼默默吞食沈越的精气，闻言他也只是淡淡开口：【怎么啦？我要吸收他的精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越听见沈栯脑海里的声音，轻轻挑眉。
　　什么事？
　　肖汀雨：【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沈栯：【嗯，喜欢沈越。】
　　沈越闻言，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轻轻摸了摸沈栯柔软的发丝，淡淡的草木香混着阳光的气息，令他心头微微泛痒。
　　肖汀雨：【那你真要跟他谈恋爱结婚啊？沈栯你想好了吗？这可是和人类体验恋爱结婚！你要想清楚！】
　　沈栯：【嗯？什么谈恋爱结婚？我跟他吗？不可能的，你误会了吧。】
　　沈越的手猛地顿住，笑意僵在嘴角。
　　肖汀雨也很震惊，他还以为这两人都谈上了呢，原来还没谈？
　　肖汀雨：【你不是说喜欢他吗？】
　　沈栯：【对啊，我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虽然我也不知道那种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只把他当成是我的家人，是我哥，也是主人，我不可能跟他谈恋爱结婚，而且他有喜欢的人。】
　　沈越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他只能听见沈栯脑海里的声音，听不见肖汀雨的，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从沈栯的回答里拼凑出两人的话题。
　　这个时候他又听见沈栯开口：【我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我抱他是因为我要吸收精气啊，之前我就发现貌似与沈越身体的接触面积越大，吸收的精气就越多，这样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们不是这样修炼的吗？】
　　肖汀雨：……
　　他差点忘记了，沈栯是一个从小在人类社会长大的精怪，压根不知道他们这些精怪只吸收天地精华。
　　肖汀雨：【你没见过我们修炼，这样做好像情有可原，但是……但是这是不是有点过界了？诶，好像也没过界，反正他心甘情愿，你也啥都不知道，但是好像也不对。】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在沈越眼里，他们两是快在一起的小情侣。
　　在沈栯眼里，他们只是单纯的家人关系，甚至这些亲密的行为也被沈栯当成是单纯在吸收精气而已。
　　这该怪谁？
　　怪沈越多情？但貌似是沈栯先招惹的沈越。
　　怪沈栯没有分寸感？但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拥抱是恋人之间的亲密行为都不知道。
　　他想起昨晚两人睡在一起，该不会到现在两个人还只是单纯躺一起吧？
　　肖汀雨想着就问了出来，没想到沈栯真就点点头：【对啊，我们两就在睡觉啊，不过沈越昨天牵着我的手睡觉，难道这是人类的睡觉动作吗？】
　　肖汀雨：……
　　他没有接话，只是眼含同情地看向沈越。
　　沈越此刻浑身低气压，面容阴沉到了极点。他唇线绷紧，眼里情绪翻涌。
　　“咚咚。”
　　“进。”沈越推开沈栯，冷冷地朝门外开口。
　　罗允只是进来通知他去参加会议，沈越点点头，他深深看了沈栯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砰！”
　　门被用力关上。
　　沈栯和肖汀雨默默对视一眼：“他怎么啦？”
　　“不知道啊。”
　　——
　　会议室里，正在汇报的高管战战兢兢，其他人也安安静静，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子里。
　　“重做。”
　　“好的。”那个高管总算舒了一口气，坐下后，人群中又站起一个新的高管开始汇报。
　　沈越的眉头始终就没松开过。
　　他听了五分钟就懒得再听：“这个版本跟上一个版本有什么不同吗？创新点呢？我记得上次开会的那个方案，跟你现在这个有95%的相似，你改在哪了？”
　　对面的高管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沈越挥了挥手：“不用改了，重做。”
　　……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上去汇报，沈越的怒火也一点点积累，思绪忽然飘到半小时前，他回忆起沈栯说的那番话，整个人又像被破了一盆冷水一般，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
　　他一开始就知道沈栯可能不懂他的感情，但是他以为沈栯会有所察觉。
　　他不愿意强求沈栯，每天只是摸摸他的头，和他拥抱，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昨天和他在床上十指相扣。
　　他不想吓到沈栯，一开始他就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磨。但没想到这么久了，沈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甚至连一丁点异样的好感也没有，更是不明白他的举动。
　　他的所作所为全被当成了吸收精气的方式。
　　呵。
　　沈越忽然冷笑，那位高管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停顿几秒不敢开口。
　　“没事，继续。”
　　“好……好的。”
　　沈越收回视线，继续思考着他和沈栯的关系。
　　沈栯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甚至连那些常见的暧昧动作都感受不到其中的特殊之处。
　　如果十指相扣都没办法撬开他的榆木脑袋，那他还能怎么做？
　　沈越第一次感受到挫败。
　　他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他想到沈弘善的话，也想到肖汀雨的话。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跟沈栯在一起。
　　他是人类，沈栯是精怪，他们中间隔着太多东西，不止要考虑他自己，也要考虑沈栯。
　　沈越的思绪逐渐偏移，那位高管恰巧汇报结束。
　　沈越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散会。”
　　随后，会议室里发出稀稀拉拉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沈越第一个走出会议室，一边往回走，他还在一边思考这件事。
　　他第一次用客观的角度仔细分析他和沈栯的各方各面。
　　论性格，他强势，固执，自尊心重，心机深沉，但在沈栯面前他可以随意展露自己的一切缺点。因为沈栯沈栯见过他私下里所有的模样，他不用伪装自己，和沈栯在一起，他永远是轻松愉快的状态。
　　论身份，他身边的人鱼龙混杂，不确定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信任的人极少。沈栯是被他养大，全心全意向着他，身份清晰安全，不用担心沈栯背叛他。这一点让他极为满意，也不可能有人比沈栯更适合成为他的恋爱对象。
　　论个人喜好，他喜欢简单单纯的人，喜欢长得好看乖巧听话的人，喜欢生机勃勃像个小太阳一样活力满满的人。
　　沈越站在办公室门口，脚步顿住。
　　脑海中的思绪忽然被全部推翻。
　　什么客观分析？他的脑子里只有沈栯。
　　在遇到沈栯之前，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有想过谈恋爱，怎么可能有什么个人喜好。他只是因为喜欢沈栯，所以脑袋里才自动地拼凑出沈栯身上零零碎碎地的特征。
　　什么不适合？
　　他和沈栯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越茅塞顿开，推开门看见沈栯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拿着平板揽着比格犬，一人一狗聚精会神地在学习视频。
　　“你回来啦！”看见沈越回来，沈栯立即撒开手奔向沈越。
　　“嗯。”沈越伸手接住沈栯。
　　既然沈栯看不懂暗示，那他就来明的。
　　温水煮青蛙行不通，他就直接强制。
　　沈栯，是他的。
　　“晚上准备去驾校学车，下午好好休息。”他摸着沈栯的头说道。
　　“好。”
　　——
　　傍晚五点半，三个人站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对面是两个中年男人。
　　“沈栯来学车，为什么我也要学？”
　　沈越看了肖汀雨一眼：“你拿了我的车又不会开，放在那是要积灰吗？既然这样不如还我。”
　　“诶诶诶，谁说我不学？我现在就学。”肖汀雨像一阵风，飞速窜出去，随便揪了个驾校教练就上了车。
　　为了两个人的安全考虑，沈越只让他们准备了一辆车练习，这样他能一下子照看两个人。
　　于是肖汀雨上车了，沈栯就留了下来。
　　沈越低下眼看他，忽然，他往旁边挪了一步，手再一次牵上沈栯的手，十指相扣。
　　他问：“沈栯，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栯把目光从肖汀雨身上收回，毫不犹豫地回答：“家人。”
　　他的手收紧。
　　“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现在储存了多少灵气？”
　　自从他提出了储存灵气这个想法后，沈栯每一次吸收精气都会储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灵力在体内流转，检查完沈栯开口：“挺多的，应该能支撑我两三个月的人形。”
　　“但是……”他停顿几秒：“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时不时冒出小树苗。”
　　他不会彻底变回一盆发财树，但是也没办法稳住人形。
　　甚至自从他开始储存灵气，他就隐约感觉自己消耗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吸收得越多，越容易漏出一些破绽。
　　沈越皱起眉，他不熟悉精怪的修炼方式，也没有办法解决沈栯的问题。但沈越依然沉稳冷静地开口：“没关系，我让肖汀雨回一趟妖怪管理局，让他去查查怎么解决你的问题。”
　　沈栯：？
　　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忽然间，一道流星从他面前划过。
　　“砰——咚！”一辆车砸进了墙壁里。
　　“咳咳！不好意思，第一次开车，不太熟练。”
　　沈栯：……
　　沈越：……
　　“还是先从基础的科目一开始学吧。”
　　学理论知识，沈栯也不能被落下。
　　两个人在那边上课，沈越则坐在大厅里，拿着沈栯的手机玩保卫萝卜。
　　两个小时轻轻松松过了三十多关，他放下手机，不明白为什么沈栯玩了一个多星期才玩到第十五关。
　　晚上八点，沈栯和肖汀雨学得头昏脑涨。
　　晚上九点半，两个人从车里出来，沈栯哼哼唧唧地倒在沈越怀里：“沈越，好累好累。”沈越目光带上一丝心疼，拍了拍他的背：“现在就回家了。”
　　肖汀雨也哼哼唧唧地从车里爬出来，朝着沈越扑过去：“沈越，好累好累。”
　　沈越：……
　　“离我远点。”
　　肖汀雨：……
　　你的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沈栯先一步回到车上，沈越和肖汀雨走在后，上车前，沈越忽然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妖怪管理局？”
　　“一周后吧，我还想现在这边玩一会儿。”
　　“五天。”沈越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开口。
　　“我靠？五天？凭什么？最早也要六天后。”
　　“三天。”
　　肖汀雨：？？？
　　“我是来旅游的，你应该知道吧？而且我还要学车呢。”
　　“今晚。今天去明天回，不影响你学车。同意的话，你那个宠物店我找人重新翻修一下，费用全包。”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盯着对面的肖汀雨，浑身上下充满王霸之气。
　　“好的沈总。我现在就去。”
　　肖汀雨毫不犹豫应下，说完他直接打了一辆车。
　　上车前，肖汀雨对他挥手：“沈总再见！我保证完成任务。”
　　沈越：……
　　肖汀雨这个人，还真是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送走肖汀雨，沈越这才上了车，沈栯已经累得瘫倒在后座。
　　他启动车辆，透过后视镜观察沈栯的状态，轻声开口：“沈栯，不要在车里睡觉，会感冒。”
　　沈栯安安静静，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于是沈越没有再叫他，而是默默打开车内的空调，又脱下了外套，他打开后座车门把衣服盖在沈栯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沈越才启动车辆。
　　——
　　等沈栯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
　　旁边灯火昏暗，只留着一盏小夜灯。
　　“嗯？”他还没睡醒，头脑发懵。
　　“怎么现在醒了？晚上还睡得着吗？”沈越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下一秒，额头的碎发被拨开，眉眼豁然开朗。
　　他看向旁边，沈越侧躺着，面上没有被吵醒的困倦，看起来他还没睡。
　　“几点了？”
　　“一点半。”
　　嗯？
　　他的意识稍清醒了不少，自动蹭到沈越的怀里，小声呢喃：“你怎么还不睡？”
　　沈越没回答，朦胧的灯光模糊了他的神色，锐利的目光隐藏在温柔的氛围里。
　　把沈栯放到床上后，他就一直盯着沈栯，心里的执念像是炸了线的毛衣，开了口，就再也止不住。
　　他肆无忌惮地盯了沈栯几个小时，脑海里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让这只小精怪明白他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终于，沈越开口：“沈栯，亲我。”
　　沈栯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眼神懵懂：“什么是亲？”
　　“像这样。”
　　沈越抬起沈栯的下巴，他低下头，温润的唇轻轻贴上另一个有些冰凉又柔软的唇，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带着点试探和隐晦的情愫。
　　沈越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他闭上眼，像是在细细品味一道美味佳肴，舍不得一口吞咽，只能稍微的触碰，从而达到解渴的效果。
　　但越是克制，他内心的情愫就越是疯狂。
　　沈栯愣在原地，他动作有些僵硬，沈越的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与他呼吸交缠。
　　为什么要碰他的嘴巴？好奇怪。
　　比睡觉要牵手还奇怪。
　　两人心思百转千回，但实际上也就一触即分。
　　沈越的拇指轻轻摩挲沈栯的脸，从下巴到脸颊再到嘴唇，光滑，细腻，没有一处不精致，没有一处不好看。
　　这是他亲手养的。
　　“沈栯，亲我。”他又开口。
　　沈栯不明白沈越的用意，但他还是乖乖抬起头，将自己送到沈越的唇边。
　　两片唇再次相贴，沈栯动作生疏，学着刚刚沈越的模样，用嘴巴轻轻摩挲他的唇。
　　沈越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痒意，他垂下眼，目光里的情愫尽显，渐渐地，这阵微妙的痒意传到他的心尖，变成一种莫名的酥麻感和爽感。
　　沈栯在主动亲他。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他便有一种轻微的满足感。
　　但不够。
　　沈越反客为主，手放在沈栯的后脑勺，他直接欺身而上。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沈栯的脸上，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昏黄的灯光，这下，沈栯的眼里只剩下了他。
　　沈越愈发兴奋，他轻轻舔了舔沈栯的唇|瓣，温声诱哄：“张嘴。”
　　沈栯也就照做了。
　　舌尖滑入另一个陌生的口腔，直冲着沈栯的舌尖而去，它凶猛，强硬地裹挟住另一个柔软的舌头，缠绕，吸吮，与刚刚第一次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完全不同。
　　这一次沈越攻势凶猛，他粗暴地扫过沈栯口腔中每一寸地方，将那舌尖玩弄的酸|软后，又轻轻舔舐着沈栯的上颚。
　　沈栯一开始意识有些朦胧，到后面，他被沈越猛烈的亲吻撞得清醒了不少，再到后面，他似乎有些缺氧了，意识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整个人僵住，任由沈越夺走他的呼吸，尽情在他的口腔里索取。
　　终于，那条舌头从他的嘴里退出来，藕断丝连，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暧昧。
　　沈越沉沉地喘着气，看向他下方脸蛋变得红扑扑的沈栯：“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沈栯脑子还有些懵，他下意识地回答：“是家人啊，怎么了……唔！”
　　沈越再一次亲了上去，比刚刚更加用力，他在沈栯的唇上尽情宣泄自己满腔爱意。
　　这份浓重的情绪传入沈栯的植物雷达里。
　　沈越今晚怎么了？
　　为什么要亲他？
　　他迷迷糊糊地想，试图分出一丝心神来辨别他的这份情绪到底是什么，但他又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头顶的小树苗又冒出来了，在真丝的枕头上摇摇晃晃。
　　沈栯因为憋着气眼眶生理性的泛红。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沈栯开始挣扎，他侧过头喘着气对沈越开口：“沈越，不要亲我了。”
　　他的大脑已经不受思考，但植物天然的感知力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又想龟缩起来。
　　沈越好不容易揪住一点苗头，怎么可能让他又回到以前？
　　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几秒后，沈栯朦胧的眼睛忽然瞪大。
　　“松……松手！”他吓得想要坐起身，却被沈越按回去。
　　下一刻，沈越又欺身而上，他换了个地方亲吻，嘴唇轻轻碰上叶片，小树苗瞬间僵直。他手上动作也不停，沈栯眼角划过一滴泪，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
　　“要松开？但是它已经这样了。”说着手上又用力几分。
　　沈栯已经彻底说不出话，第一次体验这种刺|激，他压根坚持不了多久。
　　沈栯眼神渐渐涣散，即将到达顶点时，沈越的动作却停下。
　　“我们是什么关系？”这是他今天第三次问他。
　　颇有一种听不到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沈栯皱起眉，这种飘在空中不高不低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急匆匆回答：“你是我哥。”
　　“不对。”
　　“我不知道，你是主人。”
　　“还是不对。”
　　沈栯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沈越这种强势的模样，但他以前也只是旁观，现在被用到了自己身上，沈栯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也没个思绪。
　　“我真的不知道，沈越，你快松开手，你不要欺负我！”
　　“欺负你？这也算是欺负吗？”说着他的嘴松开被含的湿润的叶片，俯下身，轻轻咬住那被他亲得红润泛着水光的唇，微微用力，就见这只精怪皱起了眉。
　　轻轻咬了一口，连痕迹都没留下。
　　他手上继续动作：“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栯：……
　　他已经害怕这个问题了，沈栯不敢回答，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沈越。
　　“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沈越的手猛地快速滑|动，几秒后，沈栯的身体忽然僵住，他失了声，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沈越的手没有挪开，他俯下身趴在沈栯的耳边温柔开口：“我不想做你哥，也不想做你的主人。我喜欢你，是想要成为你的伴侣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你谈恋爱，结婚的那种喜欢。”
　　“沈栯，以后不准把我对你的喜欢当成其他情感，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
　　第二天，沈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情复杂。
　　好想把脑子里的记忆全部删掉。
　　沈栯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依然不敢起床。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越，于是只好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一直赖床。
　　但靠近上班的点，房门还是被敲响了。
　　“小栯，起来了吗？”
　　沈栯嘴巴张开又闭上，眼睛心虚地乱瞟，最终还是应了声：“起来了”
　　“嗯，洗漱完出来吃饭。”
　　“好。”
　　他拖着步子，比蜗牛走得还要慢，但再慢也不能耽误上班的时间。沈栯洗漱完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结果就对上了沈越的眼睛。
　　沈栯：……
　　“过来坐。”
　　他坐在餐桌上语气温柔，衣衫整齐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狠厉模样，但再怎么温柔也只是表象。
　　沈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僵硬地走到餐桌上坐下，格外安静。
　　他瞥了一眼沈越，无喜无悲，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是什么意思？
　　亲完了又回到以前的样子？那他纠结了一大早算什么？
　　沈栯心里莫名有些生气，拿着筷子猛戳碗里的茶叶蛋。
　　“再戳就碎了。”
　　沈栯动作一顿，想要下意识地怼人，刚张开嘴脑子里就闪过昨晚两人唇齿交缠的画面，他心烦意乱，最终什么都没说，乖乖吃完茶叶蛋。
　　一边吃，沈栯一边思考。
　　他们两个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沈越不当一回事也好，这样他也能继续和沈越和平相处。
　　像他们以往那样就好。
　　沈栯扬起眉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他扭过头想要跟沈越说这件事，但还没来得及就听见沈越开口：“小栯，你是打算醒了就翻脸不认人吗？”
　　沈栯：……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沈越对沈栯极为了解，沈栯嘴巴一撇，眼睛一眨他就知道沈栯在想什么。
　　想要把这件事翻篇就当没发生过？
　　不可能。
　　他垂下眼，将早上新鲜做的豆浆放在沈栯面前：“我喜欢你。”
　　沈栯：……
　　他也对这句话产生阴影了。
　　沈栯抿紧唇，鼓起勇气开口：“沈越，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一棵发财树，不值得你喜欢。”
　　“噔。”
　　沈越放下碗，面容严肃地看着他：“昨天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不要把我的喜欢的当成其他情感。”
　　“另外，我不喜欢听到你贬低自己。”
　　沈栯沉默下来，他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喜欢？是因为我带给你困扰了吗？”
　　沈栯继续抿着唇摇摇头。
　　“我从没有谈过恋爱，如果我会带给你困扰那很抱歉，我一定会收敛自己的感情。但是如果我们两个处于平等关系，你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立刻拒绝我的喜欢？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他一番话说的沈栯哑口无言：“这，这不是给不给机会的问题，是……”
　　是什么？
　　他也说不清。
　　“反正就是不行。”
　　“是不是因为我是人类？如果我是精怪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和肖汀雨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
　　“不是……”
　　“他真幸福，什么都有，有精怪的身份，有你的偏袒，有你的信任。”
　　沈栯：……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憋屈。
　　“咚咚！”
　　“沈栯！开门！”肖汀雨的声音从外面适时响起。
　　大越自觉走过去开门，肖汀雨风尘仆仆赶回来，一进来就猛灌了一大杯水。
　　放下杯子，他深呼一口气。
　　然后就看见两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肖汀雨：？
　　“你们俩看我干嘛？”
　　“没什么。”沈栯收回目光，沈越直接开口问他：“结果怎么样？”
　　肖汀雨闻言摇摇头：“坏消息，没有资料，精怪根本不可能化成人。”
　　“那好消息呢？”
　　肖汀雨扬起一抹笑：“好消息就是资料里记载的精怪都是吸食天地灵气的，没有吸收人类精气的案例，所以沈栯真有可能成为精怪史上第一个彻底变成人的精怪也说不定！哈哈哈！开心吧？”
　　话音落下，没一个人回答他。
　　肖汀雨：？
　　“干嘛这个表情？”
　　沈栯垂下眼眸，心里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失望，他本身也没报什么希望。
　　但沈越却不一样，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本来就因为身份的问题与沈栯有很大隔阂，他原本还对沈栯变成人这件事抱有期待，现在好了，直接一锤定音。
　　隔了一个种族，沈栯更加不可能接受他。
　　上班的时间到了，沈栯吃完早饭走下餐桌回到房间里换衣服。
　　肖汀雨看着他沉默的背影，问沈越：“他咋啦？”
　　沈越擦擦嘴，淡淡回答：“没什么。”
　　他也走下餐桌准备去换衣服，路过肖汀雨时，忽然补了一句：“我真羡慕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远。
　　肖汀雨：？？？
　　羡慕他啥？
　　羡慕他一顿吃四十个饺子吗？
　　

第30章 
　　一路上，沈栯都十分沉默。
　　他蜷缩着身子坐在车后座的最左侧，圆圆的眼睛时不时抬起悄悄看一眼旁边的男人，然后又迅速低下头乖乖坐好。
　　旁边像是坐着豺狼虎豹一样。
　　沈越将沈栯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他却默默收回了视线，抱起手臂翘着腿闭眼小憩。
　　到了公司门口，车刚停下，沈栯就急匆匆打开车门直接冲了出去，门口的四个保镖想与他挥手打招呼，却连个高清的正脸都没见着。
　　沈越：……
　　沈栯飞奔到办公室里，心中的尴尬感依然挥之不去。
　　关系突然转变，导致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和沈越共处一室的准备，总感觉他们俩走上了一条扭曲的道路并且有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这样不好。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好好捋一捋自己凌乱的思绪，逃避虽然可耻，但有效。
　　沈栯的眼睛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发现四周大多是低矮的物件，压根没有适合的藏身之处。
　　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门外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已经走到了秘书处。
　　沈栯更着急了，眼神忽然瞥见办公桌上的那一盆发财树，脑子顿时灵光一闪。
　　这里面不能藏人，但藏发财树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等沈越打开门时，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被风带起的正在轻轻摇晃的发财树叶片。
　　“小栯？”他对着那盆发财树喊。
　　无人应答。
　　沈越心下疑惑，走到办公椅坐下，无奈地捏了捏发财树的叶片：“小栯，你怎么变……”
　　话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沈越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发财树叶片，莫名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个发财树是沈栯，那么在他手靠近的时候，沈栯就该用叶片打他了。
　　但眼前的这盆发财树什么反应也没，安安静静的，像是一盆真正的植物而非精怪。
　　这不是沈栯，这是他的分身。
　　那沈栯去哪了？
　　沈越冷漠地松开手，环视一圈，却连个人的衣角都没看见。
　　藏起来了？难道这样就觉得自己找不到他了吗？
　　沈越收回视线，默默打开手机监控。
　　沈栯借着沙发的遮挡看不见沈越的动作，听到那边安静下来，他只当是沈越放弃了寻找，总算松了一口气。
　　发财树的叶片耷拉下来，遮住枝干，沈栯又使出一抹灵力把叶片打得飞起，下落又上升，沈栯乐得其中。
　　总之，看不见沈越，他就轻松自在了许多。
　　回想起昨晚沈越亲他时凶狠暴戾的眼神，发财树的叶子彻底耷拉下来。
　　他们俩相处得好好的，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沈越怎么忽然说喜欢他？
　　难道之前那个在沈越和他爸口中的“他喜欢的人”一直以来就是自己吗？
　　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只是一只笨笨的精怪，没钱没学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天天只会黏着沈越吸收精气。
　　在沈栯眼里，他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优点的精怪，哪里值得沈越喜欢？
　　一定是沈越搞错了。
　　。
　　但要是沈越是真的喜欢自己呢？
　　沈栯：……
　　不知道啊！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头疼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栯垂着头挥舞叶片，把面前的沙发当成了沙袋，叶片在上面打得“哒哒”响。
　　沈越拿着手机，颇有兴致地欣赏这一幕。
　　这只精怪真的一点都藏不住心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处理文件。
　　一个上午过去，那边“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沈越的唇角也始终没有放下。
　　他看了一眼时间，故意开口：“该去吃饭了。”
　　椅子被拉开，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下一秒，“哒哒”声忽然停了。
　　沈栯竖起“叶片”，仔细听沈越的动静，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办公室的门也被打开又关上。沈栯总算自在了不少。
　　他也该去吃饭了。
　　一道灵光闪过，沈栯转眼间从发财树变回了人形，他着急忙慌地想要赶去吃饭，没注意到脚下没站稳，身子微微向后仰倒踉跄了几步，于是他就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抓住你了。”
　　沈栯：。
　　沈越简直像鬼一样缠着他。
　　他身子僵硬住，连大喘气都不敢，瞪大眼睛抬头呆呆地看向后面的人：“你……你不是走了吗？”
　　“没走，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而已，顺便关了个门。”不这样做，怎么能把这只精怪引出来？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沈栯的耳边，他从背后抱着这只精怪，脸埋在沈栯的脖颈间轻轻嗅着精怪身上的草木香，坚实的手臂环住纤细的腰身，空虚了一上午的心总算稍稍满足。
　　沈栯：……
　　人类的套路好深。
　　“可以松开了吗？你不是要去吃饭吗？”那个大脑袋蹭着自己的脖子，痒痒的，沈栯有些不适应微微侧过头。
　　沈越黏着他，就这样抱着他不放手，闻言他目光忽然变得幽深晦暗，一上午的寂寞空虚感又再次涌上来。
　　他手臂更收紧了些，鼻尖蹭到沈栯的唇角：“嗯，先吃点开胃菜。”
　　“什么……唔！”
　　沈越的手扣住沈栯的后脑，再一次攻略他的唇齿。
　　沈栯的植物雷达又感受到沈越汹涌澎湃的情绪，他想要喊沈越，却没想到一张口刚好给了沈越机会。
　　舌尖抵开唇|瓣长驱直入，暴力地亲吻着沈栯的嘴唇，迅速缠绕住里面不断退缩的另一条舌头，趁着它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它上下左右全部舔舐了一遍。
　　“唔……”
　　沈栯说不出话，只能可怜巴巴的呜呜叫唤，他也想后退，退一步却更钻进了沈越的怀里，他的脑袋也被后面那只手强硬地推向前。
　　沈栯又气又急，这里可是办公室！
　　他被动地接受沈越狂风暴雨般的吻，整个口腔都被沈越舔舐了一遍，尤其是那条舌头，已经被沈越玩弄得又酥又麻。
　　沈越轻轻啃咬、吮吸沈栯的唇|瓣，又安抚式的亲了亲，直到沈栯整个嘴唇都泛红，又沾染上不知是谁的唾液，在盈盈水光下显得更加鲜嫩可口后，他才松开沈栯。
　　沈栯整张脸都已经变得红扑扑的，他捂着嘴怒目圆瞪地看着沈越：“你怎么能在这里亲我？！要是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凶巴巴的，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沈越目光温柔，眼底盛满笑意，闻言隔着沈栯的手又亲了上去，温热的嘴唇贴到冰凉的手指，沈栯吓得一哆嗦。
　　“你不要亲了！”
　　沈越不语，只是又亲了一次。
　　沈栯：……
　　气死他了。
　　沈栯头上的小树苗又冒了出来，在头上摇摇晃晃，像是之前打沙发一样挥舞着要揍沈越。
　　沈越彻底憋不住，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不用担心，办公室里没有人进来。”他给炸毛小猫顺毛，顺便摸了摸小树苗。
　　沈栯轻哼一声，懒得理他：“不许再亲我，我去吃饭。”
　　“我也跟你……”
　　“不行！”他还记得之前沈越硬挤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Duang大一只坐在那里，搞得他们几个人都不敢聊天。
　　“好吧。”
　　——
　　沈栯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时候，桌上几个人都在。
　　“王氏那边怎么也在研发智能AI？他们哪里来的技术……小栯来了，坐……我靠！”楚安忽然大叫：“你嘴怎么那么红？吃的啥呀那么辣？”
　　沈栯刚放下餐盘，感受到桌上几人炽热的目光立即捂住唇：“没什么。”
　　罗允轻轻挑眉，不动声色地勾起唇。
　　总算有点进度了。
　　高莹和陶画一眼就看出来这不像是辣的，而且沈栯还没吃饭呢，怎么可能会被辣成这样？
　　“小栯你谈恋爱了？”
　　沈栯：？
　　罗允目光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没没没！没有！”
　　罗允失望地收回视线。
　　沈栯坐下开始吃饭，高莹和陶画还在问他：“没有嘛？看起来像是被亲的。”
　　“咳咳！不是！”他眼神慌乱，一口咬定这是辣的。
　　高莹和陶画也只好不再追问，大家切回之前的话题又开始聊了起来。
　　“王氏之前不是投资西郊的那块地失败赔了不少钱吗？怎么这么快就又有钱研发智能AI？”
　　“贷的呗。有钱这个倒没什么稀罕的，好歹一个公司老董，肯定有不少人脉，就是这个技术……他们从哪搞得技术？”
　　“不知道，没听说王氏挖走了谁，估计还是一开始的研发团队，但是他们那个研发团队从没干过这个，真能研发出来？”
　　“现在网上已经铺天盖地都是王氏的营销。”
　　沈栯安安静静听着，忽然抬起头：“王氏也研发了智能AI？”
　　“对啊。”楚安坐在他旁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比咱们soulmate2.0的营销还快一步,到时候两家产品的上线时间估计会很相近。”
　　两个差不多的东西放在一起，免不了被比较。
　　“那我们会不会被王氏盖过风头？”
　　何钰把楚安的手薅下来，抓着楚安的手就这样开口：“不用担心，沈氏不管是研发团队还是科研技术都是世界顶级的，王氏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赢过沈氏。”
　　那就好。
　　沈栯还是很有集体荣誉感的，再怎么说，沈氏也是他的家，他当然希望沈氏越做越强，越来越好。
　　沈栯吃了一口酸菜鱼，感觉没有沈越做的好吃，他就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这种模型，运行测试一次都要不少钱，更何况王氏的那个智能AI发展前景也不确定，王海也不怕资不抵贷。”
　　“什么叫资不抵贷？”沈栯好奇地问。
　　高莹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动作优雅：“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的钱还不上贷款。”
　　沈栯若有所思：“那，这样不会破产吗？”
　　“会。”高莹说完又拿着镜子开始补口红：“但是也不一定，谁也不知道王氏到底还剩多少钱。”
　　好吧，但他还是希望王氏破产。
　　沈栯恶狠狠地想，谁让王海总是欺负沈越。
　　他可真是一只坏发财树。
　　剩下的时间，沈栯就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几人聊天。
　　从他们的谈话间，他知道沈氏也在准备soulmate2.0的新品发布会，而且王氏似乎是冲着沈氏来的，先他们一步开始营销造势，已经在网上有了不少关注度。
　　王氏的关注度越多，那沈氏的关注度就会越少。
　　他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将餐具收拾好之后问罗允：“在哪里可以看见王氏和沈氏的消息啊？”
　　“消息哪哪都有，如果是软件的话，那你去微博吧。”
　　微博？这是什么。
　　沈栯回到办公室，发现沈越已经在里面了。
　　他慢慢挪到沈越面前，把手机递给他：“沈越，你可以帮我下载微博吗？我不会。”
　　“怎么想起来玩这个？”沈越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手机帮他下载好了软件。
　　沈栯拿回手机，轻哼一声：“不告诉你。”
　　他可是还记得上午沈越一直逮着他亲的事，现在气还没消呢。
　　他不理会沈越的目光，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玩微博。顺利搜索到王氏集团的官微后，沈栯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置顶微博。
　　大概意思就是王氏集团研发了一款新型的智能AI，碾压现阶段所有公司。
　　沈栯：？
　　他总觉得这个现阶段所有公司是特指沈氏集团。
　　他再顺着微博找到评论区，却见评论区里竟然都是清一色的好评。
　　【期待！！已经开始坐等新品发布会了。】
　　【王氏的智能AI有什么功能啊？比沈氏更加先进吗？】
　　【定价多少啊？急死我了。】
　　……
　　大部分都一条评论，只有第二个评论下有官微的回复：
　　【当然比沈氏的智能AI好，我们王氏集团这次的智能AI运用的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科技，六月十号在A市展览中心开启新品发布会，线上实时直播，敬请期待哦。】
　　夸自己就夸自己，干嘛要牵扯到沈氏。
　　沈栯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一踩一捧的说话方式。
　　退出这条微博，沈栯又在页面上看到成千上万条关于王氏智能AI的消息，数不尽的博主发了不止一条微博，放眼望去，仿佛全世界所有人都在期待王氏的新产品。
　　忽然间，沈栯发现一条新的微博，发微博的人是一个百万粉丝量的博主。
　　【小刘爱科技】：【最近我比较关注智能AI领域，了解到目前在这个领域里的两个集团，沈氏和王氏，我买了沈氏的soulmate已经试用了一个月，同样也去王氏集团的研发部体验了一下他们的智能AI，二者相比较，我个人更喜欢王氏多一点。因为沈氏的soulamte还存在很大的不足，比如没有办法打扫卫生，同时基础的一些指令操作也无法辨别。】
　　【小刘爱科技】：【我之前曾经用soulmate取个快递，他直接把快递盒扔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被摔碎了。但是体验了王氏的智能AI后，我发现他们的智能AI要高级许多，总而言之，我更看好王氏集团的产品。】
　　沈栯：？
　　要不是家里有大越，他真的要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了。
　　往下滑评论区，发现竟然有不少人相信？
　　这种明显是造谣式的营销，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相信？
　　沈栯不理解，他刚想和人发评论和人辩解，忽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靠过来。
　　“想你了。”说着熟悉的唇已经贴到了他的脸上。
　　沈栯：？
　　他猛地往旁边一躲，眼神惊恐地看着沈越：“你怎么还要亲我？”
　　为什么才一个晚上过去，沈越就变成了亲亲怪？
　　“想你了所以就要亲你。但你要是不想被我亲也可以，你可以亲亲我，这样我就不会亲你了。”
　　沈栯：……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你被我亲，我会亲很长时间，亲到你喘不过气。如果你亲我，我会站着不动任由你亲。”
　　沈栯纠结了几秒，听起来好像后者更好一点。
　　“真的？你不骗我？”圆圆的眼睛眯起来，警惕地盯着他。
　　“嗯。”沈越勾起唇：“我就站着不动。”
　　沈栯确认沈越没有在骗他，又瞟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这才磨磨蹭蹭站起身，踮起脚，闭着眼睛靠近沈越，蜻蜓点水般在沈越的唇上啄了下。
　　他亲完就迅速后退，低下头不敢看沈越，只有泛红的耳尖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越真的就站在原地，没有向前继续拽着他亲。
　　他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沈越开口：“再亲几下。”
　　沈栯：？
　　“你不是说就亲一下吗？
　　“我可没有说只亲一下，我是让你亲亲我，亲到我满意为止。”
　　好坏的人！
　　“我不亲。”
　　“那就换我亲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亲！”
　　沈栯满脸纠结，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又贴了上去。
　　“啵”
　　比刚才用力了些，沈栯的脸也更红了些。
　　“这……这下可以了吧？”沈栯的心脏咚咚乱跳，胸口都被震得发疼，耳膜随着心跳声一起震动，他只能听见自己和沈越交替的呼吸声。
　　太亲密了。
　　太奇怪了。
　　他脑子凌乱，下一秒，他忽然被沈越拥入怀中。
　　“接个吻都能这么害羞，那换成其他事怎么办？”
　　“什么其他事？”
　　“之前给你看的生理课视频里的那些事。”
　　沈栯：……
　　他现在回到化形前还来得及吗？
　　“我不想做这些事，我也不想接吻……感觉不太适应。”他艰难开口，又瞄了眼沈越：“可以不要亲吗？”
　　“不可以。”
　　沈越当然知道沈栯不适应，但他本身就是为了让沈栯能够适应这些暧昧的动作。
　　他必须要让沈栯明白他的感情，要是不这样做，估计按照沈栯的性子，过两天就能给自己彻底洗脑，重新回到以前的关系。
　　他拽过沈栯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他又一次亲吻了沈栯的唇，这一次他的动作极其温柔，湿热的舌尖耐心地舔开精怪的唇，比起之前的索取，这一次，更像是给予他安全感。
　　沈越的手也慢慢摸索上沈栯的脊背，动作轻柔，指尖滑过的地方带起一阵奇怪的痒意，引得沈栯害怕地哆嗦了一下。
　　但他的手也就止步于这块区域，没有强硬地扣着沈栯的后脑和自己接吻，而是在轻轻摩挲这具柔软白皙又光滑的身体。
　　衣服单薄，手掌的温度清晰地传到腰间，泛着珠光的天蓝色真丝衬衫被他的动作带起，露出里面盈盈一握的腰肢。
　　沈越看见了，却没伸进去。
　　他的手只是慢慢地从脊背移到腰上，又缓缓移到两侧的腰窝上下轻轻抚摸，像是在摸什么珍世奇宝，动作小心翼翼，勾得沈栯皱起了眉，不自觉地往前站了点，两人的唇舌一下子贴得更紧。
　　沈栯做完这个动作才忽然发现不对，连忙后退了些，脸上瞬间浮起大片的红晕。
　　真的是，他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送上去亲，太丢脸了。
　　沈栯懊恼地想着。
　　一切都落入沈越的眼里，他神情微动，眼里浮上一丝笑意，又亲了几分钟才退开。
　　沈越抚平沈栯翘起的碎发，耐心地问他：“适应了吗？”
　　“没有……有……没有……”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感觉怪怪的，沈栯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恰巧此时门被敲响。
　　沈栯赶紧坐下，低着头不敢看沈越，沈越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喊了一声进。
　　高莹踩着一双恨天高大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她声严厉色地开口：“沈总，网上发现了很多王氏买的的水军，踩着soulmate四处营销，目前已经查出来不少账号，需要追究法律责任吗？”
　　“拿来看看。”
　　高莹立即走向前将文件递给他。
　　沈越一目十行扫过去，发现大多数账号ID都还是微博初始的字母加数字，估计是一个人手里掌控的账号，这种要追究也麻烦。
　　他一直往下看，才看见一个正常的ID，后面还有他的粉丝量。
　　“三百万粉丝？用来杀鸡儆猴不错，小刘爱科技？”
　　“就告这个。”
　　

第31章 
　　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和律师团行动十分迅速，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整理好了所有材料，制作成律师函上传到了官微上，那个“小刘爱科技”的ID赫然名列前茅。
　　后面沈越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
　　等沈越全部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后，已经是接近下班时间，推开办公室的门，沈越朝着无聊到焉巴的沈栯招招手：“走了，回家。”
　　“好诶！”沈栯立马来了精神，小跑着到沈越身旁，又开始叽叽呱呱跟他吐槽：“沈越我好无聊，早知道让肖汀雨过来陪我了，你去了哪里呀？怎么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我真的好无聊，你上班无聊吗？”
　　沈越听着旁边小精怪絮絮叨叨的声音，刻意放缓了步调：“不无聊，我一整天都在想你。”他垂下脸，眼里似乎荡漾着微妙的情愫。
　　昏黄的办公室里，好像这一抹眼神比旁边漫天的晚霞更温柔明媚，沈栯忽然心头微动。
　　他像是被灼烧到了一般，立即低下头，避开沈越炽热的目光。
　　两人无言地走到电梯口时，沈越意外接到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哪位。”沈越冷冷开口，眨眼间又恢复面无表情的霸总模样，他按下电梯按钮，电梯缓缓下行。
　　“是我，王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沈越，你们soulmate新品还没发布呢，买了那么多热搜就不怕反噬自己？”王海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越却微微一愣。
　　什么热搜？
　　“是这个吗？”沈栯将手机递到沈越面前，沈越瞟了一眼，心下了然。
　　怪不得王海急得跳脚，如果只有一两条热搜营销，那还算是正常，但是页面上恨不得从头到尾都是沈氏的热搜，看样子的确像是花了大价钱不顾其他人死活的营销。
　　虽然他并没有做过这件事，但他为什么要跟王海解释呢？
　　沈越收回视线，电梯门打开，一楼的大厅里已经没了人影，沈越不再收敛，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向后伸去，牢牢牵住沈栯的手。
　　“沈越……”沈栯挣扎了下，下一秒，沈越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神示意他电话还没挂断。
　　于是沈栯只好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地被沈越牵着走向停车场。
　　沈越勾起唇，语气中都多了一丝耐心：“王董，我又没有不让你买。”
　　换而言之，只要有钱，随便王海怎么造作他都不在意。
　　话是这样说，但沈越也知道王海上次投资西郊那块地失败亏了不少钱，现在又花了大量的钱去研发新的智能AI和买营销，人总是越在意什么越没有什么，王海特意打电话过来斥责他买了这么多营销，说明这些营销也就是他最后的底气。
　　本来沈越还摸不准王海兜里到底剩下几个子，现在他反倒是有了大概的猜测。
　　想到这儿，沈越大发善心地提醒他：“王董您有空在这儿指责我，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您的智能AI上。你买营销拉踩污蔑沈氏，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要是真像你营销里说的那能与沈氏的AI相并肩，说不定还能捞回点成本。”他语气嘲讽，丝毫没有给王海面子。
　　“你怎么说话的呢？沈越，你给我等着……”
　　沈越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中央扶手箱里。
　　沈栯把微博上的热搜全都浏览了一遍，知道沈氏发的那条律师函，但不明白为什么王海要打电话过来，于是他侧过头问沈越：“沈越，他干嘛骂你？”
　　“跳梁小丑而已，没事。”沈越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上了热搜，他以为是我买的，影响到了他的营销，动了他的利益所以才急眼了。实际上谁有功夫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沈栯点点头：“沈氏告的这个小刘爱科技我之前也看到过，他发了一堆抹黑沈氏的帖子，本来还想发评论和他解释一下呢。”
　　沈栯本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沈越忽然看向他：“你知道他？”
　　沈越似乎明白那个莫名其妙的热搜是怎么来的了。
　　不得不说这只发财树的确很旺运，王海砸了一堆钱买的营销，还不如这只精怪稍稍发力。
　　“嗯，怎么了嘛？”沈栯有些紧张的问。
　　“没，做得很好。”他们沈氏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宣传，王氏那边费劲苦心却是竹篮打水。
　　沈越一边开车一边问他：“那为什么没有和那个博主解释？”
　　沈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我刚想发你就跑过来亲我。”
　　亲得他都快窒息了，哪里还记得这个人？
　　不过看到沈越直接告了他，也算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沈越轻笑一声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沈栯翘起的头发，车子很快到了家的楼下。
　　他们俩是打算回家一起接肖汀雨去练车，却没想到还没进家门，就看到一个把自己从头包到尾鬼鬼祟祟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沈越走在前，沈栯乖乖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
　　池简依旧是做贼一样，他指了指地上一大堆礼盒：“补给小栯的见面礼。”
　　“这么多吗？”沈栯站在沈越背后，好奇地探头探脑。
　　“嗯，全都是，也不知道送什么，所以感觉适合的干脆就全买了，可能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你别嫌弃”他说得随意，沈栯看了一眼每个礼盒，包装十分豪华，看起来价值不菲。
　　他不太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扯了扯沈越的衣袖。
　　沈越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说道：“不用觉得有压力，这些都是他应该给的，他要是有对象，我也会这样做。”
　　属于是一来一回了。
　　见此沈栯放下的心，完全将池简认为他是沈越对象这个默认事实抛在脑后。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你，让你破产啦”
　　沈越：……
　　池简：……
　　“是破费，不是破产。”沈越捏着眉心，无奈的叹气。
　　池简没什么感觉，反而对这个沈栯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你到底是哪里找的这个小助理？真可爱，有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美感，好久没见过这么新的人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夸你可爱。”沈越想也不想就回答，说完又对池简使了个眼刀子。
　　池简连连摆手：“啊对对对，就是夸你可爱的意思。”
　　沈栯将信将疑，乖乖点了点头。
　　“你先进去吧，让大越出来拿这些东西，我有些事要和池简谈，谈完了再叫上肖汀雨一起去练车。”
　　“好。”
　　沈栯离开了，沈越才看向池简，他目光严肃：“有个事想问问你，你们家的资产继承问题是怎么处理的？”
　　“嗯？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沈越透过大门看向里面正在和肖汀雨嘻嘻哈哈聊天的沈栯。
　　他说：“之前我已经在我爸妈面前出柜了，但是他们让我先处理好后续的资产继承问题再说。所以想来问问你，你们家是怎么处理的？”
　　他知道池简不是同性恋，但是他两只脚都踏入了娱乐圈也没有打算回来继承家产的意思，所以池家反而比沈家更先一步遇到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池简也不由得严肃起来：“我持有股份和决定权，其他的交给海外的信托机构和职业经理人。如果你要是不打算领养一个孩子或者从家里其他旁支找一个孩子继承沈氏的话，那我觉得你也可以跟我一样，或者弄个家族办公室什么的。”
　　池简家里的做法和他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家族办公室的运作原理其实和信托机构差不多，但沈家旁支的孩子不仅少，而且从事金融行业的人更少，所以他还是更倾向于前者。
　　“嗯，让我考虑一下。”
　　“行，那你好好考虑，我晚上还要拍戏，先走了。”
　　“嗯。”
　　又留下沈越一个人，他思考了一两分钟，心里有了决定。
　　沈越抬眸对着屋内的两人招了招手：“走了，出来练车。”
　　“好！”
　　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肖汀雨累得不行，一回来就变回本体爬到隔壁客房去睡觉了，懒得再管身后的两个人。
　　另一边沈栯也犯困，甚至来不及拆开池简给的见面礼，他推开主卧的门直接去洗澡，洗完了就躺在床上，旁边沈越还抱着平板不知道在处理些什么。
　　沈栯像一只毛毛虫一样，一拱一拱地爬到沈越面前，趴在人家的腿上，缠着人哼哼唧唧叫唤：“好累好困好晕，学车真的好累。”
　　沈越拍着沈栯的肩笑了下，语气里带着点揶揄的意味：“还要继续吗？实在不想学我们就不学。”
　　下一刻，刚刚还喊累的人突然直起身，满眼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我只是嘴上喊累而已，不是真的不想学。”他又趴下了，嘴里嘀嘀咕咕，手指戳着沈越的大腿小声指责他：“不要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别太溺爱我了。”
　　“嗯？”沈越把沈栯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溺爱你也不好？”他摸着沈栯柔软的发丝忍不住把脸埋到他的肩膀上：“可是我就是舍不得让你受苦受累，就想溺爱你怎么办？”
　　他声音轻轻的，落在沈栯的耳朵里就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拨弄他的心弦。房间里的恒温恒湿系统还开着，他却莫名觉得脸上传来一阵热意。
　　沈越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他摇摇头将脑子里的思绪甩出去，轻轻起身离开沈越的腿重新躺回被窝里，小声嘟囔：“还是要学的，我想学。”
　　“嗯，我也还是会继续心疼的。”
　　他替沈栯盖上被子，自己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于是他继续坐着，左手拿着平板看工作内容，右手轻轻搭在沈栯的腰腹上不缓不急的拍打着，许久，沈越听到旁边一道极小的声音：“你不能对我太好。”
　　房间内空气静谧，沈越的手忽然顿住，随即他又恢复如常。
　　“不要有心里负担。”
　　沈栯被沈越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呼吸渐渐平稳。
　　——
　　第二天一早，沈栯醒来的时候，旁边也依然没有沈越的身影，只是被子有些凌乱，能看得出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沈栯拖着困顿的步伐走入洗手间，心里忍不住感叹。
　　沈越天天十二点不睡，早上五六点就起，像他这种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跟他对比，自己简直像一条咸鱼。
　　沈栯洗漱完又穿上沈越给他买的衣服，上身是一件简单的休闲白T，下身也是一件天蓝色的牛仔裤。衣服样式十分简单，但无论是从材质还是版型都能看出不是便宜货。
　　沈栯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随后默默评价了一句：“人类真喜欢花最多的钱买最稀少的东西，还是我的土黄色大呲花睡衣好看。”
　　他打开门准备出去吃早饭，却见沈越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他只能听见电视里传来的人声，却因为站的太远，看不见里面的画面。
　　沈越什么时候开始看电视了？
　　“你的打算就是这样？信托机构和职业经理人我倒是认识不少，但是你确定要这样做？”
　　“嗯，当然你们还有其他两个选择，第一，你们二老再给我生个弟弟，等我退休的时候，他差不多也刚好可以接手沈氏。第二，问问我那些叔伯姑姨，他们有没有优秀的孩子能继承沈氏。”
　　“你这有让我们选择的余地吗？明知道我们不会选这两个，我和你妈都多大了怎么生？而且其他人的孩子怎么能信得过……”
　　沈栯站在远处，见沈越看得认真，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恶趣味，他悄悄绕到沈越的身后，蹲下。
　　“哇！”
　　沈栯突然大叫一声，手还举着，然而却没有看到想象中沈越的惊讶。
　　反而是电视机中的人声忽然停了下来。
　　沈越回过头拽过沈栯的手，牵着他走到沙发前面坐下，腻腻乎乎地将人抱到腿上：“醒了怎么不去吃早饭？”
　　沈栯对沈越的抱抱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在沈越腿上扭来扭去依然觉得别扭，直到被沈越轻轻打了一下屁|股才乖乖坐好。
　　“看到你在看电视，过来想吓你一下，没想到你完全不害怕。”
　　“什么电视？”沈越又把脸蹭过来贴到他的脸上。
　　“就是面前这个呀。”他的手指着电视，视线顺着指尖看过去，动作忽然一顿。
　　沈栯的眼睛猛地睁大，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对面的沈弘善和夏莲清鞠躬问好：“沈总，夏夫人早上好。”
　　他低着头，脸上尽是懊悔和尴尬。
　　刚刚沈越对他做的那些，该不会全都被看见了吧？
　　沈弘善也是满脸惊讶，一大早他儿子就给他打视频电话说要聊一聊资产继承的问题，越聊他就越好奇沈越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正疑惑着没想到就看到了沈栯的身影。
　　“沈栯？？？”
　　沈弘善：……
　　他看向沈越：“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喜欢的人？”
　　沈弘善有些一言难尽，他儿子怎么把公司里的吉祥物拐走了？这会对他们公司财运有影响吗？但是貌似拐回家，沈栯和沈氏的关系会更进一层，说不定会更旺他们？
　　这样想，似乎好处也挺多的，原本他没有办法介绍一个男的儿媳妇，现在一看好像也能接受了。
　　沈弘善的资本家本性全都暴露出来，从头到尾审视评估沈栯对他们家带来的利益有多少。
　　“嗯。”沈越应了一声，转头又看向沈栯：“先去吃饭吧，我再和爸妈聊一会。”
　　“好，沈董，夏夫人再见。”
　　后面俩人对着沈栯点点头，等人走后，沈越才继续开口：“别用那种眼神看他，我还没追上他，不要给他压力。”
　　“没追上？”不只是沈弘善，就连夏莲清也有些惊讶。
　　夏莲清还以为上一次去池家聚会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
　　“对，他还不喜欢我，所以以后你们见他说话做事都还是礼貌一些，不要欺负他。”
　　“谁欺负他了？这还没在一起，你胳膊肘就往外拐。”沈弘善愤愤不平：“而且你俩没在一起，你跟我们说这些干什么？”
　　连资产继承都想好了，急匆匆的样子，他还以为两个人要订婚了呢。
　　“他年纪小，我当然要主动一点先扫清所有障碍才能让他放心和我接触。”
　　“那你就不怕你俩在我们眼里关系确定了，以后他变卦不想跟你谈怎么办？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沈越十分自信。
　　沈弘善：……
　　要是对面不是他儿子，他一定觉得这人是普信男。
　　沈越看到他爸妈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也懒得解释，毕竟他们怎么会懂他和沈栯之间的关系？
　　后面他又对沈弘善汇报了公司最近的状况，顺便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刚问出口就被挂掉了电话。
　　沈越：……
　　看来他不爱上班的性格都是遗传了他爸。
　　沈栯坐在餐厅上，一脸冷漠地吃着虾饺，刚才的事太尴尬，他都不敢回忆。
　　旁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沈越坐了下来。
　　“下一次你和他们打视频电话，要提醒一下我。”
　　“抱歉，是我的错。我也没有预料到你醒了之后会过来吓我。”
　　沈栯：……
　　怎么还提这件事？
　　他气鼓鼓地吃完这顿饭，见肖汀雨还没醒，给肖汀雨留了一份早饭放在了保温盒里。
　　依旧是熟悉的上班日。
　　“今天早上还是有会议，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面学视频，等我回来抽查。”沈越与沈栯并肩走在顶楼的走廊上。
　　“唔，有点不想学。”早上是他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学得进去：“我想跟你一起去开会可以吗？”
　　沈越挑挑眉：“当然可以。”
　　于是沈栯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坐在了办公室里，依旧犯困……
　　沈越坐在首位，罗允站着打开ppt投屏率先开口：“今天的会议是要规划一下soulmate2.0新品发布会的活动内容……”
　　一群人开始绞尽脑汁思考策划新品发布会的相关事宜，大家早已对这些事的流程滚瓜烂熟，一切都很顺利，唯独到了选择发言人时犯了难。
　　沈越皱着眉开口：“上一次由我介绍soulmate，但这一次我有其他行程冲撞，谁来顶替我？”
　　他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应答。
　　这些人主要负责策划，因此对soulmate2.0的研发并不是从头跟到尾，对soulmate的熟悉程度不高，更何况这几个人也是高管，行程不比沈越少，大家同样抽不出时间。
　　而研发团队的成员又是他们花大价钱从世界各地请来的高级精英，不可能轻易曝光于世。
　　所以众人此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由谁上。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在沈越旁边响起：“我想当这个发言人，可以吗？”
　　众人立即将目光转向沈栯，眼里带着惊愕。
　　“你去？你对soulmate的了解有多少？”沈越并没有问他行不行，而是直接了当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他对soulmate的了解程度，也算是对沈栯能力的试探。
　　沈栯看到大家的眼神，有些紧张，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回答：“我对青年型智能AI比较了解，家里有一个正在试用，经过一两个星期的接触，对他的基本功能已经了如指掌，比如说……”
　　“虽然对老年型和儿童型还不是那么了解，但是目前我没有其他工作任务，可以用百分百的时间熟悉了解它们，到发布会之前的这段时间绰绰有余。”
　　沈栯一开始还有些许的紧张犹豫，但逐渐变得自信起来，他坐在下位侃侃而谈，没注意到沈越的目光。
　　沈越十分意外沈栯会站出来主动接下工作任务，更没想到沈栯竟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好，说话有逻辑，条理清晰，声音没有卡顿，比很多刚入职的员工都要成熟。
　　之前刚进沈氏的时候，甚至不敢和秘书处的人说话，他也还记得去S市的时候，沈栯和肖汀雨聊天都要躲在他的身后。
　　短短几个月，沈栯进步了不少。
　　他心里顿时浮上一抹欣慰，但转眼眼神又变得幽深。
　　他似乎很了解沈栯，似乎又不是那么了解他。
　　沈栯并不是他想得那样胆小娇气。
　　沈越收回目光，心里对沈栯的印象渐渐转变。
　　“我赞成，你们呢？”他率先开口，紧接着，底下的人群也立即稀稀拉拉举手。
　　全票通过。
　　

第32章 
　　“怎么想到要当这个发言人？”
　　此时夕阳已经铺洒了半边天，白昼越来越长，两人站在驾校这边的空旷场地，沈越看着远处的已经能平稳开车的肖汀雨，默默移开目光。
　　沈栯坐在他旁边，认真观摩肖汀雨的技术漫不经心回答：“因为我也想尝试一下不同的工作任务，而且那些人里面本来也就只有我有时间。”
　　“嗯”沈越淡淡应下，举着一个能制冷的小风扇给沈栯吹风：“我就知道你很棒，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别太累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沈栯：？
　　又在说奇怪话了。
　　“好了！沈栯轮到你练了！”肖汀雨潇洒地从车内出来，甩了甩头发：“教练刚刚说我是开车奇才，他说他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有天赋的人，这才多久，就已经能开得七七八八了。”
　　“哈！别羡慕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种天赋的。”又潇洒地甩了甩头发。
　　沈栯：……
　　“别理他，他一个星期撞废了三辆车，现在可能是开车晒中暑了在说胡话。”沈越依旧是淡淡的，但话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你竟然敢怀疑我？”肖汀雨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火气，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过来：“我看你是撅着屁股看天，有眼无珠！沈栯你看他！他怎么能这样说我？”
　　沈栯：……
　　两个人的攻击力都强得没边了。
　　害怕。
　　他默默站起身，坐进车里开始练车。
　　肖汀雨走到沈越旁边，不经意开口：“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捡到沈栯，但是没关系，沈栯又不会喜欢你。”
　　沈越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炫耀的意思，沈栯和我在一起眼里完全没有其他人，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也比其他人更优秀，至少比你优秀，追不到他是我的问题，但好歹也比你这个外人更亲密点。”
　　“虽然我有颜有钱有权有学历有耐心又温柔又大方又体贴比你优秀那么一点点，但我的确要追到沈栯还早，谢谢你的提醒。”
　　“我觉得你该学学我，要是你也能做到让沈栯事事满意，他也不至于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你啊。当然，我真的没有炫耀的意思。”
　　肖汀雨：。
　　你这么有心机，沈栯他知道吗？
　　肖汀雨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扭过头不理他，沈越举着制冷的小风扇对自己吹，目光追随着沈栯的身影。
　　就这点战斗力也想怼他？
　　无趣。
　　——
　　沈栯练了一轮下来，换肖汀雨再上去。
　　他一下来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沈越带着他到旁边坐下，撕开准备好的零食包装给他：“少吃点，当心晚上肠胃消化不良。”
　　“好困～为什么练车这么困？”开了一会儿就想睡觉，每次下来都得吃好多东西醒神。
　　沈越把旁边准备好的一杯浓茶递给他：“这个也少喝点，晚上会睡不着。”
　　“不用担心啦，练完车就能睡着了。”沈栯想要接过杯子喝茶，却发现沈越的手把杯子握得紧紧的。
　　嗯？
　　他看向沈越，沈越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知道了。
　　沈越又开始做奇怪的事了。
　　他就着沈越的手喝了一口，沈越才满意地点点头。
　　“新品发布会定在六月十三号，比王氏晚三天。他们先开，也就意味着舆论会被他们先步掌控，你可以吗？”
　　“可以。”沈栯坚定地说道：“我相信soulmate，也相信我自己。”他的眼睛亮亮的，迸发出沈越从未见过的光彩。
　　莫名地，沈越再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沈栯。
　　一直以来，他以为沈栯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彻底摸清了沈栯。
　　但仔细想想，沈栯变成人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他看到的都是外表。
　　至于内在品性，他一无所知，但现在，他觉得沈栯应该比他想得更优秀。
　　沈越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手不自觉地抚摸上沈栯的脸颊。他的目光移到沈栯的嘴唇上，又轻轻吻了上去，一触即分。
　　沈栯眨巴着眼睛看他：“干嘛又亲我？”
　　“因为更加喜欢你了。”
　　沈栯：……
　　受不了了。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到了六月十号这天，沈栯正站在办公室里给他的分身浇水，旁边的电脑放着王氏集团的直播，他一边浇水一边分出一抹心神关注王氏的动静。
　　“你怎么还掉叶子了呢？是我最近没有吸收沈越的精气吗？还是说天太热了？”
　　沈栯又给发财树浇了点植物营养液才收手，把发财树搬到了阴凉处，然后才全心全意地看直播。
　　王海穿着7XL的定制西装，晃晃悠悠像个巨大的酒桶走上台开始介绍他们的智能AI。
　　外表……和soulmate至少七分相似。
　　功能似乎……也和soulmate差不多。
　　沈栯皱起眉，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个智能AI像soulmate的低配版？
　　王海在镜头里几乎将这个AI吹上了天，但听下来似乎也就是soulmate1.0的功能而已。
　　他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王海买的营销已经开始发力，铺天盖地都是推广和好评。
　　“觉得怎么样？”沈越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手撑着他的办公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栯，像是将沈栯圈在了这一点方寸之地。
　　“一般。”沈栯非常客观公正地评价：“沈氏能赢，不用担心。”
　　沈越捏住他的脸颊，食指上冰凉的银戒很快被沈栯的脸温暖：“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在担心你会有压力，明天我要去一趟国外谈合作，这个新闻发布会估计赶不上，我不能陪你，你会紧张吗？”
　　“不紧张。”沈栯弯起眼睛，笑嘻嘻的开口。
　　……个屁。
　　沈栯站在A市展览中心的后台，看到幕布前台下座无虚席，手握着话筒微微颤抖。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沈栯问面前正给他整理衣服的陶画。
　　他今天穿着一身暖白色的西装，脖子上系着一条白绿相间的丝巾，比领带更显年轻活泼。
　　陶画当然是摇摇头：“不行的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用害怕，把下面的人都当成空气，眼睛盯着后面的摄像机就好。”
　　“嗯。”他深呼吸，看起来平静了不少。
　　“不行，陶画姐，我还是有点害怕。”这个时候，他突然好想沈越。
　　陶画摸了摸他的头轻轻拍两下：“还是那句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要害怕，把它想象成一次历练，尝试过一次，以后你都不会害怕了。”
　　真的吗？
　　沈栯勉强相信了，心里虽然在打鼓，四肢也冰凉感觉腿软得走不动路，但他还是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要坚强，要独立，要勇敢。
　　“下面有请本次新品发布会的发言人——沈栯。”
　　掌声响起，沈栯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几乎是身体控制了脑子行动，等他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到了台上。
　　哈哈，他要说什么来着？全忘了。
　　沈栯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回想着沈越以前开会的样子开口：“欢迎各位的到来，接下来由我为各位介绍soulmate2.0……”
　　沈栯面上装得云淡风轻，行为举止礼貌又得当，但事实上，他感觉自己西装裤里的腿在发抖。
　　沈栯：……
　　死腿！别抖了！
　　幸好他这半月恶补了不少soulamte的知识，几乎已经刻入了脑海里。所以尽管沈栯内心紧张到了极点，但他表面上的演讲却十分流畅。
　　刚开始他十分紧张，但渐渐地，他觉得这种新品发布会似乎也就这样？
　　好像在人群面前说话也不是一件难事？
　　他慢慢试着放开自己，调整语速，脑海里也有了点逻辑，演讲渐入佳境，到后面他的腿也不抖了，手也不颤了，发言顺畅自然了不少，一个半小时后，他止住声，对着大家鞠了一躬示意发言完毕。
　　“好的，感谢小栯的介绍，下面进入提问环节。”
　　提问环节比刚刚背稿子一般的介绍环节更考验发言人对soulmate的了解程度和反应能力，沈栯看见主持人将话筒给了底下一个男生，又看了一眼摄像头。
　　他知道现在正在网络直播，数千万人正在看他，那数千万人里会有沈越吗？
　　沈栯默默握紧话筒，严阵以待。
　　另一边，沈越刚下飞机坐进车里，沉声开口：“去展览中心。”
　　“沈总，现在这个点，新品发布会已经接近尾声了，赶过去可能什么都看不到。”罗允只是说出事实，等着沈越第二次开口。
　　“开车。”
　　“好的。”
　　这一边，沈栯连连回答了十几个问题，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他回到后台。
　　陶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沈栯坐下来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咚咚乱跳，握着水瓶的手也在颤抖。
　　“还在害怕？”陶画笑嘻嘻地打趣他。
　　“嗯，还是很害怕。”沈栯垂下眼。
　　更想沈越了怎么办。
　　“但是你刚刚表现得超级棒，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登台。我没有上过台，但是也经常给沈总汇报工作，第一次集体开会的时候，我就当着会议室所有人的面嘴瓢，闹了大笑话。你做的比我好多了。”她故意说点笑话，想要缓解沈栯的紧张。
　　沈栯果然也被这事转移了注意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真的吗？”
　　“当然！你比很多人都勇敢。”
　　有了这句话，沈栯身上的压力骤减，这个时候又听见主持人呼唤他上台，沈栯立即起身深呼吸几下，毅然决然地走上台。
　　这一轮的环节是soulmate2.0的现场演示，他在家里就已经能熟练操作大越，对每一个功能更是了如指掌，所以这个环节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沈栯一边操作演示，一边向众人介绍，台下闪光灯拍个不停，时不时传来讨论声，有看好的惊叹声，也夹杂着唱衰的批评声，但沈栯站在台上，什么都听不见。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的自己。
　　她是因为什么才害怕？
　　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讲得不好，觉得他会给沈氏集团丢脸，又或者是担心自己讲得很差劲。
　　但现在，他只能听到所有人齐齐鼓掌的声音，至于不好的言论，他完全听不见。
　　沈栯将所有功能全部展示了一遍，soulmate2.0与他配合得十分完美。
　　“感谢各位的到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新产品。”
　　台下再一次掌声雷动。
　　沈栯目光盯着摄像头，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对着镜头像是在说：我做到了。
　　沈栯走下台，将话筒交给工作人员，回到更衣室换下西装。
　　刚进去，沈栯还没来得及开灯，忽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猛地捂住他的嘴。
　　“唔！”沈栯眼睛瞪大，手肘下意识地往身后捅！然而却被另一只手被一把抓住！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微微松开，将他翻了个面，沈栯趁机大喊：“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比草木香更先一步靠近他的是熟悉的吻。
　　沈栯：……
　　那条舌头极为灵活地撬开沈栯的唇，轻而易举地攻略了他的唇齿。
　　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沈越身上的草木香似乎更香了，他的唇舌似乎比前几次亲吻还要熟练有力，水声萦绕在两人的耳边，沈栯听着莫名脸上发烫，手上也不再挣扎。
　　完蛋了，他竟然已经习惯了沈越亲他。
　　沈越摁住他的后脑，尽情地夺走沈栯嘴里每一份空气，他看不见沈栯脸上的表情，但更加清晰地听见沈栯每一丝呼吸声，时急时缓，沈越便根据他的呼吸声调整接吻的力度，渐渐地，呼吸声变了调。
　　沈越却在这个时候撤退，他最后轻轻吻了吻沈栯的唇角，声音里也夹杂着几丝情动：“做得很棒。”
　　他在后台看到沈栯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完全移不开视线，全身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要亲吻沈栯，恨不得赶紧将这个宝贝收入囊中。
　　于是等到沈栯下台，他便再也忍不住，早早地守在更衣室里等着他。
　　灯光亮起，他看见沈栯的脸颊红红的，像是一颗成熟了的水蜜桃，本就明艳漂亮的脸越发惊为天人。
　　“你看到我的发言了？”
　　“嗯，非常好。”
　　沈栯知道沈越极少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嘀嘀咕咕细说着他之前的紧张和害怕，他说得绘声绘色，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能亲身感受到当时他的无助。
　　沈越听了几句就又抱住他，沈栯的话音一顿：“怎么啦？”
　　他听见沈越的声音变得低沉，嘴角又被亲了一下：“我太过分了。”
　　“为什么？”
　　因为他竟然让沈栯一个人上去。
　　那些高管再怎么忙也总有行程不冲撞的人，公司里的人再怎么不熟悉soulmate，也比沈栯更熟悉。
　　他怎么会想到让沈栯上台？
　　沈栯才多大？从连汉语拼音都不会到现在能一个人挑起工作任务也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
　　“沈栯，我们不用做这些，我的钱足够让你衣食无忧活一辈子，哪怕你什么都不懂我也能养你。”他后悔了，什么学会独立，让一个五岁的精怪学独立？那简直就是神经病！
　　沈栯感受到沈越变化多端的情绪，分析不出来是什么感情，只好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才不要你养，我也能做好事情的，你看这不就结束了吗？”
　　他说得随意，沈越的脑子里却只记得这只精怪跟他抱怨自己害怕紧张的模样。
　　“反正我超级厉害，你不用担心我。”
　　沈越闭了闭眼，总算说了句“好。”
　　没关系，有他托底，沈栯想干什么都可以。
　　“这附近有个游泳池，难得出来，想去玩玩吗？”
　　“那是什么东西？”
　　“好玩的东西。”
　　“好！等我换衣服！”沈栯一口应下，伸手解开西装的扣子，解到第三个时，他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人：“你怎么还不出去？”
　　“忘了。”沈越淡淡回答，转过身离开。
　　沈栯：……
　　——
　　两人依旧是先回家了一趟把肖汀雨接过来，等两人一狗到达游泳池的时候，正值中午最热的时候。
　　“好多人啊。”
　　沈越牵着沈栯直接进了电梯：“公共泳池人太多，我们去楼上，那里已经被我包场了。”
　　沈栯：？
　　肖汀雨：……
　　【这男的一分钟不装逼就会死。】
　　刚说完，沈栯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它的脑袋。
　　【人家花钱请你来玩，你怎么还骂他？不许说他坏话。】
　　肖汀雨：……
　　我看你是不知道他在我面前有多坏。
　　沈越让工作人员拿了一套泳衣递给沈栯：“去换一下。”
　　说完裤子上传来一阵拉扯感，肖汀雨咬着他的裤脚werwer叫唤。
　　【那我呢？】
　　“这里只提供一套泳衣，所以只能委屈你用原形学游泳了。”
　　肖汀雨：……
　　凭什么沈栯可以用人形学游泳，而他就要学狗刨？
　　黄色的比格犬怒气冲冲，直接冲到泳池边——起跳！——噗通！
　　四肢短腿开始狗刨，全包眼线遮挡不住他邪恶的眼神，肖汀雨恶狠狠地盯着沈越。
　　沈越：……
　　懒得理。
　　他去更衣室里脱|下西装，只留了一条平角裤，出来时依然是嫌弃地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狗刨的肖汀雨，默不作声下水。
　　清澈的水流从脚腕逐渐没过健硕的小腿和大|腿，再到他的小麦色的腹肌，水流随着腹肌的形状起起伏伏，稀少的体|毛被打湿漂浮在水面上，又顺着他的动作沉下去。
　　沈越整个人踩实，还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不动声色掬起一捧水浇到自己的肩膀上，水流迅速顺着他强劲有力的肩膀落入健硕的胸肌中。
　　忽然间，沈越感受到前方一道火热的视线，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只黄色比格犬无语的目光。
　　肖汀雨：……够死装。
　　沈越：……看什么看。
　　沈栯站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刚刚工作人员给他的泳圈，愣愣地看着沈越小麦色的肌肉，还有那精悍的腰身和八块腹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软绵绵的一块腹肌。
　　沉默。
　　男人的自信被深深打击到。
　　他将不会再和沈越一起游泳。
　　“过来，试一下在水里行走。”沈越朝沈栯伸出手。
　　沈栯将手递过去，他把游泳圈套在腰上，在沈越的搀扶下慢慢下水，水深迅速没过胸口。
　　“害怕吗？”
　　沈栯摇摇头：“还好，我喜欢水。”他本就是植物，喜欢水土阳光空气。
　　沈越放下心，牵着沈栯在池边走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他松开手，跟在沈栯的身旁让他一个人走。
　　沈栯上手很快，后面又跟着沈越学了憋气换气，漂浮和基础的游泳动作，就正式开始练游泳。
　　沈越拖着他的小腹，宽大的手掌几乎一手就能遮盖住他的腹部，手掌上因为常年锻炼而留下的茧隔着单薄的泳衣摩｜擦他的腹部。
　　痒痒的，沈栯有些不自在地躲闪，却被沈越轻轻松松伸手捞了回来：“别怕，学游泳都是这样。”
　　“向前游。”
　　沈栯被沈越牢牢托住，他躲不过也只好尽量忽略那两只手，将注意力放在游泳上，他心里回想着刚刚学的知识准备好动作，紧接着……一头扎进了水里。
　　沈栯：……
　　沈越：……
　　“咳咳！”
　　沈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人托起，抹了把沈栯脸上的水珠，才让沈栯勉强睁开眼。
　　“还好吗？”
　　“嗯，咳咳，呛了点水而已。”
　　“要不然我们别学了吧……”沈越的目光再一次带上心疼，沈栯捂住他的嘴，不赞同地反驳他：“我没事的，不要总是动不动就让我放弃，你应该鼓励我而不是劝我放弃。”
　　沈栯嘟嘟囔囔摆好姿势，拽过沈越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怎么比我还没毅力，哎～现在的人呐～”说着他又游了出去。
　　沈越：……
　　

第33章 
　　肖汀雨漂浮在水面上，大耳朵随着水波自由上下起伏。
　　他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游泳，但沈栯还没有。
　　说到沈栯——
　　他看向远处的两个人，一个人在水中自由泳，坚实有力的手臂划破水面，清澈的水珠沿着他的手臂线条缓缓滑下。另一个人趴在他的背上，被载着一起冲向前，水花打湿他的头发，那人却笑得开怀。
　　肖汀雨：……
　　快乐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他转过身，继续练自己的狗刨。
　　“你累不累呀？”沈栯双膝跪在沈越的背上，手指悄悄戳了戳他背上鼓起的肌肉，下一秒，水中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沈栯瞬间失去支撑，他的心脏陡然停了一下，却忽然落入一个怀抱中。
　　沈越擦去脸上的水珠，将额头湿哒哒的头发向后撩，露出凌厉的眉眼。
　　他的手揽过沈栯的腰，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点：“不累，还想玩吗？”
　　沈栯默默藏起作乱的手，摇摇头：“已经下午了，该回家了。”
　　“嗯，我去喊上肖汀雨一起回去。”
　　沈越先把沈栯送到岸边，看着人上岸他又游到肖汀雨旁边，一手抄过比格犬的肚子：“走了，回家吃饭。”直接将比格犬带上了岸。
　　三个人冲完澡，才坐车回家。
　　车窗外的天空像是粉紫色和橙黄色的颜料被打翻，晕染成一片，肖汀雨盯着这片天空看了许久，他忽然开口：“今天六月十三号了吧？”
　　“嗯。”沈栯坐在他旁边同样欣赏着这片落日。
　　“我已经出来一个月了，该回去了。”他垂下眼，有些不舍得离开。
　　沈栯也舍不得他，肖汀雨是他唯一一个聊得上天的精怪朋友，但他还没开口，就听见沈越说道：“你还没拿到驾照，劳斯莱斯先放我这。”
　　肖汀雨：？
　　“我去S市怎么学开车？你该不会是想扣下那辆车不给我吧？”他的眼睛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不是。”沈越面无表情地开车，继续说道：“你回了S市就立即收拾一下那些狗，还有打包好其他重要的东西，准备一下，把你的狗咖搬到A市，我会派飞机去接你。”
　　肖汀雨：？
　　沈栯：？
　　“我的房产很多，到时候随便给你一套，方便你在A市定居，但送车的事还是要等你考完驾照。”
　　肖汀雨满眼不可思议：“你是让我来A市开店吗？”
　　“嗯。”沈越目视前方，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S市主要还是靠旅游景点吸引人群，你的狗咖在那没什么流量，不如来A市。A市的节奏比S市快，很多人都喜欢去猫咖狗咖释放压力，更何况沈栯平时也会无聊，你刚好可以陪他解解闷。”
　　沈栯的眼睛瞬间亮起：“好呀好呀！”
　　肖汀雨望着他的眼睛，原本要拒绝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这……这不太好吧？”
　　他可是要拆散两个人，结果呢？不仅被送了一辆车还送了一套房，还能在A市开店？
　　他沉思几秒，最终还是摇摇头：“车是你当时说好了作为我悄悄潜进妖怪管理局的交换，我可以收下。但是另外的房子就不用了，你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可以自己开店赚钱买，你只要租给我一个店铺让我安身就行。”
　　肖汀雨说完就侧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估计沈越也会觉得他虚伪尴尬。
　　真是奇了怪了，他那么大大咧咧的一条狗，按理来说沈越给他什么，他都会觉得这是沈越想要追求沈栯用来讨好自己的东西，因此换成是以前的他，他可能自然而然收下，但是听到沈越说的那句话之后，他反而不好意思收了。
　　但出乎意料的，沈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肖汀雨莫名松了口气。
　　回到家，因为肖汀雨明马上就要回S市，所以沈越和沈栯两人打算给他做顿大餐践行。依旧是沈栯在旁边打下手，沈越主厨，两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肖汀雨吃得撑肠拄肚。
　　夜晚，沈越早早地洗完了澡坐在床上拿着沈栯的手机帮他玩保卫萝卜，沈栯则不见身影。半个小时后，远处浴室的水声止住，沈栯穿着他那件土黄色的大呲花睡衣走出来，两条腿被水汽蒸得粉红，挂在衣摆下四处晃悠。
　　他拿过吹风机对着头发呜呜吹，眯着眼颇为享受的样子。
　　吹风机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很新奇，他从没感受过炽热的风，于是第一次用过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东西。
　　吹完头发，沈栯呜噜噜滑进被子里，挤到沈越的身旁：“你到第几关啦？”
　　“第83关。”
　　“嗯哼，很棒。”沈栯说着又往沈越那边靠近，沐浴过后的清香瞬间席卷沈越整个鼻腔，直达心脏。
　　直到沈栯柔软的皮肤贴上他的手臂时，沈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他感觉自己刚刚洗完澡浑身酥|软，现在却有些恢复了状态。偏偏旁边这只精怪还没有发觉他的异常，还在往他怀里挤。
　　沈栯绕过沈越的手臂，从手下穿过去，直到他的脑袋贴着沈越的胸膛，整个人都被圈在了沈越怀里才安分下来。
　　“舒服了。”
　　他懒懒地依靠在沈越柔软的胸肌上，脑袋轻轻蹭了蹭：“软软的，很安心。”
　　沈越：……
　　沈越默不作声交叠起双腿，稍稍挪了个位置，让沈栯的头变换了个位置。
　　沈栯：？
　　他又挪了回去。
　　沈栯头部的重量恰巧全都压在他的顶点上，沈越额角的青筋轻轻跳动。
　　他伸出一只手将那个乱动的脑袋摁住，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地开口：“不要乱动，乖乖躺好。”
　　“嗯嗯。”乖巧ing。
　　见他总算安静下来，沈越松了口气，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手机里的萝卜上，刚刚那一分钟的时间，沈栯的萝卜已经被啃了两口。
　　要是当着沈栯的面输了，那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沈越立即又建了几个新的炮塔，专心致志地打怪，旁边时不时传来沈栯大师的点评。
　　“为什么要在这里种太阳？听我的，拔了太阳，种电风扇。”
　　“沈越，你怎么又被啃了一口？还剩三条命了，你要输了吗？”
　　“我们先把旁边这个大风车打掉呗？”
　　叽叽喳喳，像只小鸟一样。
　　沈越一边操控着炮塔一边问他：“今天怎么话这么多？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沈栯性子直，对沈越更是坦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越：“因为我今天很想你。”
　　“啊哦——”保卫萝卜的音效响起，沈栯垂眸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游戏失败”四个字。
　　“沈越，你输了诶。”他指着屏幕笑眼弯弯，丝毫没有因为游戏失败而生气。
　　沈越心思压根不在那上面，脑子里来来回回播放着刚刚沈栯说的那句话。
　　他垂下眼，看着主动钻进他怀里的精怪，漆黑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
　　“为什么今天很想我？”
　　沈栯的植物雷达感受到沈越心里逐渐翻涌的情绪，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沈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暂时抛下脑海中的疑惑，随意地说道：“因为今天上台后，我非常紧张害怕，所有东西全都忘了，脑子里只想着你。回来之后你虽然在我面前，但是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很想你。”
　　他的表情天真又单纯，丝毫不明白这句话对沈越的杀伤力有多大。
　　“还是很想我吗？”他早已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明的意味：“有科学研究表明，消除思念的最好办法就是与思念的人或物进行肢体接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样。”沈越一把掀开被子，松开手，眨眼间他就已经跪坐在了床的中|央。沈越双手握住沈栯两条纤细的小腿，分开落在自己腰身两侧，洗完澡没有穿睡裤的弊端就此显现。
　　沈越隐隐瞥见几缕春|光，但还没仔细看就被一双手遮盖住。
　　沈栯眼睛瞪大：“你……干嘛！”
　　沈越俯下身，健硕的手臂撑在沈栯两侧，将人困在他与床榻之间，看着这只精怪眼神慌乱的模样，他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欲|念。
　　想让这双眼睛更迷乱些。
　　上位的阴影轻松笼罩下位慌乱的人，沈栯的表情隐没在昏暗里。
　　忽然间，熟悉的触感袭来。
　　“唔……”
　　不知为何，沈栯竟然诡异地放松下来。
　　原来是要接吻啊。
　　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戳中了沈越脆弱的小心脏，所以惹怒了沈越。
　　不是要揍他就好。
　　反正接吻这么多次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唇舌交缠，湿哒哒的水声在耳畔响起。
　　沈栯被吻着甚至有空发散思绪，他的目光转移到沈越的脸上，眉眼锐利，鼻梁高挺，眼神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那是浓浓的欲|念。
　　强烈的占有|欲和不加掩饰的性|欲。
　　“接吻还分神？”
　　沈越有些不悦，忽然两手握住沈栯纤细的腰肢，猛地往他的腰腹处拽，下一刻，他想要的东西被送到了他面前。
　　对于送上来的宝贝，他最爱拆吃入腹，他低下头。
　　沈栯的身子陡然一僵，他瞪大双眼，随后立即挣扎起来。
　　“沈越！你在干什么？！”沈栯想也不想就要逃，沈越甚至没出手，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沈栯浑身猛地一颤，跌回床上。
　　他拽着床单，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的理智正渐渐崩塌，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掉，整个人死死地被掌控在沈越的嘴下。
　　沈越的嘴似乎比他的手更厉害。
　　短短几分钟，就真真切切地让沈栯摸到了极乐世界的大门。
　　烟花在眼前绽开，沈栯眼神呆滞没有聚焦点。
　　简直迷乱到了极点。
　　

第34章 
　　夜色浓郁，一室静谧。
　　空气中还留存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沈栯躺在床上缓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腿‖间残留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旁边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
　　沈越对他的身体一步步开发，都快比他更熟悉自己了。
　　人类怎么这么会玩？
　　他想起刚刚攀登至极乐时眼前一片空白，脑海中似乎有烟花绽开的感觉，完全超脱了他大脑的掌控范围。
　　虽然舒爽，但他还是害怕这种感觉。
　　又缓了几分钟，旁边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沈栯逐渐回神，摸索着打开手机就看到正在浴室洗澡的沈越给他发了条消息。
　　【沈越】：最近没有去健身房，你觉得我的身材有没有走形？
　　【沈越】：[图片]
　　一张赤裸着上半身的美男出浴图，硕大的胸肌占据了屏幕的一大半，八块腹肌界限分明，水珠从脖颈流下，在小麦色的皮肤上闪烁着光亮。清晰的人鱼线落入照片底端，隐隐能看见几根毛发和皮肤开始向上凸起。
　　【沈越】：你觉得呢？
　　沈栯：……
　　大晚上的，沈越这是要干嘛？
　　沈栯看着这张照片，脸逐渐变红，但他却没有关闭照片，眼睛不知道该落在哪，手不自觉地放大照片。
　　他要细品一下沈越的肌肉，才能客观公正的做出评价。
　　照片放大后，沈越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几乎要冲破屏幕，完全看不出来懈怠了健身的样子。
　　他忍不住回想起刚才，沈越伏在他的腿‖间……
　　从他那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沈越浓密的头发和雄壮的背肌，两只手撑在他的身侧，像一只蛰伏的野兽。
　　沈栯的脸又变红了些。
　　他立即关闭照片，随意回了两句。
　　【沈栯】：并没有，还是很好看。
　　【沈栯】：转圈圈.jpg
　　沈越望着屏幕上可爱的表情包，轻轻勾唇一笑，将手机放下后继续洗澡。
　　晚上他已经洗过了一次，但沈栯经不住刺激，溅到了他的身上。
　　随意清洗完之后，他穿上睡衣走到床上，沈栯现在又恢复了精神，又举着手机在那玩保卫萝卜。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下，什么都没做，沈栯就已经乖乖放下手机。
　　他伸手想揽过沈栯的腰，却被沈栯躲了过去。
　　沈栯又往床边挪了点，眼神飘忽地开口：“你洗过澡了就不能再碰我了。”
　　“脑子里想的什么？只是睡觉而已。”他轻轻敲了敲沈栯的脑袋：“过来，当心晚上掉下去。”
　　沈越直接伸手把沈栯拽了过来，摁在怀里，沈栯乖乖躺下，一动都不敢动。
　　夏夜的风带上炽热的灼烧感，不知不觉已经是六月中旬了。
　　沈栯在沈越的怀里安静睡去，昏黄的小夜灯也在黑暗中隐退。
　　——
　　“早上想吃什么？”沈越给自己系上围裙，看着坐在餐厅里的肖汀雨。
　　肖汀雨面色古怪：“你给我做早饭？你该不会在饭里下毒吧？”
　　沈越面无表情地从冰箱中拿出一盒牛奶，放在餐桌上：“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肖汀雨放心地接过牛奶，报了几个菜名给他，这是他在沈越家做客的最后一天，自然要享尽客人的待遇。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主卧的房间：“沈栯还没起？你们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周末放假，昨天他玩保卫萝卜玩太晚了，等会我去叫他起床，吃完早饭一起送你去机场。”
　　“行，我还以为是你昨天折腾他起不了床呢。”肖汀雨喝了一口牛奶，随口说道。
　　沈越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你听到了？”
　　家里隔音墙效果极好，按理来说肖汀雨就算在隔壁大喊大叫，他们也听不见。
　　昨天沈栯的确不小心发出几丝呜咽，但是看着面前的肖汀雨，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肖汀雨不仅是一条狗，而且还是狗中的精怪，他的听力不能用寻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难道真的被肖汀雨听见了？
　　沈越沉默下来。
　　肖汀雨倒是没有品出沈越的尴尬，他点点头：“对啊。”
　　昨天游泳游了那么久，他回来之后就四肢酸疼，两个人回到房间里之后又打了四五个小时的保卫萝卜，谁能起来？
　　想到这儿肖汀雨摇摇头：“保重点身体。”
　　年轻人还是不要熬夜打游戏。
　　沈越继续沉默着，许久才开口说了句“知道了。”
　　他走进厨房准备肖汀雨和沈栯的早饭，脑子里却在思考着有没有哪个装修公司的隔音墙能够彻底阻挡声音的传播。
　　半个小时后，沈越做完早饭把盘子端到了餐桌上，他卸下围裙走到主卧门口敲敲门。
　　“沈栯，起床了吗？”
　　里面安安静静。
　　沈越直接转动门把手，推开门走进了漆黑的房间内。
　　肖汀雨舀起一勺白粥，耳朵竖起来听里面的声音。
　　“等会要送肖汀雨去机场，该起床了。”
　　“好～我再睡五分钟。”
　　“嗯。”
　　肖汀雨听到那边安静下来，又夹起一个奶黄包，还没塞到嘴里就听见沈越又开口。
　　“五分钟时间到了，不能再赖床了。”
　　肖汀雨：？
　　他夹个奶黄包夹了五分钟？？
　　肖汀雨沉默着把奶黄包塞到嘴里。
　　“今天要出门不能穿那么随意，把你这套睡衣脱下来，我给你找一套衣服。”
　　“好。”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估计是衣服被放在了床上。
　　“我去挤牙膏接水，在我回来前我要看到你已经睁着眼坐起来了。”
　　“嗯哼。”
　　又是一阵寂静，肖汀雨又喝了一口牛奶。他看不见里面的画面，只能听到脚步声走来走去。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听到沈越有些严厉的声音。
　　“沈栯。”
　　“好困。”
　　“我们可以送完肖汀雨回来之后再睡觉，但是你要是再赖床就赶不上肖汀雨的飞机了。”
　　“3”
　　“2”
　　紧接着是一顿急匆匆的声音：“我起了！我已经起床了。”
　　“动作快一点，我在餐桌上等你。”
　　“哦。”听起来颇为不服气。
　　肖汀雨轻轻嗤笑一声，大早上听这些竟然还挺有意思的。
　　这两个人，一个天天板着一张脸面色阴沉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好的主，另一个看着乖，说话做事都喜欢跟在别人后面，看样子就是会吃不少亏。
　　原本他以为这两个人应该是沈越占据主导地位，沈栯被拿捏得死死的，没想到事实竟然和他想象得完全相反。
　　分明是沈越被沈栯拿捏得死死的。
　　有趣。
　　“你在笑什么？”
　　沈越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肖汀雨：……
　　看谁像傻子呢？
　　“没什么。”
　　沈越也不关心这件事，从厨房里又拿出两份碗筷摆在餐桌上，再把平板摆好，上面是沈栯最近这几天新看的视频。
　　肖汀雨一开始还能笑嘻嘻的，但此时他眉头皱了起来：“你平时也对他这样吗？该不会是因为在我面前所以装装样子……”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噤住了声。
　　在沈越家住了一个月，沈越对沈栯的照顾他看得一清二楚。
　　从各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都能看出沈越把沈栯照顾的很好。
　　肖汀雨抿紧唇，很明显，沈栯虽然没有去过精怪世界，但是就算他去了，估计也不会有人比沈越更上心地照顾沈栯。
　　他也不会拥有比在这儿更好的生活。
　　难道是他错了？精怪在人类社会生活会比在精怪世界生活得更好？
　　肖汀雨沉默下来，恰巧此时沈栯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主卧走出来，身上换下了那件他也觉得丑的睡衣，穿上了沈越为他搭的衣服。
　　上身是淡粉色的真丝衬衫，衬衫上点缀着金色的星星点点的花纹，下身搭着一条白色西装裤，他没有用沈越的那种成人式皮带，而是用一条像项链一样的盘扣链系在裤腰带的位置。
　　一个极具中式美感的富家小少爷，温柔又贵气。
　　不得不说沈越的眼光比沈栯好了太多。
　　这么一打扮，沈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精怪的模样，行为举止都像一个人类。不愧是从小长在人类社会的发财树，和他们这群从山里来的精怪就是不一样。
　　沈栯和肖汀雨打了个招呼就坐下，安安静静吃饭，他还没有睡醒，只是呆呆地看着平板上的视频，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饭。
　　半个小时后，几人坐上车送肖汀雨去机场。
　　肖汀雨拎着行李箱走在前，沈栯和沈越两人站在安检口那儿看着他。
　　肖汀雨马上要通过安检口时，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沈越，转过身又朝着沈越走去。
　　“你的确把他照顾的很好，所以现在我同意你追求他了。但是谈恋爱还是要看沈栯自己的意愿，你不允许强迫他，而且谈恋爱这件事我也还是不会同意的。”
　　肖汀雨潇洒地把墨镜推上去，甩了甩头发，不待沈越回答，直接拎着行李箱走过了安检口。
　　沈栯和沈越都愣在原地。
　　“他刚刚在说什么？”沈栯问。
　　“可能是我通过了他的考验吧。”
　　沈栯：？
　　他听得懂肖汀雨那句话，但是什么时候有考验了？
　　而且为什么肖汀雨莫名其妙的就从敌对沈越的状态变成了同意沈越追求他？
　　沈栯不懂，沈越只是牵着他的手，又带着人回了家。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他们俩准备下午的时候去超市里买点好吃的，但是现在临近正午，天气太热，所以两人打算先回家玩会。
　　停好车上楼，沈越搂过沈栯的肩膀，嘴唇又自动找了过来。
　　沈栯立马侧过头：“不要亲！”
　　“为什么不让亲？”沈越捏住沈栯的下巴：“亲了这么久还没有习惯吗？看来还得再多亲几次。”
　　沈栯：……
　　沈越的唇亲过沈栯的唇角，两人在门前就要亲起来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道震惊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
　　沈栯浑身一僵，呆呆地转过头，针对上沈弘善和夏莲清惊愕的目光。
　　

第35章 
　　“不好意思……”夏莲清挽着沈弘善笑容稍稍有些僵硬：“是我们来得太匆忙了。”
　　夏莲清试着找补，最后脸上还是挂不住假笑，她低下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旁边的沈弘善也没有比她好到哪去。
　　虽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沈越喜欢沈栯，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自己儿子竟然捏着另一个男生的脸，把他困在怀里亲亲蹭蹭，这种画面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太超过了。
　　消下去的念头又浮起来，他儿子怎么会是gay？
　　他儿子竟然是同性恋？难道他老沈家祖坟出了问题？
　　沈弘善目光复杂。
　　沈栯也有些尴尬，怎么被他爸妈看见这种事，他凶巴巴地瞪了沈越一眼，然后又悄悄后退一步，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藏在沈越身后。
　　“沈董，夏夫人，中午好。”沈栯乖乖地问好。
　　“你好。”回复疏离又礼貌，他能感觉到两人似乎还没有缓过神，眼神依然在他和沈越身上来回扫。
　　沈栯脸皮子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被看得不知所措。
　　好在下一秒沈越就把他挡得严严实实，暂时隔绝了那种奇怪的视线。
　　“你们不是在马尔代夫度假吗？”
　　“嗯？哦对，我和你妈度假结束了，从马尔代夫带了点东西给你。”
　　“这么快就结束了？”沈越眼里是明晃晃的不信。
　　“嗯。”才怪。
　　他度假还没有结束了，但因为之前接了沈越的那通电话，他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怎么能喜欢沈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而且这孩子今年才十八啊！
　　一想到这种单纯稚嫩的小男生被他儿子拐回了家，他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沈越的性子强势，现在两个人还没在一起，沈栯甚至还不喜欢他，要是把沈越逼急了，动用了什么违法手段，那他们家可真就罪过了。
　　再说，怎么能动吉祥物？
　　当时隔着视频通话，他还能勉强安慰自己，或许沈越把吉祥物拐回家对他的公司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现在亲眼看到，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呢？
　　始终放心不下，所以他赶紧结束了度假，下了飞机就直奔沈越这儿，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这一幕。
　　两个男人亲嘴，这也太冲击他的世界观了。
　　怎么看都觉得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很奇怪。
　　沈越倒是面不改色，他打开门侧过身：“先进来坐着聊吧。”说完他又接过夏莲清和沈弘善手中的礼物盒，跟在沈栯的身后走了进去。
　　他将礼物盒放在了客房里，回到客厅里就看见三个人都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地看着前面的电视。
　　他顺着三人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的电视。
　　沈越：……
　　沈越揉了揉眉心，在沈栯身旁落座：“你们今天要留在这儿吃饭吗？我刚好要和小栯去超市里买点菜。”
　　“嗯。”沈弘善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做。”
　　“沈董你也会做饭？”沈栯闻言有些震惊。
　　“当然。”沈弘善骄傲地挺起胸膛：“当年就是靠着我的厨艺追到我老婆的。”
　　“弘善的确很擅长做饭。”夏莲清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平时忙的时候就是阿姨在家里做饭，但是过纪念日什么的都是他做。”
　　“好厉害！”沈栯眼睛亮亮的，他就不敢自己做饭，一点点火苗就能把他整棵树全烧没了，幸好沈越会做饭。
　　“好，晚上想吃什么？”
　　这个话题瞬间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一个个报起菜名。
　　沈越一一应下，准备靠近傍晚的时候再带着沈栯出去逛逛超市。
　　现在才过正午，众人闲着没事又开始聊天，不过主要还是打探沈越和沈栯之间的事。
　　一想到这个沈弘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认真严肃地问沈越：“你还没有确定下这件事，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你真的要把沈氏交给海外的信托机构和职业经理人？”
　　沈越低着头正在剥橘子，他丝毫不避讳沈栯：“不是现在，是在确定关系之后。除了这个方法以外，要么你们再给我生个弟弟，要么我去旁支找个优秀的孩子当继承人培养，忽略其他歪门邪道，只有这三个办法比较可靠。”
　　沈弘善愁得像亏了几千亿一样，他叹了口气：“你真不能改？”
　　“不能。”沈越说得斩钉截铁，沈弘善也更愁了。
　　原本他还想着最近这几年等沈越工作上能独当一面就可以开始物色儿媳妇了，再然后就是抱孙子的天伦之乐生活。
　　没想到这下子孙子都没影，他儿子还逼他再生一个。
　　他和夏莲清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再生？
　　但是把沈氏交给旁支的孩子，他也还是觉得不放心，终究不是一条心。
　　比起这两条，通过利益建立的关系显然更加牢固。
　　那些信托机构拿钱办事，虽然也是外人，但沈氏的股份和决策权依然在沈越的手上，再然后把股份均分给沈家的其他小辈，也不会出事。
　　这样看，交给信托机构和职业经理人的确也算是个办法。能把沈氏处理好就行，至于沈栯这个吉祥物会不会因为情绪影响到沈氏的变动，那倒是不用担心。
　　反正沈越从小被他揍到大，要是沈越惹他不高兴，他也能帮忙教训。
　　沈弘善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夏莲清纠结的问题与沈弘善不同，她看了看沈栯，又看了一眼沈越。
　　怎么看都像是差了一个辈分的人坐在一起。
　　两个人相差十岁啊，三岁一代沟，这就是三个代沟啊，怎么能相处到一起？
　　沈越将橘子分给众人，沈栯也极为默契地抽了一张湿纸巾递给他，两人之间莫名有一种屏障，将这两人和外界隔绝开。
　　夏莲清将这些尽收眼底。
　　沈栯嘴里嚼着橘子，脑子却在思考他爸和沈越说的话。
　　什么信托机构？什么职业经理人？他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他们刚刚不是在聊做饭的事情吗？
　　沈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爸妈和沈越，安安静静听着两边谈话，却没想到夏莲清将目光转向了他。
　　夏莲清：“小栯，你是自愿想和沈越一起同居生活的吗？”
　　她目光紧紧盯着沈栯，生怕这孩子是被沈越坑蒙拐骗来的。
　　如果同居是沈栯的非自愿行为，那她现在就能用她200w的爱马仕钻石鳄鱼皮包狠狠的砸在沈越的头上。
　　他们家绝不允许沈越沾染上一点花花公子的习性。
　　好在沈栯点点头：“是的呀，怎么了？”他想也不想就回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夏莲清松了口气，她又转过头看向沈越：“你是打算认真发展这段关系，还是说目前并没有考虑过未来？”
　　她这句话的隐晦意思是在问沈越是打算将沈栯当成结婚对象还是只是恋爱对象？想问清楚沈越到底是不是认真投入了感情。
　　在这一方面，她虽然和沈栯并不是一家人，但是她觉得在这段感情里，沈栯是被动的那一方，要是沈越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这对沈栯这孩子伤害太大，她并不希望一个好孩子因为感情被伤害，即使不负责任的人是她儿子。
　　“认真的。”沈越毫不犹豫地回答。
　　夏莲清正了正脸色，听到了满意的回答。
　　“认真的就好，不要做没人品的事。”
　　她又继续追问了几个问题，试探一下沈栯的品性，到最后的结果都令她无比满意。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摸清了这孩子的家底，这一次来她摸清了这孩子的品性。
　　的确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沈氏的问题也解决了，既然这样，她不会插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展。
　　四个人聊了一下午，到了四点半沈越才拉着沈栯去了超市里。两人买齐菜品，回来后沈弘善与沈越一起走进厨房了做了七八道菜。
　　碗筷碰撞的声音极轻，沈越下意识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沈栯的碗里：“刺挑干净了，放心吃。”
　　话音落下，他动作一顿，转眼看向旁边的两人。
　　沈弘善和夏莲清端着碗动作愣住。
　　“抱歉……”
　　“没事……”
　　随后便是三个人的沉默。
　　沈栯看看他爸妈，又看看沈越，三个人都奇奇怪怪。
　　吃完晚饭，天也黑了，沈弘善环顾一圈：“今晚我和你妈还是睡在客……等一下，小栯是不是要睡在客房？”
　　“不是，我是在主卧。”
　　沈弘善：……
　　夏莲清：……
　　两个人又愣住了。
　　沈栯还眨巴着眼睛问他们：“怎么了吗？”
　　“怎么不睡客房？客房的装修一点都不比主卧差。”
　　“哦，是因为客房的床坏了。”
　　沈弘善：……
　　夏莲清：……
　　夏莲清脑子里瞬间闪过床坏了的无数种可能，但是怎么想都觉得是一个原因。她颤颤巍巍开口：“小栯，你……”
　　算了，她真的说不出来。
　　沈弘善也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沈越：“你们俩真的没谈吗？床都坏了……不要做过界的事情。”
　　沈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最好是。”夏莲清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也相信了沈越的话，沈越是个有分寸的人。她擦擦嘴：“既然这样，我和你爸回老宅休息，对了，记得拆礼物。”
　　他们没有多停留，吃完饭之后就驾驶车辆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弘善依靠在车后座忍不住感慨：“我竟然有一个男儿媳妇。”
　　夏莲清在旁边提醒他：“目前还不是，别说错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小栯那孩子品性不错，就随沈越去吧。”
　　“嗯，我看到了他之前在新品发布会上的表现，这孩子超出我的预料，还记得我当时把他招进来的时候，他什么也不会，连书都没读过多少，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说到这他就忍不住拿出手机再回顾一遍白天新品发布会的直播回放。
　　“现在的小孩长得是真好看啊，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跟大师说的一样旺公司财运……”
　　他刚打开手机，就看见微博热搜上的第一个词条……
　　【沈氏集团soulmate2.0十个小时销售额突破七千万】
　　沈弘善：？
　　这竟然是半个小时前沈氏集团的官微发的，沈弘善还特意确认了一下是不是真官方。
　　十个小时销售额突破七千万？！！
　　这什么概念？
　　24小时就能稳稳破亿的程度。
　　首日销量破亿，别说全国，就算是全球的其他公司没几个能做到！
　　“哈哈哈哈哈，静檀大师说得果然没错，小栯真是我沈氏的贵人啊！”沈弘善拍着腿哈哈大笑，心情舒爽极了：“哎，对了，从马尔代夫带的东西，你放到礼盒里了吗？”
　　“放了。写的是小栯的名字，他应该知道那是送给他的，就当咱们俩给他的见面礼。”
　　“嗯。”
　　——
　　沈栯此时也正好坐在客房的地毯上拆礼物，池简之前送来的那堆礼物他也没拆，正好在这个时候一起拆掉。
　　他专心致志地撕包装，其他三株盆栽专心致志地吵架打架，叶片打得簌簌响，有点像白噪音，他很喜欢。
　　他先拆池简送的礼物，池简送给他的东西大多是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的：电脑，游戏机，蓝牙耳机，香水，润滑油，两件款式一样的睡衣，暗红色还镶着黑色蕾丝花边的眼罩，一个挂着铃铛项圈……
　　沈栯：……
　　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呢。
　　这些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他看中了一个会摇的盆栽玩偶，按下开关还会唱歌，一边摇一边唱，有些魔性。
　　但在沈栯看来就是很可爱。
　　他把其他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该放的地方，电子产品放到了主卧里，方便以后在床上和沈越一起玩游戏，两件一模一样的睡衣被他挂在了衣柜里，他和沈越可以一人一件。
　　虽然他更喜欢他的土黄色大呲花睡衣。
　　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团巴团巴直接放到了床头柜里。
　　绿萝：【哥哥，那个很会叫的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
　　今夜难得下雨，窗户也并没有关，他特意开着用来吸收天然的雨水，外面雨声滴答在窗户上，沈栯被这潮湿的空气包裹，脸上身上像是被蜘蛛网拂过，痒痒的。
　　他挠了挠脸，又继续沉迷在拆礼物的世界里，拿过他爸妈带过来的礼物盒开始拆：“他回家了一趟，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我白天上班没有空陪你们玩，以后就把你们放到他的狗咖里去，他的狗咖很热闹。”
　　文竹：【好捏。】
　　说比格，比格就到。
　　恰巧这时候肖汀雨打来了一个视频通话。
　　沈栯把手机架在一边，朝着肖汀雨打了个招呼：“你回到家啦？”
　　肖汀雨也是把手机架在了一边，他一边准备狗粮一边看着沈栯的动作：“对啊，你在干什么？怎么面前这么多盒子？”
　　“拆礼物，今天我爸妈来家里做客，带了很多礼物。”他说着忽然觉得身上又痒了一下，挠了挠，痒意却没有停止。
　　沈栯有些疑惑：“怎么身上突然痒？”
　　“痒？被蚊子咬了吗？”
　　沈栯看了一眼皮肤，上面只有挠过留下的红痕，没有被蚊子咬下的红点，于是他摇摇头：“应该不是。”
　　而且这痒意似乎不是从皮肤表层传来的，像是从皮肤下，或者更抽象一点说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
　　他想不通就见肖汀雨大手一挥：“没事儿，我捡到的流浪狗多了去了，有皮肤病的也很多，我教你。”
　　“是吗？那怎么止痒。”
　　“你挠一下。”肖汀雨面容严肃地开口。
　　沈栯照做了：“然后呢？”
　　“感觉怎么样？”
　　“舒服点了，但是很快又开始痒了。”
　　“那就一直挠。”
　　沈栯：？
　　沈栯：……
　　竟然诡异地有道理。
　　沈栯挠了一会儿，果然不痒了。
　　“你好厉害啊！”
　　“那是。”
　　沈栯继续把心思放在拆礼盒上，他拆开礼品盒，还没有打开，就发现包装袋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他捡起来盯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emmmmm，看不懂。”
　　长得和拼音一样，但是不能拼写。
　　好在家里有个智能AI，沈栯喊来大越，让大越扫描后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后他与沈越有几分相似的嗓音响起：“这是一份岛屿产权证，上面的岛主署名是您的名字。”
　　什么是岛屿产权证？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他拿着手里的东西对肖汀雨晃了晃。
　　“产权证？我只听说过不动产权证，我就是有产权证才能在S市开狗咖，但我没听过岛屿产权证，可能跟我有房子一样，你也有……岛？等等……你爸妈给你买了个岛？？？”
　　买了个岛？？？
　　好小众的词汇。
　　沈栯依然懵懵的，什么是岛？什么叫买了个岛？
　　“我也不确定，我去问一下沈越。”
　　他穿着拖鞋跑出去，敲开沈越的书房门，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进来。
　　“沈越，你有空吗？”
　　沈越似乎在开视频会议，见到这只精怪进来他对着电脑那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又关闭了摄像头和麦克风才靠到身后的椅子上示意沈栯进来。
　　沈栯钻进来在书桌前站定把那张岛屿产权证递过去：“这个是什么？”
　　沈越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爸妈给的？”
　　“嗯，塞在礼品袋里的。”
　　沈越仔细端详那张岛屿产权证，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放回沈栯手里。
　　“这是一座小岛，面积不算大，但是他们挑的位置应该不错，以后没事可以去那度假。爸妈给的见面礼，收下吧，这也是他们的心意。”
　　他知道他爸妈会给沈栯带点东西过来，没想到竟然是带了一座岛。
　　“行吧，到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可以去那儿玩。”沈栯收回那张产权证，刚要转身离开，脑子里忽然又闪过一件事。
　　人类好像很看重礼物。
　　但他从化形到现在还没有给沈越送过礼。
　　要不要也给他送一个礼物呢？
　　他想起之前视频上学的社会常识，人类一般在过生日或者节假日的时候收礼。
　　但是沈越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沈栯干脆直接转过头问他：“沈越，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沈越目光淡淡扫过来：“你是想吃蛋糕了还是想出去玩了？”
　　沈栯：……
　　在沈越的眼里，他竟然是这样的形象吗？
　　

第36章 
　　沈越伸手揽过沈栯的腰肢，将人顺势带到自己的腿上。
　　沈栯的屁|股刚接触到沈越的大|腿就觉得不自在，屁|股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蹭地站起身。然而又被腰上那一截精壮的手臂摁了回来。
　　“乖乖坐好。”沈越似是惩罚，不轻不重地往那滚|圆柔软的部位打了一下。
　　“你！”沈栯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沈越你不要这样欺负我。”他侧坐在沈越身上，抓紧沈越睡衣的衣襟，整个人羞红蜷缩成一只虾。
　　沈越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心脏跳得更快了。
　　“那怎么才算不欺负？这样算吗？”他扭过头轻蹭着沈栯的唇角，不是亲吻，像是单纯的贴贴。
　　静谧的黑夜里，沈越的眼眸中满是喜爱与温柔，嘴唇摩擦着另一张唇，无尽的情愫在两人身边萦绕。
　　沈栯也能感觉到沈越的心情，他轻轻眯起眼，浑身泡在温柔乡里，说不出的舒爽：“这样不算。”
　　沈越微微挑眉，他还以为这只精怪又会害羞地说不出话呢。
　　“问我生日干什么？”
　　“就是想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沈越也猜不出沈栯的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干脆直接告诉了他。
　　他轻轻吻了吻沈栯的额头：“十一月二十一号。”
　　沈栯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皱起眉：“那岂不是还有大半年？”
　　“嗯。”
　　“好吧。”沈栯失望透顶，生日还有大半年他怎么送礼物？
　　好像也不对，他为什么非要挑生日送礼物？换个节日不就好了。
　　一会儿他就查查最近的节日是什么。
　　“怎么小树苗又冒出来了？”话音落下，温热的气息与柔软的嘴唇贴上翠绿的小树苗，怀里的人瞬间一哆嗦。
　　沈栯皱着眉捂住小树苗又甩给沈越一个眼刀子：“不许亲。”
　　他担心沈越因为他耽误工作上的正事，也怕沈越又把他摁着亲，赶紧跳下来开口：“我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忙吧。”
　　说完他就捂着小树苗踩着拖鞋哒哒哒跑开。
　　沈越看着小精怪着急忙慌的背影，眼中染上一层笑意，但这笑意转瞬即逝，沈越又打开摄像头和麦克风，面无表情地开口：“继续。”
　　沈栯回到客房里拆掉剩下的礼物，发现他爸妈送的东西要么贵重，要么贵重，要么贵重。
　　……真是很有钱呢。
　　他将东西收拾好，与肖汀雨又聊了几句，一阵夏夜里带着湿润水汽的寒风刮来，沈栯头上的小树苗被吹得摇摇晃晃。
　　他对肖汀雨说了句“稍等一下”，随后站起身走过去关上窗户。回来时，沈栯坐下嘟囔了一句：“汀雨，为什么我这个小树苗总是莫名其妙地冒出来？”
　　控制不住人形这一点，对精怪来说不是小事。
　　肖汀雨正在给那只胖成煤气罐的萨摩耶梳毛，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你可能刚化形不久，身体里的灵力不足，所以容易变回本体。或者就是控制不好情绪，情绪波动大也容易导致你体内灵力波动，所以啊，还是那句话，多修炼。”
　　“原来是这样，好吧。”他收回头上的小树苗：“你那边收拾好东西了吗？什么时候来A市？”
　　“明天。”肖汀雨把萨摩耶挪走，忽然瞥了一眼屏幕外。
　　下一秒，沈栯就看见肖汀雨忽然消失在屏幕里，随后传来他的怒吼声：“你怎么又在人家饭盆里尿尿！这个沙发也是你咬的？！我才几分钟没看你你怎么就拆了这么多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栯：……
　　果然，肖汀雨的狗咖很热闹。
　　肖汀雨单手抱着那只黄色比格犬，凶神恶煞地敲了他一脑袋，才对沈栯说道：“替我感谢一下沈越，那男的明天派人来帮我搬家，托你的福，我可以感受一下私人飞机，他说他在A市有很多空闲的店铺，只需要我带着这些小狗过去就行，我估计明天下午到，记得来找我玩。”
　　“好。”
　　“行，我去揍狗了。拜拜。”
　　沈栯：……
　　肖汀雨的夜生活真的很丰富多彩。
　　沈栯回到主卧，发现沈越已经忙完了工作，正在衣帽间里翻找睡衣准备进入浴室洗澡。
　　他想起肖汀雨说的话，沈栯嘴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笑得灿烂：“汀雨让我替他说谢谢你的帮助。”
　　沈越的手一顿，不是因为沈栯说的话，而是因为他看见面前悬挂着的两套睡衣。
　　情侣睡衣。一件是纯黑色，另一件是天蓝色。不知道是沈栯不小心挂的，还是牌子的故意设计，这两套睡衣的上下|部分互换，如果沈栯穿着天蓝色的那套睡衣，那他就会穿另一套黑色的裤子。
　　莫名有种一套衣服两个人穿的感觉。
　　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他爸妈送来的，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睡衣的由来：“这是池简送的礼？”
　　“嗯。”这两件睡衣是某大牌的睡衣，沈越以前穿过，感觉挺不错，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牌子竟然有情侣睡衣。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款式，沈越却越看越觉得暧昧。
　　想了想，他放下手中自己以前的那套睡衣，鬼使神差地拿下这一套，沈越回头看了沈栯一眼：“晚上洗澡了吗？”
　　沈栯摇摇头：“还没有呢。”
　　“刚好。”沈越拿起那两套睡衣，拽起沈栯的手：“一起洗。”
　　沈栯：？？？
　　两个人肯定是没办法洗淋浴的，水流没办法完全覆盖两个人的身体，沈越自己不在意，但不能让沈栯着凉。于是他难得在一星期都不用一次的浴缸里放水。
　　看着堪比一个小型游泳池的圆形浴缸，沈越心里不禁感叹当初装修幸好选了个大的。
　　热腾腾的水汽很快席卷整个浴室，沈越双手捏住短袖的下摆，向上撩轻轻松松脱下衣服，漂亮流畅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显露。脱完上衣，沈越的手搭在裤子上，看了眼旁边呆愣愣的沈栯。
　　“等我帮你脱？”
　　“不不不……”沈栯连忙摇头，生怕沈越真的过来帮他脱。
　　他也乖乖学着沈越的样子，脱下上衣，露出一截纤瘦白皙的腰肢，沈越从未见过的粉|嫩的两点也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晦暗。
　　沈栯脱完衣服扔在脏衣篓里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干嘛要脱？
　　刚刚难道不是应该跑出去让沈越自己先洗吗？
　　沈栯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沉默了。
　　“哗啦～”水声响起，沈越已经跨进了浴缸里。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东西，沈栯悄悄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就对上沈越漆黑的眼眸。
　　沈越的视线落在沈栯搭在裤腰带的手上，微微挑眉，像是无声的催促。
　　沈栯：……
　　貌似眼下的情形还不如让他看见沈越的身体。
　　沈栯沉默着，下不去手，悄悄后退一步：“要不然我还是等你洗好了再洗吧。”
　　意料之外，他听见沈越开口：“嗯。”
　　嗯？沈越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但是不管了，沈栯走到脏衣篓又想把衣服套上，紧接着就听见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沈栯拿着衣服的手一顿。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可以坦诚相待了，这个要求的确冒昧，抱歉。”
　　沈栯抬眸看向躺在里面的人，微微垂下眼看起来有些落寞。
　　但就算沈越这样说，他也是不会心软的，沈栯继续拿起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五分钟后……
　　沈栯的手颤颤巍巍脱下最后一件遮挡，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感受到沈越火辣辣的视线，他双手挡着脸颊红到了极点：“不要看！”
　　“嗯。”
　　沈越移开目光闭上眼，几秒后，水波荡漾，一具身体踩到浴缸底部，沈越不动声色岔开腿，让这只精怪坐在他的两腿间。水位上升，淹没到沈越的胸口。
　　沈栯坐好，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浑身僵硬。
　　沈越微微勾起唇，掬起一捧水浇到沈栯白皙如玉的脊背上，食指沿着凸起的脊柱向下滑，沈栯又被激得一哆嗦。
　　“不要碰！”
　　“好吧。”沈越略有遗憾的收回手，慢慢来，他不着急，能让这只精怪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了。
　　之后的全程，沈越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正人君子，连沈栯的手都没碰一下，规规矩矩地陪着沈栯一起洗澡。
　　沈栯松了口气，没有发觉隐藏在身后的疯狂生长的视线，像是一条湿滑的舌头，将沈栯的全身都舔舐了一遍。
　　他站起身时还是有些羞涩，但比刚开始时放开了不少，背对着沈越穿上新睡衣。
　　两人穿好衣服，缩进被子里又展开了一轮紧张刺激的保卫萝卜才关上灯睡觉。
　　第二天，沈栯到了公司直奔发财树，昨天莫名身上痒，他得看看是不是本体出了事。
　　但沈栯抱着盆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像汀雨说的那样，我吸收的灵力还不够？”
　　他喷了点营养液，把发财树放到了阳光下。
　　沈越坐在工位上，看到他爸昨天半夜发给他的消息。
　　【沈弘善】：王海那家伙似乎又亏了不少钱。
　　【沈弘善】：[朋友圈截屏。]
　　【计算器】：一群神经病，有眼无珠的东西！！
　　【沈弘善】：他发了一分钟不到就删除了，幸好被我看见了。
　　话里的意思大家都看得懂。
　　看来王氏那个智能AI真的没有给王海赚回本，不然像他这么好面子的人也不会公然在朋友圈里发疯。
　　赝品就是赝品，靠着模仿沈氏的soulmate，走他们走过的路，怎么可能还赚钱？
　　【沈越】：跳梁小丑而已，王氏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沈越放下手机，心里估算王氏还剩多少气数。西郊那块地赔了一大笔钱，投入研发智能AI又砸了一大笔钱，现在连个成本都没赚回来，按照王海上次打电话过来急躁的样子，他默默估了一个最大数。
　　一年。
　　如果王氏倒了，那他们沈氏可就真是一家独大了。
　　但沈越不喜欢半场开香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收拾好文件站起身，对着旁边的沈栯开口：“今天和芯机械的郑总要来研发部，你想待在办公室里还是跟我一起去见她？”
　　沈栯立即站起身：“跟你一起。”
　　“好。”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带着秘书处的几人一起走进电梯，来到研发部。
　　几乎是他们前脚刚到，后脚郑裕玲就在沈氏员工的带领下来到了研发部。
　　和芯科技来了五六个人，郑裕玲站在最前面，手里还牵着安安：“沈总。”
　　“郑总您好。”沈越伸出手与她交握，微笑着带人进来。
　　郑裕玲路过沈栯时，竟然也停下了脚步：“小栯，好久不见。安安，叫哥哥。”她将安安拉倒面前。
　　“哥哥早上好。”
　　沈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反应过来也立马微笑着朝她鞠躬：“郑总您好，安安也早上好。”
　　“安安的爸爸在国外出差，保姆带她我不放心，但是沈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乱碰东西，希望您见谅。”
　　沈越完全不介意，郑裕玲今天只在研发部的一区也就是最外层逛，里面的三区才是核心数据，不会对研发产生任何影响。但他却没这样回答，反而是极有情商地开口：“您也放心，研发部没有会伤害到小孩子的危险物品。”
　　“哈哈哈，好，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郑裕玲牵着安安走进去，身后的罗允和陶画你一言我一语地为郑裕玲讲解soulmate2.0当前实验成果。而安安却回头看了看沈栯，摇了摇郑裕玲的手：“妈妈，我想要哥哥牵我。”
　　“哥哥牵？”郑裕玲看了沈栯一眼，想到上次安安干的坏事，她还没脸开口。
　　沈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之前不责怪安安，但不代表他不介意那件事：“哥哥早上没有吃早饭，没力气牵你。你可以换一个人挑。”
　　“不要，我就想要哥哥牵我，我不会再闹了，我一定会乖乖听他的话的。”安安眼巴巴地看着沈栯，沈栯轻轻笑了笑：“没关系，这一次郑总在身边，安安只是跟着我走在后面而已。”
　　“那……那好吧。”郑裕玲又再三嘱咐安安听话不要闹，这才松开手。
　　安安瞬间笑着扑进沈栯怀里，沈栯被冲击力撞得踉跄一步，撞到一个柔软的身躯。
　　他抱着安安抬起头，含着笑意的目光撞进沈越的眉眼里。沈越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他扶住沈栯的腰让人站直：“小心一点。”
　　“嗯。”
　　郑裕玲放下心，与罗允和陶画走在最前，沈栯牵着安安紧随其后，沈越始终跟在沈栯的身后，耳朵听着郑裕玲那边的谈话，目光却紧紧落在前面男生的身上，最后才是和芯机械和沈氏秘书处的其他员工。
　　“哥哥，对不起，我上次太调皮了。”安安被沈栯抱着，她稚嫩的声音在沈栯耳边响起。
　　“你是因为想要跟我道歉才要和我一起走的？”
　　“嗯嗯。真的很抱歉，妈妈回家已经教训过我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她头贴在沈栯的颈窝里，长而柔软的头发拂过沈栯的脸颊，逗得他咯咯笑。
　　沈栯的心情忽然很好。
　　上一次安安害怕他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他伤心，现在却还是愿意黏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就像是他被人类接受了一样。
　　沈栯一路跟在郑裕玲身后，抱了安安二十多分钟，手臂有些酸了，他不动声色转了转手臂，下一秒，怀里的安安骤然被另一双手抱走。
　　“让她多走走，运动运动。”沈越将安安放到地上，不容置喙地牵着安安的手，另一只手放到沈栯的手臂上，帮他按按捏捏。
　　身后秘书处的几人：？
　　和芯机械的几人：？
　　高莹眼睛轻轻眯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扭过头发现楚安见怪不怪的样子，忽然有些好奇：“你知道他俩的关系不简单？”
　　楚安：“对啊，我早就知道了。”
　　高莹瞬间震惊：“你知道？你居然都知道？该不会其他人也知道吧？怎么就我不知道？！”
　　何钰：“嗯？你们知道什么？”
　　楚安高深莫测地开口：“那倒不是，他俩的关系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高莹：？
　　何钰：？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对楚安的话更好奇了：“所以他们真的是我猜想的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楚安点点头：“对。就是你猜的那样。”
　　高莹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该不会是这两人去S市出差的那阵子……”
　　“他们两是亲兄弟。”楚安淡淡地甩下一个重磅消息。
　　高莹：？
　　何钰：？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看看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再联想到两人相同的姓氏，竟然诡异地合理？
　　他们脚步放缓，落下了一大截，沈栯和沈越早已走到了前面。
　　“好了，不用再揉了，我手臂不酸了。”沈栯缩回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做这种事，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沈越垂下眼，站到沈栯的身后，悄悄附在他耳边：“我不想让你辛苦。”
　　短短几个字，却像是敲击在了沈栯的心尖，他呆呆地抬起头，沈越不躲不避，就这样与他对视。
　　“我……我知道了。”沈栯率先收回眼神，轻轻呼出一口气平息内心波澜的情绪。
　　他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
　　沈越缓缓勾起唇角，没说什么继续陪着他向前走。
　　一个小时后，郑裕玲将soulamte2.0的所有型号的智能AI全都体验了个遍，她赞赏地点点头：“昨天我看到新闻了，恭喜沈氏又突破了销售额，与沈氏合作应该是我最明智的决定。”
　　soulmate爆火，她作为零件源头商也跟着爆单，赚了好大一笔钱。
　　沈越牵着安安，谦逊地开口：“您太抬举沈氏了，和芯机械的零件质量过关，愿意降成本与沈氏合作，让soulamte的性价比比1.0高了不止一点点，这才是soulmate2.0爆火的原因。”
　　“沈总您真的是太客气了，归根结底还是得靠沈氏先进的科技。”郑裕玲话音又一转：“我这次来，是为了继续和沈氏合作的。我相信沈氏以后会有更好的智能AI，或者其他领域的科技产品，如果沈氏愿意将和芯机械作为第一源头商，那么我愿意每一类产品的成本再降低5%。”
　　这是个极大的让步，但沈越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子：“如果和芯机械的质量高于其他供货商，那么我自然乐意。”
　　话里留了个余地，郑裕玲对他们公司的质量自然是十分信任，毫不犹豫地开口：“那是当然。”
　　“行，我让人去准备合同，把这个条件加入合同里，我随时都可以签字。”
　　“好。”
　　又谈成一笔长期合作，沈越心情极好。不久后就有人将合同送过来，还带来了双方律师，沈栯站在他旁边，暂时将安安牵到一旁，静静地看沈越。
　　“哥哥，你喜欢那个哥哥吗？但是你们都是男生，怎么在一起？”
　　“啊？”
　　啊！
　　沈栯震惊地看着安安：“你这个年纪，你怎么懂这些？”
　　“我当然懂啊，那个哥哥喜欢你，你也喜欢那个哥哥，长大了就是要像我爸爸妈妈一样结婚的。”
　　“不……不是的”沈栯扶着额头有些无奈：“我不喜欢那个哥哥，那个哥哥也不……总之，我们不会结婚。”
　　“为什么不会结婚？”安安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你是男生，还是因为你是妖精？”
　　“当然是因为我是……”沈栯的声音忽然顿住：“什么妖精？”
　　“你不是妖精吗？我上次看到你的手变成树枝了。”
　　童言无忌的声音落在沈栯的耳朵里，他的心却猛地一沉，沈栯严肃地看着她：“安安，上次那个助理哥哥不是跟你说了都是你眼花了吗？我不是妖精。”
　　“不啊，我记得很清楚，我看到了你是妖精，我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
　　沈栯的心越发沉重紧张，他抓紧安安的手臂：“不对，是安安记错了，我不是妖精，安安不能乱说话。”
　　安安的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否认，视线忽然上移，她指着沈栯的头顶开口：“我没有记错，哥哥你就是妖精，你的头顶长小草了。”
　　沈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下一秒，一只大手盖住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在这干什么？什么长小草了？”
　　沈栯趁着这个时间瞬间动用灵力收回头顶的小树苗。
　　沈越感受到手掌心凉凉的触感消失，他松开手：“哪有什么小草？”
　　“但是刚刚……”安安疑惑地看着沈栯的头顶：“我刚刚看见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为了防止安安一直思考这件事，沈越立即转移了话题：“你妈妈刚才喊你过去，现在她在那边等你。”
　　“嗯？那我去找妈妈。”安安朝着郑裕玲的方向走去，沈栯看着安安的背影抿了抿唇。
　　安安还在口无遮拦的年纪，要是把他是精怪这件事说出去，那他就完了。
　　这件事说小点，是暴露了精怪身份，说大点，是让人类发现了精怪，要是知道的人多了，估计会被扣上扰乱社会秩序的罪名。
　　他还记得张宇说过，扰乱社会秩序以及暴露精怪身份，都是大错。
　　会被抹杀。
　　忽然间，沈栯站起身，轻轻打出一道灵力，无色的灵力迅速没入安安的身体里。
　　只见安安的身形顿了顿，下一秒，她回头看了眼沈栯，又回过头，眼神中带上迷茫。
　　郑裕玲接住跑来的安安，亲了亲安安的脸颊：“我们回去吃饭啦，和沈栯哥哥玩得怎么样？”
　　“谁是沈栯哥哥？”
　　——
　　沈栯的心脏咚咚乱跳，他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铃响。沈栯抿紧唇接通电话，张宇怒气冲冲的声音又从对面传出来。
　　“沈栯，你在干什么？妖怪管理局的系统上又显示你做了违规操作。”
　　“抱歉。”沈栯沉默半晌才开口，他将安安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张宇听完也沉默下来。
　　“你怎么运气那么背？这种事也能被碰上。”
　　一个是被人类发现精怪身份，扰乱社会秩序；另一个是用灵力洗去人类的记忆，干扰自然规律，还带了攻击人类这一条禁令。一个被抹杀，另一个审核期不通过，前后进退两难。
　　张宇还从未碰见过这种情况。
　　“这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第二个月的审核期没有通过。”
　　听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沈栯还是忍不住失落：“我知道了。”
　　“沈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个月审核期可以重来，但是你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是第三次机会也失败，你会被妖怪管理局强制召回，不得进入人类世界。”
　　“嗯，我知道。”沈栯垂下眼，眼睛睫毛轻轻颤动。
　　挂了电话，他抬起头挤出一抹笑看着沈越：“我也想吃饭了。”
　　沈越听到了全部，他摸了摸沈栯的头：“还有机会，不用担心。”
　　“嗯。”沈栯笑的僵硬，头上的小树苗又冒出来了。沈越温柔地摸了摸：“肖汀雨应该快要到机场了，我们接上他一起去外面吃。”
　　“好。”
　　两人趁着午饭的点出来，驾驶车辆到了机场。
　　等了十几分钟，肖汀雨左手抱着一只比格，身后跟着一堆拎着大包小包，还有一堆狗笼的保镖。
　　“呦！一天不见，你俩又帅了啊。”
　　沈越见他浑身沾着比格的狗毛，洁癖症又发作稍稍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不把他放狗笼里？”
　　“哦，这个啊，狗笼被他咬坏了，关不住他。”
　　沈越：……
　　“走了，去吃饭。”沈越刚走一步，又对他开口：“要么和保镖坐一辆车，要么就把你外套脱了再进我的车。”
　　肖汀雨：……
　　这死绿茶怎么敢明面怼他的？
　　不过肖汀雨还是抱着比格跟保镖坐上了一辆车。
　　三人去了之前秘书处第一次聚餐的中式餐厅，肖汀雨点了一堆菜，还不忘吩咐沈越：“记得让你的保镖送那些小狗到店里后，给小狗喂一下狗粮。”
　　“嗯。”
　　肖汀雨合上菜单，发现沈栯兴致缺缺地模样。
　　“怎么了？脸都耷拉下来了，像个倭瓜精。”
　　“啊？很明显吗？”他又挤出一抹微笑，看起来脸更苦了。
　　“到底咋回事？”
　　沈栯的脸唰地垮下来，把上午的事情和肖汀雨说了。肖汀雨听完，张大嘴愣愣地看着他：“你这……似乎是个死局。”
　　“嗯。”沈栯的嘴巴又瘪了下来。
　　“诶，没事没事没事，还有一次机会，没关系，下一次肯定能过。”肖汀雨夹了一堆菜放在沈栯碗里：“多吃点，咱们多修炼肯定能控制住本体，这不怪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但我还是有点难过，第二个月审核期本来要结束了，没想到又是在最后的时刻失败。”他吃了一口青菜，苦苦的，真好吃。
　　沈越剥了一只螃蟹放在碗里推到他面前，温声安慰他：“没关系。没必要为了这些意外的事伤心，你是我见过修炼最认真的精怪，下一次审核期一定能过。”
　　“真的吗？”沈栯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嗯。”沈越抽出一张湿纸巾轻轻擦拭他的眼泪：“要是还不高兴，那就先不高兴，发泄完了情绪再好好修炼。”
　　“好。”沈栯的心里总算平静下来，把脸贴上沈越的手，乖乖地让他擦。
　　肖汀雨：……
　　果然还是死绿茶会说话。
　　一行人安安静静吃完饭，沈越准备回公司，沈栯却想留下和肖汀雨一起。
　　“汀雨要收拾店铺，很多事要做，沈氏集团目前没有我的任务，我想留下来帮他布置狗咖。”
　　沈越点点头：“不要乱跑，等我下班了来接你。”让这只精怪出来透透气放松心情也好。
　　“好。”
　　于是沈越送两人到了新的狗咖后，就自己回了公司。
　　沈栯和肖汀雨站在新店铺前，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名：“这个门头牌估计得下周才能弄好了。”
　　“对了，你们店较叫什么？”
　　“叫狗咖啊，简单易懂。”
　　沈栯：……
　　好吧，的确是。
　　推开门，狗笼都已经打开，所有东西理得整整齐齐，小狗也在吃午饭，看起来并没有需要再忙碌的地方。
　　肖汀雨闲的没事，就抱起店里的狗来了次全面洗澡杀虫。
　　“过来帮我搭把手，这个太胖了。”赫然就是那只胖成煤气罐的萨摩耶。
　　沈栯上前，两个人抱着狗进了洗澡间，水打湿萨摩耶的毛发，体型一点没变。
　　一边洗，肖汀雨一边跟他聊天：“沈栯，精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差，那里是一片大山，很多个山头，大家都是本体的样子，我以前经常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很快乐。”
　　“精怪世界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吃东西，吸收天地灵气就饱了，所以那里老虎也能和兔子一起玩。人类社会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感觉每天来我店里的人都是浓浓的怨气，显而易见人类在人类社会过得也不快乐。如果不是为了救助流浪狗，我不会出来。”
　　沈栯问他：“你是在劝我回精怪世界吗？”
　　肖汀雨挤了几泵沐浴露涂在萨摩耶身上，他摇摇头：“不是的，我不是在劝你，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对精怪世界这么排斥？我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三十多年，依然觉得精怪世界比人类社会好，更舒服，更自在。”
　　沈栯将这些话全听了进去，他轻轻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空中颤动：“因为那里是你的家。”
　　“但是这里才是我的家。”
　　肖汀雨的动作一顿，他沉默了几秒又开口：“精怪是有天性的，和同类待在一起才是最适合你的。如果你留在人类社会，以后保不齐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而且家这个概念，也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忽然间，他又开口问：“你喜欢沈越吗？我指的是恋爱的那种喜欢。”
　　沈栯被他盯着，本该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喜欢，但不知为何，他犹豫了几秒。
　　“喜欢？你喜欢他？”
　　“不……不喜欢。”
　　听到沈栯的回答，肖汀雨松了口气：“趁着你对他还没感情，那就赶紧想想你的归宿。和你俩住了一个月，我看得出来他把你照顾得很好，所以我同意他追你。但是今天，你自己也看见了，有的事情连他也始料未及，一环套一环，谁也不知道前面发生的小事会引起后面什么结果。如果再发生这种让人措手不及的事，他也没办法阻止事情发生。”
　　“这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这是你不适合待在人类社会的问题。我希望你重新想一想，审核期的这三个月里，你可以随时取消审核，回到精怪世界只要你一句话的事，所有精怪都会很欢迎你。”
　　“我不是逼迫你回去，只是希望你再想想，不要做会后悔的决定。如果你坚持要留下，你和沈越谈恋爱我都不会在意。如果你要离开，我随时都能带你回精怪世界。”
　　沈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反驳肖汀雨，一字一句地消化他的意思。
　　肖汀雨比他懂的更多，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肖汀雨不会害他。
　　所以沈栯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件事。
　　晚上，沈越下了班来接两人去驾校，沈栯一路上都兴致缺缺，沈越也只当他还是为了安安那件事伤心，驾校里练了几个小时，九点半的时候又把肖汀雨送回狗咖，他才带着沈栯回了家。
　　“还在不高兴吗？”沈越搂住沈栯的腰，亲了亲他的额头。
　　“嗯，但是不是在不高兴那件事了。”
　　“下午发生了什么？肖汀雨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沈栯摇摇头，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不能和沈越说，于是他避开这个话题：“在思考一件事，但不能告诉你。”
　　“好，不说就不说。”沈越打开所有灯光，带着沈栯去客厅沙发上休息。
　　沈栯刚坐下，就听见客房传来尖叫声。
　　他瞬间抬起头，大步朝着客房跑去。
　　推开门，三株盆栽好好地待在原位，窗户被打开，夏夜的微风卷起轻薄的窗帘，在空气中飘动。
　　沈栯皱起眉，他记得他昨晚关上了窗户。
　　“怎么了？为什么大叫？”
　　绿萝：【哥哥！！有鬼！就是有鬼！我看见了！有鬼啊啊！】
　　文竹：【对对对！吓死俺了，那鬼真很恐怖！他打开了窗户进来的！】
　　龟背竹：【对！我也看见了，很恐怖的鬼！】
　　

第37章 
　　寂静的房间里，沈栯安静地站在原地，他侧头看着飘逸的窗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沈越见沈栯急匆匆地跑进客房，他也立即跟了进来。
　　沈栯抿紧唇，将绿萝它们的话告诉沈越。
　　“之前他们就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那天我睡在沙发就是为了陪他们捉鬼，但是什么也没发现。”沈栯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担忧：“我以为他们只是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
　　沈越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竟然有人能在他的家里来去自如，还不止一次。
　　第二反应，这个人应该不是人类。
　　沈越的脑子转得飞快，几秒中就已经有了推测：“这个小区的安保性很高，从来没有发生过入室偷窃的事情。家里的摄像头也很多，都是自带人脸识别的效果，陌生人进来我会第一时间收到通知。而且这个窗户只能从内向外开，外面根本打不开。”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沈栯问那几株盆栽，皱着眉先走过去关上窗户。
　　窗帘被吹得哗哗响，关上窗后，窗帘也随之停滞，静静地垂向下。
　　房间内更安静了。
　　沈栯没有离开，他摸着窗檐细细观察开关处，上面并没有任何伤痕，玻璃也没有碎裂的痕迹，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是被人强闯进来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也听见绿萝开口：【他跟哥哥一样会发光，我看见一团白光直接飘进来了，在他飘进来之前窗户就自动打开了。】
　　白光？沈栯一瞬间猜想到精怪。
　　难道那个人也是精怪？
　　“那他长什么样？”沈栯又问。
　　文竹的松针被吓得掉了一地，浑身光秃秃止不住发抖：【那个人是白头发，头发很长，但是他带着面具，一个银色的面具，俺没看清他勒长相。】
　　三株盆栽叽叽喳喳地朝他告状，沈栯耐心地听着。
　　沈越听不见他和植物的对话，默默搜寻房间内各个角落，几分钟后，他又回到原地。
　　没有任何物品丢失。
　　这里是客房，如果是为了财产，那么那个人应该去书房或者主卧，但是显而易见这个人并不是冲着财产来的。
　　为什么选择从客房进来？
　　客房里除了这三株盆栽，什么都没，他几乎不进入客房，之前也就肖汀雨和沈栯……
　　沈栯！
　　沈越瞬间抬起头，目光盯着前面蹲着正在安抚盆栽的精怪。
　　如果那个人不是人类，而是精怪，如果他从客房进来是因为他以为沈栯还住在客房，那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沈栯听完三个小弟的告状，一把抱起它们朝着门外走去：“以后你们也待在主卧，这样那个人如果再来，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沈越跟在沈栯的身后寸步不离，看着沈栯把他的三株盆栽安放在主卧大落地窗的角落，离床不远的位置。
　　放下盆栽，沈栯看着面前的大落地窗又轻轻挥手，转瞬间，身体内储存的灵力从指尖泄出，浸入落地窗内，从落地窗中央的一点蔓延直至包围这间大平层的四面八方。
　　做完后，沈栯收回手看向角落的盆栽：“别怕，以后他进不来了。”有了他灵力的阻挡，起码能抵抗一段时间，他也能立即感应到。
　　【好。】
　　沈栯清理好文竹掉落的松针，又给龟背竹和绿萝浇了点水。
　　沈越收回视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也只是轻轻开口：“我去做点夜宵，做好了叫你。”
　　“嗯。”
　　沈栯也走到外面的沙发上，继续学视频。
　　他看了一眼视频的进度，他学了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快学完了。交通规则已经结束，还剩下两章的内容，一是常见的法律知识，这个他也已经学了不少内容，剩下的一章是美德故事。
　　沈栯看着视频里讲的基本的公民权利逐渐走神，这些东西学完了是不是代表着他在社会认知和常识上也跟普通的人类没有区别了？他废了好大的劲学了那么多，真的要会精怪世界吗？
　　他不太愿意。
　　沈栯垂下眼，心里也清楚不管他再学多少，他始终是精怪，永远都是精怪，和人类不一样的种族。
　　他忽然觉得疲惫，沈栯脱下拖鞋，直接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烦。
　　累。
　　为什么他要化形？如果他还是沈氏集团的一棵发财树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只要吸收阳光雨露，天天陪着沈越上班，偶尔还能见到他爸妈。
　　沈栯的心里升起一抹浓浓的厌烦情绪，如果他不是精怪就好了。
　　沈越做完夜宵出来就看见这只精怪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他走过去没有开口，直接从沙发后弯腰捞起这只精怪，将他打横抱起。
　　沈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双手环住沈越的脖颈。
　　“怎么了？夜宵做好了？”
　　“嗯。”沈越的声音轻柔，身上的草木香萦绕在两人之间，像一根绳索将两人圈在了一起。
　　气氛旖旎暧昧，沈越抱着沈栯做到餐桌前，将人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揽着沈栯的腰肢，一手握住勺子，舀起里面的紫薯芋泥汤圆轻轻吹了吹，放在沈栯的嘴边：“先吃一点，晚上练车容易饿。”
　　沈栯乖乖张开嘴，嚼吧嚼吧咽下去。
　　刚吃完，另一个又送到了嘴边，沈越就这样喂他吃完了一碗汤圆。
　　他抽出一张湿纸巾给沈栯擦嘴，沈栯依然乖乖地抬头任由他摆弄。
　　从没见过这么乖巧的沈栯，沈越心头微动，忍不住亲了一口，只是蜻蜓点水的亲亲，沈栯没躲，只眨巴着眼睛看着沈越，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也要亲。
　　“今天怎么那么不高兴？”焉头巴脑，不是这只精怪的性格。
　　沈栯默默低下头，心里又泛起一阵不高兴的情绪。
　　“不能跟你说的事。”
　　“困扰你这么久也想不出来结果，依然不愿意和我说吗？”他的脸颊贴着沈栯的脸颊，双手环住沈栯，将人牢牢地抱住。身上的温度比沈栯更高，暖暖的热意从两人皮肤贴合处蔓延。
　　沈栯被这种温暖包裹，莫名觉得有安全感了不少。
　　他总算愿意正面开口和沈越谈话：“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那我能自己猜吗？”
　　沈栯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越见他这副模样，脑子已经开始运转，这只精怪上午因为安安导致他审核期没过的事情，心情就持续低落；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和肖汀雨都已经安慰过一轮，沈栯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精怪，肯定不会再因为审核期那件事纠结。
　　所以……是下午发生了什么吗？
　　沈越眼波流动，又亲了亲沈栯的唇角似是安抚。
　　下午的时候沈栯一直和肖汀雨待在一起，肖汀雨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对沈栯还算不错，真心实意护着沈栯，不会欺负他。
　　那么就是聊了让沈栯不开心的事，比如……肖汀雨最常提起的，要拆散他俩的事，但之前肖汀雨当着他面说要拆散他俩，沈栯也不是这种反应。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猜不透。
　　这只精怪的心声他也很久没听见了，果然还是对他了解的太少。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着坐在一起，忽然间，沈越的手机叮咚一声。
　　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夏莲清发来的微信。
　　【夏莲清】：【明天有空回来一起吃饭，问问小栯愿不愿意过来。】
　　【夏莲清】：【小栯爱吃什么菜？】
　　沈越将手机拿给沈栯看，沈栯点点头：“去吧。”就当换换心情。
　　“嗯。”
　　于是第二天下了班，沈越暂停了一天的练车，带着沈栯回了沈氏老宅。
　　这还是沈栯第一次来沈家的老宅，古朴大气的中式庭院矗立在眼前，沈栯有些被震惊到。
　　这个家比沈越的家大多了。
　　好大的花盆，但是他还是喜欢沈越那个花盆。
　　里面光是保姆就有十几个，管家是个中年的男人，穿着一套西装站在门口迎接两人。
　　沈栯第一次来，有些拘束，沈越直接牵起了他的手：“进去吧。”
　　两个人走进家门，沈栯以为会看见之前光鲜亮丽衣着华丽的爸妈，没想到他爸就穿了个老头背心和大裤衩，腰上系着围裙端了一盘水果走出来：“来了？先吃点水果，饭还没做好。”
　　夏莲清也是穿着一条休闲的长裙，脸上画着优雅的淡妆站在院子的窗户前修理一盆铃兰花，看见两人进来她伸手招呼两人过来：“随便逛。”
　　沈栯乖乖走过去，一边走，目光扫视着周围的装修，真的很富丽堂皇，哪怕他是一只精怪也能感受到沈家老宅的富贵。
　　这个地方不错，沈栯能看见老宅内升腾着耀眼的金光，住在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沾染了点这些金光，沈家三个人身上更是浓郁。
　　想来之前他吸收的沈越的精气应该也是因为从小住在沈家老宅的原因。
　　走过去后，三个人站在窗户边，沈越开口为他介绍四周：“老宅地上有三层，第一层是保姆和管家住的地方，第二层是客房，第三层是我和爸妈的卧室。地下两层是停车场，地下一层是健身房私人影院之类的娱乐厅。前面是个花园，也算是个露天的院子，我妈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沈栯听见夏莲清是个园艺师时，眼睛一亮：“我也很喜欢花花草草。”
　　“是吗？”夏莲清兴高采烈地拉住沈栯的手臂将他带到那盆铃兰前问他：“这盆铃兰为什么有的花朵枯死了，有的花朵还开得很旺盛？”
　　沈栯笑着扭过头看向这盆铃兰，下一秒，无数的吵架声传来。
　　【我靠靠靠靠靠靠！谁他妈把花放我花上？甩流氓啊！？】
　　【神经病！我妈怎么没把你的花剁掉！】
　　【太恶心了？你的花戳到我脸上了，救命啊，能不能抬一下花？不要用你花贴我的叶子了，我不想天天看你。】
　　【既生花何生花？请问你们能不能全死光光只留我一个？】
　　沈栯：……
　　沈栯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可能是花开的太多在……抢夺营养吧。建议您换个大一点的花盆，多给他们一点生长空间。”
　　“原来是这样。”夏莲清笑着点点头，立即招来一个保姆让她去换个花盆，保姆带着吵闹的铃兰花离开，沈栯的脑子才清净许多。
　　“我第一次养铃兰，对它不了解。”说着夏莲清眼中带上一丝怀念：“家里的花都太名贵，越名贵的花越不好养活，总是要费很多心神。不像之前的发财树，那个小植物反而很让人省心。”
　　沈栯一愣：“发财树？沈氏集团的那个吗？”是他吗？
　　“嗯。”夏莲清点点头。
　　沈栯更加惊讶，夏莲清什么时候照顾过他？他怎么不记得？
　　沈越站在旁边看出了他的疑惑，他轻轻摸了摸沈栯的头开口：“以前那棵发财树还是个种子的时候，被我爸从菩提寺带回来丢给我照顾，但是那个时候我刚接手沈氏集团，分不出更多的心神，照顾上难免疏忽。有一次我出差大半个月，忘记回来给它浇水，还是我爸发现发财树快枯死了才赶紧把它带回家让我妈悉心照顾了一个多星期，这才救回了发财树。”
　　沈栯愣愣地看着他：“沈董以前也照顾过我？”在他的印象里，沈弘善只有在他和沈越去S市的那一段时间照顾过他的分身。
　　“嗯。”夏莲清点点头：“后面小越每一次出差，都会把发财树送到老宅，我和弘善两个人一直交替着照顾。直到发财树长出小树苗了，小越的事业也稳定下来了才放心让小越照顾。”
　　“竟然是这样。”沈栯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就好像……他以为他只被沈越爱着，没想到他爸妈也在爱着他。
　　沈栯的眼眶忽然泛起一阵热意，本来他就在犹豫不决，现在他更不想离开家了。
　　“来吃饭！”沈弘善的声音从餐厅那边响起。
　　“走吧，一起去吃饭。”夏莲清带着沈栯和沈越一起走到餐桌上。
　　这顿饭就是一次家常饭，大家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次沈越给他夹菜，旁边的他爸妈就像没看到一样。
　　沈栯吃完了饭，被沈弘善和夏莲清劝说留下来住，但沈栯还念着家里的三个小弟，于是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跟着沈越重新回了大平层里。
　　回到家，沈栯先把三株盆栽从落地窗的角落搬到衣帽间前的地上。
　　晚上他还是得防着那个精怪。
　　做完这一切，沈栯去浴室洗澡，越洗越疲惫，出来后他直接趴在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像是回到了他还是种子的时候，把自己埋在土里，埋得深深的，什么都感知不到，什么都不用想。
　　不知道埋了多久，沈栯的脑袋开始意识渐渐消退，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因为缺氧有些晕晕的。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旁边的床垫微微凹陷，一个滚烫的躯体贴上来。
　　沈越将这只抑郁的精怪捞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脊背：“还在纠结那件事？”
　　“嗯。”沈栯主动往沈越的怀里挤。
　　夏天是炎热的，开着空调的室内是清凉的，只有沈越的怀里，是刚刚好的温暖。
　　沈栯睁开眼睛看着他：“可以再抱紧一点吗？”
　　沈越没说话，只是又抱紧了些。
　　沈栯的鼻尖嗅着沈越的气息，虽然被抱得紧紧的，但他心里却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想要更多安全感。
　　他又抬起头，眼眶湿|漉漉地盯着沈越：“可以亲亲我吗？”
　　他眼巴巴地缩在被子里，看起来乖乖的，又有点可怜兮兮。
　　沈越完全受不了沈栯这种撒娇又带着点哀求的语气，直接欺身而上，大手牢牢地固定住沈栯的后脑，动作却温柔似水。
　　他的唇|瓣已经想念另一张唇许久，刚贴上，沈越就不断地在沈栯的唇上研磨。
　　沈栯轻轻呜咽一声，忽然听到一声稚嫩的疑惑。
　　【哥哥在干嘛？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我们太矮了看不见床上。】
　　【主人在欺负哥哥？不确定，继续听。】
　　沈栯吓得顿时不敢再出声，他一边承受着沈越的吻，一边分出心神关注着绿萝那边的动静，生怕被听到一点声音。
　　忽然间，脸颊被一只大手钳住，他被掰正头，对上沈越幽深的目光：“上次就说了接吻不许分神，怎么还是记不住？”
　　温柔的气息陡然转变，沈越的舌尖灵巧地撬开他的唇齿，顺利叼住那一截红润的舌尖，缠绕、玩弄。
　　两人的唇紧紧贴着，唾液溢出沈栯的嘴角，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有些麻木了，然而沈越却还没有放过他，强壮宽大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胯骨承受了大部分沈越的重量，不疼，只是有些闷。
　　但沈栯却没喊停，他沉溺在这灵与肉的交融中，沈越将他抱得密不透风，湿哒哒的水声啧啧萦绕在耳畔，黏腻、暧昧，在这种时候，他心里那一块空落落的角落总算被填满。
　　沈栯伸手抱住沈越。
　　这一动作似乎让沈越立即兴奋起来，他吻得更用力了，那一个舌尖不知被吮吸了多少次，他大发善心地放过这条可怜的舌头，开始舔舐其他地方，从上颚到左右两侧的口腔壁，粗糙的舌尖划过平滑柔软的黏膜，激得沈栯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呜咽。
　　他立即止住声，脸颊滚烫，目光还凶巴巴地看着沈越。
　　沈越亲了亲他的眼睛：“真凶。”总算有点精神了。
　　他准备再接再厉，却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他心下了然，果断伸手握住可爱的针。
　　“唔～”沈栯浑身绷紧，一手揪着床单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越是安静，他的心神就越集中于沈越的手里。虽然他看不见，但沈越每一次过分的动作都能被他轻易感知，在这个时候，他也才感受到沈越骨子里的顽劣，与表面的矜贵斯文全然相反的顽劣。
　　他如同一只蝴蝶，与森林的草木相依偎。
　　他们全身都紧紧贴在一起，沈栯望着沈越的眉眼，这是他最亲密的人。没人能将他们分开，即使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酥麻感直冲天灵盖，沈栯憋得眼眶通红，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怜极了。
　　沈越温柔地亲了亲他捂住唇的手，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温柔。
　　蝴蝶被大风刮得上下飞舞，轻轻松松被席卷进风浪中，被抛至最高点。
　　“额……”
　　振翅的漂亮蝴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经历过大风大浪后，这只蝴蝶才松懈下来，触角和脑袋都有些发麻，眼神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沈越从床头柜抽了一张湿纸巾先替沈栯擦拭，冰凉的湿纸巾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时，沈栯又不受控地忽然一抖，引得沈越一声轻笑。
　　擦完扔到垃圾桶里，他又抽了一张擦拭自己的手，忽然间，他听到极其小声地一句话。
　　“我想好了，我要待在这。”
　　“这儿是我的家。”
　　

第38章 
　　“我怎么感觉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又变了？这一个星期他俩干嘛了？”高莹坐在罗允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会议桌主位上的沈越和站在他旁边的沈栯。
　　罗允还没回话，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头，陶画鬼鬼祟祟地开口：“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
　　几人将目光转向话题中心的两人，沈栯依然穿着一身帅气的蓝色衬衫，工牌挂在他的脖子上，看起来乖巧听话，无事发生。
　　但他脖子上莫名挂了一条嫩黄色的丝巾，将整个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就很奇怪，而且这条丝巾他都带了三四天了！
　　六月份的天，哪怕会议室里开着空调都还是有些热意，大家恨不得能露多少露多少，而沈栯不仅带着一条丝巾，四肢也裹得密不透风。
　　　这种穿搭不热吗？还是说这是小年轻的最新穿搭潮流？
　　沈越也是，平日里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空气，但今天沈越已经看了沈栯不下五次，而这个会议才开始了一个多小时。
　　高莹总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你对你们兄弟姐妹这样吗？”
　　楚安摇摇头：“我只有在怀疑我弟偷吃了我的肯德基的时候会一个小时看他四五次。”
　　罗允推了推眼镜，锐利的目光挡在冰冷的镜片后，他缓缓勾起唇：“反正我不这样。”
　　高莹直接把会议的记录任务甩给了罗允，她的眼睛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流转，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真的是亲兄弟吗？长得也不像啊。
　　会议结束，沈越带着沈栯与众人相反的方向离去，进入电梯里，沈栯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上面的斑斑红痕，暧昧的气息瞬间升腾起。
　　“哼！”沈栯气鼓鼓地站远了些，却又被沈越拉回来。
　　“都三四天了，怎么还没消？”
　　电梯打开，沈越松开手，两人走出沈氏集团，坐进车里。
　　沈越启动车辆，习惯性地叮嘱注意事项：“下午在肖汀雨的店里不要乱跑，不要坐在地上，不要把脸埋在狗毛里，不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嗯，我下班了来接你。”他说完这一句就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地开车，将人送到肖汀雨的宠物店门口。
　　沈栯下车后照例对着车辆挥挥手，他抬头看着店的门头牌，“狗咖”两个可爱的字体已经挂了上去，昨天肖汀雨的店正式开始营业，一开张就立即爆火，肖汀雨店里就两个员工，忙不过来只能喊沈栯也过来帮忙。
　　他推开门，里面有已经坐满了客人，每只小狗都在认真工作，沈栯进去找到肖汀雨，换了一套不容易沾狗毛的员工服。
　　只是丝巾还是没有摘下。
　　“辛苦你了，到时候也给你发工资。”肖汀雨笑着拍拍沈栯的肩膀，好久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小精怪了：“对了，你要不然直接辞职过来帮我？我一个月给你八千怎么样？”
　　“八千？”沈栯歪着脑袋，他现在已经不是文盲树，知道人类货币的价值，所以他摇摇头：“谢谢，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不需要工资，沈越会给我发。”
　　“他？他能给你多少？比我多？”肖汀雨嗤笑一声，叉着腰不屑地开口：“八千五？九千？还是一万？”
　　“十万。”沈栯的声音落下，肖汀雨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哦……额，那……那也就十万而已。不过如此。”肖汀雨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帽子，呼噜呼噜将沈栯的头发理好，把帽子戴在他头上：“行了，事不能白做，该给的工资我还是会给，现在，跟我一起先去清理一下店里的狗毛。”
　　“好。”
　　这边客流量大，肖汀雨自己拿着闹哄哄的吸尘器走到狗狗睡觉的房间打扫，沈栯则是拿着扫帚扫店里面的狗毛。
　　他的口鼻都被大大地口罩遮挡，心里那一丁点的社恐也稍微缓解。
　　沈栯从收银台开始扫，绕过客人沿着墙壁打扫，没有打扰店里客人的兴致。
　　忽然间，有两个男人站在了他面前。
　　一个看起来较年轻的那个男生抱着那只赫赫有名的比格犬，委婉地看着他：“你好，这只小狗尿在我的衣服上了，可以要一下赔偿吗？”
　　“啊？”沈栯没处理过这种事，礼貌地问他：“请问您的衣服多少钱？”
　　“八千。”
　　沈栯：……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肖汀雨开店三十年至今仍然穷得叮当响了。
　　沈栯不能替肖汀雨答应，他只能歉意地看着对方：“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我先去和店长说明这件事，希望您先坐一会儿好吗？”
　　“行。”那人一口应下，又抱着比格犬坐回了之前的座位上。
　　沈栯放下手里的扫帚，找到肖汀雨说明这件事，本以为肖汀雨会露出心痛或者震惊的表情，然而他却是十分淡定的点点头：“拿我手机转吧，密码xxxxxx。”
　　“你为什么不心疼这八千块钱？”
　　“因为我还赔过八万的衣服。”
　　沈栯：……
　　他心里默默对肖汀雨树立起一股敬佩之意，拿着他的手机出去转了钱，算是解决了这件事。
　　那个男生看起来也没有计较，收下钱后又笑眯眯地抱着这只比格：“这只小狗很可爱，他叫什么名字？我可以买走他吗？”
　　“他没有名字，这个店里所有的小狗都是店主捡来的流浪狗，大家都没有名字。能不能售卖这个我不清楚，还得问问店主，需要我现在去问他吗？”沈栯微笑着回答他。
　　“嗯……还是算了吧。我最近要去外省看演唱会没有功夫照料这只小狗，要不然还是等我看完演唱会回来了再问问他。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还挺喜欢这只小狗的，能不能天天发点视频图片给我看？”
　　“当然可以。”反正他天天都来店里帮忙照应一下午。
　　沈栯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对面的男人扫完后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我叫池满，看完演唱会大概是一周后回来，希望你们好好照顾这只比格犬。”
　　“好的。”
　　池满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混血男人忽然开口：“演唱会的票还没抢到呢，还不一定去得了，要不然还是先把这只小狗带回去？”
　　池满不悦地捅了闻灿一下：“说什么呢，我肯定能抢到的。”
　　“还有五分钟开始抢票。”闻灿揽着池满坐下，示意他赶紧准备好。
　　“差一点忘了！”池满连忙打开手机准备抢票，沈栯好奇地盯着这两人的动作，微微探头看着池满的动作。
　　演唱会是什么？抢票又是在干嘛？
　　池满浑身紧绷着，手指悬在手机屏幕的上空腿忍不住抖索。
　　“怎么办？这一场演唱会我可是期待了三个月，要是没抢到怎么办？”
　　闻灿亲了亲他的脸颊：“刚刚不还是说自己能抢到，自信点，还剩一分钟。”
　　“！”池满也顾不上走神，目光牢牢地盯着抢票页面，看着上面的倒计时渐渐减少，从十到五，直到倒计时变为0的那一刻，池满眼神瞬间变得狠厉！
　　沈栯被惊得退后两步，这是要干什么？
　　池满早已习惯抢票，点进去盲选座位，手机卡得停顿七八秒，他的腿因为紧张抖得更剧烈了，直到页面上跳出“该座位已被选定”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脏顿时一沉，退回上一级页面，刚才还五颜六色的座位才几秒的时间就已经变灰了四分之三。
　　“怎么办啊！！！要抢不到了！！紧张死了！”他继续盲选座位，重复刚才的动作，但依然不成功。
　　要么手机卡在支付的加载页面，要么就是座位已被选定。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池满的眼睛都瞪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帮我抢！帮我抢啊！”
　　闻灿的手机早就在了抢票页面，只是他和池满的情况一样，怎么都抢不到。
　　池满瞬间心如死灰，该不会这次他也还是抢不到票吧？就在他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放弃抢票时，一根纤细的手指忽然伸了过来，轻轻在抢票那个红色按钮上摁下，下一秒，他的手机竟然诡异地没有再卡顿，网速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迅速，竟然直接跳转到了支付页面？
　　池满：？
　　“这个是抢好了吗？”温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池满立即反应过来！手指果断地点击付款。
　　那根手指离开后，他的网速又变得卡顿，他紧张地盯着空白的手机页面，几秒后，付款成功四个大字跃入眼底。
　　池满：？
　　池满：！
　　“我靠？！我抢到了？”他不可思议地查看订单：“竟然还是前三排？”
　　“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闻灿也探过来看：“嗯，真的很幸运。”
　　池满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沈栯，下一秒，他站起身握住沈栯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谢谢，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简直是我的恩人，你不知道这票有多难抢……居然还帮我抢到了前三排，太厉害了。”
　　“不用谢。”沈栯不知道演唱会是什么，但是看池满开心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帮到了人，心里不由得也开心起来。
　　池满瞬间对沈栯的好感蹭蹭上升，拉着闻灿对他介绍：“这是我未婚夫闻灿，以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很高兴认识你。”闻灿伸出手。
　　“你好，我叫沈栯。”
　　沈栯回握，眼神里还带着清纯的懵懂：“未婚夫是什么？要结婚的男朋友吗？”
　　池满挠挠头：“额……大概是这个意思，你介意我们是同性恋？”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小栯，看你的样子，你该不会也是同性恋吧？”
　　“唔……可能是吧，我喜欢的人也是男人。”
　　“你喜欢谁？”
　　池满的话音落下，狗咖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池满朝着门口看去，就看见一个高大而熟悉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扫视着狗咖里，绕过每一条想要贴贴他的小狗，朝着里面走来。
　　池满看见他，目光瞬间一亮：“沈哥……”
　　“沈越！我在这里！”
　　池满：？
　　他疑惑地看着沈栯，却见沈栯眉眼弯弯地冲着那人跑去，直接扑进男人的怀里。
　　“当心摔跤。”语气是温柔地简直能溺死人。
　　“嗯哼。”沈栯站好，拉着沈越看向池满，对池满介绍：“池满，他是沈越，这是池满，我新交的好朋友。”
　　沈越与池满面面相觑。
　　池满：……
　　沈越：……
　　“你怎么在这？”/“沈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温柔……”
　　池满：……
　　沈越：……
　　两人默契地转过头，池满看着沈栯，艰难地张口问他：“小栯，你说的喜欢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什么喜欢的人？”
　　

第39章 
　　沈栯微笑着看着池满，走到沈越的身旁点点头。
　　“嗯。”
　　“你喜欢他？？？”池满有些错愕，看着沈栯和沈越，不明白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沈越还没有搞明白状况，但是听到沈栯承认的那一刻心尖微颤，似有所感，目光锁定沈栯。
　　但是这里不方便两人谈话，沈越挪过视线撇过话题，看着池满和闻灿上下打量他们的着装：“今天工作日，你们两个也不用上班的吗？”
　　池满温和地笑笑：“我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和沈哥不一样。”
　　闻灿虽然是混血，但是从小在中国长大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我也是。”
　　有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和沈越这种从小被精英是教育下养成的富二代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寒暄了几句之后沈越就发现了池满手机屏幕上的抢票页面。
　　海报上的人似乎有点熟悉。
　　“池简？”沈越带着沈栯一起在旁边坐下：“你们作为池家的人还需要买票去看池简的演唱会？”
　　这种门票按理来说池简不是应该有一些票可以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吗？
　　“是啊，但我高考毕业之后就去了国外留学，和表哥的关系早就生疏了，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要演唱会门票。原本还说会抢不到，多亏了小栯，他一下就抢到了票，只是抢到了票，也不能去后台看他，唉。”
　　沈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沈栯好奇的问。
　　一家人都这么生疏，看个演唱会而已。
　　沈越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池简的电话。
　　“池简，你表弟和你弟媳……夫在我这，他们要去看你的演唱会，给我几张后台通行证。”
　　“两张……”沈越话音一顿看向旁边乖乖看着他的沈栯问他：“你想去吗？一起去看演唱会。”
　　“演唱会很好玩吗？”
　　“应该吧。”他又没听过池简唱歌，但是作为多年的好兄弟，能混到娱乐圈顶层想必唱歌也不差。
　　“那好呀，反正最近也没有工作任务。”
　　“嗯。”
　　于是沈越一口气要了四张后台通行证还要了两张vip前排的演唱会门票。
　　池简：……
　　“你把我当黄牛呢？”
　　“这次演唱会所有的费用我全帮你报销。”沈越淡淡开口。
　　池简顿时画风一变，在电话那头谄媚地对沈栯开口：“哎呦喂，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要VIP门票和后台通行证吗？需要我帮您准备一个专属座位吗？还是说想要上台与我互动呢？都可以的……”
　　沈越：……
　　他挂了电话，对面池满目光瞪大了看他：“谢谢沈哥！”
　　肖汀雨头上戴着一个蓝色的清洁帽，身上穿着狗咖的工作服，小腹前围着一条围巾，手上还拿着一把扫把，他愣愣的看着几个人在那边聊的欢快，指了指自己问道：“那我呢？”
　　“你不是要上班吗？”沈栯从沈越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他：“你的新店刚开业不久应该走不开吧。”
　　“我靠，所以你们去看演唱会不带上我！”
　　肖汀雨义愤填膺的指着沈栯，像是在看无情抛弃他的同伴。
　　看到肖汀雨这副表情，沈栯又不确定了，弱弱的开口：“那要不然你也去？”
　　“不去。”孩子捆住娘，他走不开。
　　一堆小狗要照顾。
　　叽里呱啦讨论半天，肖汀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他对去看那个演唱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刚进入人类社会那几年，他还在KTV里做过兼职，里面的鬼哭狼嚎对于他一直听觉敏锐的精怪来说简直是折磨。
　　不敢想象演唱会会有多吵。
　　他这种小狗还是乖乖待在狗咖里得好。
　　沈越见肖汀雨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后，也只好作罢。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晚霞铺满整个A市，这里的天空与S市的天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肖汀雨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已经习惯了。
　　肖汀雨招了招手，脱下身上的围裙放好扫帚：“走吧，下班了去练车。”
　　池满和闻灿也笑着将怀里的那只比格犬放在地上，十分不舍地离开。离开前池满还对沈栯嘱咐：“记得照顾好这只比格犬，等演唱会结束之后我就来买它。”
　　“好的。”
　　肖汀雨疑惑地看向沈栯：“买什么？买这只比格犬吗？”
　　沈栯点点头，将池满闻灿之前对他的打算告诉肖汀雨。
　　肖汀雨听完瞬间张大嘴巴，抱起地上的比格猛亲：“我靠，居然有人能看上你！你也有主人啦！！你终于不用再拆我的狗咖了。”
　　说着说着肖汀雨甚至激动的快流下泪来，环顾四周，胳肢窝里夹着那只比格带他看整个店铺：“爱卿，看啊，这里都是你咬烂的江山。”总算能去祸害别人了，他的狗咖再也不用每周都更换一次店内的装饰了，其他的小狗的狗盆里再也不会被这只比格撒尿了。
　　好感人。
　　他简直想要给池满和闻灿送一面锦旗。
　　这是什么样的大好人才愿意救他于水火之中。
　　沈栯看着肖汀雨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手机上面看到的池简演过的一部古代剧，里面有个疯了的妃子和肖汀雨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激动过后，肖汀雨平静了心情和沈栯一起钻进沈越的车里，三个人一起去了之前练车的地方。
　　两个人学习能力都很快，理论知识基本上没有问题，只是要开车还是会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一些小差错。
　　“砰！”
　　车辆撞入墙壁带起一阵硝烟，沈栯咳嗽着从车内出来，心虚地望着沈越：“这个是不是不能过科目三了？”
　　沈越抱着臂沉默地站在一旁。
　　还想过科目三？
　　两个人不知道练坏了多少辆车，这个驾校没有把这两个人拉入黑名单，纯粹是因为他站在旁边。
　　沈越侧头望着不远处笑得的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的驾校教练，默默挡住驾校教练的视线：“重新开一辆车过来吧，继续练。”
　　……
　　今天又是练到了晚上九点半，沈栯沈越把肖汀雨送回了狗咖里后才驾驶车往大平层的方向开去。
　　沈栯坐在副驾驶上，周围被车载香水和冰凉的空调包围，比刚刚在驾校里喂蚊子好多了，他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车辆行驶平稳越发滋生困意。然而沈栯在睡着的临界点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时，车辆停了下来，沈越轻轻关上车门，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没有开口，默默的将沈栯横抱起。
　　夜色浓郁，夏夜无风却比白天降了几度，小区里一路上设置了不少灭蚊灯，倒是有一些不知名的夏虫在草丛里叫嚷。
　　一路上灯火昏暗，沈越抱着沈栯慢悠悠进入了电梯。
　　被放到床上时，沈越松开手，正准备将沈栯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拿下来时，沈栯忽然圈的更紧了些。
　　沈越差一点扑在沈栯的身上，他连忙双手撑住沈栯头两侧的床垫，才阻止了撞上沈栯的头。
　　看着沈栯灿如星辰的眼睛，就知道这只精怪的瞌睡已经被自己摇掉了。
　　“抱歉，现在还睡吗？”
　　“感觉很累，但是不想睡觉。”
　　沈越点点头，又抱起沈栯去了浴室洗澡。
　　他把浴缸放满水，又将沈栯轻轻放下，沈栯赤裸着身子坐在浴缸里。眼巴巴的等着沈越也脱衣服，结果沈越却只是掬起一盆水，挤了点沐浴露，开始揉搓他的头顶。
　　“你（咕噜噜）不跟我（呸）一起洗（咳咳）吗？”
　　沈栯第三次吐掉嘴里的泡沫，总算闭上了嘴，乖乖地让沈越给他洗头。
　　洗完之后沈越又挤了一泵沐浴露涂上沈栯的手臂：“不跟你一起洗，今天你太累了，好好休息。”
　　“好吧。”沈栯舒舒服服的享受沈越的搓澡服务。
　　沈越的视线流连在沈栯胸口处隐在水下的两个粉红色的点，像是花瓣一般漂亮可爱。
　　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他的肩胛骨，沈栯开口了那个憋了一天的问题。
　　“今天我听到你说你喜欢我？真的吗？”
　　沈栯点点头开口说是。
　　“你真的喜欢我？不是出于对家人的好感，也不是出于对主人的依赖，而是单纯的喜欢我？”
　　“嗯。”
　　沈越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但沈栯始终淡淡的，沈越不由得有些急了。他不确定沈栯这样的态度究竟是否是真的喜欢他，也不确定他的感情是否真的是对自己的喜欢。
　　心里像是数百只蚂蚁在爬一样，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水珠的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沈越对上沈栯的视线，下一秒沈栯转过身子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唇瓣相贴，沈越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水珠沿着两人的唇滴落，沈栯推开面前呆愣的沈越，自顾自的给自己浇水。
　　“前几天有一件事很困扰我，但是那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忽然我就想通了，也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你比我的朋友，爸妈，精怪同类更重要。我想这应该是喜欢。”
　　比起那些从未见过的精怪同类，还有他从未涉及过的精怪世界，这里才让他更有认同感和归属感。
　　“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邋遢懒惰，骄纵没耐心，好的面坏的面都能随意展现，完全不会担心你嫌弃我。我想这应该是喜欢。”
　　沈栯说着又亲了沈越一口，眉眼含笑，眼睛比盛夏的繁星更加明亮：“看见你就很开心，看不见你就很焦虑担心，吃饭，睡觉都想和你待在一起，永远不会腻，我觉得这应该是喜欢。”
　　“所以，在我确定了自己对你的喜欢之后，我也想要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愿意和我谈个恋爱吗？”
　　

第40章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光着身子在浴缸里洗澡而且给你表白，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A.答应他
　　B.答应他并跟他一起洗。
　　C.答应他，跟他一起洗然后抱上床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沈越愣了很久，脑子里不断的消化着刚刚的讯息。
　　所以，面前的这只精怪是在邀请自己成为他的男朋友？
　　沈越握紧沈栯的手，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首先，他作为一个优秀的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应该非常从容不迫的点头答应，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急，导致发生变故。
　　其次，他还没联系好海外的信托机构和职业经理人呢，等他明天上班了就去找他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构。
　　最后，他们这个场景表白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些？在他的想象里他应该准备一大捧鲜花，单膝跪在草地上，向沈栯表白。
　　而不是沈栯脱光了在浴缸里洗澡对他表白。
　　虽然画面很诡异，但是同时也极具冲击力。
　　沈越脑袋发麻，自以为非常镇定成熟帅气的点点头，然而沈栯却能清晰地看到他脸红的模样。
　　沈栯洗完澡回到床上，沈越又去浴室里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他刚钻进被子里，就有一个圆润的脑袋挤到他身旁，把手机递给他，上面赫然显示着保卫萝卜的页面。
　　沈栯从他的臂弯处钻进去，靠在他的胸膛上，姿势亲密：“这一关我过不去。”
　　沈越的鼻尖满是沈栯刚洗完澡之后的香气，他感觉鼻尖一热，瞬间又收回视线怎么都挪到了手机页面上。
　　玩了一两个小时，旁边传来匀速的呼吸声，沈越扭过头去看，发现沈栯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静悄悄的放下手机，替沈栯盖好被子，正要准备关灯睡觉时，脑子里忽然又灵光一闪，他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相册，揽过沈栯的肩膀，看样子就像将沈栯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样，他轻轻的吻上了他的额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着这个画面——“咔嚓”
　　一张堪比精修照的照片出现在手机相册里。
　　沈越的五官俊朗，眉眼攻击性强，而沈栯的五官同样明艳精致，圆圆的眼睛削弱了这份攻击感，多了一丝温柔可爱的感觉。
　　两个人的颜值放在娱乐圈都是数一数二的，随手一拍的照片，完全不用p都能直接发出去。
　　沈越果断的打开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将这张照片发了出去。
　　【沈越】：我们。
　　【沈越】：[图片]
　　消息一经发出，手机就迅速震动起来。朋友圈下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加红点。
　　【高莹】：？
　　【陶画】：？
　　【何钰】：？
　　【楚安】：？
　　【罗允】：沈总祝您和小栯百年好合，小栯是个非常温柔善良可爱的人，相信和您这种优秀成熟理智成功的男人在一起，会获得更好更快乐的生活。当然我也相信沈氏集团的光辉未来必定会由您亲手铸造。
　　【池简】：？
　　【沈弘善】：哎，你这……啊？
　　【夏莲清】：好好谈。
　　还有一些其他的商业合作的伙伴都看到了他这一条消息，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一个个发私信恭喜，不知道是真的为他开心还是虚情假意，但沈越全都一一道谢。
　　第二天一早，沈栯刚睁开眼刷手机，就看到沈越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
　　他有些意外，但感觉也接受良好，反正都在一起了，发个照片也没什么。
　　于是沈栯气定神闲的和沈越一起进了公司，他走进公司的那一秒，整个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两人，就连门口的四个保安都看向了这两人。
　　沈越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众人：“怎么？工作都做完了？”
　　瞬间大厅内又热闹起来，一个个忙着自己先前的事情走开，连眼神都不敢再投过去。
　　沈越带着沈栯上了电梯，回到办公室里，沈栯乖乖站到落地窗前吸收阳光，现在他每天都把修炼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每一次跟沈越的肢体接触，他都会储存灵气，就连日月精华这种天地精华也不放过。
　　沈栯站在落地窗旁边，问沈越：“他们刚刚是在看我吗？是因为昨天那条朋友圈吗？”
　　“嗯。”沈越站到沈栯的身后，双手环住沈栯的腰身：“你要是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删掉。”
　　“我不介意。反正该知道的都让大家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沈栯转过身，再一次搂住沈越的脖子，附唇亲吻上去。
　　自从想开了他和沈越的关系之后，他就不再抗拒之前的那些身体接触。
　　和沈越做这种事，他会觉得很开心，而且还能吸收了精气，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人亲得忘我，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两人回头看去发现是沈弘善，不知何时到了办公室里。
　　“收敛一点啊，这里是公司。”沈弘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面色尴尬的绕过两个人，走到沈越的办公桌上，拿走一份文件就朝着门口走去：“等会儿开会。注意你的仪容仪表。”
　　什么仪容仪表？
　　沈越侧过头借着落地窗上隐隐约约倒影忽然发现他此时嘴巴红红的，像是刚吃了小孩儿一样。
　　沈越：……
　　沈栯立马向后退一步，面色赤红，被人撞破的尴尬感挥之不去。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去开会吧，我去肖汀雨那帮他照顾一下狗咖。”
　　“嗯。”
　　——
　　“所以你们俩现在就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肖汀雨拍了拍漫天飞舞的狗毛，勉强露出个眼睛。
　　手上还在摁着卡在水池里的萨摩耶给他洗澡。
　　沈栯在旁边帮他打下手，点点头。
　　“哎，你真的是居然这样子就跟他在一起了？算了算了……刚说过的，你做好决定我就不干扰你了。喜欢谈就谈吧。”
　　肖汀雨一脸的无所谓。
　　“这里狗毛多，你出去吧，在外面帮我看店就行。”
　　他把沈栯赶了出去，宠物洗澡间的前面右手边刚好是厨房，沈栯默默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来。
　　好无聊。
　　沈氏集团那边没有他的工作，这边肖汀雨也不给他布置任务。
　　一整天闲着他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沈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学习视频这个流程，问就是不想学。
　　他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没有做的事情，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自己说想要送给沈越礼物的事。
　　送什么好呢？而且在什么时候送礼物才好呢？沈栯打开手机翻查了一下日历，发现离他最近的节日竟然是端午节。
　　在端午节送自己男朋友礼物，虽然很奇怪，但也不是不行。
　　沈栯继续在网上搜索应该送什么礼物，沈越不缺钱，如果他送贵重的东西，或许沈越早就已经拥有了。
　　但是手工那一类的活他又不擅长，做出来要是丑丑的他也嫌弃。
　　搜了一大圈，沈栯决定二者都要。送贵的能拿得出手，送自己做的就算丑得拿不出手那也能表明他的心意。
　　恰好他几个月的工资都已经发下来了，钱分文没花，沈栯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沈越买礼物。
　　他最终选择一条领带，三十多万。为什么送这个？那是因为沈越浑身上下除了领带以外的其他东西都比三十万贵。
　　所以他只能送一条更贵的领带。
　　下单后，沈栯有的思考自己该亲手做什么。
　　他的余光扫到旁边的厨房，忽然想到沈越给他做了这么久的饭菜，但是他自己就从来没有独立的做过一顿，如果让沈越也能品尝自己做的饭菜，那他会不会很意外？
　　说干就干。
　　他得先拿肖汀雨的厨房间练练手。
　　沈栯当即搜索起关于做饭的视频，等到临近下班的时间，肖汀雨原本准备自己出去买菜做饭，没想到却看到沈栯兴致勃勃的站在厨房间，似乎跃跃欲试。
　　他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我那天听到手机里的视频传来的声音。
　　“好啦，老师的厨艺示范就到这里，下面是抽问环节，不知道你们刚刚有没有注意到，那条鱼我是怎么去腥的呢？给你们五秒钟思考时间，五秒钟之后，我要让屏幕前的你给出我答案。”
　　肖汀雨乐呵呵的听着这个声音，觉得这个视频还挺有趣，然后就看到沈栯忽然紧张起来，眼睛都瞪大了，连忙关掉了手机，反扣在桌上。
　　“呼～忘记怎么去腥的了，但是只要我不在屏幕前，她就问不到我。”
　　肖汀雨：……
　　“你在干什么？”
　　他总算出声，沈栯这才看见肖汀雨，他将自己的想法和肖汀雨讲了一遍，肖汀雨摸索着下巴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而且之前沈越还送给他一辆车，要不然他也趁着这个端午节给沈越送礼物？
　　他送和沈栯送都是一样，干脆直接和沈栯一起做饭好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都准备提前做几道菜试试手，趁着沈越还没有来接他俩去练车，肖汀雨赶紧带着沈栯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条新鲜的鱼，他替沈栯杀鱼刮鱼鳞掏内脏切成两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就等着沈栯烧鱼。
　　然而沈栯看着这条鱼，却迟疑了会儿：“怎么去腥来着？”
　　肖汀雨：……
　　沈栯又拿出手机看了一遍视频，为了防止他中途又忘记，视频就被放在旁边播放，沈栯烧鱼，肖汀雨在旁边摘菜。
　　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
　　四十分钟后，一盘外表精致漂亮的红烧鱼被端上餐桌，沈栯和肖汀雨面面相觑。
　　“行啊，你第一次做竟然能有这种水准。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沈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真的吗？我就是随便做做，难道我也很有做饭天赋？”
　　“肯定啊！”
　　一小时后，沈越刚下班前往停车场准备去接沈栯，忽然间手机震动。
　　“喂，你好？”
　　“喂，先生你好，这里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沈栯先生和肖汀雨先生食物中毒已经被送到医院里洗胃了，您尽快赶过来缴一下费。”
　　沈越：？
　　等他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两只精怪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惨兮兮的样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他们旁边语重心长地劝慰他俩：“年轻人，不要总吃外卖，现在的外卖都不干净，有精力还是自己在家做吧。”
　　他听见自家那只精怪焉巴巴地说道：“可是我们吃的就是自己做的。”
　　医生：……
　　沈越：……
　　

第41章 
　　“咔嚓咔嚓”
　　“你们两个又在干什么奇怪的事？居然还能食物中毒？吃什么了？……鱼？吃个鱼刺被卡着也比食物中毒体面点。”
　　“咔嚓咔嚓”
　　“你们两是怎么做到把一条没毒的鱼炼出毒性的？这是你们精怪的能力吗？”
　　“咔嚓咔嚓”
　　“你们俩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栯和肖汀雨啃完一小块苹果，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沈越解释，两只精怪十分默契地往下滑，拉高被子遮挡住脸。
　　沈越：……
　　他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捂着头无奈地开口：“医生说你们俩没什么大事，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再在这里修养一天。”
　　沈栯悄悄露出眼睛，看向沈越，目光里带着希冀和不舍。
　　沈越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总算满意，沈栯还知道舍不得他离开，不算白养。他放下心，就听见沈栯小声说道：“演唱会是什么时候啊？我还能去看演唱会吗？”
　　沈越：……
　　呵。
　　“再乱吃东西，你就看不了了。”
　　沈栯眼角弯弯：“好哒。”
　　威慑力为0，他才不怕沈越。
　　沈越叮嘱了几句，离开病房去给两人买晚饭。病房里就剩下沈栯和肖汀雨两个人。
　　沈越一走，肖汀雨瞬间精神起来：“诶，沈栯，其实我也挺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竟然能让我食物中毒？”
　　沈栯：。
　　谁知道呢？
　　肖汀雨见沈栯那副吃瘪的模样就想笑，然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沈栯扭过头看着肖汀雨艰难地伸手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张宇？”
　　“喂？张宇怎么了？”
　　“啊？搬位置了？”
　　“啊？局长找山头？不行，我在医院。”
　　……
　　肖汀雨的表情变来变去，沈栯好奇地眨巴眼睛，等他挂掉电话后才问肖汀雨：“怎么了呀？”
　　肖汀雨躺回病床：“天热了，妖怪管理局离有些精怪受不了夏天的高温，要搬迁位置，但是还没选好地方。张宇说局长已经出来找山头了，但是张宇联系不上他，想让我出来找找局长。”
　　“不过我在医院，目前没空。以后有空再找。”
　　听完沈栯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只八爪鱼，两只触手行走，剩下六只卷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跋山涉水搬家的场景。
　　“从沙滩搬到另一个山头吗？那要走很远诶。”
　　肖汀雨不在意地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精怪都是有任意门的啦，你从沙滩进入妖怪管理局那就是一个任意门，只不过这个门需要有个精怪放置，这一次是局长去放而已。放好了我们精怪开个门就能到另一个山头了。”
　　他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说道：“希望这一次他们能找个四季如春的山头，之前有头北极熊一路从太平洋游到北冰洋费尽心思把任意门放在北极，一开门就是冰天雪地，差点冻死我。”
　　沈栯：……
　　这些精怪还真是舍人为己。
　　肖汀雨又翻了个身，眼底泛起困意：“好烦，我还得去找局长，这傻狍子估计又迷路了。诶，沈栯！”
　　沈栯侧过头，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就看见肖汀雨好奇地盯着他：“我还是想不通，你究竟是怎么把一条鱼烧出毒性的？”
　　沈栯：……
　　——
　　两个人在医院里又住了一天，这才出院。
　　第三天晚上就是演唱会，沈栯格外激动，上一次出去玩还是去S市，这一次他又可以出去玩了。
　　行李箱摆在地上，沈栯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塞进箱子里。
　　“去一个星期带这么多东西吗？带这三盆盆栽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丑花也要带着？”沈越拿着池简送的会扭腰还会唱歌的盆栽，陷入沉默。
　　“因为它也是一盆花。不能落下它。”
　　沈越不理解，但他还是把花放进了行李箱里。大不了多带一个箱子。
　　两个人收拾好又来了一局惊险刺激的保卫萝卜，随后早早睡下。
　　第二天两人特意挑下午的航班，乘坐飞机经历几个小时才飞到目的地，到的时候夜幕降临，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人走到最前面的vip座位坐下。
　　“人好多。”
　　到了人多的地方，沈栯就会变得紧张起来，他身子往沈越那边挤了挤：“你在干什么？”
　　沈越伸手拦住沈栯的肩膀，另一只手刚挂掉电话。
　　“订酒店，演唱会人多，周边酒店被订满了。”
　　“那我们还有酒店住吗？”
　　“这里有沈氏旗下的酒店，有属于我的房间，不用担心。”
　　好吧，有钱人。
　　沈栯无聊地等着演唱会开始，前面的演唱会舞台空旷而庞大，四面八方挂着好几个大屏幕，坐在最后一排也能清晰地看见舞台，看样子是花了大价钱办得演唱会。
　　不知道闻灿和池满两个人坐在哪。
　　忽然间，自己旁边坐下一个人影。
　　那人左右环顾，看到沈栯的脸时眼睛一亮。
　　“呦？你长得真带劲啊！”
　　沈栯也是眼睛一亮：“哇，你穿得真好看！”
　　上面大红色衬衫，下|面荧光绿裤子，脚上还踩着一双亮黄色的运动鞋，简直比周围那些人手上的会发光棍子还亮。
　　“太漂亮了。”
　　沈越坐在旁边，抽空看了一眼，瞬间感觉自己眼睛瞎了。
　　谁把红绿灯穿身上了？
　　然而旁边那个红绿灯还有些不好意思：“是吗？这是我为了来看池简的演唱会特意穿的。”
　　沈栯：“你真的很有眼光，我好喜欢。”
　　沈越：的确吸睛，就算全场关灯，估计这人也能独自发光。
　　他收回目光，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任由旁边两人聊天。
　　半个小时后，沈越放下手机，就听见那个红绿灯对沈栯开口：“啊？旁边那个是你男朋友啊？我还以为你俩只是好朋友呢。”
　　“我一直觉得你是温柔可爱乖巧的人，直到我看到你男朋友。”
　　沈栯：？
　　沈越：？
　　“你内心原来这么叛逆吗？我以为我们两个是同一类人，我懂你的审美，懂你暗藏在皮囊下的灵魂，如果没有你男朋友，或许我们两个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沈栯：……有点油腻。
　　沈越：……有点恶心。
　　他默默将沈栯拉到自己旁边，免得被传染。
　　那边红绿灯还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沈越听不清，但更觉得他精神不正常了。沈栯倒是觉得奇怪，那个红绿灯目光一直盯着他，连演唱会开始都没有挪开目光。
　　被这种眼神盯得浑身毛毛地，他勉强侧过脸将目光放在舞台上。
　　池简不愧是顶流明星，唱跳俱佳，大屏幕上挥洒汗水的模样引起台下观众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叫，沈栯渐渐也融进了氛围里，下一秒，他就看见池简精准地将目光锁定他。
　　沈栯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来得及猜测，忽然在大屏幕上看见自己和沈越。
　　两张脸即使被大屏幕拉得形变，也依然挡不住完美的长相。
　　“各位请听我说！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前几天官宣谈恋爱，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这两位新人……啊不对，送给这两位好朋友。”
　　沈栯愣愣地看着大屏幕，从化形到现在，他从未有过要钻回土里的想法，但现在，他恨不得连人带盆一起打包回沈氏。
　　沈越也是被这个举动雷得愣神。
　　“所有人，我说沈栯沈越，你们说99好吗？！”
　　沈栯：“哦……不……”
　　“沈栯沈越！”
　　“99！”
　　“不够大声！再来一遍！沈栯沈越！”
　　“99！”
　　沈越：……
　　他发誓，池简今年所有演唱会，他不会再投资一分钱。
　　池简和粉丝互动完，得意地朝沈越抛了个眼神，好像在说：不用感谢我，都是兄弟。
　　沈越无语地摇摇头，一场演唱会两个多小时，沈栯艰难地看完这场演唱会，等演唱会散场，他站起身对旁边的沈越说道：“我想去上厕所。”
　　沈越立即收起手机，带着人往厕所走去。
　　到了厕所，沈越停下脚步站在门前：“我在这里等你。”
　　“好。”
　　看着沈栯进去的背影，沈越也洗了个手，整理一下衣服。
　　沈栯还没出来，他便拿起手机开始找池简算账。
　　【沈越】：今天那个环节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池简】：喜欢吗？那可是我精心设计的互动环节，为了感谢金主大人特意想的。喜欢我的灵机一动吗？
　　【沈越】：以后还是别灵机一动了，丢脸。
　　他收起手机，却感觉四周无比寂静，来来往往的粉丝已经基本离去，整个厕所只有零星几个人。沈越站在洗手台前，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沈栯已经进去五分钟了。
　　沈越皱起眉，抬脚走了进去。
　　“沈栯？”
　　无人应答。
　　沈越眼神忽然变了，他轻轻敲击每一个门，又推开仔细看，整个厕所空空如也。
　　——
　　另一边，一只巨大的麋鹿迈着鹿蹄在大街上狂奔，头上的鹿角挂着红色的衣服绿裤子，鹿角还顶着一双黄鞋，嘴里还叼着一盆盆栽。
　　旁边开车的人看到这幅景象瞪大眼睛：“嚯！这就是大城市吗？好fashion的鹿。”
　　【呕！我要吐了！我要吐了！慢一点！】
　　【忍一下，任意门不在这，我也不会时空穿梭，只能跑到任意门那里才能停。】
　　沈栯被颠得头晕，他刚上完厕所，那个红绿灯就爬窗户进来，二话不说挥挥手就把他变成了发财树本体，悄悄把他抱出去了之后他也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麋鹿。
　　沈栯怎么也没想到红绿灯竟然也是一只精怪。
　　【你要带我去哪？】
　　【我新找了个山头，先带你过去，再把其他精怪也转移过来。】
　　

第42章 
　　沈栯看不见路，眼前只能看见一排整齐的后槽牙。
　　在昏暗的世界里，沈栯乖乖被叼着甚至渐渐有了困意，应该是晚上十一二点了，平时这个点他和沈越都打完保卫萝卜关灯睡觉了。
　　不知道沈越今天有没有帮他玩保卫萝卜。
　　沈栯犯着困，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刨土。不一会儿，他的重心降低，眼前的黑暗转瞬间消失，他对上了红绿灯那张脸。
　　“放心，这里很安全。你那个男朋友绝对找不到这里。”
　　红绿灯说着一把薅住沈栯的树干，用力一拔，连着土壤一起拔出来，红绿灯望着那空空荡荡的花盆满意地点点头：“这什么盆栽？白白的蓝蓝的花纹，又小又不好看。哥给你插土里，随便长！”
　　他说完就想把花盆扔了，沈栯急忙用叶子缠住他的手臂：“不要扔，我很喜欢这个花盆的。”
　　“这么丑这么小的花盆你也要？很贵吗？”
　　发财树的叶片轻轻拍了拍他：“不知道，之前好像听他说过这个是元朝还是方朝的东西？我也不记得了。”
　　“行吧，随你。”红绿灯双手捧着沈栯将他埋到了刚刚自己挖的那个坑里，埋好后还特意踩了两脚，把周围的土踩实。
　　沈栯：……
　　“好了。”
　　红绿灯潇洒地拍了拍手，大红色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飘动，在夜间微弱的星光下发出极其闪亮的blingbling光芒。
　　简直是人形太阳。
　　“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沈栯能感受出来红绿灯没有恶意，要不然也不会任由着他将自己拐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叫红绿灯，是妖怪管理局的局长。”
　　沈栯：？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老红。”
　　沈栯沉默了，居然还真叫这个名字？
　　他虽然也是精怪，但好歹在沈越的培养下，已经算是个很有文化的精怪。
　　“这谁给你取的？”该不会是哪个讨厌他的精怪捉弄他的吧。
　　“这是管理局另一只精怪给我取的，他在人类社会待过三十多年，是咱们管理局最有文化的人。比他阅历少点的就是我助理，哦你可能不认识他，他是一头北极熊，叫小春。”
　　说到他的助理，红绿灯摸索着下巴：“前些时间我来人类世界找山头，他原本还跟在我后面，但是后来没跟上，走丢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
　　沈栯听到北极熊的这个词，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前几天肖汀雨跟他说的那只把任意门放到北极的那位，该不会就是他吧？
　　奇奇怪怪的精怪，奇奇怪怪的名字。
　　感谢沈越当时为了给他取名通宵翻了一晚上字典。
　　“那你带我来这干什么？”还把他埋在土里，该不会不想放他走吧？
　　红绿灯把那个元朝的青花瓷花盆放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叶片：“你那男朋友是人类，你咋和他谈恋爱了？乖乖待在这，这里可是我挑了很久的风水宝地，四周树木少，轻轻松松吸收天地精华。别回人类社会了，咱安安心心修炼。”
　　“啊？”
　　沈栯瞪大眼睛瞬间慌了神：“我不想待在这。”他的叶片撑着地面，根部在土里挣扎着要出来，头顶却被一根手指按住。
　　根系忽然被定住。
　　沈栯挣扎不得，愣愣地看着红绿灯。
　　“乖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不允许你再见那个人类而已。”
　　沈栯愤怒，沈栯怒而奋起，支棱起叶片疯狂捶打红绿灯的手背。
　　“唉……哎哎！哎呀嘛！你这小东西怎么打人这么痛呢？”
　　红绿灯揉着被打得通红的手背，连连后退几步。
　　沈栯想着以前沈越告诉他的要礼貌待人，他面前平息下心里的情绪，礼貌开口：“请问你能送我回去吗？我不想待在精怪世界。”
　　红绿灯还在那边揉手背，闻言想也不想就反问他：“我要是送你回去了你就会听我的话乖乖的吗？”
　　“嗯。”沈栯点点头。
　　“那听话，咱不回去。”红绿灯又摸上了沈栯的叶片。
　　沈栯：……
　　几秒后，叶片更加疯狂地捶打着红绿灯的手背。
　　“嗷嗷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
　　另一边，沈越挂断和罗允的电话，手插在裤兜里冷冷地站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大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整理思绪。
　　沈栯上了个厕所人就不见了，偏偏厕所里没有监控。
　　他刚刚和池简联系要到了演唱会所有的监控摄像头，然而没有一个记录下沈栯被带走的情景。
　　查不到线索，他当时就立即让罗允派人地毯式搜索，刚刚罗允打来电话，没有找到人。
　　这怎么可能？
　　人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非不是人。
　　是精怪？
　　沈越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他想到之前偷偷溜进他们家的那只精怪，要是是同一只，那就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这只精怪就是冲着沈栯来的。
　　沈越不敢耽误，一只不明来意的精怪不知道会对沈栯做什么，他立即拨通电话打给了肖汀雨。
　　几声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肖汀雨困倦的声音。
　　“喂？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给我干嘛？”
　　“肖汀雨，最近有没有在人间的精怪？”
　　肖汀雨：？
　　“你问这个干嘛？关于精怪的事我不能告诉你。”
　　肖汀雨的态度在沈越意料之中，他神色不变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肖汀雨。
　　“诶等等……什么东西？一个穿得像红绿灯的人？”
　　沈越迅速抓住肖汀雨语气的转变点：“你认识他？他也是精怪？”
　　“哎呦我去，我……嗯……大概吧。”
　　“他带走了沈栯？他在哪？”
　　沈越问完，就听见肖汀雨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也不知道，他是我们妖怪管理局局长，最近妖怪管理局要搬迁位置，他出去找山头了，我也不知道他找了哪个山头，不过精怪不会凭空消失，他就算跑的再快应该还在这个市里。”
　　沈越才不管那个红绿灯是什么局长不局长的，他只想要尽快找到沈栯。
　　“知道了，多谢……”沈越正准备挂掉电话，忽然话锋一转：“你真的不知道那个红绿灯的位置？你也是精怪，你应该不会和那个红绿灯一起骗我对吧？”
　　“当然不可能了！”肖汀雨气愤地吐槽：“我是真的不知道位置。”
　　“嗯，抱歉。”沈越说完，听到对面的人胡乱说了几句：“哎，行了行了，你赶紧找吧，明天我也一起找。”
　　说完，肖汀雨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闭上眼就准备继续睡觉：“那头麋鹿还不知道会钻到哪个地方，谁知道他的行踪？”
　　要是他知道沈栯的行踪，怎么可能会瞒着沈越？
　　意识逐渐靠近睡觉的临界点时，手机铃忽然又再次响起。
　　肖汀雨：……
　　他最烦大半夜的电话！
　　肖汀雨气得踢乱被子，又接起电话：“喂？谁？干嘛？！”
　　“是我啊，老红。”
　　肖汀雨瞬间转变了个语气：“哎呦喂，局长晚上好。”
　　“汀雨啊，我找到新的山头了，记得来新山头看看，顺便跟张宇说一声让其他精怪也搬到这边的山头。哦对了，我还带回了一株很叛逆的发财树，怎么好好地非要和人类谈恋爱呢？两个人寿命都不对等。”
　　肖汀雨：……
　　他刚和沈越说自己不知道沈栯的位置……
　　这算是骗了沈越吗？
　　应该不是吧。
　　而且这只麋鹿竟然真的能找到了新的山头？他还以为红绿灯会把任意门放在南极。
　　肖汀雨有些迟疑地问：“局长，你找的是哪个山头？”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看一眼啊。”
　　对面安静几秒，肖汀雨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听到对面开口：“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啊……哦哦！等一下，看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发光牌子，叫……沈氏集团，这是哪？”
　　肖汀雨：？
　　肖汀雨：……
　　这傻狍子是怎么兜兜转转绕回沈越面前的？
　　而且，他似乎低估了这只傻狍子的速度，一个晚上还真跑出了一个市。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过去。你待在那别动。”
　　“行。”
　　“小春找到你了吗？”
　　“什么找到我，是我还没找到他。”
　　得了，怪不得这么大胆。
　　挂了电话，肖汀雨睡意全无，只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告诉沈越？那沈越找过来岂不是会暴露其他精怪？
　　不告诉沈越？那沈越估计能把周边这几个山头翻过来找。
　　肖汀雨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打算自己明天先去看看。
　　临睡前，肖汀雨还是给沈越发了个条消息。
　　【肖汀雨】：【沈越，你明天先回来吧。】
　　发完这个消息，肖汀雨才进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伴随着“werwerwerwerwerwer……”的叫声一起传入卧室内，阳光打在肖汀雨的眼皮上，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身洗漱，任由比格犬在外面werwer叫唤。
　　十分钟后，他才打开门，熟练地抱起地上的邪恶比格，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双黑色皮鞋。
　　“你知道沈栯的位置？”沈越的声音在他头顶冷冷地响起，手上还抱着之前沈栯塞进行李箱的会扭腰唱歌的花。
　　肖汀雨：……
　　——
　　“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
　　“……我虽然是精怪，但我不爱吃大青虫。”
　　沈栯整棵发财树都写着抗拒两个字。
　　红绿灯有些可惜，将大青虫扔到远处：“好吧，那你一般吃什么呀？我去给你买。”
　　“唔……我想吃小笼汤包还有豆浆，也想吃虾饺，小笼汤包可以放一点醋吗？”
　　“没问题，等我哈！”红绿灯说完就离开了这座山。
　　沈栯蹲在土里，昨天被红绿灯施了灵力到现在还是动不了，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还有绿绿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红绿灯！大青虫爬到我头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3章 
　　沈栯疯狂地摇头晃脑才把那只大青虫甩下来。
　　他刚舒了口气，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奇怪的东西，扭着腰姿态妖娆，还唱着歌。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沈栯：？
　　这不是池简送他的那盆花吗？怎么在这？
　　“werwer！”
　　草坪的边际线忽然竖起一只黄色的大耳朵。
　　“汀雨？是你吗？”沈栯摇晃着枝叶变得激动起来。
　　“werwer！”一道白光闪过，那只耳朵消失，露出肖汀雨的身影，他鬼鬼祟祟地朝四周张望，小声问沈栯：“红绿灯不在？”
　　“他去给我买早饭啦。”
　　肖汀雨：？
　　红绿灯竟然还会这么好心？他还以为红绿灯只会天天半夜十二点骚扰他呢。
　　“你这是什么鬼运气，居然能遇见红绿灯。他可是最反对精怪和人类相处的。”
　　肖汀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沈栯旁边，蹲下身开始刨土：“沈越还在狗咖里等着你呢，你是不知道他一大早就跑到我店里卧室门口，像个门神一样耷拉着一张脸。哦，那个花也是他给我的。”
　　“他怎么没来？”沈栯好奇之余，心里又有点不开心，还以为他出去就能看见沈越呢。
　　“他要在门口等你的时候又遇到了红绿灯怎么办？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而已，等会就带你回去……昨天那傻狍子说这山头就在沈氏集团对面，我还以为多近呢，跑过来花了我一两个小时。”
　　“好吧。”沈栯又开心地摇摇晃晃起来。
　　这一片土壤被红绿灯施过灵力，肖汀雨也很难破除，挖了十几分钟，这片土就破了层皮。
　　肖汀雨皱了皱眉：“不行啊挖不出来。”
　　估计红绿灯也快回来了，不能继续挖了。
　　肖汀雨果断地站起身开口：“挖不出来，我不能让红绿灯发现我来过，要是被他发现了，他肯定会更加谨慎，你等我回去想想办法，下次再来救你。”
　　沈栯：？
　　“你要走了吗？”
　　“不走不行啊！别到时候他也把我关起来了，倒时候真就没人能救你了。乖一点哈，这里泥巴不错，多吃点。”肖汀雨转身就要走：“哦对了，别被大青虫啃了啊！”
　　沈栯：……
　　靠肖汀雨还不如靠他自己。
　　沈栯又开始无聊了，他继续抬头望着蓝天白云，还有大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青虫又爬到我头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
　　肖汀雨小跑下山，忽然瞥见山脚下站着的人影。
　　“你跟着我？”肖汀雨突然反应过来。
　　“你不肯说，那我只能自己过来看。”沈越倚靠在迈巴赫上，眼睛盯着他：“你没把沈栯带回来？”
　　“哎！挖不动，没办法。”肖汀雨走上前，叹了口气拍拍沈越的肩膀：“回去想办法，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事。”
　　本以为沈越会直接跟他走，没想到他却稍稍侧了个身，自己的手也落了空。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沈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迈巴赫坐了进去。
　　“什么事？”
　　“刚刚看到了一个熟人。”
　　车辆启动，沈越不急不忙地在山脚下绕了大半圈，找到了刚刚自己看见的老熟人。
　　王海顶着啤酒肚，拿着丝巾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嫌弃地踢了身旁人一脚：“这就是你找的山头？”
　　助理点头哈腰，双手递过去一根雪茄，笑得谄媚：“王董，我都打听清楚了。这片山头是政|府的下一个招标项目，只要咱们能拿到这个项目，一定能补上之前亏损的钱。”
　　王海浑浊的眼睛轻轻眯起，大口吸着雪茄吐出一口白雾：“你能保证这个山头稳妥不出事？”
　　他现在做生意真是越来越小心翼翼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跟中了邪一样，事事不顺。
　　西郊那块地投资失败，后面他们王氏的智能AI也没有从沈氏嘴里分一点利。
　　忙活了几个月，一分钱没赚还欠了一屁股债。次次都输给沈越那个小辈，让他的脸都丢尽了。
　　王海朝着草坪上啐了一口，眼神里充满不屑：“要是这个项目拿不下来，那你也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说完，他把手中的雪茄随手一扔，也不管助理的回答，转身就朝着路边停着的车辆走去。
　　他刚转过身，就看见沈越的迈巴赫停在他的车前，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王海被这眼神激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朝着沈越喊得大声：“看什么看！谁允许你偷听我说话的？”
　　沈越淡淡地收回眼神，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我对王董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因为沈栯也在这山上，他担心王海做什么坏事，所以跟上来看看。
　　沈越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开车调头离开，车尾气喷了王海一脸，气得他指着迈巴赫背影破口大骂：“神经病啊！拽个屁！老子再瘦两百斤比你帅多了！”
　　“王董您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助理轻拍王海的胸口帮人顺气，王海一把推开他打开车门：“还不开车？！”
　　“好好好……”
　　车辆缓缓驶离，那根被扔掉的雪茄在草丛里散发出明明灭灭的火星子。
　　沈越先回了自己那套大平层，将三株盆栽带到了老宅里。
　　他把这三个盆栽放到了自己卧室的窗台上，给他们浇水施肥。不知道这三株盆栽是不是精怪，但沈越还是耐心地告诉他们：“小栯这几天不在，我来照顾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给个反应”
　　沈越等了几秒，就看见龟背竹小幅度地弯了弯叶子，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要不是没开窗，他还以为是有风吹过。
　　沈越轻轻摸了摸龟背竹的叶子：“能听懂就好。”
　　绿萝：【主人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
　　文竹：【可能是因为俺哥不在？】
　　龟背竹：【他俩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这个问题沈越也无法告诉他们，只是默默地给几株盆栽松土拔杂草，他专心专心致志，房门却忽然被敲响。
　　沈越转过头，发现是夏莲清。
　　“我能进来吗？”
　　“嗯。”
　　夏莲清走进了才看见窗台上的盆栽：“这不是你公司里的那几盆盆栽吗？”
　　“嗯，最近一直是小栯养着，这几天他不在，先带回这里养着。”
　　夏莲清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她皱着眉问：“小栯不在？去哪了？你们两吵架了？”
　　“没有。”
　　夏莲清知道沈越的性格，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谈恋爱的时候，不是原则问题的话，那么能包容就包容，人家年纪还小。”
　　沈越无奈地放下洒水壶，认真地跟他妈解释：“没有吵架。”
　　“妈，这几天我要住在老宅里。”
　　他得照顾这三株盆栽。
　　他家还有个时不时突然造访的精怪，不知道会不会后面会不会来，保护好这三株盆栽总归是好的。
　　夏莲清点了点头：“行。我去找保姆把你的房间重新打扫一遍。”
　　“嗯。”
　　——
　　红绿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栯疯狂摇头张牙舞爪的样子。
　　红绿灯：……
　　他只是买了个早饭，这孩子就疯了吗？
　　红绿灯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下一秒，眼前那棵发财树抖得更剧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栯，是我。”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株发财树似乎僵硬了一瞬，红绿灯把早饭放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沈栯就从本体变成了人形。
　　“谢谢你。”沈栯礼貌地接过早饭，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安静吃了起来。
　　红绿灯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和沈栯聊天，诉说着他下山时遇见的趣事。
　　“哈哈哈哈，那个老板多送了我一个茶叶蛋，但是我已近吃了。山下有一片荷花池，那些荷花说晚上总有癞蛤蟆跳上荷叶，要往她们身上爬，还有……”
　　红绿灯声音忽然一顿，鼻子皱起耸动着细细嗅着什么。
　　“还有什么？”沈栯小口小口地吃着虾饺。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沈栯瞬间紧张起来，肖汀雨走了一个多小时，红绿灯该不会还能问道他的气味吧？
　　“没有……什么味道？”
　　红绿灯皱着眉，身体循着那阵味道四处转悠：“烧焦的味道……很细微，但是有。”
　　沈栯咽下嘴里的虾饺，原本还不甚在意，但突然间，一串稚嫩的哭泣和尖叫声传入他的脑海。
　　【救救我！烫死了！】
　　【我要被烧死了！我要死掉了！呜呜呜呜！】
　　【疼，超级疼！】
　　……
　　数不尽的尖叫声夹杂着抽泣的声音，沈栯瞬间抬起头看向红绿灯，果不其然红绿灯的面容也一瞬间变得极其严肃。
　　“你呆在这里，我去看……”
　　红绿灯话还没说完，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门，下一秒，门被打开，一堆各式各样的精怪走了出来。
　　“哇！这里就是新地盘吗？”
　　“幸好不是北极……”
　　众精怪叽叽喳喳走出来，看见红绿灯也打招呼：“好久不见局长。”
　　“嘘。你们听。”
　　“听啥……”张宇的触手摩擦着草地，看起来有些不太适应，但感觉也还好。
　　大家安静下来仔细聆听，眨眼间众人脸色骤变。
　　红绿灯忽然大喊：“那边是什么？”
　　山头的边际线那忽然有一抹红光向上爬升，而且越来越高，裹挟着由小变大的黑烟，飘上天空。
　　“是山火！快去救火！”
　　红绿灯一声令下，身后所有精怪齐齐出动朝着那边跑去，沈栯也想跟着他们一起，但刚迈出一步，脚踝处就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固定在原地。
　　红绿灯也没了玩笑的心思，他面色严峻地看着沈栯：“这个山火应该不是从我们这一面山开始烧的，不清楚火势，你的本体的发财树，不适合去有活的地方。我的灵力会保护你，这里是山顶最安全，你就呆在这里。”
　　“但是……”
　　沈栯伸出手，红绿灯却已经走远了。
　　

第44章 
　　这座山不算高，说到底也就只是个小丘陵。但在A市这个钢铁森林中，一座天然的草木森林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它被高低错落的建筑包围着，安安静静站在A市中央，成为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而此时这座山的一面却已经被熊熊大火占据。
　　六月底的炎热盛夏，正午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走动，有人不经意瞥了这座山一眼，瞬间被这山火吓到，连忙打开手机拨打了消防电话。
　　山上红绿灯领着其他精怪向山脚下跑去，越向下周围的温度便越高。
　　张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伸出手就要使出灵力灭掉某一处的山火，手腕却被红绿灯猛地握住。
　　“这里是人类社会，山的周围是街道，不能被人类发现我们是精怪。”
　　“不能用灵力？那怎么灭火？”张宇皱起眉，指尖的那一抹淡蓝色的灵力却还是消散。其他精怪迟疑地看向下方不断攀上来的火焰，纷纷顿住手。
　　红绿灯眼睛紧紧盯着下方，抿紧唇：“没办法，只能用水灭火。”
　　“水？哪有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A市的人工湖都没几个。”他们之前的海滩倒是有海水，但是在这里连使用灵力都有可能被人类发现，更不用说打开任意门。
　　草木在哭泣，浓烟卷上天空，众人陷入沉默时，忽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的车声。红绿灯看着山脚下一辆辆红色的消防车，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人类来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跑远点反而还往火里跑？”
　　他看着几个小人跳下车，动作迅速地拉出一根长长的管子对准燃烧的树木，下一秒，一大股水流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火苗与水流交汇的瞬间在空中形成一片白雾，但很快又被火苗的黑烟吞噬。
　　“他们在灭火诶！”
　　山下的人群越来越向这片山头聚集，周边商户多，但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上店面，纷纷拿着锅碗瓢盆装水来到山脚下灭火。
　　“他们有水，去问他们借。”红绿灯一声令下，其余精怪立即跟随他的脚步一起朝着山下人群跑去。
　　盛夏的太阳灼烧着大地，山上草木被蒸发了水分变得干枯，火舌轻轻松松席卷花花草草。
　　火势蔓延的速度远大于灭火的速度。
　　沈栯仍然被困在山顶上，他的脑袋里一直萦绕着山上其他生灵的哭喊声，沈栯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怎么办……”他离不开这里。
　　沈栯气得跺脚，他平时就应该好好吸收沈越的精气修炼，不然也不至于连红绿灯的灵力都破不了。
　　要是能把这些草木包裹住不让山火烧到他们就好了。
　　沈栯挣扎了半天也挣不开脚上灵力化形的锁链，干脆变回了原形爬到之前那个坑里安安静静待着。
　　根系在土里踢来踢去才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沈栯摇摇晃晃自己的枝叶，看着因为浓烟而变得灰蒙蒙的天空，轻叹一口气。
　　他还是太没用了。
　　沈栯沉默地闭上眼睛，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对啊！要是能把这些草木包裹住不就好了！
　　沈栯将自己体内贮存的全部灵力调动到自己的枝叶上，翠绿的枝叶像是吸饱了营养，突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延伸！疯狂地向四面八方生长，他的枝叶密密麻麻编织成一张不透风的大网，将地面上的小草盖得严严实实。
　　不止如此，他的枝叶又爬上了大树，从树干到树顶，包得像个粽子。
　　打包得有点丑。
　　沈栯的枝叶一路向下延伸，一边打包这座山一边心有余闲地点评每个被他打包后的草木。
　　“嘶～”好疼！
　　沈栯顺着灵力看去，原来是他已经触碰到了山火的边缘，刚刚他想包裹的那棵树，却被火焰先一步夺去。
　　沈栯不在走神，专心致志地开始与山火抢生灵。
　　另一边沈越刚吃完午饭坐在客厅里与沈弘善看午后的财经新闻。
　　“沈氏最近怎么样？”
　　“soulmate2.0全面上线，销售额翻了五倍，在考虑海外推广。”沈越漫不经心地看着新闻，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脑子却在想着沈栯今天中午有没有吃饭。
　　他除了之前soulmate2.0新品发布会那天不在，其余的每一天都是陪着沈栯的。第二次与沈栯分开，他依然不习惯。
　　沈越垂下眼，心不在焉的样子落入沈弘善眼底。
　　“在想小栯？”
　　“嗯。”
　　“那就去找他啊。”
　　沈越摇摇头：“不行，他身边的朋友对我有意见。”
　　“哦哦哦～娘家人不满意你是吧？为什么？说来听听。”沈弘善有些好奇，他对沈越一直是精英式教育，要容貌有容貌，要钱有钱，要学历有学历，人品三观也是他认可的优秀。
　　A市比他更优秀的没他有钱，比他更有钱的没他优秀也没他年轻，怎么看沈越都是个抢手货。
　　竟然还有人不满意沈越？
　　沈越想了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和沈栯的身份不同，两个人不是一个种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阻碍。
　　“一个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沈弘善却笑了：“哈哈，难得看到你这幅样子，什么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年轻人谈恋爱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们两过得开心不就行了。小栯介意这个问题吗？”
　　“他应该不介意。”沈越从没有听沈栯抱怨过这件事。
　　“那不就行了，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你对他好好的就足够了，其他对你有意见的人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了？”沈弘善收回那句话，他儿子还不够优秀，一遇上沈栯的事，就变得不像他。
　　沈越静静沉思，不用征求其他精怪的同意吗？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又听见沈弘善开口：“如果两人互相喜欢但是因为外界杂七杂八的事情而犹豫甚至不能在一起，那就真是可惜了。沈越，你一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对吗？人生才三万多天，你都过了一万多天了，还不明白要享受当下这个道理吗？”
　　享受当下？
　　沈越感觉脑子里凌乱的思绪瞬间解开了。
　　他爸说的没错，他为什么要考虑自己和沈栯的种族问题？
　　沈栯是他养大的，以后也只会和他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用考虑种族，他应该直接从那些精怪手里抢回沈栯。
　　那就是一群精怪贩子！
　　沈越“蹭”地一下站起身，眼神坚毅地朝外走去。
　　“你去干嘛？”
　　“抢人。”
　　——
　　沈越开车开到半路，手机铃就响了起来，是肖汀雨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
　　“喂！沈越！那个山头忽然起了山火，现在整座山都烧着了，你能不能派人带灭火器上去灭火？”
　　肖汀雨的声音渐渐飘远，沈越呆愣住，目光瞬间看向远方的小丘陵。
　　山上，火苗已经烧到了山腰上，快要触及到山顶的位置，滚烫的火花卷着焦黑的叶片飘落在地面上另一片焦黑的叶片上。
　　高温接触的一瞬间，地上那张网蜷缩抖动了一下。
　　红绿灯拎着从山脚下商户那借来的水桶，径直朝着山上泼去。他身边的其他精怪都化成了人形，一个个拿着各式各样的容器专心地灭火。
　　红绿灯迟疑地望着地上有些眼熟的叶片手里停下了动作：“这怎么感觉有点像……”
　　“诶？这是什么植物？”
　　红绿灯顺着张宇的声音看去，只见山腰上的树木草丛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他刚刚看见的眼熟的叶片，像是一张巨大的网，从山顶铺下。
　　“这是……”红绿灯的眼睛轻轻眯起，抬头看向山顶。
　　沈栯痛得在地上摩擦叶片，然而却没有收回。他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枝叶也才铺到山腰下方一点点的位置。刚开始体内灵力充足，他将灵力附在叶片上向下铺展，遇到火苗的时候虽然会被高温烫得发疼，但是火苗也没办法烧到他身上。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现在沈栯体内的灵气只剩下一丁点，全都用来延展自己的枝叶完全不顾上给自己套一层保护罩。
　　被高温的火焰包围着，沈栯前端的枝叶已经被烧得卷起。
　　【呜呜呜，完蛋了我要死掉了。】
　　【好热好热！救命啊！】
　　……
　　沈栯身下的那些草木吓得乱叫，他勉强分出一抹心神，摸了摸下面小草的头顶：“不会的。”
　　【呜呜呜呜，你会不会被烧死啊？不要保护我了，你快跑吧。】
　　“别担心，不会被烧死的。”沈栯还是摸了摸小草，很快又继续专心致志地救其他生灵。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高温灼烧，包围这座山的速度又快了起来。
　　沈越已经到了山脚下，这里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站在最外围皱着眉看着这一切，眼神忽然扫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人影立马挤进人群拍他的肩膀：“沈栯还在山上吗？”
　　红绿灯一愣：“你……”
　　“怎么解开你的灵力？”
　　一听这话，红绿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怎么知道？”
　　“告诉我怎么才能把沈栯带下来？”
　　红绿灯瞥了眼旁边熊熊的大火，惊讶地问沈越：“你该不会是想进去吧？不可能，你进不……”
　　“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解开你的灵力就可以了。”沈越冷冷地盯着他。
　　——
　　“哎哎哎！那个人干什么？怎么还往里面跑？”
　　“不要命了吗？！”
　　“快下来！”
　　……
　　沈越无视周围人的声音，毫不犹疑地钻进烈火里。他不敢耽误，刚刚红绿灯往他身上套了一层灵力，他又把领带打湿了捂住自己的口鼻，在外人看来熊熊的大火吞没了他的身影，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烈火比他周围的屏障隔开。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滚烫的热意却也依然不好受。
　　他几乎是狂奔着向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额角也渗出汗珠，心脏咚咚狂跳。
　　看着周围化成灰烬的草木，沈越心里越发着急，现在山火已经爬上了山顶，不知道沈栯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沈栯的情况不算好。
　　他的枝干中心已经变得焉巴，许多枝叶被烧成灰又再生，十分消耗他的灵力。但好在他已经覆盖了整片山头所有的草木，山脚下的那一片救不了，至少保住了山上大部分的其他生灵。
　　从天空中俯视这片山头，只能看见三种颜色，浓烈的黑烟，翠绿的发财树，赤红的火焰。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压在我身上了，你该不会要死了吧！】
　　【呜呜呜，我早说了不让你救我。】
　　沈栯头脑晕乎乎的，枝叶已经无力抬起，连小草的话也回答不了。
　　好累好困。
　　意识昏昏沉沉像是飘在空中。
　　“沈栯。”
　　“沈栯……”
　　他怎么好像听见了沈越的声音？出幻觉了？
　　“沈栯！”
　　这一声叫唤无比清晰地传入沈栯的脑海里，瞬间拉扯回他的意识。沈栯睁开眼睛，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举起一片小叶片轻轻挥了挥。
　　这一点轻微的动作却被沈越立即捕捉到。
　　“沈栯！”沈越冲到那株焉巴巴的发财树面前，手指沿着周围的小土坑画了一个圈，圆圈画完的瞬间，沈越感受到身上属于红绿灯的那一道灵气涌入圆圈内，下一秒，圆圈破碎。
　　“我带你回家。”沈越直接蹲下身开始挖坑，目光看到不远处发财树焦黑的枝叶，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沈越。”沈栯轻轻喊他：“我被烧了好多叶子。”他垂下叶片，脱力贴在沈越的手背上。
　　“嗯，我看见了。”沈越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不少：“你很勇敢。”
　　“真的吗？那我想回去喝两杯奶茶可以吗？”
　　“可以。”
　　沈栯开心了。
　　沈越一来，他就想粘着沈越，嘀嘀咕咕和沈越抱怨个没完，他贴着沈越，空虚的身体自动开始吸收沈越的精气，清新的草木香传进他的鼻腔里，沈栯整个人都有力气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又充满了灵力。
　　沈越耐心地听着这只精怪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他，几分钟后，土壤被挖出一个小坑，露出发财树的根系。
　　“小栯，变回人形，我带你回家。”
　　沈栯的枝叶漫山遍野都是，他没办法抱走发财树，只能带沈栯的人形离开。
　　但没想到，沈栯却拒绝了。
　　“不行，现在山火还没有被扑灭，我不能走。这些草木需要被精怪保护。”
　　“你不走？”沈越皱着眉问他。
　　“不走。”
　　“嗯。”出乎意料地，沈越同意了。沈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沈越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沈栯：？？？
　　最终沈越坐在他身旁，手时不时摸一摸沈栯的叶片和他聊天，沈栯安安静静待在原地，靠着和沈越的肢体接触吸收精气从而生长出更多枝叶包裹住那些生灵。
　　画面和谐中又带着点诡异。
　　山脚下消防员握紧消防水管，一点一点向上扑灭火灾，有了其他精怪和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的自发性帮助，山脚下的那一片火灾很快被控制住。
　　但火势依然不容乐观，灭火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夏季高温，刚灭掉的草丛火星子依然在，风一吹又开始复燃。
　　红绿灯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再这样下去，这把火估计会烧掉整座山。
　　“我回来了。”一道雄浑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红绿灯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面带微笑站在后面。
　　“小春！”
　　“嗯。”小春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这座小丘陵：“这里就是你找的新山头？被烧了好可惜。”
　　红绿灯也顾不上聊天，一边舀水灭火一边问他：“你怎么走丢了？你去哪了？”
　　小春抱着手臂，手臂上的青筋绷起，看起来能一拳把这座山打穿，性格却意外的温柔：“去了趟北极，这里太热了。”
　　红绿灯：……
　　“先不说这个了，快点来帮忙灭火，用人形接水实在是太慢了，所以你……”
　　“我知道了。”小春点点头，走向前。
　　红绿灯：？？？
　　“你知道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身旁的人忽然爆发出一阵白光。
　　“吼！”一头三米多高的白色北极熊赫然出现在人群里，它嘶吼了一声，身后出现另一个任意门，里面全然是冰天雪地的北极模样。
　　小春走进任意门，用灵力裹住北极破开的冰层下的海水，海水被压缩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小春又跨出任意门，毫不犹豫地朝着山上跑去，他将巨大的水球抛向天空，下一秒——
　　“哗——”
　　海水坠落在山腰，直接扑灭了一大片火。
　　做完后，小春微笑着回头看红绿灯，短短的尾巴在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摇晃，像是在求表扬。
　　红绿灯：……
　　周围的人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靠，这他妈这里怎么会有北极熊？”
　　“我是还没睡醒吗？我怎么看见海水在天上飞？？”
　　“这是妖怪吗？？”
　　……
　　人群攒动，哗然声不绝于耳。红绿灯无语地捂住脸不想说话，还好只是他一个化了形，到时候联合人类政|府说这是一头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北极熊瞒过众人就好。
　　然而他这个想法刚声出来，猛地听到一声大象低沉地吼叫声。
　　红绿灯立即睁开眼，就看见那几个精怪之中又有一个人变成了本体，大象也走进任意门里，长长的鼻子放入冰冷的海水中吸收满满的海水，又举起鼻子像是消防员的管子一样喷水灭火。
　　做完后，大象也没再遮掩自己的身份，当着众人的面看向其他精怪：“这座山头的生灵比围在这里的人还要多，比起暴露身份，先拯救这座山更重要。”
　　张宇也站了出来：“我觉得有道理，再耽误下去，这座山都要被烧成灰了。”
　　说完张宇变回本体，八只触手卷起空荡荡的水桶灌满水爬上山灭火。
　　剩下的精怪面面相觑，大家迟疑了半晌看向红绿灯：“局长，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红绿灯冷笑一声：“违背妖怪管理局条例的精怪，回去面壁思过一个月。”他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紧接着一头巨大的麋鹿显现在人前，仿照小春的动作用灵力凝聚一个巨大的水球，举着水球跑向山的另一边。
　　其余精怪：？
　　“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允许我们变成人形吧？”
　　大家沉默几秒，很快人群中又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周围的人群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自觉让开了道路。
　　大家眼神呆滞看着山上，一个小丘陵，竟然聚集了大象北极熊麋鹿章鱼孔雀老鹰犀牛黑豹等等动物，简直像是进入了动物世界拍摄现场一样。
　　“我应该是没睡醒。”
　　沈家老宅里，沈弘善和夏莲清也愣愣地坐在电视机前，两人不确定地看了眼频道，是午间新闻啊。
　　原本两人只是习惯性地打开新闻，没想到先是看到了他俩儿子冲上山，又看到了人类变成动物的奇特场景。
　　电视机里的记者握着话筒，嘴巴张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显然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与此同时，凡是看到这个节目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人类变成动物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登上了热搜第一。
　　大家隐约猜测到妖怪的存在，评论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这就是妖怪！他们会不会伤害人啊？】
　　【不会吧？看样子周围那么多人，这些妖怪都没有攻击人反而帮着一起灭火。】
　　【说不准，但是它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国家难道不派人管理吗？】
　　【随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火灾，这是哪？我也要去帮忙。】
　　【+1】
　　……
　　有了这些精怪的帮助，火势很快被控制住。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只黄色比格犬悄悄从人群中溜进山上。
　　等他到达山顶的时候，本以为会看见一株濒死的发财树，没想到却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地上，发财树的叶子懒懒地缠住他的手，委屈巴巴地撒娇：“沈越，我刚刚又被烧了一片叶子，我可以再多加一顿烧烤吗？”
　　那个男人伸出手捏住发财树的叶片：“不行，你已经点了两杯奶茶一顿火锅三包薯片一盒炸鸡了。”
　　肖汀雨：……
　　这树还挺能吃哈。
　　这两人也挺会谈情说爱的，火都要烧到屁股了，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聊天，简直是狠人。
　　“werwerwerwer！”最讨厌虐狗的小情侣了！
　　

第45章 
　　【根据本台最新报道，A市这场山火已经得到了控制，目前人类变成动物这件事引起了群众关注，但还并未得到回复。另外A市相关政|府也派遣相关人员前往火灾现场深入调查，更多消息请关注……】
　　沈越收起手机，脸上面色不变，继续专心的捏捏旁边的发财树。
　　旁边的比格犬冲他汪汪叫：“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山脚下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赶紧走啊，带沈栯一起走。”
　　“不走。”
　　“为什么？”肖汀雨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下面那些精怪变回了本体，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要是再被其他人发现沈栯也是一只精怪，那他身边的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沈栯跟其他精怪可不一样，其他精怪暴露就暴露，大不了再也不出山也没人会认识。但是沈栯一直生活在人类世界，如果他暴露了身份，说不准不被人接受，那这样就算沈栯的审核期通过了也无法待在人类社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肖汀雨才会急急忙忙不顾大火跑进山里来找两人。
　　沈栯靠着旁边的人形充电宝，自身灵力充足甚至还有心情安抚其他的草木，闻言他看了沈越一眼，沈越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漫不经心开口：“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阻止。”
　　“啥？”
　　肖汀雨话音刚落下，忽然间一群人和精怪冲上了山对着周围燃烧的发财树叶子灭火，看到山上奇怪的一人一狗，那些人脚步一顿，随即惊声尖叫起来：“我靠！这山上怎么还有人？哪一边的消防队放上来的？赶紧喊人来救人！”
　　“这怎么还有条狗……”其中一个消防员穿着专业的消防服直接抄起肖汀雨夹在腋下，转头就要离开。跟着消防员一起上来的麋鹿看到这一幕立即冲上前用蹄子勾了勾消防员的衣服：“不好意思哈，这是我们的人，他也是来灭火的，不是普通小狗。”
　　消防员：？
　　他低头看了看胳肢窝里正用邪恶眼神盯着他的比格犬，又看了看面前三米多高的超大型变异麋鹿，愣愣地松开手：“你们居然还会说人话啊～”
　　肖汀雨：“废话！”
　　消防员见此也不再纠结，放下比格犬准备继续去救火，然而他又瞥见这整座山头都被一种绿植围了起来，刚刚的火灾烧焦了发财树的叶片又迅速再生，发财树底下的那些草木完全没收到伤害。
　　这显然不符合自然常理。
　　消防员循着枝叶发散的方向找到不远处那棵小小的发财树，不太确定地开口：“这也是你们的人吗？”
　　麋鹿温柔地回答：“是的呢。”
　　说完，红绿灯低下头用鹿角拱了拱消防员：“这上面的火势我们能控制，你和那些人类先下去吧。”
　　消防员就这么被推下山，山上只留下他们几只精怪还有沈越这一个人类。
　　红绿灯略带警惕地看了沈越一眼，对那棵发财树说道：“这一次的山火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但极大概率是人类所为。人类破坏自然，厌恶精怪，等灭了山火，你就待在精怪世界。”
　　沈栯悄悄缩到沈越的身后，小声地反驳他：“不要。”
　　“不可以说不要。”红绿灯冷着脸命令他。
　　“就要！”
　　红绿灯：？？
　　这株发财树竟然这么叛逆的吗？
　　两人焦灼时，一旁的沈越忽然站起身开口：“我知道这次山火的原因，的确是人为。”他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脑海里浮现出王海之前抽的那支雪茄，莫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我就说吧！就是人类干的！”红绿灯义愤填膺地指着沈越，沈栯从他背后悄悄探出一枝树枝摇了摇：“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否定所有人类，沈越是好人，他不会做这些事。”
　　“什么好人坏人，人类都是坏人，就是精怪的敌人。”
　　沈栯摇晃地更激烈了，铆足了劲与他辩驳，就这样一只麋鹿和一株发财树吵了起来。肖汀雨默默走到沈越旁边：“谁放的火？”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熟人。”
　　“你认识啊？那完蛋了，红绿灯估计对你意见更大了。”
　　“无所谓，反正我不会让沈栯离开我。”
　　肖汀雨看了沈越一眼，随即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阴阳怪气地模仿他：“无所谓～，反正我不会让沈栯离开我～切，这个时候还装逼，等沈栯真被带走了有你哭的。”肖汀雨甩了甩尾巴，抽打在沈越的手臂上，跑到一旁直接用灵力开始灭火。
　　沈越都懒得理这只幼稚的比格。
　　而山下聚集的政｜府人员看到分散在山上各处的精怪直接两眼一黑。
　　“不是说好要对人类保密的吗？这些精怪怎么回事？红绿灯人呢？”
　　“一个两个精怪还能瞒着，这么多精怪怎么解释？！”
　　为首的那人听着身后下属的哀嚎，眉头紧紧皱起，他沉思几秒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去网上盯着民众的舆论发展方向，如果大众接受良好，那就将精怪的事公之于众。”
　　“要是接受不了……”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惋惜。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都暗淡了下去，政｜府的人员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舆论方向，其余的人和精怪一起奋力灭火。最后一个火星子也被浇灭时，张宇擦了把额头，爬进水桶里窝着。
　　这几个小时的火烧，他身体里的水分都被蒸发了，差一点成了章鱼干。
　　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大家一时间喜极而泣，也不管身边站着的是人还是精怪直接抱在一起。声势浩大的灭火行动进行了整整一天才停止。
　　山上沈栯也感受到温度急剧下降，总算收回了发财树的叶片变成平日里可可爱爱的正常的小树，就是叶片都变浓烟熏得焦黑，还有一部分地方秃了一大块。
　　好丑，他该不会头秃了吧。
　　沈栯缩起叶片，不敢变成人形。
　　沈越将发财树从土里刨出来，不远处的元朝的青花瓷花瓶在大火的焚烧下依然完好无损，他将沈越放了进去，看到不远处烧成黑狗的比格犬也顺手捞了起来夹在腋下带着一树一狗一起下山。
　　来到山下，红绿灯与其他精怪站在一边，一群穿着得体的政｜府人员和周边百姓站在另一边，看着沈越走下来。
　　不知道这两拨人商量了什么，沈越刚下来红绿灯就走了过去，他还没说什么，沈越直接将花盆往怀里带，冷漠地开口：“我不会让沈栯跟你们走。”
　　“谁稀罕？”红绿灯翻了个白眼：“沈栯，你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这是重大过错，按规矩，你第三次审核没有通过。”
　　沈栯一听这话，立马转过枝叶，整棵树窝在沈越的怀里装死。
　　红绿灯轻轻挑眉，话音一转：“但是念在你拯救了整座山的生灵，功大于过，所以，恭喜你，你通过了审核期。”
　　沈栯：？
　　“真的？”沈栯将信将疑地转过“脸”：“那我可以待在人类社会了？”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沈栯瞬间支棱起来，而沈越却是不动声色看了红绿灯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旁边那群穿着行政夹克的人群身上，看了数十秒才缓缓收回视线。
　　此时红绿灯不知道从哪抱来了一只小猫，举着递给还夹在他胳肢窝下的比格犬：“刚刚其他精怪救火的时候遇到的，看样子只是一只普通小猫，你有精力养在你的狗咖里吗？没有的话我和小春就养了它。”
　　肖汀雨立即变回人形，抱起小猫看了又看：“猫？我不喜欢猫。”猫和狗素来不和，肖汀雨对猫族也没啥好感，但是看着手里黑白相间的小猫他的动作还是迟疑了几秒：“这猫看起来貌似比猫族的那群猫温顺。”乖乖看着他也不挠他，看起来比他养的那只比格还要听话。
　　就是被火熏得有点太黑了些。
　　“性格挺乖的，应该比我养的那只比格省心，行吧，我养了。”肖汀雨收下了那只黑白相间的猫。
　　沈越的目光在红绿灯身后的那群精怪里扫过，等看见小春时，他的目光一滞。
　　“最近这半个月，我家经常被一只精怪闯入，根据了解他的人形比较健硕，毛发是白色，带着一个很恐怖的面具，是你吗？”
　　“啊？啥？”小春被点到名，指了指自己：“我闯进你家？没啊，我从来不会随便闯进人类家里的，而且我的面具很可爱。”
　　红绿灯也好奇地转过头：“但是听这个描述很像你，你之前不是自己给自己做了个面具吗？”
　　“是啊。”小春疑惑地伸手露出一个死神模样的恐怖面具：“你说这个？这个不是挺可爱的嘛？”
　　看着诡异扭曲的面具，沈越沉默下来，他差点忘记了，精怪的审美都比较特别。
　　不过看到这个面具，沈越也确定下来这只精怪应该就是闯进他家的那只：“所以，你为什么要闯进我家？”
　　小春立即反驳：“我真的没有闯进你家，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
　　沈越眼睛轻轻眯起，显然是不相信这个说法。
　　小春被这种锐利的目光盯着，缓缓低下大脑袋，弱弱开口：“之前跟着红绿灯一起找山头，大半夜跟丢了，我有点老花眼，不小心撞到了你家窗户上。第二次又不小心进了你家，那是因为当时带着面具更加看不见，再加上有点迷路，不知道怎么地又绕回了你家。”
　　沈越：……
　　沈栯：……
　　红绿灯：……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误会而已。
　　沈越无语地转过视线直接带着沈栯离开，红绿灯望着他俩的背影莫名感叹了一句：“小春，咱俩都一百多岁了啊，精怪居然能和人类相处，真是时代变了。”
　　“是啊，你说我要不要去配个老花镜。”
　　红绿灯：。
　　“我们刚刚和你讨论的精怪在人类面前暴露本体的事，你们那边是什么想法？”
　　沈越带着沈栯回了自己家，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旁边时不时飘来炸鸡的香味，亦或者是烧烤的香味。
　　沈越无奈地从文件里抬起头，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沈栯：“不要暴饮暴食，当心撑得胃疼。”
　　“嗯嗯嗯。”沈栯点头答应，又喝了口奶茶。
　　他带着一次性手套，拿起一个炸鸡递到沈越嘴边：“给你吃一个。”
　　沈越立即偏过头：“我不爱吃。”
　　“好吧。”沈栯无所谓地收回手塞到自己嘴里。沈越看着茶几上摆着的一大堆食物，又看了看沈栯依然瘪瘪的肚子，他不由得好奇起来，吃那么多东西究竟吃哪去了？
　　他依旧不放心，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药箱，递给沈栯一盒健胃消食片：“吃点这个，消消食。”
　　“好～”
　　两人刚说完话，忽然间大门口传来密码解锁的声音，沈越回头看去，发现是沈弘善和夏莲清。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打开门，看见沈越眼睛一亮，随即又朝着他旁边的沈栯看去。两个人变了脸色。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沈弘善小心地收回目光，走到沈越面前小声问他：“那个……我和你妈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山火新闻了，也看到你跑上山了。哈哈，我知道你的性子，联合你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和你妈就大胆猜测小栯是不是也在山上。”
　　“然后呢……就不小心看到了人类突然便成动物的画面，所以想来问问你，那个小栯是不是……也是那种非人类啊？”
　　他紧张地搓着手，这种猜想十分大胆，但是他心里总觉得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
　　果然，他看见沈越先是愣了几秒，随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那他是什么？”夏莲清吓得后退两步：“是那只大象还是那只北极熊？”
　　“是公司的那盆发财树。”
　　“发财树？”沈弘善有些惊讶：“那不是我从静檀大师那里拿的吗？怎么会是妖怪？”
　　沈越先将两人迎了进来，对着沈栯说了句：“小栯，爸妈……你在吃什么？”
　　沈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震撼的表情：“你吃了一整盒健胃消食片？”
　　沈栯：乖巧.jpg
　　沈越：……
　　他几步冲上前掰开沈栯的嘴：“吐出来。”
　　“但是我已经消化完了。”
　　沈弘善：……
　　夏莲清：……
　　

第46章 
　　一屋子人忙活半天，仔仔细细检查沈栯确定这只精怪没事之后才放下心。
　　“下次不要什么都往嘴里塞。”沈越松了一口气，有些严肃地说道。
　　“嗯嗯。”
　　沈栯眨巴着眼睛乖乖地看向他爸妈，被沈栯这么盯着，沈弘善和夏莲清浑身不自在起来。两人一边挪动着身子往旁边沙发上坐，眼睛却始终小心翼翼地盯着沈栯，生怕这只精怪又别的动作。
　　沈栯歪了歪头：“沈董，夏夫人你们怎么了？”
　　怎么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一开口，沈弘善又往旁边挪了点。
　　“哈哈，没事。”
　　沈越无语地扶住额头，明白是时候跟他爸妈坦白了，于是，他也坐到沈栯旁边，手指顺着沈栯的小臂向下滑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面色坦然地开口：“小栯是公司里的那盆发财树……”
　　他将所有事娓娓道来，沈弘善和夏莲清越听嘴巴就长得越大，直到沈越说完，两人似乎也没反应过来。
　　非人类这件事如果不是他们之前就在新闻上亲眼看到，估计会以为沈越在和他们开玩笑。
　　“但是……我还是不理解，这是静檀大师给我的种子，为什么会变成精怪？”
　　沈越也摇摇头：“沈栯一直靠着吸收我的精气维持人形，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为什么能吸收我的精气，我也不清楚。”
　　“不行，这还是有点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不太能接受。”沈弘善捂着胸口躺倒在沙发上，眉头紧紧皱起：“我需要点时间缓缓。”
　　但这个时候，一旁的夏莲清忽然开口:“行了。”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小栯和小越住一起，要你接受什么。”夏莲清看向沈栯时脸上挂起一抹和善的微笑：“小栯平平安安从山上回来就好。”
　　沈弘善觉得好像也有道理，皱着眉渐渐松开，但还是多看了沈栯几眼。
　　“那好吧。”
　　对父母坦白了精怪的身份后，沈栯对两人又多了几分亲近，拉着两人聊自己化形前的所见所闻。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沈弘善和夏莲清两人在这里又吃了一顿晚饭之后才离开。
　　“Duang～”
　　“当心床塌了。”沈栯把某只洗完澡砸进床里的精怪翻了个面。
　　“快来快来！”保卫萝卜时间到！
　　沈越穿着纯黑色睡裤和天蓝色的睡裤，掀开轻薄的被子坐在床上，刚坐好，一个圆圆的脑袋就从沈越的胳膊底下挤进来，沈越十分自然地捧起沈栯的脑袋，将唇轻轻贴上去。
　　“好久没亲了，想我吗？”
　　“想。之前我那一关只拿了个银萝卜，你能不能帮我重新玩？”
　　好冷漠的嘴。
　　怎么才几天没亲，这张嘴就变得这么冷漠？
　　而沈越竟然也十分大度地没有纠结这件事，打开保卫萝卜玩了起来，一连过了许多关，直到体力用尽了沈越才放下手机递给沈栯。
　　沈栯看着屏幕上的战绩，眼睛发亮情真意切地说了句“谢谢。”这模样，比刚刚和沈越接吻时生动多了。
　　白日里灰扑扑的发财树经过洗漱变得白嫩清爽，沈越的脑海中想起自己刚上山时看见的那一幕，一株低矮的小小的被浓烟熏得黢黑的发财树生长在山顶，比他躯干长数百倍的枝叶从发财树中心向四周蔓延，将比他更小的绿草，比他更高的绿树护在身下，熊熊的烈火毫不留情地包围着灼烧着摧毁着那一抹灰扑扑的绿。
　　当时的他看见这一幕，心脏骤地缩紧，那一刻，他连他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脑海一片空白的感觉像是鱼被扔到了水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紧张焦虑，鼻腔被浓烟呛得发疼，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掐得发疼。
　　他远没有当时表面上的平静。
　　沈越低下头，鼻尖与嘴唇轻轻触碰过沈栯的额头，眉眼，耳垂，鼻尖，唇|瓣。内心的情绪似乎拥有滞后性，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才不受控制地的喷涌式爆发增长。沈越轻轻摩挲沈栯的脸颊，动作极尽温柔，眼神却像是一滩浓重的墨，越来越深邃。
　　他差一点就失去沈栯了，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内心的不安后怕和空虚感怎么都填不满。
　　“我需要一点奖励。”他忽然开口，双手环住沈栯的腰身。
　　“什么奖励？拿了金萝卜的奖励吗？”
　　“算是吧。”他的气息喷涌在沈栯的耳边，沈栯被激得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仰起脸笑嘻嘻地开口：“行啊，要什么奖励？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沈栯无所谓地说着，他此刻专心致志地在看驾校发来的科目三，他和肖汀雨马上要考科目三了，得抓紧时间多学一点。
　　而且在他的想象力，沈越估计也就是多要几个亲亲而已。
　　但没想到下一秒，沈越忽然欺身而上。
　　沈栯：？？？
　　沈越动作极为迅速，将沈栯压在身下后，便直接堵住沈栯的唇，浓郁的情|欲立即在房间内蔓延开。
　　窗外的月亮被阴云遮挡住光线，沈越一把关掉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房间内顿时一片漆黑，沈栯看不见沈越的脸了，只能透过没有拉上的窗帘看到外面不算明亮的繁星。
　　沈越勾住沈栯的舌尖，细细品尝了许久。
　　空中的云雾飘散，渐渐地，微风吹过，一点点剥开云雾。
　　粗糙与光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相混合，能够轻而易举引人颤栗。
　　沈栯觉得有些奇怪，轻轻推了推沈越的胸膛，没想到却被沈越另一只手捆住掀到头顶上。
　　漆黑的瞳孔像是玻璃珠，折射不明不暗的幽光，在黑夜里也隐隐发亮。
　　沈越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开口：“沈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我吗？”
　　沈栯愣了几秒，点点头：“喜欢。”
　　他的眼神单纯，没有一丁点欺骗。
　　沈越的唇一路从他的唇角亲到耳垂，最终在沈栯的耳边停住，他轻轻开口像是低声的呢喃又像是带着魔力的诱哄：“那，你愿意和我做|爱吗？”
　　“啊？……啊？！！！！”沈栯惊恐地瞪大眼睛，猛地扭过头看向沈越：“什么是做|爱……？就是生理视频的那个吗？”他的声音颤颤的。
　　沈越保持着动作，低低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把头埋进沈栯的脖颈间，静静等着沈栯的回答。
　　不过他也清楚，按照沈栯的性子，必然不会答应。沈越的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极其轻微的酸涩。
　　他准备撤回手起身时，腰间却忽然多了一双纤细的手。
　　沈越有些错愕地低下头，正好贴上沈栯送上来的唇，轻触即分，他听见沈栯轻轻回答：“好。”
　　沈栯竟然同意了？
　　沈栯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会答应这件事？他能感觉到沈越今晚的情绪不好，明明植物雷达都没有探测到，但是他就是这样能感觉到这种情绪。他虽然对这件事有点紧张，但是想到和沈越做，似乎心里并不抗拒。
　　沈越一瞬间就看出了沈栯的口是心非，他轻轻摩挲继续问道：“为什么答应？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喜……喜欢！你快别‖摸了！”沈栯想蜷缩身体，但沈越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
　　“骗子。”沈越的声音散在空气中，垂下眼睛心中的酸涩又多了一分，但很快，他又重新收拾好心情。
　　不管沈栯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答应他，反正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他会一直操到沈栯真心实意爱他为止。
　　沈越身上的其实瞬间转变，手掌四处游移，不一会儿将发财树剥个精|光。凉凉的体温像是白玉，但是外面的皮肤再凉，里面也是温暖的。
　　阴云紧紧地聚在一起，天空中不一会儿划过一道流星，流星的划过将围着月亮的阴云也扯出一个口子，朦胧的月光渐渐透露出来。
　　“还没开始呢。”磁性的嗓音响起。
　　沈栯的眼神涣散，望着窗外，随着沈越的动作，天上那一堆紧紧围成一圈的阴云的缺口张得更大了，肌肉周围是轻轻地酸涩感，沈栯皱起眉攥紧床单。
　　沈越时而探索时而轻轻画圈，用了十几分钟才将面前这只精怪哄得放松下来。
　　沈栯轻轻喘了一口气，感觉也还好，他又盯着窗外的天空了，而就在他放松警惕之时，眼前的画面剧烈一抖！
　　“哼……疼疼疼。”
　　天空中的阴云瞬间又围聚了起来，小小的一个缺口只能看见月亮的一角，沈栯皱着眉手背抓着床单青筋尽显，嘴里喊着疼眼角也蓄起了泪。
　　而沈越的五官也紧紧皱在一起。
　　他两只手臂撑在沈栯的腰侧，只能停住动作轻轻地吻。
　　缓了四五分钟，沈栯的呼吸变得平稳。
　　下一秒，沈栯的视线又开始晃动，窗户和外面的夜色都像是漂浮在水上，一浪接着一浪。
　　很快天上又一道流星划过，尾巴的痕迹留在空中久久没有消散。
　　沈栯抬头看去，发现这一次那一片阴云不知何时松开了许多，露出整个月亮，月光倾洒进入房间。
　　“怎么总是喜欢走神？”一双大手从黑暗里伸出，摆正他的头，将人又带入大起大落中。
　　一整晚，流星划破天际许多遍。
　　——
　　第二天沈栯醒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旁边已经空无一人，房间的窗帘也被拉上，遮挡住盛夏炽热耀眼的阳光。
　　他掀开被子，猛地看见自己赤裸裸的身体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啪嗒”
　　“有哪里难受吗？”沈越推开门，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从眉眼间还是能隐隐窥探出餍足后的轻松。
　　沈栯就不同了。
　　“哪哪都疼。”
　　沈越立即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药膏：“昨天帮你上过药了，趴好，再帮你涂……”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栯轻轻挥手，身上的青紫痕迹和浑身的酸疼不适感瞬间消失，他放下手抬头问沈越：“你说什么？”
　　沈越：……
　　“没什么。”差点忘记这是一只会灵力的精怪了。
　　沈栯撑着床站起身，沈越也不管涂不涂药了直接上前搀扶他，沈栯笑着拍掉沈越的手：“不用了，我现在身上没有不舒服的。”他说着灵力又在体内过了一道：“而且，我好像充满了灵力。”
　　想起之前吸收沈越精气的方法，沈栯沉默下来，靠肢体接触和体液交换获得精气，这是什么离谱的修炼模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狐狸精呢。
　　沈越也点点头，大概猜到了原因。
　　“不过……”沈栯又开口说道：“你身上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什么？”
　　“你没有发现经过一晚上，你的寿命变得和我的一样了吗？”
　　

第47章 
　　两人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沈栯隐晦地给红绿灯发了条消息：【人怎么才能和精怪的寿命共享？】
　　红绿灯也是立即给了回复。
　　【第一个方法，成千上万只精怪一起传入灵力为他祈福，将成千上万只精怪的寿命因果线绑在他身上，直到寿命最长的那只精怪死去，他身上的因果线才会断裂，人的寿命也会止步于此。但这个方法比较麻烦，而且咱们精怪里有不少乌龟，太能活，不建议这个方法。】
　　【第二个方法比较便捷简单，双修。身心融合灵力交换，成为天道认证的伴侣。这样那人的寿命会与精怪相同。】
　　沈越看着这两条消息，从背后搂住沈栯的腰身：“和你双修还能有这种好处。”
　　沈栯先想到的倒不是寿命共享的问题，他转过头，脸颊贴上沈越的脸颊：“沈越，你不会后悔吗？我也不知道精怪的寿命多长，但是肯定比人类长，你不怕以后的人生会无聊吗？”
　　沈越对上沈栯担忧的目光，很淡的轻轻一笑，亲上他的脸颊：“不无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最快乐的一天，我永远会期待明天的到来。”
　　他虽然笑着，眼睛却认真地注视着沈栯，像是在向沈栯保证自己的心意。
　　他拍了拍沈栯的手臂：“我非常愿意一直陪着你。”
　　沈栯也静静地注视着沈越，很久后，他忽然笑了：“好。”
　　他真是一个幸运的发财树，遇到沈越，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昨天沈栯忙活了一整天，沈越不由分说地替他请了假。于是沈栯洗漱完吃完了饭就被沈越送到了肖汀雨的狗咖里。
　　他到狗咖的时候不过才早上八点多，店里还没有客人，但是里面正在进行第三次世界大战。
　　两人站在门外，里面一只浑身头顶湿漉漉的比格犬正在追着那只奶牛猫打架，一猫一狗在店里狂奔，玩具架子被绊倒，沙发都被抓烂了，狗盆被踹翻，里面的狗粮撒了一地，连路过的胖萨摩耶都被奶牛猫踹了一脚。
　　就连窗帘都成了流苏限定款，破破烂烂地挂在那，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进店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肖汀雨站在沙发上疯狂大叫：“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神经！我都说了不要喝马桶水，你非要喝！喝也就算了，怎么这只猫还会爬上马桶按冲水键？太神经了，怎么全都是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要再打了！”
　　沈栯：……
　　沈越：……
　　“要不然你还是跟我去公司吧？”起码他那里没有爱喝马桶水的比格犬和会按冲水键的奶牛猫。
　　沈栯：。
　　“算了我还是留下来帮他收拾一下吧。”这店里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好的。
　　“好，注意安全。”
　　沈越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提醒沈栯在狗咖里注意安全。
　　沈栯点点头，挥了挥手与沈越道别打开门走了进去。
　　肖汀雨看见他顿时眼睛一亮：“救星啊！”
　　沈栯挥了挥手，用灵力将一猫一狗定住，肖汀雨这才敢从沙发上下来，他捞起一猫一狗将他俩分别关进笼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多谢。”
　　“不客气。”沈栯说完就开始帮他打扫狗咖，靠双手一点点打扫也不知道要打扫到什么时候，两人默契地使用灵力，不一会儿，狗咖里基本恢复原状。除了流苏窗帘和战损沙发。
　　肖汀雨倒了杯水递给沈栯，再次朝他道谢：“谢谢你。”
　　沈栯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默默地听着肖汀雨感慨。
　　“看着挺乖的一只猫，怎么是这种性格？太恐怖了。真的不能和比格一起养，还好这只比格被人领养了。”
　　沈栯也是想起了这件事，只可惜闻灿和池满两个人还在外面旅游，估计还得两三天才能过来带走比格。想到这，沈栯在心里默默心疼肖汀雨几秒。
　　“诶？你身上什么味啊？怎么沈越味那么重？”
　　沈栯：？
　　肖汀雨低头靠近沈栯耸动鼻尖仔细嗅了嗅：“没错，你身上怎么有这么浓的沈越的气味？”
　　沈栯呆愣片刻，意识到什么立即转身一闪，他站到一旁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肖汀雨也没在意，反正沈栯和沈越住在一起，味道浓一点也算是正常，他又重新给小狗们倒了一点狗粮，慢慢开口：“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昨天晚上，红绿灯让我给你一份文件，你要签个字。”
　　沈栯问他：“什么文件？”
　　“嗯……他说让你先签字再告诉你是什么。”
　　沈栯眨巴几下眼睛，微笑着礼貌开口：“不行。”他看起来很好骗吗？跟在沈越身边这么久，不能随便签字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这种话也就只骗骗涉世未深的精怪。
　　肖汀雨越是这样隐瞒着他，他就越是提高警惕。
　　“诶，那好吧。”肖汀雨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沈栯：“你看吧。”
　　沈栯接过后扫了一眼，顿时愣住。
　　文件上面写着：妖怪管理局第三任局长聘书。
　　而开头的名字，是沈栯。
　　“这是我的聘书？”他翻看着那份文件，上面有两份盖章和两份签名，一个是红绿灯的，另一个却是人民政府的。旁边还留了个空白的签名位置，应该就是留给他的。
　　但是为什么？
　　“红绿灯不做局长了吗？”
　　肖汀雨耸耸肩叹了口气：“不做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到了退休的年纪，另一方面，昨天的山火大批量精怪暴露于世，引发了人类社会的动荡，到现在一打开手机电视依然到处都是精怪的新闻，这是重大过错。所以按照规定，也要被革职。”
　　沈栯听完，静静地看着这份聘书：“但是为什么是我？”
　　肖汀雨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你得自己问红绿灯，他只是让我看着你签字，这是他给我的任务，所以你要签吗？”
　　——
　　“你来我这干什么？”
　　沈越低着头处理文件，办公桌前池简也低着头时不时瞄一眼沈越。
　　“来跟你道歉的。”
　　沈越笔尖一顿，猛地抬起头眯着眼看他：“你又在演唱会上和观众互动了？”
　　池简：？
　　“不是啊，我是说演唱会安保没做好，不小心让你的男朋友在演唱会上被人带走了。”
　　沈越松了口气，不是互动就好。
　　“没什么，人已经安然无恙找回来了，而且他走丢和你没关系。”
　　“真的吗？”池简心惊胆战了一晚上，生怕这位霸总怪罪上他，他当晚就坐飞机回了A市一大早就跑来和人道歉。既然沈越没有怪罪他，池简瞬间又变得自信了起来，他大咧咧地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翘起腿说道：“沈总，我后面还有几场演唱会，你有没有兴趣做赞助商？”
　　不知道这句话里哪个词惹到了沈越，池满就见沈越原本放松的神情转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他冷冷地开口：“没有，以后也没有。”
　　沈越生怕自己再撒点钱，池简这个大傻子又能在演唱会上做出之前那个让人脚趾扣地的互动。
　　池简：……
　　没有就没有，那么凶干什么。
　　“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回去练舞呢。”
　　送走了池简，沈越叫来罗允：“查一下昨天发生山火的那座山周围有没有监控，那边的街道上应该没有，但是周边有不少商户，他们应该有监控，去调查一下山脚下的监控。凡是拍到王海身影的监控都保存起来，报警。”
　　“好的。”
　　罗允没有多过问，接到任务转身就离开。
　　所有的一切都一如以往，沈越一整天忙着见客户，与客户商讨soulmate海外推广的事情，下午又开会，连水都来不及喝，直到黄昏降临，他看了眼时间朝着停车场走去，忽然间就看见手机上沈栯下午发来的消息。
　　沈栯：【沈越，我和肖汀雨一起去郊外的海滩啦，你可以来这里接我回家吗？】
　　郊外的海滩？
　　沈越：【马上到，等我。】
　　沈越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思考，去郊外的海滩干什么？
　　……
　　当然是因为沈栯刚签完字，红绿灯就打来电话让他去参加局长的交接仪式。
　　沈栯：？
　　这么迅速吗？
　　他呆呆地被肖汀雨带到原先的那片海滩（因为山被烧的黑黢黢光秃秃不好看。）海滩上“人”群攒动，有的与人外形无异，有的保留着精怪的一部分特征，比如身下是八只触手的张宇，顶着猫耳的人，背后长着翅膀的人，还有的干脆就是本体。
　　杂七杂八各式各样的精怪聚集在海滩上，就连大海上也布满了大片大片的海底精怪。在黄昏的照耀下，在无人的海滩上显得尤为热闹。
　　海滩上布置着一个由沙子堆起来的舞台，上面还长着各种花花草草，沈栯晕头晕脑地和红绿灯站在上面，红绿灯依然是穿着大红色的衬衫，荧光绿的裤子和金黄的鞋子，闪亮地站在台上开口：
　　“今天，是第三任妖怪管理局局长沈栯上任的日子，他是一株发财树，以后，大家要听沈栯局长的话，要遵守管理局的规定。另外，经过我和人类政|府相关人员的共同商讨，决定放宽活动许可证的要求，凡是拿到活动许可证的精怪，可以在人类社会永久生活，但只要发生威胁人类生命安全行为的精怪，将直接剥夺许可证，永远不允许离开精怪世界。好了，就这样结束。”
　　“啪啪啪啪”底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沈栯：？？？
　　“这样就结束了吗？”
　　“对啊。就是带他们认个脸，顺便告诉大家这条消息，这玩意有什么好说的？”红绿灯理所当然地开口，沈栯有些意外，果然他还是在人类社会待久了，还以为这种大事得要先从天气说到好日子再说到历史最后再转到正题上。
　　底下的精怪们鼓掌结束自觉地拍好队站在沈栯面前，沈栯看不懂这个架势，扭过头问红绿灯：“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哦，他们知道你是发财树之后，听说你能招财运，所以想和你握手沾沾财运。”
　　沈栯：……
　　这年头，精怪也要用货币了吗？
　　不过沈栯还是乖乖地与他们握手，一个接着一个，每一只精怪握手时就对沈栯说一句祝福，这种祝福都是带着灵力的，源源不断的祝福传进沈栯身体里，无形间，他的功德默默上涨。
　　等到天色彻底暗淡下来，面前长长的精怪队伍才走到末尾，沈栯与最后一直精怪握完手之后，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当局长这么累吗？”
　　红绿灯站在他旁边轻轻笑了笑：“其实没什么任务，你是老大，你给自己安排任务，基本上也就是监视一下其他的精怪有没有违规行为，不会有很麻烦的事。”他轻轻摸了摸沈栯的头：“你很快就会适应的。”
　　沈栯点点头，这个时候他想起上午问肖汀雨的那个问题，抬起头看着红绿灯问他：“为什么选我做局长？”
　　红绿灯没有回答，反而弯着眼角和蔼地问沈栯：“如果不选你，你觉得我应该选谁？”
　　沈栯沉思了会儿，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精怪很少，但我觉得他们都比我适合当这个局长。比如张宇，他天天忙着登记精怪的信息，对所有精怪了如指掌，而且他又八条触手，处理事情比我高效；比如肖汀雨，他很善良，对精怪也有天然的好感，哪怕是路上遇到的陌生精怪，他都会乐意与他们搭一把手，而我对陌生的精怪第一反应却是警惕。”
　　“再不行，你身边的那个小春也比我更适合，他是你的助手，天天在你身边耳濡目染，处理精怪的事情应该和你一样了手到擒来。”
　　总而言之，沈栯觉得谁来当这个局长都应该比他当更适合，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精怪？
　　他一本正经地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红绿灯听完却是轻笑出声。他脸上挂起一抹笑：“正是因为你这样想，所以我才会把局长的位置传给你。”话音落下，他看见沈栯疑惑地目光。
　　红绿灯继续开口：“局长这个位置没有什么能力要求，所以我不需要张宇那种能力很强的，我需要的是一个将所有精怪都放在自己前面的精怪，哪怕是一只蚂蚁，也不会忽略那只蚂蚁的诉求，不会因为是局长就高高在上。而且，你说的这些精怪他们都是精怪社会的，就算是汀雨经常待在人类社会，也改不了精怪的思想。”
　　“而你不同，你一直待在人类社会，拥有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经过山火那一件事之后，我发现我自己对人类的评价太片面，人类不再是像百年前那样烧杀掠夺环境，肆意虐杀精怪。时代变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和人类政|府商量放宽精怪的活动界限。我需要一个能跟得上现在的人类社会思想的精怪。”
　　他看着沈栯呆呆的目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所以这个位置只有你能胜任。”
　　“好吧。”沈栯应了下来，既然红绿灯这么看好他，那他也不会辜负红绿灯的期望。
　　两人聊了会儿，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
　　“聊完了吗？该吃晚饭了。”
　　沈越双手插着兜站在不远处，像是一个望夫石，沈栯也是立马绽开笑脸站起身：“我男朋友来接我啦，我先走咯。”
　　“行。”
　　红绿灯看着沈栯像一只小蜜蜂一样高高兴兴地扑进那个男人的怀抱里，轻轻挑了挑眉转身找小春去了。
　　沈栯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就听见沈越开口：“有点晚了，回家做饭可能来不及，今天出去吃吧？”
　　“好啊。”沈栯反正没意见，刚好换换口味。
　　沈越想到沈栯的口味，果断放弃那种吃一口都说不出来味道的高档米其林餐厅，挑了个好评多的火锅店。
　　两人一走进来，烟雾缭绕盘旋挡住视线，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沈栯果然眼睛亮了起来，两人点完菜很快吃了起来，一边吃沈栯一边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
　　沈越始终耐心地听着，到了最后才问他：“那你们管理局还要搬到那座山头吗？”
　　“应该吧。那是红绿灯好不容易选好的位置。”虽然山脚下被烧得光秃秃，但是上面的草木也只是变得黑黢黢了而已，随便下一场雨就能变回绿油油的状态。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吩咐人买下那座山。”沈越漫不经心地说着，仿佛买的是一件衣服一样随意。
　　“啊？”
　　沈越加了一片肉放到沈栯的碗里：“最近政|府在在招标那座山，听说因为山火取消了招标，但是不妨碍有其他人依然想要这座山。所有精怪都在那座山上，更要把那座山买下来才行。”
　　是吗？
　　“但这样会不会太花钱了。”沈栯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
　　那就好。
　　沈栯放下心，开始安安静静地接受沈越的投喂，两人之间旖旎的氛围渐渐生出，沈栯的嘴角沾上酱汁，沈越直接拿起了餐巾纸替他擦嘴，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清晰地“哇哦。”
　　沈越：……
　　两人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了目光，往声源处就去，就看到五张看得津津有味的脸。
　　何钰捂住楚安的嘴，歉意地朝两人鞠躬：“抱歉，我们不是故意打扰的。”
　　沈越当然知道楚安不是故意的，这五个人就差把吃瓜两个字挂在脸上，估计穿要是没出声，还不知道这五个人打算看多久。
　　高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想到之前沈越的官宣内容，又想到楚安说的兄弟，她神色怪异，忍不住问：“沈总，您和小栯是兄弟吗……”
　　“不是亲的。”
　　不是亲的就可以吗？表的堂的也不行啊！
　　高莹看着沈栯乖乖的模样就痛心疾首，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正要斥责沈越，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罗允忽然递上一个礼品盒。这是他们今天下班团建在商场里罗允特意买的。
　　“沈总，这是我们秘书处五个人一起买的礼物，送给您和小栯，算是提前送了份子钱。”
　　话音落下，其余四人唰唰唰转过头看他。
　　高莹：“我靠……你不是特助谁是。”
　　陶画：“哇”
　　楚安：“哇”
　　何钰：“……是的。”
　　沈栯被一堆熟人围着，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红了脸，沈越倒是赞赏地看了罗允一眼，接过礼物说了句：“谢谢”
　　放下礼物，他脸色不变：“秘书处这个月工资翻倍。”
　　“哇哦！！！！”
　　沈越看过去，就看见何钰又捂楚安的嘴尴尬地微笑着。
　　沈越：……
　　这五人也是来团建的，为了不打扰这对小情侣，挑了个离得远的座位坐下，一群人视线消失后，沈栯松了口气。
　　“他们只是一时新奇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关注，不用害怕。”
　　“嗯嗯。”他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不自在。
　　吃完了饭两个人也没有立即回家，难得晚上出来逛逛，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已经进入了七月，距离自己化成人形已经过了五个月。
　　半年的时间，他从懵懂无知的发财树变成现在的沈栯，真是神奇。
　　沈栯悄悄瞥旁边的男人一眼，默默拉近了距离，将手贴近沈越垂着的手，肌肤接触的瞬间，沈越淡淡低下头看了沈栯一眼，不知道这只精怪想要干什么。
　　然而沈栯却只是将手放在了沈越的手掌间，似乎只是想牵手而已。
　　沈栯在这么多人面前牵手依然有些尴尬，但是牵上沈越手的那一刻，似乎周围也并没有人看他。
　　沈栯悄悄勾起唇角，像是偷吃了鱼的小猫，他又大胆了些，将手指默默塞进沈越的手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沈越微微挑眉，也勾起唇角，自然而然地回扣住。
　　两人漫步在拥挤的人群里，时不时欣赏着夜色，兜兜转转，两人走到一个公园里。这边的公园有个小小的池塘，月色照耀着开得正艳的荷花，两人的心情都十分舒适。
　　四周寂静，沈栯忽然抬起头看沈越：“想亲你。”
　　沈越没说话，只是弯下腰低下头，将脸送到他面前。
　　“我是你的男朋友，亲吻是你的权利，你可以随时行使你的权利。”
　　在沈越的鼓励下，沈栯踮起脚，将唇覆了上去。
　　

第48章 
　　夏夜的晚风吹拂起池塘边的柳树树梢，将两人的身影朦朦胧胧地遮住。除了嗡嗡的蝉鸣，还有轻微的唇齿交缠声。
　　一开始是沈栯轻轻地吻他，但这只精怪仰着头时间久了就有些泄力，于是沈越便用手固定住沈栯的后脑和脊背，让人不费力地接吻。
　　但这个动作却引起了沈栯的误解。
　　沈栯以为沈越是觉得他接吻不够主动，于是又贴近了些，他与沈越接吻的次数多了也知道点技巧，所以当沈越感受到沈栯主动撬开他的唇|瓣时，他十分错愕，但几秒钟的错愕过后，沈越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搂着沈栯的手更紧了些。
　　但他依然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任由沈栯亲吻他，既是鼓励，又是引诱。
　　沈栯的舌尖描绘着沈越嘴唇的形状，两人沉溺在无尽的夏夜里，直到半个小时后，两人才慢慢分开。
　　沈栯轻轻喘着气，眼里还带着一丝动情的温柔，他扑闪着眼睛不敢看沈越的视线。沈越也没多说什么，牵着他的手又在无人的公园里漫步，萤火虫的幽幽绿光指引着两人前进的方向。
　　“好喜欢在外面散步。”
　　“等你什么时候考过了驾照晚上不用去练车了就可以经常出来散步了。”
　　“哼，你又在挖苦我。”沈栯笑着骂他，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幸福。
　　沈越搂着沈栯，胳膊搭在沈栯的腰上：“还有一个月你就能考驾照了，一个月后我要去一趟M国，soulmate要进行海外推广，估计等我回来之后才能陪你一起散步。”
　　“嗯哼。”沈栯应了声：“我也想去。”
　　沈越轻笑一声，捏捏沈栯的脸颊笑着说了声“好”。
　　两人逛了许久，直到深夜才回家。
　　第二天沈栯一大早就起了床。
　　沈越站在镜子前系领带，忽然身后的沈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瞬间吓了他一跳。
　　沈栯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下意识地喊着沈越。
　　“我在呢，这才六点五十，你起这么早干什么？”他走到床边坐下，沈栯立即靠了过来，将头埋在沈越的肩膀上，半是清醒半是困倦地说道：“今天要去海滩，要熟悉一下每个精怪还有妖怪管理局的运转方式。”
　　“这么早吗？”
　　沈栯摇摇头：“不用的，但是海滩有点远，下午还要去汀雨那，所以得早点解决。”
　　“嗯。”
　　沈越也不好再说什么，从衣柜里拿出沈栯的衣服放到床边：“我去做早饭，你先起床洗漱。”
　　“好。”
　　吃完了早饭，沈越送沈栯到了海滩边。四周空无一人，要不是昨天看见了一群精怪，还以为这里只是个普通的海滩。
　　“我能和你一起进去吗？”
　　“和我一起进去干什么？”沈栯问道。
　　“我要亲眼看看那些精怪才能放心，而且等你忙完刚好送你去肖汀雨那。”这些野生的精怪在他眼里就像是开着鬼火的黄毛，谁知道有没有坏的精怪不服从沈栯的管理。
　　沈栯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昨天红绿灯和他说的，想来应该是支持精怪与人类又更多的交流，于是沈栯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海滩进入了妖怪管理局。
　　沈越眼前的场景一变，看着墙壁上画着花花绿绿的涂鸦他怔愣片刻。
　　沈栯与有荣焉地指着涂鸦骄傲地挺起胸膛：“好看吧！”
　　“好看。”沈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有一种涉世未深自由自在地美感。
　　大厅里依然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依然是忙得不停的张宇。
　　“半年没见，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沈栯带着人与张宇打了个招呼，往妖怪管理局的深处走去。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面，推开大厅后面的门，里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像是水族馆的走廊，厚重的玻璃隔绝着海水，各种各样的鱼类他们头顶飘过，梦幻的蓝色给这个精怪世界加了一层滤镜。
　　沈栯瞪大眼睛，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这个妖怪管理局像是生活在海底，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
　　海水中的精怪看见沈栯到来，纷纷聚集在他的头顶，接近着，一群问候声传进沈栯的脑海里。
　　【局长好。】
　　【局长早上好，你旁边的是谁啊？】
　　【他是什么精怪？】
　　【局长你怎么大晚上来了？我还没睡觉呢。】
　　【……现在是早上，你是不是又玩通宵了？】
　　……
　　沈栯微笑着与他们一一问好，沈越听不见精怪的对话，但看这些精怪欢迎沈栯的样子也放下心。两人沿着长廊一路向前走，走到尽头，面前又变了一副景象。
　　【土土土土土，给我来点土，我受不了了，我要被淹死了。】
　　【救命！说好的搬去山头上呢，我都泡皴了！】
　　【我他妈吸吸吸吸吸吸，我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吸干憋死你们！】
　　沈栯：……
　　这里是海滩，除了水生的动植物以外，还有陆生的动植物。但海滩本就没有土，所以长廊的尽头便是给那些植物做的窝。
　　虽说是窝，但也只不过是把一群植物用水培的方式铺在浅浅的水面上。
　　至于陆生的动物，大多都选择化形生活在人类世界，这里留下来的，是那些还没能力化形的小精怪。
　　看到这一幕，沈栯默默地思考着让一些精怪带这些小植物先去山上的可能性。
　　想到就去做，他果断喊来那水族馆长廊里的精怪，让他们化了形带着这些精怪从任意门传过去。
　　【谢谢局长！】
　　【谢谢局长和局长伴侣！】
　　沈栯：？
　　做完这一切，两人离开了管理局，沈栯到了肖汀雨的狗咖里。
　　昨天还念叨的闻灿和池满今天就已经站在了店里，两人抱着那只比格犬温柔地摸了摸，比格睨着眼看池满，抓准时机一口咬上去！
　　“哈哈哈哈，这只小狗还会咬我诶。”池满也没抽出手，知道这只比格只是与他玩闹，反而亲昵地摸了摸比格的脑袋。
　　肖汀雨站在一旁与沈栯啧啧称叹：“看见没，这才是天选的比格主人。”
　　“对了。”闻灿忽然抬头看向沈栯，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你好，我和池满两个月后将举行婚礼，本来这张请柬是要送到沈哥手里的，但是先遇到了你，希望你能收下请柬，我和池满都很期待你和沈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的中文很流畅，但说话的句式还带着点外国人特有的莎士比亚风格。
　　沈栯微笑着接下了这份请柬，对他道了声谢谢。
　　两人离开后，肖汀雨高兴地在狗咖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总算送走那只比格了。”
　　“咚！”一声撞击声传来。
　　是那只奶牛猫莫名其妙嗞着毛撞上了肖汀雨的腿。
　　猫被撞翻在地，站起来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弓着背对他低声怒吼。
　　肖汀雨：……
　　忘记了，这里还有个神经猫。
　　而沈越回到了公司里，经过秘书处时，罗允拿着一份文件站起身：“沈总，那片山脚下拍到王董的监控，目前已经移交给警察局了，目前正在处理。”
　　“嗯。”沈越无所谓地应声，王海那个人本来就不值得他关注，只是因为牵扯到沈栯所以才想追究到底。听完罗允的汇报他摆了摆手：“通知一下相关部门，去会议室商讨一下soulmate海外推广的事情。”
　　“好的。”
　　当沈越在会议室与众人商议沈氏未来发展时，王海正在警察局发疯。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逮捕我？我不就是抽了个烟而已，你们凭什么抓我？”王海目眦欲裂，带着银手铐对对面两个警察大吼大叫。
　　他这辈子都没进过警察局，被警察带走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还是当着他公司员工的面，他以后出去了还怎么做人？
　　警察猛地一拍桌子：“安静点！监控上都显示是你抽的烟导致山火，无意放火也是犯罪，这片山烧了一半，够你进去待个三五年的！”
　　王海不理会他：“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
　　他大喊着，心里的怨恨更是要冲破胸膛，到底是谁举报的他？要是让他知道了就算是自己要坐牢，他也不会放过那个人。
　　谁会举报他？当时也就他和助理两个人在……
　　思绪到这，王海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一瞬间清明起来。
　　沈越。
　　……
　　王海知道证据确凿，估计逃不了这牢狱之灾，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提出要上诉之后，他在黄昏才坐进车里，关上门，他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如果他逃不了，那他也不会让沈越好过。
　　他问前面开车的助理：“查查沈氏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
　　风平浪静了一个月，眨眼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天气到了最炎热的时候，家里的空调时刻都不停。
　　“少带点行李，东西都可以在M国买。”沈越看着面前忙着收拾行李的沈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拿着洒水壶给三株盆栽浇水，之前盆栽被寄养在老宅里，才放在那一两个星期，沈栯就想这三株盆栽想得睡不着觉，最后沈越晚上连夜开车去老宅里将它们带了回来。
　　而带回来的时候，沈栯看着面前三株壮的跟牛一样的盆栽陷入沉默。
　　短短一两周时间不见，他的三个小弟怎么长得比他还壮实了……
　　当时沈越还笑了好一会儿。
　　现在的天气即使家里开着空调，沈越也从一周浇一次水变成三天浇一次水。
　　沈栯听话地只带了几件衣服，剩下的行李他不知道要带什么，自觉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而沈越也默契地接手沈栯没做完的工作。
　　除了衣服以外，他又将护照和签证也放到行李箱外侧的背包夹层里。沈栯的皮肤太过娇嫩，要多带点防晒，沈越拿了一瓶已开封的，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准备拿一瓶未开封的。
　　但他刚打开床头柜，就看见那张马尔代夫的产权证。
　　沈越目光微动，忽然开口：“小栯，我们去马尔代夫旅游吧。”
　　“好啊～”
　　于是沈越将产权证也放到了背包夹层，打开第二个抽屉时，沈越目光忽然一滞。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猫耳朵，铃铛项圈，黑色蕾丝眼罩……
　　“这些是哪来的？”
　　沈栯看了一眼，坦白地说道：“池简送的。这些是什么？”
　　“没什么。”
　　沈越一股脑全部塞进了行李箱里。
　　

第49章 
　　M国的天气比A市更热。
　　炎炎夏日，沈栯和沈越两人刚下了飞机就直奔酒店。这个时候沈越正在给沈弘善打电话报平安，而沈栯则是蹲在房间的角落里，默默地盯着那一盆开得旺盛的蝴蝶兰。
　　“你好。”
　　蝴蝶兰：【hello！】
　　沈栯：？
　　这是什么话？
　　“你不会说普通话吗？”
　　蝴蝶兰：【what？oh～中国来的，你好，吾名蝴蝶兰，汝是新来的房间统治者吗？】
　　沈栯：……
　　蝴蝶兰：【汝能否将吾带到这个领土上有水的地方？吾有点渴意。】
　　他震惊地后退两步，这盆蝴蝶兰为什么说的都是中文但是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两株盆栽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许久，沈栯才明白蝴蝶兰的诉求，但蝴蝶兰的花盆巨大，他一个人搬起来有些吃力，扭过头发现沈越还在打电话，他悄悄走过去，伸手轻轻戳了戳沈越的腰窝，下一秒就被抓住了作乱的手指。
　　沈越揉了揉沈栯的脑袋，语气里带着笑意：“我在和爸打电话，正在商量海外推广的事，稍等一下。”
　　“好吧。”看来沈越不能帮他，那他就自己搬。
　　沈越看着沈栯乖乖离开的背影，一时间走了神，几秒钟没有回复他爸就听到话筒对面传来疑惑地问话。
　　“没什么，我继续说。”沈越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直到十五分钟后，他才放下手机。
　　关掉手机之后，沈越莫名觉得四周十分安静，不知为何，他的右眼皮又突突跳起来，自从养了沈栯之后他就逐渐相信玄学，所以眼皮跳必然没有好事。
　　“小栯？”
　　房间外隐约有水声和说话声，沈越推开门就看见沈栯抱着一盆蝴蝶兰单膝跪在泳池边上，艰难地用双手捧起水浇到蝴蝶兰上。
　　“这样可以吗？”
　　【yeah～～～oh yeah～～爽，但是还不够呢，吾依然很渴。】那盆的蝴蝶兰快要扭成麻花，不断地把自己的花送到沈栯面前：【i love you，baby。汝甚美，do you love me？】
　　沈栯听不懂，只当是面前的这盆花还在催促他多浇点水，于是他懵懵地点头又弯下腰掬起一捧水，刚淋上去，一朵大花就怼到他面前：【baby，吾美吗……啊啊啊啊啊啊啊！who？】
　　沈越眯着眼，看着手里胡乱挣扎的蝴蝶兰冷冷一笑，这年头，花花草草也来惦记他男朋友了。
　　扭成那副模样，搔首弄姿给谁看？！
　　没有一点廉耻！
　　“离她远点。”沈越冷漠地把花盆扔下游泳池，沈栯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诶？这样浇水不会有事吗？”
　　“不会，我妈也这样给植物浇水。”沈越抓着沈栯的手臂往里走去：“之前只给你看过人类的生理课视频，忘记跟你说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了，以后要是有哪个骚包植物对你开花，你就直接扔了他的花盆。”
　　沈栯：？
　　原来刚刚他一直在被非礼吗？
　　吃过午饭后，沈越就打开了电脑在书桌上开视频会议。
　　海外推广的发布会在五天后，在这之前，也就是明天有个电视台的采访。沈越打算先利用这个采访为发布会预热。
　　“公关部的稿子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发布时间就定在采访开始的半个小时后。另外，罗允和陶画跟我一起去。剩下的人监控网络舆论……”
　　soulmate这个产品是他大学时期的创意。大学毕业后他刚进入沈氏就从世界各国挖来了高精尖人才组成研发部，这是他与soulmate共处的第五年，五年里每个日日夜夜都记录了他的心血。
　　从soulmate1.0到soulmate2.0，他正一步步地将这个自己构思的产品从A市推广到全国再到海外。
　　这是最后一步，也是他爸对他的最后一次考察。
　　沈越专心致志地与下属确认每一个流程，第二天晚上六点，沈栯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沈越穿上西装，好奇地抱着脑袋：“这个采访要多久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七点开始，采访大概一个小时，最慢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沈越亲了亲沈栯的发顶：“等我回来，M国这边奶茶没有中国好喝，但是这里的汉堡炸鸡不错，晚上带点给你吃。”
　　“好诶。”
　　沈越关上门，房间里安静下来，那盆蝴蝶兰被沈越锁在了门外，眼下房间内就剩下沈栯一个人。他无聊地打开保卫萝卜玩了几关，只有两关拿了金萝卜，玩完刚好是晚上七点，他蹭地一下从床上站起身，直接坐到了书桌前。
　　沈越的电脑没关，特意给他调整到了采访的那个节目，沈栯把保卫萝卜扔到一边，安安静静坐下。
　　此时节目全网同步直播，沈越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西装熨烫得平整妥帖，已然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形象。
　　采访开始，主持人和沈越聊了起来，大部分问题都是他们预测到的，因此沈越全程气定神闲没有一丝紧张慌乱。
　　屏幕外，王海看着沈越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越发气愤，他不屑地嗤笑一声：“这是要在海外推广soulmate吗？四天后正式的新品发布会？”他肥硕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王海对着身后的助理说道：“智能AI啊……人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都不高，只要稍微发生点意外，大家就都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
　　那个助理的手垂在身侧，手指紧张地搓着裤子迟疑地开口：“王董……这种事要不还是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王海猛地一拍沙发扶手：“老子都要坐牢了还怕再多背一个罪名吗？废物东西！你要是不敢做就换其他人！”
　　助理看着王海怒气冲冲地样子也不敢再开口，弱弱闭上嘴：“知道了。”
　　这档采访节目在M国的收视率极高，再加上沈氏集团的公关，沈越的这一次采访直接登上各大新闻，刚结束一个多小时，国内的微博热搜从上到下清一色的是沈越和soulmate的名字。
　　沈栯关上电脑，房门就被打开，炸鸡的香味混合着汉堡薯条的香气一起涌入沈栯的鼻腔。
　　“哇！”他瞪圆了眼睛，笑着接过包装袋。
　　“晚上别吃得太饱，当心不消化。”
　　“我不会不消化的。”
　　沈越：……
　　后面两天沈越也在忙工作，这一次的新品发布会对沈越对沈氏都极其重要，沈栯也知道这一点，始终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不去打扰他。
　　终于到了第三天。
　　“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这就是一个发布会而已，也没多少人。只要赶紧走完流程就好，不要紧张……”
　　沈越轻笑一声，握住沈栯帮他系领带的手：“这是我去参加发布会，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再说了，你之前不是都能独当一面主持发布会，怎么现在还会紧张？”
　　“你不懂社恐人的痛～”沈栯幽幽地说道。
　　“呵，好。”
　　系好领带，沈越双手抱着沈栯的头，弯下腰吻上他的额头：“行了，等发布会结束了就可以去马尔代夫旅游了。”
　　“好诶～”
　　大屏幕亮起，沈越走上台，全场的聚光灯汇聚在沈越身上。因为之前采访节目的爆火，此时发布会现场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沈栯好奇地看着这些人与众不同的长相，歪着头与罗允说悄悄话：“为什么他们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种族不同。”
　　……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一切顺利，沈越已经介绍完了soulmate的所有功能，正准备进行下一项问答环节时，不知为何底下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怎么了？”罗允看到这幅场景皱紧眉，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旁的沈栯始终盯着手机观察着网上的舆论，忽然间，他眼睛瞪大，将手机递给罗允。
　　“罗允哥，你看。”
　　罗允接过手机，屏幕上是微博热搜界面，而热搜第一的标题是：【全球首例soulmate发狂攻击人类致死事例】，标题后还跟着一个“爆”字。
　　罗允瞳孔一颤，光是这个标题就能看出来不是小事，他点进去之后浏览了新闻，新闻中还有监控视频。画面中一位A市的soulmate用户在家中床上正常休息，soulmate站在角落里充电，但忽然间soulmate自动开机，径直朝着床边走去，哪怕充电线被扯断也没有停下。
　　看到这罗允就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们的soulamte试验过，从未没发生过这种自主行为，看着画面里的智能AI一步步靠近床上的人，他的背后激起一阵恶寒。
　　然而画面还在继续，紧接着那个智能AI拿起了床头柜的灯，直接往人头上砸！一下接着一下，最终床上的人没了生息，隔壁邻居听到了惨叫声报了警，画面也到警察入门这里截止。
　　“soulmate怎么会主动攻击人？”沈栯问他。
　　“不知道。”罗允推了推眼镜，迅速冷静下来：“我先去后台将这件事告诉沈总，公关部会注意网上舆论，沈氏也会立即派人调查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在这盯着下面的那些人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持发布会的秩序，先把发布会结束了再说。如果有什么事，第一时间保护好你自己。”
　　“好。”
　　罗允打了个电话就走。
　　沈栯的眼睫轻轻颤动，将目光挪到沈越身上。
　　此时沈越也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氛，他刚张开嘴，忽然间罗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麦里。听到罗允简洁明了的概括了经过，沈越依旧面色不变，沉稳地进行下一项问答环节。
　　很快人群中站起一个白男，他恰巧刚刚也看到了那一则新闻，站起身之后就用英文语气不善地质问沈越：“在你的产品还没有足够的安全性的时候，你是怎么敢推广的？”
　　他的声音录下，人群中也响起了附和声。
　　沈越始终保持着微笑，淡淡地站在台上，矜贵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他看向那个提问的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soulmate的安全性早就已经经过试验，我们沈氏能够为每一个智能AI的安全做担保。”
　　那人又问：“那你怎么解释网络上的视频？”
　　“这一件事我们也很意外，我们沈氏一定会追查到底……”沈越说了一堆，勉强平息了在场众人的怒火。
　　发布会最终还是顺利结束，沈越刚走下台脸上的笑容转瞬间消失。他阴沉着一张连走到后台，罗允几人都在场。
　　“这件事查了吗？”
　　罗允：“查了，国内警方确认，监控内容是真的。”
　　“真的？”沈越的眉紧紧皱起，抬起头看向陶画：“研发部那边怎么说？soulmate真的会主动攻击人？”
　　陶画摇了摇头：“没。他们检测了程序，在目前的研发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知道那一个是特例还是有其他原因，已经联系了国内，正在和警察局沟通，要检测那个soulmate估计至少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接触到。”
　　算上海外推广的剩余业务，再加上回国的时间还有警局那边，研发部的人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开始检测那个soulmate。
　　“不行，这样太慢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会对沈氏造成极大地损失。
　　几人低着头，想不出更好的注主意，沈越不耐地轻呼一口气：“算了，先回去休息，下午开个视频会议。”
　　“好。”
　　人群散开，沈越带着沈栯回到酒店，他站在酒店的泳池边上眺望远处，心里思绪繁杂。
　　忽然间，一双手横穿过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他，沈栯清澈的嗓音响起：“别担心，我相信soulmate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也相信soulmate。”沈越揉了揉眉心转过身抱住沈栯：“但是那个监控也是真的。”这是最让他烦躁的一点。
　　“叮铃铃～”
　　沈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沈弘善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之后：“嗯，是的，对，麻烦你了，就这样。”短短几句话就挂了电话，沈栯抬头看他：“我爸说了什么？”
　　沈越又亲亲他的额头：“说他已经找人调查这件事了，让我不要管国内的事，专心处理好海外推广。”
　　“那你不就有时间处理舆论了吗？”
　　“不，没有证据证明soulmate没有攻击人，这边走不开，调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查出结果的。”
　　沈栯失望地低下头，这也的确，他们和中国隔了一个大洋，要是能直接回去就好了……
　　直接回去？
　　沈栯瞬间亮起眼睛：“沈越，我可以联系小春，他有任意门，我能直接回去。”
　　“而且那个人家里也养了植物，他们肯定知道全过程。”
　　

第50章 
　　八月八号，沈氏集团的热搜始终飘散在微博上高居不下，这条新闻的阅读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亿，短短一天事件发酵到了恐怖的地步，网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喊退货退款，沈氏集团的股票一夜之间暴跌百分之十五。
　　“谢谢你，等我回去了请你和红绿灯吃饭。”沈栯礼貌地对小春鞠躬道谢。
　　小春抖索掉身上从北极带来的的冰晶，对他摆了摆手：“没事，是我忘记了，这个任意门本来就应该就交给局长保管，你也不用给我了。”
　　“那你怎么回去？”
　　小春憨笑着挠了挠头：“没事，我从太平洋游回去就好了。我经常这样游，这边的路我都很熟。”
　　沈越：……
　　沈栯：……
　　最后还是沈越用私人飞机把小春载回去的。沈栯和沈越两个人面面相觑，任意门打开，对面就是那个受害者的家，里面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但四周的血迹还未曾处理。
　　“这个任意门只有精怪能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应该很快就回来。”
　　“注意安全，警方还要调查，不要随便碰他家的东西。”
　　“好。”
　　沈栯挥了挥手大步走进任意门里，眨眼间就来到了另一处空间，他径直走向窗台上的那一盆郁金香，郁金香的花在暖阳下含苞待放，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沈栯离得近了，就能听见那一群郁金香的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救命我害怕！】
　　【好恐怖～能不能把我换个地方？我不要待在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里还有血。】
　　【呜呜呜，我的主人死掉了。这个新来的机器人怎么能打主人。】
　　沈栯顿住脚，立即抓住了关键词。
　　“你好，可以告诉我什么是新来的机器人吗？”
　　那些郁金香摇曳的动作一滞，纷纷“转过头”盯着沈栯：【诶？你怎么能听懂我们说话？】
　　“因为我也是植物，所以能告诉我什么是新来的机器人吗？”
　　郁金香一号：【我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挪个位置？我不敢待在血淋淋的房间里。】
　　“嗯……我不能随便动房间里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就能早点结束。等警察走了我才能帮你们挪个位置。”
　　【行行行，我说！】
　　——
　　沈越两手插兜目光冷冽地眺望着酒店外的风景，身后的罗允拿着文件汇报警方调查进度以及网络上的风向，听下来没有一个好消息，沈越周身的气息越发冷漠。
　　“知道了，继续盯着风向，要退货的就给他们退，但是有造谣的直接告。”
　　“是。”
　　“你先回去吧。”
　　罗允离开后，沈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用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巧合，偏偏在他新品发布会这天发生了这档子事，一夜之间新闻满天飞，沈氏的公关也来不及控评，而且热搜上一连串的soulmate的消息，简直就像是被人买了热搜。
　　但是谁会这么神经病花几千万给他买热搜？
　　沈越不由得怀疑，难道真的是巧合？
　　他端起书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水，透过水杯视线不由落在窗台的下面，忽然间，他的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沈越：？
　　他放下水杯抬眼看去，就看见阳光似乎照射着外面的什么东西，那东西的影子落在了房间内，一拱一拱的，像物理里的“Ω”。
　　这是什么鬼东西？
　　沈越走到窗台边打开窗户，向墙下看去，这一眼心脏顿时揪紧。
　　“你怎么在窗外？还爬墙上来？”
　　墙外一株发财树哼哧哼哧地默默爬墙，从一楼爬到他们这一层，吓得沈越立即伸手把墙外的发财树捞上来，刚落进怀里，发财树就变回了人形。
　　“这里楼层那么高，要是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沈越的声音有些严厉，偏偏沈栯笑弯了眼睛，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不会摔下去的，我把灵力都附在叶子上了，它们抓着墙很稳的。”
　　“那也不行，为什么爬墙上来？”沈越问出话的时候，脑子里略过一连串的可能，是没带房卡还是酒店的保安不让进，亦或者是为了掩人耳目？
　　“昨天看了蜘蛛侠，感觉他在墙上爬很帅！”
　　沈越：……
　　他不轻不重地往沈栯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沈栯也没在意，从沈越的怀里出来后开口说道：“我去问了那些郁金香，他们说那个受害者的机器人原本不是这个，之前买的那个机器人在前一天被扔了，换成了这个新的。两个机器人长相一样，就连沈氏集团的标识也一模一样。”
　　“意思是说那不是我们的soulmate？王海？”智能AI这个产品在爆火后，虽然也有不少公司想要分一杯羹尝试研发，但是要么还处在研发阶段，要么就是研发不出来。
　　目前除了他们沈氏以外，就只剩下了之前也开过新品发布会的王氏。
　　沈越一瞬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眼神凌厉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给沈弘善，电话刚接通，沈越就简洁明了地说道：“爸，是王海那个家伙。”沈越将沈栯探查到的消息全部告诉沈弘善，沈弘善也没有丝毫怀疑：“我知道了，老子这就带人去弄死他！”
　　沈越：……
　　“爸，你别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把你手底下的那个私家侦探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和他联系。”
　　“行。”
　　拿到联系方式，沈越只发了一句话过去就关上了手机，他的眉毛总算松开。
　　剩下的时间沈越就待在房间里和沈栯一起蜘蛛侠，连看了两部电影，沈越的手机又突然响起，是那个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查到了那个人的账户，有证据证明他在王氏的官网买了一个新的智能AI。另外的确和您猜想的一样，也在周围的垃圾场找到了还没被销毁的soulmate，上面有沈氏的编号以及沈氏的芯片，已经全部送到了警察局。】
　　又过了两三个小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沈氏的恶评，退货率大大增加，soulmate的销售量也已经涨停了一整天。沈越依然按兵不动，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脑子里在思考着对策。
　　“我们完全不解释一下吗？”沈栯我在他怀里抬头问他。
　　沈越亲了亲沈栯的唇，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在等明确的证据，这种事情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说再多也没用。不过沈氏也在一直监控网上的动向，有恶意造谣的也不会放过。”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深夜十二点，A市警局的官微上线发了一条澄清声明：
　　【经警方调查，全球首例智能AI攻击人类事件确有其事，但并非沈氏集团旗下soulmate所为。王氏集团董事长王海利用其职位威胁其助理联系上前soulmate买家李某……】
　　原来是那个李某患有癌症，家里还有个刚上高中的儿子，因为治疗癌症耗空了家底只能出院回家等死，而soulmate也是之前李某买来照顾他和他儿子的。
　　后来王海精挑细选才选中李某，以五百万的价格买下他的这条命以及他儿子未来上学的费用，这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于是后面王海从自己的从公司里调了一个智能AI给李某，特意定做的与他家那个soulmate一模一样的智能AI，又调整好了系统指令，于是才有后面的那一幕。
　　官微发布通告的同时又发出之前沈越让私家侦探准备的证据，紧接着沈氏集团的官微立即转发了这条微博，暗戳戳地艾特了王氏集团，什么都没说，却让整个事件瞬间翻转。
　　网络上的风评渐渐转变。
　　沈越放下手机松了口气，沈栯凑过来：“结束了，这下解释清了。”
　　“嗯，真是疲惫的一天。”
　　“没事，过去了就好了，以后会有更多人来支持soulmate的。”
　　沈越亲了亲他的唇：“但愿吧。”但事实上，沈越心里却知道，一般发生了这种事的企业，哪怕洗清了罪名也很难再回到之前的状态。
　　两人躺在被窝里关上灯睡下，漆黑的夜中，沈氏集团的销售额忽然开始疯涨……
　　——
　　“你这脸上怎么搞的？”警察无语地看着对面的王海。
　　王海捂着青紫的脸，口齿不清地骂人：“有人打我啊！我去酒吧喝了个酒莫名其妙小巷子里冲出一堆人打我！”
　　“你看看我的脸！我的牙还掉了两个！浑身哪有一块好肉！你们赶紧去把他们抓起来！”
　　警察：……
　　“好的，我们会查的，但是现在你得先被关起来。”
　　说完警察无视王海的喧哗直接将人关在了局子里等待后续的开庭。
　　……
　　第二天一早，沈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沈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坐在床上，他捧着手机玩保卫萝卜玩得专心。
　　“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小时前被你的电话吵醒的。”
　　“嗯？”沈越摸索着电话打开看，发现电话已经被人接过了。于是沈越又摁灭手机双手环住沈栯贴到他的身边细语呢喃地问他：“罗允的？他说了什么？”
　　“他说沈氏的股票涨了百分之五十，销售额又创了新高，目前沈氏所有的亏损一晚上又全回来了。还说王海已经被关起来了，估计会至少判个七年。”
　　沈越猛地睁开眼睛：“真的？”他立即拿起手机查看发现股票的确涨了不少，就连沈弘善都发来了消息夸赞他。
　　【沈弘善】：【事情处理的不错，等回来，我也可以放心退休了。】
　　沈越躺在床上举起手机回复他爸：【别了，上班太累，有你帮我分担一半我会轻松很多。六十岁正是拼搏的年纪，年纪轻轻退什么休？】
　　【沈弘善】：……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沈越掀开被子朝着洗手间走去，洗漱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亲了沈栯一口：“等会出去玩吧？来M国这么久都没有逛过。”
　　“好诶！”沈栯放下手机朝着沈越张开手，等沈越靠近了他一把抱住沈越，四肢挂在沈越的身上像一只考拉：“抱我去衣帽间，我们逛完了街能不能下午就去马尔代夫？”
　　这边的商业气息太重，他还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可以。”
　　两人说走就走，洗漱完换好衣服就直接开车去了街上，沈栯对什么都好奇，这里逛逛那里逛逛，买的最多的还是食物。两人逛了一两个小时，沈栯就有些累了，回去的路上，一家饰品店引入沈越的眼帘。
　　“怎么不走了？”沈栯走在前面回头看他。
　　莫名地，沈越停下脚对着沈栯摇摇头：“有个东西想要买，你先回酒店吧。”酒店就在这条街对面了，所以他才敢放心地让沈栯一个人回去。
　　沈栯也实在累了，点点头就走。沈越望着他的背影进入酒店后才抬脚进入那家饰品店。
　　项链，耳环，手镯应有尽有，但沈越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个柜台前。
　　……
　　从M国到马尔代夫要飞24小时，经历了无聊的一整天飞行时间，两人总算到达了马尔代夫。碧蓝的海水一望无际，晶莹的白沙被踩在脚底，这是沈栯从未见过的景象。
　　“脸上多擦一点。”沈越一本正经地倒出防晒霜，细细地涂抹在沈栯的脸上手上，凡是露出的肌肤全都被仔仔细细涂了一道。
　　“我想去水里玩。”
　　“酒店后面有滑梯，你可以去那，刚好练练你的游泳。”
　　于是沈栯便直接撒开腿朝着滑梯奔去，清澈的水流从滑梯两边流出，沈栯恣意地从上滑到下，径直落入水中，一整个下午沈栯都在外面疯玩，而沈越则是静静摸着口袋里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心里有些紧张。他拨了个电话出去，一个多小时后，房间门被敲响，陆陆续续的人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进来。
　　夜幕降临，沈栯总算沿着滑梯艰难地爬了上来。
　　“呼，这个滑梯真的好滑……嗯？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抬脚走进去，餐桌上已经布满了海鲜和各种其他菜品，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花瓶，里面插着各式各样的花。不止是这里，房间的角落也堆满了鲜花，俨然就是一个梦幻的天堂。
　　沈越莫名换上了一身严肃正式的西装，拉着沈栯坐下。
　　“你不是说少接触花吗？”
　　沈越拉开椅子回答：“是假花。”第一次布置这种场景，他的脑子里除了花想不到其他方案，也是匆忙，都没有找专业的设计师设计场景。
　　无声地晚饭时间开始，桌上放着一瓶红酒，沈栯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上一次喝还是和罗允他们一起聚餐那次。”他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但是又很苦。”嘴上是这么说，但又倒了一杯。
　　沈越这一次没有阻拦，任由沈栯一杯接着一杯，目光渐渐幽深。
　　桌上的海鲜吃完，沈越喊人过来收拾，垂眸望着缩在椅子里的人，毫不犹豫走过去打横抱起带着他走到浴室里。
　　“嗯？不睡觉吗？”
　　“海鲜味沾到了身上，先洗干净再睡。”
　　“好吧。”沈栯也是喝醉了，说完就贴在沈越的肩膀上，任由沈越脱掉他的衣服。他被放进温热的水流中舒服地眯着眼睛，几分钟后，身后贴上一句更加滚烫的肉体。
　　沈栯呆呆地抬起眼睛：“你也要跟我洗吗？”
　　“嗯。”沈越亲了亲他的眼睛：“晚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怎么了？”
　　“你吃饱了，那就轮到我了。”
　　“什么意思……唔”沈栯的话还没说完，沈越就吻上了他的唇，手指掰过他的下巴，柔软的舌尖长驱直入卷起沈栯的舌尖，瞬间掠夺了他所有的呼吸。
　　沈栯更加迷醉了。
　　带着水珠的手指落入水中，水珠犹如汇入大海一般。
　　沈越是一个优秀的垂钓者，对于水中的鱼儿，他有各种办法能够让其乖乖上钩。
　　“乖，别怕。”
　　养一只刚到家的小猫小狗，往往需要经历脱敏的阶段，一般来说主人们都会接连不断的通过抚摸触碰等方式让他们习惯被摸，但沈越显然是忘记了这一点，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脱敏训练让自己养的发财树不仅没脱敏，反而变得更加敏感。
　　鱼儿咬住钩子，沈越拉动钓鱼竿，面前的水花不断翻腾。
　　终于，小鱼被炖成一锅软烂的鱼汤，清澈的水面氤氲荡漾着一丝淡淡的属于鱼汤的纯白。
　　洗干净后，沈栯幽幽的望着天花板，什么时候躺着了床上也一无所知。
　　沈越又开始亲他，温柔的和缓的。浓郁的感情包裹着两人。
　　“呵，这个小树苗又冒出来了。”
　　“情绪一激动就喜欢出来，真可爱。”说着，沈越又俯身低头亲了亲小树苗。
　　沈栯浑身变成粉红色，有些羞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你简直是小狗！”
　　沈越从山丘上抬起头，温柔地用鼻尖对着沈栯的鼻尖：“也就你敢这样说我。”
　　他的手稍微用力，沈栯就又弯起了身体。
　　夜色渐浓，沈栯像是回到了白天玩滑滑梯的时刻，上上下下，又像是回到了吃晚饭的时刻，吃得很撑。
　　发丝像是沾上了夏夜的雨，他眼眶红红地想要跑开，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拽住脚踝，猛地拉回来像是精密的零件被机器嵌|合在一起。
　　“我受不了了……”
　　“撒谎。”沈越亲了亲他哭红的眼睛：“平时不是吃的再多都能消化吗？”
　　他消化的那是肚子里的食物！不是这个！
　　两人从夜晚到清晨，从客厅到浴室到沙发到阳台，沈栯被放进浴缸里时，那氤氲的白又荡漾开，但这些他都没看见，疲惫地靠在沈越的肩膀上。
　　沈越低下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问：“沈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无人应答。
　　他又喊了一遍：“沈栯，醒醒，我在求婚……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依旧是无人应答。
　　沈越正打算说第三次：“沈栯，你愿意……”
　　“啪！”
　　一巴掌打在他的嘴上。
　　“愿意愿意愿意！我要睡觉！不要打扰我！”
　　沈越：……
　　算了，反正目的达到了。沈越从外面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一枚准备好的戒指轻轻套在沈栯的左手无名指上，银色的素戒，外面是一圈倾斜的切口，上面有一个简单的图案，是一株小树苗，与沈栯头顶的那个一样。
　　而他戴上了另一个戒指，上面是一个小小的盆栽，沈越望着这两个戒指，再一次与沈栯十指相扣，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沈越】：依然是我们。
　　不一会儿，朋友圈的小红点迅速增加。
　　【楚安】：这啥呀？
　　【罗允】：只看到了沈氏集团最优秀的领导和最可爱的员工的手。
　　【高莹】：+1。
　　【陶画】：哇塞！
　　【何钰】：恭喜沈总和小栯！
　　【沈弘善】：呦？求婚啦？
　　【夏莲清】：怎么都没通知我们？
　　【池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送的东西用上没？
　　沈越：……
　　默默删掉池简这条评论后，他将沈栯抱到了床上。两人都是在日升之时睡去，几乎是日落时才醒，沈栯一睡醒就感受到了身上熟悉的酸疼感，他面无表情地用灵力洗去身上的疼痛，起身握住旁边沈越准备好的水猛灌一大口，就这一眼，他忽然定住。
　　沈栯抬起左手仔细看。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戴的？
　　

第51章 
　　“今天是2507年八月十一日，据本台记者最新报道，王氏集团董事长王某因失火罪、诽谤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王某终身政治权利，王氏集团偷税漏税，目前已经宣告破产……”
　　沈越依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电脑上的新闻，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一个跳梁小丑还不值得他多关注。身上忽然一重，一个软软的脸颊贴了上来。
　　“沈越，这个是什么？”沈栯将手伸到他面前，银色的素戒被灯光照耀后散发出稀碎的像水晶一样的光芒。
　　沈越轻笑了一声，捏住他的手将人拽到面前，一看见这个戒指，他的心里就升起一抹微妙的满足感和温馨感。
　　“戒指，昨天晚上给你戴上的。”沈越说到这，眼神忽然危险地盯着身旁的发财树：“你昨天答应和要我结婚，你忘记了？”
　　“当然没有。”沈栯弯起标准的微笑，僵硬地挂在脸上。脑子却在飞速思考，他昨天什么时候答应说要和沈越结婚了？难道是他睡觉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意识，这种承诺还能算数吗？
　　不过他似乎也挺像和沈越结婚的，反正他和沈越一开始谈恋爱不就是以成为伴侣为目的而开始的吗？虽然说沈越的求婚有点突然，不过……
　　沈栯脑子里的思绪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点点头：“没忘记呢。”
　　结就结吧，他和沈越迟早要结婚的。
　　沈栯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他，不多时，他感觉沈越的气息忽然变了胯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他，沈栯低头一看，脸色顿时羞红得能滴血一般。
　　“没忘记的话，那就再来一次。”
　　沈栯：？
　　沈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堆眼熟的东西，那是池简送给他的，原本他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直到被戴在身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些究竟是什么。
　　经历昨晚的事情之后，沈栯的身体像是变成了液体一般，柔软且能被肆意摆弄。他眼前的视线被黑色的蕾丝眼罩盖住，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沈越的身影，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被剥夺走视线，沈栯下意识的贴近沈越，其他的感官无限放大，晚霞那五彩斑斓的云啊，被白云搅和揉乱，一大片艳丽的云彩与白云相连，不一会儿，沈栯的脸颊上便也飞上红霞，耳边是铃铛项链清脆的声响，声音的频率与他动作的频率一致，晚霞里暗藏的水汽汇聚成滴，很快就大雨瓢泼了。
　　两个人像是小孩一样，对酒店的每个地方都充满了好奇，无论是哪似乎都能玩出不一样的花样，处处是风景，处处是新奇。
　　沈越像是抱小孩一样，面对面抱着沈栯，晚霞与白云相接的地方总是充满了丝丝扯不断的云雾，远看像是丝线一般。
　　不得不承认，沈越是个极其优秀的人，不论是在学习工作上，亦或者是在这种事情上，天生的身体构造带给沈栯非一般的感受。
　　沈栯到最后连踹他的力气都没了，又沉沉的睡去。
　　在马尔代夫的这一个星期，他们似乎都是在酒店里度过的，唯有吃饭的时间，沈越才会勉强松开他带着他一起去岛上转转，回来后，又是这熟悉的日常。
　　在最后一次晕过去前，沈栯无语地想，每一次身体里吸收的精气都足够他维持许久人形，在马尔代夫这一周，他怀疑自己的灵力能维持一辈子人形。
　　他不是狐狸精，沈越才是。
　　马尔代夫度假的最后一天，沈栯忍无可忍踹掉沈越，跑到岛上疯狂吃吃吃玩玩玩，只要沈越靠近他十米以内，沈栯就会吓得拔腿就跑。好在这一趟旅游，沈栯也玩遍了所有地方，没有留下遗憾。
　　两人坐上飞机，又是在天上待了一天才回到A市。
　　“呼，我总算回来了。”
　　“回来先干什么？”
　　“我要和肖汀雨一起去考驾照。”
　　——
　　驾校内，肖汀雨和沈栯站在一起等待考试，沈越将他送到驾校之后就回了公司处理事务。
　　“真的能过吗？我好紧张。”肖汀雨站在一旁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对着老天祈祷：“要是我能通过科目三拿到驾照，那就是让我再养一屋子比格我也愿意啊！”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可以过的。”沈栯拍了拍他的肩膀，推他进车里：“加油。”
　　“诶诶诶诶！”
　　肖汀雨最终还是被推进了车里，一个上午的时间，肖汀雨和沈栯都轮流着考完了科目三，全都顺利通过。而两个人也没犹豫，直接一口气报了科目四，下午的时候两个人也考完了科目四。
　　傍晚，沈栯和肖汀雨看着新鲜出炉的驾照面面相觑。
　　“我靠，我还真的考到了驾照？”肖汀雨瞪大眼睛，沈栯脸上也红扑扑的，显然内心也同样不平静。他忽然扭过头，对肖汀雨说：“走。”
　　“去哪？”
　　“回家，挑一辆车接沈越下班。”
　　沈氏集团内的高层会议室内，一张长长的实木方桌上围满了人，沈弘善坐在首位，沈越坐在他的右手边，其余位置上坐的都是董事会的人。
　　“诸位，沈越的能力大家也看见了，沈氏集团从A市的龙头企业到全国的龙头企业，再到现在打开了海外市场，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而这五年，沈氏集团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是由沈越管理，因此，我想，沈越有资格成为沈氏集团下一任领导人，你们觉得呢？”
　　话音落下，方桌上将近五十多位西装革履的董事会成员低下头窃窃私语，半晌后，沈弘善左手边第一个人举起了手。
　　有了他带头，剩下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举起手。
　　沈弘善面容严肃地扫视过全场，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说道：“全票通过。”
　　“我宣布，沈越正式接任我的位置，从此刻起，沈越成为沈氏集团新一任董事长。”
　　“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响起，傍晚的夕阳穿透巨大的落地窗，照在沈越微笑的面容上。
　　沈越离开沈氏集团朝着停车场走去，忽然听到一阵汽车鸣笛声。
　　他抬眼望去，就看见他车库里一辆最低调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他挑了挑眉，前后两排的车窗降下来，露出肖汀雨和沈栯两张笑意盈盈的脸。
　　“来啊！上车！这可是我们沈栯局长拿到驾照后的第一次开车！你也不想错过吧！”肖汀雨的话还是那么欠揍。
　　“沈总！我来接你下班啦！”
　　沈越缓缓勾起唇，打开车门朝着副驾驶座走去，关上门系好安全带后，沈越依旧是抱住沈栯的脸亲了亲他的唇，无视后面肖汀雨吱哇乱叫的声音，他轻声说道：“现在不是沈总了，是沈董。”
　　“哇！沈董！”
　　“你好棒啊，你怎么那么厉害？”
　　“嗯，那当然。”
　　“为什么开这辆车？他好看？”
　　“哦没，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驾校里那辆小破车，第一天开比较有亲切感。”
　　沈越：……
　　“恭喜你考到了驾照，以后就可以自己自驾游了。”
　　“是啊，我发现自己开车的确很自由，想去哪去哪，要不然我们这周开车去S市吧？我想看看那边的秋天。”
　　“行。”
　　“喂，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忽略我？我也要去。”
　　“不带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栯你怎么这样？”
　　车辆启动，两个人的声音逐渐飘远，沈栯开着车脸上扬起灿烂的笑，耀眼的夕阳照耀在他的脸上，此情此景，他想到自己之前刚开始看视频的时候学到的一段话。
　　“我轻松愉快地走上大路
　　我健康自由，世界在我面前
　　长长的褐色的大路
　　在我面前
　　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从此
　　我不再希求幸福
　　我自己便是幸福
　　凡是我遇见的我都喜欢
　　一切都被接受
　　从此
　　我不受限制
　　我使我自己自由
　　我走到我所愿去的任何地方
　　我完全而绝对地主持着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