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老实人走错房间后》作者:还四百   简介:   假万人嫌真万人迷老实人x为爱当“三”小陆总   江昭宴是个苦命打工大学生,辛辛苦苦考上985,以为从此人生就可以逆风翻盘成为人上人。   结果却发现钱只流向不缺钱的人,而他每天都要辛勤打工赚学费,早早过上了007的社畜生活。   突然有一天,一个自称江氏集团秘书的人找上门来,告诉江昭宴他其实是江家被抱错的真少爷。   江昭宴:?   回到江家,假少爷躲在真父母怀里嘤嘤哭泣,叫嚷着要离开这个家。   江昭宴冷漠,江昭宴不小心磕到脚,江昭宴流泪。   容貌迤逦的少年眼角泛红,似乎被眼前江家和谐的一幕刺痛了双眼,神不守舍,看起来委屈极了。   原本心疼假少爷的江家人一下子愣住了。   江父愧疚:“昭宴,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这是一个亿和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收下。”   江母抹泪:“妈妈给你在市中心买了十套房,你看看喜欢哪一套。”   江二少爷扭过头,递给他一大把车钥匙:“别开你那破车子了,江家丢不起这人。”   -   江昭宴木讷、无趣,除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外毫无吸引力。   从小到大,他都倍受欺凌,小学时后桌不欺负别人就喜欢扯他的头发;长大后,无论是学校还是职场上遇到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给他使绊子。   但他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就一定可以实现人生梦想,老婆孩子炕头热。   如果他没有走错房间的话。   如果他没有不小心睡了陆氏继承人的话。   可怜的少年蜷缩在陆砚青的怀里,漂亮的眼睛失焦。   那一夜,浴室里的水没有停过。   -   为了得到学分,江昭宴硬着头皮去当自己电影的男主,却意外爆红娱乐圈。   因为不善交际,又遭人嫉妒,黑红热搜冲上微博第一。   #江昭宴 潜规则 爆   #江昭野 小三 热   #江昭野 滚出娱乐圈 热   热搜登榜的当天晚上,陆氏集团继承人沉寂许久的微博罕见地发了一条微博。   图片上,是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并配上文案:   “不是金主,在追。”   阅读指南:   1.双洁   2.内含大量修罗场,小陆总以一敌百抱的美人归   3.受没有男朋友 攻误会了   4.小甜饼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爽文 成长 万人迷 救赎 真假少爷   主角视角:江昭宴 陆砚青   其它:爽文,救赎,狗血,豪门,打脸,真假少爷,金丝雀,总裁   一句话简介:攻: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立意:爱人先爱己 第1章 走错房间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长串的消息不停地弹出,叮叮咚咚地惹人厌烦。   安方皱了皱眉,他正在写论文,信息提示音吵得大脑无法思考,他刚准备麻烦对方把声音关小一点。   出口的声音却在转身时骤然消失。   咖啡厅里,不到二十岁模样的少年趴在桌子上。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轮廓流畅的下颚线和优越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唇微微张开,看起来睡得很熟。   许是他的动作太大,吵醒了对方,少年睡眼惺忪地睁开眼,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一眼,就让安方看呆了。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不笑时也似笑,眉宇清冽,肤色胜雪,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少年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貌,皱眉拿起叮咚作响的手机,小声嘀咕:“为什么都让我去当苦力,我的时间不值钱吗?”   安方视力很好,依稀可以瞥见少年手机屏幕里的内容:   【莫学长:今晚开会,缺一个人。】   【蔡老板:明天店里有上新款,你过来一下吧。】   【张总:小江,翻译你能来吗?】   ……诸如此类的消息密密麻麻,安方收回视线,不免对少年有了几分同情。   真惨啊,长这么漂亮也会当苦力吗?   想到这,他的心又有些痒痒的,毕竟少年长得实在是合他的胃口。   犹豫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整平衣角,敲了敲江昭宴的桌子,声音有些不耐:“你刚刚手机声音太响,有些吵到我了。”   少年果然露出抱歉的神色,“我忘记静音了,对……”   “没关系。”   安方打断少年的话,勾唇:“既然觉得抱歉,我刚好缺一个模特,你可以当我的模特作为补偿吗?”   交换完联系方式,安方走出咖啡厅,少年还停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懊恼。   真好欺负。   安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找少年帮忙了。   咖啡馆内的江昭宴神色郁闷,屏幕上还有几个未接来电,但他一个也不想搭理。   就在一个小时前,江昭宴正在发传单,一个自称是江氏集团秘书的人找上了他。   秘书面露同情,告诉江昭宴他其实是江氏集团老总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出生时医护人员操作不当,导致他和另外一户人家的孩子抱错了。   抱错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两个人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您可以准备一下,明天会有专人接您回江家。”   秘书最后的话还停留在江昭宴的脑海中,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和餐饮店老板请假。   江昭宴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孤儿院里,因为性格老实没少受欺负,但他心大,而且能忍,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a大文学系。   从小别人对江昭宴的评价都是木讷、无趣,想到这,他撇了撇嘴。   你要是没钱,你也无趣。   他慢吞吞站起来收拾书包,突然看到一张蓝色的传单,这是前几天人家发给他的,他没仔细看就塞到包里去了。   此时这张传单跳了出来,“醉岛酒吧,火热开业”几个艺术字体蹦入他的眼前,每个字都写满了欢迎。   ……   酒精很快发酵,将大脑里的所有思绪都捣成一锅浆糊,酒吧的老板大约是个小众哥,不放节奏欢快的摇滚,反而换成了听不懂的外语歌。   叽里呱啦的,听不懂。   江昭宴越听越烦躁,他索性放下酒杯,漂亮的眉宇皱起,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地走到他身旁,声音温柔,“先生,需要帮您开一间房吗?”   如果是平时的江昭宴,绝对会拒绝,毕竟开房很贵。   但今天他想放纵一把。   拿过房卡,江昭宴头疼欲裂地走进电梯,眼前视野一片模糊,他使劲眯了眯眼,看清了房卡上的数字。   1001。   房间的门没有关严实,轻轻一推就被打开了。   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却只当是酒店管理不当,酒精完全麻痹了大脑,阻止人思考的本能,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睡上一觉,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不等江昭宴脱掉衣服躺到床上,一双坚强有力的手突然从身后将他反手困住。   唔……   好疼!   少年娇气地皱起鼻头,因为疼痛,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水花,大脑疼的厉害,他使劲眨了眨眼,身后的人好像在说话。   说什么?   听不清。   好难受。   为什么要一直说他?   “醒醒,你走错房间了。”   陆砚青刚刚洗完澡,便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出于本能,他身形一闪,一个利落的反手,将少年狠狠压在身下,却发现对方好像是个醉鬼。   还是一个走错房间的醉鬼。   他一连叫了江昭宴好几下,少年却好像自带信号屏蔽器,完全听不到他说话。   陆砚青无奈,刚准备转身去拨打前台的电话,让服务员把这个醉鬼拉走,一双柔软的手却突然攀上自己的脖颈。   “呜……难受。”   “不要走,陪陪我……”   陆砚青身子僵住了,他眸色深邃,眼眸里倒映出江昭宴此时诱人的神态。   少年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因为热,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白皙脆弱的碎骨,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精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   “你醉了。”   陆砚青呼吸沉沉,少年身上不知名的香味在他的鼻翼间萦绕,像是最诱人的罂粟,诱人沉沦。   他想要推开少年,江昭宴却像一条灵活的小蛇,缠绕在他的身上,细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腹部,固执的摇了摇头,“我没有醉。”   明明醉的厉害。   手指灵巧,江昭宴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梦中他抱住了一只小时候很想要的玩具熊,玩具熊将他困在怀里,却呆板的一点也不会动,他懵懵地抱着熊,熊却不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变成真人来抱住他。   “为什么不抱我?”   少年咬着唇,声音低低的,看起来很委屈:“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陆砚青喉结滚动,一向讨厌人触碰的身体却莫名不反感眼前的人。   甚至想要再近一点。   “成年了吗?”   “嗯……”   空气里的温度开始剧烈升温,柔软的双手不安分地乱动,一次又一次带起水花。   一直呆呆不动的大熊终于苏醒过来,陆砚青抹去江昭宴眼角的泪水,灵巧的舌头探入少年微微张开的粉唇,舌尖长驱直入,攻入城池。   江昭宴嘤咛一声,主动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   “这是你主动的,不要后悔。”   男人模样矜贵,眼眸眯起,呼吸沉重,掌心下的肌肤细腻,让人忍不住在上面留下暴戾的痕迹。   他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力道,换来少年软的好似一滩水的身子......   昏黄的灯光下,美人咬着唇,抑制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陆砚青露出餍足的神色,温柔的吻落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朵朵艳丽的玫瑰,“宝贝,别忍着,叫出来。”   —   江昭宴一觉醒来,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散架了一样,他揉了揉自己腰,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他好像,喝醉了?   不仅喝醉了,还和人搞上了床。   江昭宴如遭雷劈。   他洁身自好十八,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老婆孩子炕头热,结果因为自己的一次放纵,居然意外失去了第一次。   还是和一个男人。   屋内的窗帘被拉上,晨曦微露,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件衣服被随意地扔在床角,凌乱地皱在一块。   光是从这一个小角落,就可以窥见昨晚的战况到底有多激烈。   原本白皙的脸颊微微变粉,他慌乱起身,甚至不敢多看男人两眼。   他得赶快离开这里。   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江昭宴委屈,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匆忙之下,他不小心拿错了衬衫,穿上身后才发现衣服的布料和自己几十块钱pdd的廉价衣服质感完全不同。   少年瞪大眼睛。   看来他还睡了一个有钱人。   男人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大了,但江昭宴顾不得这些东西,对方那么有钱,要是醒了后要抓他怎么办?   他随手擦了擦脸上的白痕。   跑路!   —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一大早少爷夫人都起来了,听说昨晚先生也定了最早的飞机赶回家。”   “你不知道?前几天大少爷不是一直看起来阴沉沉的?为的就是今个儿回来的人!”   “不是说。”佣人压低声音,“大少爷其实不是亲生的,当年在医院和人抱错了?”   “嘘......”   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渐渐向着老宅靠近,透过干净的落地窗,佣人们看见一个少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少年五官俊秀,穿着一件薄薄的卫衣,手上拎着件外套,黑色的碎发微微翘了起来,迎着风来回晃动。   江家大宅临江而建,极具历史年代的厚重感,装修低调奢华,每一寸土地,都明晃晃地写着我很值钱。   “少爷,请进。”   江昭宴之前也去过别墅,但那是陪少爷玩,唯唯诺诺地当狗,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站在昂贵的房子前,一时间有些晃神。   他随着管家的指引跨过江家长长的花园。   还没进屋,江昭宴就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推开门,屋内的场景映入眼帘。   沙发上,江家的四口人都已经到齐了,一众下人恭敬地围在旁边。   江昭宴进门,却没有人将目光移向他。   最中间,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生眼圈通红,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小声啜泣:“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爸爸妈妈不用这样围着我,我......我会自己离开的。”   模样年轻的少年皱眉,“谁敢赶你走?我只有你这一个哥哥。“   江父安慰他:“小尘,这江家永远都有你的位置,你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   江母心疼地将他揽在怀里:“虽然你不是妈妈亲生的,但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你走了,不就是把妈妈的心割掉了一样吗。”   江逸尘感动地摇了摇头,咬着唇,“爸爸妈妈不要这样说,哥哥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白白占了他的人生,如果我还呆在家里他会生气的,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哥哥?”   他像是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江昭宴,脸色惨白,明明江昭宴一个字还没说,他就已经像是被欺负了一般瑟瑟发抖,“对不起,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已经整理好行李了,今天就走。”   “哥!”江家小儿子,江知许神色愤怒:“你在乱说什么?”   江昭宴:?   他甚至想回头看看,这里是不是什么影视城。   他刚准备默默当个蘑菇,看这出大戏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身后突然冒出来了一只手。   “啊——”   少年因为不设防,一下子被推倒了地上,他转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   天杀的,谁在推他?!   因为疼痛,江昭宴下意识闭上眼睛,心里拼命祈祷。   死眼睛,不许哭!   但再怎么祈祷也没用,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仿若决了口的堤坝,汹涌且滚烫。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带着彻骨的冰凉,眼圈迅速泛起一层红晕 ,双手慌乱地在脸上擦拭,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怎么也止不住。   不要哭了!   纵然江昭宴心里百转千回,但这幅场景落在江家人眼里就成了少年伤心的证据。   像是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家居然是用这样的态度欢迎他。   感受到江家人的目光,江昭宴更是想要钻到地底里,他也想巧舌如簧、伶牙俐齿地和假少爷battle。   但奈何身体情况不允许啊!   想到这,江昭宴更崩溃了,他一边抹着泪花,一边抽噎:“对不起……”   对不起后面要跟什么?   江家人没有对视,但在心里都默默补充了后面的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弟弟不太喜欢我,我只是太想见见爸爸妈妈的模样了。   少年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句话未说,却比说了一百句还有用。   江父江母安慰江逸尘的动作顿住,他们并非完全对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江逸尘心思敏感,为了自己是被抱错的孩子这事已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江昭宴身上,发现他穿着一件明显廉价的卫衣,身形消瘦,唇色发白,手指紧紧抓着袖口,一双无害的狐狸眼微微下垂,眼睛里满是对他们的仰慕。   “昭宴......”   江母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比江父更加在意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   江逸尘楚楚可怜的脸色微变,想要拉住江母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为自己停留。   江母上前揽住江昭宴,心疼道:“昭宴,这些年受苦了吧?既然回来了,就别想走了,你弟弟他只是心思敏感,没有恶意。”   江父坐在江逸尘旁边,注意力却也已经完全被江昭宴吸引,他望着那张极为肖像自己年轻时的面孔,心里也有几分动容。   他轻咳几声,前段时间逸尘一直在担心江昭宴会不会把自己赶走,因此连带着他也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有了些印象。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逸尘多虑了。   想到这,他神色放缓,看向江昭宴:“你不要多想,你妈妈前几日一直在给你布置房间,去看看喜不喜欢。”   就连一直都不吭声的江知许也别扭开口:“你不要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就算我不会认你为哥哥,江家也不会把你赶走的。”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   本文所有出现的地点全都是虚构架空的,请勿代入现实~   预收:《在实验室捡到破烂小狗》喜欢可以点个收藏呀~   纪无咎x沈昭觉   可怜自卑聋哑小狗x克制温柔白切黑教授   “警告!!编号X-09,即将销毁!”   “警告!!编号X-09,即将销毁!”   “警告!!编号X-09,即将销毁!”   X-09蜷缩在冰冷的笼子里,漂亮的眼睛灰蒙蒙的,娇嫩的耳朵流出鲜血,纤细的四肢被恶意弯折。   像是一滩烂泥。   就这样被销毁吧,也挺好的。   但为什么,脸上还是会湿乎乎的?   皮肤白皙的少年身体微微战栗,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盖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声音温和:“X-09,要不要跟我回家?”   -   一朝穿越异世界,26岁医学博士沈昭觉成为了一名研究所臭名远扬的变态专家。   他刚刚睁开眼,就有人递给他一管透明的试剂,让他抓紧时间解决废弃的试验品。   然而,向来冷静理智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试验品会是一个活人!?   -   X-09没有名字,他出生就是实验品,没人会在乎一个随时会销毁的东西。   哪怕他曾经其实也是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会被沈医生带回家做实验,然后生不如死,毕竟大家都说,沈医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但为什么,等待他的却是温声软语的夸奖、香喷喷的热饭和一个温暖的怀抱?   -   X-09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纪无咎。   漂亮小狗顺从地躺在主人的怀里,毛茸茸的头发蹭过青年结实的腹部。   幸福、满足。   这一次,小狗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阅读指南:   1.双洁 救赎向   2.受身上的毛病会好,但是会有后遗症   3.小甜水,医学知识都是来自网上的相关知识,可能会出现错误,欢迎指出   4.祝,看文愉快 第2章 草莓布丁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江昭宴欣赏了一会江家出于愧疚转给他的一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   九字后面跟了八个零,看的人晃神。   江昭宴揉了揉因为流泪而泛酸的眼角,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泪水那么昂贵。   等欣赏完了,他才开始回复那些暂时被屏蔽的消息。   从他得知自己是江家被抱错的真少爷到被认回,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突然消失了两天。   江昭宴的目光落在信息列表上,一个顶着小猫头像的人给他发的消息最多。   他点了点99+的红点,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个小时前,是一条转账消息。   【莫书:[转账:666666]】   【莫书:你去哪了?】   再往上翻,是莫书分享的一些生活小琐碎和关心的话语,大多没什么营养,江昭宴动了动手指,把转账退了回去,直接回复对方最后一句关心。   【y:我没事,最近两天有些忙。】   对面秒回。   【莫书:没事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早说了你直接来我家上班,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紧接着,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消息才发了过来。   【莫书:我想吃庆合楼的烤鸭。】   【莫书:[转账:1000]】   江昭宴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这才慢吞吞地收了钱。   【y:我明天给你买。】   对方这才满意下来,【莫书:行了,明天见。”   【y:明天见。】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江昭宴点开其他的聊天框。   三分钟前。   【电影投资:江哥,在吗?】   【电影投资:十万火急!!】   【电影投资:我们的主角跑了,大哭,大哭】   主角跑了?   江昭宴直接给对方打了个视频通话。   几秒钟后,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频幕上,还没等江昭宴问,就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毛茸茸的脑袋手忙脚乱地把摄像头调好,终于露出一张嫩白的小脸,季休哭丧着张脸,“江哥,咱们实习作业的那部电影,李总半路撤资了,现在经费不足,男主角跑了。”   在A大金融系,有一项特别的实习作业,那便是参与一项投资项目。   季休口中提及的那部电影,正是江昭宴大学期间所负责的实习作业作品。   按照要求,每个金融系的学生都得投身其中,进行等额投资。待项目收官,投资所获收益将会成为他们毕业之际评定学业成绩的关键衡量指标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了获得高绩点,江昭宴做了不少努力,好不容易拉到了投资,一切准备就绪就准备开拍,却突然告知他有人撤资了。   少年眉头微皱,“李总撤资了?前几天不是还谈着好好的吗,怎么会撤资?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说,您惹到了什么人。”季休小心翼翼,“如果想要继续让他投资,今晚就去金陵酒店找他。”   说到后面,季休声音已经完全变的义愤填膺,“他这不是在羞辱你吗?呸!瘌□□想吃天鹅肉,老东西不讲规矩就算了,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   江昭宴:如果命苦是一种天赋。   他又想哭了。   他这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能惹到谁啊?   尽管心中还没有主意,但对面明显看起来比他更难过。   江昭宴无奈,放缓语气,安慰看起来快要哭了的少年,“好了,不要紧,电影主角跑了就跑了呗,我再去找一找,没事的。”   “大不了我去演男主,放心好了,不会让你的电影梦泡汤的。”   他只是开玩笑,季休却眼睛一亮,期待的目光隔着屏幕都无法让人忽视,“是啊!江哥我觉得你比那个男演员还贴合人设,你真的可以来演男主!!”   江昭宴微微一愣,下意识就想拒绝,当演员从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   他不喜欢被人围观。   季休却越说越兴奋,眼里开始冒光:“说真的,江哥我觉得你特别适合,我之前一直觉得那个王宇眼睛和我写的男主不像。我写的是狐狸眼,王宇却是杏眼,总觉得不对味,我不满意。”   江昭宴还想说话,季休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抛出他无法拒绝的重磅理由:“而且现在做明星最赚钱了,凭江哥你的这张脸,爆红指日可待!”   江昭宴承认,他有些可耻地心动了。   人活着,勤勤恳恳地学习、工作,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钱吗!   他对爆红没兴趣,但绝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对能赚到很多钱不感兴趣。   那边季休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答复。   江昭宴犹豫了一下:“那我试试?”   片场人来人往,江昭宴临时抱拂脚拿着剧本在那边背诵,虽说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学习和各项事务都处理得游刃有余,可这演戏终究是头一遭,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不过,既已应下,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一定要做出个样子。   不多时,季休也风风火火地赶到片场,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江哥,你来得好快。”   江昭宴之前只是负责拉投资,因为忙于学业,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拍摄现场,除了季休,其他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江昭宴。   拿着剧本的少年轮廓精致,身型欣长,腰窄肩宽,无需过多修饰,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操,帅哥——”   “妈妈,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沈越清!”   “极品帅哥啊......季休你从哪里挖来的人才,肯定很贵吧?”   众人惊艳的目光随着最后一个人的吐嘈声淡了下来。   是啊,之前那个王宇长得还不如眼前的帅哥呢,要的价格都特别高。   他们这个小破剧组,请的起吗?   比起大家的面面相觑,季休站在人群在中央,神色骄傲:“你们之前没见过江哥,但我们这部电影大部分的投资可都是他拉的。”   “昨天晚上他知道李扒皮撤资之后,就说演员的事情他可以帮忙,我一寻思,要说谁能演沈清越,除了江哥没有再比他合适的人选了。于是我软磨硬泡,他终于同意来试一试。”   很长的一段夸奖。   江昭宴很少被人这么夸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是我的作业……”   “所以——!”   季休敏锐地注意到江昭宴的拘谨,声音提高,警告性地总结:“江哥可是我求了半天才求来的,你们对他态度好点!”   众人嘻嘻哈哈,原本因为没有男主而不得不暂停拍戏的失落一散而尽。   “季休你这说的哪门子话,江哥那么帅,我们当熊猫宝贝护着还差不多!”   “就是啊!江哥你给我签个名呗?等以后出名了我就是头号粉丝!”   江昭宴脸又红了。   他突然感觉……当演员滋味好像还不错?   黄昏时分,暖橙色的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街边的石板路上,虽说拍戏时每浪费一天都是在烧钱,但到底他是第一次拍戏,许多事情都需要磨合。   他要饰演的是一个从小就有警察梦的十八岁男高,因为一次意外,进入了另一个特殊的世界,在那个特殊的世界里,人们的欲望都被无限放大。   冷酷无情的杀人魔、见色起意的神偷大盗、唯利是图的奸商巨贾……他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为了保护无辜的群众,沈清越主动承担责任,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罪犯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沈清越发现异世界似乎正在和现实世界融合,为了阻止灾难的发生,他开始踏上艰难的旅程......   街边的小店陆续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与落日余晖交织在一起。江昭宴背了一整天的台词,头疼欲裂,刚巧路过一家新开业的面包店。   橱窗里,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脚步一顿,一整天都在拍戏,他甚至忙到忘记吃饭,此时味蕾被食物的香气唤醒,开始咕咕作响。   左转进入面包店,刚巧店员正在上新新品,笑容阳光灿烂:“欢迎光临,新品上架,要尝一尝吗?”   江昭宴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陈列架,各类面包琳琅满目,造型精致。   他指了指一款全麦坚果面包,轻声说道:“给我拿这个,谢谢。”   “好嘞,还要别的吗?”   店员手脚麻利地将面包包好递给他,江昭宴接过,触手温热,还带着烘焙后的余温,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橱窗,那里还放着最后一个草莓布丁。   红艳艳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他动了动手指,刚准备指向草莓布丁。   “草莓......”   身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却比他更快一步:“要一个草莓布丁,谢谢。”   江昭宴:?   他下意识转头,想看是谁那么过分,居然抢走了他想要的布丁,身子却在看清身后人的样貌后僵住了。   这张脸,好眼熟。   不用过多提示,三天前的记忆轻而易举地浮现在脑海中,江昭宴慌乱别开眼,只觉得腰又开始隐隐作痛。   a市那么大,怎么偏偏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遇见?   不会是要来抓他的吧?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抓起来,江昭宴默默缩头,决心假装不认识,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身子紧绷,只等男人别过视线,他就跑。   三、二、一……   等等,男人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下一秒,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布丁不要了吗?”   不要了!   “先生,您的草莓布丁。”   恰巧这时面包店员工打包后甜品递给陆砚青,陆砚青却在付完钱后摇了摇头,指向准备溜之大吉的江昭宴,“给他吧。”   员工不明所以,但还是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江昭宴,“您的草莓布丁,先生!”   江昭宴可以不搭理陆砚青,但良好的素养让他没办法假装听不见员工的话,他懊恼地锤了锤自己,怎么就那么嘴馋呢! 第3章 联姻   "草莓布丁先生。"   江昭宴不情不愿地拿过草莓布丁,原本对于甜品的期待全部变成了尴尬,他扭过头去准备和男人分道扬镳,陆砚青却好像看透他心思一样叫住了他。   比起床上的强势和不听话,现在的陆砚青简直绅士的不可思议,他神色温和,看起来有一点苦恼,却只字不提那一夜荒唐:“我刚来到a市,作为草莓布丁的回礼,可以随便带我逛逛吗?”   “不用带我去特殊的景点,在你熟悉的地方随便走走就好。”   若是陆砚青提了两人之间的事情,那江昭宴大可直接挑明事实,然后甩手离开。   但问题就出在这,陆砚青只是想拜托自己带他在这附近转一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江昭宴第一万次后悔自己太有素质。   他应该直接离开的,管他什么面包店还是寿司店店员,没有礼貌他只会默默忏悔。   但有了礼貌,他就会尴尬死。   少年僵硬地点了点头,“好。”   走出面包店,一个街头艺人正坐在路边弹着吉他,哼唱着一首舒缓的民谣,音符随着晚风飘散在空中。   江昭宴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陆砚青跟在他的身旁,过了一会,突然开口:“是有什么心事吗?”   江昭宴下意识摇了摇头,陆砚青却越过他的表情落在他的黑色双肩包上,“你的书包没拉拉链,很抱歉,我好像看到了一份剧本。”   男人嗓音清冽,声线和缓动听,语速不快,很容易就能让人放松警惕:“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我手下有一家娱乐公司,对这方面略有涉足。”   江昭宴迟疑了。   他之前从没想过混迹娱乐圈,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但如果以后有了往这方面发展的打算,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提前了解了一下。   再说……   他偷偷看了一眼男人。   对方神态真诚,又绅士有礼,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   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图谋的地方,而且也不准备把他抓起来,还送了他小布丁吃。   可能只是单纯想要交个朋友吧?   想到这,少年顿住脚步,有些生疏无措地开口:“那就麻烦您了,我叫江昭宴,您呢?”   少年天生长了一副乖巧的模样,漆黑眼睛单纯清润,陆砚青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递给江昭宴一张名片。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陆砚青。”   街头艺人的民谣也到了结束的尾端,陆砚青抬腕看了眼手表,神色抱歉:“我还有会要开,先失陪了,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期待下次见面。”   江昭宴嘴角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拘谨,但还是认真打招呼,“好的,陆先生下次再见。”   江昭宴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陆砚青的身影完全消失,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名片。   简洁明了,只有陆砚青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和之前见过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名片不太一样。   他拿起手机搜了一下,跳出一个空白头像的账号,对方的名字很简单,是一个大写的“L”。   江昭宴认真按下添加,等了一会儿,对面也没有通过邀请,便没有再看,将手机揣进兜里,拉上书包的拉链。   脑子里又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做的事。   被认回江家后,江昭宴的那些兼职就停了,江家给的钱很多,他不需要再去端盘子发传单,只留了一个家教的活还在继续干。   他原本的生活被工作和学业挤满,每天忙的团团转,突然空闲下来,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要不去图书馆吧。   “学长!”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江昭宴的胡思乱想,他抬头,发现是自己高中时的学弟。   韩修竹。   韩修竹小跑跟上江昭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面露惊喜:“好巧啊,学长也是来这边新开的商业街玩吗?”   江昭宴抿了抿嘴,不想回答。   韩修竹是他高中的学弟没错,但对方总是欺负他也是事实。   虽然对方长了一张天使般娃娃脸,但心却是黑的,可以说,江昭宴整个高中生涯大部分不愉悦的事情都是韩修竹带来的。   因为没钱上幼儿园,孤儿院的孩子都是直接上小学的,这也就导致江昭宴虽然已经大三,但年纪也才18。   年纪小,又家世不好,就很容易受欺负。   比如,高中时有一段时间流行在别人座位上偷偷放东西,看对方发现后的反应。   别人放的是小纸条、糖果或者搞怪玩具,韩修竹却总能整出点新花样——他曾经在江昭宴的抽屉里放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青蛙,等江昭宴上课时不小心摸到,眼泪乱飞,差点把课桌都掀翻。   事后韩修竹却无辜地凑上来给江昭宴递餐巾纸:“学长,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还有一次,韩修竹趁着课间,把江昭宴的水杯倒空,又装了一满杯无糖的苦茶,把他逼的干呕了半天。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却都是看起来无伤大雅的“玩笑”,江昭宴想告老师都不知道怎么说。   更何况韩修竹家里条件好,哪怕老师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江昭宴忍忍。   许是少年抗拒的神色太明显,韩修竹原本笑嘻嘻的脸庞阴沉下来:“学长为什么不理我?是还在记着高中的事情吗?”   江昭宴想点头。   他当然记的呀,又不是鱼。   三秒钟记忆。   “学长是以为自己回到江家了,所以有靠山了吗?”   韩修竹比江昭宴小了几岁,但身高却不小,他逼近少年,“江家早就想和我家联姻了,你说我要是跟江家要你,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和男人联姻?   江昭宴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随即又想到同性恋婚姻法两年前就通过了。   但他是个直男啊!   韩修竹喜欢自己?   这更不可能了。   江昭宴确信对方讨厌自己还来不及,讲这话也肯定是为了羞辱他。   眼看少年眼里露出的不愿,韩修眸色沉沉,讥讽道:“怎么?你不会以为自己的性取向很重要吧,我跟你说,只要我的一句话,江家立刻就会把你送到我的床上。”   江昭宴想要报警了。   不过既然是羞辱,那就好办了。   他默默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没有不愿意。”   韩修竹愣住。   江昭宴继续开口:“只是我们现在还太小,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等你到了年纪再说这事好吗?”   面对反抗不了的羞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以柔克刚,江昭宴被欺负了那么多年,也算是总结出来了一点经验。   韩修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无论对方叭叭什么,你顺着他的话来就行。   “你愿意跟我结婚?”   “嗯嗯。”   “你喜欢我?”   “……”   “嗯嗯。”   韩修竹被捋顺毛了,他愉悦地哼着小调,让江昭宴在这等着,他去买点吃的。   江昭宴点了点头,准备等韩修竹去买吃的期间乘机溜走。   突然,一双油腻的大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美人,加个微信呗。”   江昭宴侧头,看向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油腻大手,随后目光顺着手臂上移,定格在一张满是酒气、猥琐笑着的秃头男人脸上。   “不加。”   他秀眉拧起,直接拒绝,对方却像是以为他露怯了,还在嬉皮笑脸,露出金黄的大牙,臭气熏天:“不要害羞啊小美人,我有钱,你这种我见多了。”   说着,秃头的手就已经开始不老实的下滑。   “我说了,不加。”   江昭宴生气了。   饶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怎么全都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还没等周围的高中生们反应过来,江昭宴猛地抓住秃头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转身,同时脚下一勾。秃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向前扑去,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烧烤摊瞬间安静下来,周围食客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秃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沾满了尘土。   原本的醉意也醒了大半,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个臭表子,怎么敢动手!”   江昭宴其实也很疼。   秃头太重,光是一个过肩摔就让他的手震麻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眼睛眨了眨,又红了。   但哭归哭。   手上的动作不能停。   他微微侧身躲开秃头的攻击,将白衬衫的袖口简单卷了几圈,露出结实的小臂,然后抬腿,膝盖狠狠顶在秃头的肚子上。   秃头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肚子,弓下了腰。江昭宴趁势而上,握紧拳头,对着秃头的下巴就是一拳,打得秃头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在地上。   “听不懂别人说话?”   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秃头被揍的狗血淋头,狼狈地趴在地上,江昭宴疼的眼泪夺眶而出,居高临下地看着秃头,“再敢乱伸手,我就把你的手给废了!”   秃头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大家都以为少年在哭,只有他知道这个人下手有多重!   他动也不敢动,又怕没气势,强撑着头皮在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脏话。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闹了,都消消气!”   烧烤摊摊主听到有人闹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江昭宴停下手中的动作,摸了一把眼泪。   他手里有度,就算秃头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   少年虽然是揍人的那个,但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副纯良的模样,谁也不会觉得惹事的是他。   江昭宴转头看向摊主:“给你添麻烦了,刚刚造成的损失你列个清单,我会赔偿的。”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感叹,紧随其后的是接二连三的鼓掌声。   “好牛啊小兄弟,打架杠杠的!”   “是Chinese 功夫!是Chinese功夫!”   江昭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漆黑的瞳孔染上笑意,看起来很腼腆:“谢谢,我只是会一点。”   就在众人准备重新坐下时,本来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秃头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朝着江昭宴冲了过来!   “操——老子和你拼了!”   江昭宴神色怔愣,反身就想挡住秃头的攻击,脚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椅子。   没有任何防备地,少年被绊倒在地,眼看秃头就要刺中他的心脏,一道黑影突然闪现!   高大的身影猛地将江昭宴护在身后,锋利的水果刀直直刺入他的腰侧,男人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   “陆砚青!”   江昭宴瞪大眼睛,没想到男人会突然出现在吵杂的夜市,更没想到他会毫不犹疑地挡在自己面前。   本来喝酒上头的秃头一下子清醒了,他哆哆嗦嗦地扔掉手中的水果刀就想逃跑,江昭宴却无暇去追。   他搂住陆砚青,不敢随意乱动,男人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还是强撑着,“我没事……”   “别说话了……你肯定没事!”   江昭宴声音颤抖,鲜血在他的眼前连成一片,大脑开始脑鸣,刺耳的尖叫声和汽车的轰鸣声来回碾压着他的神经。   没事的……会没事的……   男人的脸庞开始模糊,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男孩的模样,男孩脸色惨白,却还是努力勾起唇角,甜甜地笑着:“哥哥,我没事。”   周围的人们吓得尖叫连连,纷纷后退,烧烤摊老板也吓得瘫坐在地,慌乱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江昭宴原本就红的眼眶愈发艳丽,陆砚青却还有空反过来安慰他,扯起嘴角:“还是更喜欢你在别的地方哭的样子。”   这个时候到是敢提前几天的事情了。   江昭宴一时不知道眼泪该不该继续掉,陆砚青就像是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一举一动都做的恰到好处。   如果早些时候,江昭宴听到这话肯定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   但现在,他没好气地碰了一下陆砚青:“还敢开玩笑,伤口不疼了是吧!”   “嘶……”陆砚青皱了皱眉,露出痛苦的神色,“疼。”   江昭宴不敢动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陆砚青的模样,“很,很疼吗?”   他刚刚只是很轻的碰了一下,是不小心碰到伤口了吗?   就在他疑虑时,却发现陆砚青悄悄勾起唇角,正笑着看着自己。   男人甚至还有空在他的眼神望过来时张了张嘴,比了个口型: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小陆总:下班了,去看看爱哭鬼在干嘛   爱哭鬼:(嚎啕大哭)陆总你不要死啊[可怜][可怜][可怜] 第4章 他有男朋友了   医院。   陆砚清睁开眼,身旁的助理立刻围了上来,“陆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坐起身来,助理连忙上前搭了一把手,陆沉舟环视一圈,“他呢?”   助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谁啊?”   伴随着陆砚清不满的眼神,助理愣了一下,“您是说王秘书吗?他去上厕所了。”   陆宴清神色更不满了。   电火石光之间,助理恍然大悟。   ”您说的是江先生吗?他刚刚好像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助理顺嘴道,“对面态度挺亲昵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男朋友?江先生那么年轻,居然已经谈……”   恋爱两字在助理嘴里转了个圈,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陆总好像心情有些差。   是他说错了哪句吗?   助理挠头,仔细回忆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很快,他锁定目标:   陆总的眉头是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男朋友。”这句话开始皱起来的。   他思忖了一下,试探道:“也不太像男朋友,感觉江先生表情挺冷淡的。”   陆砚青神色果然放缓,他打断助理的解释:“没问他,我是说王秘书。”   我~是~说~王秘书~   自以为看透陆砚清心思的助理暗自腹诽,却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汇报王秘书的踪迹,没过几分钟,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陆沉舟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助理:“你去帮我问问医生具体情况。”   “好的陆总,就是现在医院人多,医生很忙,我可能要过一会才能回来。”小助理很上道,转头拜托江昭宴,神色恳切,“麻烦江先生帮我照看一下陆总。”   江昭宴没有不应的道理。   助理离开后,病房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昭宴难得感觉到不自在,没有了紧急情况的遮掩,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从一夜情的对象变成了救命恩人,这转变不可谓不大。   这也就导致……他对陆砚青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陆先生人那么好,可他还是在这边扭扭捏捏的,实在是不应该。   江昭宴默默唾弃自己。   “刚刚有受伤吗?”   还是陆砚清先打破了空气中的僵局。   “眼睛怎么这么肿?”   男人穿着病号服,哪怕刚刚因为大失血而面色苍白,却也难掩眉宇中的俊朗,他咳嗽了几声,“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没有。”江昭宴下意识解释道,“我是出去打电话了。”   “是男朋友吗?”   江昭宴顿住。   他不知道陆砚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随口一问吧?   刚刚趁着陆砚清睡着的时候,他顺手百度了一下,发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居然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   陆氏集团是什么概念?   可以被称为是神话般的存在,堪称商业帝国的璀璨明星,集团业务如繁茂根系,深深扎入金融、科技、房地产、娱乐传媒等多个领域,每一个领域都成绩斐然。   而之前陆砚清随口提到的“对娱乐圈略有涉足”实际上是极为谦虚的说法,陆氏集团手下的鲁鲁传媒公司是当今娱乐圈的行业巨头,数不清的影帝、顶流都是出自鲁鲁传媒。   江昭宴不认为陆砚青这样矜贵的大少爷能看上自己这种普通货色。   总不能因为跟自己睡了一觉,就看上他了吧?   他又不是魅魔,随随便便就勾得所有人都喜欢他。   但万一呢?   他犹豫了一下,实在是不愿意和这种顶尖牛逼的人扯上关系,毕竟陆砚清不比其他人,身份地位与他相差的都太大。   他只要是站在那里,就让江昭宴觉得很有压力。   那就这样吧,虽然不太对的起陆先生,但他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了。   少年的纠结在陆砚清眼里就成了默认,他挑了一下眉,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之前说剧本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是想进入娱乐圈吗?”   江昭宴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陆砚清的表情,发现对方似乎真的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好。   就让陆砚青认为自己有男友吧,这样很省事。   于是他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回答男人的下一个问题:“是的,我最近参演了一部小型电影,是学生的作品,也是我的学院实习作业。”   陆砚清也是a大金融系毕业的,很快就明白了江昭宴的意思:“你选的实习作业是投资一部电影?电影行业最近几年发展的确实不错。”   他声音一转,“不过是资金不够吗,怎么需要你亲自参演?”   江昭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实道:“本来已经拉够了投资,只不过有个人临时变卦,所以导致男主角也跑了。”   “但我现在手里也有点钱,再加上男主角自己来演,成本降低了很多,所以拍完不是问题。”   江昭宴说话习惯一板一眼,他认真解释完了却发现男人正在看他。   嗯?   少年呆呆抬头,莫名让陆砚青想到了小时候游戏里的呆头鹅。   “介意让我看看剧本吗?”   江昭宴当然没什么意见,这剧本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陆砚清不是普通人。   他大方把剧本递给陆砚清,介绍道:“剧本是我好朋友写的,他是也是a大的,不过是艺术学院,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拍出一部家喻户晓的电影。”   陆砚清点了点头,打开剧本看了一会,冷不丁开口:“那你呢?”   对上江昭宴疑惑的目光,陆砚清问:“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很少有人问江昭宴这个问题,他呆愣了一下,随即开玩笑般地说:“我的梦想啊......大约是赚很多钱?”   他笑了一下,“不瞒你说,我同意当男主也是因为朋友告诉我当演员能赚钱。”   “好。”   江昭宴没预料到陆砚清的反应,既没有高高在上的嘲笑,也没有浮夸的附和,只是合上剧本,神色认真,“剧本写的很有意思。”   “我想投资这部电影。”   直到签完投资合同,江昭宴都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他接过轻飘飘的合同,上面白字黑字写着电影投资的款项:一个亿。   陆砚清还躺在病床上,看着少年傻乎乎的模样,微微勾唇:“不和你的朋友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吗?”   他继续道:“如果有荣幸,出院后我们可以约着吃一顿饭,我手下有专业人员可以帮忙修改剧本。放心,导演依旧是你的朋友。”   江昭宴如获至宝,连连点头,“嗯嗯,我要是跟季休说了,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江昭宴刚刚离开,陆砚清原本弯起的唇角又抿了起来,助理很识眼色地走了进来,“医生说......”   陆砚清听完助理的话,突然开口:“帮我查一个人。”   助理很上道:“是江昭宴先生吗?”   “是......等等。”   陆砚清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算了。”   “他如果知道我私自调查他,应该不会很高兴。”   陆砚青脑海里又浮现出少年那双漂亮的狐狸眸子,不知为何,他暂时不想再那双眼睛里看到对于自己的不满。   不过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少年刚刚说的那番话,他转而吩咐:“帮我查一下他最近演的那部电影,我要知道投资人撤资的原因。”   另一边,江昭宴将陆砚清巨额投资的事情告诉了季休。   “我靠!真的吗?!”镜头那边的小卷毛几乎要跳起来,站起身来绕了好几个圈才冷静下来,“不行,我感觉我在做梦。”   “你再说一遍,陆总给我们投资了多少钱?”   “一个亿!”   “多少?”   “一个亿!”   江昭宴知道季休激动,他自己也因为这笔从天而降的投资而神情放松了起来,两个人打着视频,都笑眼弯弯,“经费很充足,我们可以拍的更好了。”   至少不用因为每天场地费都在燃烧而头疼了。   季休连连点头:“对对,我要好好规划这笔钱,保证每笔钱都用到刀刃上,绝对不能让陆总失望,拍出旷世奇作!一个亿啊这可是……一个亿!”   “叮。”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   【L: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开始聊天吧。】   江昭宴挂了季休的电话,盯着聊天界面看了一会,犹豫了一下,在表情里选了一个既礼貌又可爱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y:猫猫招手.jpg】   一分钟……两分钟……   过了很久对方也没有回复,态度很冷淡。   江昭宴松了口气,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陆砚青是真的对自己没兴趣。   —   剧组。   “卡!好,这一段过!”   江昭宴从拍摄场景中走出,季休在摄像机后面眉飞色舞,自从得到了巨额投资,整个剧组都焕然一新。   不仅仅是服装,拍摄设备,还有各种场景都可以不用绿幕,直接到实地采景,演员们也都可以更好地发挥演技,拍戏的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江昭宴穿着蓝白色短袖校服,头发被梳成了乖乖的齐刘海,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他下一幕的剧本,顺便夸奖:“江哥,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戏吗?面对镜头一点都不僵硬,好多场都是一次通过。”   “是啊,江哥你真的太牛了,特别是刚刚那一幕,沈清越意外发现特殊世界的事情居然在现实世界也发生了的那种又惊又惧的神色,实在是太绝了!”   江昭宴还是不习惯被夸奖,地笑了笑,接过剧本,“是多亏了大家的指导和帮助,我给大家点了奶茶,等会就送到了。”   他低头快速浏览着下一幕的剧本内容,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角色的状态和情感表达。   这时有工作人员小跑着拿着他的手机走了过来,江昭宴微微一怔,一般在拍戏的时候他是不会接电话的。   “谁啊。”   “是、是陆总。”   难怪,江昭宴心里了然。   组里上下的人都知道电影的拍摄过程之所以能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升级,就是陆砚青的这一大笔投资。   他接过电话,对面很快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   “是还在拍摄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刚刚好结束上一幕。”   江昭宴不清楚对方想说什么,老实回答。   “嗯,那就好。”   对面电话传来一阵低声交谈,随即声音恢复清晰:“今晚有空吗?我今天出院,刚好晚上制作组的人有时间,要一起吃个饭吗?”   江昭宴这才反应过来坏了事——   他怎么把陆砚青出院的日子给忘掉了!   陆砚青住院半个月,他隔三差五就会去看望,只是这两天恰巧轮到他的戏份变多,哪能想到居然忙晕了头,忘记今天是陆砚青出院的日子!   他没多加犹豫,立刻道:“没问题,陆总是已经出院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刚好今天的戏份都拍完了,要不我去接您吧。”   对面顿了一会,声音清润,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拒绝就是同意。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江昭宴在职场摸滚打爬了那么多年,自然听懂了陆砚青的意思。   他很上道:“不麻烦,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今天都该去。”   他看了一眼缺德地图:“我这边离医院大约二十分钟,如果陆总不嫌弃的话,我刚好也想跟您分享一下拍戏进度。”   陆砚清唇角微微上扬,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那便麻烦你了。”   “等会见。”   挂了电话,坐在驾驶座的助理进退两难地看向陆砚青,试探道:“陆总,那……我们现在回医院吗?” 第5章 白衬衫   江昭宴到了医院,轻车熟路地找到病房。   一进门,砚青已经穿戴整齐,褪去病服,蓝白条纹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v领毛衣,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休闲又干练。   说起来,这是江昭宴第一次见到陆砚青穿常服的模样。   他愣神,突然想起陆砚青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没比他大多少,只是前两次见面这人都穿着笔挺板正的西装,总给他一种上司的感觉,才会让他产生一种两人年龄差距很大的错觉。   看到他来,陆砚青抬眸,神色淡淡:“进来吧。”   “对不起,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   陆砚青合上手中的电脑,起身:“助理也刚刚办好出院手续,不是要聊剧本吗?我们边走边说。”   “嗯嗯。”   江昭宴是开车来的,他走到地下车库,意外发现陆砚青也跟了过来,搭在车门把上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陆砚青什么意思?   他试探道:“陆总,您要坐我的车吗?”   陆砚青像是早就在等这句话,自然而然地点头:“可以。”   “那您的助理……?”   “他临时有事,出去一趟。”陆砚青顿了一下,抬眸望向江昭宴,“怎么了,不方便吗?”   ……   江昭宴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忙着拍戏,每天累的和狗一样,一直没有精力去把车里乱七八糟的杂物扔掉——   比如半个月前,好友苏归在借他车之后忘记带走的小孩嗝屁袋,还有各种各样需要临时换的衣服、饰品,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副驾驶座。   他不敢对上陆砚青的目光,硬着头皮:“车上有点乱,哦不,是特别乱,哈哈陆总不嫌弃的话……肯定是方便的吧。”   人一心急,就更易干错事。   江昭宴甚至不敢看站在车门口的男人,手指僵硬地拿起苏归落在副驾驶上的小盒子,这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了杂物的最顶上,分外显眼。   他心里将苏归骂了一万遍,也同时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犯懒,明知道要来接陆砚青,却不去把车子整理一下。   他真傻,真的。   如果现在有个洞,他一定会立刻钻进去。   陆砚青自然也看到副驾驶座上的东西,唇角不易察觉地拉直,出口的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座位?我坐后面吧。”   江昭宴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把后座毛茸茸的毯子和抱枕堆到另一边,因为太过于匆忙和心虚,没注意到一件白色衬衫从衣服里滑落到他的脚旁。   陆砚青扬了扬眉,莫名感觉这件衬衫很眼熟。   他抬头看向已经回到驾驶座上的少年,车窗没有合上,有风拂过他的发丝,一撮头发摇摇晃晃地立在头顶上。   少年却浑然不知,面色看起来有些紧张,薄唇微抿:“这个月太忙了,车子就没注意打理,您凑合一下可以吗。”   他声音轻和软绵,说话时总是会无意带上一些语气词,落到陆砚青耳里,就像是在撒娇。   陆砚青眸色深沉,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仿若带着某种隐秘的渴望,轻轻一勾,那件被遗落在地的白衬衫便顺势落入掌心。   很滑。   指尖缓缓滑过面料,触感细腻而丝滑,无端勾起他心底深处的旖旎,少年温热的身躯在他手下微微颤抖,肌肤相触时的触感,远比手中这件衬衫更加细腻、丝滑   他开口:“没关系,是我打扰了你才对,这个月拍戏那么忙还一直来看我,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不会,陆总这是哪门子的话。”少年像是害怕陆砚青真的这么想,连忙摇头:“要不是为了保护我,您也不会受伤呀。”   汽车缓缓驶出车库,江昭宴握着方向盘,神色逐渐放松。   他已经打定主意忘记那一夜的事情,现在只把陆砚青当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投资人。   “陆砚青。”   陆砚青突然开口,打断江昭宴的思路,他轻“嗯”一声,看向后视镜,“陆总,怎么了?”   “我有名字,别总是陆总陆总的叫,又不是真的是你的上司。”   陆砚青难得开了个玩笑,“都认识快一个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是朋友,但……”   江昭宴有些无措,但是要是叫先生的名字,会不会太没礼貌了点?   要是叫名字后两个字?   那也太亲密了点。   少年犹豫纠结的模样落在陆砚青的眼里,虽然没直说,但满满都是拒绝。   小陆总笑容僵了一下。   他揉了揉眉毛,意识到是自己太心急了,又开口:“叫我陆先生吧?这个名字总不会太难叫出口吧?”   陆砚青都已经这么说了,江昭宴自然没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乖声叫“陆先生”,又说:“您叫我什么都行,我朋友习惯叫我昭宴。”   “好,昭宴。”   陆砚青不是话多的人,车内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江昭宴专心开车,浑然不觉身后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江昭宴的车子是他年初买的,二手车。   因为找了很多兼职,频繁需要外出,地铁公交换乘太麻烦,一年下来也要花不少钱,所以咬咬牙贷款买了这辆小黑。   对于江家而言,这辆两万块的小车实在是上不了档次,但对于江昭宴而言,这就是他的宝贝。   车内的装饰温馨舒适,到处都是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毛茸茸的方向盘套,色彩缤纷的车载香薰,还有贴在仪表盘上的卡通贴纸。   到是和江昭宴本人对外表现出的形象很一致。   陆砚青收回目光,车子很快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   两人走进私房菜馆,暖色调的灯光温柔地洒下,木质的桌椅和古朴的装饰静谧雅致,采用中式庭院设计,隐秘于繁华之中。   繁花簇拥,假山叠翠,曲径通幽。指示牌别具一格,不用数字序号,而用天干地支,如甲乙丙丁。   还没等江昭宴好好打量环境,就有服务员恭敬上前:“陆总,您的包间在最里面。”   绕过蜿蜒曲折的走廊,江昭宴随着陆砚青推开包间大门,里面的场景映入眼帘。   包间里已经坐了许多人,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衣服穿的花里胡哨的,头发颜色也多到可以凑出一条彩虹,热热闹闹地互相交流。看到陆砚青来了,也只是将讨论的声音微微放小,热情招呼:“陆总,你来啦!”   陆砚青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对江昭宴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咱们鲁鲁传媒,鹿鸣小组的成员。”   江昭宴有些傻眼。   他听过鹿鸣小组,据说是鲁鲁传媒里最精英的一个小组,当今最红的偶像桃不言身后就是鹿鸣小组。   只是没有想到,在业界素有盛名的鹿鸣小组,里面的成员居然是这样一群极具个性的年轻人。   一位染着紫色头发的女生率先蹦跶过来,穿着宽松的涂鸦T恤,眼神明亮:“江先生你好,我叫小艾,美术指导专业的,以后要是有关于场景布置、道具设计什么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江昭宴被挤在人群中央,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一个戴着银色耳钉的男生挤过来,留着一头蓬松的脏辫,咧嘴笑道:“我是负责音乐制作的,叫我阿俊就行!”   这时,一个穿着简约黑色西装,头发披肩的女生走了过来,和周围花里胡哨的画风截然不同,她推了推其他还想凑过来的同事,声音无奈:“知道你们急,但也得先让我跟江先生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她转头看向江昭宴,神色里带着歉意,笑容温和甜美:“小艾她们性子活泼,没吓到你吧?我是鲁鲁传媒下鹿鸣小组的主要负责人言希,也是小半个老大。”   “那另外大半个呢?”   “当然是我们陆总了……陆总人呢?”   言希刚准备转头去找陆砚青,却发现陆砚青已经不知何时被人群挤到了外面,她神色微僵,“我靠,你们怎么把陆总挤出去了?”   哪怕陆总脾气再好,也不是这样折腾的啊!   言希赶忙拨开人群,让陆砚青可以进来,陆砚青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刚好在江昭宴身旁。   气氛已经活跃起来,言希清了清嗓子,终于言归正传。   “江先生,鲁鲁传媒在业内的实力,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我们拥有业内顶尖的影视制作设备,从高清拍摄器材到专业的后期制作软件,一应俱全,能够保证作品的高质量呈现。   而且,公司和各大影视平台都保持着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无论是前期宣传还是后期播出,都能为作品争取到最优质的资源和曝光机会。   江先生那么优秀,如果辅佐以优秀的团队,爆火绝对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言希推了推眼镜,从身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江昭宴。   江昭宴接过合同,他大学学的是金融,粗略学过一点关于合同的知识,因此尽管不能保证百分百无误,却也绝对不会被随意坑蒙拐骗了去。   只不过……   他捏着纸张的手指微顿,这份合同也未免——   太好了一些。   目光在合同上快速扫过,不仅薪资待遇那一栏的数字让他微微咋舌,除了丰厚的片酬,合同里还承诺会为他配备专属的造型团队、顶级的宣传资源,甚至连每年出国进修演技的机会都安排上了。   “这……”江昭宴抬眸,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讶,“贵公司的待遇都那么好吗?”   言希像是预料到江昭宴反应一般,轻笑一声:“那到没有,这份合同是我们公司的a类协议,一般都是给极具发展潜力的新人或者是其他公司跳槽来的大腕明星。”   他属于极具发展潜力的新人?   这样的认知无疑让江昭宴有些小开心。   好像在认识陆先生之后,自己就一直在被夸奖。   合同待遇优渥,上面每一点都对他极为有利,甚至不需要他支付违约金。   陆砚青的公司是在做慈善吗?   察觉到少年的感激目光,陆砚青和他对视,神色看不出什么东西,“怎么了吗,合同哪里不满意?你可以直接跟言希讲。”   江昭宴本就不是挑三拣四的人,此时这份明显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合同放在他的面前,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陆先生真是个好人!   “没、没问题的。”   想到这,少年没再犹豫,低头签下合同。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小陆总:(霸气)我的人,自然值得最好的东西!   也是小陆总:(失策)叫我先生也行   小陆总os:反正古代也有人称丈夫为先生的(得意) 第6章 发烧   鹿鸣小组没有酒桌文化,年轻人大多喝的是奶茶汽水,但桌子上也放了几瓶低度数的甜酒。   江昭宴没怎么喝过酒,一是有些新奇。   他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蛮好喝,清凉微甜,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有些涨。   上完厕所,江昭宴站在洗手池前整理自己的衣服,耳畔间突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厕所隔间里还有人?   他愣了一下,明明刚刚看的时候厕所里没有人啊。   少年疑惑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是最靠外的隔间。   他试探地将手盖上门板,门毫无防备地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江昭宴一怔。   这不是桃不言吗?   刚刚鹿鸣小组的人还在给他分享桃不言的照片,说有机会他们肯定能够见面。   但江昭宴没想到会那么快。   和照片里长得很像,桃不言是典型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最受长辈喜欢的那种长相。   12岁出道,15岁火爆全国,18岁就已经成为娱乐圈当之无愧的顶流明星。   不过,江昭宴想起网上对桃不言的评价:性子冷且刚,嘴巴毒,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背后是鲁鲁传媒,早就被扒掉了几层皮。   再联系眼前的场景,江昭宴有些懵。   桃不言……这是被人下了药?   厕所隔间里的少年双颊泛红,衣领被粗暴扯开,看起来还似乎保留了一些神志,看到江昭宴时撇过脸庞,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呻吟:“帮我……电话……口袋……”   江昭宴瞬间反应过来,他迅速蹲下身子,在桃不言微微颤抖的口袋里摸索,很快掏出一部手机。   手指在按下“120”后停了一下,他不清楚像桃不言这样的大明星如果骤然出现在医院会不会引起什么事故。   想到这,江昭宴删掉数字,转而在通讯录里开始翻找,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备注为“言希”的联系人。   电话接通,江昭宴语速飞快:“言姐,我是江昭宴,我在厕所发现了桃不言,他好像被下药了。”   言希那边明显一愣,紧接着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江昭宴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面色潮红的桃不言身上,“我已经打了电话,你再坚持一下。”   “好热……”桃不言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江昭宴的声音,他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想要靠近身边的人,“抱我……难受……”   江昭宴的身子完全僵住,他握住桃不言的手,少年却不满足,还想要继续向他贴近。   言姐他们怎么还没来?   明明才过了半分钟,江昭宴却好像度秒如年,桃不言紧紧贴着他,就像在沙漠中迷失已久、濒临绝境的旅人,终于找到了鲜嫩多汁、能拯救自己的水果。   要亲上了!!   如果是流氓,江昭宴早就上手将他甩开,但偏偏面前是被下了药的桃不言,他只能堪堪躲过少年的动作。   眼看着桃不言就要亲上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把他们隔了开来。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言希带着几个组员冲进了厕所。   “小言,小言,你清醒吗?”言希招呼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桃不言扶起,一边向江昭宴道谢,一边往外面走去。   厕所里只剩下江昭宴和那只横插一刀的大手的主人——   陆砚青。   “你没事吧。”   陆砚青似乎是跑过来的,气息微微有些不稳,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此刻变得有些狼狈。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江昭宴,难得没有掩饰自己的关心:“有没有伤到你?”   江昭宴还未从刚刚的一幕中完全缓过神,听到陆砚青的询问,摇了摇头,“我没受伤,到是桃不言……他没事吧?”   陆沉舟微微皱眉:“这件事我会让人查清楚的,陆氏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他看了一眼表,“时间也不早了,桃不言那里有言希在,不用担心,怎么样,我先送你回家吧。”   江昭宴下意识就想要拒绝,男人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拿过他的车钥匙,语气不容置喙,“你喝了酒,难道还想要酒驾吗?”   江昭宴喝了酒,本就有些不清醒,又被陆砚青这么一说,一下子没能想到还有代驾的选项,蒙了一下,觉得男人说的有道理。   “那就麻烦陆先生了。”   居然只拒绝了一次。   陆砚青挑眉,看来是真的醉了。   车子缓缓启动,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江昭宴的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困意上头,没过几分种,江昭宴就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在打架。   好困……   没过一会儿,耳边就传来清浅平和的呼吸声。   陆砚青转眸。   睡着的少年没什么表情,比起醒时少了几分锋芒,额前发丝柔软细碎,浓密的睫羽乌黑细长,轻轻颤动。   看来这段时间确实累坏了。   少年的手机屏幕明明灭灭,陆砚青没想看的,但消息实在是多,备注也乱七八糟的,什么学长、老板……   唯独没有男朋友。   陆砚青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愉悦。   又有些生气。   生气江昭宴的男朋友不知道珍惜,少年那么久没有动静都不知道主动发条消息。   他咽下想要叫醒江昭宴问他住址的想法,方向盘转了个圈,驶向另一处地方。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宾利稳稳停在公寓楼下。   陆砚青抱着江昭宴走进公寓楼,电梯平稳上升,到达顶层后,人脸识别自动将大门弹开。   屋内灯光亮起,暖黄的光铺满整个客厅,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江昭宴睡得很沉,毛茸茸的脑袋自觉地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正好靠在陆砚青的胸肌上。   陆砚青是一个人住,因此公寓面积并不大,只有两百多平方,除了一间卧室外其他全部打通。   住起来是很舒服,但眼下的场景却让他有些为难。   这是陆砚青第一次带人回家,装修的时候也从没想过要留一间客房,他一时间有些迟疑。   怀中的少年似乎是一个姿势久了,不舒服地“嘤咛”一声,陆砚青无法,只能先把少年抱到柔软的床上。   一陷入大床,少年就很自觉地滚到被子里,眼眸紧闭,只露出紧致小巧的上半张脸,他下意识地往被窝里蹭了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陆砚青嘴角不自觉上扬,伸手为江昭宴盖好被子,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江昭宴的脸颊。   好烫。   江昭宴意识昏沉,薄汗冒上鼻尖,身子又冷的厉害,陆砚青指尖在江昭宴的额头上停留片刻,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发烧了。”   他低声自语,迅速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家庭医生的电话。可是就在他准备按下拨号键时,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攥住。   江昭宴的眼睫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混沌迷离,似乎认不清眼前的人。他下意识地拉住陆砚青,声音沙哑含糊:“别……别走……”   陆砚青一怔,指尖不自觉收紧,心头像被人轻轻揪了一下。   “我不走。”   他低声应道,放下手机,顺势握住江昭宴的手,温柔地拍了拍,“我就在这里。”   然而江昭宴却不满足于这个承诺,微微挣扎了一下,像一只找到安全感的小动物般,整个人往陆砚青身上蹭了过去。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陆砚青的颈窝里,鼻息灼热,带着淡淡的酒气。   却意外的并不难闻。   夜幕深沉,墨色的乌云在城市上空翻涌聚集,外面的暴雨声渐渐响起,雨点重重地敲打在公寓的落地窗上。   下雨了。   陆砚青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   “喂,陆总?”   “不行啊,现在外面雨下的太大了,刚刚新闻还说暴雨把市中心那边的桥淹掉了,我过不去。”   “哦哦,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好,听情况应该不严重,陆总您家里有我之前放的药箱……布洛芬没了?那感冒灵也可以,如果温度一直降不下去,可以考虑冰敷……好,有什么问题您再问我。”   挂断电话,男人的目光落在怀里的人身上。   江昭宴的脸色愈发潮红,细密的汗珠渗出额角,呼吸急促,甚至带着些难耐的低吟。陆砚青伸手抚过他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滚烫炙热,看起来烧的不轻。   感冒灵被塞进少年微张的薄唇,手指探入温热的口腔,将小胶囊推入,熟睡的少年眉头紧皱,满脸抗拒,怎么都不愿意把胶囊咽下。   这样下去不行。   陆砚青的喉结微微滚动,嘴唇离开时,少年唇边还残留着一点药粉的苦味。   江昭宴皱着眉,轻咂了一下嘴,似乎有些不满,又似乎被药效带来的清凉稍稍安抚了些。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依旧滚烫,像一只烧得发昏的小兽,意识不清地在陆砚青怀里寻找着更多的凉爽。   “好热……”   江昭宴嘟囔着,声音里透着浓重的鼻音。他手脚并用地蹭着陆砚青的胸膛,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去似的。   陆砚青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眉眼沉沉。   呼吸乱了。   “江昭宴。”   他低声唤了一句,试图叫醒他,但少年的意识显然早已被高烧侵蚀,根本听不进去。   额头上的汗珠滑落下来,江昭宴无意识地伸手搂紧陆砚青的脖颈,整张脸埋在他肩膀处,喘息滚烫,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陆砚青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抬手在少年的脖颈后轻轻摩挲了两下,像是在安抚一只脆弱的小动物。随后动作轻柔地将江昭宴抱起,稳稳地向浴室走去。   浴室里,温柔的灯光倾洒而下,瓷砖映着浅淡的光晕。陆砚青试了试水温,调至稍低一些,确保不会刺激到少年的身体。   江昭宴被放入浴缸中时,冰凉的水面轻轻拂过他的皮肤,让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凉……”   少年下意识地抗拒,想要逃离这片清凉,但陆砚青早已稳稳按住了他,手掌覆在他额头上,轻声道:“再忍一忍,很快就会舒服了。”   水面渐渐浸润他的身体,高热被缓缓带走,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眉头也舒展开来。   陆砚青静静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撩起一缕湿漉漉的发丝,眼里早已如浓墨般晦涩,动作却依旧清醒地克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昭宴的脸色终于褪去了些许潮红,陆砚青见状,将少年从浴缸中抱出。   夜色静谧,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清新气息。   陆砚青低头,视线落在江昭宴微启的唇瓣上,目光晦暗不明。   “晚安。”他轻声道。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小陆总:你男朋友fine 下一秒mine 第7章 细腰   柔软的被单被踢掉了半边,睡的很熟的少年转了一个身,露出半截白的发光的细腰,他睁开眼,意识渐渐回笼。   眼前的房间很陌生,黑白色调,整体呈现出一种无机制的冰冷感,他动了动手臂,浑身都酸痛的厉害。   江昭宴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   皮肤上没什么可疑的痕迹,试着扭了扭腰,不疼。   他放下心来。   门在这时恰好推开,先进入房间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身型欣长的男人穿着睡衣走了进来,看到他醒了,微微一怔,很快恢复正常,“你醒了?昨晚睡的还好吗?”   江昭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了陆砚青的床上。   原本白嫩的脸庞瞬间变粉,明明刚刚还好端端的腰又开始隐隐幻痛。   虽然不是陆先生的错,但之前弄的腰确实很疼……   “昨晚你发烧了,怎么叫都不醒,我不知道你家地址,所以把你带回来了。”陆砚青像是看破少年的内心所想,指向床头的几盒药,“我还没那么畜生,去折腾一个生病的人。”   心思被看破,江昭宴的脸更红了,他轻轻咳嗽几声,干吧地转移话题:“我好多了,对了,桃不言怎么样了?”   “言希昨晚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刚刚发消息说已经恢复正常了。”   男人递给他一杯热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声音一转,“饿了吗?我做了点早饭,要不要一起吃?”   坐在餐桌前,江昭宴愣住,他以为像陆砚青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做饭的。   就算会做,也应该只会做一点简单的菜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种各样的食物摆满餐桌。   “我在国外留学过几年,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许是少年的疑惑过于明显,陆砚青将一笼小笼包推到他的面前:“大学时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他们都很爱吃我做的中式面点。”   江昭宴再一次被看破所思所想,脸蛋微红,埋头夹了一个小笼包。   一口咬下去,皮包馅大,外皮劲道,汁水溅开在唇齿间,肉香满溢,一入嘴,江昭宴就瞪大了双眼。   好吃!   他又夹了一个。   少年对于小笼包的喜爱不加掩饰,像只贪吃的小猫,看见喜欢的东西就移不开眼,陆砚青唇角上扬。   果然,他猜的没错,昨晚在餐厅里少年就偏爱吃这种食物。   突然,江昭宴的手机响起。   是江父的秘书。   【白秘书:少爷,今晚江家会在偃月举办认亲宴,您别忘记了。】   江昭宴回消息的手指顿住,眸光有些不自然。这段时间太忙,他基本上没回过江家,也早就将认亲宴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江家那边也一直很安静,除了他那个炸毛的弟弟把他拉进了一个微信群外,基本没发生什么事情。   而且因为微信群很吵,他屏蔽了。   陆砚青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有什么安排吗?”   这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但说起来有些复杂。   江昭宴给对方回了一个“好的”,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   “陆先生,您知道江家吗?”   陆砚青颔首。   大约十几分钟后,江昭宴把自己和江家的关系说了明白,还顺带讲了一些自己以前发生的事情。   陆砚青一些意外,他还以为少年还隐瞒些什么。   毕竟这是他的隐私,就算不说陆砚青也不会说什么。   摊开自己身世的少年神色有些茫然,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鹿,四处乱撞,满心茫然。   “就这些……然后白秘书说今晚会帮我举办认亲宴。”   话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脸又红了,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你口才很好,说的很有意思。”   陆砚青摇了摇头,没有对少年刚刚剖析自己的人生经历做过多的评价,“这边里偃月比较远,你的车停在昨天吃饭的地方了,需要我送你吗?”   不给江昭宴拒绝的机会,他继续开口:“我刚好也收到了江家的邀请函,一起去吧。”   车子一路疾驶,停靠的却不是偃月,对上江昭宴疑惑的表情,陆砚青开口:“不知道江家有没有给你准备衣服,我就自作主张带你来这里了。”   他推开车门,让江昭宴下来,言简意赅:“这里的设计师和化妆师很厉害。”   两人一起走进,工作室装潢典雅而现代,墙上陈列着各式精美的服装设计手稿和成品。   一位身着剪裁得体套装的女士迎上前来:“陆先生,欢迎光临。请问这位是?”   “江昭宴。”   女人恍然大悟,声音更加甜美:“江先生的衣服已经按照您给的尺寸设计好了,就在里面,要我现在拿出来吗?”   “直接让他在这边试就行了。”   “好。”   两人的对话落在江昭宴耳里,他茫然看向陆砚青。   陆先生怎么知道自己的尺寸的?   陆砚青无辜回望,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   江昭宴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他收回目光,乖巧地跟着女人走进更衣室,有些紧张:“衣服做了很久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贵不贵。   但他觉得,在这种地方开口问这些,好像会给陆先生丢脸。   他丢脸没关系,但陆先生不能丢脸。   女人毫无察觉:“衣服是私人订制,工期大约在一个月,陆先生的助理把尺码送过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讨论,说怎么会有人身材那么好,会不会是三围什么的抱错了……没想到今天真的看到江先生,才知道是我们没见识。”   居然是私人订制!   江昭宴没见识地瞪大眼睛,陆先生对他也太好了点。   他暗暗承诺,等他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加倍补偿陆先生。   至少……给陆先生定制十套衣服!   从更衣室里出来,少年长身鹤立,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裁剪合体的浅色西装,领带挺括,盖过少年原本散漫的模样,更衬的那张脸眉目清朗,整个人看起来矜贵优雅,好似生来就被锦衣玉食环绕的小少爷。   “我有vip卡,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把我拦在外面!”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昭宴下意识转头。   是有人闹事吗?   在看清闹事的人之后,江昭宴有些惊讶。   是江逸尘。   江逸尘站在门口,正在和工作室前台的小姑娘发脾气,身后跟了几个面面相觑的年轻人,“逸尘,算了吧……”   “对啊,我们也不是非要来。”   江逸尘落不下面子,接待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却还是维持自己的礼貌,“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是实名制的地方,这张卡不是您的,您可以去旁边的工作室,那里的化妆师也很厉害。”   江逸尘咬紧牙关,身后的人虽然都在劝他不要紧,但他怎么会听不出里面的嘲讽之意——   融不进去的圈子就不要硬融,打肿脸拿别人的卡充面子呢?   下一秒,他的目光和站在里面的江昭宴对上,不可思议地指向江昭宴:“那他呢?我不信他有资格进去!”   江昭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意外被点名,神色莫名。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很快,总负责人就赶了过来,她端着笑,礼貌却又不容置疑:“江昭宴先生不仅是我们的客人,还是我们的至尊级客户,请您不要随意打扰质疑,如果您也想成为我们的客户,可以先消费满五千万。”   五千万?   江逸尘咬了咬牙,江家是有钱没错,但也不是全给他花的,再加上他前几天刚买了一辆车,此时身上更是没什么钱了。   但后面那么多人都看着,他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早就偷偷摸摸地篡改了事实,告诉别人江昭宴是江家做慈善认来的孩子,江家的继承人只会有他江逸尘一个。   想到这,他心一横,“五千万而已,你羞辱谁呢?”   刷完卡,他忍住滴血的内心,得意洋洋道:“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经理神色恭敬,“当然。”   江昭宴早就对这场闹剧没了兴趣,刚转身准备离开,江逸尘却突然叫住他,神色鄙夷:“怎么,你金主没陪你来?”   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江昭宴这样的人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面子傍了个金主,神色怜悯:“你也不能为了金钱就这样出卖自己的身体啊,好面子是没错,但也要小心身体得病。”   江昭宴无语。   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刚准备开口反驳,江逸尘的眼神就已经落到另一处地方,眼睛一亮,殷勤上前:“砚青哥,好巧啊!没想到你也来这边了!”   陆砚青皱了皱眉,他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怎么江昭宴就好像受了欺负?   少年站在江逸尘旁边,虽然从小吃苦到大,却意外的比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少爷更加明媚几分,只是身型相比之下有些消瘦。   少年看到他来了,眼睛一亮,像只小狗等着主人,刚准备张开的嘴却在听到江逸尘的话后惺惺闭上。   看起来却有些委屈。   江昭宴有些不开心了,却也知道,像他们这种豪门世家,互相认识才是正常。   可他就是不开心。   大约是因为听着江逸尘的意思,陆先生和他很亲密吧。   他默默后退一步,莫名感觉自己有些狼狈。   陆砚青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年,巴掌大的小脸上情绪变化的厉害,什么都藏不住。   如果是在平时,他不是不会给江逸尘一个面子,但今天他却不想了。   男人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江逸尘的动作,疑惑:“你谁?”   江逸尘面色一僵,“砚青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吃饭我们还坐在一起呢。”   陆砚青神色淡淡:“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说在一起吃饭就在一起吃饭了?先不提我没这个记忆,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碰瓷,再说和我吃饭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个都和我攀关系,我还活不活了?”   江逸尘被怼得哑口无言,他不敢反驳陆砚青,只得将目光转向江昭宴,却发现对方唇角微勾。   正在看自己笑话。   如果江昭宴知道江逸尘这样想自己,肯定要喊冤   他只是天生微笑唇而已!   江逸尘才不管这些,他心里冒出一个主意,朝着江昭宴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狠狠一撞!   江昭宴被撞得猝不及防,脚步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陆砚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手掌贴在江昭宴的腰侧,触感隔着布料传来,修长的手指扣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稳住了他的身形。   鼻尖萦绕着男人清冽的气息,江昭宴心跳加快,连带着耳尖都泛起了不自然的粉。他想要直起身,却发现男人握着自己腰的手很紧,居然一下子没能挣脱。   他疑惑抬头,男人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却没有松手。   紧接着,他感觉江逸尘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期待着什么。   江昭宴这回肯定完蛋了!   陆砚青素来冷淡,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更别提被人冒犯,他笃定江昭宴定会被不留情面地推开,然后狼狈地被赶出去。   像条丧家之犬。   陆砚青身后的陆氏足以碾压任何家族,江昭宴的金主再厉害也没有用,想到这,江逸尘得意扬起嘴角。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幕却让江逸尘大跌眼镜——   陆砚青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视线在江昭宴染上绯色的脸庞上停留片刻,嘴角忽然弯起了一抹笑。   “怎么,站不稳?”   陆砚青声音低沉,尾音微微扬起,却毫无生气的意思。   江昭宴还没来得及反应,陆砚青已经松开手,顺手替他理了理肩上的衣服,像是根本不介意刚刚那一瞬的亲密。   “人没事就好。”   男人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逸尘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砚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笑容仿佛带着几分纵容和……愉悦?   江逸尘咬了咬牙,脸上的嫉妒几乎遮掩不住:“陆先生,刚刚只是个意外,哥哥他——”   “意外?”陆砚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你道歉了吗?”   江逸尘一窒。   “还是说,你推人的习惯,是江家教出来的?”陆砚青话锋一转,声音不疾不徐。   江逸尘面色涨红,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   陆砚青不是最讨厌别人碰自己吗!   “走吧。”   陆砚青却不在意江逸尘在想什么,目光淡淡地从他身上掠过,转头看向江昭宴,声音里带着几分自然的亲昵,“时间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小陆总:对欺负老婆的人,就是那么尖酸刻薄 第8章 小情人   宴会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宾客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笑声与酒杯碰撞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   “陆总,久仰大名!”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碰上您,这次咱们合作的项目,我这有些新想法,可得跟您好好唠唠。”   陆砚青脚步一顿,无奈看向江昭宴。   江昭宴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指向餐区的方向,示意自己在那里等他。   精致的糕点摆放在长桌上,香槟在冰桶中泛着细密的气泡。   江昭宴端起一杯果酒,垂眸轻抿了一口。   没有之前和陆先生一起喝的好喝。   他皱了皱鼻头,放下酒杯。   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人翁的身份参加这种宴会,江家人大约还在准备,迟迟没有登场。   宴会的正题显然还没有开始,人群熙攘,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江昭宴看了几眼就变得兴致缺缺。   少年身着浅色西装,容貌出众,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许多或直白或隐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大多是惊艳,还有些是揣测。   江昭宴放下手中的蛋糕,他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   尤其是这种带着揣摩和不怀好意的视线。   他索性悄悄走出宴会厅,沿着廊道来到酒店的花园。   夜色沉静,花园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树影婆娑,池水波光粼粼,偶有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阿宴?”   一道略显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昭宴回头,有些意外。   “莫少?”   莫书看到他很兴奋,长腿迈了几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爸和江家有点生意往来,我就被拉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刚好碰见你。”   “不过阿宴你怎么在这里?是打工么?”   也不怪莫书这么想,江昭宴是江家真少爷的消息还没放出去,江昭宴又不是爱说话的主,因此大部分人只知道这场宴会是为了江家的大少爷办的。   却不知道是哪个大少爷。   江昭宴哑然,他嘴笨,莫书目光坦荡,其实没什么意思,但这话却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哪怕他穿上了漂亮的衣裳,人家却依旧觉得他是一个服务员。   好像他天生就只能是这样的命。   莫书当少爷惯了,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夜风微拂,花园中静谧安宁,他目光灼灼,等着少年的回话。   “没有。”江昭宴讷讷开口,“这场宴会是......”   给他办的。   话还没说完,莫书突然前倾,空气骤然一滞,还没等江昭宴反应过来,他就收回了靠近的手。   “刚刚有片叶子掉在阿宴身上了。”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绿叶。   似乎并不在意江昭宴会说什么。   又是这样......   江昭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气闷,但好像总是这样,周围的人不屑听他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拿他取乐。   就像是对待一条小宠物。   可是,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对待自己吗?   江昭宴怔神,明明之前自己也可以忍受,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思,却发现莫书的视线越过江自己的肩膀。   身后有人?   他眨了眨眼睛,转头。   江逸尘站在花园的门口,一脸幸灾乐祸。   而他身旁,赫然是刚刚正在谈生意的陆砚青。   江逸尘眼中满是恶意,转向身边的陆砚青:“砚青哥,哥哥他应该不是故意和别人说话的,虽然您为他付出了很多,但他毕竟是从孤儿院来的,不懂这些。”   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   江昭宴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对上陆砚青的眼睛,心神微微一动。   刚刚心里的疑惑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转变......似乎是遇到陆先生后。   陆先生不会把他当作是小宠物,哪怕两个人之间地位其实悬殊很大。   陆先生会认真倾听他的每句话,而且不多加评判,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听众。   想到这,他就想上前去找陆砚清,才不管江逸尘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莫书却在这时拉住他的手腕。   “阿宴,你要干嘛?”   莫书皱眉,江昭宴不去他家工作反而来当服务员就罢了,怎么还不提前做好功课认认人脸,居然横冲直撞到陆总面前。   他自以为对江昭宴好,拉住少年不让他走,小声耳语:“这可是陆总,他旁边的是江家的大少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有意见,但你到底是出来打工的,忍忍不行吗?”   其实莫书不是不能为江昭宴出头。   陆家他确实比不上,但江家和莫家差不多,而且世家之间大多联系紧密,如果他为江昭宴解围,对方肯定会给他一个面子。   但莫书偏不。   他早就对江昭宴这副倔性子不满了,刚好借此灭灭他的锐气,好让少年更加依赖自己。   知道什么才是对他好的,不要想着整天努力奋斗。   985高材生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到他家打工,不如早点跟了他,还能享享清福。   江昭宴被拉住手腕,脚步顿在原地,莫书压根不在乎他的皮肤其实很娇嫩,一碰就会很疼,死死拉着他不让他动。   好疼。   江昭宴嘴唇微微下撇,眼里蒙上一层薄雾。   “松手。”   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江昭宴惊讶抬眸。   陆先生?   陆砚清不知何时走到两人面前,眉毛在看到少年泛红的手腕后皱了起来,莫书还不明所以,以为陆砚清是看江昭宴不顺眼,下意识想帮他解释。   “陆总......”   “我是说让你放手。”   莫书结巴了。   让谁?   眼看着莫书还是无动于衷,陆砚清直接上手撇开他的动作,将少年揽到自己怀里,他甚至没有多看莫书两眼,只是有些心疼地揉了揉江昭宴的手腕。   “疼不疼?”   “疼。”   少年说话时声音微微拉长,可能是晚上的风还有点凉,带着一点鼻音。   陆先生的怀抱很温暖,如果是以前,江昭宴肯定不会反驳别人的话。   哪怕是恶意的。   因为反驳有的时候会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忍耐能解决很多麻烦。   但他今天突然不想忍了。   可能是陆先生的怀抱太温暖了吧。   江昭宴鼓起勇气开口,声线干净,就好像真的在疑惑,“陆先生,弟弟好关心你,是不是因为喜欢你?”   “是因为下午我惹了弟弟生气,所以现在看我不顺眼吗?可是我和陆先生什么都没有呀。”   陆砚青看着自己被他攥住的袖子,只是轻轻拉了一个衣角,小心翼翼的。   江逸尘没想到这个孤儿院来的野孩子居然那么巧言令色,差点没憋住:“江昭宴,你这副样子给谁看?”   江昭宴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向老实的面孔流露出惊讶,“弟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微微歪头,语调无辜,“我知道弟弟关心我,我这不也是在努力向陆先生解释吗?”   “还是说,弟弟是故意想要挑拨我和陆先生之间的关系?”   花园里的人不多,只有星星点点几个,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江逸尘。   江逸尘哪还能说些什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哥哥这是什么话,我肯定没有这个意思……”   江昭宴却像是根本没听进去,挽住陆砚青的手臂,语气又软又甜:“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无辜的像只小狐狸,似乎怼到对方哑口无言的人不是他。   这是陆砚清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手有点痒,突然很想揉揉少年的黑发,看看是不是和他的主人一样。   看起来很老实,但还是会努力保护自己,坚韧又勇敢。   陆砚青垂眸看着他,尾音勾着笑意,“好。”   江昭宴不知道陆砚清在想什么,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逾越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陆砚清。   陆先生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过线举动。   他心虚收回手臂,若无其事地跟在男人身后。   眼看少年就要离开,江逸尘神色愈发扭曲,他勉强保持住面上的体贴,追上江昭宴:“哥哥,我们一起走吧!”   江昭宴有些不情愿,但路不是他修的,江逸尘想走哪里他也管不着。   两人经过游泳池,江逸尘眸光躲闪,忽然脚下一歪,佯装重心不稳,朝着泳池的方向直直倒去。   “啊!”   周围的宾客发出一声惊呼。   江逸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早就看好了时机,就等着江昭宴和他一起路过这里,然后自己假装不小心被他推下去。   这里是死角,别人只会以为江昭宴对自己心生嫉妒之情,甚至不惜残害同胞。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江昭宴的动作会比他还快。   就在江逸尘即将落水的瞬间,江昭宴眼疾手快拉住他,脚步一转,局势在分秒内忽然转变。   “扑通!”   水花四溅。   落水的不是江逸尘,而是江昭宴。   少年狼狈落水,似乎不太擅长水性,扑通扑通挣扎了几下,慢慢沉了下去。   下一秒,又是一声“扑通”声。   是陆砚清跳了下去。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江逸无措地站在池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浑身僵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水花四溅,溅湿了周围几名宾客的衣角,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掉水里了!”   “快叫救生员!”   水面激荡,男人伸手将江昭宴捞起,池中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精致的五官被水珠勾勒得更显艳丽。   陆砚清拧着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透着一股冷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他这是真的动怒了。   “江少爷。”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威压,“解释一下?”   江逸尘额上沁出冷汗,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   江昭宴轻轻地眨了眨眼,似是被呛到,咳嗽了两声,他蜷缩在男人的怀里。   一时间有些害怕。   陆先生现在的模样......好吓人。   但江昭宴不是拎不清的人,他知道陆砚清现在是在维护他。   “二少爷,大家都看到了,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有人看不过眼,小声开口。   “就是,刚刚他还想在花园里挑拨这个男生和陆总,现在居然还推人下水……”   “这还能是不小心?摆明了是想要害人吧?”   江逸尘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垂在身侧的手四四握紧拳头,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他看不起的乡巴佬,居然能够在众人面前反将他一军。   江昭宴敛起眉眼,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悄悄扯了扯男人的衣服,小声开口:“我不想在这边呆着了。”   湿透的衣物贴合着江昭宴纤瘦的身躯,露出的肌肤被夜色映得苍白,他轻轻颤了颤,仰头看向陆砚青,嗓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唔……你送我的衣服湿了。”   “衣服不要紧,冷不冷?等回去找个房间换身衣服,我叫助理给你送。”   一场闹剧结束,周围人神色各异,江逸尘手指狠狠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该死!   江昭宴这个狐狸精!   他审视的目光划过江昭宴身体的每一寸。   屁股是比他翘一点。   腰,好像也比他细。   就连小腿,也比他更纤细白嫩一点。   江逸尘牙齿都要咬碎,就算身材比他好点又怎么样,他可是江家用真金白银浇灌出来的。   怎么看,都比江昭宴好上一百倍!   他恨得牙痒,却又不能在此刻翻脸,只能死死忍住怒意,装作担忧地开口:“哥哥,你没事吧?”   江昭宴不想和江逸尘说话,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不礼貌。   于是他窝在陆砚青怀里,把耳朵悄悄贴近男人,假装没听见。   没听见,就不算不礼貌。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动怒)我老婆也敢动?你死定了 第9章 指腹碾过唇瓣   江昭宴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脑子还有点发懵,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他伸手在枕头旁摸到手机。   屏幕上是陆砚青给他配的经纪人的未接来电,连带着微信弹出的几十条消息。   他皱着眉滑开屏幕,下一秒,一张微博热搜榜的截图映入眼帘——   #桃不言医院#   #桃不言和陌生男子在厕所亲密#   #桃不言粉丝心疼#   江昭宴:?   他打开微博,随便点了一个热词进去。   最顶端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视角奇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偷拍。   照片画面晦暗,能勉强辨认出是在某个卫生间,两个男人影影绰绰地靠在一起,姿势亲密,虽然模样不甚清晰,但暧昧的气息几乎要冲破屏幕。   配文写着:惊爆!顶流男星桃不言竟在厕所遭遇神秘男子,疑似惨遭欺负,最后仓皇逃离现场,背后真相究竟为何?   很劲爆的话题,再配上图片中的一个主角桃不言,怪不得能冲上热搜。   江昭宴有些傻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怎么会和桃不言扯上关系。   再往下翻,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前几排都是桃不言的粉丝在空瓶,再往后看,就是一些心疼桃不言的言论。   [ai桃子:卧槽,这男的谁啊?!凭什么离我们家桃桃那么近??]   [桃子万年结果:桃桃哭了吗?他是不是被欺负了?]   [桃宝的心尖宠:我家桃桃那么好,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肯定是那个男的有问题,桃桃不哭,我们都在呢!呜呜呜真的好担心他的状态,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桃不言自身热度大,热搜话题又写的模棱两可,很快就吸引来其他路人点进来,本想着只是吃吃瓜,顺便指点江山两句。   结果一点进来就发现照片里的另外一个男生好像……   有点小帅?   [apple:就这模糊的照片都能看出这个男的不一般,这颜值直接秒杀一片小鲜肉了,求神通广大的网友上高清照片!]   [不许说话:这是娱乐圈哪个明星吗,有人认识吗??]   还有冷嘲热讽的无差别攻击的。   [骂我的都反弹:这所谓顶流也太不小心了,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算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炒作呢。]   [开豪车宴请年少的自己:早就看桃不言不爽了,天天拽的跟个二百五一样,现在遭报应了吧!]   评论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江昭宴头会登上热搜,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点开微信,下意识就想找陆砚清。   手指却在点到陆砚清头像时顿住。   陆先生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他不能总是麻烦他。   会形成依赖心理,这样不好。   于是他又划了划,找到经纪人。   【y:消息我都看到了,要我干什么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   【白经纪:你先别管,我们中午十二点发声明。对了,现在电影拍摄已经过半,可以趁这波热度放个预告。】   看到这话,江昭宴莫名有些新奇。   不是没见过趁机营销的手段,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被拉进这种娱乐圈的风波里。   他下意识又有些担心,觉得这是在拉着桃不言炒作。   他知道,这个叫做“蹭热度”,娱乐圈很多人都不喜欢。   这样想着,他又慢吞吞打字:【y:这是不是拉着桃不言炒作,他会不会不开心?】   【白经纪:别瞎想,桃不言也是我们公司的,这次热搜是经过他同意的,而且上热搜也对他有好处。】   江昭宴放下心来。   微信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白经济:还有,你被扒了。】   江昭宴一顿,指尖轻点屏幕,看到白经济后面甩过来的微博链接。   点进去一看,标题赫然写着——   【震惊!厕所男身份曝光,竟是A大金融系学霸江昭宴——】   他往下滑了滑,果然看到已经有网友手速飞快地扒出了他的学生信息,甚至有人翻到了A大官网上优秀新生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他大一的时候拍的,长相稚嫩的少年站在主持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神色淡淡,五官锋利得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漂亮又勾人,和模糊照片里的轮廓完美重合。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瓜田里的碴:不是,这哥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出道??]   [aaa修水管道的:A大金融系?我靠膜拜大佬!]   [为他心动一万次:打破了我对学霸的一贯认知,原来学霸也有帅的......]   [jfdkweho:话说没有人奇怪为什么他会和桃不言在一块?不会是被桃不言包养了吧。]   [桃宝亲一口:上面的再说话烂屁x,主页三无小号,对家请来的黑子吧,天天脑子里就想着那点下三滥的事情了,抱走桃桃!]   [重生之狗屎艳遇:卧槽,这不是我学长吗?]   这一条很快就被顶到了最上面,许多人都在追问狗屎姐江昭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狗屎姐大约在忙,暂时还没有回答。   江昭宴有些好奇地点进对方的主页,发现对方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博主,确实是a大的。   帖子内容发的很多,有几条甚至还和他相关。   【重生之狗屎艳遇:今天去听讲座的时候偶遇了江学长,他好像在做什么竞赛,联想到前阵子他得国奖的传闻,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天24h当72h用的,哭了!】   【重生之狗屎艳遇:听说江学长有一个比赛缺人,好想去啊......感觉可以被无痛带飞。】   字里行间没有对于爱情的渴望,全是对于学业的烦恼。   江昭宴被逗笑,他正想着要不要给这个素未谋面但很崇拜自己的学妹打个招呼,经纪人又发来消息。   【白经纪:对了,中午的声明会引导舆论,顺便放预告,不要随便给人发消息或者点赞,其他的不用管,继续拍戏就行。】   好吧。   江昭宴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他收回打招呼的心思,给经纪人回了一个OK。   他又刷了一会手机,大约半个小时后,某个娱乐营销号率先发了条微博。   【厕所事件男主身份曝光!A大金融系学霸江昭宴,意外参演某部新电影,今日首曝剧照!】   配图是电影方赶在舆论最热的时候放出来的预告片截图。   图片里,十八岁的少年白色卫衣,黑色工装裤,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额前。   他单肩背着一个有些磨损的牛仔书包,一只手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曲,身后是一片废墟,烟雾弥漫,光线暗淡。   很快,季休也登陆上早就准备好的电影账号发布消息。   【电影怪物:#电影怪物官宣6月1日上映#异世界的大门已然开启,让我们踏入未知,并肩作战!@江昭宴】   [广东清纯大蟑螂:我去!这张脸直接碾压小鲜肉啊!电影方眼光绝了!]   [摸摸jjbhios:这谁扛得住啊!学霸、神颜、高中生制服,还拯救世界?我已经死在路上了!]   [momo(微博版):等等,他的微博开了?!冲冲冲!!]   江昭宴新注册的微博被曝光,短短几分钟内,粉丝数就从个位数飙升到数万,评论区涌入大量网友,大部分都是来吃瓜,还有一些是被少年的脸吸引过来的。   江昭宴看了几眼,就变得兴致缺缺,刚把手机扔回枕头上,下一秒又震了震。   【白经纪:晚上八点,你和桃不言开个直播互动一下,顺带宣传电影。】   【y:好的。】   ——叩叩。   门被敲响。   好吵。   想睡觉。   江昭宴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透过可视门铃,看到屏幕上出现的男人。   是陆先生!   睡意瞬间清醒,如果江昭宴身后长了尾巴,那现在肯定已经转成了螺旋桨。   江昭宴不经常住在江家,也不住宿舍,他大三上学期自己攒了点钱就搬到外面住了,那次发烧之后,江昭宴就给了陆砚青自己家的地址。   他按下开锁,因为没睡好,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但眼睛亮亮的:“陆先生,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自从上次认亲宴后,两个人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了。   “不是下午还要拍戏?我刚好路过,顺路把你带过去。”   “早饭吃了吗?”   陆砚青今天穿得随意,灰色休闲外套敞开,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身形挺拔,他随手放下一个袋子:“吃点,垫垫肚子。”   “嗯嗯。”   江昭宴自然接过袋子,取出里面的早饭。   好吃。   他嚼嚼嚼,好奇开口:“陆先生今天也要去剧组吗?”   陆砚青点头,随手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少年擦嘴:“刚好有空,去剧组看看拍摄情况,然后商讨一下后续的宣发问题。”   “哦哦。”   江昭宴擦了擦嘴,没注意到男人落在自己唇角的眼神,神态放松,眼含欣喜:“我的戏份差不多这两天就能首尾啦。”   “辛苦了。”   陆砚清点了点头,“我有看到你经纪人拍的照片,演的很好。”   被夸了。   好开心!   因为高兴,少年悄悄晃了晃脑袋,碎发随着身体摆动,像只小狗。   陆砚清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明显,心尖莫名有些触动,痒痒的。   怎么那么容易满足。   “嘴角没擦干净。”   男人温热的指腹落在他的唇边。   触感转瞬即逝,江昭宴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又站了回去,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江昭宴悄悄捂住自己的心脏。   今天怎么跳的......那么快?   -   江昭宴下午的拍摄任务不算重,他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刚好碰上临时来客串的桃不言。   桃不言在电影里饰演的是男主的朋友,一个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和江昭宴的角色是高中同学。   戏份不算太多,基本上都是出现在男主的回忆里。   剧组里,桃不言已经化好妆,正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看到江昭宴进来,眼睛一亮:“江哥,我在这里!”   比起江昭宴只有一个助理,桃不言身边围了一大群人,看到江昭宴过来,纷纷给他让出了一个缺口。   江昭宴抬脚向他走过去,有些拘谨:“你身体好点了吗?”   “都已经好了。”   桃不言弯起眼眸,“还没正式跟哥说一声谢谢呢,上次的事情多亏有你,要是碰到的是坏人,我就完蛋了!”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江昭宴第一次和清醒的桃不言对话。   他有些诧异,桃不言此时声音活泼,既开朗又活泼,看不出网上传言的半点暴脾气。   果然互联网上真真假假的太多。   因为周围都是桃不言熟悉的人,他说起话来也没顾及什么:“本来还在想怎么报答你呢,刚好越姐说你在拍戏,我就说可以来给你当配,帮你加加热度。”   “江哥不会觉得我碍事吧?”   江昭宴更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怎么会?我还担心你会觉得我故意蹭你的热度。”   下午的戏,刚好是两个人的对手戏。   这一幕恰好是电影里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对话不多,都是些动作情绪的表达。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上一层温柔的橙色。   少年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目光沉静地望着远方,桃不言站在他旁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语气吊儿郎当:“喂,你说咱们还能活多久?”   江昭宴轻轻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桃不言偏过头看他,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活一天算一天吧。”   江昭宴低头,看着风吹起自己衬衫的衣角。   半晌,轻声道:“嗯。”   ——“卡!”   季休满意地喊停,欣喜走向两人:“江哥和桃老师一条过,厉害啊!”   “那就好,我还担心我拖后腿呢。”   桃不言松了口气,接过助理递来的外套,转头对江昭宴眨眨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哥,晚上再见!” 第10章 阴湿   “江哥,有人在外面找你!”   “是陆先生吗?”   “不是。”   小助理安祝挠了挠头,“是一个有点面生的男人,蓝色短袖黑色长裤,如果你不认识,我跟他说你不在?”   江昭宴有些意外,他拍戏的地点没什么人知道,怎么会有人现在来找他?   他刚准备让安祝拒绝,却看到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开口:“江……江哥,那个人说自己叫乔渊……”   “乔渊?”   江昭宴拒绝的话吞入腹中,温吞道:“让他进来吧。”   乔渊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穿着骚包的少年戴着墨镜,露出一排整齐白亮的牙齿,“小宴宴,想我了啵?”   江昭宴想捂脸。   “你怎么来这儿了?我记得没跟你讲我的位置呀。”   乔渊是他初中的同学,和江昭宴从孤儿院出来的不同,乔渊是真的含着金汤勺出来的公子哥。   江昭宴初中的时候为了学费,作为特招生进了当地的一所贵族学院,开学第一天就碰到了被揍的很惨的乔渊。   那个时候的乔渊还是个小胖子,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围着欺负,哭的稀里哗啦地躲到学校小花园,刚好碰上当值日生的江昭宴。   高年级的学生威胁江昭宴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连他一起揍,却被江昭宴当场直接干倒,几个人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发誓一定要江昭宴付出代价。   “不可能!我明明被他打的很疼!”   “但是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你甚至没有一点外伤。”   就这样,江昭宴在初中留下了“揍人恶魔”的称呼,而还是小胖子的乔渊擦干鼻涕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着拳头要和江昭宴桃园三结义。   乔渊摘下墨镜,随手丢在一旁的化妆台上,“嗐,这有什么难的?你助理的微博定位可没关,我稍微一查就知道你在这儿拍戏了,不过……”   江昭宴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站起身来和乔渊一起走到化妆间外,“说吧,乔大少有什么急事不能微信上说,还得亲自来找我?”   “咳,那肯定是想我家宴宴啦~”   “好了,我还不了解你?”   乔渊人很好,虽然家庭显赫,却不像江昭宴遇见的其他人那样,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就对他颐指气使。   因此乔渊是江昭宴为数不多几个能够放松的人,他神色自然,甚至还敢开玩笑。   “不过先说好,太离谱的我可不干。”   乔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之前不是跟你讲,我在追一个女孩嘛。”   江昭宴点头,乔渊确实前段时间一直在跟他分享自己的追人心得,不过进度条缓慢,已经滞留在不及格线很久了。   他甚至以为乔渊已经放弃了。   “怎么了,我能帮到你?”   “是啊宝贝!”   乔渊猛地点头,像是见了老鼠的猫,“我昨天看那女孩朋友圈转发了一条微博,你猜怎么着,点进去一看就是你的大脸!”   他顺势把手机举到江昭宴面前,好让他能够看清楚微博界面。   江昭宴低头一看,微博的界面上赫然是一张自己的剧照,搭配着一句配文:   【今日嬷嬷:有人懂这种肆意张扬的少年红着眼睛的感觉吗,这都不嬷你是吃了安眠药吗?宝宝……嘿嘿……】   江昭宴茫然。   嬷嬷是什么?   他按下心头的疑惑,看向乔渊,“你想我怎么帮你?”   乔渊眼睛亮晶晶的,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说:“宴宴,这女生明显是你的粉丝啊!你就帮我个忙,跟她见个面,吃顿饭,我在旁边努力,让她对我好感度upup!”   江昭宴有些不安。   这样算不算欺骗?   他下意识就想否决这个馊主意:“你这样不好吧,追女生怎么净想这些歪点子。”   乔渊捂着脑袋,委屈巴巴道:“老大,我这不是没辙了嘛,我追她这么久,她都不怎么搭理我,要是能和你吃顿饭,她肯定特开心,到时候我再表现表现,说不定就成了呢!”   江昭宴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拒绝,就看到乔渊可怜兮兮的模样。   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他心软了一下,“就这一次。”   乔渊顿时欢呼起来,一把抱住江昭宴,“宴宴宝贝,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时间差不多了,安祝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打断两人的对话:“江哥,直播的时间快到了,白经纪让您提前做个准备。”   “好。”   “那我先走了?”   乔渊识趣起身,眼里却闪烁着显而易见的好奇,满脸都写着“快挽留我!”   江昭宴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安祝,“他能不能一起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的直播地点不在这里,可能车子座位……”不太够。   不给安祝拒绝他的机会,乔渊立刻站起身来,“不要紧,我今天开的车很大!”   这车子有多大呢?   安祝直到坐上车都有些晕眩,他本以为乔渊说的大车是什么商务车……但谁能告诉他,眼前这辆加长版林肯是什么东西!   他同手同脚爬上车子,想向自己的艺人寻求同感,却发现江昭宴看起来很习以为常。   所以这里没见识的,只有他一个人是吗?   陆砚青站在剧组的临时驻地旁,单手插兜,目光沉沉,身边是不敢说话的小秘书。   天杀的!江先生怎么上了别人的车?   陆砚青的目光落到江昭宴和乔渊的身上。   乔渊?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社交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没什么正经事干,整天在各个场合瞎晃悠。   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会专程送江昭宴,两个人的关系还看起来很亲密。   ……还是说,这就是江昭宴传说中的男朋友吗?   陆砚青眯了眯眼,看着乔渊笑得一脸张扬,而江昭宴虽然嫌弃地躲了躲,但也没真把人甩开。   这种熟稔程度,让他莫名有些不爽。   助理在一旁低声提醒:“陆总,我们要过去吗?”   陆砚青沉默了一瞬,最终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语气淡淡的:“不用了。”   来日方长。   加长林肯平稳地驶出剧组,乔渊刚准备向江昭宴求夸奖自己的车子,却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嗯?   再看向后视镜,只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   后台准备区,直播设备已经调试完毕。   江昭宴坐在镜头前,微微调整了一下耳返,旁边的桃不言已经开始热场:“哈喽大家好!我是桃不言,宝宝们想我了吗?”   “今天这场直播有一位特殊嘉宾哦,大家要不要猜猜是谁?”   弹幕瞬间刷屏:   【啊啊啊啊啊不言宝宝!!终于直播了!!】   【神秘嘉宾!是谁啊?】   【桃不言x桃不言x桃不言x桃不言……】   弹幕飞快地滚动,几乎要把直播画面挤满。桃不言笑着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地看向旁边:“那我们就请这位神秘嘉宾自己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江昭宴调整好姿势,抬眼看向镜头,这是他第一次直播,不免有些羞赧:“大家好,我是江昭宴。”   瞬间,直播间的弹幕像被引爆了一样,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是我靠厕所哥怎么那么帅!!!】   【不是前面厕所哥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是腼腆帅哥,我好爱perperper】   【我今天才磕了不言和江江的CP,结果你们告诉我他们同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豹豹猫猫我出生了!】   【帅哥看我!是不是第一次直播,看起来好害羞嘿嘿让妈妈亲亲】   桃不言一边看着弹幕,一边冲镜头眨了眨眼:“嘿嘿,看样子大家都很惊喜嘛。”   他顿了顿,正色道,“那我们先说明一下吧,关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和江昭宴’的关系。”   桃不言语气微顿,经纪人早就给江昭宴准备好了台本,因为是第一次直播,所以他只要照着读就好了。   镜头里的少年脸颊白净,眼眸微微下垂,露出好看的脖颈,“那天视频里桃不言身体不太舒服,我恰好去厕所,两个人被拍下是偶然,也请大家不要恶意揣测。”   “是啊,而且我和江哥也算是偶然遇见,现在是好朋友了呢~”桃不言转头看向江昭宴,“是吧江哥?”   江昭宴点头,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大家都看得出他是真心认为两个人是朋友。   因此弹幕上飘过的cp粉也少了不少,只剩下几个还在顽强舞动。   【好朋友?不,我不信!】   【不是前面的,我们桃子独美好吧,都说了是朋友能不能不要再按头了!】   【就是啊,死cp粉滚开】   【友情也是很珍贵的,我磕友情向】   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三无小号悄悄飘过,带着一条微不足道的言论:   【江昭宴不需要绑定cp,要绑定也不会是和桃不言。】   这条弹幕很快就被淹没在密密麻麻的字体里,消失不见。   “对啦对啦,我们这次直播呢,主要就是澄清一下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顺便给昭宴的新电影做宣传!”   江昭宴顺势接话。   “我的新电影《暗影迷踪》预计下个月上映,这次直播也会给大家放一点小小的独家物料。”   弹幕瞬间切换到兴奋模式——   【卧槽卧槽!独家物料???】   【厕所哥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宣传心切啊!】   【导演,加鸡腿!】   直播间气氛热络,镜头前的两个人也逐渐放松下来,少年笑眼弯弯,不同于在他面前的腼腆,笑容灿烂。   陆砚青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看这场直播,看着江昭宴和桃不言互动,看着他在镜头前沉稳自如地解释和桃不言的关系,看着他认真宣传自己的电影。   ——他在镜头前表现得很好,好到让人欣慰。   不过一个多月,少年就已经渐渐被扫去了身上的灰尘,露出原本珠宝的璀璨。   很优秀。   陆砚青不自觉地敲了敲车窗,声音低冷,带着说不清的意味:“……看起来,他和谁都能很亲近。”   助理屏息不敢作声,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的神色。   老天爷,谁来救救他!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急的团团转):要努力了!不然老婆就要被人拐走了(大哭) 第11章 当小三   “噗——”   吧台上,几束微光从复古台灯下逸出,红毛男人不可思议地喷出一口威士忌,目瞪口呆:“你是说,你恋爱了?”   陆砚青皱眉,严谨纠正:“不是恋爱,是有喜欢的人了。”   “咳咳……”   牧良是陆砚青相识多年的发小,也是这家私人酒吧的主人,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嘴边的酒渍,眼里满是震惊。   本来对好友半夜把自己叫醒而感到的不满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操,千年不开花的铁树开花了?”   陆砚青低头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脸上是牧良从未见过的烦躁:“嗯。”   牧良沉默几秒,猛地一拍吧台:“见鬼了!”   酒吧里只剩下几个喝的醉醺醺的酒鬼,感到对方传来的不满的视线,牧良眉毛一竖:“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子骂人?”   醉鬼不敢说话了。   他从酒架上随手抄起一瓶波本,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陆砚青:“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是非必要的情绪,会干扰理智,所以不打算浪费精力在这种事上吗?”   陆砚青波澜不惊:“那是以前。”   “所以你打脸了?”   “……算是吧。”   牧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点崩塌,他认识陆砚青这么多年,从没见这家伙对谁真正动过心,所有人都说陆砚青天生冷情,先不提有多少人为了和陆家合作而往他床上塞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却都被统统拒绝。   就连家里给他安排的未婚妻都能被他一句“无感”推掉,甚至还放言“爱情是懦弱者逃避的理由”。   可现在,他居然主动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牧良兴奋地凑近,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陆砚青抿了一口酒:“是谁不重要,重要是他好像有男朋友了。”   牧良愣住了。   吧台上短暂陷入沉默,只有酒液晃动的轻微声音。   半晌。   “……你再说一遍?”   陆砚青眼神平静:“我比他男朋友优秀。”   “……”   牧良感觉自己的酒劲儿一下子上来了。   他盯着陆砚青看了好几秒,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迹象,但陆砚青只是淡定地喝了口酒,神色冷静得像是在谈论一场商业并购。   牧良:“……”   他肯定是喝醉了。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所以你是想当小......?”   陆砚清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   牧良嘴角一抽:“行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让他习惯我,再让他离不开我。”   这怎么听着比当小三还要不讲武德?   他已经有点想象出那画面了——   陆砚青这种人,要是认真对谁好,肯定能让人沉溺其中,等那人反应过来时,可能已经被养得离不开他了。   牧良扶额:“行吧,铁树总算是开花了,虽然这花看着不太对劲。”   陆砚青没理会他的调侃,垂眸看向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   液体晃荡,在灯光下折射出浪漫的光泽,和少年的瞳色很像。   —   “一杯冰美式。”   “好嘞。”   咖啡店员工小秋扎着高马尾,活力满满地站在吧台后。   今天是周末,咖啡店的人不太多,大多是一些007的牛马没精打采,小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眼前这个哪怕带着口罩也帅到发光的少年吸引了。   一眼望过去,狐狸眼上挑,哪怕眼底的乌青也遮挡不住摄人心魂的气质。   就是,怎么有点眼熟?   她手脚麻利地做好一杯冰美式递给少年,还想再仔细观察,却发现这位帅哥好像在看别的地方。   江昭宴站在取餐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店内座位区,视线在靠窗的某个位置停顿了一秒。   陆先生?   他有些奇怪,这个点陆先生不应该在公司吗?   或许是出来谈生意吧。   两人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陆先生好像很忙,江昭宴偶尔发给他的消息,回复也总是很慢。   正巧这周江昭宴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电影拍摄进入最后冲刺阶段,网上宣传更是如火如荼,剧组上下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儿,誓要打造出一部惊艳四方的作品。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男人打个招呼,陆砚青刚好抬头和他碰上,神色也有些意外,“今天不需要拍戏吗?”   “晚上有一场。”   其实按照进度,江昭宴的戏份早就结束了,今天晚上的实际上是重拍,这一幕是季休和其他制片人商量了许久之后的结果。   陆砚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低下头继续打字,江昭宴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先生反应那么冷淡。   是不是自己太惹人烦了?   江昭宴本就性子敏感,此时感受到男人的冷淡。   想退缩了。   他犹豫片刻,决定不再打扰,刚开口准备离开,却听见陆砚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   “没什么事的话,明天要不要去艺术展?朋友刚好送了我两张门票。”   江昭宴迟疑。   “是不方便吗?”陆砚青笑了一下,“或者你可以和你男朋友去。”   江昭宴:!   他哪有什么男朋友?   差点忘记自己撒了谎的江昭宴十分心虚。   他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句谎言要用一百句谎话来弥补”。   他不自然地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为了避免露馅,赶在陆先生说下一句话前开口:“没事,我男朋友他最近比较忙……咳,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他正这么说着,视线落到手腕上的表,面色微变:“不说了,快到我了,我先走了!”   “一起吧,是去剧组吗?”陆砚清站起身来,“我送你。”   ......   “看什么呢,小秋?”   小秋:!!!   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那两个帅哥看了那么久,小秋唰地一下子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心虚地不敢看店长。   店长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好好工作!”   “是......”   等到店长走开,她才敢偷偷摸摸看向两人远去的背影。   等等,那个少年不是最近网上很火的厕所哥吗?   小秋连忙掏出手机,比对了半天,不可思议地确认了江昭宴的身份,她眼睛一亮,打开微信跟闺蜜分享。   【小秋秋秋:天呢!你知道我今天碰见谁了吗??!】   【嬷嬷是最伟大的发明:谁啊?】   【小秋秋秋:江昭宴!!】   屏幕上很快“啊”声连成一片。   不过,小秋打字的手一顿,脑海里浮现出事件的另一个主角。   ......那个穿西装的帅哥是谁?   夜幕降临,片场的灯光亮如白昼。   “——卡!江哥,气势还是差了点。”   季休坐在监视器后,眉头微皱。   剧组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片场一片安静。   江昭宴站在场中央,手里捏着剧本,指尖微微发紧。   他已经是第三次在这场戏上卡壳了。   “江哥,你要演的是一个很有计划、但不动声色的人。他胸有成竹,所有的计划都已在脑海中推演过无数次,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所以不需要过多的情绪。”   季休也看出江昭宴的状态不对,他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你演得太紧绷了,太像是在‘努力去表现’,而不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那种自信。”   “要不咱们休息一下,江哥你也调整一下状态,别紧张。”   江昭宴点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剧本上的台词,仔细揣摩着沈清越的心理。   沈清越是一个高中生没错,但自小早熟,又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意外,此时的心态应该已经不同于最开始的稚嫩。   现在的沈清越,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江昭宴思绪一滞,不知为何,白天在咖啡厅遇见陆砚青的画面忽然浮现。   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光影落在他冷淡的眉眼间,他翻阅着文件,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神情专注平静,像是对一切都成竹在胸。   即使在意外撞见自己后,他也只是微微挑眉,眼神依旧淡定,甚至连语气都不曾变化分毫。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一种仿佛世间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淡漠笃定。   江昭宴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正是导演所要求的感觉吗?   “江哥,好了吗?”   场务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摄像机开始运转,灯光打在他身上。   镜头前,少年低垂着眼睑,静静地坐在桌前,双手交叠在桌面,指尖轻敲着木质桌面,仿佛在思考。   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开口。   “计划已经安排妥当。”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沉静,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嗓音低沉且不容置疑,“三组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进入教学楼,B组负责封锁出口,C组负责转移视线,而我……会确保目标不会离开这里。”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位同伴,少年神情笃定。   “所以,不需要紧张。”   “这不是赌博。”   “——而是稳赢。”   这一刻,江昭宴的语气和眼神,精准地踩在了角色的性格点上。   季休盯着监视器,眼神微亮,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喊道:“好!这条过了!”   工作人员纷纷松了口气。   江昭宴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表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沈清越是对计划的成功实施势在必得。   那......陆先生是在对什么势在必得?   “江哥,你的外卖!”   思绪被安祝打断,小助理吭哧吭哧抱着一个大袋子和一束花过来。   江昭宴接过外卖,疑惑道:“我的?”   “是啊,外卖小姐姐说是你的东西。”   他打开包装,里面赫然是一件浅色西装,和他之前穿的那件很像,细节处却不太一样,西装盒子里摆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是男人龙飞凤舞的字体。   【艺术展的衣服,明天见。   另,让秘书挑了一束花送给你,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希望开心。】   “江哥这是谁送的呀?”   “是啊,还送了花,好漂亮!这都什么话啊,向日葵……”   江昭宴目光微顿,三色堇、向日葵和满天星。   没有代表爱情的玫瑰。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江昭宴脸颊通红。   什么啊,他再胡思乱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第12章 情人   安祝捧着手机,一脸兴奋地划拉着屏幕,时不时还念出声音。   “江哥,现在网上好多关于你和桃不言的剪辑视频,你看这个点赞量已经过百万了,【友宝女爆哭!友情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真谛】。”   “还有这个,【杀我别用友情刀!誓死不渝的友情永远不逊色于任何爱情】......”小助理读着读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味,他又疑惑地哗啦了两下,终于找到了一些播放量偏低的视频:   【上天啊,我终于认识了他,在那个被遗忘的盛夏/cp向】   【笑死!点击就看我的年度封神cp!】   【be/你在等风,而我在等你】   【宴语/我们在高朋满座下将爱意叙述——】   安祝这才觉得正常起来,奇怪地嘀咕,“不对啊,一般来说cp向的视频应该比友情向更爆火才对,怎么到了江哥这边反而反过来了?”   听到安祝的话,江昭宴一时也有些好奇,他对这些了解的不多,凑到安祝身边,“为什么cp向会多?”   安祝被问到了,他比划了一下,干巴巴道:“就是市场上大部分受众更偏向喜欢看人谈恋爱,剪辑视频中爱情更有张力,可以满足观众的幻想吧?”   “这样。”江昭宴点了点头,像只好学的猫猫,棕褐色的眼睛眨了眨,“那为什么我的情况和市面上大部分情况反过来了?”   “因为有人插手。”   坐在前排的白经纪冷不丁开口,她推了推眼镜,年过四十的女人嗓音温和,“你看到流量大的那几个都是公司专门安排的剪辑手,是想要借着桃不言把你的人气拉起来.....说来也怪,这次上头特意规定不能剪cp向,就指定要友情向。”   白经纪说完这句话后又低声讲了几句别的,江昭宴没听清,纸张声音哗哗作响,“对了,电影拍摄已经差不多了,过几天会安排收尾工作,《VOGUE》那边刚好有一个封面,主题和电影差不多,我就帮你接了,正好可以带一波宣传。”   《VOGUE》这个杂志的名字听起来莫名耳熟,江昭宴低头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浏览器上很快跳出来相应的简介。   《VOGUE》时尚界的风向标,艺术领域的明珠。创刊百年以来,以独特视角捕捉潮流脉搏,深度剖析艺术内涵……   文字很多,少年却看得很专心,看完后,他抬头问白经纪,“白姐,我看往期这个杂志封面都是一线明星,我上会不会不合适?”   “是啊,你现在名气不够大,所以杂志是五月刊的,现在才四月份,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提升自己的名气。”白经纪发给江昭宴一份时间表,“接下来的日程会很忙,你要有心理准备。”   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满表格,江昭宴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像奄奄的小爬菜。   白经纪在娱乐圈混迹已久,却还是会被江昭宴这张美的极具攻击性的脸庞吸引,她失笑,“你也别太担心,反正你后面有陆总撑腰,只要继续跟着陆总,不做错什么事情,总能火起来的。”   有陆先生撑腰?   这话说的也没错,他能走到今天,陆先生功不可没。   不过江昭宴总感觉白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小声:“我和陆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白经纪惊讶扬眉。   不过她一向对于艺人的私生活不会做特别多的干涉,只要知道手下的人老老实实,不睡但税就可以了,因此也没有做过多的探究,她清了清嗓子,“没关系最好,这样后期也不用费心去解决舆论问题。”   保姆车刚好停在艺术馆门口,白经纪把口罩和墨镜递给江昭宴,嘱咐他一定要带好,等到了馆内再脱下,然后看着少年慢悠悠地走向已经等在门口的陆总。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陆总在见到江昭宴后骤然变得柔和的神色,而少年无知无觉,还在朝陆总傻笑。   怎么突然有一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里。”   陆砚清不着痕迹地扫视了江昭宴一眼,少年穿着他定制的西装,颜色浅亮,很惹眼,胸前有一个金色玫瑰刺绣,刚好和他的凑成一对。   展馆内光线温柔,琉璃吊灯投下暖色光晕,映照在各色艺术品上,江昭宴走在陆砚清身边,视线随意在四周扫过,目光被一副角落里的油画吸引。   距离太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刚想要上前去仔细端详一番,一道略显高昂的声音突然横插入——   “陆总,好巧。”   江昭宴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身着深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缓步走来,身型微胖,头发竖起,露出锃亮的额头,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   还有几分眼熟。   “这位是......”   下一秒,男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是陆总的新宠吗?”   江昭宴想起来了,他和面前这个模样一般的男士见过,甚至还有一段不大不小的“渊源”。   男人叫高程,两个人上次见面应该是......初中?   江昭宴脸颊鼓起。   又是一段不好的回忆。   a市繁荣但不大,有名的贵族学校就那一所,几乎所有上流学生都会优先选择雅颂。   而高程,就是江昭宴在雅颂的同学。   那个时候江昭宴忙于学业,还经常外出打工,在学校内的社交几乎为零,又因为营养不良,长得瘦小,高程认不出他很正常,但他却一眼认出了对方。   原因无他,高程就是曾经被他揍过的一堆学生里的一个,当然被记住也不是因为江昭宴会把每一个手下败将都牢记。   实在是因为,高程太执着于犯病,别人被揍了一次就老实了,他不一样,被揍得屁滚尿流,但下次还是要继续犯贱。   高程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看透,他是江逸尘忠实的追求者,自诩是个骑士,也早就从江逸尘的口里听说了江昭宴这个鸠占鹊巢的不要脸的故事。   江逸尘泪眼婆娑的模样还在他的眼前浮现,此时欺负心上人的罪魁祸首就在他的面前,自然要为心上人出口恶气。   "你......"   陆砚清皱眉,刚想开口,少年却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鼓起勇气,抢在他前面说话:“这位先生看起来很关心我?”   他不能总让陆先生为自己出头。   如果时间久了,陆先生会觉得他是个累赘的。   江昭宴不想这样。   他想......和陆先生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高程轻嗤一声,“我在和陆总说话,有你一个喜欢抢别人爸妈的东西说话的地方吗?”   此话一出,江昭宴立刻就明白了那股不怀好意的由来。   原来是为了江逸尘啊。   他有些想笑,高程既然把他当成是陆先生的小情人,那怎么还敢贬低他?   是觉得自己这话特别威风,还是压根就没把陆先生看在眼里?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和对方对线的兴趣。   “高程。”   少年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巴掌大的脸蛋,眉眼精致艳丽,饶是自认为专情的高程也被晃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嘀咕。   江逸尘也没说他那个假哥哥那么漂亮啊。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小尘那样的。   清纯,楚楚可怜。   “江逸尘怎么说我的?”   “能怎么说你?”   高程下意识回答,甚至忘记自己其实并没有报过姓名,“小尘自然是实话实说,你这个不......人不知道怎么迷惑住了江伯父把你认作养子,还要让你瓜分原来应该属于小尘的财产!”   高程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把“不要脸”三个字咽了下去。   江昭宴皱起眉毛,不明白为什么江逸尘对自己的敌意那么大。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就那么心虚,害怕自己是假少爷的事情被曝光,居然要编造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少年目光澄澈,“看来你很相信江逸尘的话,难为你喜欢他那么多年。不过,如果我告诉你江逸尘其实才是那个和江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在信口开河?”   “当然,骗子说出的话谁信?”高程毫不犹豫点头,“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江逸尘很多年了?”   因为江昭宴想起来了,当年上初中的时候,高程为什么百战百败,却依旧不依不挠。   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求而不得的暗恋对象:江逸尘。   江逸尘和他不是一个班级,却从小就喜欢装小白花,只不过技术过于糟糕,没什么忠实的追求者。   高程算一个。   江昭宴作为年级第一,虽然不爱社交,却依旧是荣誉榜上高挂的一颗明星,贵族学院什么都爱比,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成绩。   江逸尘也被江父比较过,虽然没见过江昭宴的模样,却早就记恨在心。   高程,就是被他怂恿去“照顾”一下江昭宴。   思绪收回。   “既然你那么笃定,不如去亲自查查。”   江昭宴对他的疑惑避而不答,“三天时间,你可以查查你心心念念的宝贝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那样无辜,如果你发现事实和你想的有出入,就来给我道歉,要是我在撒谎,我就立刻消失在你和江逸尘面前,怎么样?”   高程一怔,他自然不可能怀疑江逸尘,当即就想应下。   但......为什么江昭宴神色那么笃定?   他刚想说什么,对方却不紧不慢开口挑衅:“还是说,你不敢查?害怕他真的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敢查!小尘绝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第13章 浴室   高程狼狈离开,江昭宴和陆砚清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你说他要是发现江逸尘不像他说的那样无辜,他会怎么做?”江昭宴思考了一下高程的德性,做出判断,“我猜他会很憋屈,然后去找江逸尘问个明白。”   “问个明白之后呢?”   陆砚清对高程的印象并不深刻,此时听到江昭宴的评价,不免好奇对方后续会作出的反应。   “然后继续喜欢吧。”   按江昭宴对高程的了解,对方喜欢江逸尘那么多年,不可能对江逸尘一点都不了解,只不过江逸尘一贯会装可怜,不过事情如何败露,只要他愿意解释,高程就会信。   也算是双向奔赴的病情了。   陆砚清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他就算知道江逸尘是骗他的,也还是会喜欢吗?”   “或许这就是爱吧?”   江昭宴其实也不明白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喜欢,他对于感情的认知只是单纯地来源于书籍,或者是电视剧。   他只是凭借着自己贫瘠的知识储备去回答问题。   少年丢下这句话就继续去看画了,陆砚清停留在原地,视线随着江昭宴的身影晃动。   “或许这就是爱吧。”   这句话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陆家是豪门圈里难得不是逢场作戏的一对夫妻,陆父陆母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一起也是情投意合,不说什么小三小四私生子,就算是和外界的各种“必要”的应酬陆父也从不参加。   这样的家庭毫无疑问地培养出了一个三观很正的陆砚清出来,他对于爱的定义也很单纯,从来没有思考过爱里可以容得下背叛和谎言。   他跟上少年,目光落在江昭宴正注视着的画作上,那是一幅略显凌乱的抽象画,似乎画的是一座大山,笔触稚嫩,色块碰撞却惊人的和谐,线条交错,混乱中带着隐秘的秩序。   少年侧脸映在灯光下,线条流畅,睫毛纤长,微微颤动,看起来像是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画作里。   陆砚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欺骗他的人是江昭宴,那他会怎么样?   昏暗光影浮动,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江昭宴终于注意到陆砚清的身影,他微微偏头,少年唇形很漂亮,不笑时也像笑,“这幅画好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刚刚关于爱的话题被一笔带过,陆砚清顺着江昭宴的视线望向画作,这是一幅不知道创作者的画,但根据他对绘画艺术的粗略了解,创作这画的人年纪应该不大。   “要是喜欢,可以买下来。”   说着,陆砚清就发了个消息给秘书。   没过多久,就有专门的人员来到两人身边,神色恭敬:“陆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幅画并不对外售卖。”   工作人员微微欠身,“这是我们画廊主人白女士小徒弟的作品,可惜天妒英才,这孩子已经不在了,所以这幅画对她意义重大,所以只做展示。”   骤然听到这样沉重的消息,江昭宴不免有些伤感。   “好的,我们知道了。”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两个人又在画廊里逛了一会儿,陆砚清这次来画廊也是为了送合作伙伴礼物,他挑了一副价值千万的画让工作人员包起来,又转头问江昭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江昭宴摇了摇头,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快到画廊关门的时间。   “那我们回去吧。”   陆砚清自然没有异议。   江昭宴掏出手机,想问安祝把车停在哪里,却意外看到对方几个小时前的留言:   【安祝:老板,车子被人碰了】   【安祝:大哭、大哭.jpg】   【安祝:我现在把车子送去4s店了】   江昭宴忧心忡忡,【y:你人没事吧?】   【安祝:我没事】   【安祝:就是老板你怎么回来啊?】   【安祝:挨打.jpg】   “怎么了?”   注意到江昭宴的异样,陆砚清侧头看他。   “安祝说车子被人蹭到了,我打车回去。”   “我送你。”   陆砚清说的理所当然,“是回江家还是你自己的房子?”   陆先生要送他,江昭宴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他也很想和陆先生多呆一会。   江昭宴仰起小脸,“我自己家。”   两人并肩走出画廊,夜色沉静,却难得的没有月光,路灯的光晕落在江昭宴黑色的发尾,衬托着他的侧脸柔和了几分。   车内安静,陆砚清专注开车,偶尔瞥向副驾驶座的少年,江昭宴大部分时间在闭目养神,但有时候也会回消息。   唇角不时地勾起,看起来聊的很愉快。   车内的气压一时间有些低,少年却浑然不觉。   车子到了楼底下,江昭宴解开安全带,对上男人黑沉沉的视线。   他哪里惹到陆先生了吗?   顶着这样的视线,他茫然了一下,试探开口:“要上去坐坐吗?”   他本意是想客气一下,却没想到男人居然真的点头,甚至没有犹豫:“好。”   话都已经放出口,他也不好再反悔。   江昭宴打开门,随手开灯,把外套搭在衣架上,转头发现男人已经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在了沙发上。   少年租的房子不大,但很整洁。陆砚清之前来过两次,但都没有仔细看过,他目光自然扫视了一圈,却发现这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居住痕迹。   “你男朋友不跟你一起住吗?”   正在喝水的江昭宴差点没喷出来,他没想到男人居然还在记得这件事。   这真的不能怪他,陆砚清表现得太无攻击性,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面前总是会不经意放松,然后丧失警惕心。   他咳嗽了几声,掩饰道:“之前是一起住的,但是最近他工作比较忙,所以就搬出去了。”   陆砚清点头,看不出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的气压又低了几度。   江昭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决定把空调打开。   屋内逐渐升温,时间一点点过去,江昭宴本以为陆砚清坐一会儿就会告别,但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男人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没有一丝一毫要走的意思。   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拿不准陆砚清到底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先生今天要不要住在这里?”   其实他的重点是前半句“时间不早了”,男人却好像听不懂他的话,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做什么考量。   过了几秒,男人屈尊点头:“可以。”   怎么能可以呢?   江昭宴耳根红了,他租这个房间的时候没有钱,因此只租得起一室一厅。   陆先生今天要是住在这里,那他们就只能睡在一张床上了。   想到这,江昭宴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如果照镜子,肯定已经比煮熟的虾子还红了。   见陆砚清已经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江昭宴也不好再说什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话都已经放出去,陆先生之前也对他多有照顾......江昭宴咬咬牙,大不了他打个地铺!   水声哗啦啦响起,江昭宴撕开一包零食,身上已经换上了短裤短袖的睡衣,细长白嫩的小腿露在外面,正无意识地一晃一晃。   他刚准备开电视,突然听到浴室里传来陆砚清低沉的声音——   “江昭宴。”   他叼着薯片回头:“嗯?”   “帮我拿下衣服。”   江昭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先生居然忘了带换洗的衣物进去。   “好。”   他咬着薯片,慢吞吞地起身,刚走到房间门口,整个房子突然一黑,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   江昭宴站在原地,几秒后反应过来:“停电了?”   浴室里水声未停,陆砚清的声音朦胧低沉:“应该是跳闸,你先把衣服给我。”   “哦。”   江昭宴摸起手机照明,捡起陆砚清的衣服往浴室走。   浴室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他摸黑推门进去,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陆先生,你人在哪?”   “在里面。”   “好,先生别急,这里一点光源都没有,我——”   话没说完,脚下猛地一绊。   “啊——”   江昭宴失去平衡,整个人狠狠往前扑去,下意识惊呼出声,手慌乱挥动,想要抓住什么能够支撑的东西。   嗯?   什么东西那么烫?   还没等江昭宴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陆砚清身上,浴室里水汽弥漫,空间狭小,皮肤相贴的瞬间,江昭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肌肉紧绷了一瞬。   空气瞬间静止。   黑暗中,陆砚清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气息。   是他常用的那款。   江昭宴有点懵,他撑起双手,想要爬起来,却因为看不见,手下的触感愈发清晰。   “嘶......别乱动。”   男人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昭宴耳朵敏感,不自觉偏头,脑袋却磕在对方的肩上。   “唔......”   嘴唇也不知怎么的,擦过了一点温热的皮肤。   江昭宴瞪大双眸。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那抹温热应该是......   陆先生的唇角。   浴室里一片黑暗,水汽蒸腾,心跳有一瞬间的错乱。   他想要尽快起身,但浴室的地板太滑,稍微一动,腿就又往前一滑,整个人几乎是完全压在了陆先生身上。   男人低低地吸了口气,嗓音又哑又低,“你是故意的?”   江昭宴:“……”   江昭宴顿时更不敢乱动了,半天才在黑暗里瓮声瓮气地道:“你少冤枉人。”   他的手撑在陆砚清肩膀两侧,身子还悬着,没敢完全靠上去,但这样的姿势却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些。   浴室空间狭小,温度升高,陆先生刚洗完澡,身上的水珠还未完全擦干,热气透过薄薄的浴巾散发出来,江昭宴一向怕热,整个人都觉得快被蒸熟了。   一片黑暗中,五感格外敏锐,江昭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耳朵发烫。   他偏过头,想把这个不小心的触碰当做意外,结果刚动了一下,鼻尖就轻轻蹭过陆砚清的脸侧。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他努力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完全起身,腰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扣住。   “别乱动。”   男人的掌心炽热,贴着腰侧的肌肤,温度烫得江昭宴一瞬间呼吸一滞。   陆砚清手很快松开,轻轻往后倚了倚,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语气道:“你要是再乱动,待会儿可不止是磕到唇角这么简单了。”   江昭宴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直觉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然今晚可能真的要出事。   “衣服给你,自己拿。”   匆忙之下,他甚至忘了敬语,借着男人的力道站了起来,腿却不自觉地发软。   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江昭宴站在外面喘了口气,心跳还有些不受控制。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有点烫得不正常。   直到雾气退散,他才后知后觉明白发生了什么。   天呐!他刚刚,是不是像个流氓一样把陆先生全身都摸了个遍?   江昭宴缓缓低头,捂住脸庞。   不行!   不能再继续想了......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得意)老婆一定很喜欢我的腹肌 第14章 睡在一起   江昭宴的房子装修很普通,甚至算得上是简陋。   上个年代的装修风格,猪肝色的家具,门开开关关的时候会有嘎吱声,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总而言之,是一个陆大少爷从来没有生活过的环境。   但陆砚青看起来却住的很自在。   他踩着江昭宴之前超市促销买一送一的塑料拖鞋,躺在江昭宴用小花布装饰的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江昭宴切好的哈密瓜。   少年第一次和人“同居”,忙上忙下,从擦玻璃到收拾房间,连地都拖了三遍,锃亮锃亮的。   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砚青一站起来想帮忙,就被江昭宴按了下来,义正言辞:“哪里有让客人做事情的道理!”   陆砚青不乐意了。   他站起身来,压住江昭宴还想要第四次拖地的手,无奈叹气:“地板都亮到可以照镜子了,还要继续拖吗?”   男人的手有点烫,江昭宴又想到刚刚浴室发生的事情了,他用忙碌掩饰自己的慌乱,结结巴巴:“我……那我去刷碗……”   厨房里其实没有碗,他今天都没在家里吃饭,只有一个杯子勉强算是需要清洁。   陆砚青跟着江昭宴一起到厨房,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来来回回把玻璃杯洗了好几遍。   终于,杯子也刷好了,江昭宴终于没什么能干的事情,他不得不坐在沙发上。   “哈哈……今晚还蛮热的,我开个空调吧。”   “这个电视剧还蛮有意思的……”   少年还在东扯西扯,陆砚青也不着急,每一个话题都认真回应,直到最后江昭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才干巴巴闭嘴。   “那个……时间不早了,要不要睡觉?”   这才是江昭宴最不敢提及的话题。   他至今没有想好到底怎么睡,当时为了省钱,他买了一张一米五的床,他一个人睡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如果是两个人睡呢?   肯定会很挤吧。   江昭宴到是无所谓,他小时候睡的床只有九十厘米,但他担心陆先生觉得不舒服,所以他思来想去,抱了一叠被子铺在地上。   被单也是打折的时候买的,江昭宴对这些东西要求不多,能用就行,更别说在意颜色,因此他现在睡的这床是粉色的。   上面还印了小兔子。   江昭宴安慰自己,真正的男人从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再说了,男人也可以喜欢粉色的小兔子!   他不能有刻板印象。   嗯,就是这样。   他点点头,终于可以抬头看陆砚青,因为打了很久的气,他说话也只是有些不稳,“陆先生,床单都是新换的,您睡吧。”   陆砚青挑眉,他的目光落到地上的床铺上,又很快收回视线,再开口时有些不解:“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大约是男人的态度太自然,江昭宴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床太小了。”   “小吗?我觉得还好吧。”   陆砚青声音温和:“我们两个都不胖,一张床绰绰有余,而且晚上温度低,你要是在地上睡,会生病的。”   江昭宴有些动摇了。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想太多了?   而且他和陆先生都是男人,江昭宴思考了一下,觉得是自己有些太草木皆惊了,毕竟男人在一起睡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和陆先生还是朋友。   想到朋友这个词,江昭宴觉得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想通之后,少年抬头,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欣喜于可以和自己的好朋狗一起睡觉,“那、一起睡也可以的。”   一米五的床还是太小了。   江昭宴身高178,陆砚青比他高了半个头,大约185的模样。   因为床很小,两个人不得不贴在一块儿,江昭宴睡觉的习惯不太好,他喜欢蜷缩着睡,夏天也会下意识地裹住被子,像只小动物似的缩在床的一角。   可现在床的另一边躺着个陆砚青,陆先生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江昭宴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他感受到身旁男人的呼吸声,均匀稳定,很平静。   空气里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是他很喜欢的一款,橙子味,甜香酸涩,在陆先生身上莫名变得很不一样。   就,突然变得很有攻击性。   但也很好闻。   柚子味实在太浓,江昭宴闻到有些晕乎乎的,下意识翻了个身,膝盖却不小心撞到了陆砚青的大腿。   “……嘶。”   他刚想道歉,下一秒就被对方一把按住了小腿,男人掌心温热,小腿顿时一阵酥麻。   好奇怪的感觉……   “别乱动。”陆砚青声音有些哑,尾音又微微上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吵、吵到陆先生了!   江昭宴瞬间僵住,不敢再动,心里又很愧疚。   他去陆先生家里睡觉的时候独占了一整张大床,但陆先生来他家做客却只能和他挤在一幢小床上。   甚至因为自己不老实,还睡不好觉。   想到这,江昭宴更觉得自己过分,于是小心翼翼地停止小身板,就连呼吸也悄悄压平。   一动也不动了。   但他越是不动,就越能感受到陆先生贴近的温度,房间里安静得过分,连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意识却比平时更加清醒。   半晌,陆砚青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意味不明的调侃:“是不是不习惯和别人睡?”   江昭宴睁开眼,黑暗中男人的眼神若有若无,他支吾了一下,嘴硬道:“没、没有。”   “是吗?”   陆砚青声音拖得很长,带着点不太明显的笑意。   下一秒,他松开了手,似乎往旁边挪了点距离,给江昭宴留出了一些空间,贴心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江昭宴愣愣地点了点头,裹着被子往床的另一边缩了缩。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近的距离,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抗拒。   四月的a市忽冷忽热,就比如今晚,特别冷。   过了几秒,江昭宴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又恢复平稳,他悄悄移了下身子,靠近男人了一点点。   是陆先生太暖和了,所以才想靠近的。   带着这样的思绪,江昭宴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江昭宴是被窗外的小鸟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是陆先生!   江昭宴猛地惊醒。   男人还没醒,呼吸绵长平稳,手臂懒散地搭在被子上,这还是江昭宴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陆砚青的模样。   微乱的头发肆意地散落在额前,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看起来毫无防备。   陆先生长得真的很帅。   江昭宴在心里小心地比较了一下,觉得陆先生是他见过最帅的男人了。   没有之一。   突然,男人眼睛睁开,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江昭宴傻不愣登的模样。   被发现了!   “早、早上好!”   他猛地坐起身,却忘了床太小,直接撞上了陆砚青的肩膀,疼得吸了口冷气。   男人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一大早就这么不小心?”   江昭宴呆了一秒,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习惯了陆砚青的触碰。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耳尖莫名有点热。   “我去刷牙!”   说完,少年迅速跳下床,脚步凌乱地冲进了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后慢一拍地烧了起来。   江昭宴,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   “笃、笃、笃。”   厕所门被敲响,江昭宴洗了一把脸,慌慌张张地去开门,男人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到他开门,眼睛弯了弯:“怎么半天不出来?”   他移开身子,露出客厅的餐桌,上面已经摆满了早餐,“我看你家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就点了些外卖。”   江昭宴泪眼汪汪。   似乎预料到少年又要开口说谢谢,陆砚青先他一步开口,手指轻轻点在少年的唇上,一触即离:“不要说谢谢,把东西都吃完就是对我的感谢了。”   江昭宴个字不矮,但身材还是有些消瘦,尤其是他的腰,陆砚青一只手就可以揽过。   太瘦了,得多吃点才行。   江昭宴吃饭的时候像个小豚鼠,脸颊鼓鼓的,又因为经常吃不饱,所以每一口都很珍惜。   他吃了半天,刚想抬头跟陆先生分享这个包子很好吃,才发现男人居然一口没吃。   一直在看他。   为、为什么一直看他?   江昭宴又喝了一口豆浆,好甜,他回望男人,眼神的意思很明显——   有什么事吗?   怎么那么乖?   陆砚青不顾他的反抗,揉了揉少年刚刚理好的头发,软乎乎的头发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   江昭宴:。   眼看就要把人逗毛,陆砚青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好了,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说到正经事,江昭宴低头看了看手机,“我看看今天的计划表……要拍一个杂志,下午三点。”   “那等你拍完杂志,我接你去吃饭。”   嗯,又要吃饭吗?   会不会太粘着陆先生了一点?   因为少年没有立刻答应,陆砚青看向他:“怎么了,不方便吗?还是说……你今晚有约?”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期待,江昭宴愣了一下。   心里升起隐秘的欢喜。   陆先生是想要跟自己吃饭吗?   他一下子把所有的顾虑抛之脑后,认真点头:“好,那我们晚上见。”   【作者有话说】   幻视小情侣的婚后生活了 第15章 女装   陆砚青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了。   江昭宴来到杂志拍摄点,安祝已经在那边等着了,看到他就迎上来:“江哥,更衣室和化妆间在那里。”   今天拍摄的杂志不是《VOGUE》,而是另一个叫做《点尚》的封面。   比起《VOGUE》这种影响力遍布全球的杂志来说,《点尚》是另一个大杂志的子刊,知名度和影响都比较弱,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杂志。   但胜在背靠大公司,设备和宣传投资都很充足,对于江昭宴这种刚刚入行的新人来说刚好合适。   现场拍摄道具都已经准备齐全,江昭宴事先已经知道今天的拍摄主题比较特别,但他没想到那么特别。   江昭宴呆住了。   这衣服……真的是给他穿的吗?   《点尚》前几期的杂志封面江昭宴也了解过,但那都是女孩子拍的,封面上的女生面容冷峻,身着中性风的衣服,看起来超级酷。   江昭宴以为自己也会穿上那么酷的衣服。   但谁能告诉他,他面前这件蓝色的蓬蓬裙是什么东西?   他僵硬着脑袋转头看向安祝,还夹杂着最后一丝侥幸:“是不是拿错衣服了?”   安祝事先看过这身衣服,早就惊讶过,此时憋住笑容:“江哥,没拿错。”   说实话,第一眼他看见这个裙子的时候是有点小惊讶的,不过……   他偷偷瞥了一眼江哥,觉得主办方还是很有审美的。   就凭安祝二十年女装的经验来讲,江哥手上的这身Lolita一定会很合适。   江昭宴沉默。   江昭宴想要拒绝。   江昭宴被推入更衣室。   江昭宴:QAQ   他自认为是个很有雄性魅力的大男人,绝不可能穿这种小裙子,虽然很好看,但他可是个男人。   男人是不能穿小裙子的!   他要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于是江昭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万分屈辱地换上了小裙子,甚至没有把目光停留在镜子上一秒钟。   他看不见,就是没穿。   裙子的主色调为淡蓝色,白色的蕾丝花边层层叠叠,沿着裙摆、领口和袖口肆意蔓延。   好、好奇怪的感觉。   少年慢吞吞地走出试衣间,神色紧张地看向安祝。   “是不是特别奇怪?”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犹豫道:“要不我跟白姐说说,能不能把今天的衣服换掉?”   “不、不不不!”   安祝连连摇头,眼睛冒光:“江哥,这身衣服特别合适你!”   就像量身为江昭宴定制的那样,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略显单薄却不失挺拔的身形,宽大的荷叶边围裙系在少年的腰间。   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安祝的反应特别夸张,但很真诚,不像骗人。   江昭宴犹疑了一下,悄悄看了眼身后的镜子。   虽然和他平常的穿衣风格不一样,但好像……是还可以?   “咔嚓——”   江昭宴一个愣神的功夫,安祝就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他挠了挠头,把手机递给少年:“江哥,你刚刚那幕特别好看,我就给你拍下来了。”   照片中的少年穿着蓝色的Lolita悄悄瞥向镜中的自己,神色懵懂,双眸水润明亮,好似坠落凡间的天使。   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那个爱上了自己的希腊美少年,纳西索斯。   确实好像还不错?   江昭宴眼睛亮了亮,让安祝把照片传给自己,打开列表想要分享给朋友看。   莫书?不行,他不喜欢莫书看自己的眼神。   桃不言?不行,两个人还没那么熟。   乔渊?熟到是熟,但估计他现在正在追女生,没空搭理自己。   不行、不行、都不行。   江昭宴不免有些挫败,拍了好看的照片却不知道能够发给谁。   他的人缘好差。   就在少年像颗小趴菜一样软巴巴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提示。   【L:刚刚合作对象送了一盒酥饼,我下班后带给你。】   【L:猫猫探头.jpg】   【L:你在干嘛呢?】   是陆先生发来的消息!   江昭宴点开,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可爱猫猫头。   这还是之前他发过的。   陆先生虽然年纪不大,但不爱用表情包,微信聊天也总是中规中矩的。   要用江昭宴同学的话,那就是一股老年味。   但现在,陆先生突然开始用表情包了,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   他突然有些小得意,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自己的功劳,而且把这当作是一种陆先生对自己的肯定。   江昭宴突然有一种想把照片发给陆先生的冲动,他悄悄按了两下陆先生的头像,聊天框里却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你拍了拍“L”】   江昭宴:!   【L:?】   【L:怎么了?】   【L:猫猫疑惑.jpg】   江昭宴捂住胸口,靠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粉红色。   陆先生,好可爱……   【y:今天拍杂志,拍摄的衣服比较特别,刚刚安祝帮我拍了一张照片。】   【y:我感觉蛮好看的,就想分享给陆先生看看。】   【y:[照片]】   照片发送时,王秘书正在战战兢兢地汇报前几日的项目。手下的小员工做错了事,导致进度一下子变慢了一半,直接给公司造成了损失。   虽然陆总平时对员工态度和福利待遇都很好,但这不代表着他是去给员工当爹妈的,犯错了事必定会收到惩罚。   王秘书叹了口气,只是那个犯错的员工家庭条件不太好,若是被辞职了还好,如果还要赔偿公司的损失,那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为那员工说话,希望赔偿能够少一点:“他工作平时很认真……就是这样,陆总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王秘书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敢抬头,只觉得坏事了。   陆总这是非常生气啊。   然而过了好几分钟,头顶才传来男人悠悠地声音。   “行,我知道了。”   ……?   王秘书懵了,她抬头,发现陆总真的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嘴角还在上扬。   完蛋了,陆总不会气疯了吧。   王秘书还在试图挣扎:“小初家里比较困难,就算公司想要他的赔偿,或许也可以稍微减免一点……”   “谁说我要他赔偿了?”   陆砚青放下手机,脑海里还是少年刚刚发过来的照片,狐狸眼眸眨了眨,长睫微颤,视线落到镜中的少年,视线被大片的白色占领。   双腿被白色的过膝长袜紧紧包裹,裙摆刚好垂到膝盖上方,露出一截干净纤细的小腿,看起来既乖又软,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他一向自律到近乎冷漠,从不允许任何私人情绪在工作场合过多流露,但此刻,他甚至想要立刻扔下手中的工作去见少年。   怎么那么会勾、引人。   陆砚青眸色漆黑,然而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少年也给别人看过,他的心就莫名烦躁,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一种特别的,名为嫉妒的情绪。   想把少年藏起来……藏到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想看那双漂亮的眼里只有自己,嘴里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纤细柔弱的手腕被禁锢在身下,白皙的皮肤留下自己的痕迹。   起起伏伏。   但他不能这样做。   陆砚青闭了闭眼,勉强收回理智,沉声下达指令:“让他留着,赔偿不需要他承担,工作调岗。”   “好、好,谢谢陆总!”   王秘书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去,就听见陆砚青低声补了一句。   “……让财务多批一点员工福利,他家的困难我知道。”   王秘书一脸“原来您清醒着”的表情退出了办公室,内心却十分疑惑。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小陆总露出魂不守舍的表情,以至于她感觉下一秒,陆总就要从座位上飞走了。   另一边,江昭宴等了一会儿,看陆先生没有回消息,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小紧张。   他低头再看一眼照片,又点开聊天框,刚想收回消息,就看到那边回了一句——   【L:很好看。】   【L:刚刚办公室有人。】   【L:我这边工作提前结束了,可以直接去找你吗?】   江昭宴一惊,陆先生要来找他吗?   他磕巴了一下,那陆先生岂不是会看到他穿裙子的模样?   照片归照片,和真看到的感受完全是不一样的,江昭宴迟疑了一下,那边又发来消息。   【L: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好、好吧。   【y:……可以。】   【y:但你不许笑我。】   【L:好,不笑。】   江昭宴盯着手机屏幕,耳根红得像要滴血似的。   他咬了咬下唇,瞥了一眼镜子中自己的模样,淡蓝色的裙摆像涟漪一样轻轻晃动,他觉得自己像个失控的小行星,被什么强大又温柔的引力牵着走,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好像根本就没办法拒绝陆先生。   身着淡蓝色Lolita的少年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美好纯洁、却不女气,那种雌雄莫辨的感觉让摄影师眼睛猛地一亮,拿起相机就开始咔咔抓拍!   过了一会,摄影棚外一阵骚动。   门被工作人员推开,一个穿着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陆先生吗?   江昭宴抬眸望去,却在看清对面面孔时茫然了一刹。   随即涌上心头的是心虚。   他撇过头去,想要藏起来不被看到,却只是像只鸵鸟,顾头不顾尾。   下一秒,男人目标明确,不偏不倚地走到少年面前,叫住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老婆好会勾引人   小江宝宝:大男人不穿裙子   也是小江宝宝:还蛮好看的…发给老公看看 第16章 修罗场   “安少,欢迎大驾光临!”   “哎呀,您这突然来,我都没做什么准备。”   “这边走,这边走……”   安方扯了扯衣服的领口,有些烦躁,今天他被安原从网吧里揪出来,说是要他去“考察民情”。   所谓考察民情,就是安原让他随便选一个安家的产业去溜达一圈,安方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了最近的摄影基地。   “你们这都有什么?”   安方目光划过周围大大小小的房间,经理连忙回答:“最近人不是很多,但恰巧今天有一个小明星拍杂志照片,您要看看吗?”   明星拍照?   安方脚步一顿,脑子里浮现的却不是时下最热门的偶像明星,反而出现了一张楚楚可怜又分为勾人的脸蛋。   自从那次在咖啡厅里搭讪了少年之后,两个人聊天的频率不是很多,放眼望去,都是他主动提起话题。   少年虽然也会礼貌回复他,但很明显不热络。   安方也是众人捧着长大的公子哥,从没被人这样敷衍过,一时也有些意兴阑珊,正巧又碰上了新的小美人,很快就歇了玩玩的心思。   但今天,安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想到了江昭宴那张漂亮的小脸。   他突然有些心痒难耐:“行,那你就带我去看看明星拍摄的地点吧。”   经理眼前一亮,积极在前头带路:“安少,这边请!那个小明星长得是真不错,听说是公司重点捧的新人。”   安方随意地应着,漫不经心地跟在后头,脚步却下意识快了几分。   摄影棚里灯光打得炽白,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经理恭敬地站在一旁,刚开口想要介绍,就被安方打断了。   “卧槽!”   安方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咖啡厅遇见的小美人。   光圈之中,少年站在布景前,穿着蓝白色裙装,腰肢被蝴蝶结收紧,表情略带些羞涩,手指轻轻抿着裙摆,配合摄影师的指示转头、侧身。   纤细的长腿被白色长袜包裹,黑色小皮鞋点在布景上,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清冷、矜贵、带着不谙世事的软。   安方猛地咽了口唾沫。   靠。   他有点呼吸不畅。   江昭宴刚好转身。   那双狐狸眼下意识朝这边望来,恰巧对上安方的视线。   江昭宴愣了愣,随即低头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别过脸——他显然也认出了自己。   安方心跳倏然快了半拍。   “靠,他怎么穿这个?”   旁边的经理连忙开口:“《点尚》这期的主题是反差感,挑战不一样的自己,这衣服是经过仔细考量后给江先生搭配的服饰。”   安方没再说话,喉结上下滚动一瞬,眸光紧紧黏在江昭宴身上,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和试探。   原本对江昭宴淡下去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今天来的可真值了。   他拉开椅子,朝一旁的摄影总监扬扬下巴:“今天这套拍完之后,还有别的造型吗?”   摄影不认识安方,但看经理的态度也知道这位年轻人应该很有背景,恭敬回答:“有的安少,我们准备了几套风格,包括宫廷风和轻哥特……不过还没确定拍几套。”   安方拍板:“都拍了。”   “还不够的话,回头加。”   摄影总监一怔,点头:“好的,那我再跟造型组说一下。”   安方倚在椅背上,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江昭宴腿上:“啧,这腿……拍特写了吗?”   摄影:“……”   江昭宴:“……”   “拍,拍了。”   摄影总监硬着头皮回道。   安方像是满意了,心情愉快地扬起嘴角。   江昭宴有些不安地站在台上,台下的视线如有实质,灼烧着他裸露在外皮肤。   拍摄怎么还不结束?   之前在咖啡馆不小心打扰了安方,本来答应去当模特作为青年的赔偿,但后面他就因为忙于拍摄而挤不出时间。   没想到这一耽误,就直接拖了一个多月。   江昭宴心虚低头,却又被摄影师叫了起来:“哎,小同志你抬头啊!”   他本就不擅长拒绝人的性子,此时只好尴尬抬头,然后和台下的青年直接对视。   江昭宴:QAQ   “好,中场休息一下!”   摄影棚内的灯光暂时熄灭,工作人员趁着中场休息,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现场。   安方勾了勾手指,将经理唤过来,语气不轻不重:“把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我有点事要和……这位小模特单独聊聊。”   经理一听,立刻领会,笑得谄媚:“明白明白,安少您慢聊。”   没过几分钟,摄影棚内就只剩下安方和江昭宴两个人。门“哐当”一声被带上,安方长腿一迈,走向那道瘦削的身影。   “怎么不继续拍了?”   青年靠的太近,江昭宴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贴到布景板上,抿着唇:“……不是说中场休息吗?”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安方毫无歉意地道歉,微微低头,距离被他刻意拉近,“我就趁这个机会来问问你,是不是在躲我?”   江昭宴下意识摇头,但那细微的动作几乎不带说服力,他眨了眨眼,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那咖啡厅之后,怎么就不理人了?”   江昭宴咬了咬唇,有些委屈:“我解释过了,是因为最近很忙。”   “忙就可以敷衍我?”   安方被气笑,拿起手机屏幕晃在少年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炒股亏了一片绿色。   话还没说完,摄影棚的门却在这时“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夹杂着经理慌乱的声音:   “陆,陆总里面在忙,我先去说一声!”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外套未脱,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整个人清俊斯文,笑容却淡得刚刚好。   “宴宴。”陆砚青缓缓走了进来,眉目温柔,“怎么这么久都没回信息?”   江昭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小声道:“我、我在拍照……没看到……”   “哦?”   安方挑眉,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这个男人他认识。   陆氏,小陆总。   年少有为,但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他挑了一下眉,没想到小美人还挺招人喜欢的,连陆砚青都拜倒在他石榴裙下。   安家是没有陆家好,但也不差,此时小美人在前,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他转身:“陆总,好巧。”   陆砚青笑了笑,不动声色:“不巧,我是专门来找宴宴的。”   他走上前,挤开两人相交的身影,直接忽略安方,低头看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今天穿的很好看。”   江昭宴脸颊一热,眼睛开心地弯了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小狗,连耳朵都竖了起来:“是吧!我也觉得。”   安方直接被当作了空气。   但他还没来得及生气,目光就已经落在江昭宴身上,盯着他细长的眼尾、泛红的耳根,一瞬间又被那股别扭的心痒缠住。   “小宴。”   他咬牙打断两人旁若无人的状态,“你之前不是说要去给我当模特吗?要不就今天吧。”   不给江昭宴拒绝的机会,他舔了舔后槽牙:“我刚刚问过你经纪人了,你晚上没有别的安排,还是说……你今晚和陆总有约了?”   江昭宴下意识看了陆砚青一眼,眼睛已经变成了荷包蛋。   救他!   陆砚青勾唇,目光对上安方,不容置喙:“既然是中场休息,那我就带他去换衣服了,安少应该不缺模特,何必纠缠着我家宴宴不放?若是真喜欢摄影,我给你介绍几个如何?”   安方一听就乐了:“那可不行,我这人,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得现在做。”   “不过既然陆总亲自来了……那我也不能不给面子。”   说着,他挡在少年前面,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今天很漂亮……记得回我的消息,知道吗,小美人?”   江昭宴被吓得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砚青就挡在了他身前,眉头皱起:“宴宴还有工作,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安方嗤笑一声,却不看陆砚青,视线直逼江昭宴:“下次见,小宝贝。”   门“哐”地一声关上,江昭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软下来。   陆砚青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江昭宴诚实摇头,“没有……就是他话好多,有点吓人。”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记得叫我。”陆砚青察觉到少年的不自在,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嗯,谢谢陆先生。”江昭宴点了点头,他喜欢朋友这个称呼,声音软软的,“陆先生有困难也一定要跟我讲!”   陆砚青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好,那就先谢谢宴宴了。”   江昭宴这才反应过来陆先生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宴宴。   这个称呼好像在叫小孩子一样。   江昭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孩了,他已经成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阻止陆先生这样叫他。   这还是除了孤儿院院长外第一个有人这样叫他。   他有点喜欢这个称呼。   休息时间不是很长,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回到摄影棚,意外发现站在台下的人换了一个。   奇怪,刚刚的安少呢?   拍摄进度很快,一套又一套造型切换。   江昭宴最后一套衣服是哥特风装束。   黑色短袍配银色扣饰,细细的锁骨和苍白的皮肤在高领中若隐若现,眼尾微红、嘴唇染上了血色的唇釉。   陆砚青站在台下,眸色愈发深沉,突然,他唤来旁边的经纪人:“这些照片全都要放在杂志上吗?”   白经纪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顺嘴夸奖江昭宴:“是的陆总,小宴今天状态很好,摄影师都说从来没有拍的那么顺利呢。”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纠结):老婆穿裙子好看,但不想给别人看见。   修罗场初见端倪—— 第17章 变态   陆砚青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以他的能力,只要一句话吩咐下去,江昭宴今天拍摄的所有内容都可以一笔作废,再没人可以看到少年这副勾人的模样。   但……   男人的目光落在江昭宴微微颤抖却还在依旧努力站直的小腿上。   据他所知,少年这组照片拍了接近八个小时,中间基本上没有休息过。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这样抹除他人的努力。   这对少年来讲不公平。   拍摄终于结束了,江昭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动了动自己绷的僵直的小腿,回到更衣室。   呼,终于可以脱掉这身奇怪的衣服了。   安祝去取奶茶了,他只能自己把衣服脱掉。   衣服很难脱,少年伸手去解领口的银扣,可手指因为长期拍摄变得僵直,好不容易解开扣子,又要去够裙子背后的拉链。   拉不开。   他鼓了鼓脸颊,有些挫败。   无奈之下,少年打开门,小心探出头,却发现工作人员都在忙,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安祝去买奶茶了,白姐又是女生。   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朝谁求助。   江昭宴默默收回自己的脑袋,决定再努努力。   “怎么了?”   脑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江昭宴就被叫住了。   原本正在看杂志的陆砚清注意到突然从房间里悄悄冒头的少年,抬眸望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要找陆先生帮忙吗?   就在江昭宴犹豫的几秒里,陆砚青已经放下手中的杂志,抬步朝他走来。   注意到少年微微敞开的后背,男人了然,“是衣服拉链卡住了吗?我帮你吧。”   大家都是男的,帮帮忙应该也没什么吧。   想到这,江昭宴迟疑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好像是卡住了,我看不清。”   说这话时,少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红,眼眶又因为刚刚拉链不小心扯到了皮肤而泛红。   啧,怎么那么容易哭。   陆砚青顺手关上更衣室的门,温声让江昭宴转过身去,却发现衣服因为装饰过多,硌的少年身后的皮肤全都红了。   本来皮肤就白,此刻又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是陆砚青第一次见到皮肤这么娇嫩的男人。   他呼吸有些重,指关节不小心蹭过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引起一阵小幅度的颤栗,手指落在拉链上:“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   指尖捏住拉链,慢慢向下拉动,明明是个很简单的动作,江昭宴却觉得很漫长。   男人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后颈,他咬了咬唇,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少年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男人强势按住。在某一刻,他恍惚间感觉自己是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而陆先生是隐匿在暗处已久猎手。   想到这,江昭宴抖了一下,顾不得男人的手还压着自己,转身向陆砚青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陆砚青神色正常,漆黑的眸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看到他转身时微微一愣,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弄疼你了吗?”男人神色抱歉,“那我再轻一点。”   是自己多想了。   江昭宴脸一下子更红了,默默在内心谴责自己。   他怎么能把这么好的陆先生想象成坏人,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   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身后男人的动作变快。   几秒后,拉链终于顺利解开。   江昭宴长舒了一口气,却因为长时间僵在一个姿势,小腿一软,居然不小心向后倾倒。   “啊——”   少年发出一声短暂的轻呼,还未来得及稳住身体,整个人就已经倒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陆砚青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他,一手扶住少年的腰,一手抵住他的肩,力道恰到好处。   江昭宴懵了一瞬,整个人怔在原地,呼吸都忘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掌心贴在自己腰侧,隔着那层贴身的衬衣传来灼热的温度,仿佛要从皮肤一路烧进心里。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事吧?”   江昭宴耳根一烫,连忙从陆砚青的怀里挣脱出来,小声道:“我、我没事……谢谢陆先生!”   他背过身去,不敢再看陆砚青的眼睛,动作匆忙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安祝刚好推门进来,一手提着奶茶,一手拿着外套,他刚准备开口叫住江昭宴,却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直觉告诉安祝现在他应该退出这个房间,陆总却先他一步离开,留下一道慢悠悠的声音:“穿好衣服后出来,晚上定的餐厅时间快到了。”   江昭宴如梦初醒。   他接过安祝递给他的外套,神色有些不自在,等到男人出去了才小声开口:“安祝,你有没有觉得陆先生有点奇怪?”   安祝是个神经大条的,他挠了挠头,“有吗?我感觉陆总人挺好的啊,而且陆总对我们这些小员工态度也很好,各种公司福利待遇,奖金特别多,简直是业界内的一股清流。”   原来陆先生对其他的员工也很好吗?   江昭宴放下心来,再次确定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少年眼眸弯起,对安祝道谢:“好的,那我先去找陆先生了。”   直到江昭宴离开,安祝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   陆总是对员工很好没错,但是会经常请同一个员工吃饭吗?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晚上的时间意外过的很快,江昭宴拍完杂志已经接近九点,等两个人吃完饭就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陆砚清将江昭宴送回去后就离开了,江昭宴站在公寓楼下小小地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陆先生没有要留下来。   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婉拒了,毕竟床实在是太小,两个人睡在一起总是睡得不大安稳的。   不过,今天的晚饭很好吃。   努力工作了一整天,又吃上了好吃的食物,少年心情变得很愉悦,他哼着歌儿走上楼梯,思考着明天的计划。   电影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上映了,白姐给他安排了很多活动,好像还有一个综艺。   那个综艺江昭宴没看过,好像叫做《哥哥们的日常2》,他前两天有刷到1期的剪辑,大致知道这档综艺是揭秘明星的日常生活的,不算特别热门的一档综艺,但因为常驻嘉宾自带流量,收视率还不错。   嗯,回去追追《哥哥们的日常1》吧。   江昭宴给自己规划好了回家的任务,刚好电梯也到了,他走出电梯门,却意外发现门口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奇怪,他最近没有买快递啊。   捡起快递,上面却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他名字。   少年犹豫了一下,拆开——   里面静静躺着几张高清拍摄的照片。   手指抖了一下,这是他今天在摄影棚里的样子。   裙装、白袜、眼神迷茫地看向镜头,异常奇怪的构图,偏生少年长得好,每一张都摄人心魂。   可这角度、这构图……   江昭宴很确定这不是官方照片。   心脏猛地缩紧,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脑中嗡嗡作响,指尖忍不住发颤,照片底下,还压着一张写着红色字迹的卡片——   「真是漂亮的宝贝,继续为我拍下去,好不好?」   署名只有一个字:   k。   江昭宴指尖一颤,险些将卡片掉落在地。   他的呼吸紊乱了几秒,腿脚像是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脑子里只剩“k”这个字母在来回回荡。   是谁?   他第一反应是安方,却又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如果真的是安方,他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地用一个代号。   而且这几张照片的角度显然是偷拍的,有一张甚至是在他无意识低头时拍的,镜头高清,且离得极近,几乎可以看见他脖颈上细密的汗珠。   这绝不是手机能拍出的效果。   而他敢肯定,安方没有携带相机。   江昭宴攥紧了手中的卡片,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   门锁没有异常,监控……他突然想起,这层楼的监控前几天因为线路老化被物业拉下来维修了。   时间选得太巧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一路蔓延,少年强撑着平静,按下指纹打开了门,迅速反锁。   房间里一片黑暗,江昭宴没有立刻开灯。   他站在门口,背靠着门板,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缓慢地蹲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信号接通的瞬间,他还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轻轻唤了一声:“陆先生……”   “嗯?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陆砚清的声音很沉静,不知怎的,江昭宴下意识就觉得安心。   “不是。”   少年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色吞没,“你能,现在过来一下吗?”   “我家里……好像有人来过。”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马达的轰鸣和汽车启动的声音。   “别怕,我马上来。”   不到十分钟,陆砚青就出现在他家门口。   江昭宴几乎是在听到敲门声的瞬间冲过去开门,见到男人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陆砚青察觉到他手指冰凉,将人拉进怀里:“先别说话,我看看。”   照片和卡片都被江昭宴放在了茶几上,男人只扫了一眼,眸色便骤然沉了下来。   “构图方式偏私人手法,拍摄者很可能是职业的。”   “也就是说……”江昭宴无措,“这个人,可能一直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看着我?”   “有可能。”陆砚青没有否认,“先报警,但你今晚一个人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江昭宴也知道轻重,虽然心疼钱,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出去开个酒店。”   “去我家吧。”   两人同时开口,陆砚清对上少年疑惑的双眸,清了清嗓子,解释,“开酒店也不安全,毕竟你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偷偷跟着你。”   陆先生说的是对的。   江昭宴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麻烦陆先生,他感觉自己像个累赘。   察觉到少年的情绪,陆砚清声音放低,“其实我有失眠症。”   “嗯?”话题跳转的太快,少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茫然抬头,男人继续开口:“但是昨晚跟你在一块,我睡得很好,所以不是你仅仅是你需要我帮忙,我也需要你。”   江昭宴愣住了。   陆先生也需要他?   这样的认知无疑让他感到雀跃,少年漂亮的狐狸眼扬起,原本没精打采的神色骤然变亮,“那好吧,今晚我也可以和陆先生一起睡觉。”   虽然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睡觉很奇怪,但陆先生睡相很好,其实也不是很难受。   而且陆先生需要他。   江昭宴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与此同时,某间密闭的房间里,皮肤白到透明的男人坐在昏暗的灯下,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整套相机和未曾曝光的胶卷。   指腹缓缓抚过相纸上那张少年照片,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弧度。   “真是漂亮的小朋友啊。”   “不过……”他缓缓开口,语气温柔又病态,面前是几十个大屏幕,将少年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记录下来。   任谁看了都会大骂一声“变态”。   “你身边那位陆先生,好像不太欢迎我呢。”   【作者有话说】   我也是变态,喜欢小江宝宝^ ^ 第18章 江兔子   一回生二回熟,江昭宴熟练地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穿着一套小兔子睡衣。   他扯了扯睡衣上的尾巴,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穿的,哪有男孩子穿兔子睡衣的道理,但是陆先生说家里只有这一套适合他穿。   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好多提别的要求,只能委委屈屈地穿上这套看起来就很不“爷们儿”的睡衣。   真的很不“爷们儿”,薄绒材质,粉白配色,后面还有一对长长的兔耳朵。   总而言之,是江昭宴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购买的衣服。   也不对......   更准确点来说,是他没买过睡衣的。   笑话,正常人平时不都是穿短袖睡觉,晚上穿了,白天还可以继续穿,多方便啊。   思绪随着兔子尾巴一晃一晃,他歪着脑袋靠在床上,默默拿起手机。   衣服是人穿的,他男性的气质绝不会因为一件衣服就消失。   嗯......看会综艺好了。   陆砚青一洗完澡看到的就是乖乖躺在床上等自己的少年。   房间内的灯只开了一盏,屏幕的光映在少年白净的脸上,细长的睫毛在小巧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察觉到有人靠近,江昭宴下意识抬头,一双清亮的眼睛撞上陆砚青的视线。   “你洗完啦。”   他往床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补了一句,“睡衣我有好好穿的。”   陆砚青垂眸打量他一眼,那团毛茸茸的兔尾巴正好翘在他身后,不听话地来回晃动。   “嗯,很乖。”   “在看什么?”   “在看综艺《哥哥们的日常》,白姐说这是我接下来的活动,我想着提前了解一下内容。”   陆砚青垂眸扫过手机屏幕,画面上正是几个男明星在一起做游戏,其中一个因为惩罚被画成了大花脸,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少年看得入神,脸上也露出点笑意,眼角弯弯的,整个人软得像只被晒得暖洋洋的小动物。   他顺势坐下来,少年自然而然地给他让开一个位置。   江昭宴之前没怎么看过综艺,学业和生活已经够忙了,哪里还挤的出时间去看这些东西,这是他第一次看,结果就有些上瘾。   综艺节奏把握的很好,有笑点有泪点,还时不时会产生冲突,看的人心忽上忽下的。   现在正好是紧急关头,哪怕陆砚青坐在旁边了江昭宴都没转头,眼睛还盯着屏幕,颇有一副网瘾少年的架势。   “......”   陆砚清没有打扰少年,目光扫过少年毫无防备的模样,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少年看起来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是之前和男朋友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想法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他不由开始自虐般地去想象少年和他男朋友可能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   在某一个夜晚,少年是不是也会窝在那个叫做乔渊的男人怀里笑语盈盈,漂亮的脖颈扬起,或许会在吞吐中难以呼吸,汗淋淋地抓住柔软的床单,又可怜又狼狈。   不,陆砚清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从那一晚上的实战来看,少年很明显是第一次,虽然主动,动作里却透露着明显的生疏,就连白色的牛奶溢出时都不会小心地吞咽。   乔渊......   陆砚清拧眉,他还不确定少年对乔渊的感情有多深,但根据他调查到的结果来看,大概率是乔渊故意诱骗少年,而且据他所知,乔渊现在有了新的追求对象。   目光落到无知无觉,笑的开心的少年身上。   陆砚清眸色深了几分,少年现在大约还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已经有了新欢。   如果知道了,会很难过吗。   是会毅然决然地分手还是可怜兮兮地挽留?   陆砚清不敢赌少年对男友的感情。   如果少年真的舍不得,然后努力去挽留,他不认为乔渊会不心软。   “本期节目由氨基佳冠名播出,感谢来自蒙特、位利尔、加德拜……”   “陆先生......陆先生?”   少年的声音唤回男人起伏的思绪。   直到主持人开始念广告,江昭宴才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男人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坐了多久。   江昭宴:!   他怎么把陆先生给忘记了?   薄薄的脸皮染上粉色,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扯话题:“陆先生看过这个节目吗?”   “没看过。”   “不过。”陆砚清回神,他停顿了一下,没有暴露自己繁杂的思绪,嗓音轻松,“看你看得这么认真,也挺想了解一下了。”   江昭宴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   “很好看的,氛围很轻松……陆先生要是不嫌无聊,我可以给你讲讲他们几个谁是谁。”   话一说完,江昭宴就想咬舌,陆先生刚刚的话明显是在客套,自己怎么当真了?   江昭宴,你真的是一个不会看眼色的人!   心里的小人拼命呐喊,流出两条又长又宽的面条,其实他不是那种爱和别人分享的人,只是因为陆先生表现得太平易近人,所以开始下意识放飞自我。   TAT   “好。”出乎意料的,陆砚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反而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刚好我洗澡错过了一点,刚刚有些情节都没看明白,还得麻烦宴宴了。”   江昭宴耳尖“嗖”地红了,整个人像被火点了一样坐直了点:“不麻烦的,只是讲个剧情而已。”   大约是说起自己熟悉的东西,少年神色渐渐放松。   “那个穿红格子衬衫的叫盛驰,是队里搞笑担当,表面阳光,其实巨怕黑,上一期录夜戏他直接哭了,其他人都没哭,他哭得最厉害。”   “这个戴眼镜的是节目组请来的飞行嘉宾,是学霸类型的男艺人,逻辑特别强,玩推理游戏基本无敌,但他是个社恐,和人对视三秒会脸红……”   江昭宴本就累了一天,再加上晚上意外的惊吓,神经一直绷紧着,此时慢慢放松了下来,声音越变越小,语速也越变越慢。   陆砚青低头看他,少年还半倚着抱枕坐着,手里握着手机,但屏幕已经熄灭了,眼睛也阖上了,只是脑袋还在轻轻晃,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   困极了。   陆砚青伸手,轻轻将他的手机抽走放在床头柜上,又调整了下他的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   “唔......不要走。”   睡着的少年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兔子耳朵没精打采地耷拉在身后,随着他的呼吸慢慢起伏,嘴里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乔......”一瞧,看一看,全场商品一元起~   陆砚清本来清浅的笑意僵在嘴角。   就那么喜欢?睡着了还要叫乔渊的名字?   鸟儿站上枝桠,天还没亮,江昭宴感觉自己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兔子,正在欢欢喜喜地啃胡萝卜,突然被大灰狼抓住,大灰狼把他的毛全部都剃掉,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他虽然是只兔子,但也有羞耻心,于是想要捂住泛红的身体。   但大灰狼不允许。   可恶的大灰狼扬言要把江兔子吃了,先是检查他的口腔,然后把一根大大的胡萝卜塞进他的嘴巴,却不允许他咬下去,他很饿,所以只能努力地舔。   梦中的胡萝卜不太好吃,大约是坏掉了,有点苦苦的,江兔子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大灰狼却不乐意,还强迫他继续吃。   “战啊!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手机铃声骤然作响,拯救了可怜的小白兔,江兔子迷迷糊糊睁眼,抓起手机接通了白姐的电话,下一秒便被对方炸雷般的语速吓得坐起了身。   “昭宴,节目组那边通知时间变动,临时提前了录制。你现在必须立刻出发去拍摄现场,他们已经在等你了。”   “啊?”江昭宴懵了,“不是说下周才开始的吗?”   “原计划是下周没错,但他们提前拿到场地了,导演组赶时间要抢拍。已经安排车来接你,十分钟后下楼!”   “知道了,等......”   “等”字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风风火火地挂断,江昭宴接电话的手僵在原地。   问题是,他现在不在自己的家啊。   江昭宴有些欲哭无泪,一瞬间睡意全无,连滚带爬下床,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服。   陆砚青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少年披着件薄外套在找袜子,头发还乱成一团,不老实地晃来晃去。   “怎么了?”   “陆先生早!”   江昭宴一边踢上鞋一边说,“综艺录制提前了,我得现在赶过去,导演说在我家楼下等着!”   “行李呢?吃早饭了吗?”   “没、没时间了……我直接拿着包走!”   “东西我收拾,你把热牛奶喝了,几分钟也要吃点。”   “可我......”   “宴宴。”陆砚青声音放轻,却不容抗拒,“你不想录一半晕在现场吧?”   江昭宴噎住,只能乖乖接过牛奶,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陆砚青已经帮他拿好包,又顺手塞了几样补充能量的小零食在他兜里,“别急,我跟导演组打个电话,让他们直接去拍摄现场,我开车送你过去。”   【作者有话说】   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梦啊 第19章 嘴巴好疼   窗外的景象随着车动飞快后退,江昭宴坐在陆砚青的车上,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喉咙很疼,连水都咽不下去,微微张嘴就觉得皮好像破了,但是一照镜子,却没有伤口。   他突然想到昨晚的梦。   梦的威力那么大吗?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陆砚青冷不丁开口,“怎么一直在看镜子?”   江昭宴没有多想,诚实开口:“感觉嘴巴有点疼。”   “最近天气变热了,可能是上火,等会买点药涂一涂。”   “哦。”   江昭宴点了点头,觉得陆砚青说的有道理,放下镜子扭头看向陆砚清,“那我等会再买点水果,陆先生有喜欢吃的水果吗?”   陆砚青踩着油门的脚顿了一下,坐在副驾驶座的少年动作不太老实,问问题的时候总是下意识贴近他,连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到他的鼻翼间。   “滴。”   “车内气温已调解至16摄氏度。”   “通风系统已打开,祝您旅途顺利。”   他没有立刻回答,侧头看了一眼,少年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饱满又漂亮。   让人很容易想到那柔软的触感。   “你不用管我。”手指下意识抓紧方向盘,声音却平静没什么起伏,“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身子那么瘦,多补补。”   “那我买点草莓好了,这个季节的草莓很甜。”   少年自顾自地开口,哪怕开了空调,陆砚清还是觉得车内空气很热,车速又加快了几分,驶入演播厅后台指定停车区域,门口已经有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等着了。   他先下车,帮江昭宴把行李拿下来。   《哥哥们的日常》是一档轻松治愈的慢综,主要请一些有一定人气的年轻艺人参与,住进同一栋屋子里完成各种日常任务。   延续一期的风格,这一期请来的一共有八位嘉宾,在这期间需要两两组队,共同完成任务然后获得积分,其中积分最高的一个小组可以获得神秘大奖。   想到这,江昭宴不自觉有些期待,一期的大奖是豪华邮轮七日游,那二期的大奖应该也很吸引人。   虽然他不一定能拿到第一,但是人总归是可以努努力,尝试一下嘛!   “昭宴,你去那边等一下,其他哥哥们也快到了。”助理导演递了瓶水给他,笑着提醒。   江昭宴到的不算早,但也不晚,节目组说已经有三个嘉宾到了,正在别墅里休息,剩下的还有四个在路上,还要过一会才能到。   “你可以先进去,或者在外面等会。”   江昭宴乖乖点头,把水瓶拎在手里坐下,今日的天气格外宜人,湛蓝如宝石的天空中,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他想在外面多坐一会。   “那你在这边晒会太阳,等人来齐了再一起进去。”   “好。”   少年小小一个蹲在地上,本就白的皮肤在太阳下白的发光,引得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然而少年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他默默叹了口气,周围的人他都不认识,安祝临时得到消息,还没赶到,陆先生把他的行李拿下来后就回到车里了,大约是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他本就不是一个外向的人,此时一个人呆在这里难免觉得有些无措。   “昭宴,这里!”   白经纪匆匆赶到,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太阳伞打在少年身上,“怎么呆在外面,不进去?”   “我想晒会太阳。”   江昭宴声音有些没精打采,和平常很不一样,白经纪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紧张,“别紧张,第一次上综艺难免会有些意外,但你性格本身就很好,只要安安稳稳拍完,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江昭宴是初入娱乐圈的新人,白经纪也没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因此对他的要求并不严苛,但话是这么说,江昭宴自己还是会觉得紧张。   如果说之前拍电影、杂志都是和熟悉的人在一块儿,那现在他是要完全一个人独自面对全新的挑战。   呜。   江昭宴又想变成一个蘑菇了。   但江蘑菇只能悄悄呆一会,不能一直逃避。   江昭宴打起精神。   虽然已经恶补了前一期的内容,但第二期节目是全新的嘉宾阵容,节目开始的太突然,江昭宴还没了解到共同录制的都有谁。   想到这,他开口问道:“白姐,这期的嘉宾都有谁啊?”   “一共八个人,你应该都在电视上见过......”   白姐刚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导演组的群忽然炸了。   制片人眉头皱起,晃了晃手机,“张驰在高速上出车祸了,人没事,但暂时来不了了。”   在场的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张弛虽然不是这期节目里粉丝最多的明显,但作为老牌艺人,本身自带良好的口碑,是节目播放率的基石。   “怎么办?”副导演低声问,“临时补人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期就这么开拍,粉丝不得把我们骂死?”   动静闹得很大,江昭宴很难不注意到,他悄咪咪靠近白经纪,打听:“白姐,怎么了吗?我好像听说有人出车祸了?”   白经纪眉头微微皱起,走上前去了解情况,过了一会儿回来:“张弛出车祸了,没办法参加这期拍摄,导演组现在正在商量怎么解决。”   “啊?”   少年眼睛瞪大,张弛他认识,是华语乐坛的顶流歌手,写的歌老少皆知,传唱度极高,包括江昭宴也是从小听着张弛的歌长大。   算是他的童年偶像了。   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明星一下子出了车祸,江昭宴不免有些忧心,白净的小脸皱起,“张老师怎么样了?人没事吧?”   白经纪叹了口气:“我刚刚问了,他没有大事,躺个半个月就好了,但问题是张弛本来是这期的主咖,他不来,整个节目的重心得重排,观众预期也得调整。”   江昭宴不懂这些内幕,只是听着觉得局势不太妙。   “那……是不是要换人?”他小声问。   “换人是肯定的,但是现在排期太紧张了,圈内稍微有点名气的都不一定能来。”白经纪摇了摇头,眉宇间有些担忧,“不过不用担心,这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你好好拍摄就行。”   话音刚落,导演组那边忽然有人朝江昭宴的方向看了过来。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几秒后,制片人小跑着朝陆砚青走去。   陆砚青刚刚接完一个电话,神情淡淡,站在车边低头刷着什么。男人穿得很简单,身高优越,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衬衫配西裤,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方,气质矜贵优雅,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制片人有些揣揣不安,陆砚清他早有耳闻,年少有为,是当今陆氏集团的总裁,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而《哥哥们的日常》就是鲁鲁传媒公司制作拍摄的,节目临时出了问题,如果耽误了播放收视率,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制片人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平日里都是听传闻,说小陆总脾气很好,对待员工也很大方,是个脾气很好的主。   再加上据他观察,小陆总和这期节目新来的那个少年关系好像不太普通,他决定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问问小陆总愿不愿意来参加这档节目。   陆砚清本身出生豪门世家,又相貌堂堂,往那一站就是个人形荷尔蒙制造者,制片人敢保证,只要小陆总愿意来,那他这期节目绝对会爆!   如果不愿意,反正他也不吃亏,再找就是了。   想到这,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陆砚清面前,大胆开口:“陆总,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但现在节目这边出了一点紧急情况,我们这的一个嘉宾突然出现了点意外,临时缺席了。”   陆砚清抬眸,刚刚导演组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张弛出事了?”   “是。”制片人点头如捣蒜,“张驰老师车祸,短时间内不能参与拍摄,我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替补人选,所以想问问您那边有没有资源可以推荐,或者……”   他顿了顿,试探着道:“您愿不愿意来?”   陆砚清的目光落在他身后不远处,江昭宴正蹲着,白经纪撑着伞立在一旁说着什么,少年歪着头听得认真。   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年歪头向他看了过来,眼眸弯弯,目光澄澈。   空气停滞了几秒,陆砚清收回目光,“我不是艺人。”   “可您长得比大部分艺人都好看,而且我们是组队制的任务,嘉宾会睡在一块,如果您来的话,我可以暗箱操作把您和......”   制片人憋出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多莽撞,他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但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假如小陆总和少年之间的关系不像他想的那样,那他岂不是完蛋了,制片人的声音骤然变得结巴,刚想道歉,小陆总却像是没听见,低头看了眼手机。   “节目拍摄周期多久?”   “一个月!”制片人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主要是拍日常,每周三天拍摄,不会耽误您太多工作时间。”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陆总会不会同意呢? 第20章 欢心   制片人走向陆砚清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离他太远,江昭宴听不清具体的谈话内容。正出神时,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江老师,其他成员都快到了,您先进去休息吧。”   江昭宴点点头,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到别墅里。   别墅里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温馨可爱,角落里装满了摄像头,光是江昭宴能看到的就有十几个,他不自觉绷直嘴角,有些局促地走进客厅。   沙发上已经坐了四个人。   目光缓慢划过,落在他们的脸上。   林许言、顾青、苏墨、夏初遥。   名字和脸都能一一对上,江昭宴心里的大石头悄然落地。   还好都是他认识的明星。   他刚迈入客厅,私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眼底皆闪过一抹惊艳。林许言神情微变,目光在少年张扬却不自知的脸蛋上停住。   那双狐狸眼轻轻垂着,似乎不太自信,无辜和勾人的气质同时在少年身上并存,天生镜头的宠儿。   撞人设了。   他心里烦躁,但碍于摄像头,最先站起来和江昭宴打招呼,弯起嘴角的梨涡:“是江老师吗?果然名不虚传,真人比镜头里还帅一百倍!”   他热情地拉过江昭宴坐在自己的身边,“快坐快坐,干站着干嘛呀。”   林许言,正当红的流量小生,凭借一张能打的脸和几部热门剧,粉丝无数。   江昭宴默默在心里背诵林许言的微博简介,顺着对方的力道坐在沙发上,却莫名觉得身旁有一道侵略性很强的视线。   他抬头看过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别墅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男生逆光走了进来,脚步轻快。   江昭宴眼里一闪惊讶。   居然是桃不言。   桃不言看到他,眼睛一亮,大步向他走来,带着难掩的兴奋:“刚刚经纪人就跟我讲今天会有熟人,我还在想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你!”   他话音未落,自然顺势坐在江昭宴身边,与此同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动静。   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江逸尘今天穿的很纯情,简单的短袖短裤,露出白晃晃的大腿,正转头跟身后的人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江逸尘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来娱乐圈玩,居然能在节目组碰上陆砚清。   “陆总,好巧呀,你也来参加节目吗?”他语气甜腻,露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听说我们还是组队制度的,要不要一起组队呀!”   陆砚清神色淡淡,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还是听节目组安排吧。”   态度越是冷淡,就越能激起江逸尘的征服欲,他在心里哼了一声,觉得对方是在欲擒故纵。   前几天他做了一场梦,梦里他拿了万人迷假少爷的剧本,所有见到他的男人都会爱上他,哪怕是陆砚清,最后也会跪倒在他的石榴裤下面。   剧情的最后,他会坐拥无数男人的爱慕,他们都爱他爱得要死,愿意为了他忍受一切,最后的最后,几个人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且他只是随便参加一档节目,就能和陆砚清碰到一起,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想到这,他昂起头,也不在意陆砚清冷淡的态度,反正陆砚清最后都会爱上自己,暂时的冷淡他也不是接受不了。   江昭宴眼神微微抬起,陆先生怎么也来了?   注意到少年的目光,陆砚清不动声色向他走来,但江昭宴的身边已经坐满了人,他扯了扯眉,有些不爽。   “陆先生,你坐吧?”   男人的目光太过于强烈,江昭宴不自在地站起身来,猜测陆先生可能是因为没地方坐生气了。   但是旁边的沙发也有位置呀。   “不用,你坐。”陆砚清一看少年的神色,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时间又气又笑,“我喜欢站着。”   “哦。”   江昭宴应了一声,男人果然站定在他的身后不动了。   只是那视线还是如有实质,扎得他如坐针毡。   心里的小人默默叹了口气,男人心,海底捞。   古话果然没有骗他。   众人陆续到期,苏墨最先开口:“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苏墨。”苏墨很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声音也像他这个人一样粗狂,似乎是很熟悉镜头,熟练地打了个招呼,“职业是演员,代表作是《暮色如歌》,如果有看过的朋友记得弹幕里扣个1。”   导演提前说过,拍摄从他们进入别墅就开始了,因此剩下几个人也都纷纷开口介绍自己。   苏墨旁边的顾青也跟着笑了笑,声音温润如玉,“顾青,歌手。擅长吉他和作词。”   林许言主动接话:“我是林许言,演员一枚,之前就和顾青老师合作过,和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希望接下来的节目我们可以培养出深厚的友谊。”   他说完后比了个鬼脸,引得众人一阵笑,现场的氛围一下轻松起来。   桃不言紧追其后:“桃不言,也是个演员。”   “江昭宴。”   终于轮到江昭宴开口了,少年声音干净,眼里带着点羞涩,“演员……也还在上学。”   这话一出,众人都微微一愣,随后是一阵轻笑。苏墨接话,“我知道,a大金融系的大学霸,超厉害的好吧!”   江昭宴被夸得耳根有些泛红,他正想说话,忽然听到旁边的江逸尘开口了。   江逸尘笑得一脸阳光,冲着镜头和大家挥挥手:“大家好呀,我叫江逸尘,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吧,什么都dabble一点。”   “演戏、唱歌、跳舞都会一点。”他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不过比起大家,我还是新人,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啦。”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江昭宴,嘴角勾出一个刻意又意味深长的弧度:“对了,我和昭宴哥哥还有些特别的关系呢。”   这一句话,瞬间引来了几道八卦的视线。   江昭宴微微一愣,却没接话。   他只想好好拍综艺,并不想和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弟弟”扯上关系,但江逸尘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补充道:“现在昭宴哥哥还住在我们家呢。”   这句话里的含义很多,江逸尘是江家大少爷的身份众所周知,而前段时间江家的认亲宴也因为心疼江逸尘,只是宣布江昭宴是江家的孩子,并没有说清两人真假少爷的关系。   这种豪门临时认儿子的戏码并不少见,大多是私生子,再加上江逸尘有意遮掩,因此并没有引来很大的关注度。   此时江逸尘留下这段似是而非的话,立刻就引的其他人特别的目光。   “你们两个是住在一起的吗?那平时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苏墨却是个心大的,没听出江逸尘话里的暗流涌动,兴致勃勃地打趣,“节目组好会选人啊,这种关系一听就很有看头。”   空气微妙地静了一秒。   江逸尘还想再添把火,语气天真又惹人浮想联翩,“是呀,昭宴哥哥可是很讨爸爸欢心的。”   “陆砚清。”   陆砚清站在江昭宴身后,盯着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看,一直没有加入他们的热闹,直到此刻才懒洋洋地抬眼,打断江逸尘的话语。   “职业,投资人。”   他顿了一下,视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江逸尘身上,目光淡得像一潭湖水,“有的话还是要过过脑子再说出口,你觉得呢?”   江逸尘原本挂着的笑容一僵,片刻后才尴尬地笑了笑:“是我话太多了吗,对不起,我只是见到昭宴哥哥太兴奋了,下次会注意的。”   陆砚清没说话,移开视线,像是对他这句道歉毫无兴趣。   场面又陷入短暂的静默,夏初遥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我叫夏初遥,喜剧演员,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讲冷笑话。”   他一边说话,一边比了个有趣的手势,“你们知道为什么喜剧演员进不了厨房吗?因为一开锅就冷场。”   客厅里果然响起一阵笑声,尴尬的气氛终于被打散了一些。   苏墨一拍手:“好啦,现在都认识啦,接下来节目组应该有任务吧?”   话音刚落,别墅角落里那台电子喇叭忽然响起——   “欢迎来到《哥哥们的日常》第二期,八位嘉宾将共同生活七天,并组成四组搭档参与任务与游戏。”   “大家可以熟悉熟悉环境,节目从现在开始正式录制,接下来的环节是——分组。”   “分组?”林许言歪了歪头,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陆砚清,“该不会……是我们自己选吧?”   喇叭似乎具有实时对讲功能,很快就回应了林许言。   “这次分组方式,和你们带来的‘第一印象卡片’有关。”   八个人面面相觑,而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忽然多出了一叠印着他们照片的小卡牌。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着那一叠卡片,一时间没有人率先行动。   “要不……先看看?”顾青温声提议,率先起身走向茶几。   茶几上摆放着八张卡片,每张卡片上都印着一位嘉宾的照片,背后写着名字,以及一句“第一印象”的描述。   顾青随手翻了一张,是夏初遥的卡,背面写着:“很能说话,好像很会带气氛。”   他轻笑一声,“这个应该是大家刚进来的时候,节目组让我们私下写的?”   “我写的是他耶!”桃不言指着苏墨,“我说他看起来像个大哥,可以保护我。”   “喂喂喂,这卡片是要干嘛用的啊?”夏初遥凑上前,挑起一张印着江昭宴的卡。   他看完背面内容,忽然笑出声:“江昭宴你看看,你的‘第一印象卡’上写的是什么。”   江昭宴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卡片背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很容易害羞的小朋友。”   旁边还画了个小兔子。   “好可爱哦。”夏初遥笑得眼睛眯起来,“是谁写的啊?太贴切了。”   【作者有话说】   谁写的呢好难猜哦 第21章 婚礼现场   少年脸皮薄,瞬间就红了,不等他作出反应,电子喇叭又响了:   “每位嘉宾请选择一张'第一印象卡',作为你最想搭档的对象,被选择最多的人,将拥有优先选择权。”   此话一出,八个人面面相觑。   苏墨最先开口抗议:“导演,上一期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临时改规则了啊啊啊!”   上一期的规则是直接抽签,不同性格的人被强制性捆绑在一块,虽然不是很合理,但也意外让嘉宾之间擦出别样的火花。   他们都以为第二期会和一期一样,却没想到导演组来了个出其不意,直接把随机抽签改为投票选举。   导演的电子喇叭开始装死。   江逸尘面露兴奋。   这个改变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虽然他和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熟悉,但他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是得票最多的那一个。   苏墨又嚷嚷了几句,最后还是夏初遥叫住他,“导演组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深意,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照做。”   夏初遥最先做出选择,他接过导演组递来的白板,迅速写下一个人的名字,然后盖上板子,等着其他人做出选择。   苏墨有些好奇地凑到他的身边,“你选的是谁啊?”   “等你选完就知道了。”   苏墨和夏初遥的互动很自然,好像是原本就认识一样。   江昭宴正这么想着,身边的顾青突然开口,“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   欸,是在跟他说话?   江昭宴转头和顾青对上视线,这才发现顾青的眼睛居然是淡蓝色的,瞳孔颜色很浅,在室内的暖光下闪烁,让人联想到深海的巨鲨,他莫名觉得很不安。   江昭宴很快就收起自己的思绪,这样随意揣测人是不对的。   他礼貌回答:“怪不得。”   少年态度很生疏,顾青却不在意,继续开口:“你有想好选谁吗?”   江昭宴顿了顿,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不知道陆先生会选谁?   他下意识开口:“还没想好。”   顾青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江昭晏松了一口气,虽然顾青看起来很绅士,但他总感觉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不太舒服。   有了夏初遥带头,剩下的几个人也都陆续接过白板,写下了想要的搭档。   轮到江昭宴的时候,少年有些犹豫,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   夏初遥和苏墨都写完了,正在窃窃私语;林许言也还在犹豫,迟迟没有下笔;桃不言写的倒是很快,刷刷几笔就交了白板……   少年垂下眼,慢慢写下了一个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不会有些过分,但还是想要遵崇本心。   反正只是投票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写完的瞬间,他盖上白板,有些心虚。   陆砚青在他交了白板后也提交了选择,江昭宴悄悄地看了一眼,没看清。   但是陆先生的板子上似乎是三个字。   那概率好像就变大了。   江昭宴莫名有些小高兴。   “来,各位,请依次公布你们的选择吧!”导演的电子喇叭打断江昭宴的心思,声音兴奋,颇有一些看乐子的感觉。   夏初遥第一个掀开白板。   他写的是“苏墨”。   “果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选择我。”苏墨跳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他插着腰,“你刚刚还说没选我,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这动作要是别人做起来会显得很矫揉造作,但苏墨本身就长得可爱,一头小棕毛,随着他的动作一duang一duang。   夏初遥无奈把他按下,“行了祖宗,还在录综艺呢,你憋着点。”   轮到苏墨揭牌,他毫不犹豫地把白板翻过来。   “小遥同学,你可别说我做兄弟的不仗义,我就算听到你说不选我我可还是选你了。”   “哇哦!童年竹马双向奔赴啊!”桃不言和这两位也算得上熟悉,他看着白板,笑着打趣,“这要是后期再剪辑一下,你俩可以直接捆绑cp出道了。”   “那我和小遥同学必然是世上最甜情侣!”   苏墨是个直男,也不在意桃不言的话,反而笑嘻嘻地贴近夏初遥,“是吧,小遥?”   夏初遥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抿起唇,笑着回应:“是啊,到时候我们俩的cp粉一定是娱乐圈最牛的。”   苏墨又问桃不言:“那你写的是谁?”   桃不言挑眉:“你猜啊?”   说着,他也不卖关子,把白板翻过来,上面赫然写着“江昭宴”三个大字。   桃不言理直气壮地解释:“江哥人可好了,而且之前合作的时候也很合拍,我是个懒人,不太想重新适应新的节奏。”   “江哥,你选了谁啊?”   江昭宴忽然被cue,懵懂地抬起头,声音里有些不好意思,向桃不言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会选别人的……”   少年缓缓翻开白板,“陆砚青”三个清秀的字迹显露出来。   他微红着脸解释,很官方的腔调,“陆先生在之前的活动里帮我很多,我也想多向他学习。”   桃不言挥了挥手,没当回事,“哎呀江哥你别觉得过意不去,我投票给你是因为觉得你好,又不是强制性要求你跟我组队,要怪就怪导演组不做人,故意搞什么匿名投!”   此时场上已有一半的人揭晓了牌面,剩下的人也都没多拖拉,纷纷翻开自己的白板。   林许言和江逸尘公布选了陆砚青,顾青和陆砚青选了江昭宴。   最后揭晓投票结果,江昭宴和陆砚青得票并列最高,拥有优先选择权。   结果出来的时候,江逸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票都没有。   林许言注意到江逸尘难看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电子喇叭又“哔——”了一声,导演组的声音响起:“那么,得票并列最高的江昭宴与陆砚青,将拥有最终的优先选择权。请你们二位,依次选择搭档。”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江昭宴和陆砚青身上。   江昭宴下意识地看向陆砚青。   屋内温度适度,男人的衬衫卷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感受到少年的视线,他微微偏头,眼里闪着笑意,“你先选吧?”   江昭宴轻轻“嗯”了一声,抱着白板站到了镜头中央。   他没做过多的犹豫,“我还是坚持我的选择,选陆先生。”   “嘉宾江昭宴已选择陆砚青,那么,陆砚青,请问你是否接受这一选择?”   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陆砚青身上。   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站定在少年身边,收敛了平日里有些懒散的感觉,他垂眸看了一眼江昭宴。   “我愿意。”   屋内的空调或许开的太热了,江昭宴感觉脸有些燥的红,他用手扇了扇风,隐约听见桃不言在悄悄和苏墨、夏初遥咬耳朵。   “你们有没有觉得,陆总和江哥有点配?”   “确实,而且你看导演组说的是是否接受,陆总却回答的是他愿意,我真的有一秒幻视结婚现场了。”   “哈哈哈哈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让小江老师听见,不然他脸估计得红成猴屁股。”   江昭宴:……   可是他已经听见了。   “恭喜江昭宴与陆砚青,正式组成搭档!”   其他几组也陆续确定了搭档。   夏初遥和苏墨自然组成一组,桃不言因为被江昭宴“截胡”,最后和林许言临时搭档,江逸尘和顾青则自动组队。   陆砚青和江昭宴站在一块,明明已经很熟悉了,但江昭宴突然又莫名地觉得紧张,他咽了咽口水:   “陆先生,那张纸条是你写的吗?”   他说的是那张字迹龙飞凤舞的“很容易害羞的小朋友”。   出乎预料地,陆砚青摇了摇头,下颚线绷紧:“不是我写的。”   他从桌子上掀起另一张卡片,递给江昭宴:“这才是我的。”   江昭宴愣住,他低头,卡片上的字确实是他熟悉的:   “认真、上进,已经是个优秀的大人了。”   他突然感觉眼睛有些热。   分组完成后,导演组继续广播。   “分组已经完成,大家对自己的搭档满不满意呢?现在请搭档们共同完成第一项任务:‘搭档默契大挑战’!限时十分钟准备,道具在厨房和客厅,完成后可获得今晚的卧室使用权优先选择资格哦~”   苏墨立刻站起来,“那我们快开始吧,晚上的卧室可是大问题啊,我要那个阳台最大的房间!”   夏初遥伸手拉住苏墨,“别急,先搞清楚任务内容。”   说着,他转头看向导演组所在的方向,大声问道:“导演,‘搭档默契大挑战’具体是要做什么啊?”   “规则很简单,每组搭档需要在厨房和客厅找到指定的五样道具,然后利用这些道具,在客厅完成一个创意展示。   展示内容要能体现出搭档间的默契,由现场其他嘉宾和我们导演组共同打分,分数最高的一组获得卧室优先选择权。”   江昭宴若有所思,苏墨已经急吼吼地拉着夏初遥先跑进了厨房,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还没开口,对方已经自然牵起他的手。   “走吧,我们也不能落后了。”   指尖一触即燃,微妙的温度顺着掌心一路烧上耳根,他默默盯着两人牵着的双手,想抽回来,但又觉得这样太不自然,干脆由着男人牵着走了几步。   突然,江昭宴脚步一顿。   那种熟悉的窥视感又出现了。 第22章 欺负   等到众人都已经分散开来,江亦尘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拿出手机,打字。   不一会儿,几条信息弹了出来。   【弟弟:哥哥,他是不是欺负你?】   【弟弟:我之前还为他的表象蒙蔽了,哥哥你别难过,我现在就去找你!】   【叶雨:小尘别哭,我认识一些娱乐圈的人,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保证节目播出后,一定让你变成最受喜欢的那个。】   江逸尘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却还是继续打字。   【是尘尘呀: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哥哥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叶雨:他让你不高兴,就是最大的错。】   江逸尘勾起唇角,再次对自己万人迷的身份深信不疑,他又夹着声音夸了对方几句,对方果然很受用,一连发来好多条消息。   放下手机,他的搭档顾清已经去厨房了,江逸尘撇了撇嘴,顾青这个人在他的梦里也出现过,是个跟踪狂死变态,他转了转眼睛,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   江昭晏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他就把顾青让给他,让他好好享受一下男人的疼爱。   也省得他天天跟自己抢陆哥哥。   一个大致的计划很快就有了雏形。   他哼着愉悦的小调,也挤进了厨房。   此时的厨房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苏墨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各个橱柜间穿梭,一边喊:“小遥你快点看,导演说的是指定道具,不是让我们瞎拿!”   夏初遥在厨房里慢悠悠地晃悠了几圈,打开墙角的储物柜。   果不其然,那里贴着一张A4纸。   “这上面有任务单,我们要找的是——红色绳子、两只杯子、一只锅铲、一支画笔,还有一副扑克牌?”   “这也太乱七八糟了吧……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些组合的?”   “看来重点是创意展示,”夏初遥蹲在那张A4纸前默默背诵,“不是道具本身。”   另一边,江昭宴已经把任务单拍了张照,转头问陆砚青:“陆先生,我们要分头找吗?”   陆砚青轻轻摇头,“不用,我们一起找,顺便商量一下展示的创意。”   两人默契地绕过在厨房抢道具的其余几组,陆砚青长得高又眼力好,负责找东西,江昭宴则负责记录找到了什么。   “红绳、画笔和锅铲都有了。”少年低头飞快核对,“还差杯子和扑克牌。”   “扑克牌我看到顾青刚拿了一副,剩下那副可能在客厅。”陆砚青目光迅速扫过厨房一角,“杯子大概在橱柜上,我来拿。”   江昭宴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记着还缺什么。   这场比赛规则不算复杂,规定时间内集齐六样指定道具,并利用它们设计一场“创意展示”——评分标准包括收集速度、展示创意和组员协作能力。   听上去简单,但在这一屋子艺人脑洞大开的环境里,分数差距可不是开玩笑。   陆砚青迅速从高处拎下两个杯子,跟江昭宴并肩往客厅冲去。两人一路疾行避让,穿过正为锅铲大打出手的几个人,抵达客厅。   此时,客厅中央的透明收纳盒已经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   桃不言和林许言站在收纳盒前,像两个小学生,叽叽喳喳地斗嘴:   “我先看到的!”   “但你动作没我快啊。”   “我已经把手伸进去了!”   “你还没拿出来呢!”   江昭宴本不欲参与他们的修罗场,却听见林许言忽然惊呼:“咦?怎么掉出来一副牌?”   两人低头,只见从盒子边缘滑出一副散开的扑克牌,像是刚刚有人不小心碰掉的。   江昭宴愣住,视线下意识地跟着纸牌移动,正准备上前捡起。   “等等!”林许言突然叫了一声,“那副是我先看到的!”   江昭宴动作一顿,随即退了一步。   “我们去找另一副。”他转头对陆砚青说。   陆砚青没说话,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地绕开客厅纷争,转身朝二楼走去,一楼都已经找过一遍了。   二楼的书房门开着,房间不大,灯光略显昏黄,几排书架挤在墙边,地上有个半开的抽屉。   江昭宴蹲下,抽屉里果然有副扑克牌,他拿起来快速翻看了一下,确认就是自己需要的,正准备放进包里。   “啊——”   脚踝一阵钝痛袭来。   他低头,地毯下居然有一块凸起的木板,边缘卷起了一角。他方才半跪时膝盖正好压上去,角度微妙,既不至于摔倒,却也足够让他一阵失衡。   陆砚青迅速扶住他,眼眸里浮现担忧:“没事吧?”   “没事。”江昭宴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腕,却因为生理性疼痛,眼角微微泛红,“就是崴了一下。”   少年低头看了眼地毯,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这个木板……位置太巧了。   他不记得进门时地上有这块鼓起的东西。   是错觉吗?   “时间还有三分钟截止!”喇叭的声音在别墅里响起。   江昭晏心头一紧,不顾自己的疼痛就想站起身来,脚踝却意外疼得厉害,再次失力滑落在地。   陆砚青眸色一沉,扶着少年的手臂微微用力,下一秒,江昭宴感觉到一阵眩晕,男人居然直接把他抱了起来,熟悉的果香味在鼻翼间氤氲开来。   少年下意识想挣扎,声音小小的,“我还能走……”   “别逞强,如果你不想输掉比赛的话。”   男人力气极大,此时就算抱着少年走路速度也不见缓,步伐稳健。   客厅里,已经有好几组回到了展示点,开始思考怎么利用这些道具。   苏墨和夏初遥抢到了最先回来的名额,正拿着锅铲和画笔激烈讨论:   “要不我们演一个‘厨神画家恋爱记’?”   “你是认真的吗?”   “很有创意啊!”   夏初遥满脸写着拒绝:“不行就是不行。”   苏墨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还是没从那个吻戏里走出来……”   两人斗嘴的声音飘出老远。   与此同时,江逸尘正抱着一大堆东西摇摇晃晃下楼,脸上满是委屈,顾青和梦里一模一样,冷冰冰的死人脸,也不惯着他,让他自己拿那么多东西。   如果是那群跟在自己身后的舔狗哪里舍得让自己受那么多苦!   他晃了晃脑袋,余光落在从楼梯另一边下来的两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扭曲。   陆哥哥抱着江昭宴,江昭宴那个表子的手搭在他肩头,装的一副柔弱的模样,还悄悄跟陆哥哥说什么话,陆哥哥居然也不拒绝,反而在笑。   凭什么江昭宴什么都不用干?   江逸尘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响声!   顾清吓了一跳:“你干嘛?”   “手滑。”江逸尘低头,然而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仿佛将他脑中什么神经点燃。   原本他只是想稍微给江昭宴添点“麻烦”,让他出个洋相、出点丑,不至于太明显,只是让他稍微受点伤,算是个小警告。   没想到江昭宴居然借着这点小伤不要脸地去勾引陆哥哥,那就不要怪他狠心。   江逸尘眼里浮现出一种极其不甘的狠意。   但很快,他重新换上柔弱无害的笑容,抬头甜甜地看向顾清:“顾哥哥,我们还差一个杯子,我再去找找。”   顾清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但没有说别的,“那你快去快回。”   展示环节开始前十分钟,各组都已经集齐了道具,在客厅划定的拍摄区排队准备。   导演组宣布:“各组依次展示,评委会现场打分,最后的得分将从高到低排序,作为选择房间的顺序。”   江昭宴组排在第二,前面是苏墨与夏初遥,他们的“厨神画家恋爱记”虽然有点离谱,但胜在表演夸张、互动有趣,博得一众笑声和好感。   第一组分数一公布,就已经设下了不小的门槛。   江昭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脚踝,站在陆砚青旁边,轻声说:“等会儿我还是演技主导,陆先生你来配合。”   陆砚青点头:“你放心。”   江逸尘站在不远处,眼神狠毒地偷看两人的互动,但他一想到待会会发生什么,心情就变得愉悦起来。   五分钟前,他借口拿道具,趁着大家都在看节目的时候故意调包了江昭宴的扑克牌,把其中两张最关键的“王牌”悄无声息地从牌堆中抽出扔进了垃圾桶。   两张纸牌看似不起眼,但在江昭宴事前的剧本中,正是靠这两张牌做“心灵魔术”的反转,作为整个创意展示的亮点收尾。一旦缺失,就会让整个展示中途断节,节奏失衡。   没人会注意到,只会觉得他们设计得“平淡无奇”。   这样江昭宴就会住进最差的房间,他可是提前打听过了,这里最差的房间是地下室,没有窗户,而且只有一张不到1米的床。   到时候陆哥哥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届时他只要简单出面,陆哥哥肯定会同意换组。   他就可以和陆哥哥一起培养感情了。   想到这,他嘴角扬起,心里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江昭宴组正式开始展示。   江昭宴上台前本来很紧张,他从小到大就不太熟悉这种被围观的环境,习惯躲在角落里,但一切顾虑都在站在众人面前时消失了。   大约是因为有了之前拍电影的经历,他心里莫名感觉很安静。   锅铲当“话筒”、画笔当道具,剧情被推进到高潮部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少年从口袋里抽出牌,目光却在看到牌面时候顿住。   那张牌,不对。   不,是少了!   他立刻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可摄像机正在拍、导演组与观众席都在看,他根本无法喊停。   陆砚青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用简短的对白试图补位圆场。   然而观众的情绪已经被打断,高潮之后只剩一阵无力的收尾,几个评委面色顿时有些微妙。 第23章 新家   “你们表演前半部分很好,但后面差点感觉,很抱歉。”   评委和观众是导演组临时请来的群演,其实并不专业,但也能够最大程度上反映普通人的真实想法,他们摇了摇头,正准备打下分数,站在镜头前的少年突然开口。   “等一下。”   评委的手顿住,江昭宴感觉到许多道目光齐齐落到自己身上,他咽了口口水,但还是继续坚持开口:   “我们的道具临时出了问题,这是我的问题,但每个人有五分钟的表演时间,我们只用了三分钟。”   灯光下的少年眸色坚定,又带着些请求的意味,“还有两分钟,可以让我们继续表演吗?”   评委下意识看向导演组,导演组围在一起讨论了几分钟,又嗯响喇叭:“经过商讨,嘉宾江昭宴和陆砚青的请求在规则范围内,允许。”   听到这个结果,江昭宴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陆砚青,“陆先生,我们这样……”   “第二组,继续。”   案板“啪”的一声拍下,江昭宴深呼一口气。   刹那间,聚光灯汹涌而下,少年的身影隐匿于浓稠如墨的黑色阴影之中。   他稳步向前,将锅铲轻轻递到陆砚青手里,旋即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地展开画布与扑克牌,声音清朗,一字一句清晰地传来。   “这是一场命运的错位游戏。”   “命运告诉我,你注定失败,你却高歌,称自己是那唯一的王。”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紧紧锁住台上的少年。   江昭宴手指轻弹,两张扑克牌如灵动的蝶,翩然飞出,正面朝下,稳稳地贴在台前。   光影摇曳明灭,扑克牌上似有细碎星光闪烁跳跃。   台下,江逸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倒要瞧瞧,江昭宴究竟要如何力挽狂澜。   就算有了重来的机会又如何?他不认为江昭晏能够在几分钟之内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然而,下一秒,江昭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似乎对他而言,少的那两张牌对他毫无影响。   少年神色自若,继续熟练地翻牌、控场、引导着现场的节奏。   “你以为你选中了命运的胜利者,可你永远不知道命运之神什么时候会……”   他话语一顿,原本躁动的观众席不知道何时安静了下来。   坐在观众席里的小秋简直要尖叫,她今天不用在咖啡店上班,没想到只是简单外出,居然碰上导演组招募群演。   她本来只是想要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顺便和好朋友炫耀一下,但怎么样没想到,居然是《哥哥们的日常》的导演组在招募群演!   更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里碰见江昭宴。   自从那次咖啡馆偶遇后,小秋就开始悄悄关注这个很帅但名气不是很大的男生,但后面就没见过江昭宴出现在咖啡馆,她还为此失落了很久。   却没想到命运那么眷顾她。   台上的少年猛地翻牌,“啪”的一声,扑克牌重重扣在桌上。   小秋好奇望去,桌子上放的是一张......   小丑?   小秋神色惊讶,她本以为按照少年之前的台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会是一张王牌,但转念一想,似乎小丑更加符合这个故事的结果。   她转头悄悄看向周围的人,发现观众席上有许多像她一样差异又若有所思的人。   看到这小秋默默在心里为江昭宴打气。   江逸尘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怎么可能?   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江昭宴凭什么可以那么快就反应过来?!   江昭宴眨了眨眼,少年笑容羞涩,却像阳光一样灿烂,他将画笔抛给旁边的男人:“不要意外,其实命运早就在暗中告诉了你答案。”   陆砚青伸手稳稳接住画笔,动作迅速地在江昭宴手心里快速划出几笔。   随着光线微妙的变化,原本平平无奇的锅铲,在光影交织中,竟神奇地幻化成了一把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命运之剑”,剑身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佛真的能斩断命运的枷锁。   江昭宴抬眼,翻开手掌,红线不知何时缠绕上少年修长的双手,白色与红色的交织组成一幅怪诞艳丽的场景,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只剩下少年的声音环绕在现场:   “命运的轨迹,从不由神裁定。”   画布在这一刻“唰”地展开,江昭宴手指灵巧地在其上飞舞,红线被他牵引着穿过一幕幕鲜明的图案,从初始混沌的迷雾中,到烈火灼烧下重塑的凤凰,最后一笔落下——   一副巨大的命运之轮出现在众人眼前。   轮盘的最中央,赫然印着那张小丑的脸。   “你以为小丑是失败者?”   “可只有小丑,才拥有颠覆整场游戏的能力。”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那投射灯光仍在轻微跳动着,勾勒出少年漂亮眉宇间的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有人想到,在失去关键道具、时间仓促、几乎全场看衰的情况下,少年竟然不仅救回了这个表演,还反将其推上了一个更高的舞台。   “感谢大家,我们的表演到此结束。”   下一秒,是如雷霆般的掌声。   苏墨第一个发出欢呼,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惊艳声。   夏初遥鼓掌:“哇塞,小江和顾总配合的好好啊!”   桃不言比出大拇指:“江哥表现能力好牛,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只有江逸尘脸色不太好,林许言注意到他的表情,联想到之前江逸尘的反应,不嫌事大地问他:“小尘,你是不太舒服吗?”   因为还在镜头面前,江逸尘只能咬着牙笑:“没有,昭宴哥哥演技超好,肯定下了不少苦功夫吧,真的好羡慕呀。”   这话没什么问题,但听起来总有股酸溜溜的感觉,林许言暗骂一声蠢货,心里有几分计量。   下一组是桃不言和林许言。   灯光再次暗下,一直坐在江逸尘身边默不作声的顾青突然开口:“扑克牌是你拿走的吧。”   江逸尘面色一僵,装傻:“顾青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最清楚。”顾青冷淡收回视线,“不管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江逸尘不敢说话了,他低头,遮掩住自己眼里的怨念,怎么一切都跟他梦里的不同?   还有,他顾清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四组的表演很快就结束,导演组开始根据评委的分数排名次。   最终排名一经公布,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会这样?”苏墨忍不住皱起眉,忍着不满去看那打分表。   江昭宴小组的表演分数是全场最高,几乎满分,但在一栏“时间控制”中,却被扣了整整十五分——直接从第一名跌到了最后一名。   夏初遥难以置信:“这也太严格了吧?不就多了几分钟吗……”   导演组很快作出解释:“本次考核为实战模拟,节奏与时间是节目表演的一部分,规则已在此前说明,表演超时将一律扣分。”   众人表情微妙,苏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初遥摁下:“你冷静点,现在是在拍节目。”   只是表情看上去也有一些不满。   第一名是苏墨和夏初遥小组。   苏墨想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夏初遥却说:“他们是最后一名,就算你把房间让出来,也没办法保证后面的人不选。”   说着,他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江昭宴,然后跟导演组说:“我们选最大的那一间。”   江昭宴倒是没什么感觉,安安静静的等所有人都选好房间,然后接过导演组给的最差的房间的钥匙,转头看向陆砚青:“陆先生,对不起,可能要让你陪着我一起吃苦了。”   少年神色恹恹的,这种苦日他过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陆先生不一样,陆先生从小锦衣玉食,这样的环境恐怕吃不消。   这样想着,他垫起脚尖在陆砚青耳边低语:“反正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拍摄了,到时候陆先生你跟导演组讲,他们肯定不会让你住那么差的环境的。”   少年语气认真,看起来是真的这么想的。   陆砚青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慢条斯理地开口:   “谁说这是吃苦了?而且节目是我自愿参加的,表演是我们俩一起的,怎么能叫你连累我?”   “好了。”   他接过少年手中的门钥匙,半开玩笑,“现在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吧。”   江昭宴怔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轻轻“嗯”了一声,眼神清亮了许多。   两人一起走向别墅角落里最破旧的小房间。   节目组显然没有打算给最后一名留什么体面,连江昭宴看见后都觉得导演组煞费苦心了。   居然能在那么漂亮的别墅里搞出一间如此破烂的房间。   狭小逼仄的空间,墙角还残留着几块剥落的漆斑,屋内的灯也有些昏黄,一闪一闪,像下一秒就要熄灭似的。   江昭宴刚推门进去,就听身后陆砚青语气平静地评价了一句:“挺有生活气息的。”   江昭宴眼眸弯起:“陆先生,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这是在说实话。”   男人弯腰把心里放下,修长的手指拂过剥落的墙皮,“不过我们还要住一段时间,先打扫一下房间吧。”   “好,那我先去换个衣服。”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暗搓搓:新房—— 第24章 同性恋   等两个人打扫干净房间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江昭宴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眼睛却亮晶晶的,本来脏兮兮的房间变得整洁起来。   “其实这个房间还是很棒的!”   打扫出了很多汗,江昭宴打开窗户通风,恰巧一只梨花透过窗户钻了进来,带来阵阵花香,少年使劲动了动鼻子,“好香的花呀。”   他一转头,恰巧看见男人正在看着自己,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没有东西啊?   少年呆头呆脑的模样逗笑了陆砚青,男人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一下子就看呆了。   陆先生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江昭宴低下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腿受伤了,刚刚大部分的卫生都是陆先生打扫的,但其实他没有那么娇气的。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就算发烧到四十度也不能喊苦喊累,只能默默忍住难受,然后坚持干活,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扭伤了,就算骨折了也不能借口不做事情。   但陆先生坚持不让他动。   “江老师,陆老师,可以进来吗?”   门外是导演组的声音,打断了江昭宴的思绪,迟迟没有出现的导演终于不再通过喇叭进行沟通,现出了真面目。   导演是个小年轻,笑嘻嘻地敲开两个人的门,面色在看到干净的房间后有一瞬间的惊讶:“两个老师都很厉害啊,居然能把那么破旧的房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可是他废了一番苦功夫才弄脏的房间呢。   导演话说出口,却没得到想象中的那样感觉到幽怨的目光。   这不符合常理啊?   导演定睛望去,小陆总压根没有看他,反而是江昭宴神色赞同:“确实,陆先生真的很厉害,打扫卫生超级干脆利落!”   这话是赞扬没错,但落入导演阿强耳里就变了一番滋味。   阿强干笑两声,怎么也没想到这房间居然是陆总打扫的。   陆总是谁?   那双手可是分分钟用来签上亿合同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材小用地去打扫卫生!   阿强有些汗流浃背了。   他默默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扭头不想这件事,清了清嗓子:“等会我们要玩一个小游戏,游戏没有惩罚,但赢家可以拥有一次向导演组提要求的机会,要来参加吗?”   陆砚青转头询问似地看了一下江昭宴,少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他本就是来参加综艺的,综艺最重要的就是镜头,江昭宴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   游戏的名字叫“你有我没有”。   规则很简单,哪怕江昭宴从没玩过也能轻易上手。   每个人最初有十根手指头,大家轮流说一件自己有的,别人没有做过的事,如果对方有你没有就要掰下一根手指,谁先用完十根手指谁就输。   最后一个还留在场上的人就算赢家。   苏墨和夏初遥的房间最好。两个人没费什么功夫就整理好了行李,又简单休息了一会,精神很好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看到江昭宴来了,欢快地打招呼:“小江、陆总,快来!   人陆续来齐,众人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环成一个小圈。   “来,我先来!”桃不言最先举手,“我七岁就进娱乐圈了!”   “可恶!”   苏墨叫一声,立刻掰下了一根手指,“我就差了一岁,八岁才开始演戏。”   江昭宴、陆砚青、顾青、夏初遥和江逸尘也都掰下一根手指头。   林许言笑了一下,“我五岁就进娱乐圈了。”   下一个轮到夏初遥,他思考了一下,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我说个简单点的吧,我三岁就会背唐诗三百首了。”   “这是作弊!”苏墨撞了一下夏初遥的胳膊,哀嚎,“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聪明?”   在场只有顾青和陆砚青没有放下手指,江昭宴看到,好奇地凑到陆砚青身边:“陆先生,你是主动背掉这么多诗的吗?”   像陆先生那么厉害的人,是不是看一眼就能背掉一整本书?   陆砚青一看到少年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无奈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别瞎想,我小时候也不爱背书,是我妈害怕家里出了个文盲,逼着我背的。”   江昭宴头顶的呆毛立了起来。   陆先生居然也有被逼着背书的时候吗?   又过了几个人,轮到江昭宴的时候,他只剩下五个手指头了。   少年纠结地看了一圈的人,开口:“我晚上十一点去过图书馆。”   此话一说,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桃不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江哥你好可爱,在一众高大上的回答里,你真的好接地气!”   他率先放下手指头,饶有介是:“先说好,我是个学渣,半夜去图书馆肯定不是我的风格。”   江昭宴脸蛋微红,比起前几个“滑雪”、“蹦极”,他这个确实算不上什么很特别的行为。   谁知道,除了陆砚青之外的人都放下了一根手指。   夏初遥摇了摇头:“果然是a大的学霸,比不了比不了。”   林许言笑了一下:“我最多晚上十点钟回去,不过是因为学校十点图书馆就关门了。”   苏墨闻言有些惊讶,看向林许言:“哇塞,我差点忘记了,林哥你是不是也是a大的?”   听到这,江昭宴神色微怔,抬头望向林许言,有些遇见校友的惊喜,然而林许言却看起来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差不多。”   幸好苏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托腮,看向陆砚青:“下一个是不是轮到陆总了?”   陆砚青就坐在江昭宴的旁边,男人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下,开口:“我曾经炸过厨房。”   江昭宴眼睛瞪大。   少年眼睛圆滚滚的,像是受惊了的猫儿,他弯了弯眼,“很惊讶吗?我第一次去美国留学,不会做饭,就想着用烤箱简单一点,结果没注意,设定的温度过高,所以我的新烤箱就冒火了。”   男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像是回忆起有趣的,原本严肃的眉眼变得温柔起来,“厨房冒火,烟雾报警器还在一直响,吓得我邻居都来看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江昭宴也忍不住弯起眉眼,笑了出来,“那个时候陆先生是不是跟我差不多大?”   “嗯,差不多吧,十九岁。”   陆砚青这经历也很罕见,剩下的几个人纷纷放下手指。   就这样轮了一圈,最后一个是顾青。   顾青长相斯文,是典型的混血儿长相,但说话时却是很标准的中文:“我暗恋一个人快十年了。”   前面几个都是关于日常生活的,大家玩起来都是说说笑笑的,但并没有多在意,到了顾青这里,突然爆出来一个大的,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八卦,是人类亘久不变的命题。   顾青却不愿意多说,笑容淡淡,“这是秘密。”   又来了。   江昭宴垂下眼眸,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又来了。   他对上顾青蓝色的眼眸,那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很正常。   少年抿了抿唇,将那股不安压下心头,看向周围,出乎意料的是,夏初遥居然没有放下手指。   苏墨一幅被背叛了的模样,“我靠,小遥子,你居然也有暗恋对象,而且十年了都不告诉我!”   “快告诉我是谁?”他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安安姐吗?还是上次给你送水的学妹?”   一反常态的,夏初遥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学着顾青说话:“这是个秘密。”   苏墨气的不准备理他了。   游戏也快到了末尾,桃不言只剩下一根手指,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我怎么今天运气那么差......”   “我是同性恋。”   最后一个是林许言。   “我靠!”   此话一出,就连原本正在生闷气的苏墨都不可思议地发出惊呼,他结结巴巴了半天,下意识放下一根手指,环视四周,却发现在场的除了他和桃不言,所有人都没有动。   嗯?   等等!?   江昭宴避开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也悄悄放下手指。   虽然不太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个直男。   嗯,就是这样。   坐在少年身边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变化,如黑夜般浓墨,陆砚青的目光越过江昭宴,刚好和另一边的顾青对上视线。   仅仅是一瞬间,两人岔开目光,收回视线。   直男吗?   在某一瞬间,江昭宴感觉自己背后凉凉的,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脖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桃不言的最后一根手指头也放下,游戏正式结束,现场剩余最多手指的是陆砚青。   导演阿强站出来宣布最终的胜利者,并信守承诺地给了陆砚青一个提要求的机会。   陆砚青没有犹豫,转头问江昭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少年还沉浸在陆砚青也没有把手指放下去的困惑中,瞳孔微微放大,“这是陆先生的机会,我就不提了吧。”   “那这个机会先保留着吧。”陆砚青没有强求,看向阿强,“这是规则内允许的吗?”   被大老板这样看着,阿强哪里还敢说什么,连忙如捣蒜般点头:“可以可以。”   【作者有话说】   其实小林同学是个助攻来着 第25章 吃醋   水花顺着花洒喷涌而下,温热的水流顺着背脊向下流淌,江昭宴洗了一把脸,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幸好导演组并非完全不做人,还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洗澡的地方。   浴室在别墅二层,不时有人经过,江昭宴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推开浴室的门。   玻璃门纹丝不动。   少年眼里划过一丝困惑,又加大手上的力量——这下门终于开了。   只是门外的场景让他的心漏了半拍。   顾青?   凭心而论,顾青的样貌也是顶级帅哥了,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五官深邃,淡蓝色的眼眸明明应该是温柔的,江昭宴却无端打了个哆嗦。   他讷讷开口,“有什么事吗?”   话是问出口,但似乎根本不希望得到答案,下一秒就想逃离。   像只惊慌失措想要逃离的兔子,奄奄一息却还在拼命挣扎。   顾青眯起眼眸,愉悦地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开口,山一样大的身躯堵住少年的身子,弯下腰:“你好像很害怕我?”   他这句话用的是英文,但江昭宴听懂了,少年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否认:“没......没有。”   “不害怕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顾青宽大的手掌抚上少年白嫩的脸颊,果不其然引起一阵战栗,他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手指不老实地收起,像是在捏小包子一样蹂躏。   江昭宴:......   乌黑浓密的睫毛颤动,少年本就皮肤娇嫩,此刻又被不怀好意的坏人欺负,很快就红了一大片,泪水被逼出,连声音都变得抽噎:“放开我,疼......”   顾青蓦然松开手。   淡蓝色的眼眸里罕见地染上一抹困惑,人的皮肤真的会那么娇嫩吗?   顾青十岁起就一个人生活,下雨天从来不撑伞,大热天的穿个背心就可以随处溜达,是完全放养长大的,身边的人也大都和他一样,养成一副又糙又壮的性子。   他再次对面前这只可怜的小兔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男人眸色暗了暗,还想要继续开口,却感觉后脑勺一凉,他猛地转身,和身后的拳头擦肩而过!   “FUCK!”   他低声咒骂一声,抬眼看清来者,笑容突然浮现在顾青的嘴角。   “Lu?”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顾青毫无防备地开口,想要让陆砚青看清他是谁,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不仅没有因此停下动作,反而动作愈发狠烈。   “STOP!STOP!!”   不同于陆砚青擅长的拳脚功夫,顾青从小在美国长大,更擅长的是用枪,他下意识就要掏出腰上的枪,却愕然摸了个空。   该死!   忘记他现在不在美国了!   无奈,顾青只能抱着脑袋蹲下,透过发丝,他看见少年茫然的神色,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白了昔日的同窗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大打出手。   看来这块来自东方的小甜心不止他一个人喜欢。   既然知道事出有因,那就好解决了,顾青非常无耻地悄悄移动身子,向少年靠近。   陆砚青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   趁着男人动作放慢的一瞬间,顾青“歘”地一下站直身子,找准那一刻的漏洞反击回去,他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就等着陆砚青反击自己!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   原本揍他揍的狠戾的男人在一瞬间变成柔弱的受害者,顾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虚弱靠墙的陆砚青,心里的FUCK骂了一万遍。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伤口仍然在隐隐作痛,他肯定会以为这是幻觉。   而本来一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年不知何时站了出来,一面担心,一面指责地望向他:“顾先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是顾青第一次来到中国,他尚且不明白什么叫做白莲花,但已经嗅到了独属于莲花的清香味。   他快要气炸了。   其实如果陆砚清没有来,而顾青还要继续变本加厉的话,江昭宴是可以自己解决这个麻烦的。   毕竟他打架也是很厉害的!   对上顾青不可置信的双眸,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确实,他看到是陆先生先动的手。   但那也是因为陆先生误以为他被欺负了,归根到底,是陆先生为了保护自己。   顾青愤愤拉开自己的袖子,想要給江昭宴看自己的伤口,以展示自己的清白,陆砚清看到他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自己的手臂,轻轻“嘶”了一声,眉头蹙起。   江昭宴立刻被陆砚清吸引,双眸盛满了担忧,“陆先生,你没事吧?”   陆砚清摇了摇头,语气虚弱:“没事,只是被打了一下,我一个大男人不碍事。”   明明嘴里说着不碍事,但脸色却已经全部白了,江昭宴本来五分的相信变成了十分,他小心翼翼扶着男人,“陆先生,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陆砚清嘴角勾起一个不显眼的弧度,却看起来很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我看他离你那么近,以为他在欺负你。”   他顿了顿,“如果我打扰到你们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没事的。”   少年听到这话,立刻摇了摇头,完全将顾青忘在脑后,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解释:“我和顾先生不是很熟。”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回房间,只留顾青像个傻子一样撸起袖子展示伤口,他咬了咬后槽牙,英俊的脸庞都变得扭曲。   默默竖起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回到房间后,陆砚清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婉拒了少年想要察看伤口的请求:“我感觉好多了。”   那么快就好了吗?   但既然陆先生不愿意,他也不好强求。   刚刚洗完澡,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陆砚清也去洗澡了,江昭宴随手拿过一件外套,正准备套上,手机突然发来消息。   【乔乔:宝贝,烧烤吃不吃?】   【y:今天吗?】   【y:可是我在录综艺。】   【乔乔:没事,你们晚上又不录制,你等会半夜偷偷溜出来,我天亮前再给你送回来。】   江昭宴打字的手顿住了,他承认,自己可耻地心动了。   乔渊说的烧烤不是那种普通的路边摊,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前五星级老板做的,江昭宴敢保证,只要吃过一次,没有人能拒绝吃第二次。   而且这个老板不是有钱就能请到,他做烧烤只看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极了,如果错过这次,不知道下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烧烤的滋味,少年默默咽了口流出来的口水。   想吃。   目光停留在房间狭小的床上,他目光微动,自我安慰。   反正床那小,陆先生一个人睡肯定就很难受了,他今晚就不跟陆先生抢位置了。   做好心理准备,他欢快打字:   【y:那就这样说定了。】   【乔乔:没问题!】   洗完澡的陆砚清还不知道少年心里所思所想,他目光柔和地掠过少年有些湿漉漉的黑发:“怎么没吹头发?”   江昭宴无所谓地甩了甩脑袋:“没关系,我头发短!”   像只湿淋淋但是又不自知的小狗。   五分钟后,头发很短的江小狗被陆砚清抓住去吹头发,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柔抓过少年柔软的发丝,吹风机的热风呼呼吹过,带来片刻的宁静。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先生主动帮他吹头发,但是他却要半夜偷偷溜出去,实在是有点不好。   要不还是跟陆先生说一下吧?   他鼓了鼓脸颊,刚要开口,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从陆砚清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少年的屏幕。   【乔乔:还有,今晚的事你别告诉别人。】   【乔乔:就只有我们两个。】   江昭宴没有解锁屏幕,因此陆砚清就只能看见这两条新的消息,少年看到消息后下意识翻转屏幕。   吹风机停了。   两人对上视线。   少年不自觉抬起手,掩着唇轻咳了一声,眼珠四处游离,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陆砚清的视线变得讳莫如深。   “是乔渊吗?”   少年瞪大眼睛,虽然没有肯定,但是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陆砚清哼笑一声,收起手中的吹风机,“你就那么喜欢他?”   江昭宴:?   话题怎么突然变成他喜欢乔渊了?   少年不自然的眸色,在陆砚清的眼里就变成了肯定,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江昭宴的身边:“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下江昭宴反应过来了。   陆先生这是以为自己和乔渊是情侣关系?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却又在开口瞬间堪堪咬住舌尖。   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非单身的人设。   话到嘴边,变成了慢吞吞的“七年”。   嗯,反正乔渊都利用他那么多次了,自己用用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七年......   陆砚清唇边的笑意凝固,又很快恢复如初。   “那你知道他......”男人声音似有几分担忧与不忍,“外面有人了吗?”   江昭宴愣住。   他当然知道乔渊有喜欢的人,但他没想到乔渊还没追到呢,陆先生居然就已经知道了。   那家伙追人动静闹得那么大的吗?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再说些别的,越抹越黑。   于是少年神色没有一点意外,点了点头。   “咔擦——”   吹风机的尾端裂开一条缝。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瞳孔地震)(垂死挣扎)我愿意当三! 第26章 心甘情愿   “所以你今天是一定要和他去见面吗?”   陆砚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送你过去吧。”   江昭宴下意识不想麻烦,“他会来接我的。”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陆砚清反问,神色落寞,“你放心,我不会和他碰上的,而且这里很偏僻,就算有导航也不一定找的到,到时候他迷路了会很危险。”   江昭宴迟疑。   节目组为了省钱,是在郊区租的别墅,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烟,又靠近大山,确实很容易迷路。   但是让陆先生送的话,岂不是把他当作了司机,这也太忘恩负义了一点吧。   眼见少年神色松动,陆砚清再接再厉,“况且我本来今晚就要出去,有一个合同要签,你说说地址在哪,说不定顺路。”   “安州区。”   “那不巧了,我的合作商也在安州。”   直到江昭宴稀里糊涂地坐上了陆砚清的车后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心提醒他:“记得跟你男朋友说一声,有人送你过去了。”   “嗯?......哦。”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冷不丁的,陆砚清开口,随意问道。   “嗯,是的......”   江昭宴很不擅长撒谎,声音变得小小的,耳朵都烧红了,“我们认识很久了。”   呜,不要再问他恋爱细节了。   再问就要露馅了!   幸而,陆砚清没有继续追问。   余光瞥见少年因为甜蜜回忆而害羞的脸颊,他攥紧方向盘,眼底暗沉,车子一个急转弯,江昭宴因为不设防备的惯性向男人的方向撞去——   疼......   鼻子触及男人肩膀,撞出一片生理性的泪水,他鼻头泛红,控诉般地看向男人,却又知道陆砚清不是故意的,只能委屈闭嘴。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陆砚清胸膛起伏,一直死死忍耐的神经在这一刻似乎绷紧到了极点,他几乎是咬着牙停车:“到了。”   在江昭宴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反身拽住少年的手腕,突兀开口:“一定要去吗?”   江昭宴结巴了一下:“是......是呀。”   千里迢迢跑过来,不吃烧烤岂不是很可惜?   男人松开手,下颚线紧绷。   “那你去吧。”   “好哦。”江昭宴无知无觉地挥了挥手,“陆先生也要谈合作顺利呀。”   车窗缓缓升起,将两个人的距离间隔开来,江昭宴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感觉陆先生今天有点奇怪?   不同于酒店内热闹充满烟火气,陆砚清的车内似乎被按下了速冻键,万籁俱寂,唯有寒意在空气中蔓延。   半响,他解锁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你说,如果一个人说自己是直男但是谈了男朋友,他这是什么意思?”   凌晨一点,正是牧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他在酒吧里尽情享受自己的青春,搂着小男生跳舞,突然接到陆砚清的电话,吓了一跳。   “哎哟我草,你这头像一片空白,吓我一跳。”牧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随口抱怨,“你看哪个年轻人像你一样用空白头像......你刚刚说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突然发问:“我的头像很过时吗?”   “当然了,你看朋友圈列表,哪个像你这样,又装又没品味。”牧良下意识吐槽,他早就对好友的头像看不顺眼了,一片空白,跟个小学生装叉男一样。   不过之前他也提过,但陆砚清可是一直没有搭理过自己,怎么今天突然变性了?   牧良一拍脑袋,从这番话里琢磨出了点不对劲,再一联想,惊地开口:“你是不是追人失败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要是真的,自己岂不是戳好兄弟肺管子?   电话那头果然安静了几秒,但意料之外的是陆砚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虚心求教:“那你觉得我换个头像会不会效果好一点?”   过了十分钟,陆砚清用了长达十五年的空白头像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眼巴巴地盯着镜头。   这是牧良根据大数据推算出来的当今最受年轻人喜欢的头像,他信誓旦旦:“放心,没有人讨厌一只萌萌的猫咪!~”   陆砚清深以为然。   他也觉得没有人会讨厌像猫一样可爱的少年。   话题被重新拉回,陆砚清又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牧良这下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皱眉深思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开口。   “咳,我感觉你说的这很矛盾啊,怎么可能有人既喜欢男人,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性取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很简单,他是被强迫的。”牧良认真分析,“但你也说了,你的小宝贝已经和对方恋爱七年了,并且看起来好像咳那个什么死心塌地。”   他的声音在男人不满的眼神里逐渐变小。   “那另一个可能性呢?”   牧良斟酌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没有谈恋爱,只是单纯的......”   不太喜欢你呢?   陆砚清拧眉,读懂了好友言语里的未尽之意,果断:“不可能。”   “好好好。”牧良举手投降,面露无奈,“那我也想不出别的意思了,不过你们才认识两个月不到吧,就真的那么喜欢他?”   牧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哪尊大神能让自己的好友一见钟情,甚至不惜为爱做三,勇闯爱人心。   勇气可嘉。   陆砚清看出牧良的试探,却罕见地没有让他闭嘴,“是他认识我两个月,不是我。”   好家伙,好友这是暗恋情深啊!   牧良目光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八卦心熊熊燃烧:“耳朵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砚清认识江昭宴,比少年以为的那场不算愉快的初遇早了许多。   大约是一年前,陆砚清刚刚大学毕业,焦头烂额地忙于接受公司和学业的双重折磨。   他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没错,但这也就代表着他身上肩负着很重的责任,从小到大,他都很自律,自觉完成所有外界给予他的任务,并且坚持做到最好。   但人不是永动机,他也会感觉到疲惫,在某个夜晚。   那天陆砚清刚刚结束和合作商的饭局,对方觉得他太年轻,有意刁难,虽然他最终还是解决了问题,但肚子里也灌了不少酒。   他有些晕沉地让司机先回家,连轴转了将近一个月,就连自然的空气都甚少接受,月明星稀,不知道何时走进了一家24h的便利店。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电子铃声热情响起,他和站在收银台的少年对上视线。   对方看到他这副模样,看起来有些惊慌,连忙小跑出来将他扶到座椅上,“先生,先生?你还好吗?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嫣红色的小嘴张张合合,少年身上的味道清甜温柔,陆砚清一方面被吵得心烦意乱,一方面又觉得心跳的很快。   他将这归功于酒精的作用。   少年看他实在是醉的不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碗小米粥喂他喝下去。   小米粥清甜绵软,入口即化,陆砚清喝完后果然舒服了不少。   后来他才知道,少年每天都会自己带饭,那天他喝掉大半的小米粥是江昭宴的晚饭。   陆砚清开始频繁地留意到少年的身影。   江昭宴似乎很忙,经常出现在各个场所,便利店、餐馆、图书馆、咖啡馆......   他甚至看过少年在路边摆摊卖东西。   江昭宴像是一个不会休息的小马达,无论何时看到他都是活力满满的,狐狸眼勾起,却不显得媚俗,哪怕吃着五块钱的拼好饭也不因此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在陆砚清的社交圈子里很少能见到这样充满活力又单纯热忱的人。   少年就像一团亮得晃眼的光,在他浑浊压抑的生活里猛地撕开一道口子,直白地照进来。   陆砚清最初只是好奇,后来是不可抑制地想接近。   便利店开始多了一个带口罩的男人,频繁地买同一款水;摆摊时会突然出现一个大冤种,买下所有的东西;回家的路上总有车子会打开远光灯,让原本路灯坏掉的那段路亮堂起来。   而这一切,少年毫不知情。   他只是会奇怪那款昂贵的矿泉水真的有那么好喝,欣喜于某天终于可以早早回家,还有不再用因为看不清路而不得不放缓脚步,导致回家的时间变得更晚。   不是没想过要搭话,但陆砚清下意识不愿打破这段平和的生活。   毕竟少年看起来一个人过的也很好,他的贸然打扰,或许会扰乱对方平静的生活。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陆砚清没想过,少年会带着满身酒气投入他的怀抱,他承认自己的卑劣。   少年是喝醉了,但他没有。   他本可以推开少年,却还是假惺惺地问上一句“成年了吗?”然后假装自己也被情欲迷住,无可自拔地醉倒在温柔乡中。   牧良听完陆砚清这一整段回忆,嘴巴张了老大一圈,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你、牛的!”   陆砚青这是性压抑太久了,成变态了啊!   陆砚清没理他,只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只猫咪头像看,低声道:“我之前没想过要打扰他的生活。”   “但现在?”   “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宇宙大爆发了!开始正式进入雄竞修罗场,接下来登场的是一个接一个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的情敌(叉腰 第27章 情侣装   薄雾弥漫,空气潮湿阴冷,江昭宴刚刚从酒店里出来,外头的天空还没来得及亮起,陆先生似乎还在谈合作,迟迟没有回自己消息。   眸光微动,方才的记忆涌上心头。   “你是说,你有男朋友了,但对象是我?”   乔渊正撒欢着吃烧烤呢,听到这话差点没噎个半死,江昭宴瞪圆眼睛,连忙跟他递水:“你要是介意,我等会就解释清楚!”   “不不不!”   乔渊喝下一口水,顺了顺气,一脸兴奋劲:“你撒谎对象是谁啊?”   “陆砚青。”   “噗——”   刚刚进入嗓子眼的水又喷了出来,这下乔渊也没心思吃烤肉了,一本正经地和江昭宴面对面坐着:“你再说一遍,是我认识的那个陆砚青吗?”   江昭宴迟疑,“你认识陆先生吗?”   “当然!”乔渊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豪迈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是稀世名酒,“陆砚青嘛,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紧接着,江昭宴就从乔渊的嘴里更进一步了解了陆砚青这个人。   出身豪门世家,天资聪颖,长着一副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却偏偏要靠自己的努力,出生就在罗马还要当罗马的主人。   “我还在苦苦挣扎鸡兔同笼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开始钻研起线性代数,搞那些乱七八糟我听不懂的东西。”   最后,乔渊咬牙切齿地留下这句总结,声音里是被打压多年的不满,“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变态。”   “不过。”乔渊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拿我当挡箭牌?”   莫不是陆砚清那个坏心眼想要骗他家小宴宝贝?   江昭宴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脸色唰地变红,犹豫了一下才悄悄对乔渊解释。   这一解释犹如晴天霹雳,乔渊惊地合不拢嘴,直呼牛逼,“你真把陆砚清睡了啊!”   “小声点!”   “好好,我不说了。”   过了半响,乔渊又忍不住开口,“你是担心陆砚清让你负责?”   江昭宴点点头,又纠结地摇摇头,“最开始是担心陆先生觉得我别有心思,所以为了让他放心才撒谎自己有对象了,但是后来我确定了,陆先生对我一点想法也没有!”   少年说的斩钉截铁,“陆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谎都已经撒出去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只能继续用谎言弥补谎言。”   乔渊神色微妙。   陆砚清是个好老板,这点他略有耳闻,毕竟陆氏的福利待遇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   陆砚清对所有人都很好?   这点他不敢苟同。   他小时候可是没少听其他少爷吐槽陆砚清是个黑芝麻馅的汤圆,只不过长大这几年,这人才渐渐收敛了性子,风评渐渐好转了起来。   可别是装什么大尾巴狼把小宴给骗了!   不过什么具体情况,他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心里有了分寸,乔渊大手一挥,他本就浪迹情场多年,压根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绯闻有多少。此时想到可以耍耍从小压自己一头的好学生,心里的小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了。   他们乐子人就是这样的。   “今天是不是陆砚清送你?”乔渊披上外套,“走,我送你去他车那边。”   “顺便坐实我这个正牌男友的身份。”   汽车的发动机熄火,陆砚清发来消息,说自己在停车场。   江昭宴和乔渊一起走到停车场,陆砚清不知何时换了一套衣服,好整以暇地坐在驾驶座上,看到少年的身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目光在看到江昭宴身旁的男人时微不可闻地凝了一下,随即勾起得体绅士的笑容:“是乔少吧,久仰大名。”   江昭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小臂传来微妙的触感,下一秒,他被男人强势拉到身后,高大的身影遮住他的视线。   “谢谢你今晚照顾宴宴。”   清润却又莫名带着火药味的嗓音从男人的嗓音中流出,乔渊笑意僵住,怎么都没想到陆砚清居然敢率先反客为主。   这话是他陆砚清能说的吗!   乔渊到底也是家里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此时挺直腰板,也不算逊色几分,面不改色开口:“阿宴是我的男朋友,未来更是要与我共度余生的人,谈什么照顾?这都是我应该的。”   话音刚落,乔渊脸色微变。   他咬紧牙关,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手上力量居然像铁一样刚硬,面上如沐春风,心里的小人却已经开始吱哇乱叫——   操,疼死他了!   然而当他看到陆砚清黑的像墨水一样的脸色,小人又开始叉腰狂笑。   哈,陆砚清你居然也有这一天。   江昭宴是个傻的,但乔渊不是,他一下子就看出陆砚清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一向冷心冷清的人也会动心吗?   乔渊持怀疑态度。   目光流转在少年与男人之间,他挑眉,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江昭宴的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要不今晚还是我来送阿宴宝贝吧,毕竟......”   乔渊拖长声调,“我可是阿宴的男朋友,怎么也不该让外人辛苦才对。”   三秒。   两秒。   一秒。   空气中似有火花涌动,陆砚清和看起来势在必得的乔渊对视,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突然,他松开手,慢条斯理,“乔少爷说的在理。”   松口那么快?   正当乔渊皱眉,以为陆砚清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时,男人语调一转:“但是我觉得还是要问问宴宴的意见,毕竟他不是玩具,应该拥有自己的选择权不是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乔渊假笑一声,“是。”   话题骤然扯到自己身上,江昭宴回过神来,眼里的茫然清晰可见。   他左手被陆先生温柔牵住,右手被乔渊拽住,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突然开始争锋相对。   乔渊不是说把他送过来就走吗,怎么突然要送自己了?   QAQ   眼见少年分明还在状况外,却茫然无措、难以抉择的模样,陆砚清突然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诱哄:“宴宴,跟你男朋友说再见,天快亮了,节目组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   少年瞪眸,狐狸眼上扬,他吃的太开心,都忘记白天还要继续录综艺了!   江昭宴心道不好,满脑子都是“得赶快赶回去”,陆砚清声音温柔:“况且乔少应该喝酒了吧?酒后不能驾车,我想这点三岁小孩都知道吧。”   江昭宴连忙点头,看向乔渊:“是哦,节目组离这边很远,你可能会迷路,而且玩了一晚上了,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无声的战场在少年无知无觉的选择下结束。   他一心想着不能被导演组发现自己偷溜出去吃烧烤,一面又是真真切切担心乔渊疲劳驾驶,神色真挚到任谁都说不出来半个“不”字。   乔渊最了解自己这个从小认识的发小,见状也松开手,方才的火药味也一并消失。   他意味不明地朝着陆砚清笑了一下:“那好吧,麻烦陆总了。”   ......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陆砚清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眉目温润,倒是和江昭宴平常在大学校园里见到的同龄人差不多了。   江昭宴有些微微发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于冒昧,收回视线。   心里嘀咕。   陆先生怎么突然换了一身衣服?   早上八点。   节目组准时推开房门,带着摄像机走进房门,阿强声音充满热情,“二位昨晚睡得怎么样?”   江昭宴揉了揉眼睛,他和陆砚清六点左右到的别墅,因为知道八点开拍,所以两人只是简单地休息了一下,并没有睡觉。   “早上好。”   少年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眼睛下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已经开始知道cue流程,“今天有什么任务吗?”   阿强被江昭宴的黑眼圈吓了一跳,“昨晚没睡好吗,我们今天可是要出去爬山,你能行吗?”   “能......能的。”   江昭宴表情凝固一瞬,像只毛茸茸的小猫,自信开口,“我年轻,不要紧。”   导演被他的话逗笑,正经道:“那就好,十分钟后在别墅门口集合,迟到的就只有自己走到目的地了哦~”   江昭宴:!   本来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清醒,少年一个打滚爬了起来,这才意识到房间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欸?陆先生呢?   房门再次被推开,阿强已经去找别的房间的人了,江昭宴看清来人。   男人站在门口,唇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灰色运动裤和白色短袖,江昭宴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陆先生最近的穿衣风格年轻了不少。   但时间紧急,容不得他多想。少年匆匆忙忙地洗漱完,发现陆砚清已经帮他拿好了衣服,没有多想,直接拿去换了。   “江老师,你今天的衣服和陆老师的好配啊,跟情侣装一样!”   苏墨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却在看到陆砚清和江昭宴时眼前一亮,欢腾跑上前,大方夸奖,“不愧是我们节目的颜值担当,你俩站在一块真的太养眼了!”   江昭宴一愣。   他换了衣服后就没照镜子,也自然不明白苏墨话里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虽然也是运动装,但颜色款式都不一样,怎么会是情侣装呢?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了新晋榜单,收藏开始凝固不动…我要碎了TAT 第28章 救命   “各位观众们,大家好!欢迎来到《哥哥们的日常》,今天八位哥哥齐聚一堂,这八位风格各异的哥哥们即将踏入爬山之旅!   是互相打气,携手并进还是状况百出,笑料不断?让我们一起走进哥哥们的世界,看看他们都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江昭宴套上节目组分发的衣服,黑色冲锋衣拉链被拉到最顶端,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蛋,他转头,发现陆砚清分到的冲锋衣也是黑色的。   苏墨嫌弃地拿着那件荧光绿的冲锋衣,眼巴巴凑上来想和江昭宴换,却被导演组制止。   “衣服颜色是随机的,以小组为单位颜色一致。”导演阿强笑眯眯地说,“如果交换了衣服,就代表交换队伍,你确定吗?”   一直在看着苏墨闹腾的夏初遥终于吭声,把棕发少年一把抓了回来:“绿色显眼,在山里很安全。”   “这山都不知道多少人爬过了。”苏墨小声嘀咕,却没有继续纠缠,“算了,我感觉你穿绿色也挺帅的!”   夏初遥没理他。   阳光炙热,烤的人心里发慌,八个人都陆续到齐,导演阿强却迟迟没有宣布出发的意思,反而眉头微蹙,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几人初来乍到,昨晚其实睡得都不太好,此时在这边干等,都有些不耐烦,桃不言第一个按耐不住,高高举起手:“强哥,还有别的任务吗?”   阿强看了一眼时间,微信消息恰好弹出,他松了口气,神秘点头:“是啊,今天我们节目邀请了一个特别嘉宾。”   这话一出,江昭宴有些惊讶。   不是说八个人吗,怎么突然多一个?   第一期也没有搞特别嘉宾吧?   阿强故意拖长语调,满脸都写着“快问我。”在场的几个人也都很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谁啊?”   “是啊导演,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位特别嘉宾有着特殊任务,将作为游动者在你们中间活动,最后如果完成任务,会得到神秘礼物,反之,你们将拥有神秘礼物。”   桃不言还想问什么,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张扬明亮的跑车在别墅前扬起一阵尘土。   车身如红色烈焰,车门被潇洒推开,一个穿着不合适宜白色风衣的少年跳了下来,脖子上还挂着墨镜。   “大家好啊。”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染着一头蓝毛,嚣张地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是江知许,很高兴认识大家。”   江昭宴听见桃不言小声蛐蛐:“怎么感觉没成年,不会是无证驾驶吧?”   阿强最先反应过来,大声鼓掌:“欢迎江知许的加入!”   然而这次大家却都没有那么配合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气氛一时间有些不对劲,除了苏墨,其他几个人面色都有些怪异——   谁不知道江知许是江家二少爷,早年被惯坏了,性情恶劣,嚣张跋扈,正常人都不愿和他扯上关系。   而且......   江昭宴和江逸尘的关系尚且不明朗,此时又多了个江知许。   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同样的想法不约而同地浮现在几人心中。   江昭宴垂下眼眸,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略微有些纳闷。   自从他被认回江家后其实没怎么和这个弟弟见面,他不喜欢江家的人,江家也不喜欢他,索性江昭宴外面还有住房,自己住着也自在。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江知许,更没想到江知许对自己的态度居然比初次遇见更要差了。   他哪里惹了江知许吗?   江昭宴想不明白。   他不愿招惹麻烦,江知许却像是看不懂眼色一样,也不介意那些不情不愿的掌声,看见江昭宴不看他,反而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没有克制音量,“江昭宴,你怎么不敢看我?”   他声音带着嘲讽,满是看不起:“你不会觉得自己回到江家就可以为所欲为吧?我那天还被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没想到你......”   “知许!”   后面的话被江逸尘止住。   他担心江知许说出那些他编造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事情,心虚转移话题:“大家都等了你半天了,在不出发就来不及了,你要想跟昭宴哥哥聊天,可以过一会。”   江逸尘说话时嗓音温和,端的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似乎真的在为别人着想。   江知许虽然顽固不化的性子,却从小就听江逸尘的话,对自己这个哥哥上心的不得了,哪怕看起来生着气,此刻居然也忍了下来。   只是面色仍然很差。   哥哥不是说自己受委屈了吗,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把江昭宴赶出节目组?   反正他家有的是钱,违约金又不是赔不起,他鄙夷看向江昭宴,这种仗着自己有点小可怜就为所欲为的人他见多了。   真恶心,滥用别人的同情心。   “今天的正式形成即将开始,请各位哥哥们准备好自己的行囊。”   “旅程,即将开始——”   导演组眼见情况不对,立刻打圆场,“接下来的是游戏规则,请大家仔细听好。”   “这次爬山之旅,我们设置了多个打卡点,每个打卡点都藏着不同的任务,完成任务便能获得相应积分。积分最高的小组,将拥有今晚晚饭的优先选择权。”   “友情提示,今晚只有三份晚餐哦~”   听到这话,林许言神色微变:“这话的意思是今天会有一组吃不上饭吗?”   “恭喜林老师答对题目,但是没有奖励~”阿强像所有综艺导演一样,贱兮兮地笑了笑,“好了,话不多说,比赛正式开始!”   《哥哥们的日常》主打的就是一个没有剧本,绝对真实,所有环节都是未知的,每一次挑战都是真实的,反馈给观众最真实的反应,彻底揭露明星生活的另一面。   江昭宴悄悄看了一遍跟在自己身后的摄像大姐,对方带着口罩,尽职尽责地扛着相机,身后还背了两个大包,里面估计装的都是些重量级的家伙。   他平常有注意锻炼身体,因此爬山对他来说并不困难,陆砚清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两个人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就要把摄影师落在身后。   江昭宴犹豫了一下,又哒哒跑了回去,“姐姐,你这东西太重了,要不我帮你拿一点吧?”   摄影大姐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客气拒绝:“不用,我......跟得上。”   跟得上,但一句话喘三次气,脸上还都是汗水。   江昭宴本就是打工人出生,自然知道资本压榨人有多狠,不由分说接过摄影师的一个背包,笑着开口:“我刚好最近缺少锻炼,负重锻炼特别适合我。”   说完,他也不管摄影师什么想法,又大步向前走,看不出一点疲惫的模样。   江.爱吃菠菜的大力水手.昭宴。   导演组事先给了一张地图,只是地图很龟贼地只给了一部分,剩下的以谜题的形式给出。   江昭宴本身就有些路痴,跟着地图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该往哪里走,索性不再为难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凑到陆砚清身边,“陆先生,你觉得我们该往哪里走?”   “东南方向,有一个栈道。”   四个小组是同时进入大山的,但导演组为了加强难度,特意让九个人从四个入口进去。   江昭宴点了点头,跟着陆砚清一起上前,走了大约十分钟,果不其然看见一个栈道。   和地图上给出的表示一模一样。   他们刚踏上栈道不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三道人影渐渐靠近。   江逸尘、江知许、顾青。   三人从另一条山路折出来,正好与他们的路线汇合。   双方隔着一道栈桥,山风呼啸而过,悬崖在脚下咆哮。   江知许看到江昭宴那一刻,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手插兜站在栈道口,语气不善:“让开,这里是我们先找到的。”   听起来就很让人不爽。   但江昭宴早就习惯被指着鼻子骂,此时江知许自以为是的盛气凌人对他造成了0点攻击,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   他像是没听见江知许的话,看向身边的陆砚青:“陆先生,我们走吧。”   陆砚青神情一怔,像是没想到少年的反应,随即低笑出声,“好。”   他慢条斯理卷起袖子,似乎是顺手一样,牵过少年的手,“走。”   江知许被忽略了个彻底,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步踏上栈道,“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栈道建立在悬崖之上,节目组本来做好了安全的准备,但江知许被怒火冲昏头脑,不顾脚下的动作,大步踏上晃晃悠悠的木板。   他猛地伸出手,想要去拽江昭宴的衣领,却因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栈道边缘栽去!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江知许脸上的嚣张瞬间被恐惧取代,碎石子翻滚落下,他下意识挥舞手臂。   “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江昭宴眼疾手快,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江知许的手腕。   少年的掌心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也因承受的重量而微微凸起,“拉紧我!” 第29章 意外   抓住了!   就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变故就此发生——   崖边狂风呼啸,云雾在山谷间翻涌,江昭宴身后的书包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翻滚,连带着人也连着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下坠。   “啊!!!”   江知许发出惊恐的叫声,声音被狂风扯得支离破碎,江昭宴身后的陆砚青一个箭步上前,却只堪堪抓住少年的一片衣角。   “完了……”   跟在两组后面的摄影师已经吓得面色惨白,陆砚青的眼里只留下一抹黑色的残影。   “不要!”   江知许下意识挥动四肢,慌乱中拼命摸索,江昭宴咬紧牙关,瞥见崖壁上有一处突出的岩石。   “抓紧我!别松手!”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扭转身体,双脚猛地蹬向崖壁,鞋底与崖壁剧烈摩擦,火花四溅,传来钻心的疼痛。借着这股反作用力,他一把抓住江知许的胳膊。   声音被风声淹没,江昭宴环顾四周,发现下方不远处有一丛粗壮的藤蔓。   在即将接近藤蔓的瞬间,江昭宴伸手,死死抓住藤蔓,巨大的冲击力让藤蔓剧烈摇晃,险些被连根拔起。   两人悬在藤蔓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混着山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江昭宴抬眼,发现旁边有个山洞,“有山洞,我们进去!”   江知许被吓得脸色煞白,没了半点桀骜不驯的样子,此时江昭宴说什么他做什么,两人艰难地挪动身体,攀着藤蔓靠近山洞,一前一后地爬了进去。   山洞里弥漫着潮湿腐臭的气息,昏暗无光,四周怪石嶙峋。   江知许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江昭宴也心有余悸,靠着洞壁缓缓滑落,“先休息会儿,等风小些再想办法出去。”   “我……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会。”   江昭宴心跳砰砰地跳的厉害,但现在没空让他休息,他强撑着双腿环顾四周,“角落有被踩踏过的凌乱干草,洞壁上有划痕,这里应该不久前有人来过。”   “可能是导演组踩的点,我手机没电了,你手机有信号吗?”   “我看看……我手机不见了。”江知许从头翻到脚,声音哆嗦颤抖,“可能是刚刚掉下去了,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别吓自己,我包里应该有吃的,你饿吗?”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哪怕平时表现的再嚣张跋扈,到了特殊情况时也只是个普通人,他摇了摇头:“我现在不饿。”   江知许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江昭宴,就连认亲宴那天他也只是强忍着脾气,只是出了个场就离开了,甚至没和江昭宴说上一句话。   若非要较真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和江昭宴打交道,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对江昭宴态度那么糟糕,他居然还愿意舍命救自己……   江知许只是年纪小,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刚刚的悬崖是真的,如果没有江昭宴,他恐怕现在已经坠入崖底,粉身碎骨了。   “刚刚……谢谢你。”   “没事。”   江昭宴不咸不淡地开口,对于江知许的道歉没什么反应,“不过你要是想要活命,就不要乱走,乖乖跟着我。”   “好,我肯定会的!”   他有些别扭,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慢吞吞跟在江昭宴的身后,看着这个血缘上的哥哥继续往山洞内部走去。   “我们要进去吗?里面会不会有野兽?”   江知许不安地问道。   “外面风太大,短时间不会停,等风停了,天也黑了,在这荒郊野岭,晚上更危险。而且我们手机没了,只能指望找到其他出路或者有人留下的求救信号。”   江昭宴指了指地上模糊的脚印,“这些脚印往里面延伸,说明有人进去过,也许能找到出去的线索。”   “至于野兽,这山洞里有被踩踏过的干草,还有划痕,更像是人留下的临时落脚点。如果有野兽常住,不会是这个样子。况且现在待在原地,食物和水都有限,我们必须主动寻找生机。”   这还是江知许第一次听到江昭宴说那么多话,一时间出神。   他这个便宜哥哥,好像还蛮厉害的?   迟迟没有听到江知许的回应,江少年疑惑转头,却发现对方愣在原地,耳尖居然有些发红。   “你不舒服吗?”   江昭宴心里一沉,抬手就想去探江知许的额头。这里没有医疗条件,如果江知许发烧了,那情况就会变的更加糟糕。   “没……没!”   江知许被少年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脑袋却不小心撞到壁穴,疼的他龇牙咧嘴,“我就是有点热。”   他转移话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是孤儿院来的吗?”   话一说出口,江知许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小少爷从小都是别人小心翼翼捧着他,从没有他去道歉的道理,于是悻悻闭上嘴。   江昭宴却看起来不是很在意,“我从小就对这种山感兴趣,看了很多有关的纪录片和书籍。”   两人一时无言。   江知许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两人安安静静走了十几分钟,因为山洞狭小,其实并没有移动多远,但他却莫名觉得时间漫长,又开口说话:“喂,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呗?”   “我是你哥哥。”   江昭宴却突然开口,“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哥哥,但不要叫我喂。”   ……   江知许沉默了一下,还是屈服了,“江昭宴。”   “嗯。”   对于江知许的叫法,江昭宴也不意外,他轻轻应了一声,也没为难对方:“我没什么故事可以讲的,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讲讲你自己。”   “喂!”江知许牙疼了一下,但江昭宴刚刚救了他,现在他还要靠着少年才能得救,只能不情不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那我随便讲讲好了,不然这里面黑的要命,憋屈死了。”   江知许天生话唠,从刚出生开始讲,思维活跃的要命,絮絮叨叨讲了半天:“我小时候也跟哥哥,哦就是江逸尘出去爬过山,不过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一开始江昭宴还会偶尔回应江知许的话,渐渐地,空气开始变得安静,只有江知许一个人的声音。   “我爸爸说那次挺危险的,我和我哥差点就走丢了,据说那天下了大雨,本来带我们出来的保姆突然消失了,山上的路特别滑,他就抱着我一点点爬下山,还为了保护我,大腿内侧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到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说到最后的时候,少年声音染上了一丝笑意,“所以我哥真的很爱我。”   江昭宴的思绪却莫名飞走了。   “你有出过车祸吗?”   他突然问。   “嗯?”江知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跳转,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虽然大部分都是江知许一个人输出,前方渐渐有亮光出现。   江知许眼前一亮,惊喜道:“前面是不是洞口!?”   江昭宴眯着眼朝光源处望去,碗口大的缝隙透进天光,边缘垂着干枯的藤蔓,隐约能听见上方崖顶传来模糊的呼喊。   “有——人——吗——”   “有——!”   两人朝着光源靠近,潮湿的岩壁在强光下显露出斑驳的苔藓,扒开藤蔓,搜救绳刚好垂了下来。   “抓住绳子!”陆砚青的声音混着风声砸下来,洞口外的峭壁上有处凹陷,刚好能借力攀爬。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昭宴松了一口气,半蹲下身拍了拍自己肩膀,对江知许说:“踩上来,先送你上去。”   江昭宴从小营养不良,身高还没正是高中生的江知许高,此时却下意识蹲在地上,让江知许靠着自己爬上去。   江知许磨了磨牙,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不耐烦道:“你踩着我上去,那么瘦,到时候给你压扁了你都没地方哭去。”   江昭宴愣了一下,刚想说自己身体很好,不会被压扁,就已经被少年抱了起来。   身子一下子悬空,他下意识晃动,却被江知许稳住,“别晃!”   少年仰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喉结因用力而滚动,江昭宴无奈拉紧救援绳,心里却觉得意外。   救援绳晃晃荡荡,江昭宴也不敢浪费时间,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陆砚青稳稳接过他的手,将他拽了上去。   后面的江知许也费劲地爬了上来。   “你手怎么了?”   陆砚青原本稍显放松的神情在看到江昭宴的手臂时顿然停住,眉心皱的厉害,“医生呢?”   救援队的医生早就准备好,团团围了上来,江昭宴刚刚一直在黑暗里行走,乍然见光,眼前一片发黑,下意识想要挡住自己的伤口:“我没事,一点小伤。”   “胡闹!”   这是江昭宴第一次看见陆砚青黑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看起来严重,男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居然在颤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有多危险?”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崩溃):差点老婆就没了… 第30章 泪水   江昭宴想说自己这不是没死成吗。   但他看了一眼男人纯黑如墨的脸色……   自己好像还是闭嘴比较合适。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下一秒他被拥入怀中,少年脆弱的后颈轻轻颤动,江昭宴不明所以抬头,一颗白色米粒大小的颗粒掉入尘埃中,随即被不动声色地碾碎。   他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小动作,只是本能地觉得陆先生的心跳好快。   江昭宴眼帘低垂,目光聚焦于手背上几颗晶莹的泪珠,烫的他皮肤灼热,刺的心脏很疼,一鼓一鼓,令人思绪难宁。   “陆先生,我没事。”   少年温吞开口,抬手拭去男人眼角的泪水,“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   这种感觉无疑是新奇的。   江昭宴很少被人拥抱,儿时最熟悉的体温是来自欺凌者的拳头,后来长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他最熟悉的体温就变了睡觉时蜷缩在一起的自己。   这是他很久以来的第一次拥抱,大约是陆先生的体温太过于灼人,他一时间不太想松开手。   然而这思绪也不过短短一瞬,他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抱一下就可以让他很开心了。   江昭宴松开手,陆砚青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踉跄松手,只是眼睛还是很红。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因为紧急情况,节目组暂停录制。   江逸尘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出现,相比起江昭宴手上血淋淋的伤口,江知许几乎没受什么伤,但出了那么大事情,也被吓的不轻。   下了山,接到节目组通知的白经纪和安祝也都早就在下面等着,看到江昭宴出现,急匆匆地围了上来。   “江哥,你没事吧……”安祝的声音里已然带上哭腔,“你都不知道,我听到导演组发来的消息有多害怕……”   白经纪的语气还算冷静,只是眉头也深深皱起,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没事就好,节目已经暂停拍摄,他们安全措施没有做好,这一次是节目组负全责,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江昭宴却看起来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非要逞强帮摄影师拿包,他应该是可以抓稳江知许的,此时听到节目组要为了自己停拍,更是坐立难安。   “节目组暂停录制会很烧钱吧,我没事的其实,可以正常进行活动,不会拖后腿的。”   听到这话,白经纪果然有些犹豫,不过她犹豫的点和江昭宴不同。   她是担心少年的空档期太久,江昭宴刚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如果电影播出后没有后续的活动,粉丝很快就会流失,这对于他的事业很不利。   想到这,她松口:“你要是可以坚持那最好,但是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知道了吗?”   江昭宴乖乖点头。   这一天过得太过于刺激,江昭宴一上床就睡着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导演组良心发现,给两个人换了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深夜十二点。   一个名为“今日嬷嬷”的账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今日嬷嬷:今天不嬷嬷,听说“哥哥们的日常”这档节目出了意外,暂停录制了,真的假的?]   今日嬷嬷是个不大不小的微博博主,但粉丝活跃度很高,都是些活人,帖子一发出就收到了很多粉丝的关注,下面有很多人踩在一线吃瓜,发了一排“蹲蹲”。   十二点零五分。   一个叫做“吃瓜我最牛”转发了“今日嬷嬷”的这条帖子,并且甩出一张模糊的现场图,配文:[#哥哥们的日常事故# 网传某艺人录制时坠崖受伤,现场血迹斑斑!节目组紧急叫停引争议]   评论区一下子就炸了。   比起“今日嬷嬷”这种圈内自萌的账号,“吃瓜我最牛”这个营销号明显热度更高,再加上综艺本身自带的话题度,很快就跟上了微博热搜的尾巴。   除了“不管是谁,艺人安全最重要,节目组该严查!”和“坠崖?这节目是野外生存吗?安全措施这么烂?”这样的评论之外,大部分都是参与本期综艺的艺人的粉丝在那边担忧。   [爱言如此简单:所以受伤的到底是谁啊?求求了不要是我家许言宝宝……]   [苏夏99:卧槽别搞,我还没看到他俩结婚呢,不允许!]   [chill:这个图片是好糊,不过你们做粉丝的连自己正主的背影都认不出来吗?]   综艺本身没那么火,但这次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都是圈内一二线的明星,营销号话又说的模模糊糊,很快就被粉丝围攻。   #哥哥们的日常事故#这个话题也被慢慢顶上热搜中间,但是照片上的人的身份却迟迟没有被确认下来。   原因无他,照片太糊,甚至可以说是有几个像素点组成,除了隐约能够判断受伤的人穿的是深色衣服外,没有别的任何线索。   但当天四组,除了苏墨和夏初遥小组喜欢的是荧光绿的冲锋衣,其他三个小组路透穿的分别是黑色、紫色和深蓝色颜色的衣服,一时间吵得厉害。   [重生之狗屎艳遇:……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背影看起来很像我学长啊。]   [xxx:我去,是狗屎姐!那岂不是说明这个人是jzy?]   [好色乃人之常情:jzy是谁?]   [莫名其妙:我知道!那个厕所帅哥!!]   这条评论很快沉下去,与此同时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阳光顺着梨花花瓣的间隙洒入室内,少年睁开眼。   温热均匀的呼吸在身旁响起,江昭宴大脑空白了一瞬。   哦,是了。   他还在录综艺,而睡在他身边的是陆先生。   男人睡的并不熟,江昭宴稍有动作,陆砚青就睁开了眼,下意识开口:“你手还好吗?”   “没事了。”   江昭宴摇摇头,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   男人却不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他的手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放下,语气珍重,“今天的活动应该不会很难,注意自己的身体,量力而行。”   节目组临时调整流程,原本制定的外出计划被改成了小镇一日游,嘉宾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取工资,作为今晚晚餐的购买资金。   【任务一:参与镇上的特色表演,获得路人掌声五次,即可获得基础工资20元。】   【任务二:摆摊卖手作——需用节目组提供的材料独立完成一份饰品制作,售出后按价格获得工资。】   【任务三:完成镇上指定农户的一天短工,奖励视完成度浮动。】   这次任务卡是以个人为单位发放,江昭宴读完自己的任务,悄悄凑近陆砚青:“陆先生,我们的任务一样吗?”   “我是农户短工。”   “我也是,那看来我们还是一组的!”少年笑的轻松,“我可会干活啦,陆先生放心,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陆砚青原本还想说“你手上有伤不适合干体力活”,但一对上少年满怀期待的眼神,就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罢了,大不了他到时候多干一些。   导演安排好了车子,九个人分批前往,意外的是,江知许居然也没有暂停拍摄,在车子启动前的最后一刻出现了。   桃不言一看到江昭宴就凑了上来,眼巴巴的:“江哥,你好点了吗?昨天听到消息,我真的要吓死了!”   江昭宴只能安慰几人,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事了,又不是花瓶,一碰就碎。”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风景迅速后退,四月,草长莺飞,绿树成荫。   一行人下了车,来到指定农户家。   正值春末,满树的桑葚挂着紫红的颜色,看起来就甜滋滋的。   “欢迎欢迎!你们今天的任务要给果树松土、修枝,还要采果,最后把挑好的果子去卖。”   进了果园子,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上来,声音洪亮,健步如飞,笑呵呵的,“你们小年轻要是累了就坐下来歇歇,可别跟我这把老骨头较劲啊。”   “阿婆,您说笑了,您这身骨头可比我们还灵光。”   江昭宴笑着接过园艺剪,试着在手心里掂了掂重量,不算太重,不至于影响伤口。   反倒是陆砚青眉头微蹙,就要伸手接过那把剪刀:“我来修枝,你去松土。”   少年眨了眨眼,其实修枝更轻松来着……   不过陆先生既然想修枝,那他也没什么意见,转身走向桑树那边的土壤,拿起一把小铁铲,认真翻起松软的泥土。   不远处苏墨和夏初遥也在干活,一个修枝一个采果,时不时看向江昭宴的方向,一脸担心却不敢说的模样。   “喂……江昭宴。”   一个身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江昭宴愣了一下,抬头。   是江知许。   “怎么了吗?”少年声音温软,听起来就很好欺负,江知许一声不吭地拿过他手里的铲子,“你到旁边休息去,这点活还不至于让你来干!”   语气很冲,但动作却意外的轻柔。   手中的铲子被抢走,江昭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江知许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这想法实在不能怪江昭宴,毕竟他和江知许碰面短短数次,就已经被冷嘲热讽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愿意救江知许,但这不代表他也同样愿意让江知许随便欺负自己。   少年眼里的狐疑太过明显,眼见自己一番好意被人看轻,江知许气得脸色发青,“你什么眼神! 第31章 独自占有   “没什么眼神啊。”江昭宴诚实开口,“就是觉得你比较反常。”   就差把“你没安好心”这五个字摆在脸上了。   江知许:……   最后还是以江知许愤愤离开为结尾,他被人捧着惯着十几年,第一次主动为了江逸尘之外的人做事情,结果还惨遭拒绝,怎么一个“气”字了得。   不过很意外的是,今天的江逸尘格外安静。   而事实上,江逸尘现在也有些坐立难安。   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来自十几年舔狗高程的消息,本来他以为对方又是想要约他见面,或者上赶着送自己什么礼物,但对方态度居然很冷淡,只问了他一句话。   “江昭宴真的是养子吗?”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正常人看了都会觉得他莫名其妙,但这些人里不包括江逸尘。   他面色微变。   【是尘尘呀:阿程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ac:我知道了。】   “江逸尘,江逸尘?”   “怎么啦”几个字还打在聊天框里没有发出来,江逸尘突然被人拍了拍后背,手指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发脾气:“谁啊!没看到我正在有事吗!”   苏墨被吼的愣住,委屈道:“谁知道你在干嘛,而且我叫你半天了你都不理人……”   “好了,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磨磨叽叽的真无语。”   就算苏墨一向与人为善,此时也被江逸尘不耐烦的态度气到了,脸色不好,“我们的任务都快完成了,导演看你们组一直没提交任务进度,让我来问问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不过看你们这幅样子,应该也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就是单纯的懒!”   “你!!”   江逸尘张嘴就要反击。   “这是怎么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在不远处干活的顾青走了过来,他弯腰捡起江逸尘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聊天界面。   男人指尖顿了顿,恍若未闻地递还回去,又像是个和事佬,感谢地对苏墨开口:“我们组的任务也快完成了,辛苦你来提醒了。”   “没事,管好你搭档!”   苏墨没好气地离开,只留下顾青和江逸尘在原地。   江逸尘接过手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蓝眸男人的声音。   “高程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什么?”   顾青指关节微屈,敲了敲少年手中已经黑屏了的屏幕,姿态温和得像是没察觉他的紧张,“你刚刚聊天的内容我不小心看见了,高程说‘江昭宴真的是养子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逸尘的表情刹那间僵住了,语气拔高,“你偷看我手机?”   顾青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陈述事实:“不是偷看,是你手机掉在地上,刚好亮着屏幕,我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就算是这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好奇。”顾青温和地说,“节目刚开始你就盯着江昭宴不放,现在有人在查他是不是养子,你也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江逸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江逸尘像是被问得烦了,甩开顾青靠近的目光,“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养子啊,为了江家的财产巴结我爸妈然后让他们收养自己!”   他还想再继续辩解,顾青却突然按住他张开的唇,高大的身躯稍稍前倾,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   任务卡上说是要完成“一天短工”,但其实也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一万还有其他任务要完成,几个嘉宾都在争分夺秒地完成任务,很快,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小组就诞生了。   “恭喜桃不言和林许言小组完成农户短工任务,你们可以前往下一个任务点了。”   四月的果园已经泛起了新绿,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成片的桑树之间,空气温热,夹着一点成熟果实的甜香。   小道泥泞又不平,树影斑驳,人影交错。   江昭宴把袖子卷到手肘,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锄头,一副干活熟手的样子。他蹲在桑树根旁不紧不慢地松土,额前的碎发微微贴着额角,汗珠顺着鼻梁滑下,滴进泥土里。   本来两人已经分好工,陆砚青修枝,江昭宴松土,最后一起采果子。   但很快,江昭宴就发现这样行不通。   原因无他,陆砚青这个豪门总裁是真的一点农活都没有干过。   男人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剪刀,一身运动装也遮不住他身上那点不合时宜的矜贵感,动作却笨手笨脚,“我好像不小心把叶子剪掉了……?”   江昭宴无法,蹲了下来,姿势比小陆总僵硬的动作随意许多,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探过去握住男人执着锄头的手,“你跟着我的动作来。”   陆砚青身体微顿,少年神态认真,没有丝毫逾越的动作,是在一本正经地教学。   但他却可耻地起了反应。   少年没有注意到陆砚青的异样,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绿叶,耐心教学,“这个叫做……”   两人靠的很近,但是不够近。   陆砚青顺势靠近了些,侧身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微不可察地倾向江昭宴。   他身高比少年高出许多,这一低头,呼吸便不经意落在江昭宴的侧颈,灼热的气息一点点烫上去。   江昭宴下意识顿了一下,身体不自在后倾,下意识叫住他的名字:“陆先生?”   “嗯?”陆砚青无辜,“你不是说要我跟着你的动作来吗?距离太远,我怕学不明白。”   原来是这样。   江昭宴松了口气,努力忽略掉男人靠近自己时撩起的痒意,“那我们继续。”   “好。”   桑树的枝叶沙沙作响,阳光落在少年的睫毛上,反着一层温柔的光。   江昭宴认真地低头挖土,动作干净利落,专注于任务,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   “你以前学过?”陆砚青突然开口?   江昭宴点点头,“孤儿院很穷,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种菜自己吃,有的时候也会卖掉一点供生活用,所以每个人都要学会这些。”   风吹动枝叶,气氛短暂沉默下来。   陆砚青的心里突然传来一阵密麻的疼意。   少年却毫无察觉,狐狸眼弯起:“所以我很厉害啊,院长都说我超有天赋的。”   半天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江昭宴疑惑抬眸,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话太多了?”   陆砚青眼底一片晦涩,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不,你确实很优秀。”   “好,任务完成了。”   过了一会,江昭宴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一身简单的衣服沾满泥土,少年神色依旧清朗,像是从这片泥泞里开出来的一枝玉兰。   陆砚青静静地看着他,喉结微动。   他忽然想到了上国学课时老头摇着脑袋给大家介绍王阳明时说的一句话。   “人间道场,淤泥生莲,世间磨难,皆是砥砺切磋我也。”   有些人天生就是要从泥土里开出花来的,无论是灰烬,还是废墟。   “恭喜江昭宴与陆砚青小组第二个完成农户短工任务,请前往下一个任务点。”   第二个任务点是参与镇上的特色表演,获得路人掌声五次。   此次他们前往的是一个叫做“鹤临镇”的小镇。   “鹤临镇因相传常有仙鹤驻足而得名,民俗表演独具仙意。镇中“鹤影舞”传承百年,舞者身着素白衣袖缀银羽,腰系青竹铃铛,步法模拟鹤之轻踱、展翅、衔云,配合空灵竹哨与编钟雅乐,翩跹间似有鹤鸣穿云,每逢节庆于古戏台展演,观者皆觉身临灵境,得沾祥瑞之气。”   阿强拿着台本。   “欢迎来到‘仙鹤庇佑’的鹤临镇!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学会百年非遗‘鹤影舞’,并在古戏台完成沉浸式联动表演!规则是在30分钟内跟老艺人学基础步法,表演时需融入道具与环境互动,得到至少五个人的掌声才算完成任务。”   比他们先到达的苏墨和夏初遥已经开始学习了,两个人都有舞蹈基础,因此并不算难,但苏墨话多,絮絮叨叨的不停。   “小遥遥,袖口银羽好漂亮,这舞得像云一样飘起来吧?”   “小瑶瑶,这怎么这比跳街舞还难……仙鹤走路原来这么讲究啊!”   夏初遥倒是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展翅时手腕要转,脚跟着地如鹤踏雪,膝盖微颤,刚刚老师说步幅要轻而不断。”   “你怎么什么都能记得啊!”   苏墨愁眉苦脸,一时间被降温打击,刚一扭头便看见江昭宴和陆砚青两人正在旁边看热闹。   他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江老师、陆老师,你们也好快啊!快来快来,我们一起练习!”   江昭宴笑着点点头,走上前去接过后勤组手里的道具银羽衣袖,轻轻抖了抖,细长的羽片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很漂亮。   这是两人心里同时出现的想法。   少年穿上后应该会更漂亮。   这是陆砚青的第二个想法。   私有的、不可言说的。   男人喉结滚动,低头看向少年,提议:“你先去试试衣服吧。”   “不合身的话,可以早点换。”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快让我看看亲亲老婆跳舞的模样(嘚瑟) 第32章 卑劣   古戏台前聚满了凑热闹的游客。   夕阳照在红漆舞台上,银羽随风微动,配上道具竹铃与背景的编钟声,仿佛真有几只白鹤踏云而来。   按照节目组规定:一组两人,只要有一个人学会舞蹈就可登台表演,到了时间,陆砚青学的仍是磕磕畔畔,无奈之下,只能江昭宴一人独自登台。   少年身形修长、神色宁静,一步一顿地踏上戏台,身姿如鹤踱青石。举袖轻转,似月影拂云,步伐灵动却稳重,观众席里很快有人惊叹出声。   “真美,像一块无暇的美玉。”   台下,混血模样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眼里的贪婪的意味都要流出来,“如果……”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打断。   他疑惑转头,视线对上身后的陆砚青。   比他疑问更快的,是警告。   “把你下流的眼神收一收。”陆砚青冷冷吐出几个字,“不要让我看见你这样看他。”   顾青饶有兴致地回望陆砚青,自从昨天两人不欢而散后他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个昔日的同窗性格大变。   他无辜道:“我以为我们至少能算得上是朋友。”   “你自己的臆想而已。”   “可据我所知,这只可爱的东方兔子已经有了男友。”   陆砚青脸色微变,顾青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开口。   “不是说中国人向来含蓄,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地下情人吗?”   这番话无异于挑衅,台上的少间翩翩起舞,完全不知道台下之间因他而起的修罗场。   “这关你什么事?”   出乎意料的,顾青神色怪异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男人。   “好歹我能当情人,你呢?”陆砚青笑着摇了摇头,“你连他的身子都接近不了。”   “废物。”   混血男人眼里闪过一瞬而过的惊讶,随即而来的是涌上心头的羞耻,“你……!”   “我什么我?”   小陆总人在江湖走,从来不是以温文尔雅著称的,他只是长大了,不是变性了。   如果牧良看见了此时的陆砚青,一定会跌破眼镜,并且见鬼似地大喊:“我靠!陆砚青你现在和你十二三岁时一模一样!”   一样一肚子坏水。   陆砚青卷起袖口,明晃晃的肌肉看着顾青脸疼,长相俊朗的男人笑起来却意外攻击性很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也不要总是觊觎不属于你的人,懂吗?”   顾青:好气,打又打不过。   一曲结束,雷霆版的掌声响起。   江昭宴其实跳的算不上特别好,但前提是他仅仅练习了三十分钟,再加上少年本就生了一副好模样,观众们都很上道地送上掌声。   任务二也轻轻松松完成,江昭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隔着舞台,遥遥和台下的男人对视。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小狗摇着尾巴在寻求鼓励。   顾青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在几秒钟内收敛起身上的攻击性,又变成了那副淡然的模样。   陆砚青笑着点点头,温柔地和台上的少年对上视线:“很漂亮。”   他说。   第三个任务是摆摊卖手作。   用节目组提供的材料独立完成一份饰品制作,售出后按价格获得工资。   节目组发下来的材料不多,几条棉线、一堆珠子,还有些简单的小工具。   江昭宴坐在木桌前,撑着下巴看着身旁的男人:“陆先生,你之前做过这种东西吗?”   “略有涉足。”   陆砚青挑了挑眉,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棉线,“这个是不是可以用来做手串?”   江昭宴其实很擅长做手工,小时候资源匮乏,他就经常用一根线、一颗扣子给孤儿院的其他小孩做玩具。   手指翻飞之间,棉线像是活了一样,渐渐被编织成一个形似羽毛的吊坠,中间还镶了一颗淡蓝色的珠子,和少年身后的天空是同一个颜色。   手机恰巧响起,江昭宴把做好的吊坠递给陆砚青,低头查看消息:“陆先生你先继续做。”   他站起身来,“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是一道陌生的声音,似乎是专门经过变声,显得雌雄莫辨:“你跳舞的模样真漂亮。”   “你是谁?”   少年拧眉。   “你不记得我了?”电流声音太大,他听不出对方的情绪。   “我是k。”   “期待见面。”   神不守舍地回到摊子,陆砚青敏锐地注意到少年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珠子,“怎么了?”   “没……没。”事。   “跟我说实话好吗?”   陆砚青打断少年的隐瞒,他垂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受伤:“我们是好朋友,所以不应该隐瞒这些对不对?”   江昭宴莫名有些坐立难安。   他咬了咬唇,半响开口:“是k。”   他说:“k给我打电话,他就在我身边看着我。”   陆砚青神色骤然间变得难看。   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大手将之完全覆盖,带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别怕,我在。”   “宴宴。”   他轻轻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安抚道:“你继续在这边做手工,我去打个电话好吗?”   “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江昭宴点点头,但眼神仍有些茫然。他低头看着桌上还未完工的吊坠,试图用编绳来转移注意力。   可绳子一圈一圈绕在手上,心却越绕越乱。   “k。”   脑海又浮现那日突然出现的不明包裹。   k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自己?   摊位后,陆砚青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拨出一个加密号码。   “查一下刚刚打到江昭宴手机上的电话,信号源、通话记录、背景噪音,全部。”   “越快越好。”   “是,陆总。”   挂断电话后,陆砚青站在墙边,他突然觉得喉咙很痒,口袋里却没有烟。   他有些烦闷,心里想的却不是那盒不见了的烟盒,反而是少年害怕惊恐的神色。   陆砚青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了质疑。   太慢了……   “信号在镇上北侧断的,是临时用的号码,背景音采集到编钟声,极有可能就在你们附近。我们会立即派人过去排查周围的监控,争取锁定面貌。”   五分钟不到,电话响起。   “去查。”   男人声音淡漠,“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挂了电话,陆砚青停住走向摊位的脚步,他在角落里,树枝刚好遮掩了自己的身影。   透过隐约的树枝,他看见少年的摊前已经开始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他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江昭宴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摊子,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这个是你做的吗?好精致!”一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俯下身指着桌上的羽毛吊坠,眼睛发亮。   “是啊。”江昭宴点点头,嗓音微哑,语气却不自觉软了几分,“要试戴一下吗?”   小姑娘接过饰品,垂在掌心细看了一阵:“嗯!这个多少钱?”   “二十。”   江昭宴摸不清价格,试探报价。   “那么便宜!”   小姑娘立马掏出零钱,递过来时忍不住夸奖,“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像电视剧里的小仙君!”   江昭宴微微一怔,旋即低头轻笑,“谢谢。”   眼神恢复了一丝光彩。   周围的游客渐渐聚集,有人是被他手艺吸引,也有人是冲着节目组的拍摄来的。但无论哪种,少年温和的笑、娴熟的编织手法,都足以令人驻足。   他逐渐忙碌起来,神情不再紧绷,手指翻飞,一条条漂亮的饰品在他的手里诞生。   不远处,陆砚青已经回来了,他站定在一片树荫下。   少年身上有种奇怪的坚强。   明明受了那么多伤,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努力爬起来,哪怕害怕的要命,却绝不会逃避。   甚至只要有一点点的甜头,就会笑起来。   脚步终于迈了出去,朝着人群走去。陆砚青回到摊子边时,少年刚将一条红棉线打了个结,抬头看他时眼神轻轻一亮,“陆先生,你回来了!”   “嗯。”陆砚青低头看他手里的新饰品,“卖出几条了?”   “五条。”江昭宴骄傲地伸出一个巴掌,五根手指直挺挺地立着,“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特别厉害。”   江昭宴只是随口一问,陆砚青却回答的认真,又递过来一个袋子,“这个给你。”   江昭宴低头一看,是镇子上一家小铺常见的糖葫芦。   他一怔,眼睛有些发热。   甜滋滋的糖葫芦奇迹般地抚平了内心的不安,他讷讷开口:“陆先生……谢谢你。”   “宴宴。”   陆砚青忽然开口,“无论k是谁,他也无法改变你是谁。你是江昭宴,不是任何人手里的玩物、标记、猎物。”   “嗯……”   江昭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跳的不同寻常的快,他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陆先生为什么总是说这些话。   心脏跳的厉害,理智又在冷冰冰地告诉他,陆先生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出于上司对员工的关心。   陆先生对他太好了。   是他卑劣地产生了对于陆先生的妄想。   刚做好的吊坠被塞进男人的手里,江昭宴小声说:“这个给你,我刚刚跟旁边的阿奶学的,她说这个可以作为护身符。” 第33章 死亡   “江昭宴,我们谈谈吧。”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昭宴刚刚收摊,他编的饰品居然格外的受欢迎,没过多久就卖完了。   导演组布置的指标也超额完成。   今天的拍摄任务也基本上大功告成,江昭宴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没有备注的短信,放下手中的东西:“你是谁?”   陌生消息:???   陌生消息:江昭宴你装什么?   废话好多。   江昭宴蹙眉,却还是好脾气地打字:“第一,你这是短信,我没有给你备注,不认识你很正常。第二,我希望你给我道歉,不然我会在三秒后把你拉黑。”   对方似乎被这一警告唬住,迅速发来三个字——   江逸尘。   陌生短信:我是江逸尘,你居然没给我备注?   陌生短信:算了,这不是重点,今晚八点,别墅后花园见。   搞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江昭宴本能地想拒绝,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到时候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   他到底是要整哪样?   江昭宴不解。   江昭宴无语。   本着不想闹大的想法,他同意了,但前提条件是他只呆十分钟。   因为出了意外事故,节目组暂停了晚上的拍摄,江昭宴到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实话实说,江昭宴不明白江逸尘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敌意。   毕竟按理来说,他作为既得利益者,自己这个被互换了十几年人生的倒霉蛋都没说什么,江逸尘为什么那么激动?   不过......   他疑惑地看向对方的衣服。   江昭宴今天穿的是风衣吗?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下意识想要后退,他转身就要逃跑,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股甜腻的香味。   后颈一阵剧痛,耳边传来的声音变得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你是谁......?”   意识彻底断裂。   ……   再次醒来,江昭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阴暗的空间,四周是一片冰冷潮湿的水泥墙,昏黄的灯泡挂在头顶,不停地晃动着。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脚踝也被捆着,浑身上下像被卡在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箱里,动弹不得。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味,他皱起眉,胃里一阵翻涌。   “醒了?”   一个清瘦的男人走了出来,穿着黑衣,头发贴在额头上,容貌中上,但阴冷执拗的眼神却破坏了这幅好皮囊。   江昭宴不认识他。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思绪起伏,记忆的最后一刻还停留在后花园里的那阵浓郁奇怪的香味。   联想到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你是为了江逸尘来的?”   “到是有点聪明。”   叶雨没有否认:“但聪明过头也不是一件好事。你为什么要出现?老老实实地呆在你那个破地方,当个蛆虫苟且偷生一辈子不好吗?”   “你的出现让小尘每晚都睡不好,他一流泪,我的心就好疼。”   心里的警钟不断敲响,男人却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小尘那么可爱,他又善良又漂亮,合该把全世界的珠宝都送到他的面前,他的人生应该是纯白无瑕的......”   “可是现在!”男人神情狰狞,“是你的出现毁了小尘!我看着他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   长篇大论的话语到了结尾,他恶狠狠地说:“所以我要杀了你!只要你死了,小尘依旧是江家最得宠的大少爷,只要没有你,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疯子!   江昭宴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试着放缓语气,劝对方冷静:“现在除了你,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你要是杀了我,警察一调查就能发现他的作案动机,你也会坐牢。”   “放心,我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叶雨缓缓走近,阴恻恻地笑道:“我不会牵连小尘,他救过我,是他让我活下来的。只要你不在了,他就能真正做江家的人了,没有人再让他自卑,没有人再把他当成假的......他才是真正值得拥有一切的人!”   "歘!!”   “我什么都没干!”   别墅里,江逸尘尖叫一声,他心虚转头,却发现是林许言在拍他。   “你有事不能直说?为什么要拍我!”   林许言皱了皱眉,面前的人眼神闪烁不敢看自己,分明是一副心虚的模样,他沉声:“你在心虚什么?”   “我才没有心虚!”   江逸尘甩掉男人放上自己肩膀的手臂,转移话题,“我问你话呢,你找我干嘛?”   “哦,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林许言不动神色地将江逸尘的神色收入眼底,“你给我手机打个电话,我看看在不在屋里。”   “麻烦。”   他嘟囔一句,但为了让林许言不再盯着自己,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你电话多少——”   江逸尘皱着眉,点开通话界面。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干脆利落地将手机从他手中夺走。   “喂!你干什么!”   江逸尘瞳孔微缩,条件反射地想要抢回来。   但林许言已经反应迅速地后退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手机屏幕。   通话记录的最上方,赫然是一条通话记录。   备注“叶雨”。   时间显示为半个小时前。   与此同时,那个名叫叶雨的人又打来一个视频通话,江逸尘听到铃声,身子一颤,扑上来就想要夺走手机。   但他平常疏于锻炼,又刻意保持纤细的身材,此时自然打不过一直保持锻炼的林许言。   林许言按下接通键。   映入眼帘的,是屏幕摇晃不定的模糊画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屏幕那头,昏黄灯光的房间中,少年后背抵着墙,脸色苍白,嘴唇被勒出血痕。   怎么会是江昭宴?!   林许言的神色倏然一冷,指尖紧紧握住手机。   就算他一向看不惯江昭宴,觉得对方和自己撞了人设,但这也绝对不意味着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去死。   屏幕那头叶雨没看手机,随手将镜头放在椅子上,声音阴沉温柔:“小尘,我已经抓到他了,虽然你只是说稍稍教训一下这小子,但是我觉得这完全不够。”   他像是迫切希望自己能够被神明看到的信徒,手里拿着染血的刀,“小尘,我把他杀了好不好?你太善良了,碰到这样的蛆虫你不应该手软的,我知道你不敢,我帮你做。”   话里的指向太过明显,林许言猛地抬起头,视线死死锁定眼前脸色骤变的少年,“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江逸尘立刻慌了神,“这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发疯,我也不知道他会……他会......”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额头冒出冷汗,"我没想让江昭宴死,我只是想给他的教训......"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心虚。   “是吗?”林许言将手机屏幕正对着他,“那他为什么会在半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你不解释解释?”   江逸尘被步步紧逼,直到退无可退。   他吞了口唾沫,咬牙道:“我说了!我原本是想让他吓一吓江昭宴,谁知道他疯了……现在这种局面……你要我怎么办?江昭宴他本就不该存在!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江逸尘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他早晚会抢走我拥有的一切!我只是想让一切恢复原状!”   说话间,他猛然察觉到林许言的神色愈发冰冷。   他警觉地后退一步,“你别管了,林许言,这件事你什么都没听见。”   说罢,他转身就要关掉视频,却在林许言一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点开“消息”,打出两个字。   “动手!”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似的,猛地将手机一摔,摔在地上,屏幕顿时碎裂,画面戛然而止。   楼梯间突然响起脚步声。   “你们在吵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陆砚青神色微冷地走了下来,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距离少年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视线在争吵的两人间扫过,“你们看见江昭宴了吗?”   “江昭宴被绑架了!”   赶在江逸尘捂住自己嘴巴前,林许言惶然开口:“陆总,江逸尘指使人绑架了江昭宴!”   外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吹过别墅的走廊,带起草木簌簌作响。   昏暗的地下室里,江昭宴的意识渐渐清醒,但身体却因为不明药物的作用而变得虚软,四肢酸痛,连头都抬不起来。   叶雨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歪头,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小尘会感谢我……他会明白,我才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江昭宴呼吸微乱,额头冷汗直冒,强烈的求生本能在身体里翻涌。   自己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可他还没好好享受这个世界,还没开始苦尽甘来得未来。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道道人影,模糊不清的小男孩、慈善和蔼的老院长、并肩作战的伙伴们......   最后,是一道无比熟悉却又显得缥缈的面孔。   是陆先生。   他还没和陆先生好好说一句谢谢。   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大约是错觉,远方突然传来细不可闻的警报声。   有人在向这边靠近!   江昭宴心中微动,咬破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至少不能死在这种人渣的手里!   “江逸尘根本就不会感谢你。”   声音故意放慢,试图拖延时间,“他不会为你坐牢,不会为你说一句话,甚至不会承认你做的一切跟他有关。他只会把你当工具,一旦你闹大了,他第一个就会抛弃你。”   “你闭嘴!”   叶雨神色骤然扭曲,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不会的,小尘是最好的孩子……他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kiss kiss 第34章 我害怕   叶雨被江昭宴的话彻底激怒,手中寒光一闪。   “闭嘴!”   刀尖直刺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昭宴猛地一个侧身,受制于被绑住的双手,只是勉强避开了要害。   尖锐的刀锋划破了颈侧,鲜血瞬间涌出,灼热的痛感刺入骨髓。   刀尖落下,手上的绳结顺势脱落。   疼……   少年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间流出,身体剧烈颤抖。   他却强忍着剧痛,咬牙一脚踹向叶雨的膝盖,趁着对方痛呼踉跄倒地的瞬间,艰难地爬向地下室角落。   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铁管。   也是江昭宴激怒叶雨的根本目的。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铁管撞击墙壁,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砰!砰!砰——!!   声音划破寂静的夜,像是一声声急促的求救。   “去死!!”   叶雨发了疯一般地扑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刀再次举起!   江昭宴眼前一片模糊,几乎看不清叶雨的动作,嘴里满是血腥味,连呼救都做不到——   “咚!!”   一声巨响打破了房门。   “不许动!!”   门被狠狠踹开,冷风灌入室内。昏黄的灯泡晃动着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影,眼神冰冷。   是陆砚青。   男人瞳孔微缩,窗外闪起一道亮光,惊雷划破天空。   没有多加犹豫,他一脚将挥刀而下的叶雨踹翻!   “砰!”   叶雨撞到墙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手中染血的刀应声而落,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金属声响。   “江昭宴!”   陆砚青飞快冲到倒在地上的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他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抱起。   少年面色惨白如纸,颈侧的鲜血不断流淌,血液染红苍白的唇瓣,睫毛颤动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别睡……听的见我说话吗?”   陆砚青只觉得浑身冰冷,心像是被人死死握住,声音颤抖,“宴宴,看着我。”   江昭宴睁开眼,瞳孔散乱,却还是努力地看向他。   “陆……先生……”   他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像是被火烧灼般疼痛,“你……来了……”   眼眶骤然一热,陆砚青拼命保持着冷静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按住江昭宴的伤口,转头大声呼救:“来人啊!!医生!快叫医生!!”   ……   “患者江昭宴……”   “滴滴滴……”   消毒水味很浓郁,走廊偶尔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陆砚青的神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失忆过……疑似对雷声患有PTSD……”   “患者喉咙存在器质性损伤,目前处于缄默状态……”   手里的报告单被揉成一团,陆砚青眉头微簇,神色复杂。   他只知江昭宴身体不好,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却从未想过这些经年累月的磨砺,早已在其体内埋下隐患,化作了根深蒂固的顽疾。   十天了,少年仍未苏醒。   医生说这是旧疾叠加新疾,什么时候能醒全看江昭宴自己。   目光落在少年病房的床头,那里有许多水果鲜花,其中最大的一束是乔渊送来的。   一听到江昭宴受伤的消息,乔渊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你怎么照顾的小宴!”   青年神色激动,“他就跟你呆在一起几天,就已经受了那么多伤!”   这指责来的毫无缘由,江昭宴的受伤其实和陆砚青没有半点关系,男人却没有反驳。   病房外的长廊被雨声裹挟,陆砚青垂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是我的错。”   他的嗓音低哑,“我该跟着他的……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   男人声音认真,没有丝毫虚情假意,就像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乔渊怔了怔,指责的话落在嘴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他深深望了一眼陆砚青,男人面容疲惫,一向整齐干净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眼眶透红,完全看不出往日风光霁月的模样。   神色稍缓,乔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给我讲讲他小时候故事吧。”   男人眸光稍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我想要多了解点他。”   很冷……   江昭宴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片浓雾中,脚步虚浮,意识昏沉。四周空荡荡的,安静得吓人。   他试图睁开眼,但眼皮像是被千斤重物压住,只能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冰冷、刺痛。   他是不是……又回去了?   回到哪里?   思绪断片,又连结成串,模糊晦涩,似乎是回到那个没有出口的旧屋子,回到那个雨夜,闪电劈开天幕,雷声轰鸣,孩子在哭闹,大人们恼羞成怒的吼叫。   胸口闷得厉害,耳边嗡嗡作响,要逃走……双腿却被铁链拴住,仿佛有人在喊他,又像什么都听不到。   救命……   谁来救救他……   “轰隆——”   “轰隆——!”   雷声像利刃一样劈开天幕,随之而来的还有暴雨倾盆,瓢泼般地砸在窗户上。   四月悄悄地结束了。   江昭宴猛地睁开眼。   像是从水底猛地被人捞起,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冷汗淋漓。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指尖发颤,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病房的灯柔和,窗帘半掩着,隐约可见窗外一片灰蒙。   自己这是……得救了?   缓缓转头,身边空空的,病床一侧摆着点滴架和一只刚换过的药瓶,滴液有规律地敲打着安静。   少年的目光在病房里游走,心中一片茫然。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探头进来,见他睁着眼睛,猛地一愣,随后欣喜地跑了出去。   “他醒了!!三号病床的患者醒了!!”   脚步声从远到近,几秒钟后,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几乎是奔着冲进来的,衣衫未换,眼底有着明显的血丝,像是太久没合眼,神情却在对上江昭宴目光的一瞬间,蓦地松动,锋利边角瞬间瓦解。   “宴宴!”   陆砚青走到床边,手悬在半空,像是不敢碰,又不舍得不碰,最终轻轻落在江昭宴冰凉的手背上。   “你终于醒了……”   江昭宴睁着眼,嘴唇动了动,却仍是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灼烧过,动一动都带来针扎般的疼。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乖巧安静的笑。   我没事。   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少年懊恼地皱了皱鼻头,却还是努力地安慰陆砚青。   目光落到床头的许多礼物上,江昭宴神色有些疑惑。   怎么有那么多礼物,都是谁送的?   然而这番场景落在陆砚青眼里便成了少年正在寻找男友的意思。   声音干涩,他第一次希望自己不会说话。   乔渊的话仍旧历历在目。   “你喜欢小宴?”   乔渊拧眉,“先不提他是我的男朋友,最重要的是你的喜欢会给他带来很多困扰。”   “你猜江逸尘那么发疯地去伤害小宴,其中有没有你的原因?”   “你们家世相差太大,陆夫人和陆先生能接受你喜欢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吗?”   “请你离小宴远一点,好吗?”   陆砚青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怎样回答的了,他好像说:   “我不配陪在他的身边,难道你就配了吗?”   就像是在面对商场上的敌人,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我离开与否与你无关,等到他到时候醒了,我自然会问他。”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会把选择权留给他。”   陆砚青话说的利落,等少年真的醒了,用那双漂亮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又开始退缩了。   陆砚青不是这样的人。   他做事一向果断,却偏偏在感情上露了怯。   “晏晏......江昭宴。”   他甚少这样正式地叫少年的名字,江昭宴疑惑抬头。   怎么了吗?   陆砚青手掌冰凉,却固执地握着江昭宴纤细的手,仿佛怕他下一秒就要逃开,“江昭宴。”   他又叫了一遍少年的名字,然后郑重其事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昭宴瞪大眼睛,不明白陆先生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陆先生……是什么意思?   指尖微动,心里似乎种下了一颗种子,即将破土而出。   嗓子很疼,说不出半句话,他挣扎着想要拿笔,却被陆砚青按住。   “不要写。”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让我先说完,好吗?”   “你一定要喜欢乔渊吗?”   “要不要看看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他咽了咽喉咙,声音晦涩,一向进退有度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这样失态的表情。   “哪怕你身边已经有乔渊,也可以看看我啊。”   “......他都能找小情人,你也可以不是吗?”   江昭宴怔住了,呼吸一滞,眼神瞬间有些无法置信地瞪大。   “我知道这很卑微,我也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们。”他自嘲地笑了下,“你喜欢乔渊,我祝福你们,但如果有一天你不那么喜欢他了,如果你哪怕给我一点点机会,我都愿意等。”   江昭宴眨了眨眼,眼圈发红,急得快疯了。   你搞错了!   他心里一边喊着,一边拼命去抓身边的纸笔,却又被陆砚青紧紧按住。   “别写了,宴宴,别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怕。”陆砚青轻声说,“不要说,我害怕。”   【作者有话说】   我的kiss呢?(勃然小怒!!) 第35章 小说   “陆总,陆总?”   王秘书悄悄地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一直往返于医院——公司——家,三点一线,上班的通勤时长大大增加。   不过,他回忆了一下噌噌上涨的工资条,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陆总还给他配了车,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想到这,打工人王秘书又继续耐心好脾气地叫了一遍陆砚青的名字,”陆总,你觉得这个项目可以吗?”   “我有一个朋友......他问我,一个人亲了你代表什么?”   陆砚青接过合同看了半响,突然发问。   “这份合作的优势是......啊?什么?”   王秘书愣了一下,这才听清小陆总的问题。   他严肃抬头,这也是公司绩效考核的一部分吗?   单身二十多年的王秘书用专研学术的态度进行头脑风暴,随即不确定地开口:“这代表对方喜欢你?”   “那如果对方已经有对象了呢?”   王秘书大惊失措:“那他是想要陆总您当小三啊!”   “我说了,我的一个朋友!”   “哦哦,那他是想要你朋友做小三啊!”   陆砚青若有所思。   唇上的触感还停留在那日的蜻蜓点水,说是主动亲吻,其实是少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挣脱他的桎梏,横冲直撞下撞到了他的下颚。   他错愕侧过脸的瞬间,两人的唇瓣撞到了一块。   仅仅是一瞬间,少年瞪大双眸,然后就再也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但既然王秘书都这样说了,陆砚青决定相信自己的好秘书的话。   思及此处,男人唇角微勾。   陆砚青呆在医院VIP病房的配套房间,江昭宴还在睡觉,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他悠悠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如何做个合格的小三】   【做三者最聪明的五个做法】   【真正厉害的小三都有的共性】   其中一篇叫作【高情商小三如何上位成功】的帖子吸引了小陆总。   他兴致勃勃地点进去——   1.懂得投其所好。   少年好像很喜欢钱,陆砚青思考了一下,联系手下的人。   “把我名下的所有资产清点一下。”   2.装大度。   陆砚青打开手机,划到名为“乔渊”的联系人。   【L:他同意我当小三了,我愿意加入你们。】   【乔渊:???】   随后他不管对方发来的长篇大论,继续看下一条。   3.放下身段勾引对方。   “王秘书。”陆砚青冷静地吩咐,“去看一看有什么适合我穿的衣服......要比较显身材的那种。”   王秘书恍惚地离开医院,随即打开某音软件,搜索[擦边博主],激情下单。   正巧这时候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江昭宴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叶雨那一刀伤的太深,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陆砚青找了全国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嗓子却还是受到了创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开口讲话。   这件事闹得太大,哪怕节目组拼命想要压热搜,也抵不过人民群众想要吃瓜的心情,一时间有关【综艺杀人案】的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到了“有一个杀人恶魔把参加综艺的所有人都杀了”的地步。   无奈之下,节目组只好亲自发帖声明——   【综艺哥哥们的日常: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本节目的关注与支持......艺人江昭宴先生在节目组拍摄期间意外受伤,现已及时安排就医并接受治疗......关于复播时间,目前需待艺人身体状况及整体筹备进展综合评估,再另行通知。】   文章声明长篇大论,其实核心思想就只是“艺人受伤,节目暂停,复播无望。”   声明刚出来,评论区一下子变得沸沸扬扬。   节目组的声明指向性太鲜明,继续就差明着说是“江昭宴导致节目停播,你们要骂就骂他吧,别骂我”,这个做法很聪明,因为江昭宴本身粉丝基础少,如果换成林许言或者苏墨一定会被粉丝狠狠冲,但江昭宴几乎没有特别忠实的粉丝,大多是看在他的颜值上的路人粉,远远没有到达冲锋上阵的程度。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还在病床上的江昭宴。   白经纪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把小晏的手机收了,千万别让他看到网上的消息。”她叮嘱安祝,“他身体还没痊愈,到时候心情不好影响恢复。”   江昭宴是被一阵模模糊糊的耳语吵醒的。   少年睫毛轻颤,缓慢睁开眼睛,视线最先对上的是医院天花板上那盏明亮的灯光,喉咙传来刀割般的疼意,他恍然回神。   自己这是在医院。   记忆渐渐回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昏迷前干了什么。   脸颊发烫,意识混沌,他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和陆先生说明自己和乔渊的关系,耳畔传来一声轻响。   “醒了?”   江昭宴迟疑地和男人对上视线,陆砚青神色自然,“你还记得你睡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是自己和乔渊的真正关系吗?   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我说的关系了吗?”   什么关系?   狐狸眼因为惊讶而瞪大,显得圆滚滚的。   是他想的关系吗?   这也太突然了......   少年面皮变粉,却还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院长妈妈说过,如果两情相愿就要大胆一点......他也很喜欢陆先生。   陆砚青也很满意。   他温柔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下——   不错,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虽然还不是男朋友,但有总比没有好。   “叶雨已经被警方逮捕了。”提及正事,陆砚青神情认真,“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叶家那里出具了他有精神病的证明,想要让他坐牢还需要点时间。”   “江逸尘......”   提到这个人,陆砚青声音里罕见地带了些疑惑,“叶雨把他撇的一干二净,警察去查了,现场却没留下什么痕迹和证据,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助他一样。”   江昭宴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几天昏迷时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画面。   就像是一场梦,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一部电视剧。   一部名叫《假少爷他过分撩人》的电视剧。   他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相同长相,却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是一本剧情老套的“真假少爷文”。   原主江昭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长大后意外发现自己是江家“错抱”多年的真少爷,在真相揭晓后性格扭曲、心理阴暗,对那个从小在江家长大的“假少爷”百般欺凌。   而假少爷阳光、善良、坚韧、聪明,凭借着一众爱慕者的吹捧,哪怕在离开江家后也过得十分滋润,就连全文家室样貌都是顶级的陆砚青也对江逸尘倾心不已,也正因此他被真少爷嫉妒不已。   真少爷陷害、挑拨、甚至设计让属于假少爷的官配陆总“失身”于自己,妄图用一夜情让陆砚青负责。   但小说终究是小说。   陆砚青的高洁人设不会崩,他选择信任假少爷。   而“他”,真少爷江昭宴,因设计失败被赶出豪门,成为全网黑。   最后在一场雪夜中,被冻死在繁华街头,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成为网民讽刺嘲笑的谈资。   江昭宴在意识的深处看着那一幕幕。   看着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少年像疯子一样死死拽着陆砚青的袖口,哭着说:“你亲过我,你要负责!”   而陆砚青一脸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江昭宴,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从未听过陆先生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可那个世界里的陆砚青,毫不犹豫地把那人推入地狱,转身去牵另一个人的手。   他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很久,像是沉入了一场深不可测的梦魇里,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酸胀得厉害。   “晏晏,怎么了?”   耳边温柔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拉回来。   是陆砚青。   少年睁眼的瞬间,带着一点还未散去的惊惧和恍惚。   “做噩梦了?”   陆砚青眉头微皱,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和紧张,“你全身都在冒冷汗。”   江昭宴下意识甩开陆砚青的手。   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在陆砚青提及江逸尘前像是被灰尘笼盖,朦胧看不清楚,但现在,却变得逐渐清晰,直至分明。   江昭宴盯着他看了许久。   那张脸与梦境中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梦是真的吗?   那梦境太真实,简直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陆先生。”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陆砚青注意到他的嘴唇微动,连忙倾身上前,递给他纸笔:“你想说什么可以写下来。”   笔尖微动,江昭宴垂眸。   陆先生,你看过小说吗?   陆先生,你喜欢江逸尘吗?   陆先生,你相信......我们似乎是生活在一个小说的世界里吗?   字迹落在纸上的瞬间化为乌有。   思及最近连环套一般的遭遇,一个令人胆寒的想法浮上心头。   江昭宴想。   他好像被追杀了。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耶耶老婆给我名分了!   江宝(沉思):他到底爱的是谁?   高亮!!小陆总前世今生都没有喜欢过别人!都是误会(怒吼—— 第36章 不是玩物   因为意识觉醒,人设不再跟着原书走,主线从一开始就崩坏,有些东西开始着急了。   少年睫羽微颤,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   就在同一瞬间,眼前的男人突然定住。   不对!   江昭宴猛然意识到,停住的不只是陆砚青,更准确的来讲,是这个世界都暂停了。   瞳孔骤然收缩,他当了十八年的唯物主义者,三观却在此刻崩塌。   他怔怔看着眼前定格在原地的陆砚青,想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一切都暂停了。   包括他自己。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浮现出一串肉眼可见的数据流。   杂乱又精密的字符,仿佛具备生命,自江昭宴眼前悠悠掠过,又倏地调转方向,围着他缓缓转了一圈。   “最讨厌写作业了......嗯?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东西开口说话了!   还没等江昭宴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那东西嗤笑又一声。   在那一瞬间,江昭宴感觉自己的意识摇摇欲坠,似乎有一个橡皮擦妄图把他的人生轨迹完全擦去。   不行......   “你是谁?”   就在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要失去什么的时候,禁锢着自己的束缚突然消失了。   少年茫然眨眼,努力稳住自己突突狂跳的神经。   他中规中矩活了十八年,最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不过是苦练一年打架揍了邻班的学生。   可眼前这奇怪的东西似乎不是可以直接靠武力解决的。   “嗯?你居然听得见我说话?”   数据流好奇地看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江昭宴莫名感觉对方有些愤怒,“真是奇怪,我的世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bug,又打回我的作业......烦死了!”   江昭宴听不懂数据流的话,但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他得做些什么。   江昭宴曾经凭着这种直觉躲过了很多次灾难。   这一次,他也选择相信自己。   这样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直觉这就是害自己频频受伤的家伙:“你好。”   漂亮却略显木讷的少年生涩开口,“刚刚听说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你吗?”   “我去?什么东西在说话!”   “……呵,就凭你?”   那东西开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傲慢道,“你只是我随手创造的一个npc而已,能做的了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联想到那场光怪陆离的梦,江昭宴定了定神,大胆开口:“你说的‘作业’是不是指创造一个世界?因为我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行动,所以你的世界偏离了主线。”   越是紧张的关头,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可以帮你。”   数据流顿了顿,仿佛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沉默了几秒,那些字符忽然“哗”地散开,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几分审视:   “……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偏离原始设定了。Npc江昭宴本该是个感情辅助角色,负责在主角感情线推进中充当催化剂。可现在,你竟然自主觉醒了意识,甚至对我产生了反应。”   “有趣、有趣!”   几秒后,空中陡然浮现出一个红色提示框:   【绑定任务:主线修复者】   【权限等级:试用】   【当前剧情崩坏度:80%】   【存活概率:极低】   【备注:失败即死。】   江昭宴眸中微微波动。   下一秒,暂停的时间在霎那间开始流动,他猛地睁开眼,空气如潮水般涌入肺部,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响声,似虫鸣,嗡嗡作响——   “记住你说的话,别想有小心思!”   江昭宴晃神。   他还活着?   喉头发痒,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止不住地咳嗽,时间流动,陆砚青的动作也随之恢复。   “宴宴?”   陆砚青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轻拍他的后背,“怎么突然开始咳嗽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眼圈骤然泛红,少年按住他的手,睫毛颤动,示意他靠自己近一点。   陆砚青迟疑了一下,以为江昭宴要和自己说什么话。   他笑着开口,“有什么东西还要说悄悄话?   低下头的瞬间,唇瓣传来温热的触感。   陆砚青瞳孔微缩。   少年动作笨拙青涩。   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陆砚青对上了一双绝望泛红的双眸,像是抓住了浮在深海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原本泛起笑意的眼睑顿时下扬。   “怎么了?”   江昭宴的指尖微微颤抖,他说不出话,却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襟,不容对方后退半步。   陆砚青鲜少见到少年这般模样。   大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短路了几秒。   下一秒,他回过神来,反客为主地将人紧紧揽进怀里,唇齿相缠间,所有难言的情绪如潮水般倾泻。   然而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理智仍然留着一丝清明。   一只手轻轻托住江昭宴的后脑勺,另一只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脖子上的伤口,不敢多碰半分,像是在捧着某个易碎的宝物。   “宴宴。”   陆砚青声音沙哑,心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攥住,抽抽的疼,“你怎么了?小心,伤口还没好……”   可江昭宴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第一次在清醒时分这样主动,那双一直显得温吞无害的狐狸眼染上湿意,纤细浓密的睫羽粘上泪珠。   他却觉得开心。   江昭宴一直很懦弱,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太过于呆板老实,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找上他、欺负他,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然后惺惺作态地说他们喜欢自己。   但江昭宴明白,那不是爱。   他一开始以为陆先生也是这样的人。   陆先生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将自己从尘埃里捞起,不把自己当做什么玩物,认认真真的,像人一样对待他。   所以江昭宴决定赌上一把。   他赌自己能逃过世界意识的所有追杀,然后活下来。   *   6月1日。   电影院内灯光昏暗,巨幕上映着预告片的最后几秒,少年坐在角落最隐蔽的位置,身上裹着宽松风衣,戴着口罩和墨镜,几乎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银幕上打出《怪物》两个字,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耀眼。   周身传来窃窃私语,小女生兴奋地和同伴聊天:“哇塞,坐的好满……还好我手速快,抢到首映了!”   “我买了爆米花,这部电影不是没做什么宣传吗?怎么那么多人?”   “你没看前阵子那个杂志吗,我靠天使美少年,就冲那张脸我都得来看看这电影的好歹!”   “什么杂志,vogue吗?那组拍的确实很好看,但也全靠脸撑着,感觉不是特别惊艳。”   “是《点尚》!”那女孩声音骤然拔高,在接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后又悄悄闭嘴,用气音给同伴看手机,“这个!我靠你居然没看到,这个你必须得看!!”   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走远,江昭宴一时间有些晃神。   这一个月以来,数据流没有再出现过,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原状,除了剧情崩坏度从80%一路上涨到了98%。   “存活概率”依旧为极低。   他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怀疑这一切只是幻觉,但每当他想去试探规则边缘的时候,危险就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形式降临。   从天而降的花瓶、突然冲出来的大卡车,甚至是心怀不轨的人贩子。   手机震了一下。   江昭宴低头,是一位玄学道长发来的消息:   【天生我材必有用:一个小时后到咖啡馆。】   江昭宴眼眸微亮。   对方很难约,也很挑人,却在听说自己的遭遇后直接答应了面谈,还说这件事“像是被某种更高维的规则干预”,让他格外感兴趣。   自从被绑架后,江昭宴的行程被砍掉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些比较简单的活动用来作为曝光度。公司也以他受伤为卖点进行大肆宣传,再加上意外出圈的杂志封面,热度不增反降。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那个一直悬浮在自己脑海里的红色字体。   一个小时后,临街的咖啡馆里。   江昭宴轻车熟路地绕开缺少了一个井盖的下水道,推开咖啡厅的门,并且熟练地躲过服务员不小心弄撒的滚烫咖啡。   道长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形修长,戴着银框眼镜,面容艳丽。   “江昭宴是吗?坐。”   道长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没有半点玄学人士的感觉,倒像是个勾人心魄的狐狸,他眼神犀利,扫过江昭宴两眼,眉头挑起。   “你的具体情况我在微信里已经听说了,我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错……意识短暂抽离,嗯,没有再出现过但是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居然是个小说世界?有意思……世界崩坏度在持续上涨,觉醒导致的,那会有什么后果呢?选择的意志,不错……”   最后,道长合上笔盖。   “给我点时间,我大约有点想法了。”   他站起身来和江昭宴握手,那双和江昭宴相似的狐狸眼细长上扬,“哦,是不是忘记说我的名字了?”   “我叫鹤伊,很高兴认识你。”   【作者有话说】   滴滴~新人物出现! 第37章 昏迷   城市的轮廓在崩塌,街道上游荡着被放大欲望侵蚀的人影。   狂笑,尖叫,无休止地索取和杀戮。   沈清越从废墟中爬起,少年衣衫狼狈,目光灼灼,白色衬衫完全被血色染红,他却像是没感觉一般继续行走。   身形诡异的杀人魔从黑暗中冲出,直冲他的命门,寒光一闪,沈清越反手夺过对方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将杀人魔狠狠摔在地上。   “这里没有规则,只有欲望!”   濒死之际,杀人魔难听的声音沙哑着吼出恶欲之都所有人的共识。   “既然如此,那我就是规则。”   电影荧幕暗下。   热搜开始高高挂起江昭宴的名字。   #《怪物》 江昭宴   #我的高中不可能那么燃   #十八岁男高拯救世界   少年从咖啡馆离开时,外头天色已微微发暗。街道灯光零星亮起,像是天幕上缀着的微弱星火。   手机“叮咚”作响,是安祝发来的消息,激动之感从屏幕里溢出。   【安祝:江哥!!!爆了爆了爆了!!首日票房破亿,热搜挂了十几个!】   江昭宴愣了一下,呆呆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看到自己的名字高挂在微博热搜上,点开相关词条,数不清的赞美涌入眼前。   微信列表也嗡嗡作响,就连很多平日里没什么交流的人都发来祝贺,夸赞他的演技。   自己演的有那么好吗?   江昭宴回忆起刚刚在电影院看到的那些画面,一时间有些别扭,又有些开心。   太好了,自己没有辜负陆先生的投资。   心里的小人得意洋洋地叉腰,蹦跶着仰天长笑,暂时冲淡了这段日子里找寻破解方法无果的郁闷之情。   又是一声“叮咚”,江昭宴查看消息。   是江逸尘。   【江逸尘:看到你的电影了,制作组还算用心,你什么时候回来?爸妈想你了。】   说起来,对方最近出现的频率似乎有些高了,江昭宴鼓了鼓脸颊,看起来有些困扰。   江逸尘总是会随机刷新,自从他救了对方后,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对自己的态度就很奇怪,并没有不过分亲近,反而时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你开的什么破车......真丢江家的脸。”   再比如:“穿得真寒酸,爸爸给你的钱你都拿去包养小白脸了吗?”   无端对他进行造谣污蔑不说,还动不动就进行人格羞辱。   想到这,他连着回复对方的心情都没有了,小发雷霆地把江逸尘的消息放到最后一个回复,先去看别人的消息。   【白经纪:最近修复的怎么样?嗓子能正常开口说话了吗?】   【y:我已经好多啦!】   【y:姐你给我派任务吧,不然我都要发霉了...】   江昭宴心虚地敲字,末了还偷偷补充一张撒娇的小猫表情包。   少年眼神飘忽,他脖子上的伤口只是看起来严重,但已经好了快一个礼拜了,只是他忙着准备期末考,又小心思想给自己偷偷放个假,所以一直没有主动告知白经纪自己的伤势情况。   自己偷懒了那么久,是不是拖公司后腿了?   想到这,他默默补充了一句:【y:我现在身体超级无敌好,白姐你就放心给我安排任务吧!】   对面很快回复。   【白经纪:好,最近有一档纪录片,是何空导演主拍的,你要不要去?对方指名道姓要你。】   何导演?   这下江昭宴彻底呆住了。   是他想的那个何导演吗?   那个天才出道,18岁执导首部短片《光荣》获国际短片节奖项,被权威媒体评为“百年一遇的影像天才”。以“奇幻现实交织”、“镜头语言革新”著称,擅长用隐喻叙事探讨社会议题,被业内称为“跨世代影像代言人”。   国际知名电影组织是这样形容何空的——   “他的每帧画面都在重新定义电影语言,天才二字不足以概括其创造力。”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导演怎么会找上自己?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回复:【我接!】   变故突如其来!   就在消息发出的瞬间,脑海里的红字开始尖叫,发出难以忽略的警告声。   “注意!注意!剧情崩坏度已经接近99.99%!!”   “警告——警告——”   脑鸣尖锐,江昭宴大脑在那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世界开始旋转,江昭宴眼前一黑。   下一秒,好端端走在大街上的少年腿一软,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酒吧内。   “你今天怎么喝那么多酒?”   酒吧里人声鼎沸,一杯又一杯的酒灌入高程的腹中,他的好友啧啧称奇:“江大少爷今天艺术展不是开幕吗?你不去捧场?”   高程烦闷开口:“今天没心情,不想去。”   “哟,还能见到你对江逸尘没心情的时候,怎么了?不喜欢了?”   酒劲翻涌,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里却止不住浮现那份刺眼的亲子鉴定报告。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江伯父江伯母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把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当做亲生孩子对待,还任由这个孩子四处造谣自己真正的亲生孩子。   而就在前几天,江逸尘突然找上他,少年容貌未变,仍旧是他少年时最爱慕的模样,眼角含泪,看起来楚楚动人。   “程哥哥,你之前说过喜欢我的话还算数吗?”   “我爸妈说我年纪到了,该找对象了……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到底是喜欢了十几年的人,高程没有拒绝江逸尘递来的联姻邀请。   只是心中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甚至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为什么不说清楚江逸尘的身份?   让他娶一个假少爷……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坐在酒吧里,甚至懒得回复好友的调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跟江昭宴说自己还需要做点准备,希望晚点再宣布两家联姻的消息。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是和江逸尘完全不一样的脸庞,眼神坚韧,笑起来时狐狸眼弯曲,粉唇白颊,看人时总是有些羞涩。   □□微微鼓起。   高程有些心猿意马。   他忍不住给江昭宴发了一条消息。   【高程:能见一面吗?】   过了十来分钟,对方没有回复,他又有些恼怒。   站起身来,高程准备去外面透透风。   夜风微凉,风吹在脸上带了几丝寒意,高程醉醺醺地踉跄着走出酒吧。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抬头呼吸着闷热潮湿的空气。   忽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怎么回事?”   他挑眉,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走了过去,人群中隐约传来急切的呼救声。   “快打120啊!”   “他好像是突然晕倒的,看起来才十七八岁……”   “脸色好差,有谁去把他扶起来吗……”   人群中倒着一个少年。   即使狼狈地倒在地上,少年的模样依旧亮眼得惊人,面色是病态的苍白,似乎是极为痛苦,眉头皱在一块,连眼角都被刺激的泛红。   高程愣住了。   脑海里残存的理智瞬间被酒精灌得七零八落,只剩下荒唐的念头作祟。   他眼神幽暗地上前,沉声对旁人道:“我是他朋友,我来照顾他,麻烦让让。”   看他西装笔挺气质不俗,又满身酒气,众人虽然迟疑,但见无人认领,也只能让开一条路。   高程弯腰,将昏迷不醒的少年抱起。   少年昏迷着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无助的小兽,软软的,轻轻的,带着微微颤抖的体温。   他的心跳猛地加快。   夜色深沉,车灯划过湿冷的地面,他抱着人,一路快步走向自己车子的方向。   就在他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风声!   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撞开,他踉跄倒地,抬头怒吼:“谁?!——”   黑暗中,来者眉目沉冷,“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路灯亮起,照亮对方的面孔。   高程瞳孔剧烈收缩。   陆砚青低头扫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少年蜷在他怀里,小脸苍白,细软的头发微微蹭着他胸膛,像是在本能地寻找安全感。   陆砚青的神色暂缓。   “感动我的人,你胆子很大。”   “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程瘫倒在地。   黑色轿车在夜幕中疾驰。   江昭宴缩在副驾驶上,呼吸急促,面色异常潮红,睫毛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困在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魇里,无意识地蹭向男人。   陆砚青皱起眉,注意到少年的异常。   掌心探上江昭宴滚烫得吓人的脖颈,他掉转方向盘,车子就近驶向附近的酒店。   “两位,里面请……”   “陆总!您的房间在顶楼,我带您过去!”   少年蜷缩在床上,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衣襟凌乱,眼角泛红。   “不要……疼!……”   大脑像是要炸了一样,红色的字体跳跃在每一处神经,连带着引来隐秘的渴望。   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细细喘息着,身体不知道为何变得敏感到极致,细白的手指无措地扯着床单,将整齐的床铺抓的凌乱。   鼻腔里传来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只是这香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酒气,刺鼻异常。   陆砚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妒意。   喉结滚动,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刚才那一幕。   少年柔软地蜷缩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尽管他知道那并非少年的本意,胸膛却翻涌着说不清的怒火。   抢占他、掠夺他、将少年关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能看见……   这是陆砚青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黑化版)   然而根本舍不得伤害老婆半点 第38章 第一次约会   衬衫湿透,贴在肌肤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细密的汗水顺着锁骨流淌,像一颗熟透却无人采摘的果实,轻而易举地激起心里最隐秘的占有欲。   光是想到少年对着别人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别人的影子,他就嫉妒到发狂。   卑劣的心思不可言说,却几乎要将他折磨致死,喉结滚动,陆砚青俯下身,指腹一寸寸地描摹着少年滚烫的肌肤。   为什么不能只看他呢?   一个乔渊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高程。   一个两个的都不知死活地想要觊觎他的昭昭......   沾了汗的细发缠在江昭宴耳边,手指轻轻挑起那一缕湿发,陆砚青眼底一片阴鸷。   “昭昭……”   “为什么总让我难受?”   “别人碰过的地方……都要清理干净才行。”   声音发狠,手上的动作却似情人般爱抚,小心翼翼。   少年被抱进浴室,水流自上而下,江昭宴打了个寒噤,迷迷糊糊地哼出声,纤细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睫毛湿漉漉地沾在一起,“唔......”   撑开少年冰凉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他苍白到透明的脸颊,手指一点点抹过少年的耳后、脖颈、锁骨,每一寸肌肤都被揉捏、擦拭得细致到变态的地步。   一遍又一遍。   直到泛红。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少年细嫩的脖颈上游移,停在脆弱的锁骨上,指腹轻柔,但皮肤太过于细嫩,哪怕再怎么小心也变成红彤彤的一片。   那么脆弱,在他的手下无知无觉地躺着,依赖他,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勾引他。   眼眸低垂,指尖传来细腻柔软的温度,少年身上还有微弱的、别人的味道。   陆砚青快要疯了。   为什么少年不能只属于他一个人呢?   为什么,那双眼睛里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理智告诉陆砚青,他和高程没什么两样,他们都觊觎少年,都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少年或许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但都比不上那个叫做乔渊的男人。   不......不对......   陆砚青想。   至少他是江昭宴承认了的小三。   高程可没有获得少年的许可。   想到这,陆砚青俯身,亲吻着江昭宴纤细的锁骨。   汗水混着水流,一点点打湿了男人的睫毛,黑发黏在额前,他抬起头,心脏砰砰,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席卷心头。   至少在此刻,少年的所有的所有,都是属于他的。   乔渊也好,高程也好,那些乱七八糟无关大雅的废物都只能远远看着。   只有他,只有他。   怀里的人微微颤了颤。   陆砚青浑身一僵,却舍不得放手,抬头时候正好撞进一双湿漉漉的、半醒着的眼睛。   江昭宴迷茫地看着他,像是还没分清现实与梦境。   “……陆先生?”少年声音里是毫无防备的信任与困惑,“你在干什么?”   “唔......身体好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大脑仍旧是一片空白,剧情失控的后果比江昭宴想的更加严重,他困倦地眨了眨眼,一向清亮的狐狸眼,此刻还带着病态的迷茫和水光,眼眶微微发红,睫毛颤抖着,目光懵懂地与男人对上。   身体发烫,带着灼人的温度,脑海里惹人厌烦的红色警告倒是破天荒地安静下来,只是小腹愈加难受。   陆砚青见状,神色一顿,温柔诱哄:“昭昭,看得清我是谁吗?”   少年茫然,却还是乖乖吐出几个字来。   如愿以偿地听见自己的名字,十指相扣,他跪在少年身前,“乖,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小江昭宴很怕冷,孤儿院里条件很差,冬天的时候也没办法一直开着暖气,只能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然后滑稽地走路,他从小就比别人身子骨弱,风一吹就会发烧。   院里的小朋友都不爱跟他玩,嘲讽他是“少爷的身子,奴隶的命”,娇滴滴地没意思。   最开始他还会去找院长告状,但等到时间久了,连院长都觉得不耐烦:“为什么她们偏偏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他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是不是因为你不好好吃饭,所以才生病?”   “江昭宴,我说过多少次,你这种人没资格挑食,真把自己当小少爷了?”   小江昭宴很委屈,他没有挑食,有在大口地认真吃饭,只是那个蔬菜发苦,还很咸,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不是他的蔬菜。   那是别的小孩子不吃,剩给他的。   小江昭宴不敢哭,只敢自己默默发呆,他很喜欢给自己讲故事,大约是因为天生想象力很好,他能想象出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   比如带着游泳池的大别墅,特别可爱粘人的小弟弟,威严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   可每当他把这些故事讲给别的小孩子听的时候,他们就会大声讥讽自己:“江昭宴,你又在做你的少爷梦了!”   他确实在做梦。   因为那些场景是梦里频频出现的场景。   不过,小江昭宴眨了眨眼睛,那双圆滚还看不出眼型的眼睛浮现一抹茫然。   他突然感觉自己湿乎乎的,一个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己。   很暖和……很舒服。   他忍不住动了动,却不小心抵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啊!是可恶的坏石头!   那石头长得好生奇怪,是小江昭宴从未见过的模样,他撇撇嘴,想要离开,石头却像是会魔法,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呜......”   天空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小雨,石头被淋的湿乎乎的,又滑又念,江昭宴跌落在石头上,摔了个正着。   坏石头!   ……   夜色深沉。   一夜好眠。   *   “这次的拍摄地点有部分需要从江家取材。”白经纪将合同翻的哗哗作响,“江家那边同意了,条件是江逸尘也要进组,你有什么意见吗?”   笔尖没停,少年摇了摇头,温吞开口:“没问题。”   “所以我需要住在江家吗?”   “宴”字最后一撇落下。   白经纪点了点头。   “过几天就要进组了,你可以去了解一下关于何空的资料。”   白经纪收起合同,“拍摄是保密的,我不会陪同,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别太累着自己。”   夜风送来昏黄的灯光。   江昭宴揉了揉腰,小脸通红。   那里还在酸软着,走路的时候也有些不自然。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他捂住脸颊,试图给烧红的部位降降温。   脑海中的红字奇异般地褪色了,他有些诧异地下了地铁——因为害怕出意外,他都是尽量避免私家车出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今天顺利的不可思议,既没有头顶上突如其来的花瓶,也没有道路上莫名其妙的阻拦,甚至过马路时也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这也太顺利了吧!   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根据控制变量法来讲,这两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一个人。   陆先生。   难道和陆先生亲密接触就可以解决剧情失控的问题吗?   想到这,少年的脸颊又红了。   不过……他们两个是情侣,就算贴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说曹操曹操到,猫咪头像发来消息。   【L:探头.jpg】   【L:你那边结束了吗?我可以去找你吗?】   【L:你今晚没有别的约会吧?】   【L:猫猫头期待.jpg】   好萌的猫猫头!   尽管陆砚青已经换了这个头像一个多月了,但江昭宴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被萌到,他低头,认真打字。   【y:好呀,我刚刚下了地铁。】   【y:没有别的约会。】   末了,他手指点在男人发的表情包,长按保存。   江昭宴抱着手机,步子轻快了不少,耳尖微微发烫。   走了没几步,手机又振了振。   【L:那我来接你。】   【L:乖乖在原地等我。】   心脏被轻轻挠了挠,江昭宴笑着回了个“好”的表情,老老实实在地铁口的小广场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夜风轻拂着,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带走了白天的些许闷热。他抱着膝盖,眨巴着眼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一点点柔软下来。   直到今天,江昭宴仍然觉得恍惚。   自己居然在和陆先生谈恋爱!   谈、恋、爱!   人生的第一次恋爱,江昭宴分外珍惜,说起来这还是两人恋爱后第一次约会,少年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   该给陆先生买束鲜花才对。   地铁口对面就有一家还没打烊的小花店,灯光温暖,玻璃窗上贴着软糯可爱的猫咪贴纸。夜晚的人不多,店员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见到江昭宴推门进来,眼睛一亮,露出甜甜的笑。   “欢迎光临!”   花店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江昭宴慢慢走过去,目光扫过花架。   他想了想,陆先生平时穿着挺冷淡的,总是一身黑白灰,但又喜欢发猫猫表情包,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所以,送玫瑰太俗气了吧?   还是送猫薄荷好了……不对,人家又不是猫。   江昭宴陷入了小小的纠结中。   “要不要我帮你推荐呀?”小姑娘热情地凑过来,见少年眉眼清隽,笑得更甜了,“送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呀?”   “……”江昭宴一滞,耳根倏地红了。   “男、男朋友。”他小声回答。   小姑娘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那我懂了!”   她麻利地转过身,从一旁捧起一束包着牛皮纸的花束——是雪松、绣球,还有一小束浅紫色的勿忘我。   “这个超级适合送男朋友哦!寓意是无论在一起多久,都不会忘记彼此!”   江昭宴怔了怔,心脏像被细细的羽毛扫过,又软又痒。   他点了点头:“就这个吧。”   很快,花束包好了,江昭宴双手接过,轻轻嗅了嗅,心情也像那小小的勿忘我一样,在心底悄悄盛开。   他抱着花,重新回到了地铁口。   夜色更深了,人群也稀疏了几分。江昭宴抱着花,一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牛皮纸,一边偷偷在心里排练着等会见到陆砚青要说的话。   是直接递给陆先生吗?   要不要加一句话?比如,“送给我的男朋友”?   天啊,好害羞。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阴暗爬行又得意洋洋):我是小三   江宝:嘿嘿,送男朋友花花!   两个脑回路完全对不上的家伙谈恋爱 第39章 嫉妒   江昭宴最后还是选择默默把“送给男朋友”这几个字吞了下去,改为了更加腼腆的“送给陆先生”。   正绞尽脑汁地排练台词时,一个不熟之客不请自来。   “学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长相天使般的少年大约是在和朋友团建,看到他,停下脚步,笑嘻嘻地走向他,声音却有些冰冷:“学长最近很出名啊,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了。”   光是韩修竹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江昭宴提高警惕,睫毛下垂,“怎么了吗?”   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韩修竹的朋友围了过来,“修竹,这是谁啊?”   江昭宴刚想离开,却被韩修竹紧紧攥住手腕。   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围了上来,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家境不凡的纨绔少年,七嘴八舌地问着:“好漂亮的乖乖,这是你什么学长?”   韩修竹笑了笑,慢悠悠地说:“算是学长吧,不过不只是学长。”   他眼神暧昧地扫了江昭宴一眼。   一旁的人立刻起哄:   “哟,我就说你小子怎么总是不谈恋爱,原来是不喜欢美女。”   “小男朋友那么久还藏着掖着,真不够意思啊!”   少年浑身紧绷,手腕被攥的生疼。他想开口解释,却被韩修竹顺势搭上肩膀,半揽在怀里。   “不过我的宝贝最近不听话了,”韩修竹低头看着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蛋,“可能是觉得我准备出国,没怎么管他,就想偷跑?”   “嗯?是不是?晏晏宝贝?”   他声音低而暧昧,周围人见状,笑得更厉害了。   “哟哟哟,还宝贝呢!”   “那修竹你要看紧点,别让人跑了啊!”   耳边都是哄笑声,胸口阵阵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着,喘不过气来。想要挣脱,却被扣得更紧,对方态度恶劣轻挑,像是在展示所有权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宣誓主权。   韩修竹垂眸看着挣扎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恶劣的兴味,似乎很享受少年可怜兮兮却又无力反抗的模样。   真是可怜,连反抗都不敢。   他忽然松开了一只手,亲昵温柔。   “好了好了,别起哄了,没看到我的宝贝耳朵都红了吗?”   韩修竹比江昭宴高了大约五公分,但他常年健身,身形宽阔的多,此时将少年搂在怀里,江昭宴根本挣脱不了半分。   垂眸时,眼神在落到少年脖颈间的红印时骤然变得幽深,指腹狠厉蹭过:“晏晏,这是什么?”   本来漫不经心的态度全然消失,一向挂着微笑的脸庞也变得阴沉。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过得挺开心的?”   “告诉我,是谁搞的?”   “……”   少年默不作声的态度激怒了韩修竹,他拿出手机,声音发狠。   “看来是我让你安逸太久了,都敢勾引别人了。”   “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那就按照我说的来吧。”   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韩修竹已经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开口:“我现在会给江总打电话,恰巧江家最近有和韩氏合作的想法,想来江伯父一定愿意凑成这桩良缘一件。”   江昭宴猛然抬头,“韩修竹,你!”   话未说完,韩修竹已经拨通了电话。   “叔叔您好,我是修竹,您还记得我吧?”他笑得温文尔雅,语气恭敬而自然,“是这样,我一直很喜欢照宴,我们感情也很好,想着我快要出国了,两家可以先定亲......出国前办个订婚仪式,等我回来就结婚,您觉得呢?”   电话那头的江父明显愣了愣,随即发出一声轻笑,语气里是难掩的满意:“修竹啊,叔叔当然记得你。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而且你这么有心,叔叔当然支持。”   三言两语间,两人便敲定好了订婚的日程,韩修竹挂断电话,笑的温柔,却让江昭宴胆寒:“乖,怎么哭了?”   拭去眼角的泪水,他捏住少年的脸颊,似有若无的轻叹:“本想再和你玩玩,但是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江昭宴猛地推开他的动作,眼圈因为疼痛而泛红,“够了!”   “韩修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面面相觑,韩修竹面色微僵,谁也没想到昔日那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居然还有这样的面孔。   原本就稀缺的耐心耗尽,被少年在好友面前甩了面子,韩修竹原本上扬的嘴角绷直,“江昭宴,是我给你脸了吗?”   “再给你一遍说话的机会。”   耳边响起风声,江昭宴下意识闭上眼睛。   又要来了吗?   每一次他反抗韩修竹,对方就会用各种方式羞辱自己。   巴掌是最轻的,也是最方便的。   然而,预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划破夜空!   包括韩修竹,所有人下意识回头,一辆黑色卡宴稳稳停下。   车门被人利落推开。   身形颀长冷峻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一向温和的眉眼锐利如刀。   空气中一阵寂静。   那些二代不认识陆砚青,但认识卡宴,黑色轿车看起来低调,却是前段时间的全球限量,那可是有钱没权或者是有权没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犹疑的目光闪烁,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出声。   只有江昭宴没意识到周围的微妙,下意识就想向陆砚青走去。   韩修竹一把拽住他:“急什么?你的未婚夫还在这呢。”   陆砚青终于走近,目光从韩修竹抓着江昭宴手腕的手上扫过,视线冷似刀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那只手生生剁下。   他声音低沉,字字如寒冰敲击:   “松开他。”   短短三个字,压迫感油然而生。   韩修竹扬眉,慢条斯理地挑衅道:“我凭什么松手?昭宴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   韩修竹神色轻蔑,他自然也看到了那辆黑色卡宴,但他的家世是这一圈人里最好的那个,车子虽然难买,但他要是磨一磨父亲,也不算什么大事。   想到这,他挑衅地攥紧了江昭宴的手腕在陆砚青面前晃了晃,像在故意炫耀。   陆砚青嗤笑了一声,眉眼间满是不耐烦与嘲讽。   下一秒,他抬手,毫不犹豫地一拳狠狠砸在韩修竹脸上!   “嘭——”   韩修竹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后退,嘴角瞬间渗出血丝,他捂着腰站在那里,神色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敢?   疯了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陆砚青站在少年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漆黑的眼眸沉沉地盯着韩修竹,“谁给你的脸,敢碰他?”   韩修竹脸色阴沉,不怒反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阴冷:“你以为你是谁?昭宴是我的人,江家也答应了,你——”   “江家?”   陆砚青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意拨出一个电话,语气平静,“喂,江总,我是陆砚青。”   电话那头的江父听到“陆砚青”这三个字,原本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一变,语气格外恭敬:“陆总?您好您好,不知道您亲自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陆砚青声音冷淡:“我听说,江总已经答应了江昭宴和韩修竹的婚事?”   江父一愣,连忙解释道:“这件事……是修竹自己提的,我们还在考虑,您有什么……”   陆砚青淡淡打断。   “取消。”   江父的声音陡然一紧,脑海里瞬间百转千回,试探道:“陆先生,这、这婚事只是个意向,我们江家当然以昭宴的意愿为主,请问您和昭宴是什么关系……”   听到“关系”二字,陆砚青声音愈发冰冷。   “我说取消。”   “还要我再重复第三遍吗?”   “哎、哎!不用不用,这就是口头约定,本来也没什么效力……”   话音落下,陆砚青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原本在起哄的那些纨绔少年都瞬间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陆砚青?   有已经开始参与公司事务的二代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分外耳熟。   陆?   陆家!   那个背后掌控着整个a市乃至全国多个产业,是真正屹立在顶端、只可远观的庞然大物!   二代脸色煞白,再联想到陆砚青的做法,哪还能不明白眼前人的身份?   他悄悄扯住韩修竹,低声耳语几句,韩修竹脸色不好,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彻底清醒。   他捂着脸站在那里,身形狼狈,眼底却翻滚着几乎快要炸裂的怒火和嫉妒。   凭什么?!   他是韩家的独生子,从来只有别人求着巴结他,什么时候轮到他被人当众羞辱!   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见两人就要扬长而去,韩修竹捂着嘴角,眼底恨意翻滚。   他冷笑一声,猛地扬高了声音:“你以为江昭宴是什么好东西吗?”   周围人面面相觑,有人露出几分迟疑。   话语里是滔天的恶意。   他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小心翼翼护着的人早就和别人睡了!”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叉腰):没错,是和我睡了,有什么问题吗? 第40章 涂鸦   “我都看到了,他身上有别的男人的痕迹,他早就不知道有多少野男人了!”   此话一出,空气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眼人都看出来不对劲,只有韩修竹还在喋喋不休,有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想悄悄离开。   “站住。”   男人声音不紧不慢,甚至低低笑出了声音。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完了,这人不会是气疯了吧。   陆砚青长得高,自然也看到了少年身上的吻痕,当然,哪怕他不用看也知道韩修竹说的是什么。他从容淡定地勾起一抹笑容,接着将卫衣领子微微拉开。   一道红痕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抱歉。”   “你说的那个野男人,似乎正是陆某。”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闷笑,二代们捂着嘴,还顾及着韩修竹的身份,但那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韩修竹说不出半句话。   他脸色铁青,嘴唇抖了又抖,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会?!   像陆砚青这样的人,应该比他更注重身份名誉才对,他怎么会主动承认自己是野男人,甚至看起来引以为豪?   他不怕丢脸吗!   陆砚青当然不觉得丢脸,甚至在说完这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姓韩的烦人的紧,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他相信,等明天一早起来,他和江昭宴是一对的事情就会被传的满天都是。   既然乔渊不珍惜,那就别怪他耍些小手段了。   陆砚青伸手将江昭宴轻轻揽入怀中,低头替他掖了掖衣领,动作熟稔亲昵,“我怎么记得我昨晚吻了你不止一次?”   “怎么只留了一个印子?看来我还是要努努力。”   陆先生在说什么!!   一瞬间,少年脸色爆红,一看就知道陆砚青说的是真话,偏生语调柔软,听起来像是撒娇,“陆先生.....别说了……”   “嗯,不说了。”   陆砚青像是顺着他的话来,唇角却扬起了一丝藏不住的笑意,接着,他转头,目光重新落回韩修竹身上。   “喂,韩修竹是吧。”   男人懒洋洋地挑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韩修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四周那些旁观的富二代们个个避之不及,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蹚浑水。韩修竹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人群退开,灯光也淡了些。   只留下两人停留在原地。   陆砚青看到他手中的花,唇角翘了翘:“勿忘我?送我的吗?”   差点忘了手里的花,江昭宴愣了一下,连忙递给男人,准备了半天的台词也忘了,只剩下一句结结巴巴的:“是的,看到了觉得很好看。”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自己的嘴怎么这么笨!   陆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是随便买的?   会不会觉得自己不重视?   会不会......   没有的,他是认真挑出了最鲜艳的花朵,然后仔细检查了包装好几遍,确保没有问题了才买的,甚至在等待陆先生时他有在用身体小心翼翼地护着这束花,让它不被风吹到。   但现在,手上的花皱皱巴巴的,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江昭宴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好讨厌.....   第一次约会是不是被自己搞砸了?   少年原本期待的眼神像是被轻轻戳破的泡泡,瞬间蔫了下去。   “我很喜欢。”   陆砚青却轻轻接过那束被护得皱皱巴巴的花,眼里的欢喜不似作假,注意到少年的失落,他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谢谢,我很喜欢。”   江昭宴怔了一下,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可是花已经被弄得皱巴巴的了,你不会觉得它不够好看吗?”   “不会。”   陆砚青语气认真,像在说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反而,这是我收过最特别的一束花。”   他抬眸望着江昭宴,轻声道:“有人花时间、花心思、小心地护着它不被吹坏,然后亲手送给我。晏晏,这不是随便买的花,是我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江昭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上的沮丧慢慢被惊喜替代。   “那你……真的喜欢?”   “嗯,很喜欢。”   陆砚青顿了顿,语气轻松,带着些调侃,“今天的约会从赏花开始,那接下来是不是该由我来为你效劳?”   "说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江昭宴想了想,摇了摇头,刚准备说“没有”,却突然灵光一闪,眼里倏地一亮,“有一个地方!”   他雀跃道:“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去那里,是个小游乐园,人很少,特别安静,但是风景很美!”   车灯亮起,黑色卡宴缓缓起步。   “那就走吧,小江导游,带我去你的童年基地。”   ......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了一块拉着铁丝网的工地前。   铁皮围栏后,原本的游乐园早就被夷为平地,连地面都翻起一层灰色的水泥渣。   风一吹,连曾经的回忆都仿佛变得遥远模糊。   江昭宴一时间怔住了。   “……怎么会没了。”   他喃喃道,声音里是说不清的失落。   “可能是很早就开始拆了……”   他低声说,眼里满是惋惜,“我记得那时候有个秋千架,我特别喜欢在上面荡到最高……每次来做义工的那些哥哥姐姐都怕我摔下来,但我就是不听,还非说那样才像在飞......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被拆掉了。”   “要不我们回去?”   少年像焉了的小白菜,有些无措:“我太久没来了,以为......”   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   江昭宴低下脑袋。   “那就走走吧。”陆砚青突然开口,“虽然这地方拆了,说不定还能找到点什么回忆的痕迹。”   江昭宴呆了一下,没想到男人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几秒后,他小跑几步跟上陆砚青的脚步,沿着围栏往里走,旧游乐园的边缘还有几处没被完全清理干净的角落。   两人走到一面残破的水泥墙前,不知是谁先发现的,陆砚青伸手拂去上面一层灰尘,指着那片斑驳的颜色道:“这儿好像有东西。”   江昭宴凑近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幅涂鸦。   线条稚嫩,颜色斑斓,但灵气十足,看得出是小孩子画的东西。   画中有一只巨大的飞鸟在天空中展翅,下面是一座微缩的游乐园,秋千高高地荡起,还有糖画摊和棉花糖,阳光下,有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秋千上,歪着脑袋冲着天笑。   涂鸦右下角的落款处,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江昭宴作。   江昭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名字,脑海一阵空白:“……我画的?”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江昭宴不好意思抬头,对上陆砚青的眼睛,“我真的不记得了,不过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发过一次烧,所以忘记了一些东西。”   他随口解释,然后蹲下身子仔细看那副早就被遗忘了的涂鸦,颇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我画画还蛮厉害的嘛!”   陆砚青在他身旁蹲下来,也认真地打量着那幅已经褪色却依旧鲜活的涂鸦,“嗯,画得很好看,特别是这只小鸟,栩栩如生。”   江昭宴被男人一本正经地评价逗笑,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想法,猜测道:“我那时候好像特别喜欢飞的东西,觉得只要能飞就能离开烦人的地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大概是那时候不太开心吧,所以画了一只飞鸟。”   “那现在呢?”   男人忽然开口,江昭宴思考了一下,现在虽然也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总体上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更何况,现在的他有手有脚,有自己挣钱的本事,还有很多人喜欢他。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任人责骂挨打的小孩子了。   于是少年笑眯眯道:“现在我很开心。”   很开心很开心。   开心到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只小鸟,无拘无束地飞翔在广阔的天空。   天色已晚,城市的灯光亮起,映照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也拉长了这一晚的温柔。   江昭宴恍然回神,这才发现指针已经渐渐偏向数字十二,他抱着一堆小吃,肚子都有些鼓起。   吃的好撑啊。   两人上了车,他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早知道刚刚就不要看什么都想吃了......糟糕!”   少年瞪大眼睛,“过两天要进组拍摄,白姐不会说我吧!”   这真的不能怪江昭宴,他一直都是吃不胖的体质,所以在饮食方面并没有什么减肥的需求,但即使这样,上镜胖十斤也不是说着玩的,白经纪在接手他后就对江昭宴的饮食把控严格,只不过这段时间养病,他就有些疏忽了。   想到这,他有些生无可恋滴垂下脑袋,细软的黑发落在额前,倒真像是一只无精打采的小狗了。   陆砚青打着方向盘的手没停,唇角勾起不明显的笑意,“那就这两天多运动运动,吃都吃了,别想那么多。”   “好吧......”   江昭宴托腮看向窗外的风景,狐狸眼因为困倦微微眯起:“明天还得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好去江家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的许多小心思 第41章 前世今生   ”抱歉先生,没有预约是进不去的。”   前台小姐悄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与众不同的青年——   一袭素白道袍,袖口绣着云纹,黑发高束,背着一柄古朴的桃木剑。   看起来和小说电视剧里的道士一模一样。   “我是没有预约,但是真的有急事想找陆总,漂亮姐姐,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青年容貌着实艳丽,特别是那双摄人心魂的狐狸眼,前台小姐一时愣住,面色稍红,却还是坚持道:“真的对不起先生,没有预约是不能见陆总的。”   她犹豫了一下,悄悄对着青年耳语:“您可以在大厅等着,陆总下班会经过的。”   青年眼前一亮,抛了个媚眼:“好的,谢谢漂亮姐姐~”   果不其然又收获了前台羞涩的脸庞。   日落时分,公司的员工陆续下班,鹤伊已经喝了五杯奶茶,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再喝第六杯时,一直没有动过的总裁专属电梯终于开始跳动数字。   他眼前一亮,连忙上前。   “陆总!陆砚青!”   陆砚青正垂头给江昭宴发消息,骤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抬起头来,眉头微皱:“你找我?”   “正是在下,贫道鹤伊,今日特来找你。”   陆砚青手机恰巧又有消息发来,是江昭宴分享的路边小狗。   【宴宴:我正在喂小狗呢。】   【L:嗯?什么小狗?】   【L:猫猫好奇.jpg】   【宴宴:是我在路边看到的,感觉才刚刚出生没几个月,好可怜。】   他眼里漾起笑意,刚准备回复少年,就被人叫住。   “道士?”   “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信什么神鬼。”被打断聊天,陆砚青冷淡地侧身,“麻烦让让。”   鹤伊一下子傻了眼,他没想到陆砚青居然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讲,声音急促。   “你三岁时曾坠入池塘,后被一陌生男孩救起;十岁时去孤儿院走迷路,是一个老妇人带你走出去;一年前回国是因为你经常能够梦见一个少年,他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陆砚青脚步微顿,却并未回头:“这些不过是调查后编的故事。”   “我确实调查过你。”眼见男人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就要扬长离开,鹤伊懵了。   不是,自己的算卦难道出现问题了??   情急之下,他大声道:“你不在乎你的事情,那江昭宴的呢?你也不在乎吗?   陆砚青终于停住,转眸看向他:“你说谁?”   鹤伊直视着他的眼睛,重复吐出一个名字:“江昭宴。”   一刻钟后。   陆氏办公室。   陆砚青关上窗户,隔绝了最后一丝和外界的联系,转头看向鹤伊,目光锐利:“这里绝对不会有人,你说说吧。”   鹤伊还想装模作样一番,却败在陆砚青冷冰冰的目光下,他摆了摆手,叹气:“好好好,我说!……真是欠了你俩的……”   他压低声音:“或许,陆总相信前世今生吗?”   听到鹤伊的话,陆砚青第一反应就是无稽之谈。   但涉及到江昭宴,他向来谨慎。   更何况前世今生听起来似乎是他与宴宴很有缘分,因此陆砚青只是略一颔首:“鹤先生不如直说。”   二十分钟后。   陆砚青的眉头略一上扬。   他追问:“我和宴宴上辈子也在一起了?所以我俩才是正缘?“   鹤伊扶额,感情他说了一大堆,陆砚青只听到了这几个字?   “不是,陆总你的重点放错了,重点是江昭宴原本是真假少爷文里的恶毒假少爷……”   陆砚青不假思索打断:“换个词,宴宴不是这样的人。”   鹤伊:……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好,”鹤伊咬牙,“那我换个词,江昭宴是原本注定要黑化的……呃……误入真假身份罗网里的可怜人设。”   陆砚青眼神依旧不满,但好歹没有继续挑刺了。   “你想说的重点是什么?”   鹤伊深吸一口气,心道:果然神仙难救恋爱脑。   “重点是,”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和江昭宴前世确实有纠缠,但他这一世的命运轨迹被人篡改了。”   陆砚青一怔,眉峰倏地压低:“什么意思。”   “本来他的人生路线是走温柔美人线的,懂吧?家人宠爱、恋人守护,最后一帆风顺地做个人人喜欢的主角。”   “但现在,他的命格被动了手脚,被人扔进了别人的人生剧本里,而且是最糟糕的那个版本,被换身份、遭人误会、情路坎坷、最后黑化成炮灰。”   陆砚青原本不紧不慢的动作倏地顿住。   鹤伊声音没停:“如果你不信,不如想想江昭宴是不是一直很倒霉?经常会遇见许多意外?”   “那就是命格被更改的后果。”   与此同时,江昭宴被拦在江家门口。   管家很客气,但寸步不让:“抱歉,没有录入人脸是进不了江家的。”   气质清润的少年拉着行李箱被挡在江家门口,愣了一下。   管家见状,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抹了抹头上的汗:“小少爷,现在门禁系统更新,只有江逸……咳,有权限的人才能直接进入……江家现在没有人,如果您没有新的指纹录入,恐怕需要等一等了。”   听了这话,江昭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为了搬家,已经推掉了别的事情,就算现在离开也不知道去哪,索性直接在这边等着。   他轻轻点了点头,知道管家也是领工资办事,没有多加为难,轻声道:“那我就在这边等一会好了,请问江夫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支支吾吾:“这……我也不太清醒。”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夜色沉沉,别墅门前的灯光将地面映出一圈圈寂寥的光晕。江昭宴坐在台阶上,双手环膝,身旁是一只已经睡熟的小流浪狗,嘴角沾着他分的一块面包屑。   就连管家都看不下去,悄悄递给他一杯温水,神色复杂:“小少爷,你要不要先去门卫室等一会?”   六月的夜晚月亮格外的明亮,江昭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管家爷爷,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手机电量已经不足百分之十了,江昭宴瞥了一眼时间,决定如果再没有人开门,他就先回家。   反正明天再来应该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说时迟,正是巧,别墅的门口终于亮起了一抹光亮。   “你还在啊。”一道慵懒的声音打破沉寂。   江昭宴抬起头,和大门内的江逸尘对视。   江逸尘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地站在门廊上,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神色倦懒,像是才从美梦中醒来。   “你不早说一声,我都快忘了你还要回来。”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哥哥不会怪我吧?”   江昭宴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他声音平静如水:“江夫人和江总呢?”   “哦,他们啊?”江逸尘耸肩,“出差去了,半个月后才回来。”   “那为什么不让管家告诉我?”   “我忘了。”江逸尘笑了笑,“最近事情太多,真是对不起啊,哥哥。”   “哥哥”两个字被他加了重调,江逸尘最近因为叶雨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哪怕再怎么假装若无其事,但身上的疲惫仍然是肉眼可见。   “哥哥最近是不是过得很舒服?”   江昭宴闻言抬眸看他,眸光澄澈,没什么情绪起伏,反倒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瞬,才慢吞吞回答:   “……还可以。”   听到这话,江逸尘脸色更差。   他好险没有开口,语气扭曲嫉妒:“你当然过得舒服,受了伤反而得到了砚青哥哥的青睐,不过……”   不过,你的好日子不久了。   江逸尘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忍辱负重,因为小白花主角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的。   他相信,很快。   命运之神就会眷顾他。   对于江逸尘话语里明显的恶意,江昭宴没什么反应,反而侧头看向大门:“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   江昭宴这是什么反应!   江逸尘一顿输出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看着少年淡定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发虚,他冷哼一声:“门开了,但是你的房间被我征用了,你自己随便找个佣人房住吧。”   “嗯。”   江昭宴没有意见,他本就是在这里暂住,也并不指望江家对他有什么温情可言。   “那你让一让,我要进去了。”   少年拖着行李走进别墅时,那只流浪狗也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江逸尘皱了皱眉:“你还真打算把那只脏狗也带进来?”   ……   江昭宴回头看了一眼小狗,停下脚步,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最终,他走回去,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那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他掏出一件干净的衣服,铺在门廊边的地砖上:“等我安顿好再出来接你。”   小狗似懂非懂地哼了一声,趴在衣服上,眼神乖顺地望着他。   少年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他转身看向江逸尘:“我会自己解决好的,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给我开门。”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江昭宴提着行李站在空荡的玄关,脚步却没急着迈出去。他环视一圈,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像是贴着冷意的墙,令人透不过气。   他低头看了看鞋子上的灰尘,轻轻蹭了蹭,然后拉着行李走向佣人房的方向。   行李的轮子轱辘轱辘地碾过地板,江昭宴打了个哈欠,在经过一间房间时,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   嗯?   怎么感觉这看起来很眼熟?   江昭宴百分百确定自己从未来过别墅的这个角落,却鬼使神差地觉得这里熟悉。   特别是眼前的这扇和别墅其他装修格格不入的木门。 第42章 童年   “臭东西,滚开!”   “我们不跟大~少~爷~玩!”   看起来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满手是泥,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捂着脸上的淤青,神情倔强:“我才不稀罕和你们玩!”   他转头就走,假装不在意地扔掉手里的跳绳,一个人跑出了小花园,躲在墙角里看蚂蚁。   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三只蚂蚁……   中午吃剩下的四分之一个馒头被小男孩悄悄地留了下来,他哼哼了两声,自言自语道:“我还不想和你们玩呢……我一个人和蚂蚁也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蚂蚁听不懂他的话,自顾自地搬走大块的馒头屑,也不感激这比天降大饼,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坏蚂蚁!   江昭宴踢了踢石子,撅起嘴,又爬上树望向远方。   今天的孤儿院格外的热闹,似乎有什么贵宾要来,保育老师一大早就要求所有小孩都要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穿上一样的蓝白色院服,院服后面是一个很丑的笑脸,据说是资助孤儿院的人的儿子画的。   因为江昭宴觉得那笑脸太丑,所以他悄悄用粉笔改了图案,结果被保育老师骂了一顿,也因此他今天不被允许出席贵宾厅。   切、他才不想吃好吃的呢。   江昭宴鼓了鼓脸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外面那一排黑色的车子上,最前面一辆车先停了下来,然后一个长得像电影明星的男人走了下来,他敲了敲后面的车窗,一个穿的比动画片里更漂亮的女人走了下来,牵着一个……脸色很臭的小男孩。   尽管对方脸色很臭,但江昭宴还是第一时间就被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吸引了。   哇塞,长得好好看!   像个小天使!   比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小姑娘还好看!   江昭宴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树枝却因为承受不了他的动作而开始晃动。   啊!   男孩瞪大眼睛,眼疾手快地抓住枝丫,整个人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双臂上。   正巧这时,粉雕玉琢的小天使抬起头,和灰头土脸的江昭宴对视。   小天使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那张苦瓜脸终于有了新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他刚准备让妈妈看发生了什么,接下来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远处挂在树上的那个不明物体突然“歘”地一下弹了起来,紧接着转了个圈,稳稳地落在树上了。   好、好厉害!   陆夫人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她温柔低头,正准备问陆砚青怎么了,却发现自己一向不苟言笑的儿子破天荒的有了复杂的表情。   “妈妈,我看见了天使。”   “……他会飞。”   小陆砚青喃喃自语。   陆夫人被他逗笑,弯腰问他:“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会飞?”   “可是他真的会飞!咻的一下就起飞了!”   “好好好,那你说他在哪?”   陆砚青茫然了一下,然后指向天空:“他在那棵树上。”   陆夫人闻言抬头,那里却空荡荡的。   她会心一笑,只觉得是儿子今天突发奇想的童言童语,配合道:“嗯,小天使!”   树下的江昭宴大口喘着粗气,狐狸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很得意。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还好他跑的很快!   树下不比树上,他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孤儿院里上下又全部出动,忙活着接待贵宾,江昭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恹恹靠在树皮上,柔软的草扎着皮肤疼,他眼睛也不眨,想起其他小朋友的话,却莫名觉得委屈。   他是真的觉得孤儿院的被子很硬,比树干还硬,保育老师却说大家都是这么睡的,怎么就他一个人那么娇气,是不是在没事找事。   可是一觉睡醒,皮肤就会变的红彤彤的,还会起大片大片的疙瘩,痒得他一直抓,流了好多血。   他没有没事找事……   他真的很痒。   痒到彻夜睡不着。   痒到宁愿不看电视都不想忍受的程度。   他挠了挠自己已经红到无法直视的小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准备凑合着在草地上睡一会儿。   反正今天肯定没人有空管他。   陆砚青是自己走丢的。   接待他的地方人太多,大人说话声音很吵,还要一直问他多大了,在哪里上学,用很莫名其妙的词语恭维他。   恭维这个词是上个礼拜老师刚教的,陆砚青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很合适。   他一时烦躁,悄悄松开了母亲的手,在小道尽头的转角绕了一下,等回过神来,那些无聊的大人和吵闹的小孩已经消失了。   正当他犹豫着该不该喊人时,一个影子从花坛后面跳了出来。   那影子穿着到处可见的蓝白色衣服,陆砚青眨了眨眼睛,他认识这个衣服。   这衣服是他的黑历史,是他六岁那年设计的。   天地良心,当时的他一点都不知道这是要印在衣服上的,并且会当做孤儿院的院服使用,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画的那么潦草。   但是……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男孩背后的图案好像有点陌生。   他还想凑近看看,对面却很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你谁啊?”   江昭宴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脑海里飞快闪烁过无数种可能,其中最可能的是保育老师发现他擅自逃跑了,来抓他的。   因此他谨慎地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连头都不敢抬,闷声道:“你看不见我!”   陆砚青愣了一下,他比面前的男孩高了一个头,对方自以为聪明的遮住脑袋,他却刚刚好能够把他的全貌看的清清楚楚。   男孩站在那儿,满脸都是土,只有一双露出来的眼睛异常明亮。   陆砚青面上难掩惊讶——   这不就是那个树上的小天使!   他开口:“你好,我是陆......”   江昭宴愣了一下,对面嗓音青涩,听起来不像是孤儿院的大人,反而像个小孩?   他小心翼翼撩开眼皮,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   怎么会是他?!   仅仅是惊鸿一瞥,江昭宴就已经觉得自惭形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裤子和沾着泥的袖口,又看了看对方那双干净得不像话的皮鞋,心里咯噔一下,原本迈出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来。   哪怕江昭宴是个小孩,他也能敏感地感知到两人之间的天壤之别。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没听见陆砚青说话,绕过对方,跑开了。   就这样跑了几百米,他绕到另一个角落,从高处看陆砚青。   这一看,他就顿住了。   对方低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看起来好不可怜。   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   他有些愧疚,但是现在再回去也不合适。   如果告诉保育老师倒是可以,但江昭宴不认为自己应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挨一顿骂。   哪怕对方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三秒后,江昭宴转头冲进了办公区。   “老师!”他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大声喊,“那边……花坛那边,好像有个小孩走丢了。”   保育员正忙着清点名单,一听见江昭宴的喊声就皱起了眉头。   “江昭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猛地站起来,语气不耐,“不是让你今天不要乱跑吗?你撒谎成性,怎么就改不了!”   江昭宴刚才跑来的气还没喘匀,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他撇了撇嘴,又开始后悔。   自己瞎操什么心,非要当好人。   现在好了吧,又被骂了!   “我……我没撒谎。”   他低声嘟囔一句。   “还嘴硬?你以为我会信吗?我看你就是恶作剧,想耍我是吧!”   保育员甩了甩手上的名单,像是只要再说一句就要赶他出去。   江昭宴忽然仰起头。   “他不是我们院里的,是个生面孔,我没见过他,好像是今天来的贵宾的小孩。”   这句话终于让保育员的表情动了一下。   贵宾的小孩?   他狐疑地看了江昭宴一眼,又看看他一身泥土的样子,眼神更冷了几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要是敢耍我,一个月的厕所都归你。”   说是这么说,保育员还是带着不情不愿地往花坛方向走去。   毕竟如果江昭宴说的是真的,那他就可以在院长面前露露脸,说不定工资就涨上去了。   保育员打着小算盘,浑然不知道江昭宴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他哼着小调,四处张望,在看到那张乖巧漂亮的小脸时,神色瞬间就变了。   真的是陆总的儿子!   “哎哟,这不是小陆少吗!”他忙不迭地蹲下身,捏着嗓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吓坏了吧?”   陆砚青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望了望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保育员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说:“快快,我带你去找陆总和陆夫人。”   陆砚青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躲过保育员的手,突然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保育员笑容突然僵了一下,打马虎眼:“我这不是刚好路过?时间不早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天色确实不早了,陆砚青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男孩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却也只能跟着保育员回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43章 小狗   半夜时分,江家别墅一片寂静。   整洁空荡的保姆房里,少年在小床上翻了个身,额头上细细的汗水凝成一层。他猛地睁开眼,从梦里惊醒,胸口一跳一跳地剧烈起伏着。   眼神惊疑不定。   他又做梦了。   这样的梦他经常做,却从未有一次像今天那样清晰难忘,他怔怔看着自己抬起的手臂,甚至连那发痒的感觉都还依稀可见。   江昭宴掀开被子坐起来,披上了外套。   窗外乌沉沉一片,偶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让人更加清醒。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扇没有打开的木门。   打开它,打开它,打开它……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诱惑着他。   梦和那扇门直接会有什么关系吗?   理智告诉江昭宴,他不可能见过那扇门,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愈演愈烈。   房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衣着单薄的少年披着外套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直到走到木门面前,江昭宴才恍然回神。   犹豫片刻,他轻轻推开门。   ……房间落了锁。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涌上心头,江昭宴愣神片刻,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你在这干嘛?”   江昭宴猛地转身,楼梯口出现了一道高瘦的身影。   江逸尘披着件睡袍,手里拿着刚接满的水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神色有些奇怪,扫过他的脸,落在那扇上锁的木门上,声音不易察觉的紧张。   “深更半夜的,你来这做什么?”   江昭宴嘴角一抿,没说话。   很快,对方恢复正常,轻轻晃了晃杯子,水声清响。他缓缓走近几步,站在江昭宴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扇门:“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是。”   江昭宴回答的很坦荡,“我觉得这扇门有些眼熟,所以想进去看看。”   “眼熟?”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江逸尘轻笑出声,“你该不会把这扇门和别的什么垃圾房的门混为一谈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木门,“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木门,意大利纯手工定制,木料用的是百年黑胡桃,内部结构是防火防爆的双层钢板,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他抬了抬下巴,目光轻蔑:“最好别乱动,弄坏了你配都赔不起。”   手指下意识收回,江昭宴有些惊讶,没有理会江逸尘口中那些呛人的话,反而问道:“那这里面装了什么?”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停滞。   水杯里的水不再晃悠,江逸尘随口道:“能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垃圾。”   这话实在是不合逻辑。   那么贵的一扇门里却装了一些垃圾,怎么想都不合理,江昭宴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逻辑漏洞,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江逸尘嗤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扇木门。   从小到大,家里人对他算得上偏爱了,什么都依着他,哪怕他砸了钢琴,烧了书房,都没真生气。   除了那扇门。   那扇门就像是安徒生童话故事里蓝胡子的门,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年幼时江逸尘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吵着一定要打开,一定要看。   却被父亲丢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给吃也不允许出门。   江逸尘从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却难得没有一个人哄他,只有江知许悄悄给他送了一点吃的,才勉强让他度过那难熬的一天一夜。   直到最后,那扇门也没有被打开。   然而今天看到江昭宴站在那扇门前,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蔓延心头。   所以他下意识上前,厉声呵斥对方,为的就是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江昭宴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重新钻进被子里。   身上的寒意被暖被一点点驱散,但脑海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思绪翻涌不止。   木门、梦境、江逸尘那略显不自然的反应……这一切都像是拼图碎片,一点点往他脑海中填去,却始终缺了一角,拼不出全貌。   他翻了个身,枕头似乎也不再柔软,甚至连闭上眼睛都觉得眼皮沉重而焦躁。   几次尝试入睡无果,江昭宴索性叹了口气,拿起枕边的手机,点亮屏幕。   最上方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三小时前。   【陆砚青:宴宴?住的怎么样?】   糟了,忘记回陆先生消息了!   对话框停顿了几秒,他又删了“奇怪的梦”那句,重新组织文字。   【y:刚才睡着了,才看到TAT】   【y:都很好啦!床很软枕头也很舒服!】   深更半夜的,陆先生肯定也已经睡着了,江昭宴刚准备放下手机。   “叮咚。”   【L:小猫撒娇.jpg】   【L:那怎么突然醒了?】   【L:做噩梦了吗?】   江昭宴坐起身子,对面打来一个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露出男人的半张脸。   陆砚青似乎刚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背景是他一贯简洁的卧室风格,灯光昏黄柔和。   陆砚青还在回想白天莫名其妙找来的那个道士。   “那就是命格被更改的后果。”   这几个字重重地撞在他的心头,发出震聋的嘶鸣。   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那我应该怎么做?”   道士却摇了摇头,做起了谜语人,“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看到江昭宴,他面色柔和了下来,“刚好口渴,起来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看你的表情,今天还算顺利吧?”   江昭宴没有告诉陆砚青自己被拒之门外的过程,他向来这样,报喜不报忧,笑容清甜,“嗯,今天还是很顺利的!”   “而且我把那只小狗捡回去了,就是我拍照给你看的那只。”   少年黑发翘起,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陆砚青也就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然后它就一直跟着我,好像很喜欢我,蹭啊蹭的,好痒……真的很乖。”   他絮絮叨叨,眼皮一点点沉下去,话音里渐渐带上了困意。   摄像头那端的少年侧躺着,手还扶着手机,睫毛垂落,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   睡着了。   陆砚青把音量调低,本应该挂断电话的手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手机前的少年眉眼精致,睡意中带着一点倦倦的撒娇气,鬓发微乱,一只手还抱着被角,唇瓣轻轻张开,偶尔动一动,像在梦中呢喃什么。   陆砚青眼底沉了几分。   光影投下,在他眸中映出一点幽暗。   男人不自觉地靠近了些,仿佛要穿越屏幕,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好好搂进怀里,替他理好被角,摸一摸他额角的汗,轻声哄他入睡。   少年会依赖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呼吸清浅绵长。   视线在少年裸露的脖颈和锁骨上游移,每一寸裸露在屏幕里的肌肤都被贪婪地注视。   喉结滚动,几秒后,陆砚青移开目光,拿起另一部工作机,手指迅速在联系人列表中滑动,找到王秘书。   【L:帮我查一下江家别墅附近有没有在售的房子。】   【L:要求私密性强,能直接看到江宅最好。】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斜斜映出一抹淡金。   江昭宴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他眨了眨眼,抬手摸向床头的手机,却摸了个空。愣了一下,才发现手机还在自己手里。   只是屏幕漆黑,没了亮光。   按了几下电源键。   ……没反应。   手机关机了。   “不是吧……”他低声嘟囔。   江昭宴坐起身,脑袋里乱糟糟的,一边把手机插上充电线,一边努力回忆昨晚的片段。   他记得自己和陆先生视频通话,说着说着就困了,后来……就没了意识。   “我昨晚……直接睡着了?”   他有些懊恼,想的却不是手机没电关机,而是可能被陆先生看到自己不太雅观的睡颜。   呜,好丢脸。   使劲揉了揉脸,手机正在充电,时间还早,他拿着洗漱用品走向一楼的卫生间。   别墅里空荡荡的,阳光顺着落地窗铺洒进来,显得客厅异常安静宽敞。江逸尘似乎还没醒,少年悄悄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客厅。   小狗正缩在沙发角落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立马警觉地抬起头,晃晃脑袋,扑腾着爪子爬起来冲他摇尾巴。   “早呀!”   江昭宴笑着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耳朵,“等会带你去医院体检,要乖一点哦。”   小狗舔了舔他的手指,软绵绵的小舌头带着一点温热的湿意,江昭宴被它挠得痒痒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乖!”   他从沙发下翻出昨晚给它准备的小毯子,仔仔细细地裹在它身上,小狗也不反抗,只是轻轻哼了哼,脑袋蹭着他手腕,像是撒娇。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弹了进来。   【L:小猫早上好.jpg】   【L:今天有什么安排?】   江昭宴看着屏幕,嘴角悄悄翘起来,飞快地打字回复:   【y:起啦!打算带小狗去宠物医院做体检】   【y:看看小狗有没有什么毛病,顺便打个疫苗。】   消息刚发出去几秒,陆砚青的回复便跟了过来。   【L:我来接你吧,刚好我认识一家很靠谱的宠物医院。】 第44章 告白   宠物医院的阳光洒在浅米色的地砖上,温暖明亮,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小狗乖乖地趴在检查台上,白色肚皮一翻朝天,露出柔软的小肚子,一副随便检查、我已经认命了的模样。   “小家伙挺健康的,三个月大,有点轻微的贫血,应该是流浪时营养没跟上。”   年轻的兽医一边听诊,一边温和地解释,“打了疫苗之后再观察两三天,如果没有异常反应就没问题了。”   “这小家伙也是命好,遇到你们了。”   青年摘下手套,站在洗手台前洗手,随口调侃,“信不信,他长大后会很活泼?”   小狗哼哼两声,像是听懂医生说的话,尾巴讨好地摇了摇,伸出舌头舔江昭宴的指尖,惹得少年眼眉稍弯。   他认真道:“放心,你再调皮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检查完毕,小狗被江昭宴重新包在小毯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对了,还没给你取名字呢……”   少年低头望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思考。   “黄白毛,大耳朵,叫起来werwer的,你叫小小怪怎么样?”   小狗歪了歪脑袋,冲他“wer”了一声,居然没有反对。   “它同意了。”   江昭宴弯起眼睛,向陆砚青寻求认可,“陆先生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嗯。”陆砚青懒洋洋地应声,“名字不错,小小怪。”   “那……”   江昭宴抱紧小狗,转头看着他,笑容甜蜜,“以后小小怪就有两个爸爸啦!”   “小小怪,喜欢爸爸吗?”   少年低头看着逗弄着怀里的小小怪,全然没有注意到男人听到这话后略变得神情。   “两个爸爸啊……”   陆砚青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不经意地转移话题,语气随意:   “那小小怪以后跟你姓江,还是跟乔渊姓?”   江昭宴一愣,抬眸和陆砚青对上。   陆先生这是什么问题?   陆砚青面上不显,只是假装专注地在小狗头上顺了顺毛,语调轻描淡写:“毕竟你男朋友是乔渊,这‘两个爸爸’的名额……听着挺拥挤的。”   见少年愣神,陆砚青心里稍有不悦,却还是继续道,“我随便问问,他最近挺忙的吧?”   “不过忙归忙,小小怪还是需要人一起养。”他顿了一下,轻轻挑眉,“我比较闲,你需要帮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当这个爸爸。”   “我……”   少年呆呆张开嘴,没想到陆先生居然还在误会他和乔渊的关系。   “嘘。”   陆砚青忽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喙道:“我不想听。”   他俯身,从江昭宴怀里抱过小小怪,小狗在他怀里动了动,很快又安静下来,毛茸茸地窝在他臂弯里,舔了舔前爪,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陆砚青不看少年,开玩笑道:“行了,不管你和谁什么关系,我不爱听。”   “反正小小怪同意了。”   “从现在开始,它就叫我爸爸。”   “不。”   少年忽然开口,引得陆砚青侧目。   男人心头一紧。   以为江昭宴不愿意,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好了,我随便乱说的……”   “你是小小怪的爸爸。”   两人同时张嘴。   虽然他不明白陆先生为什么明明之前和自己已经表过白,却还是认定乔渊是自己的男友,但这不妨碍江昭宴继续开口。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友,他觉得自己应该给足陆先生仪式感。   “陆先生。”   江昭宴眨了眨眼睛,直视陆砚青:“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情侣了。”   陆砚青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洒落,落在江昭宴的肩头,勾出一圈浅浅的光晕。   少年站在那儿,眼神清亮,唇角微抿,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将那句话说出口。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情侣了。”   空气像是突然凝滞了一瞬,只剩墙上的时钟轻轻跳动。   小小怪“wer”了一声,尾巴晃的飞快,催促某个迟钝的大人给个回应。   “你说什么?”   陆砚青怔住。   少年向前走了一步,站到男人面前,仰头看着他。   “我说——”   声音低了下来,像风拂过玻璃窗,“陆先生,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垫起脚尖,轻轻地在陆砚青的嘴唇上印下一个亲吻。   轻轻一触,如蜻蜓点水,少年退开半步,眼尾微红,掩饰自己刚刚那点鼓起勇气后的紧张,但仍直直望着男人。   目光清亮。   “宴宴。”   男人嗓音微哑。   “刚才你亲我了,意思是……我可以不再克制了,对吗?”   话音落下。   不再给少年说话的机会。   陆砚青低头,覆上少年的唇。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一般让人措手不及,香津在缠绕的舌尖摩挲,少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   “呜……”   唇齿间溢出轻喘,脑袋逐渐发昏,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小小怪窝在陆砚青臂弯里,原本安安静静,眼看着两个“爸爸”越靠越近,小鼻子动了动,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都不看我了?   不行!它要抗议!   “wer——!”   小小怪忽然高声叫了一嗓子,猛地从陆砚青怀里蹬了一下,直接踩上了他的胸口,像是跳水似地扑向江昭宴!   江昭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狗糊了一脸毛。   “唔……小、小小怪?”   少年一边咳嗽,一边赶紧把狗从脸上扒下来,眼角还带着刚刚亲吻后的红意。   小小怪心满意足地“嗷嗷”叫了两声,爪子在江昭宴的胸口来回踩踏。   “噗——”   两个人都被小小怪弄的分外狼狈,江昭宴被逗笑,眸光潋滟如情水。   “你是成心的吧?”   骤然被打断,陆砚青没好气地开口,“好好一只狗,怎么比人还会挑时机?”   小小怪扭头冲他呲了呲牙,居然露出了一点点挑衅的意思。   江昭宴噗地笑出声,抱紧了小狗,“别凶它啦,它还小呢。”   陆砚青不满,“我看它一点都不小,特别是心眼。”   他伸出手,作势要拎起那团毛球,“过来,爸爸教你什么叫尊重气氛。”   “别!”   江昭宴赶紧躲开,笑着护住小小怪,“它刚打完疫苗不能乱动!”   两人一狗出了宠物医院。   初春的阳光温暖柔和,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江昭宴抱着小小怪,正准备和陆砚青一起往停车场走,却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压抑的惊呼。   “诶?!那是江昭宴吗?”   他一愣,才发现自己因为临时出门,竟然忘了戴墨镜和口罩。   来不及懊恼,下一秒,两个女生已经小跑过来,脸上写满了惊喜。   “真的是!啊啊啊啊啊宴宴你真人比镜头里还好看!好可爱的小狗!”   江昭宴第一次被粉丝围观,有些无措,小声道:“谢谢你们的喜欢。”   “宴宴你真的超帅的!我们真的很喜欢你!那个,可以合张影吗?就一张!”   江昭宴略有犹豫,眼神在她们脸上扫了一圈,几人眼里小心翼翼地恳求,他一时心软:“可以的。”   少年抱着小小怪,配合微笑。   几位粉丝轮流拍完合影后,迟疑片刻,其中一个憋不住,轻声问:“那个,宴宴旁边的,是你助理吗?还是……”   她眼神悄悄瞥向站在江昭宴身边的陆砚青。   男人一身休闲装,和江昭宴身上的衣服很像,身形修长挺拔,星眸剑眉,比许多娱乐圈明星还要帅!   但她思考了一圈,也没找到对应的人物。   难道……是工作人员?   江昭宴还没开口,陆砚青忽然向前一步,站在几位女生跟前,低声道:“拜托几位一件事。”   “啊?嗯嗯你说!”   男人长得实在是帅,几个女生看见他便没出息的脸红,但对方气质过于冷峻,因此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像小鹌鹑一样拼命点头:“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力做到!”   “我是他的……助理。”   陆砚青故意顿了一下,在看到少年略显茫然的神情时笑了一下,温和道:“今天的合照不要发在任何互联网上,这是宴宴的私事,他不希望私人生活被大范围的关注,可以吗?”   “可以可以!”   “好好好!我们保证!”   女生们赶紧点头,“规矩我们都懂!你放心!”   趁着周围还没有其他人注意,她们小声告别:“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宴宴好漂亮呜呜呜美神降临了妈妈!”   “而且宴宴的助理也好帅!”   “天呢!宴宴的团队是卡颜吗?”   “你们不觉得他们很好磕吗……”   几人越走越远,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黑影将焦距拉得更近。   镜头里的高个男人抬起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少年被摸得一愣,气鼓鼓地望向男人。   “咔嚓——”   快门轻响。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皮肤苍白的男人穿着西装,低头拿起手机。   “宴宴。”   打印机嗡嗡作响,少年笑靥如花的照片从发热的机口突出,黑色的记号笔涂抹掉另外一道碍眼的身影。   指尖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下,落在少年艳红的唇边,男人心满意足地将照片钉在墙上,眼神痴迷。   “时间快到了……”   如果有人误入这个办公室,一定会被吓一跳——   偌大的一面墙上……全部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   风乍然吹动,将桌子上的文件夹吹起,露出黑色的字迹。   K。   【作者有话说】   嘿嘿,小情侣终于告白了!! 第45章 抓奸   “江老师,等下我们拍一个开场口播。”   江昭宴点了点头,他乖巧地跟在场务身后。   江家别墅专门经过布置,除了房间其他的地方都安装上了摄像头。暖白色的落地灯亮着,摄影师已经开始调试镜头。   今天是纪录片的开拍仪式,所有人都在匆匆忙碌,江昭宴握着手里只给了几张纸的剧本,认真研读。   这次拍摄很特殊,所有参演人员拿到的剧本都是不完整的,随着拍摄进度的推进,导演会给演员后续的剧本。   但这也就意味着对于演员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了解一个人物的全部性格,怎么可能演好?   有人提出异议,却被何空不容置喙地压了下去。   “爱拍拍,不拍滚。”   何空作为天才导演,想蹭他的剧本的人数不胜数,因此即使对方态度如此之恶劣,也没有人真的提出要离开。   “江老师,仪式开始前还有二十分钟,要不要先和其他演员熟悉一下?”   有工作人员上前提醒。   江昭宴点了点头,他跟着走进客厅时,已经有几位演员坐在沙发上等待。   “快过来,是江昭宴,江老师吧!”   一个女生开口,声音清脆。   她扎着高马尾,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年纪不大,正是今年刚拿下金兰奖最佳女配角的秦予辰。   “你好。”江昭宴礼貌地鞠躬,“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别这么拘谨,”秦予辰被少年拘谨的模样逗笑,拍拍身旁的位置,“坐吧,我们正打算提议来个剧本围读,顺便认识认识。”   江昭宴点头坐下,环顾一圈。   屋内除了秦予辰,还有三个演员。   他默默将这些人脸和白经纪给的名单对上。   坐在角落刷手机、冷淡俊朗的青年叫裴昱行,是舞台剧出身的实力派演员;穿着考究、戴着眼镜的青年叫林泽舟,导演学院的高材生,据说这次来是主动报名的。   最后一个......   江昭宴愣了一下,居然是个老熟人。   顾青。   混血男人看到他,蓝色的眼眸弯起,对他微笑,“好久不见,晏。”   江昭宴想到男人之前对他做过和说过的莫名其妙的话,下意识后退几步,但还是礼貌打招呼:“好久不见。”   另外几个人没注意到江昭宴和顾青之间的暗流涌动,秦予辰皱眉翻了翻手里的几张纸,“剧本都这么短啊?我还以为拿错了。”   林泽舟推了推眼镜,“我听说导演是想用‘盲拍’的方式模拟真实生活中的不可预知,所以每个人拿到的剧本只是一小部分。”   “真能折腾人。”   裴昱行将剧本往茶几上一摊,“你们注意到了吗?虽然每个人拿到的内容不一样,但情节里都提到了一场车祸。”   “车祸?”秦予辰皱起眉,低头又快速翻了翻手里的纸,“你说的是小女孩弟弟三岁生日那天出车祸?”   “对。”林泽舟点头,“我这里也有提到那一天,说是主角为保护弟弟被撞,右手受伤了。”   “我饰演的是长大后的弟弟。”顾青垂眸,“但是弟弟的记忆里没有姐姐救过自己的事情。”   “可能是小孩子年纪太小,忘记了。”秦予晨皱了皱眉,“我饰演的是长大后的姐姐......不对,为什么我的剧本上没有提及关于救弟弟的片段?”   江昭宴指尖轻微一抖。   比起其他几人的剧本,他的角色并不是很明晰,他是作为一个记录者的视角讲述这段故事,按理来说他的戏份并不是特别多,那为什么何导演要将自己定为主角?   秦予晨和顾青都比自己更像主角才对吧。   裴昱行突然环视四周,疑惑道:“我们这里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是啊,故事一共有六个主要人物,这里怎么才五个人?”   秦予辰拿起手机翻了翻剧组群聊,半响出声:“是江逸尘还没到,第一天就迟到?”   林泽舟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是江家的人,可能有什么私人安排?”   这话说得圆滑,但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江逸尘,江家的大少爷。   虽然没有正经出道过,但一直在参演各种电视剧,再加上富家少爷的营销,已经有了相当大的粉丝基础。   “他该不会是故意摆谱吧?”裴昱行嗤了一声,语气不算客气,“这又不是综艺,让我们这些正经演员陪他演真人秀?”   秦予辰耸了耸肩,没接话,只低头继续看剧本。   众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他们现在所在的别墅正是江家名下的产业,而江逸尘就是江家大少爷。   即便再不满意,也没人会在镜头前发作。   “既然人没到,导演组怎么说?”裴昱行又问。   林泽舟抬腕看了眼表:“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开场仪式了,导演还没有发布延迟通知……可能打算照常拍。”   “那就先不管他,别让他一个人耽误大家节奏。”   工作人员站在角落,脸色愈发尴尬,手机屏幕上是一连串发出去却未读的消息。   “江逸尘还是没回我,电话也打不通……”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何空,生怕这个脾气不好的导演不顾江家的面子随意甩脸色。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何空听到这话,眉头微挑,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大发雷霆。   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剧本丢到桌上,声音居然意外的温和。   “拍摄照旧,口播先走流程。”   “后面的部分再补上就行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富丽堂皇的酒店套房里,江逸尘一脚踹开卧室门,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阴沉如水。   高程不紧不慢地抓起被子遮住另外一个人的身体,看向愤怒的江逸尘,神色没有丝毫心虚,“小尘,你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我?!”   江逸尘一大早就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对方发来一个房号和两道模糊的身影,尽管并不清晰,但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他的未婚夫。   高程。   江逸尘的瞳孔骤然收紧,手指几乎要嵌进掌心。   “你他妈在逗我?”   他一步步走上前,脸色扭曲,指着那个躲在高程怀里的男孩,“这个人,你告诉我他是谁?”   高程轻描淡写地扫了江逸尘一眼,敷衍道:“朋友,喝了点酒,聊太晚了,就睡下了。”   “你当我瞎吗?朋友睡在一个被窝里?还脱得精光!”   他猛地上前,一把将高程推开,伸手就要去扯那个男孩的脸,“你给我出来!别他妈躲!”   那男孩吓得缩成一团,却在挣扎中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躲藏之中有些狼狈,却依然艳丽惊人。   江逸尘僵住了。   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脚下生根,脸色瞬间惨白。   “这、这不是……”他喃喃开口,“江昭宴?”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   不是。   这张脸只是像,神韵像,眼睛尤其像,可细看却还是有细微差别,特别是下巴线条和嘴唇弧度。   高程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浮现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答案。   不……不可能!   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高程怎么可能喜欢上江昭宴?   狠狠否决心中的猜想,一定是这个狐媚子勾引高程……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他抬起手就要扇那个小三的巴掌!   风声掠过,江逸尘的身体狠狠摔在地毯上,背脊传来一阵刺痛,他怔怔地看着高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推我?”   他怔怔,看到被高程护在怀里的人瑟瑟发抖。   那里应该是他的位置才对。   高程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嘴角勾起讥笑,“你现在这个表情,还真是可笑。”   “你……你说什么?”江逸尘声音发颤,不死心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程可是喜欢自己十几年的人,他不是爱自己爱的要死吗!   为什么现在两个人订了婚,他却不珍惜自己了?   “你以为你是谁?”高程嗤笑着俯下身,语气像刀子一样一字一字割进江逸尘的耳朵,“江家的大少爷?哈,别做梦了。一个假少爷,能分到多少家产?我愿意娶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怎么还敢在这边指责我的所作所为?”   “你以为为什么江家现在还没把你赶出去?因为你还是我的未婚夫呀。”   江逸尘跌坐在地上,脑中轰鸣作响。   高程在说什么?   自己还能留在江家当然是因为父母心疼自己,弟弟依赖自己,十八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高程懒得搭理江昭宴内心是怎么想的,他转身弯下腰,温柔地将那被吓得不轻的男孩抱进怀里。   “别怕,乖,不是你的错。”他一边轻拍着男孩的后背,一边轻声哄道,“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怀里的男孩埋着头,身体还在轻轻发抖。高程抬手替他理了理被汗打湿的鬓发,神色怜惜至极。   就像对待曾经的自己一样。   “你……你就这么护着他?!”   高程回头看他,眸中满是不耐,“江逸尘,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不是一直很有分寸吗?怎么现在这么不识时务了?”   “我……”江逸尘的唇瓣发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从前高程对他的细致关照,每一个生日都亲自送上的礼物,每一次争吵后低声下气的哄他高兴。   那些无条件的偏爱,都化成了如今的感恩戴德。   “……你不是喜欢我吗?” 第46章 江知许   江逸尘回来的时候,开幕仪式已经结束了。   夜色已深,天边只剩下一丝残霞。   他踩在走廊上柔软的地毯,推开客厅的门时,屋内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线洒在沙发前的毛毯上。   下一秒,一个分外刺眼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   江昭宴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低头逗弄着一只恶心的蠢狗,那贱狗还晃着尾巴,舔着他手指,不时发出难听的叫声。   本应该是分外美好的一幕,落在江逸尘眼里却变得分外刺眼。   他脚步顿住,胸腔仿佛堵了一团火,熊熊燃烧。   凭什么?   客厅的落地窗刚好照映出他狼狈的身形,比起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的少年,自己反而像是……   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样的想法一旦涌上心头,就再也消散不去。   不不不,自己可是江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就连父母当时都愿意为了自己,在认亲宴上只说江昭宴是当年走失的孩子,没说自己是被抱错的假少爷。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他狠狠咬牙,把情绪强行压下,转身走向楼梯口,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立刻哽咽了声:   “爸,妈!我真的受不了了……”   “昭宴哥哥……他、他居然勾引高程!我亲眼看到的,他躺在高程床上……什么都没穿……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他,但是我真的很爱高程……我现在就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江父先开口,带着几分犹豫。   “你确定是昭宴?”   江逸尘声音一下拔高:“我能认错?他那张脸,我绝对不会认错!”   江母抢过电话,安抚道:“小尘,我和你爸这两天就回来了,你放心,等我们查明事实,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得到承诺,江逸尘神色略显放松,全然没有意识到电话对面稍显奇怪的态度,唇边扬起得意的笑容。   江昭宴空有一张脸又如何?   高程肯定还是爱自己的,他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等过段时间,高程听说江昭宴被赶出江家,他一定会重新认识到自己的好,不过那个时候,他就不一定看得上高程了。   毕竟他现在和高程联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才看不上高家这种小门小户,陆家才是他的最优选择。   想到陆砚青那种俊美高大的脸庞,江逸尘舔了舔嘴唇,趾高气扬地回到客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江昭宴。   “呵。”江逸尘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别演了,你这张脸,除了拿来勾男人,还能干什么?”   ?   自己又招他惹他了?   江昭宴心里嘀咕了一声,手上逗狗的动作顿住,没说话,只是抱起小小怪,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响起江逸尘咄咄逼人的声音。   “你别装了。”江逸尘跟上几步,步伐急促,“你是哑巴吗!连话都不会说了?”   “江昭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觉得自己真的能替代我的身份站在江家?”   “我告诉你,你做梦!不管怎么样,爸妈他们爱的是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江家就不会有你的位置,你就永远都只配住在佣人房里不见天日!”   其实江家的保姆房条件也蛮好的。   江昭宴默默收起自己心里的想法。   比他之前住的孤儿院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有阳光有大床,可以一个人独处,很舒服啊。   江逸尘的输出实在是紧密,字字如机关枪从耳边擦过,江昭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双眸放空,思考着晚上要不要给自己加一点宵夜。   是烤串还是炸鸡呢?   啊……好像都不行。   因为马上就要进组拍摄了。   呜。   江昭宴这副模样落在江逸尘眼里就变成了挑衅,他猛地拽住少年的手臂,“你这是什么态度?”   思路骤然被打断,江昭宴有些无奈,他慢吞吞地直视江逸尘的眼睛,终于吐出今晚的第一句话:“你似乎很确定,爸妈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江逸尘一噎,随即开口:“那还用说?我才是江家的人,哪怕你是亲生的又如何?和他们有着十几年感情的是我不是你!”   这话几乎是色厉内荏地说完的,话音落下,他气冲冲地回到房间,房门大开大合,发出一声轰鸣。   气还没消完,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江知许。   是了,江知许。   江逸尘拿起手机,打开聊天框,刚准备大肆吐槽,却发现那个头像已经整整十天没有亮起,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去的一句“回家记得给我带奶油蛋糕”。   没有回复。   江逸尘皱了皱眉,心里有些隐隐地不安,但很快,他就自我安慰。   知许肯定是身体还没好,医生说他现在需要静养,说不定手机都没怎么碰。   可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不安。   以前哪怕是生病住院,江知许也会硬撑着发来一句“哥哥你想我了吗”,可这次江知许也只不过是不慎从悬崖上掉落,又没有受什么重伤,至于连条消息都不发给他吗?   江知许从综艺录制中断后就去了医院修养,这件事江逸尘是知道的,但他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在忙于经营自己的圈子,为了避免高程把自己不是江家真少爷的事情讲出去而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没有去看望过江知许。   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和自己生气了?   可两人之间不是一直这样的相处模式?   除了在用的上对方的时候,他几乎不会主动找江知许,反正对方总会有说不尽的话题找自己。   算了,那他就主动找江知许一次好了。   “嘟——”   那边接通电话,似乎是睡觉被吵醒,声音迷糊。   “……哥?”   “你还记得我是你哥!你是要气死我吗?从悬崖上掉下来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是吧?我被人欺负,你一句话都不问?你到底还关不关心我?”   电话那头一顿,仿佛被他吼得愣住了几秒,随后才轻轻地说:   “哥,我不是不关心你……只是这段时间我确实很不舒服,心理医生也让我尽量远离情绪波动大的事。”   江知许握着手机,靠在病床头,半天没说话。   他没想到江逸尘一接通电话就朝他发火,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心,反倒一直在指责自己。   他的肩膀还有些疼,胸口也时不时传来隐隐作痛。这段时间,连最普通的同学都来医院看过他,而那个从小把他带大的哥哥,却在整整一个月里音讯全无。   心里有些酸涩,但他还是下意识开口道歉:“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早点给你报平安。”   这样的服软让江逸尘面色稍缓,他顿了顿,转头开始吐槽江昭宴,话语间全是怨气和愤懑。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爸妈面前装乖,故意抢我的位置,连高程都被他勾去了!”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恶心人……”   “长着一张狐媚子脸,真恶心!”   江知许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他下意识开口。   “哥,他好歹救了我。”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落下悬崖的景象,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两岁,处理事情时却异常冷静,全然看不出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那天在悬崖上,我要是真的摔下去,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而且,我感觉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句话一落,电话那头猛地沉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阵暴躁的怒吼:   “江知许,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你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是不是!”   江知许心口一紧。   江逸尘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带着掩盖不住的受伤与失控:   “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是谁带你上学下学?你发烧到四十度,是谁不睡觉守着你?保姆不小心把我们弄丢,是谁一直在保护你?”   “你还记得我右手为什么会有伤吗?那是为了救你!你现在倒好,替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说话,连我都质疑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现在早就是大画家了!江知许,你有没有良心!”   江知许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小时候哥哥是真的对他很好,甚至是无微不至。   他曾经想,长大了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耐心地给他画卡通图案哄他吃药的哥哥,变得只会向他索取情绪和支持。只要他稍微不顺着,就开始对自己破口大骂。   “哥。”   江知许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你别生气,我没有不认你,只是我现在真的不太舒服,你早点睡,好不好?”   他没有继续辩解,也不敢再提江昭宴。   隔着安静的电流,江知许轻轻靠在枕头上,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他忽然觉得,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人,和记忆里的哥哥,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是真的不明白,哥哥到底是变了,还是……   他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他。 第47章 栽赃   超市灯光明亮,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江昭宴站在冷冻区前,低头认真挑选着火锅丸子。   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衣摆随意地垂着,袖口略长,盖住了一截指尖。他的气质温吞,五官却干净漂亮,即使只是低头挑选食材,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弯腰正准备拿起一袋墨鱼丸,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哟,真巧啊。”   江昭宴微微一愣,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动作微顿,刚准备继续挑选食材,对方又开口了:“看来是我的声音太小,江先生没有听见啊。”   将鱼丸放入购物车,少年抬眸,和身后的男人对上视线。   是……安方?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收拢。   安方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装,一条细链垂在胸前,像他这个人一样吊儿郎当,和江昭宴略显紧张的双眸对上视线,他微微勾唇,笑着弯腰凑近他:“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他们本就不熟,这话便显得有些冒昧。   更何况,江昭宴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别人保持距离才是。   ……毕竟陆先生的安全感似乎不是很足。   想到这,少年轻声打了个招呼,声音生疏,微微点头,就打算侧身离开。   安方却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对方手指干瘦有力,力气极大,江昭宴顾忌还在超市里,不愿多惹事,只能站定在原地,声音无奈,“安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安方笑着靠近半步,故意压低嗓音,在他的耳旁吹气,“上次不是说好要当我的模特吗?怎么了,现在变成大明星了,就觉得自己可以违背承诺了?”   这话确实是安方在理,少年犹豫了一下,“那你先把手松开。”   “我要是松开后,你跑掉了怎么办?”   被这样咄咄逼人地逼问,江昭宴眉头微微皱起。   安方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手劲极大,他本就对于疼痛敏感,此时更是被逼着眼尾通红:“我不会跑的,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的。”   少年的语气已经尽量放缓,试图让对方冷静些,但这样的示弱反而像退让,安方以为少年害怕了,变本加厉地凑近江昭宴。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呢?”   他手上的力度未减分毫,反而越扣越紧。   少年眼角泛红,眼神倔强,哪怕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卫衣都显得格外勾人。   安方咽了咽口水,悠悠吐出几个字,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怎么今天没有跟你的金主在一起?该不会是他不要你了吧?”   这话实在是毫无理由,但他就是这么说了,果不其然,少年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露出了几丝异样的表情。   “安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嗯?我说的不对吗?”   安方自然是知道像少年这种尤物,陆砚青绝不会轻易放手,但那又如何?他只是想要玩玩而已,上流圈层多的是玩物互换这样的事情。   像陆砚青那么重利的商人,到时候他跟哥哥撒撒娇,让哥哥给陆砚青一点好处,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江昭宴被他拉扯得一个踉跄,背脊撞上货架,架子轻轻晃了一下。   那一刹,安方的手无意间碰到一瓶摆在最外层的玻璃酒瓶。   “砰——!”   酒瓶应声落地,接二连三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超市内格外清晰,四溅的酒水混着玻璃渣蔓延开来,有一部分顺着江昭宴的裤脚滑了进去,冰冷刺骨,湿意渗入肌肤。   少年呆愣在原地。   白色的裤脚迅速被酒染出一大片淡淡的颜色,他站在原地不动,一是疼,二是怕地滑,再动会摔倒。   安方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江昭宴,心里有了打算,声音略带不解:“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没必要故意撞到酒瓶吧?”   “这么多瓶酒,肯定很贵吧……也不知道你赔不赔得起?”   附近的员工听到响动匆匆赶来,有两人跑到货架前查看现场情况,见地上一片狼藉,还有客人受了影响,立刻掏出对讲机联络主管。   “经理,酒品区这边发生了一些意外。”   经理接到消息赶到酒品区的时候,脸上已经堆起了职业性的笑容,只是眼底的紧张难以掩饰。   “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现场情况,看到地上一地碎玻璃和散落的酒水,立刻神色一变,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不动、裤脚湿了一片的少年,眸光闪了闪,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这都是限量版珍藏酒,一瓶起码两百万,七瓶加起来……”   “差不多一千四百万。”   江昭宴听到这数字,整个人都愣了一瞬,眉心皱的更加厉害。   他看向安方,声音镇定:“安先生,刚刚是你碰倒了酒瓶。”   “你说是我,那你有证据吗?”安方好整以暇地打断他,“再说了,你站得最近,不是你还能是谁?”   经理也顺着他的话看向江昭宴,点头附和:“这位先生,我们需要您承担相关赔偿责任。”   “你们没有监控吗?”   “真是不凑巧,监控今早刚刚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江昭宴脸色微微发白。   当初江家赔偿他的几千万,被他几乎全部投进了电影的拍摄里,而且拍摄综艺的钱款还没打下来,所以他现在手里并没有那么多钱。   “我……”   安方将少年的神色全部收至眼底,他嘴角噙笑,突然开口,“不过你要是实在赔不起,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我很大方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替你付。”   他嗓音暧昧,“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比如说……今晚陪我吃个饭?嗯?”   话语间,他伸手,似乎想帮江昭宴整理被酒水打湿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道愠怒的男声突然从通道那边传来——   “安方!”   人群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气场凌厉、身形挺拔的男人快步而来。   安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笑着向安原打招呼:“哥。”   来者正是他的亲哥哥。   安原。   安原走上前,目光在安方和江昭宴之间扫了一圈,在落到少年被湿透的裤脚和泛红的眼角上时,脸色阴沉。   “你刚刚在说什么?”安原冷声问。   “我……没干什么……”安方愣了一下子,刚准备糊弄过去,却被安原一个甩手——   “啪!”   清脆的一声响,超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原手掌微抖,却死死压住怒气,冷声道:“你简直疯了。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态度?威胁客人?逼迫赔偿?用下三滥的手段玩弄人?”   安方被扇得脸偏到一边,嘴角破了皮。   他下意识想要辩解,却在安原灼灼的目光下,一个字都不敢说,讷讷道:“哥……”   安原没有理他,转头,对还站在一旁的经理说:“把现场监控调出来,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再有下次,整个管理层你们都可以下岗了。”   经理脸色一白:“是,是!”   说完,经理看向江昭宴,语气明显缓和许多:“这位先生,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关于赔偿的问题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江昭宴怔了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安原语气一转,低声道:“江先生,我和陆砚青是多年朋友。今天这事,是我管教无方,我替安方向您道歉。”   男人眼神坦然:“如果您愿意,我希望有机会私下跟您当面赔礼。关于衣物、精神赔偿,我也会让秘书联系您妥善解决。”   江昭宴还没搞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眼神有些茫然,若是像安方那样咄咄逼人,他还能硬气地说上几句,但此时安原态度极好,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个架子也是因为我才会晃动的,该赔偿的我不会拖欠的,就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安原闻言,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   “江先生,你不需要赔偿。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弟的错,他不但胡搅蛮缠,还对您动手,甚至试图栽赃。”   男人声音里是难掩的怒火。   说着,他转头看向安方,语气冰冷:“还站着干什么?道歉。”   安方脸色青白交替,嘴角因为刚刚那一巴掌还在渗血。   他咬了咬牙,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对江昭宴态度如此谄媚:“哥,他不过是个……”   “闭嘴!”   安原声音骤然拔高,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你平时在外面玩得有多疯,有多少拎不清楚轻重的时候,但今天,你在超市里公然对我的客人动手,逼迫他赔钱,还想拿这个威胁他做别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嫌你还有零花钱花,是吧?”   安方脸色瞬间变了:“哥,你不至于……”   “我再说一遍。”   安原目光凌厉,“如果你现在不当众道歉,从今天开始,你名下的卡全部冻结,你住的房子我收回,你出入的名车我让人开走。”   “你不是成年了吗?那你自己养活自己。”   空气安静了两秒。   安方的嘴角微微抽搐,脸色铁青,却还是被逼得低下了头。   “对……”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总今天被偷家了吗? 第48章 不是时候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江昭宴下意识望去,和远远走来的少年碰了个正着。   少年穿着艳丽,身形修长,五官立体,又换了个彩虹挑染发型,后面洋洋洒洒地跟了一大群人。   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还没完全从昨晚的派对里缓过神,但在瞥见前方那一幕时,步伐猛然顿住,整个人一下清醒过来。   “小宴宝贝?”   少年惊呼一声,声音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乔渊快步走上前,原本龇起来的大牙在看见江昭宴泛红的眼尾和湿透的裤脚后瞬间收了起来。   “我靠,谁欺负你了?!”   江昭宴眼神微怔:“乔渊?”   乔渊没理他,径直挡在江昭宴身前,一只手把他护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冷冷看向站在对面满脸都写满了不情愿的安方。   “你干了什么?”   安方看到乔渊,神情一滞,连道歉都忘了:“又来一个?”   他的目光在乔渊和江昭宴之间流转,突然笑了:“有的人真挺会勾引人的,连你都拜倒在他石榴裙下了?”   “你什么意思?”乔渊眉头一皱,语气森冷。   安方冷哼一声:“我说的难道有错吗?他一边和陆砚青在一起,一边又勾着你,不然你为什么要替他出头?”   话音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乔渊脸色由惊愕转为愤怒,像是听到了极度荒谬的笑话。   下一秒,空气中又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声音。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安方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通红的掌印,刚好和安原刚刚打他的那一下对称了。   安原眼神冷厉,“安方,你给我听清楚。”   男人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你不光胡说八道,还在公众场合散布恶意揣测、污蔑他人名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从现在起,闭嘴,然后向江先生道歉。”   安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咬牙瞪着地面。   安原转向江昭宴,态度瞬间收敛了几分锋芒,声音也低了下来:“江先生,今天的事是我弟鲁莽,造成了您的困扰和损失,我代表他向您正式道歉。”   他说着,取出一张金色名片递给江昭宴,“这是我私人助理的联系方式,关于衣物、精神赔偿以及其他损失,我们会全权负责,金额您开口就好。”   江昭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道:“没事,我……”   安原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他,“不,这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无论如何,您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深吸一口气,“还请您一定收下,助理会在今晚之前联系您确认处理方案。”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侧低头不语的安方,冷声道:“走。”   安方被他一把扯住胳膊,脸上还有未消的掌印,只能被迫跟着安原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身影匆匆地从人群中退场。   乔渊这才来得及去看江昭宴,声音里满是心疼:“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不反手?”   “这是在超市,而且我没想到他嘴巴那么坏。”   江昭宴随手擦了擦自己手背上溅到的酒精,转头安抚怒气冲冲的乔渊:“没事啦,我这不是也没受伤?”   “不过你怎么来超市了?”   乔渊顺着少年的目光落到自己身后的一群保镖身上,随口解释:“给我爹买礼物,回去的路上听到这边有人吵架,来看热闹的。”   他嘀咕了一声:“谁知道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了。”   “还好我来了,不然你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呢。”   江昭宴抿唇一笑,附和道:“是啊,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乔渊哼了一声,“谢就不用了,赶紧用实际行动表示一下吧。”   “好啊,那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乔渊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似的,眼睛一亮:“我要吃你做的!”   这请求不算为难,江昭宴停住自己看附近餐厅的动作,点了点头,“那你想要吃什么?”   “糖醋排骨西湖醋鱼小酥肉酸辣土豆丝菠萝咕嘟肉鱼香肉丝锅包肉干锅花菜粉蒸排骨地三鲜冬瓜丸子汤……”   俩人并肩从超市出来,乔渊自然而然地接过江昭宴手里的袋子,他把跟在身后的保镖全都赶回家了,大摇大摆地走在少年旁边。   “对了,上次陆砚青给我发消息,说……他愿意加入我们?”   乔渊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后面问他啥意思他也不说,我就忘记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江昭宴原本弯起来的嘴角僵住了,“啊?”   陆先生说了什么东西?   正巧两人也走到了江昭宴租的房子楼下,乔渊按下电梯,随手把手机递给少年:“你看看呗。”   “叮。”   电梯到达五楼,江昭宴有些呆楞地把手机还给乔渊,耳尖红的能滴血。   怪不得陆先生之前经常提乔渊,原来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小三!   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满是愧疚。   要不是因为最开始自己的不坦诚,陆先生也不用这么没有安全感。   乔渊的声音恰好打断了江昭宴的胡思乱想,“小宴宝贝,你有干净的衣服吗?我刚刚不小心把水弄撒了。”   江昭宴一愣,才注意到乔渊衬衫下摆那块明显的湿痕。   “有,你等我找找。”   只是这一找,就让他犯了难。   干净衣服倒是不缺,可大多都是他自己的,乔渊个子高,肩宽腿长,穿上肯定勒得慌。   想到这里,少年的视线不自觉落到衣柜角落那叠收得整整齐齐的男士衣物上。   那是陆先生上次留宿落在这里的。   尺寸正适合乔渊。   江昭宴拿起来又放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拿。   “要不我给你买一套新的?”他探头出门,“网上下单闪送很快的,我选那种速干的,一会就送到了。”   “那我让管家送一下好了。”   乔渊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开手机,忽然注意到衣柜一角,“嗯?L家的衣服,小宴你怎么买他们家的了?”   江昭宴下意识挡了一下,“没什么。”   乔渊起身走过来,一把抽出了那叠衣服,拎在手里晃了晃,惊喜道:“这个尺寸我看刚好啊。”   江昭宴神色一滞,“那……是别人的。”   “别人的?”乔渊眉头一挑,手指捻着衣角看了眼领标,“L码,差不多是我的号。谁留在你这的?我看看眼光好不好?”   “……是陆先生的。”江昭宴低声说。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乔渊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瞬间收起,表情微妙。   “你俩同居了?”   “不是、不是同居。”   少年眼睛一下子瞪大,语速加快,“只是他有时候工作太晚,就会在这边借住一下。”   乔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沙发,语气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你这小脑瓜子啊,也太不防人了。”   “你们现在进展到哪儿了?拉小手了没有?接吻了没有?睡觉了没有……那什么,我是说,同床了没?”   “乔渊!”江昭宴耳朵已经完全红透了,连带着脸颊都在发烫。   “我这是正经问你感情进度!”乔渊一副为人父母的口吻,“我跟你讲,你啊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感情也得把握节奏,不然人家一吃醋就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你又要跟着心疼,最后还是你吃亏。”   江昭宴被他说得脸颊烧得更厉害,小声反驳:“我没有胡思乱想”   话音刚落,门锁“咔哒”一响。   乔渊和江昭宴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陆砚青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刚下班顺路买的糕点。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很快就落在乔渊手里晃着的那叠衣服上。   空气一瞬间又凝固了。   这气氛太诡异,江昭宴结巴了一下:“陆、陆先生……”   陆砚青站在门口,沉默地看了两秒。   他的目光从乔渊手里晃着的那叠衣服,再落到一旁脸红耳赤、神色慌张的江昭宴脸上,唇角扬起一个礼貌的弧度。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江昭宴心跳猛地一顿,赶紧走过去接男人手里的糕点:“不是、不是……你怎么来了?”   “正好在附近谈完工作,想起来有一份文件上次落在这里了,就过来取一下。”陆砚青微微垂眸,“我以为你这几天都要住在江家,就没提前和你说。”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乔渊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识趣地放下衣服,无辜地笑道:“误会误会,我就是来蹭顿饭,刚刚小宴说要亲手做菜,我这才巴巴地跟来。”   陆砚青轻轻点头,眼里没什么波澜:“是吗?原来我打扰了你们的约会。”   “约会”二字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江昭宴嘴角微张,正要解释,陆砚青已经自顾自走进屋,把糕点放在茶几上,顺手理了理外套上的褶皱。   最后,他坐在沙发上,听不出来语气:“那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表面上:我这就走   实际上:屁股死死扒住沙发,跟被502粘住了一样^ ^ 第49章 童话故事   乔渊眼见情况不对,举起双手,蹭蹭蹭后退几步:“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事,你们聊你们聊。”   门锁落下。   屋里只剩下江昭宴和陆砚青二人。   陆砚青还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昭宴:QAQ   为什么这个场面那么像捉奸现场啊?   少年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偷偷看了一眼陆砚青,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空调呼呼的声音。   “陆先生……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他硬着头皮开口,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陆砚青却突然开口,“你还喜欢他?”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吗?”男人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露出相信的表情,反而站了起来,走近了一步。   江昭宴抑制住自己想退的脚步,站定在原地。   呼吸逐渐靠近,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吃醋了。”   江昭宴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低下头,动作狠戾,舌尖强势地掠过每一寸口腔,江昭宴愣了一下,随机乖乖仰头迎合,但这样的动作毫无疑问地刺激到了男人。   “我要的是道歉吗?”   “不许闭眼。”   这是陆砚青第一次以这样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   少年呜咽一声,脆弱纤细的脖颈似乎一拧就会断裂,空气被一点点抽走,只有唇齿相接的水声暧昧地在耳边缠绕。   不能继续亲了……   下意识伸手抓住男人的衬衫,瞳孔微微放大,指尖不受控制地收缩。   呜……要喘不上气了……   初进门时看见少年和另外一个男人挨在一块,动作那么亲密,而手上还拿着自己的衣物……   这是把他当做什么了?   不是说最喜欢他了吗?   那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凑在一块?!   陆砚青眼睛发红,大手揽住细腰,青筋暴起,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掠夺着少年口舌中的每一滴津液……   渐渐的,怀中的人儿没有了动作。   陆砚青一愣,低头。   江昭宴睁大的眼中水光潋滟,眼角泛红,嘴唇因缺氧微微发紫,整个人都在发抖。   “宴宴?”   他喉结一滚,连忙松开手臂,手指颤了一下,伸出去却没能碰上对方。   少年就在这时,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陆砚青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了一步,重重撞回了沙发边沿。他怔怔地看着面前人。   少年咬着牙,嗓音哑得厉害,“陆先生!”   声音颤抖,眼泪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陆砚青呼吸一窒,刚要上前,江昭宴就后退了一步。   “你从一进门就没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少年的声音大了些。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我从头到尾,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陆砚青瞳孔剧震,刚刚压制的情绪一层一层剥开,露出慌乱和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宴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头脑几乎空白了一瞬,陆砚青还来不及想清楚少年话里的意味,江昭宴已经因为失力,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宴宴!”   他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扑身将少年抱进怀里。怀中的人软绵绵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衬衫。   各种情绪溢满了大脑,他满心欢喜,又惶恐不安。   想紧紧抱住少年,想亲吻他,想说无数句“我也爱你”,却又觉得还不够。   不够,不够。   “宴宴……”   喉咙里一阵发涩,手不自觉地轻轻拍着少年轻轻颤动的背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不该不听你解释,我刚才……”   话还没说完,怀中的少年就突然抬起头,眼里还有未干的泪,鼻尖红红的,眼尾微微发肿。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你一来就误会我,还亲我亲得……”他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嘴巴却倔强地一抿,不肯再继续。   陆砚青一颗心仿佛被轻轻捶了一拳,又疼又酥。   他凑近些,轻轻贴住江昭宴额头,“对不起,是我不对……”   江昭宴睫毛轻颤,没有说话。   陆砚青捧住他微凉的脸,认真地看着少年的眼睛:“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只喜欢过我是什么意思?”   江昭宴别扭转头,脸侧埋进了男人的肩膀里,赌气不愿说话。   陆砚青却不依不饶,“你刚刚那句话,是真的吗?”   陆砚青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无数感情在他的心腔里来回挣扎,痛苦、喜悦、嫉妒、爱恋……   他看见少年笑,看见少年拿着他的衣服,看见少年靠近那个男人,还靠的那么近。   眼眸漆黑一片。   脑子里全是少年会不会也对那个男人说过“最喜欢你”,少年会不会也……也亲他、抱他,说着那些令人心软的话?   光是想想,就已经足以让他嫉妒到发疯。   江昭宴从未直面过如此直白又热烈的感情,耳根发红,心跳如鼓,几乎要将耳膜都镇碎。   陆先生现在的样子……   好吓人。   可心里却莫名的甜蜜。   少年别开头,不自在地咕哝了一句:“……点头了你又不是听不见。”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陆砚青一把抱起。   “唔、你干什么!”   少年惊得睫毛一颤,下意识揪住男人的衣领。   陆砚青没理他,只是大步走向那扇落地窗,轻轻将人放下,按在自己怀里。   他身形高大,少年被整个笼在怀里。   夜色铺展在窗外,城市灯火模糊,万家灯火在玻璃上映出斑驳倒影,也映出少年白皙的侧脸。   “宴宴,”他低头,额头贴在江昭宴发顶,“给我个机会,给我一个让你原谅的机会好不好?”   江昭宴一怔,还没明白男人话里的意味,下一秒,双腿悬空。   “啊——!”   “给宴宴讲一个童话故事好不好?”   “什么……?唔……脏……!”   男人蹲下身子,细长的眼皮微微上撩,忽如其来的失重让少年下意识双手反撑在窗沿。   “不脏。”   就像是亲吻一样,舌尖轻轻滑动,软舌温柔细密,眼角涌出泪花。   “粉色的,很漂亮。”   窗外星光微亮,屋内静谧柔软。   浴室里的水满的溢了出来,江昭宴忽然想起了之前做过的那个关于他变成了兔子的梦。   兔子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挣扎着向后,却被不容置喙地抓住,毛茸茸的尾巴缩成一团。   今天大灰狼突然变了性,不吃兔子了,改吃胡萝卜了……特别是小兔子的胡萝卜。   小兔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大灰狼吃自己的胡萝卜,坏狼还故意挑衅他,粉红似白的胡萝卜被揉捏在狼爪之中,无力反抗。   呼吸变的急促,可怜的胡萝卜被又亲又舔,嘴角泻出几丝喘声。   平日里在森林里耀武扬威的大灰狼此时却在不紧不慢地挑逗小白兔,看着小兔子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面色潮红又惊慌失措。   轻佻地逗弄着,黑色的睫羽都沾上了透明的水渍,显得淫、靡又诱人。   “疼!……”   大灰狼动作一顿,深色的瞳孔里染上了一抹惊慌,小白兔已经完全因为自己缩在了一起,毛发凌乱,湿漉漉的眨着眼,无声的谴责。   “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有些无措,“我轻一点……”   胡萝卜被温柔珍重地握在手心里。   大灰狼收敛起自己尖锐的牙齿,一点一点,用身体最为柔软的地方去呵护细嫩幼小的胡萝卜。   “呜,不可以了……”   “再坚持一下,乖。”   窗外夜色沉沉,城市的灯光在玻璃窗上跳跃成斑驳的影子,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少年被男人紧紧圈在怀里,黑发湿透了,乱糟糟地地搭在眉间,却更显的眉眼艳丽,唇瓣肿胀,喘息尚未平复。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小白兔,他胆子很小,跑得也不快,可他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特别漂亮的眼睛。”   “然后有一天,大灰狼经过这片森林,看见了他。狼本来是要吃掉兔子的,但那天,他饿的不是肚子,而是心。”   “因为那只兔子,不但眼睛亮,还很倔,很聪明,也很可爱。”   江昭宴眨了眨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慢慢加速,比大灰狼吃掉小白兔的胡萝卜时还要快,嘴角却慢慢弯起。   “后来呢?”   “后来啊……”   陆砚青低笑,“那只狼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躲在树后偷偷看他,不敢靠近。”   “后来靠近了?”   “嗯。靠近了,也吓到了他。”   “兔子跑了吗?”   “跑了。”男人低头,鼻尖贴住他额头,轻轻蹭了蹭,“但没跑远。因为兔子心软,也有点傻,不记仇。”   “……谁傻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城市的夜灯和他们彼此的呼吸交缠。   “那兔子后来,有和狼在一起吗?”   “有啊。”   “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狼也不再看别的小动物一眼,只吃一根专属胡萝卜。”   江昭宴红着耳朵扭开脸,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变态。”   “你是说我还是狼?”   少年不吭声了。   窗外夜色深沉,玻璃上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故事结束了。”   于是小白兔踉踉跄跄地倒在大灰狼的怀中,睡着了。 第50章 车祸   “好!再来一条。”   导演何空喊停后举起手示意,江昭宴点点头,回身拿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拍摄已经快开始一个多礼拜了,在最开始的庆功宴之后,何空便要求采用封闭式拍摄,剧组限制人员进出拍摄场地,所有相关人员的行动范围也被局限在特定区域内,以此确保拍摄场景和内容不被泄露。   这样的拍摄方式并不少见,《极速萌车》《死侍与金萌狼》都采用过这种方式,并且所有人在进组前都已经签过保密合同,因此大家都接受良好。   除了一个人。   陆砚青。   “叮——”   【陆先生:小猫委屈.jpg】   【陆先生:为什么导演连我都不允许探班?】   少年低头一看,忍不住失笑,他偷偷看了眼四周没人注意,才飞快打下一行字:   【y:导演又不是只不允许你一个人呀,他所有的投资商都不允许。】   【y:猫猫摸头.jpg】   【y:不过拍摄进度也很快,两个月就可以搞定啦!】   “江老师,休息好了吗?”   不远处,工作人员喊江昭宴继续,他把手机交给安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了过去。   这一次的拍摄和江昭宴之前拍电影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拍《怪物》时是一个大家由学业压力以及热爱组成的一个草台班子,那这部片子则处处展示出其中的专业之处。   不过……   江昭宴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个拍摄过程很出乎意料。   虽然他知道,很多纪录片导演是会写好脚本,但更多的拍摄内容应该是聚焦于真实。   更何况导演何空一向以严苛著称,镜头语言简洁冷静,不同于电影的情节演绎,大部分纪录片都是一场近乎于“裸露”的镜头审判,要求演员在镜头前呈现最真实的自我。   但这一个礼拜的拍摄,却都是按着剧本来演,全部场景都在江家别墅内完成,不像纪录片,倒像是……拍摄电影。   纪录片真的是这样拍摄的吗?   尽管对此表示迟疑,但江昭宴的优点就是听话,导演说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竟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白经纪也说了,如果能够顺利拍完这部电影并且不出意外,今年的最佳新人演员奖或许会有他的提名。   江昭宴不在乎这些虚名,但他知道,这些荣誉或许会给陆先生带来很多利益。   陆先生开心,他就开心。   一个礼拜的拍摄过程中,江昭宴也逐渐搞清了自己在这部片子里的定位,他是以一个回忆者的身份出现的,很多时候,镜头的另一边演员在吵架,而他则负责安静地记录,而他的视角也很奇怪。   江昭宴觉得,那个视角应该是片里的长大后的小女孩的视角。   今天的这幕戏是两个小演员作为主角。   今天这幕戏,是小女孩和她弟弟三岁生日当天的重现。   场景被布置成一个温馨的生日派对,彩带和气球高高挂起,桌上放着草莓蛋糕和色彩缤纷的糖果。   江昭宴坐在一旁的角落,按照安排,是“回忆者”的视角,他需要配合故事的情绪起伏。   这并不难。   “开始——”   小女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小手牵着弟弟,笑容里有些许拘谨,乖巧又可爱,弟弟还小,稚气未脱,一看到蛋糕便欢呼着往前扑,小手指抓起了一颗巧克力豆,藏到背后。   小女孩看见了,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蹲下来悄声说:“生日还没许愿呢,现在不能吃。”   弟弟吐吐舌头,把糖放回蛋糕边沿,一双大眼睛望着姐姐,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可是我想吃……”   摄影机安静地运转着。   镜头切到门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阳光从外面倾洒进来,小女孩牵着弟弟的手,穿过走廊,鞋底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地响。她一边叮嘱弟弟小心台阶,一边将手里的礼物盒收紧些。   这是等会要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   就在他们走出门的那一瞬。   “哐啷!”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从远处响起,一辆快递车猛地冲出转角。弟弟怔了一下,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一旁的小女孩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一把将弟弟推开,自己的身体却因此重重撞向一旁的花坛石角。   “砰!”   瘦小的身体滚了一下,膝盖瞬间磨破了皮,手肘被树枝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女孩脸色发白,却咬着唇没有哭,下意识回头确认弟弟是否安然。   弟弟站在几步之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惊惧一寸寸浮现。   他愣愣看着姐姐浑身是灰地坐在地上,眼圈慢慢红了,“哇!!呜呜……姐姐!”   江昭宴站在一旁,眼前的一幕在他的面前似乎变成了慢动作,脚步下意识抬起又放下,尽管知道这是演戏,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一阵尖锐的刺痛钻入脑中。   他骤然抬手,扶住额角。   好疼……   为什么会那么疼?   是谁?   脑海像是一扇门,被风掀开又猛然关上。   这刺痛来的快,去得也快。   少年站得有些晃神,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了半秒,但他很快强撑着稳住身体,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整表情。   “咔!”   拍摄结束。   “这一条可以!”   导演何空掀开监视器前的挡布,语气中难得带着一丝满意,“小悦情绪控制得很好,江老师也不错,那一瞬间的表情非常自然。”   “导演叔叔,我刚才是不是走位偏了一点?”小悦怯怯地走过来,仰着头问。   何空笑了笑,蹲下身拍拍她的头:“没事,小小偏一点没关系,你反应特别好,摔倒那一下撑地动作也很自然。”   弟弟小演员拽着她的衣角,扁着嘴还在抽噎,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   他抓着小女孩的手,小声问:“你疼不疼呀?”   “我不疼呀,我有超能力的!”小女孩笑嘻嘻地说着,凑近他耳边,“你没事就好,弟弟。”   “我是哥哥!”他大声反驳。   旁边的工作人员纷纷笑了起来,着手开始布置下一场戏的布景。   而在灯光与笑声之外,少年靠在角落的椅背上,默不作声地喝水。指尖因为力气过猛,矿泉水瓶已经轻微变形,他自己却浑然未觉。   那种隐约的眩晕感仍未完全散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握水瓶的手,手指关节分明,干净修长,却在不知不觉中,颤抖得厉害。   “江老师,您刚刚那一条真的特别棒。”执行导演走过来递了份场记本给他,“我们再拍两条备用的就收工,您看看还需要调整什么吗?”   江昭宴抬起头,勉强扯了个笑:“不用,我准备好了。”   现场一阵忙碌,灯光师调试着补光角度,道具师重新整理倒塌的气球和草莓蛋糕,现场弥漫着奶油的甜香味。   一旁的小演员已经被助理擦干净膝盖上的奶油和糖屑,化妆师增添了一些新的妆效,正安静地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等待。   江昭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努力甩开那缠绕不去的头痛。   他走到镜前简单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明。   “各部门准备——”   “安静——”   “开始!”   镜头推入。   小女孩跌坐在门口,膝盖和手肘有明显擦伤,身上的裙摆沾了些泥。弟弟站在几步之外,小小的脸蛋上还挂着惊慌。   下一秒,母亲冲了出来。   “宝贝!你有没有事?哪里疼?”年轻的贵妇急切地抱起弟弟,低头在他身上东摸摸西看看,声音里带着哭腔,“吓死妈妈了……有没有摔着?”   父亲紧随其后,跪下来替弟弟拍掉衣服上的灰尘,语气也全是安慰:“别怕,没事了,爸爸在。”   弟弟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抽噎,依偎在妈妈怀里小声说:“疼……”   没有人看向小女孩。   她坐在门口,裙摆落在脚踝,满手是泥,掌心还攥着那个红色的、已经摔坏的礼物盒。   现在盒角破了,缎带也脏了,掉出来的拼图散落在地板上,有几块滑到雨鞋下,已经被踩得皱巴巴的。   女孩看了看父母和弟弟,然后什么也没说,慢慢地跪下身子,一块一块把拼图捡起来,小心地塞回已经变形的盒子里。   膝盖上的伤还在渗血,她却仿佛全然不觉,只小心地把拼图整理好,然后默默起身,站到门边。   镜头拉近,特写她手中的盒子。   一只脏兮兮的、破碎的红色纸盒,上面印着笑眯眯的小熊图案,但那张笑脸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父亲已经换好了衣服,车门“砰”地一声合上,扬长而去。   别墅门前一片寂静,只剩下小女孩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风里,裙摆微微飘起。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默不作声地转头走向客厅。   她知道医药箱在哪里。   她很擅长这些。   右手臂很疼,像是被折断了一样,她走进客厅,鞋底在瓷砖上踩出轻轻的“啪嗒”声。   慢吞吞地走到茶几边,蹲下身,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拉出那个熟悉的医药箱。   红白色的塑料壳子,角落处还贴着一张卡通创可贴,那是上次她不小心割破手指后,自己贴的。   动作很轻。   像是在做一件极其郑重又不能出错的事情。   碘伏、纱布和绷带。   她试着活动一下右手臂,立刻一阵刺痛从骨头里传来,疼得她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骨头断了,或者至少是裂了。   但不可以哭。   妈妈会生气的。   手肘撑在沙发边缘,用左手卷起袖子,露出淤青迅速扩散的手臂。青紫混着红肿,一看就不像能随便包扎过去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医药箱底部翻出一截干净的旧毛巾,用嘴咬住一角,狠狠地塞进嘴里。 第51章 身世   女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左手颤颤地将消毒棉按在伤处,刺疼从神经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指节死死绷紧,眼角泛起一点湿意,却倔强地不肯滑落。   哭是没有用的。   哭泣反而会让妈妈更讨厌她。   一下一下,动作缓慢。   伤口上冒着血珠,碘伏染出大片暗红。   白色纱布在她小小的手中显得有些笨拙,但一圈一圈,还是被缠得仔细又整齐。   镜头慢慢后移,拉出一个全景。   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背后是整齐的沙发,茶几上的蛋糕残渣、摔碎的拼图,以及一地没来得及收拾的彩带气球。   窗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光影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镜头静止,画面定格在她清澈却没有焦点的眼神上。   “咔!”   导演喊停。   江昭宴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匆匆起身,脸色惨白地捂住自己的胃。   眼前开始眩晕,发白,各种奇怪且陌生的记忆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冲撞,每一秒都在挑战他的意志力。   疼疼疼疼疼疼疼!   “江老师!”   “快扶他一下!”   片场的工作人员最先察觉江昭宴的不对劲。一直站在旁边等候的副导演飞快冲上去,扶住他摇晃的肩膀。安祝也快步赶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焦急地问:   “江老师?你还好吗?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江昭宴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胃像是被硬生生搅动了一圈,脑海里那阵混乱的画面几乎要把他撕裂。   “没事……我就是……有点反胃。”   安祝狠狠皱起眉,握住他的手腕一探,整个人都变了脸色,“江老师你手好冰,去休息一下吧!”   “大家安静。”   何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你还好吗?”   “我……没事。”   何空垂眸看了眼剧本,指节轻叩在剧本封面上两下,声音淡淡地响起:   “今天就先到这里,收工吧。”   话音一落,现场的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虽然意外但没有多说,纷纷开始动作,关灯、收设备。   江昭宴皱着眉看向何空,嘴唇泛白,还带着未散去的晕眩。   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奇怪?   “何导……”   少年声音沙哑,“今天的戏不是还有一场?”   “取消了。”何空截得干脆利落,“你现在这个状态,再拍也不合适。”   说完,他像是随意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吃点?”   江昭宴低头一看,是一颗糖。   白色的糖纸包着,上面印着蓝色的细字图案,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谢谢。”   再抬起头,男人已然转身离开,背影干脆利落。   江昭宴蹙着眉,在安祝的帮助下,步伐虚浮地回到自己的休息间。   一进门,他就靠着门缓缓滑坐下来,额头沁着冷汗,胃里的翻涌也渐渐平息了一些。   他低头看那颗糖,脑海中混乱的记忆还在翻涌。   犹豫片刻,慢慢剥开了糖纸。   “啪——”   糖纸落地。   江昭宴愣住了。   糖果底下,贴着一张折得极小的纸条。   他小心地展开那张纸,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露了出来。   “小宴,你真的是一出生就被抱错的吗?”   ……?   !   ……   什么意思?   他猛地睁大眼,素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他不是一出生就被抱错的吗?   何空知道些什么?   ……他能当选男主角,真的是意外吗?   外头,有人敲了敲门。   “江老师,何空导演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去他的休息室找他聊聊天。”   糖纸还在脚边,轻飘飘的。   江昭宴缓缓站起身,心跳如擂,推门而出。   走廊很静。   灯光从天花板洒下来,他站在何空的休息室门前,伸出手,停在门把上方片刻。   门并没有关严,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   屋里昏黄的灯光下,何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他似乎早已料到江昭宴会来,连头也没抬一下,淡淡地说:   “来了?”   江昭宴不答。   何空合上书,抬眼望他。   “你看见纸条了,对吧?”   他慢条斯理地问。   “嗯。”   江昭宴听到自己的声音发涩,“请问您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何空指了指沙发对面,“坐吧,我猜你有很多问题。”   江昭宴咬了咬牙,还是走过去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攥紧了沙发边缘。   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何导演……请问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空望着江昭宴,轻轻吐出一句话:“有个人,想见你很久了。”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画册。画册被放在茶几上,轻轻推到江昭宴面前,“你翻开看看。”   江昭宴迟疑着打开了画册。   第一页,是一幅画。   画中是个穿着蓝衬衫的男孩,五六岁的模样,蹲在花园角落,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   男孩抿嘴,笑得乖巧,眉眼弯弯。   看起来就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江昭宴怔住了。   这男孩眉眼间和他有几分相似,但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童年。   这是他吗?   “这是你。”   下一秒,男人声音肯定,“你小时候的样子。”   “不可能。”   江昭宴摇头,“我五岁的时候已经在孤儿院了……院长也说过,她是在我出生的时候捡到我的。”   “真的吗?”   男人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按理来说,你们应该每一年都会要求记录拍照存档的吧。”   “我再问你一遍,江昭宴,你真的……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江昭宴一时间慌了神,下意识辩解:“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记忆就很模糊了,孤儿院的档案也只有三岁以后的记录。”   “这就是第一个疑点。”   何空抬手,比了个“一”,“你刚刚说,院长说是在你出生时捡到你的,但资料却从五岁才开始。一个收养婴儿的孤儿院,为什么没有你婴儿期的照片?疫苗接种记录?成长档案?”   江昭宴张了张嘴,一时竟答不上来。   “第二个疑点,”何空翻开画册第二页,这一页是一组速写,画的是同一个小男孩,不同姿态,或跑,或跳,或站在阳光下咬着吸管喝饮料,每一幅都栩栩如生,“这些画,是栖远画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见过最执着的画家。”   江昭宴低头看着那组速写,心跳越来越快。   “栖远?”   江昭宴喃喃。   “全名白栖远。她曾是这个圈子里最天才的画家,后来隐退了,得了癌症,闭门不出。”   何空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她也曾是你小时候最亲近的人。”   栖远……?   白栖远。   白……姨姨?   少年大脑已经空白,他还穿着剧组提供的衣服,简单的卫衣在江昭宴的身上显得格外俊秀乖巧。   何空眼神微微撇向其他地方,哪怕他此前并不认识少年,却也从那些侦探递过来的点点滴滴的资料中捕捉到了些许过去的蛛丝马迹。   被弄丢,却因为家族颜面故意不去找,随便来的野狗野猫也能够替代他的位置,哪怕再怎么乖巧,也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最后一个问题。”   少年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维,“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为什么江家还要把我认回?”   “让我一直在外面流浪,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   江昭宴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除了他和江逸尘之外,其他的剧组成员都住在了江家旁边的酒店里,很近,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   他心不在焉地研读剧本,比起之前只是想要成为一个好演员而认真看剧本,此刻他的心更加复杂了些。   如果何空所言是真的,那……   手里的这本剧本,其实就是他的人生。   脑海里的红色字体已经消沉很久了,“剧情崩坏度已经接近99.99%”这段文字也自从那次和陆砚青亲密接触后不再作响,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   但真的是这样吗?   太多迷雾笼罩在心间,世界意识、道士、消失的记忆、错乱的人生……   简直就像是朋友爱看的八点档狗血剧情,完全没有逻辑可言,却又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星星出来了。   江昭宴猛地一怔,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推开窗户,压低声音唤道:“陆先生?”   外头的身影动了动,一袭深色风衣,挺拔的身影靠着围栏站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昭宴瞪大眼睛,“不是封闭式拍摄吗?”   陆砚青抬起头看向他,眼里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却压着声音,像是在进行一场偷偷摸摸的密谋交易:“我把这套别墅买下来了。”   ???   “把别墅买下来了。”   江昭宴眨了眨眼。   第一次觉得这些文字有些许陌生。   【作者有话说】   被震惊到的江宝[问号] 第52章 绑架   江昭宴翻到围栏顶端,正准备悄无声息地跳下去,脚尖还未落地,忽然一道黑影自树丛中猛地掠出!   “谁——!”   少年本能地收紧身子,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黑影已经敏捷地落在他与陆砚青之间。   夜色里,看不清对方面容,但那身形高瘦挺拔,一身漆黑衣衫,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锋利冷峻的下颌线。   “谁?!”   还未等声音破口而出,白色粉末扑面而来,江昭宴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意识像被人拽着往下拖,狠狠砸进黑暗的海底。   ……   再次醒来时,他的眼睛被黑布紧紧蒙着,四肢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手腕被什么东西束缚在椅背后方。   冰冷、坚硬。   鼻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香味,本就空荡荡的胃一闻到这个味道,就开始感到恶心。   四周很安静。   江昭宴试着动了动,却惊觉双腿也被绑在椅子底座,几乎不能动弹。   他这是在哪里?   陆先生呢?   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江昭宴心头一紧,他想要挣扎,可身上的绳子绑的很紧,一动便勒出一条红印。   好疼……   陆先生在哪里?   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你好……”   少年声音发涩,“有没有人?!”   一片寂静。   他正准备再喊,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像是皮鞋踏在厚地毯上。   “哒、哒、哒。”   脚步声停在他面前。   空气安静了一秒。   “咔哒。”   开关按下。   接着,冰冷的金属贴上了他脸颊。   是……镜头?   “别动。”那人声音低缓,“就这个姿势,别乱动。”   少年浑身一僵。   “你是谁?”他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尽量冷静,却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布下,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视线却如冰冷的蛇般黏腻阴湿,缠上他的皮肤。   “宴宴。”   男人声音沙哑粗砺,像是被刀划过一般,刺得人耳朵生疼,“真是漂亮的孩子。”   这嗓音很陌生,江昭宴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声音。   可为什么这个人听起来似乎对自己很熟悉?   疑惑涌上心头,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   “你到底是谁?”再次开口时,声音冷静了几分,“你想要什么?绑我没用……你想谈条件,可以直接说。”   对方没立刻回应。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许久,那人低低地笑了。   “宴宴真聪明,可是……”   他凑近,声音几乎贴在少年的耳边,吐息微凉,带着甜腻的古怪气息,“你太心急了。”   江昭宴指尖顿住,瞳孔微缩。   暴露了!   下一秒,冰凉的手忽然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拇指摁在那块被绳子磨红的皮肤上,力道极重,像是要碾碎他的骨头。   “你以为我没看见?”那人咬牙,声音陡然转冷,“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摸绳结吧?”   话音刚落,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杂音。   “真不听话,那么想逃,是要去见谁吗?”   “让我想想,不会是陆砚青吧?”   “啧啧啧,真是羡慕他,你都到这种情况了,还在想着他?”   双眼被蒙住,听觉就更加敏感,一阵低哑的声音传到江昭宴的耳边,他神色骤然一变!   “咳咳……宴宴……你在哪?”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还想再仔细听,但男人已经“咔嚓”一声将声音切断。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猛地挣动,却只换来手腕上更深的一道勒痕。   鲜血顺着皮肤缓缓渗出。   男人却像全然不在意他的愤怒,只是温柔又病态地蹲下身,在他耳侧轻声说:   “别哭,宴宴。”   “他没事……只要你乖乖听话,他就永远不会有事。”   “我不喜欢你难过的样子……你不知道,你一流眼泪,我心口就疼的厉害。”   江昭宴咬牙,不敢想陆砚青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呀,宴宴。”   “你每天几点起床,几分钟洗脸洗头,哪款洗发水你用得最多,哪一天你没有喝牛奶,哪天你发了烧、哪天你心情不好,我都记着。”   “我比他更早注意你……但你为什么从没有看过我!”   疯子!   变态!   “陆总,我们真的找不到人……”   夜雨淅沥,打在车窗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的灯火。副驾驶上的助理声音颤抖,透着几分惶恐。   太恐怖了,小陆总何时那么生气过?   陆砚青倚在后座,西装还沾着未干的雨水,面色冷得近乎凝霜。   他不该的……   如果不是他执意想要见到江昭宴,少年就不会失踪。   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悔意,他心如刀割,连手指都在颤抖。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调监控了吗?”陆砚青开口,声音冷沉如冰,“附近所有街道、巷口、地下通道,五十公里内,不放过一帧画面。”   “调了。”助理低头回道,“但对方动手极快,周边摄像头有三处被提前破坏,剩下的几个角度都被人为遮挡,像是……预谋已久。”   陆砚青眼神陡然一冷,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还有呢?”   “我们在围栏外发现了一枚碎裂的玻璃镜片,初步判断是带摄像头的眼镜装置,技术组正在比对型号。”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但暂时没有结果。”   “再给你们一个小时。”男人嗓音低哑,却藏着难以抑制的怒意,“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   “查不出来……”   助理猛地一颤,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车子疾驰在夜色中,雨滴被疾风甩到后窗,又悄然落下。   手机忽然震动。   “技术部来电。”助理立刻转接。   “陆总,我们锁定了一段信号干扰来源,疑似在西郊的老城区废弃工厂区,有短暂的高频摄像传输与异常电波。”   “持续多久?”   “不到三分钟,之后被人为关闭。”   “位置给我。”   陆砚青看了眼时间,眉心紧蹙。   “通知所有人,封锁老城区外围通道,不许走漏任何一辆车。”   江昭宴手腕传来的刺痛让他清楚地知道,硬碰硬没有任何用处。   对方早就有所准备,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时间。   他缓缓吐了口气,仿佛放弃挣扎,声音低了几分:“好,我不动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他。   他强迫自己放松肩膀,做出一点顺从的姿态,轻声说:“你说得对,我太心急了。”   “是我不懂事。”   男人没有立刻回应,但空气仿佛变得柔和了一点。   江昭宴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乘胜追击:“你说,你一直在注意我,那些事我确实不知道。”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呼吸声顿停,男人的声音变得略重:“你真的想知道?”   赌对了。   江昭宴稳住自己的心跳,他知道男人就在看他,镇定地点了点头,黑色的毛发乖顺地遮住额头,“对的,我想知道。”   “拜托了,告诉我吧。”   一秒,两秒。   男人终于笑了。   “我当然愿意告诉你,只要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事。”   “好。”江昭宴垂下眼帘,“我听着呢。”   那人果然像是沉入某种自我营造的幻想中,声音沉醉:“第一次见你,是你初中开学的时候,你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讲台上发言。”   “你穿着白衬衫,站得笔直,声音干净、明亮。”   “我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灯光照在你身上,就像是在发光。”   江昭宴垂着头,心脏一跳一跳,他强忍着作呕的情绪,刻意将声音放柔几分:“那之后,你就一直在看我?”   “嗯,每天。”男人顿了顿,低声笑了,“你不知道你有多有趣……早上迟到会躲在教学楼后面吃早饭,冬天会不小心把校裤穿反,明明学习好得不得了,但考试前还是会熬夜看书看到眼圈发青。”   “你看起来高冷,其实一点也不凶,有次路过小卖部,还偷偷帮一个低年级的孩子付了钱。”   被这样的一个变态觊觎,江昭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恶心……   要忍住。   “原来你看得这么仔细,我都不知道这些事还有人会记得。”   “当然记得,宴宴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在心里。”   “所以……”   江昭宴试图顺着话题往下引,“你那时候也在那个学校?你是高年级的吗?”   空气里停顿了一瞬,男人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慢了下来:“不,我不在那个学校。”   “但我每天都会过去。”他说,“你放学的路,我都走过;你吃饭的食堂,我也去过;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坐在教学楼后的小树下,想着你。”   “那……你叫什么名字?”江昭宴试探着问,“我可能见过你,只是……不记得了。”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地抬起手,指腹轻轻划过他脸颊的绷带,声音诡谲:“你真的想知道?”   江昭宴咬了咬牙:“我想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对吧?”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忽然变重了几分,似是被打动了。   “我叫……”他声音低哑,刚吐出半个音节,忽然警觉地停住。 第53章 找到   随即,他古怪一笑,“你是在套话吗?”   江昭宴没想到男人居然那么警觉,一时间有些紧张,磕巴了一下:“我没有。”   鲜血还在涓涓流淌,江昭宴甚至不需要做些什么,就已经疼的声音颤抖,看起来好不可怜,男人一时间流露出痴迷的目光:“那你是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   “嗯,我只是真的很好奇。”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气,带着几分怯意,“我不是想惹你不高兴。”   那人却冷笑一声,仿佛忽然洞穿了一切。   “呵……宴宴,你骗我。”   他猛地攥住少年的下巴,骨节咯咯作响,“你还在试图拖延时间,但是谁能来救你?”   “陆砚青吗!”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没有……你想多了。”   “你在拖延时间。”   “你还想逃!”   话音一落,一道“啪”的脆响落在江昭宴脸上,少年皮肤娇嫩,一下子就有红痕映出,显得格外凄惨。   与此同时——   西郊老城区外围,雨势未停。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废弃厂区附近的断墙外。   车门打开,一道身影眉眼冷肃。   “进去搜索,地毯式排查。”   “是!”   黑衣保镖分散开来,电筒光束在浓雾和雨丝中划出一道道冷白。   十分钟,二十分钟……   “……未发现目标。”   “未发现人质。”   “负一楼封闭,没有异常迹象。”   “继续找!”   “陆总,你不能进去!里面结构老旧,随时可能塌方——”   话音未落,男人已冲入破败厂区深处!   铁锈气息与湿冷霉味扑面而来,雨水从破败的屋檐滴落,西装湿透,冷风瑟瑟。   走廊积水没过脚踝,手电筒的光束照过一块块水泥板。   “砰!”   一块歪斜的铁皮墙板被徒手推开,锈迹划破手臂,鲜血顺着掌指蜿蜒而下,染红袖口。   男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昭宴!宴宴!”   声音在空荡的厂房中回荡,回音轰鸣,却无人应答。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江昭宴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   他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发生的结果……   “有人吗?!”   走廊尽头有一扇半掩的铁门,门上有新钉过的锁眼,却已被剪断。   这里之前有人来过!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竟是一间废弃的冷藏仓库,角落有一道细微的拖痕延伸至黑暗。   空气湿冷得像刀子,汗水和雨水糅合在一起。   黏腻、冰冷。   他蹲下身,指腹抚过那道细痕。   是血。   眼里闪过一丝惊惧,男人往黑暗深处疾步走去。   “江昭宴——!”   脚步声在空荡仓库中回响,他跌跌撞撞闯进最深处的一间储藏室,一把推开锈死的铁门。   没有人。   一只残破的手机被扔在角落,屏幕早已碎裂,血迹早干。   陆砚青一眼就认出那是少年的手机。   手机壳还和他是情侣款。   蓝色的小猫。   “陆砚青。”   忽然,一道清雅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砚青猛地回头。   只见钢厂内部缓步走来一人,一袭月白长衫,头发用木簪随意挽起,衣袍虽被雨水沾湿,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与世隔绝的出尘气质。   仙风道骨,眉眼俊朗。   正是前几日找上门来的那位奇怪道长。   鹤伊。   只是鹤伊的平稳维持不了三秒钟,他一看到陆砚青,神色“唰”地变了,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   “你干了什么?”   “我不是已经……不是……哎哟我去他怎么命盘又开始变了?!”   陆砚青难得失魂落魄,那张俊秀的脸庞上染上血迹,捕捉到鹤伊话中的未尽之语,“你是什么意思?”   鹤伊愁眉苦脸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圈,然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像是下定了决心,看向陆砚青:“跟我走。”   事已至此,陆砚青也没有了更好的法子,他没多做犹豫,打开手机吩咐手下继续搜查,然后跟上了鹤伊的脚步。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安全找到江昭宴。   鹤伊刚上车,屁股还没坐稳,就被一脚油门生生贴到了座椅背上。   “卧槽!你、你疯了啊!”   他一手抓住车门把手,另一手死死按着安全带,脸色被甩得发白。   陆砚青神情冰冷,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冷冷吐出几个字,“地址。”   鹤伊恨不得现在就跳车逃命,“你开慢点啊!我命还长着呢!”   车子在雨幕中疾驰,雨刷飞快地刮着,模糊的世界仿佛也被这股狂风暴雨撕裂。   陆砚青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路闯红灯,压线转弯,车胎在地面与积水间爆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我问你,地址!”   “盛水、盛水酒店!”   “慢点慢点!”鹤伊刚说完,整个人就被又一个猛打方向盘摔得歪了歪,差点头撞上车窗。   十五分钟后。   一辆黑色轿车硬生生冲破了盛水酒店外围一道岗哨,护栏在巨响中折断,保安惊叫着四散躲避,惊动了整栋酒店的安保系统。   警报刺耳,红灯闪烁。   车还没停稳,陆砚青已推门而出,疾步冲入雨中。   鹤伊一边掐指推算,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指向一侧偏僻的小楼:“那边!十楼!”   已经有保安上前,却又在看到陆砚青的面庞时神色犹豫。   非法闯入者剑眉星目、面容清俊,赫然是长期位于贵宾之首的陆氏总裁,陆砚青!   这……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楼,门缓缓打开。   雨水顺着陆砚青的西装滴落,一脚迈出,冷峻的轮廓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格外骇人。   一道身影正好从走廊尽头推着清洁车出来,灰蓝色的工作服、头发花白,是一位年近六十的打扫阿姨。   她一抬头,见到这个全身浸透、眉眼凌厉的男人迎面走来,顿时一惊,却还是秉持着职业操守伸手阻挡道:“先生,这楼层不对外的,你不能……”   话音还未落,男人却身形未停,眼神冰冷地朝她看了过来。   阿姨手一僵,浑身不自觉地一哆嗦,声音都带了几分颤:“你、你是谁?”   “让开。”   只是一个眼神,那股逼人的寒意便让阿姨大脑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将清洁车推到一旁,连连后退。   “我、我不知道,我、我没拦你……”   鹤伊紧随其后,风风火火地冲出电梯,“快快快!就在西北角!”   “哪间?”   “1008!”   男人疾步前行,雨水滴滴答答从他鬓发和衣角落下,走廊尽头,1008号房门紧闭。   陆砚青站定在门前,扭头看向保洁阿姨,“开门。”   保洁阿姨脸色苍白,几乎被他冷冽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连连摇头:“我、我没有钥匙……这房间,是……是封闭房,平常根本不让我们进的……”   鹤伊声音焦急。   “别废话了!踹门!”   陆砚青不再犹豫,猛然后退半步,抬脚便是一记狠踹!   “砰!”   整扇门应声震响,门锁处瞬间塌陷。   再退!   又是一脚重踹!   “砰!”   “谁?”   屋内的男人猛地回头。   房间门已开始晃动,锁舌被外力撞得变形。   他脸色顿时一变,动作如惊弓之鸟般迅疾,猛地扑回床边,紧紧揽住被束缚的少年。   江昭宴的嘴唇被堵住,无法出声,只能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眼角已经红肿,整个人被捆绑得动弹不得,偏头露出半张脸,泪水蜿蜒着滑入鬓角。   房间光线暧昧,玫瑰金灯罩下是暖白色的灯带。   香薰蜡烛安置在四角,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草与檀香味,床头洒满了玫瑰花瓣,甚至连浴缸里都还残留着尚未散去的香气和泡沫。   而床上,江昭宴手脚被捆,白色的真丝床单在他身下凌乱褶皱。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少年眼神涣散,脖颈被勒得泛红,嘴唇因长时间含着止音器而浮肿。   是谁?   思绪再难起伏,江昭宴有些迟钝地思考着,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他光是为了躲避和拖延时间就已经花费了巨大的功夫,此刻已经再没其他精力去思考其他。   好难受……   怎么才能自救……   陆先生……现在还好吗?   “砰——!!”   门终于在一记重踹下猛然震飞!   下一秒,男人跨步而入!   屋内的一切落入他眼底。   浓烈甜腻的香薰气息扑面而来,床单凌乱,玫瑰花瓣散落一地。   而床中央,少年被绑住手脚。   衣领凌乱,皮肤泛红,嘴角有未干的血痕,眼角红肿,呼吸紊乱,唇瓣浮肿……   陆砚青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狠狠地一颤,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愣在原地。   脑海里疯狂翻涌起一个又一个令人心疼的画面。   他来晚了?   怔愣的瞬间,整个人几乎被滔天怒意吞没。   他冲向床边,将少年连人带毯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轻轻取下那枚残忍压迫着唇瓣的止音器。   “宴宴……我来了。”   少年靠在他怀里,睫毛微颤,眼神却迷茫未聚,似乎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   陆砚青一遍遍重复,手指轻抚着江昭宴满是勒痕的手腕和脖颈。   就在此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风声!   【作者有话说】   不用担心,这是一篇双洁小甜文(正经 第54章 前世   陆砚青猛地警觉,下意识将江昭宴护在怀中,身子向右偏转。   “当心!”   几乎同时,一道惊慌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敕!”   陆砚青身后想要偷袭的男人顿时像被绳索牢牢缠住,身体一僵,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压制在地。   五指被反剪、手脚紧缚,动弹不得!   什么鬼?!   男人脸色苍白,一副孱弱多病的模样,陆砚青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不可能,他不是让人看住陆砚青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赶了过来!   然而无论他想的再多,却只能被鹤伊反绑在酒店房间的立柱上。   那本来是用来进行某种play的。   “别动!你这恶人,我今天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说!你到底是谁?”   陆砚青已经抱着江昭宴赶去医院,鹤伊大手一挥:“我来善后!”   男人却发出几声低沉的嗤笑,血液将苍白的脸颊染红,更显的阴翳。   “我是谁?”   “呵呵……”   眼见问不出什么话,鹤伊脸色一沉,手中符咒晃动,猛地贴上男人额头!   霎时间阵阵青烟升起,男人浑身一震,像是被灼烧,发出撕裂般的惨叫。   “啊啊——!!!”   鹤伊收起笑脸,“你最好,好好说话。”   医院。   急诊灯光冷白,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   急救室外,陆砚青站得笔直,浑身湿透的西装早已冰冷僵硬。   他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少年被推进急救室时,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的模样。   然而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秘书匆匆赶到,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暗自诽腹。   这是今年第几次进医院了?   但他不敢说,因为今年的工资也涨得很快。   急救室红灯熄灭。   “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精神与身体都受到了严重创伤,我们已经做了检查和处理,目前患者还处于应激性昏迷状态,需要安静疗养。”   陆砚青点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了,谢谢。”   病房内,少年静静躺着,脸色依旧苍白,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   只是眉头紧皱,似乎有梦魇缠绕。   怎么皱的那么厉害?   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面,怎么就消瘦成这副模样。   陆砚青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握着少年的指尖,眼底浮出深深的自责。   而后。   他起身,走出病房。   鹤伊正坐在医院天台边缘的长凳上,望着夜空中稀薄的月光,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怎么样?”鹤伊率先问。   “昏迷不醒。”陆砚青站在他身侧,“到底怎么才能救他?”   鹤伊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开口:   “之前该告知的我已经告知了,只是唯一没让我想到的是,居然会出现一个这样的变数。”   “本来我以为只要你们继续在一起,能逐步稳住他的命数。可现在他再次遭此劫,命宫出现剧烈震荡。”   “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鹤伊转头,目光沉沉:“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是法子……。”   陆砚青打断鹤伊,“只要能救他,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夜风将男人衣角吹起,他却没有动,片刻后,鹤伊轻笑一声:“倒也没有那么难,只是需要你再做一场梦。”   话音落下,天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骤然踉跄几步,闭上眼睛。   梦境如同潮水般袭来,天台的风声骤然远去。   陆砚青站在一片晨曦未开的街巷中,脚下是熟悉又遥远的老城区水泥路,铁门生锈、槐树枝杈交错。   是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喂,你怎么还在看书?”   陆砚青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望去。   是……小时候的他?   七八岁的小陆砚青和他记忆里一样,又不太一样。   陆砚青沉思了一下,觉得应该可以用更活泼来形容。   小陆蹦蹦跳跳地跑到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孩身边,出声抱怨,“你都看了一天的书了,为什么不能陪陪我?”   他慢慢凑近,好奇小陆是在和谁说话。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顿住了。   ……是一个缩小版的江昭宴?   才五岁的小男孩坐在小区石凳上,背着一只帆布包,手里捧着本书。   面对小陆的打扰,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好脾气地邀请他一起读书。   “我不想看书……”   小陆虽然嘴巴上抱怨着,但还是乖乖地坐在了旁边,很快又开始叽叽喳喳,“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懂?”   “……”   “我陪你去玩吧。”   “好耶!”   陆砚青失笑,刚想跟上前去,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晨曦骤然被课间的喧闹声取代。   陆砚青再次睁眼,自己已站在一间熟悉又遥远的教室外头,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干净整齐的课桌上,墙上还贴着“初三·三班”的红字海报。   “班长!”   娇俏的声音响起,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一封粉红色的信纸塞进江昭宴的抽屉里,然后像做贼一样飞快跑掉。   陆砚青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只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   陆砚青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自然不会对小女生有什么意见,他顿了一下,发现这是十六岁的陆砚青的情绪。   他向前走了两步。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低头整理书本,穿着干净的白校服,袖口整整齐齐,鬓角几缕发微微湿润,大概是刚洗过脸。   “宴宴!”   少年抬头。   “阿陆?”江昭宴嘴角露出个温和的笑,“你怎么来了?这节是体育课吗?”   “嗯?嗯!对……你在干嘛?”   陆砚青努力维持面子,手揣进兜里,又不自觉瞟了眼那封还没藏好的信。   “你抽屉里那是什么?”   他状似不经意问道。   “哦,别人塞的,不知道是什么。”   江昭宴略微迟疑地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最近有好几个了,她们都写得差不多,我其实有点看不太懂。”   “看不懂?”   江昭宴点点头,表情认真的像在研究数理化:“这封里写‘你笑起来像春日午后的风’,是形容词吧?这句话是夸人的吗?为什么我笑起来像风?”   “……”   他耳根一热,转过头小声咕哝:“你这书呆子……问我干嘛?你不会自己查百度?”   “哦。”   江昭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果然就要拿起手机,准备开始检索关键词。   陆砚青却按住他手机:“别查了!”   少年疑惑地抬头看他。   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陆砚青手指不自在地扣了扣桌角,声音低了几个度,“别看了,看也没用。”   他顿了顿,忽然故作嫌弃地扭开脸,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我是真的搞不懂,她们怎么就喜欢你这个书呆子的!”   江昭宴“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想了想,“为什么他们不喜欢你?”   “嗯?”陆砚青一怔。   “感觉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应该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吧。”   陆砚青只觉耳边“轰”地一声炸响!心跳错乱,连空气都跟着烫了起来。   他嘴角僵了几秒,勉强维持着“哥们之间”的语气咳了一声,“你、你别说这种话,像什么样啊……”   江昭宴看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歪了歪头,又认真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陆砚青猛地转过身,“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去把你抽屉的信全部烧了!”   口是心非。   陆砚青看着高中的自己,不紧不慢地批评道。   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   他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开始期待下一幕场景。   会是他和宴宴的婚礼吗?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他嘴角的笑容僵住。   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似乎早有目标,车祸发生的太快,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去阻止。   车祸的场景定格在陆砚青惊骇欲绝的瞳孔中。   几乎是同时,幻境里的陆砚青和鬼魂状态的陆砚青扑了上去,却无济于事。   嘈杂声、尖叫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   全都远去了。   只剩下一道洁白纤细的身影倒在斑马线上,鲜血在地面晕染开来,染红了少年的衣襟。   连带着陆砚青那封迟迟没有送出去的情书。   陆砚青看到梦里的那个自己。   彻底疯了。   车祸发生后,陆砚青调动所有关系、搜罗全城医疗资源,甚至请来了国外权威的脑神经专家。   可所有人都说:“他没有死亡,但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植物人的状态可能持续一辈子。”   “醒不来了。”   “放弃吧。”   “抱歉……”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友实在看不下去,把他带去见了一位隐居多年的老者。   陆砚青以前从不相信这些。   但他还是去了。   那人须发皆白,面容如槁木,似乎早已与尘世脱节。   老者看了陆砚青一眼,只摇头说了一句话,便再不愿意开口。   “他命带血劫,此劫本不可破。”   陆砚青闻言,身形一震,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声音低哑恳切:“可他还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在,我都不能放弃他。”   老者不语。   下一秒,男人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求您救他。”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第55章 替代品   “喂?小尘我们快到家了。”   “嗯,妈妈知道你不开心,所以特地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爸爸?爸爸当然也想你了。老公~接电话。”   纪录片的拍摄仍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虽然少了一个主角,但进度并没有因此变慢。   导演何空在得知江昭宴出事的消息后没什么过多的反应,慢悠悠地环视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江逸尘的身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走到少年的面前,露出一个微笑:“江……逸尘?”   “你愿意接替你的哥哥,继续扮演他的角色吗?”   江逸尘彼时正坐在剧组旁边,他刚刚听闻江昭宴受伤的消息,心中正窃喜,突然听到何空的话,一时间愣住了。   什么?   让他替代江昭宴?   江昭宴……男主角?!   这几乎是天降的馅饼!   江逸尘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自从江昭宴出现后,他便事事不顺心,顺风顺水过了十八年的人生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哪怕他费劲心计,江昭宴却压根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反而过得越来越好,抢了他的陆哥哥、成为知名演员、甚至把他的青梅竹马叶雨送进监狱……就连他的未婚夫高程都对江昭宴青睐有加!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江逸尘眼里一丝快意。   江昭宴进了医院,生死不明,他偷偷找人问过医生,很可能就此变成植物人,再也无法苏醒。   一个植物人,拿什么来和他争?   看吧,现在江昭宴辛辛苦苦争抢来的角色也会是他的。   角色是他的、江家是他的……陆哥哥,也只会是他的!   江逸尘听到何空的话,本来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主角身份而动摇的内心骤然坚定了起来,他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是他的那些追求者们都最喜欢的笑容,“谢谢何导演,我……一定会代替哥哥好好地完成这部片子的。”   夜已深,客厅灯却还亮着。   江父江母匆匆赶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大儿子江逸尘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像是刚哭过。   “小尘,怎么回事?江昭宴怎么会出事?”江母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急切地问,语气中带着慌乱。   “我接电话的时候你没说清楚啊!”   江逸尘像是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眼神惶然,“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下午才听说的……哥哥他……好像是出了意外,现在还没醒过来。”   说完,他眼眶一红,立刻别过头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江泽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之前他和那个高程的事情,怎么突然出了意外,什么意外?”   江逸尘眼神闪了闪,却立刻低头摇了摇头:“我……我知道哥哥受伤了,这个时候我不该提说那些有的没的……但哥哥好像是在酒店出的事情,听、听人说,他是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时受的伤。”   酒店、男人、受伤。   这几个词一出来,江父江母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太对劲。   江泽打断江逸尘的话,沉声:“你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逸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   江母立刻制止江父的动作,心疼道:“小尘也只是告诉你他听说的,你干嘛吓他?”   江泽一向宠溺自己这个贴心的大儿子,但是最近,他的态度略微有些转变。   可能是因为大儿子的竹马叶雨锒铛入狱,有人指认江逸尘也是同伙,又或许是陆家明里暗里的施压,让他在生意上忙的焦头烂额,又或者是江逸尘最近不再那么贴心,不像小时候那样是个小福星,能够给他带来好运了。   总而言之,江泽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宠溺江逸尘了。   但多年的父子情意仍旧让他缓了缓态度,“小尘,别害怕,告诉爸爸你知道的。”   “我也只是听说、听说哥哥是从床上被抬到医院的……但是那天我真的是亲眼看见哥哥和高程从酒店出来,衣服都皱巴巴的,脸上还有抓痕!”   江逸尘顿了顿,像是强忍着委屈和羞辱,“我当时没敢说什么,是哥哥看见我之后,反而一脸不高兴,好像是我错了一样。”   “不过……现在哥哥都这样了,我也不会和他计较这些了。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在抢他的东西……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爸爸妈妈为难。”   江逸尘咬了咬唇,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江泽眉头紧皱。   “你说江昭宴从酒店里出来,是和别的男人厮混,那陆总呢?陆总就没什么表示?”   依照他之前接到的陆砚青的电话,和陆家这些日子来的争对……难道陆总看到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却毫不生气?   总不能他就好这口吧?   想到这,江泽脸上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江逸尘不知道江泽在想些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泼脏水。   “爸爸,其实我一直没敢说……这些年,我对陆哥哥从来不是没感觉的,只是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想。”   他垂下眼帘,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道浅影,“是我不好,太过疏离,让陆哥哥误会了,他才会一时冲动,转而靠近哥哥。”   这话一出,江父和江母面面相觑。   小尘这话的意思是……?   江逸尘害羞道,“陆哥哥其实根本不喜欢江昭宴,之前他对哥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他跟我之间的小情趣。是陆哥哥在吃醋,在赌气罢了。”   “哥哥只是我的替身而已。”   江逸尘眼含泪花,看起来愧疚极了。   江母一听,顿时心疼地拉住他的手:“小尘,你傻孩子,你怎么会身份低微?你是妈妈的宝贝,是江家最聪明懂事的孩子。你和陆家才是真正门当户对。”   江父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陷入沉思。   江逸尘的话是真是假他不清楚,但若真能和陆家结亲,对江家将是极大的助力。   所以无论是江逸尘还是江昭宴,只要能够和陆家联姻,他不在乎到底是谁。   即便心中仍有几分狐疑,但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沉声道:“既然你说陆总对你有意思,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明天我安排你和陆总见一面,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就把话和他说清楚,最好赶快把你们的婚期确定下来。”   江母犹豫道:“那高家呢?”   “若是能和陆家联姻,高家算什么。”江泽不在意道,“更何况是他高家先违约在先,大不了到时候把江昭宴赔给高家。”   “反正他俩早就苟合了,不是吗?”   江逸尘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阴狠,却迅速被一抹羞涩取代,“谢谢爸爸,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江昭宴,既然你躺在病床上就别醒了。   不要怪他他心狠,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贪心,想要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江泽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他又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像是小时候那样,“小尘,爸爸相信你。”   如果事实真的如江逸尘所言,那他依旧是江家的小福星。   自己对他的宠爱,也不会缺少半分。   江家老宅一片静谧。   江逸尘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望着镜中那张清俊柔美的脸。他皮肤白皙,眉眼温顺,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怜爱的模样。   也正是依靠着这幅好皮囊,他吸引了无数男人的注意力。   但这一切,都在江昭宴出现后消失了,那些曾经惊艳的目光统统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些嘘寒问暖,令他引以为豪的追求也都给了他的好哥哥。   江、昭、宴。   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他涂上昂贵的护肤品,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昭宴那张不用保养却依旧显得艳丽的五官。   一个贱民,凭什么生的那副狐媚子模样!   “江昭宴,你抢走的,终究不是你的。”   嘴角微扬,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并不天真,自然知道自己对白日那一番话里半点真话没有,全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但这些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父母已经动摇了,父亲甚至已经给他铺好了通往陆砚青的路。   “陆砚青。”   江逸尘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他知道陆哥哥并不好接近,那人冷静克制,对外人总是一副冷冰山的模样。   可是曾经的陆哥哥,也会跟自己坐在一块儿吃饭,温柔地问他吃饱了吗,累不累。   难道这不是对他一个人的特殊吗!   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他会嫁给陆哥哥,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成为整个a市最让人羡慕的人。   但江昭宴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让原本对自己温柔的陆哥哥变了一副模样,甚至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肯定是江昭宴背地里说了他的坏话,才让陆哥哥对自己心生间隙!   江昭宴已经被毁了名声,又不知能否醒来,而他江逸尘,干净漂亮、温顺听话,身段也不差。   陆哥哥再冷血,也终究是男人。他会投其所好,居然陆哥哥喜欢老实温顺的,他也可以变成那样。   陆哥哥迟早会是他的。   他思索片刻,眼神逐渐坚定。   要主动出击。   既然父亲已经决定让他见陆砚青,那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想到这,他起身走向母亲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第56章 爱与恨   陆砚青从梦境中醒来后就接到了江家发来的邀请函。   按理来说,这份邀请函到不了他的手里,秘书一般会直接负责拒绝,但王秘书思考了一下。   决定还是得跟小陆总讲一声。   毕竟江家是江少爷的本家,重要性已经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陆砚青在眼神在看到那封邀请函上时顿了一下,拒绝的声音在嘴巴里转了一圈,变成了“好。”   王秘书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是小陆总的贴心秘书。   这工资,就该他来拿!   他喜滋滋地去准备陆砚青出席宴会时需要用到的东西,全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小陆总的反应。   手指摩挲了一下邀请函,落在上面金色的“江”字上面,他想到了那场真实到不可思议的,被鹤伊称为他的前世的那场幻境。   男人神色平静。   或许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清他眼里的那一抹暗沉。   鹤伊的话仍旧历历在目。   “只有让江昭宴结束被错位的人生,才会有一线生机。”   而现在,他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宴会厅灯火辉煌,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投下层层光晕,宾客络绎,觥筹交错间皆是权贵的寒暄笑语。   江逸尘站在宴会正中央最醒目的位置,今日他特意穿了一件最衬他肤色的白色定制西装,袖口绣着精致的蔷薇暗纹。   少年像一株初绽的小白花,楚楚可怜,清纯动人,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上施了薄妆,眼尾轻挑,泛着些许红晕。   乍一看,居然和江昭宴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早就从行程安排中知道了陆砚青到来的时间,因此将自己的出场时间安排得恰到好处。   江家大少爷一出场,就引来无数人的侧目,男人女人的目光落在江逸尘那张精心保养过的脸庞上,不管心里怎么想,却都是围上来纷纷贺喜。   今天这场宴会便是为了庆祝江逸尘考上外国美伦美电影大学而举办的。   江逸尘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些捧场,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果然,只要江昭宴消失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娇羞的目光落在宴会上另一个备受关注的男人身上,他温柔地和周围人告别,然后步伐轻盈地迎了上去,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陆哥哥,好久不见,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陆砚青的目光短暂地在少年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收回视线,淡淡点头:“江少爷。”   男人态度算不上热络,却已经足够让江逸尘欣喜。   要知道,上一次见面,陆砚青可是全程护着江昭宴,一眼也没有看过自己!   江昭宴,你最好永远也不要醒来。   而他,愿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勉强让少年在医院里活着。   纵然心里九转十八弯,江逸尘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他盈盈一笑,靠近男人,幽香阵阵,“宴会有些吵,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我父亲……”   “好。”   江逸尘自信满满地看向陆砚青,他早就做好了陆砚青不会同意的准备,就等着男人拒绝,然后再“苦苦劝说”,顺势引导对方上楼。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陆砚青竟然直接点了点头:“可以。”   江逸尘心中一喜,脸上却佯作局促,“真的?太好了!那陆哥哥,这边请。”   包厢里灯光柔和,早已摆好了两杯红酒。   江逸尘优雅地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语气轻柔:“这酒是我特意选的,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那杯酒中,早已被他加了药。   他自信那剂量足够让人神智恍惚,却不会失控,只要陆砚青喝下去,接下来的一切……   就会顺理成章的发生。   他屏息等待。   只见陆砚青接过酒杯,眼神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怀疑,甚至唇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江逸尘害羞的撇开眼。   陆哥哥果然是他看中的男人,就连简单的对视都足矣让他心脏乱跳。   下一秒。   男人毫不犹豫地,仰头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江逸尘愣住了。   太顺利了。   他本来准备了一整套委婉试探和勾引的剧本,没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场,陆砚青竟然主动配合得如此彻底?   他一时间有些飘飘然,心跳加快,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陆哥哥……”他轻声呢喃,“你是不是其实也对我……”   男人没有说话。   江逸尘却误以为这是默认,眼睛一亮。   他一步一步按着原计划进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意识开始模糊的男人,带着一丝羞怯与迫不及待,一步一步走进了江母早已安排好的房间。   宴会厅外依旧喧嚣热闹,觥筹交错,宾客如云。   而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江逸尘美滋滋地以为自己终于要得到陆砚青。   男人双眸紧闭,看起来脆弱极了,他痴恋地抚摸着那张俊俏的脸庞,喃喃诉说自己的爱意:“陆哥哥,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书里说我会有很多追求者,但你放心,我最喜欢的只有你。”   也只有像陆哥哥这样强大的人,才配成为他江逸尘的男人。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即将成为陆氏夫人的幻想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昏迷中的男人手指微动。   呼吸变得急促,身体越来越软,四肢仿佛被抽去了力气,连站稳都变得困难。   他的身体怎么了?   是因为太兴奋了吗?   江逸尘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清明的双眼。   瞳孔微缩。   “你……”江逸尘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颤抖。   陆砚青不紧不慢地起身,男人西装挺括,神情冷漠,低头看着他,嘴角仍旧上扬,却莫名让他背后发凉。   江逸尘下意识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可当他和男人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对上时,却四肢僵硬,什么都干不了了。   下一秒,他看见男人拍了拍手。   衣柜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高大男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高程!   高程脸上写满愤怒,几步冲到江逸尘面前,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怒吼:“你这个婊子,背着我勾引男人?还给我戴绿帽子?江逸尘,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江逸尘被掐得喘不上气来,但震惊之余很快反应过来,挣扎着吼回去:“是你先给我戴绿帽子的!”   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然全部暴露,江逸尘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   他声音沙哑,眼神怨毒,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江昭宴才是江家的真少爷又怎么样?他死了,死了你懂吗?现在活着的只有我!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只有活人才配得到这一切!”   高程怒极反笑:“你?你连江昭宴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两人争吵的声音愈发激烈,接着很快撕扯成一团。   然而江逸尘身上的药效愈加猛烈,他逐渐身体瘫软,力不从心,没几下就被高程狠狠按倒在地,几乎无法反抗。   陆砚青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部正在录制的手机,镜头里清晰记录下两人的对话与暴力画面。   眼见江逸尘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微弱,陆砚青皱了皱眉,低声呵斥:“别把他打死。”   高程喘着气,目光猩红,最后还是收了手,转而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江逸尘嘴里涌起一股血腥味,他咧嘴:“装什么假惺惺的深情,对我是这样,对江昭宴也是这样,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在知道他出事的时候怎么不告诉陆总,怎么不代替他去死?”   “不会是最爱自己的懦夫!”   高程脸色骤变。   他扑上前去想要捂住江逸尘的嘴巴,惶惶然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害怕他听出了什么。   然而陆砚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心念一动,随即掐住了江逸尘的脖颈,五指用力,少年眼珠微突,拼命挣扎!   “救……”   房间的被沉默地门合上了。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   “别玩死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江逸尘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完了。   他以为那一番揭穿高程的发言能让陆砚青转而对付高程,可他没想到,陆砚青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   “不、不……”   没了外人的约束,高程面露凶光。   “想当陆家的人?”   “你觉得你配吗?”   嘲讽的声音在江逸尘的耳旁响起。   “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那就如你所愿。”   衣料被撕裂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房间门口。   陆砚青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房间隔音效果极好,没有半丝声音传出。   一堵墙,将罪恶与黑暗隔绝开来。   男人转身离去。   身后,王秘书快步跟上:“陆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查查高程和k之间的关系。”   “还有,准备联系记者……还有何空导演。半个月后开电影发布会,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人来。”   电梯下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江家的小门悄然离开,黑色的迈巴赫在夜空中疾驶,陆砚青拨下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   电话声音嘀嗒了两声。   一名老者的声音响起:“是谁啊,这么晚找我?”   男人声音恭敬:“叨扰了,鹤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第57章 联姻   鹤大师不是鹤伊,是鹤全。   鹤全是鹤伊的师傅。   鹤全……比鹤伊更加厉害。   那老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秘书只看到几天来一只眉头紧皱的小陆总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他试探道:“陆总,去医院吗?”   ……   半响,陆砚青吐出几个字:“不,先去陆宅。”   黑沉的夜幕下,陆氏老宅静谧庄严,院中不知名的老树意外盛开了花朵,幽幽香气随夜风而来,沁入心脾。   陆家到这一代人丁稀少,宅中鲜少有人居,陆砚青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自然受人关注。   过往的佣人看到他回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亲切地行礼问候:   “小少爷回来啦。”   “小陆总。”   “厨房煮了您小时候最喜欢的梨汤……”   陆砚青微微颔首,神色温淡,但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东院茶室。   那里,灯火未灭。   茶室内,氤氲的水汽中,一位银发老人正端坐于紫檀木桌前,面前摊开一盘棋局。   老人身穿墨蓝色的家常唐装,面容威严,眉眼间却与陆砚青隐有几分相似。   正是陆家老爷子,陆问生。   听见脚步声,陆问生头也不抬,只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慢条斯理道:“怎么回来了?”   陆砚青迈步走入,恭敬地在对面落座:“爷爷。”   “坐。”   陆问生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陆砚青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将棋子推过去:“陪我下一局。”   黑白落子声在夜色里交替回响。   陆砚青静静地拿起一枚黑子,指尖轻旋片刻,落在棋盘的右上角。   星位。   陆问生微微挑眉,语气中多了几分打趣:“这是下定决心要压我一头了?”   “晚辈不敢。”陆砚青语气谦逊,神色却不动如山,“只是这盘棋,不能退。”   “哦?”   老人落下一子,稳中藏锋,“为何不容退让?”   两人你来我往,棋局迅速推进,不似以往祖孙之间随意的对弈,而更像是两位高手交锋。   而黑子宛若破军,步步紧逼,白子屡屡后撤,最终被逼入中腹。   陆问生落子却慢,目光时而看棋,时而看棋,狭长的眼睛并不浑浊,神色莫测。   半响,黑子落下,白子被困。   局势定形。   “砚青胜。”   老人将手中棋子缓缓放下,目光意味深长,“这一局……你步步紧逼,毫不退让,就连诱敌之策也未施半分,招招皆杀,杀气过重。”   陆砚青垂眸,淡声:“这局面,已容不得我手软。”   “是江家的事?”   “我想娶他。”   “江昭宴?”   “嗯。”   屋外夜风轻拂,茶香隐隐。   陆问生神色平淡,眼底却沉了几分。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轻吹一口,才低声问道:   “可我听说……那孩子,如今已是植物人。”   “我知道。”   “那你仍要娶他?”   “是。”男人目光如剑,“他不是植物人,他会醒来。”   陆问生沉默片刻,忽然抚掌大笑。   “陆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倔脾气。”   “爷爷。”   “我没说不答应。”老人语气带着些复杂情绪,眸中闪过一丝往昔不显的怅然,“我年少时,也曾为一个人动过这样的念头。可惜……”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背手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棵盛开的老树。   “这棵树,二十年未开花了。”   “今晚它开了。”陆问生转头,笑容意味深长,“或许真有转机。”   “陆家人不怕负重,但怕负心。你既然认定了,就去做。”   “爷爷。”陆砚青起身,低头鞠躬,“谢谢。”   陆氏要和江氏联姻了。   此消息一出,顿时炸出一堆惊雷。   “陆氏?是我想的那个陆氏吗?”   “陆氏只有一个陆砚青,他是要和谁联姻?江家可是有两个适婚的儿子。”   “那还用想,肯定是江逸尘啊,江逸尘从小就在江家长大,现在又是娱乐圈的知名演员,傻子才会选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可我听说……江逸尘似乎不是亲生的?”   “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江家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而且你不知道?江昭宴前段日子出了事故,已经成了植物人,陆氏再怎么荒唐,也不可能和一个植物人联姻啊!”   “那倒也是……真是可惜了江昭宴那一张脸,我那天认亲宴的时候去看了,长得真带劲啊……”   “人家都成了植物人你还惦记着?”   “植物人咋了?又不是死了,哎你说,我要是去玩玩,江家会不会同意?哈哈哈哈哈……”   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啪——”   清脆一声,酒杯摔在了地上,碎片飞溅,酒液四散,打断了角落那群人低俗放肆的笑声。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   不远处,身着西服的少年站在阴影之中,眉目凌厉如刀,黑眸沉沉。   人群霎时间噤若寒蝉。   “继续笑。”江知许声音冷冷,“我倒想看看,谁笑得最欢。”   无人敢接话。   江知许缓步走向先前说话的人群,目光扫过那名调笑“植物人”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刚才说,想要玩谁?”   那男人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后退了一步:“江、江少……我、我就是随便开个玩笑,没、没别的意思……”   “江昭宴,是我哥哥。”   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成熟的模样,自从那一场大病之后,他变了许多,原本轻浮的性子收敛起来,气势凌然,光是站在那里,便无人再敢开口。   红酒不紧不慢地从说话那人的头顶落下,男人昂贵的西装立刻变得脏兮兮的,他刚想怒骂,却被少年的一个眼神吓住,呆愣了两秒,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会是个毛头小子。   “你!”   他刚上前一步,却被身旁的伙伴抓住了手臂,“亮哥,他还未成年,真干起来我们不讲理……”   “可他太过分了!”那人面目扭曲,“他凭什么!”   “就凭我是江家的人,而江家即将和陆氏联姻。”江知许冷冷开口,字字清晰,“也凭你口中那个植物人,是江家的长子。”   周围人皆是一震。   江家对外始终隐晦模糊,并未明说过江昭宴是亲生还是养子,但如今江知许亲口所言,几乎就是一锤定音。   “再说一次,”少年目光一转,眼里寒意更浓,“谁敢侮辱我哥……”   “我便亲自替他讨回来。”   医院长廊灯光惨白。   江知许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脚步微顿。室内,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中,江昭宴仍旧静静躺着,面容宁静,长睫垂落,仿若沉睡。   这是江知许第一次见到植物人。   少年眼中一热,堪堪扭头,不让泪水落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还在活蹦乱跳的人儿怎么一下子就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大都是一些自己挑衅少年的话语,他心中全是悔恨。   这几个月以来,他几乎没有和江家主动联系。   也渐渐从和心理医生的交流中得知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不妥。   江昭宴本就是江家的孩子,是他的亲哥哥,他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对他不理不睬,他安慰自己他是重视这些年来江逸尘对自己的感情,却忘记了其实有更好的做法。   然而江昭宴却不计前嫌,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   少年温和漂亮的眉眼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张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有些拘谨,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说那些话了!   江知许模样失魂落魄,全然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   窗边。   男人整个人几乎都融进了夜色,他背对着门,听见动静,陆砚青回头,目光与眼圈泛红的少年对上。   他走了进来,低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江昭宴,抿了抿唇,然后直起身看向陆砚青,语气难掩激动:   “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砚青微蹙眉:“什么?”   “你既然喜欢他,”江知许声音陡然拔高,眼圈微红,“为什么联姻对象上不写他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的?你知不知道他们把他当成什么在笑?!”   他双拳紧握,到底是个少年,不懂得隐瞒自己的情绪,方才在宴会中强装的镇定此刻全部化为乌有,“你喜欢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敢替他说,白白让人羞辱他!你配喜欢他吗?”   空气沉默了一瞬。   陆砚青没有回答。   男人垂眸看了江知许一眼,眼神淡漠无波。   少年满腔怒意卡在喉间。   陆砚青转过身,走到病床前,俯身为江昭宴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克制。   随后,一个不沾情欲的吻落在少年眉间。   江知许一时哑声。   他惊疑不定,不知道陆砚青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良久,陆砚青站直身,低声道:   “我要出去一趟,七天。”   江知许一愣:“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   男人顿了顿,“这段时间,你替我照顾好他。”   “不用你说!” 第58章 少爷   江家别墅内,氤氲着精致红茶与花香的客厅里,江父手里拿着刚收到的请柬,笑得合不拢嘴,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根。   “陆家亲自下了请帖!”   他激动地将信纸摊开在茶几上,拍了拍膝盖,丝毫没有对于陆家擅自订婚却没有通知他的愤怒,“我们江家,要发达了!”   “我就说,咱家小尘从不让我失望!”他欣慰地看向儿子,“逸尘你可长脸了!”   江逸尘坐在沙发一角,脸色发白,指尖紧抓着衣角,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爸,我、我也没做什么。”   “别谦虚了!”江父摆摆手,得意得很,“那天你不是说你去找陆砚青谈了谈?果然谈得有成效!不愧是我江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江母也靠在一旁,看着儿子眼里全是怜惜:“虽然你那天回来伤得厉害,我们心疼得不行,但现在想来,或许就是砚青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   她轻轻叹息,拉着江逸尘的手,“忍一忍吧,小尘。陆家可是名门望族,只要你嫁进去,以后什么都有了,谁还敢小看你?”   江逸尘垂着眼,不发一言。   那晚的事像根倒刺扎在心里。   他明明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拿下陆砚青,可那个男人却丝毫没有中招,反而拍下了他的照片,毫不留情地将他留给了高程。   一想起高程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他就打了个寒颤,那疼痛直至今日也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明显。   那天回来后,他不敢说自己没有勾引成功,那身上的青紫却让江父母以为陆砚青已然就范。   可现在这张请柬。   江逸尘咬紧后槽牙,心知肚明联姻对象绝对不会是自己。   但他不敢否认。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我知道的。”他低声应道。   江母心疼地拍拍他的手背:“这就对了。只要你进了陆家,以后还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且你爸的事业也能够再上一层楼。”   江逸尘面上跟着微笑,唇角笑意却微微僵住,他知道,陆家根本不可能帮助江家。   他们家如此不待见江昭宴,陆砚青不搞死他们就算好的了!   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张没有指名道姓的邀请函上,心中仍旧有那么一丝妄想。   既然陆砚青还没有正式点名,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江逸尘魂不守舍地回到房间,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外的父母对视一眼,江父脸上喜气洋洋地交代秘书:让市场营销部准备一下,先预热顺便带上我们的新产品。”   ……   小秋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热搜词条——   #陆氏与江氏即将联姻晋江小说照进现实?!   她皱了皱眉头,指尖一滑就点了进去。   置顶的,是江家官方账号刚刚发布的动态:   【恭贺江氏与陆氏两家即将联姻,愿小尘与砚青前程似锦,琴瑟和鸣。】   配图是一张精修得体的请柬图样,喜帖上的字体典雅,唯独“江逸尘”三个字,看得小秋满脸问号。   “……这谁?”她喃喃,飞快地翻评论区:   [果然是豪门爱情!小尘这波赢麻了吧!]   [吃瓜吃到现实版的小说情节!]   [陆总眼光真好,小尘是我们圈里最温柔的小王子!]   可就在这片祝福声中,唯有一条不同的评论一闪而过。   [aaa江宴宝宝的保镖:我怎么感觉这个陆总有点眼熟啊?]   小秋眼睛一亮,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点。   陆砚青……   她搜索了一下,几张男人参加发布会的照片露了出来,顺着往下翻了翻,果不其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照片。   这不是那个和她家宴宴一起参加综艺的男人?   小秋越想越不对劲,手忙脚乱地翻出曾经追综艺时保存在云盘的截图。   照片里是江昭宴和陆砚青在某次拍摄空档时站在角落里,两人不经意间对视,然后又慌乱地错开眼神。   那时她还以为是她脑补过度,可现在再看……   那哪里是普通朋友的眼神!   群体共鸣一旦建立,质疑声开始悄然扩散:   [晴天霹雳q:天塌了……我一直以为陆总是喜欢江昭宴的……综艺里陆总看江昭宴的眼神明明很不对劲啊……]   [椰椰奶冻冻:我记得很清楚,宴宝昏迷前最后一次公开活动,陆总也出席了。]   [今晚别做梦:说到底,这联姻公告只有江家发的吧?陆家呢?陆总呢?]   [社畜小米饭: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某人自作多情?]   小球越看越觉得气不过,干脆用自己的小号转发了那条公告,评论里火力全开:   [小球不吃糖:宴宝还在医院躺着呢,某些人就急着踩着他上位,真不怕遭报应吗?]   短短几分钟,这条评论就被顶到了热评前排。   与此同时,江家别墅内,江父看到热搜下压倒性的好评,笑容满面:“小尘啊,你看看,大家多支持你!等你正式嫁过去了,我们江家的股价都得翻倍!”   江逸尘看着那张红彤彤的请柬,心却一沉到底。   而在城市另一边,陆砚青刚刚结束完线上会议,手机屏幕暗着,面无表情地把手边文件翻了一页。   一个电话被拨了出去。   “喂,何空。”男人靠在椅背上,嗓音低沉淡漠,“那部片子,后期还有多久能完成?”   “三天,已经定档了,一个礼拜后上映。”   “加大宣传。”   小秋盯着评论区疯狂跳动的回复,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那条为江昭宴发声的评论被顶上了热评第一,却也成了众矢之的。   江逸尘的粉丝迅速集结,像约好了一样冲进评论区群嘲:   [甜尘喵喵团:这年头黑粉都不打草稿的吗?自己家哥哥不行,怪我们家小尘有本事?]   [逸尘冲冲冲:某些人的偶像不是还在植物人状态吗?还有空来骂我们家哥哥?]   [喜欢逸尘的夏天:这不就是眼红嘛?我们逸尘哥可是纪录片《少爷》的男主角,你家jzy能比?]   [恋爱脑罢了:谁让你家JZY倒霉呢?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哦~]   最刺眼的,是那条评论:   [逸尘璀璨星光:江昭宴昏迷之后,机会自然就该属于我们家哥哥,这很公平不是吗?]   小秋气得手指都在抖,刚想反驳,又看到一条新热帖。   #纪录片《少爷》正式上线倒计时三天,全网宣发如火如荼!   这则热搜很快也被顶上热搜,和之前江陆联姻的热搜并列在一块,显得格外刺眼。   评论区内,江逸尘的粉丝此刻如同打了鸡血般活跃,在《少爷》相关热搜下疯狂控评刷屏,场面堪比一场全民庆典。   [逸尘与共:这是我们小尘首次担何空导演的纪录片主角,身份非凡,气质出众,妥妥的少爷本少!]   [江逸尘全球后援会: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谁都能接得下这种高质量项目的,能上这片子就是实力认证!]   甚至还有营销号带节奏转发。   [吃瓜一线爆料:江逸尘这次疑似从“豪门联姻对象”到《少爷》纪录片主角,资源力猛涨,或将开启全新顶流之路!]   [娱乐真相局:别只盯着江逸尘的感情线,《少爷》才是真正的转型之作,江逸尘的时代或许真的要来了!]   小秋却握紧手机,看着这些消息愈滚愈烈,心里发凉。   她拼命发言,怒骂江逸尘不要脸,但发言的力量太过于微薄,很快就被群嘲淹没。   江昭宴昏迷这段日子,粉丝每天都在祈祷,希望他能够快快醒来,但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有许多粉丝转而爬了墙,剩下的发出的声音太微弱,以至于完全被江逸尘的狂热粉丝压制。   实在是欺人太甚!   然而她再怎么愤怒,热搜却不会因为她的个人意志而改变,小秋眼神复杂地停留在购买电影票的界面。   不知道该不该去看这部电影。   《少爷》临时更换男主角,然而出演名单里却仍然有着江昭宴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很可能江昭宴的戏份很可能没有被完全删干净。   一方面,她自然想要看到喜欢的少年,但另一方面,她也确确实实不想自己的钱用在给江逸尘冲销量,让他的粉丝炫耀。   小秋盯着电影购票界面良久,指尖悬在“确认支付”键上迟迟没有按下。最终,她咬了咬牙,打开粉丝群,打出一行字:   [姐妹们,你们……打算去看《少爷》吗?]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便迅速炸开。   [迟迟不迟:唉我也在纠结……不想看到江逸尘得意的脸,但又怕宴宴的镜头就此埋没。]   [糖渍柠檬:我看网上说还是保留了宴宴前半段的戏份,而且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项目……不想错过。]   [眠眠:要是他醒来后看到没人记得他了,会不会特别伤心?]   [南北:别说了,我决定看!就算只有一分钟,我也想去电影院见他最后一面。]   [暖团团:我也是……毕竟不知道宴宴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小秋的眼眶,骤然红了。 第59章 喜酒   纪录片《少爷》尚未上映,热度却已如烈火燎原,席卷整个网络。   顶流明星参演,知名导演何空把控,陆氏集团参股……这部片子的爆火已成必然趋势。   从各大社交平台到新闻客户端,从微博热搜到短视频推荐流,从地铁灯箱广告到各大高校包场试映,《少爷》的宣传攻势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微博话题词条层层叠叠,几乎每刷新一次热搜榜,就能看见与《少爷》相关的词条蹿升。   #纪录片《少爷》首曝全阵容   #何空导演五年磨一剑   #《少爷》预售破纪录首映场一票难求   #江昭宴出演纪录片引发热议   #江逸尘接棒主角能否撑起全场   转发量以百万计的官方物料海报铺满首页,剪辑号疯传预告片片段,“江昭宴旁白式人物”、“小女孩在雨中奔跑”“乖巧的孩子总是被忽略”等等预告片里的画面成为热门视频,再配上悲伤悠远的背景乐,一时间戳中无数观众的内心深处的柔软。   江逸尘坐在灯光璀璨的化妆间内,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少爷》官号的最新推文下方。   转发数已突破两百万,评论区里尽是刷屏式的恭喜。   【小尘宝宝终于熬出头了!】   【小尘作为江家小少爷,戏里戏外都是实至名归!】   【纪录片预定年度之最,小尘不红天理难容!】   与此同时,他的私人通讯软件也几乎被贺电淹没。   最新合作的商务团队发来鲜花与祝贺语音:“江少,这波曝光转化率破纪录!已成功接到五个代言邀约,两个一线杂志封面,恭喜恭喜!”   昔日合作却疏远的品牌商也纷纷回暖,向他伸出橄榄枝,不乏一些大制作的制片人和导演主动发来试镜邀请。   “你现在可是风头最劲的流量。”   经纪人一边盯着热搜数据一边按下发送键,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这部片子一旦正式上映,只要不出意外,你就能真正跃入一线。”   江逸尘嘴角扬起一个控制不住的笑,镜子里映出他那张光鲜亮丽的脸,少年模样稚嫩,眼里的野心却没有丝毫遮掩。   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在膨胀。   谁说他是替代品?   谁说他只能活在江昭宴的影子下?   现在《少爷》的海报上是他的名字,热搜上挂的也都是他的名字。   只要电影一上映。   只要观众愿意买账,媒体愿意捧场,热度一如既往地滚烫不息,那么,江昭宴曾经做过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   现在的娱乐圈,再也没有江昭宴的半分位置。   江昭宴会被所有人遗忘,而他,则将代替江昭宴站上顶流的位置。   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的。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节骨眼上,江逸尘心情异常畅快,他站起身,拂了拂西装袖口,随口对助理吩咐。   “我要出去一趟。”   助理一愣,还未开口,经纪人已赶忙凑上来,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尘,现在是关键阶段,最好别太张扬,舆论才刚稳住,你要去哪?”   江逸尘瞥了一眼经纪人,不耐烦道:“我去医院。”   他语气轻飘飘的,无比得意,“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得告诉哥哥一声才是。”   经纪人神色一变,本能想阻止,但喜悦的余温还没散尽,理智已被眼前扑面的红利熏晕了头。   江家之间的龌龊事他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这兄弟俩之间的矛盾有多大。   但……不过是个植物人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抱着这样不屑的想法,经纪人终究只是皱了皱眉:“别闹事,别乱说话。媒体现在都在盯着你,明白吗?”   江逸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戴上墨镜,推门而出。助理赶紧拿了车钥匙跟上,半步不敢落后。   半小时后。   江逸尘站在病房门前,助理被他留在了医院外面。   意外的是,病房里空荡荡的,推门进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少年床头的鲜花已经有些枯萎了,江逸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看吧,他现在在外面备受关注,是名声大噪的顶流明星,可江昭宴费尽心机,到最后连个看他的人都没有。   真是可怜。   江逸尘站在床前,低头俯视着他,曾经让他无比嫉妒的人现在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像条丧家之犬。   “哥哥,好久不见。”   他笑着开口,“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主角了,纪录片热搜全是你。”   “可惜啊,这种场面你却没办法亲眼看见。”   话音落下,他随手拽来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刚刚在热搜上被无数人吹捧的脸。   凭心而论,江逸尘长得绝对不丑,但脸上扭曲的神情却大大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而显得格外扭曲。   “你知道吗?现在的《少爷》宣传海报上,最大的是我的名字,不是你。”   江逸尘自言自语,也不管少年听不听得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说我撑得起主角的位置,说我才是江家的骄傲。而你呢?连睁眼看看这一切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可笑。”   目光一寸寸划过江昭宴的眉眼,那张曾被无数人称颂的脸,即使在昏迷中依旧清隽如昔,仿佛不受时间与病痛侵蚀。   江逸尘看着看着,心底那点压不住的妒意猛地翻腾起来。   病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床上的少年纹丝不动。   江昭宴声音发狠。   “江昭宴,你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到了最后,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看我一步一步替代你的位置?”   “我才是最适合站在那位置的人,你留下的那些资源、光环、人脉……我接得比你还好,何空导演都亲自为我站台,很快,陆哥哥也会是我的,他会亲吻我,会向我求婚,放心……我会带他来见你的。”   正当江逸尘沉浸在自我宣泄地时候,病床旁的监护仪却突然“滴——滴——滴——”地发出一连串节奏变化的电子音,打破了病房内长久的死寂。   他猛地站起身,心脏倏然紧缩,目光警惕地落向那台机器的屏幕。   什么情况?!   他看不懂,但那条原本平稳的生命线突然产生了一些细小但清晰可见的波动。   “怎么回事?”   有脚步声从走廊远处急促而至,一大堆白衣人影在玻璃外掠过,大约是监护中心检测到了病房内的异常。   江逸尘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他迅速回过神,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浮起慌乱。   “……不能被人发现。”他咬了咬牙,偏过头看向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少年。   江昭宴的脸依然没有一丝变化,眼睫静静垂落,唇色苍白,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你……别恨我。”江逸尘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非要回到江家,非要跟我争……我也不会……”   “你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毁了你的,但我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这么厉害,真的能把你搞成这副模样……我当初只是想让他惩罚一下你的!”   门外已经传来推门声,有护士的声音在催促:“快!2号病房出现心率波动!”   江逸尘脸色一变,不敢再多留。他急匆匆地戴上墨镜,推门而出,顺着另一侧走廊绕道离开,避开了医生们的视线。   保姆车缓缓驶离医院。   远处的草垛里,两个狗仔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看来今天又没有收获了……”   “是啊,都怪你,非说今天适合来医院!我看a组那边都已经拍到好几张劲爆的新闻了,晦气!”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前几次我……我靠,你看那辆车!”   刚才几乎已经放弃蹲守的狗仔,忽然神情一凛,死死盯着医院侧门的方向。   他猛地举起相机,对着远去的黑色保姆车一通连拍。   车窗是反光玻璃,他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车牌号却是异常眼熟,江逸尘几次活动都是这辆车出行。   “奇怪,这个点他来医院干嘛?”狗仔皱着眉喃喃自语,“据情报讲,不是说他现在应该在酒店里吗?”   狗仔拍完照片,还未放下相机,搭档已经打开了随身笔记本,眉头皱起,“江逸尘这几天行程我记得很清楚。他昨天凌晨才从片场回酒店,今天下午三点还有个商务拍摄,怎么会抽空来医院?”   “而且是从后门进出。”搭档顿了顿,“鬼鬼祟祟的。”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来探病的?”狗仔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哎,他那个哥哥……不是还躺在医院里吗?”   搭档对上他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几秒,随即眼中迸出炽热的光。   有大瓜!   另一边,陆砚青告别了白胡子道长鹤全。   鹤全神色复杂,他捋了捋毛茸茸的胡子,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够顺利吧。”   眼见男人转身就要离开,鹤全突然扬声,年岁花白的老人声音欣慰,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是看透世事沧桑后的从容:“如果真的成功了,记得请我去喝你们的喜酒啊!”   陆砚青脚步微顿,低声承诺。   声音认真:“会的。”   【作者有话说】   打脸开始! 第60章 纪录片   很普通的一天,小秋照常起床,然后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去电影院。   她订购的是第二场的电影票,第一场早就在她犹豫的片刻中全部被抢完了,就连第二场,都是她拖了朋友的关系才堪堪抢到。   电影院门口是巨大的宣传海报,小秋只是看了一眼海报上的假人就移开了目光。   切……   不过一个小人抢了她家宴宴的角色,如果不是宴宴出了意外,哪轮的着他在这里耀武扬威?   p的那么厉害,归途打码好吗!   尽管再不情不愿,她还是抱着想见见江昭宴的心思想再去看一眼少年。   然而,随着电影院的灯光暗下,小秋很快就没有心思想东想西了。   她蜷在影院最中间的位置上,手指还紧紧攥着爆米花桶,眼神却被荧幕上那一帧一帧的画面牢牢牵引。   预告片里出现过的镜头再次出现。   雨中奔跑的小女孩,昏黄灯光下紧闭的孤儿院铁门,还有掉落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拼图礼物。   小秋已经从第一波出来的人发出的观影感受里知道这部剧有点虐,所以她已经做足了准备。   但显然准备没有做足。   她完全沉浸在纪录片的氛围中,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男人异样的神色。   电影院里很安静。   屏幕里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的碎花裙,打扮的像个小公主,牵着还不会说完整话的弟弟,站在山间的小路上四处张望。   他们迷路了。   那是一次全家出游,保姆带着他们两个先上山,说是爸爸妈妈很快就来。   姐弟俩毫无戒备之心,高高兴兴地跟着保姆一起出去玩了。   然而渐渐的,太阳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安静,连鸟鸣都停歇了。   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什么人都没有。   小女孩一开始还努力维持冷静,带着弟弟去原路找,然而山路蜿蜒曲折,越走越深,越走越陌生。   弟弟最先忍不住,葡萄似地大眼睛瞪的圆圆的,泪花溅起,“呜呜呜姐姐肚子饿饿……”   小女孩无奈地把口袋里仅剩的几颗糖果全都递过去,一边哄着他一边回头张望。   “再等一下,妈妈马上就会来了。”   就这样等了不知道多久,眼见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也要消散,小女孩咬了咬牙,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牵好姐姐的手。”   小女孩把弟弟的小手握得紧紧的,两人的身影重新踏上那条被树枝覆盖的小路。风大了起来,吹得女孩漂亮的裙摆一阵阵翻飞。   林子深处不时传来不明声响,弟弟吓得缩在她身后,女孩吓得一哆嗦,但还是挺起胸膛挡在前面。   她是姐姐。   姐姐不会害怕。   女孩咬着牙,拖着弟弟一点点往下走。可就在一个转角处,弟弟脚下突然一滑,一瞬间的功夫,整个人失去重心!   “姐姐!”弟弟吓得尖叫。   出于本能地,女孩将弟弟护在怀里,自己的膝盖却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下,锋利的碎石划破了皮肤,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碎花裙。   好疼……   她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弟弟哭着要去看她的腿,她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姐姐不疼……我们得快点走,不然天黑了更找不到路。”   “砰!”   小秋眸色动容,还没从影片的氛围感里抽离开来,旁边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发出好大的响声。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发出声响的人的方向看去,那人却已经走开,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   看着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小秋没有多想,只是暗暗嘀咕了一声怪人,然后继续转头看纪录片。   电影院里面很黑,但商场里却格外明亮,路过一个转角,一个带着兜帽的少年站定在角落里,神色惊疑不定。   其他观众不知道这纪录片里的场景,或许会以为是杜撰,但他不一样。   如果没有搞错,那这部纪录片里的弟弟的原型应该就是……   江知许。   也就是他自己。   江知许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刚在影院里看到的一幕又一幕,小女孩为了保护弟弟而受伤,小女孩在寻找弟弟的路途上走丢,被送到了孤儿院……小女孩失忆,从此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儿。   如果片子里的弟弟是他自己,那小女孩是谁?   是他的哥哥江逸尘吗?   还是……那个一直以来他都看不起的江昭宴?   江知许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他下意识打开微信,想要问问江昭宴的消息,却发现自己早就删了对方。   是了。   之前他被江昭宴救了之后主动示好,却被对方可以防备,江知许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机立断把江昭宴删掉了。   后来就是江昭宴受伤、昏迷,他虽然去看过几次少年,却一直没有加上两人的联系方式。   江知许手指停滞了几秒钟,打通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对面传来男人略显疲惫的声音:“江耳朵好?”   “陆砚青,那纪录片是什么意思?!”   顾不得礼貌,江知许迫不及待的问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陆砚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却难得好脾气地回答他的问题,“如你所见,如你所想,纪录片就是记录真实发生的事情。”   短短一句话彻底戳穿了江逸尘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有些狼狈地站在大街上,眼睛红彤彤的,“你早就知道?”   电话那头却否认了,“不,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空气一时间沉默,江知许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边的路人小姑娘惊讶地拉住同伴。   “你看到热搜了吗?”   “什么东西?我还没看呢。”   “据说前不久很火的那个艺人,江昭宴,是被金主包养才火的!现在突然消声灭迹了,也是因为被金主厌弃了。”   “啊?真的假的?我之前还一直很欣赏他哎,他不是a大的学霸吗?也会被包养?”   “但他火的很莫名其妙啊,而且长得那么好看,要说脸上没有动刀子我是不信的......”   江知许心口一紧,手机几乎要拿不稳。   他瞪着那一排排带着“爆”字的热搜词条,手指机械地点开其中一条。   那是一段模糊的偷拍视频,配着几张被故意裁剪过的照片,有江昭宴跟一位中年男人走进同一栋公寓的画面,有几张他参加宴会时被人搀扶着的瞬间,还有一段极具误导性的私信截图,配文只有一句话。   【江昭宴是小三?疑似被多个男人包养。】   评论区已经刷满了不堪入目的话语。   【恶心,真的以为自己靠脸就能混下去?】   【装什么学霸绿茶,舔得干净就叫努力?】   【求锤得锤,早点滚吧,别再污染我们眼睛了。】   评论刷新的很快,像是有人在故意带节奏。   江知许喉咙发紧,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些评论和图片,他曾经也看过别的艺人经历。但那个时候他是旁观者,不痛不痒,只是当作笑料,却从没想过会发生在江昭宴身上。   那个咬着牙对弟弟说自己不疼的人,那个满身是伤也不吭声只想护住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些人口中所谓的小三、被包养、靠脸上位的玩物!   “砚青哥。”江知许声音发哑,“你看到微博了吗?”   那头的陆砚青似乎沉默了一秒,“看了。”   “那你就看着?”江知许知道自己的话很无力取闹,陆砚清是他们中间最不亏欠江昭宴的人,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急切地希望男人能给他一些建议。   陆砚青站在病房的窗边,阳光从百叶窗缝隙中漏进来,将他整个人笼在一片淡淡的光影中。   他垂眸看着病床上的少年。   这是江昭宴昏迷的第十五天。   病房里很安静,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少年白净的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睫毛轻轻颤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陆砚青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蹭过少年侧脸那一处浅浅的绒毛。   “宴宴,你睡够了吗?”   他轻声喃喃,可少年仍一动不动。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转身,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电话那端还保持着通话,江知许的声音压低了些,却隐隐透着急切和愤怒:“砚青哥!你就看着?你不管吗?”   陆砚青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排排热搜词条,眼底浮现出一丝讥诮。   “江知许。”他一字一句,“如果你还有点良心,那就主动去开一场直播。把你知道的,你小时候的记忆,他曾救你、保护你、代替你受伤失忆,被送去孤儿院……这些事情,统统告诉所有人。”   江知许怔怔地站在街头,那边陆砚青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喂……?”   他要这么做吗?   江知许很明白,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江逸尘肯定会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少年站在原地,良久才低下头,重新点开微博。   一张张污蔑的截图,手指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几分钟后,江知许的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   【晚上七点,我会开启直播,有些话,我必须亲口告诉大家。】   【作者有话说】   本文进度已过百分之九十!   主页预收《实验室捡到破烂小狗》 下一本开~喜欢的可以先点点收藏呀! 第61章 直播   “知许,你在网上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知许在微博上还没发出消息多久,就收到江母的电话,他刚扬起笑容,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消息发的是什么意思?赶快删掉,你知不知道这对你哥哥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笑容僵在嘴角,他愣住了:“妈,我只是发发社媒软件而已,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你哥哥都要哭了!你哥白疼你那么多年了是不是?你说你发这个微博是什么意思?”   江母还没来得及看电影,她一早上就跟着其他富家太太出去聚会,其他人都笑容满面地恭喜她教养出了这么个好儿子,现在已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明星,肯定有望冲刺国际电影奖项。   人到她这个年纪,早已经过了比拼丈夫、容貌的阶段,现在的他们更看重的是孩子是不是有出息,是不是比别人家的更优秀。   前段时间,江家因为多出了一个儿子而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其他人不说,也或多或少会在私下里讲些闲话,江母早就为此感到不满了。   她甚至有一万次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母性大发,把江昭宴认回来。   如果没有当初......   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一时冲动,江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鸡飞狗跳。   江母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她已经隐约察觉,江知许的微博动态绝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   电话那头的江知许沉默了许久,忽然轻轻问道:“妈,如果你看到纪录片了,你还会这么说吗?”   “纪录片?”江母一怔,随即下意识地不耐烦,“那不是拍给无聊穷人看的苦情片吗?你哥都劝我别看,影响心情。”   “哥。”江知许轻声重复,语气突然变得很冷淡,“你说的,是江逸尘?”   江母皱起眉:“当然是他!你哥哥才是我们江家的脸面,是我们江家真正的儿子!你别忘了,江昭宴不过是后来认回来的……”   话说到一半,她却忽然停住了。   电话那头,江知许没有再说话。   “你这孩子!”   “滴滴滴滴……”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江知许居然挂断了电话。   江母气得把手机重重摔在了沙发上,可心中却生出一丝不安。   应该是错觉。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默默哭泣的大儿子。   “小尘,你弟弟说的纪录片是什么意思?”   江逸尘的哭声顿住了。   晚上六点五十七分,微博首页彻底沸腾。   无数网友蹲守在江知许的账号下,热搜第一条已经变成了:   #江知许爆料江昭宴真相#   曾经还在热议“江昭宴被包养”、“私生活混乱”的舆论风向,也渐渐停滞。   网友们越来越好奇,江知许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站出来?他和江昭宴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七点整,直播界面正式亮起。   镜头前,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坐在一间安静的书房里,面色苍白。   “大家好,我是江知许。”他说。   “今天的直播,我不会讲什么太长的铺垫,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一切说出来,还无辜之人一个清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吐出来的话语却字字清晰。   “纪录片《少爷》里那个小女孩……不是女孩。”   “是我的哥哥。”   弹幕纷纷打出问号。   “这算什么秘密?江逸尘是你的哥哥这件事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就是啊,憋了半天你不会只说这个吧?真没意思!”   “不,我说的哥哥,是我真正的哥哥。”江知许看到弹幕上的话,用力扭了扭头,“不是江逸尘,是江昭宴。”   有了一个开头,接下来的话就变得轻松起来。   江知许不顾弹幕上接连不断的“?”和“啥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小时候很调皮,哥哥却很稳重,是能让所有人都放心的好哥哥,也因此,爸爸妈妈经常会让他照顾我。”   “有一次,我看中了一款小汽车,保姆不给我买,因为我有很多了,所以我就去求哥哥。”江知许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哥哥他很疼我,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会买给我。”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纪录片里,那个一只很乖巧的孩子将自己的储钱罐打碎,拿出了很多很多压岁钱,然后带着弟弟出去买小汽车。   弟弟在买小汽车的路上突然说自己很累,不要再走了,哥哥很无奈,于是让保姆留下来陪着弟弟,他自己去买。   其实这真的算不上什么危险的事情,如果那个保姆没有心存坏念。   哥哥一回来,就看见弟弟即将被推上车子的画面,他拼命上前阻拦,却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你们不要带走弟弟……呜呜呜要带就带我走吧……”   保姆本来只想带走一个弟弟,因为年纪小,不记事,但是……   她看了看死命拦着的小男孩,直觉一直被拦着也不是个办法,索性将两个人都带上了车。   “哥哥半夜的时候和我一起逃跑,却被发现了,为了救我……”   “他主动暴露了隐藏的地点,我得救了,他却被抓了起来。”   镜头里,少年抿了抿嘴唇,指尖泛白,却无法掩饰眼底的愧疚。   其实那天差一点两个人都可以获救的,他们已经跑到了公路旁,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会被人找到。   是因为他受不了苦,嚎啕大哭,才引来了那些人的追寻。   是他对不起江昭宴。   “我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从孤儿院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坚持到今天的。但我知道,他不是那些人嘴里说的什么靠脸上位的小三,更不是什么被包养的艺人。”   “他是我哥哥,是江家真正的孩子,是那个为了弟弟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哥哥。”   与此同时,江家别墅内。   江逸尘瘫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手里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他几乎是失控般冲向江知许的房间:“江知许!你别说了!你住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是想毁了我吗!”   江昭宴已经是个活死人了,这些话明明可以永远埋藏在土地里的!   还有那个纪录片!不是个小女孩吗?怎么会变成江昭宴?   此时此刻,所有的疑惑在脑海中打结,他拼命缕清思路,最终停留在何空导演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一切。   何空是来替江昭宴报仇的!   想通这一点后,他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连拍打门的力气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你快给我开门!开门啊!”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圈套,可惜他还在那边像个小丑一样洋洋得意,那些人,是不是一直在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   “你疯了是不是!你说这些干什么?!他才是野种,野种!是我可怜他才……”   房间里,江知许坐得笔直,尽管脸色苍白,却不曾有一丝动摇,房门被早有预料地反锁,少年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另一边,江母坐在客厅里,浑身颤抖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脸色苍白如纸。   原本埋藏于心底的不祥预感此刻全部化为真实。   她当然知道当年并不是抱错了孩子,事情的真相是她在知道昭宴被抱错后根本没想去找。   因为那样很丢人。   江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叫人抱走了,岂不是丢她的脸?   江家的孩子在她眼中,是必须完美的,是不能出差错的,是拿得出手、比得过人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她只是微微有些难过,但这些难过不足以比得过她对于江家颜面的看重。   很快,她就走了出去,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   别人会问她,“你家大儿子呢?”   为了隐瞒真相,她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新的孩子。   再借口孩子出国了几年,便将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全部粉饰干净。   反正小孩一天变一个样,谁也看不出江家的孩子早就已经被换掉了。   除了江家的人,没有人知道。   然而现在,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江知许一把撕开。   江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脸色扭曲地站起身:“他疯了吗?江知许是要毁了我们家吗?他是要让我在夫人圈里永远都抬不起头吗?!”   女人失控地怒吼着,再也没有了贵妇人的模样,步伐凌乱地在客厅中来回踱步,“逸尘!”   她扭头看向江逸尘,眼神带着恳求:“小尘……你肯定有办法吧?”   江逸尘呆滞地靠在门上,脸上一片空白。   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切都被毁了……   直播间一片寂静,几秒后,评论开始像雪崩一样狂涌。   “我靠?这才是真的哥哥???”   “等等等,我现在脑子转不过来,是不是说昭宴才是亲的?”   “所以当年抱错的其实是他们故意不找回来???”   “江夫人也太狠了吧,为了面子不要孩子?”   他转头看向面容惶恐的江母,默默打开了手机,给那个备注为经纪人的人发了条消息。   然后站起身来,笑容比哭还难看地走向江夫人,“妈妈,帮我个忙吧。” 第62章 舆论   “不行!”   江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江逸尘的请求。   江逸尘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他踉跄地走到江母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妈妈,帮我个忙吧,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告诉大家,是你让我们别去找江昭宴的,是你说让我们隐瞒一切的……”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你只要说一声,是为了家里,是为了我,大家就不会怪我,他们会理解我……妈妈,我只有你了……”   江母却听得冷汗直冒。   她心里飞快地计算、衡量。   如果真的如江逸尘所言那样做了,她还能不能翻身?还能不能在夫人圈里继续抬头挺胸地活着?   不能。   答案的得出几乎是一瞬间的。   如果她承认一切,承认是她安排了换子、隐瞒、包庇,甚至在多年后又假惺惺地将江昭宴带回用来粉饰过错,那她就不只是失去名声那么简单了。   “小尘,你冷静一点!”   江母推卸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道歉,是想办法补救!而不是把我也拉下水!”   “妈妈……”   江逸尘愣住了,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会如此冷漠无情。   江母却继续说道。   “你现在已经被全网盯上了,我要是再帮你说话,他们会怎么说我?说我和你一起演戏,说我是幕后黑手!”   江逸尘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终于看透了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女人,嘴唇颤抖了一下,笑了。   “我才是你一手养大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我推开?”   江母冷冷打断他,“这不是让我跟你一起死的理由。”   她转身,走向门口。   “江昭宴毁了你是没错,但你自己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别再说话。”   说完这句话,她打开门,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端庄:“我现在会去见律师,公关团队也会处理。”   “你就自求多福吧。”   她走的仓促,自然也没有看到江逸尘眼里划过的幽怨与恶毒。   妈妈,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不要怪我……   现在的他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与此同时,病房床头的机子突然发出一声低鸣。   值班护士猛地抬头,看向仪器。   脑电波曲线出现波动!   “医生!医生!二号病床有反应了!”   几乎是冲出病房,几秒钟后,值班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匆匆赶来。   医生快步走到床边查看数据,目光在脑电图上滑过,愣了几秒后猛然抬头:“通知主治医生,病人有苏醒迹象!”   床上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睫毛轻颤,像是在努力从一场冗长的梦魇中挣扎着醒来。   苍白的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但下一秒,他的指尖轻轻抖了一下。   “瞳孔开始有反应,肌肉反馈也正常。”医生紧盯着仪器数据,“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植物人,半个月清醒。   这几个字居然能够组合在一块!   护士像是见了鬼,“天哪……这、这是奇迹!竟然真的醒了?”   “心电、脑电都在稳定回升,这是完全的神经系统恢复反应。”医生掀开少年眼皮检查瞳孔反射,声音欣喜,“立刻通知亲属,尽快赶来!”   江昭宴似乎是陷入了很长的一场梦。   他的意识不知道何时悄悄地离开了身体,然后随着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黑影来回飘动。   陪伴着他的只有一个聒噪的蓝色小球。   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语:   “哎呀哎呀,我的作业终于要完成了!”   “等等等等,我靠他在干什么?!”   “卧槽卧槽,快让他住手啊啊啊啊啊啊我恨!怎么又是他!!!”   “完蛋了……又要挂科了……”   听不懂,就不听了,江昭宴索性将目光停留在别的地方。   他看到了好多东西,却都没有感觉,直到江逸尘来到他的病床前扬扬得意地宣称陆砚青会成为他的伴侣时,心跳骤然加速。   那是一种很酸涩的感觉。   尽管灵魂体的少年还不明白那到底是为什么。   然后,江逸尘越来越风光,所有人都在叫着他的名字,自己似乎被遗忘了。   江昭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   这些还比不上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他病床前流泪时来的难受。   所以……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每天都在为了自己奔波,已经几宿几宿地没有合拢双眼,心脏密密麻麻地痒,痒的他浑身难受,迫切地想要睁开眼。   然后告诉男人不要哭。   不要为他难过。   这很不值得。   “宴宴……”   记忆如潮水般涌过,又瞬间消失,江昭宴眨了眨眼,再一次努力尝试睁开双眼。   耳旁聒噪的蓝色小球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叭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算了,我重修吧。”   少年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他对上了一双凌厉的双眸。   少年嘴唇轻动,发出极轻微的气音:“陆先生。”   下一秒,他被轻轻地抱住了。   有热泪打在他的肩头。   好烫。   ……   热搜仍旧在持续发酵。   关于真假少爷的讨论愈演愈烈,豪门秘事本就格外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两个主角都是娱乐圈最近名声大噪的演员。   舆论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江家已然成为了网友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夫人主导换子?”   “江逸尘才是假的少爷?”   “江昭宴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江氏公关造假,江逸尘陷入风暴核心!”   标题一个接一个地蹿上热搜,短短几个小时内,“江母”、“换子门”、“真假少爷”等词条轮番登顶,吃瓜群众一边吃,一边又有新的瓜冒了出来。   就在网友们纷纷怒骂江家凉薄无情,江母恶毒狠辣之际,江逸尘的公关团队紧急召开了一场直播发布会。   少年穿着家居服,脸色惨白,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风一吹就倒,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此起彼伏。   “江先生,请问你对换子事件有什么解释?”   “你是否承认自己并非江家亲子?”   “……”   江逸尘坐直了身子,在所有镜头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的确不是江家亲生的孩子。”   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哗然。   尽管早有耳闻,但这可是当事人亲口承认的事实!   一时间,摄像机纷纷对准了江逸尘,势必要从中挖到一份独家新闻,好让自己升职加薪。   江逸尘知道大众想要听到什么。   他抬起头,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我也很痛苦……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和江家的其他孩子不一样。江太太,我不再叫她妈妈了,她从来没把我当真正的儿子。”   台下的记者愣了一下,迅速捕捉到关键词:“你是说江夫人对你不好?”   江逸尘点了点头,嘴角勾出一丝苦笑:“我现在想来,她对我的好,其实是为了掩盖真相,小时候我犯错,她会当着佣人面笑着原谅我,然后在回到房间后让我跪上一整夜,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她常说,我是捡来的孩子,一定要懂事听话,不然就会被送走。”   他顿了顿,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这些,因为我怕,怕被赶出去,怕连现在这个假身份都保不住,我只是太想有个家了。”   全场一片静默,镜头闪烁的光却愈发疯狂,弹幕飞快滚动。   【天哪……江夫人真的这么狠?】   【不太信。】   【虐待?那他怎么还不搬出去,非要留在江家?】   【一个能养你十几年、捧你进圈、给你资源的女人,说翻脸就翻脸?】   面对质疑,江逸尘显然也早有准备。   “我承认,她供我吃穿,用江家的资源把我捧上来,但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   他猛然看向镜头,眸子里带着恨意,“她一手换子,假惺惺地把亲生儿子接回来,然后让我像宠物一样乖乖地站在一边,衬托江昭宴的一切,就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求过她,我说我愿意让出所有的资源,只求给我一个正常的身份,别让我再当小丑了,结果她说……”   “她说,我不配。”   话语落下,全场静默几秒。   江逸尘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而舆论并没有如他预料那般倒向自己。   【他在胡说八道吧?江夫人虽然有问题,但虐待?谁信?】   【现在事情败露了就开始倒打一耙?洗也洗太急了吧。】   【以前采访时他不是说“妈妈是我最敬佩的人”吗?】   【说白了就是捞完资源,现在发现捞不下去了,开始甩锅了。】   【有点疯魔了,江逸尘这是要跟整个江家同归于尽?】   一些路人摇摆不定,更多网友却开始觉察到异样。   尤其是其中提到的“虐待”,既没有证据也过于离奇。甚至有人扒出他小时候生日宴、亲子游的合照,江夫人一手抱他、一手拿蛋糕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虐待的模样。   舆论很快迎来反噬。   【就这一点演技全用在这儿了,但凡对花花心思都不会演的那么假。】   【有点恶心了……江昭宴躺医院都没说话,你倒先出头洗白了?】   【真把大家当傻子了。】   江逸尘看着评论区一条条冷嘲热讽的文字,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明明已经说得这么可怜了,为什么大家不信?   为什么不站在他这边?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521节日快乐~ 第63章 后悔   江母坐在客厅中,全程观看了江逸尘的主播发布会,一口老血呕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小尘可是自己当亲生儿子疼爱到大的宝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逸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把她一脚踢开,甚至还反咬她一口,造谣自己污蔑他。   “养了个白眼狼!”   女人喃喃,心里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现在最紧急的是稳住局势,联系江氏集团的公关负责人。   无人接通。   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急匆匆地冲进公司,却发现江父正一脸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   桌上的文件乱七八糟地摊了一地,还有几份盖着“冻结通知”与“调查令”的红章。   “到底怎么回事!”   江母冲上前去质问,“为什么没人接电话?为什么连公关部都联系不上?江氏出什么事了?”   江父抬起头,面容憔悴,“集团的资金链断了,账务问题被查了出来,那几个海外账户也被盯上了,现在风声紧,没人敢出面帮我们说话。”   “什么?!”江母脸色大变,声音尖锐。   江父摇了摇头,脸上的恐惧甚至多过困惑:“明明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很多年前的事情,怎么会被扒出来?”   江氏集团早年并不干净,江老头那一辈开始渐渐转型,直到江父接手,集团基本上已经走入正轨,那些陈年往事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化为虚无。   然而想要赚钱,赚大钱,干正经事赚不到,又因为江父从接手江氏集团后就一直顺风顺水,他的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偶尔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从来没有暴露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冥冥之中保护着他。   挪用工程款、通过人脉操作政府项目、暗箱收购竞争公司股份……   这些事情从未有过失手,久而久之,就连江父自己都相信了,江氏集团是受天命保佑的家族企业。   直到现在。   他神色扭曲地望着满桌的狼狈,办公室里的电话源源不断地响起,一接通就是要取消合作,无论他如何挽救,江氏集团的股份已经开始不断下跌。   再这样下去,宣告破产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江夫人也显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她有些茫然地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就在江总陷入沉思的片刻中,两人的耳边突然齐刷刷地传来模糊的电流声。   “烦死了!就这样吧我下学期再也不选小说编撰课了!”   “那个江逸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我那么用心地扶持他结果还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彻底摆烂了……等会跟江昭宴告个别吧,真是顽强的生物……要不要送他个礼物呢?”   这声音来的太突如其来,以至于江父江母齐齐愣住,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多年来的夫妻经验让两人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幻听。   如果不是幻听……   江泽到底在商场驰骋多年,做决定时也毫不手软,一拍桌子,冷冷吐出几个字:“现在去找昭宴。”   “且不论那什么奇怪的声音,只要陆家愿意高抬贵手帮帮我们,江家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少年坐在病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他原本只是闭目养神,却忽然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   门被推开。   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江父一脸死灰,西装皱巴巴的,江母眼前浮肿,妆容也未补全,整个人像是被这几日的风波抽干了精血。   “昭宴。”   江父眼里浮现出一丝愧疚,“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   江昭宴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母已经眼眶一热,擦了擦眼角,“妈妈以前是糊涂,你回来的这些年,我们没好好待你,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们一次?”   江昭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像是在打量两个陌生人。   江父厚着脸皮走上前,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只厚重的文件夹轻轻放在病床上,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这里是一亿现金支票,还有江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协议。”江父像是真的在悔过,“昭宴,江家需要你的帮助。”   江母连忙接话:“妈妈也给你在市中心买了十套房子,最好的地段,最豪华的装修,你想住哪套就住哪套,要不你都拿着也行……”   说完这话,她试探性地朝前走了一步,眼含泪花:“昭宴,妈妈错了。以前是妈妈看走了眼,把错的当成了宝,把真的当成了草,你别和爸爸妈妈计较,好不好?”   江昭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江知许一身干净的白T牛仔裤,倚着门框,手里随意晃着一串钥匙,看到屋里居然有那么多人,惊讶道,“哟,这么热闹?”   他走过来,直接把钥匙甩在江昭宴手里:“我刚新提了辆玛莎拉蒂,但是突然不喜欢了,你先拿着开,别再天天开你那辆二手车了,出去我都不想说你是我江知许的哥哥。”   说完,还不忘瞟江父一眼:“爸,我刚刚又去扫了江家名下几个闲置车库的豪车钥匙,一会儿让人送过来,哥哥随便挑。”   江昭宴:“……”   江父:“……”   江母:“……”   江父面容扭曲了一下,他给出的那张支票已经是江家所有的现金流。   他赌的就是江昭宴心里仍有一丝对亲情的幻想,而且少年不会立刻使用,只待等会再卖卖惨,就能顺理成章地拿回来。   但现在,他的小儿子居然把家里的好车全都给了江昭宴。   这个逆子!   江知许却恍然味觉,笑嘻嘻地靠近江昭宴,一口一个“哥”、“身体咋样”,完完全全地将江父江母忽略在一旁。   江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紧攥在身侧,江母刚要开口训斥江知许,却被他一个眼神冷冷挡了回去。   “行了妈,装什么慈母呢?哥又不是傻子。”   他冷笑一声,“现在公司完了,才想起哥?晚了。”   江母脸色一僵,张嘴想解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轻轻咳嗽了几下,顿时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他望着手里那串钥匙,目光从江知许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对面那两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上。   江昭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的平静。   他望着面前泪水盈盈的两人,一股巨大的荒唐感涌上心头。   五岁时,他在孤儿院里发烧,喃喃叫着爸爸妈妈,却无一人搭理。   十岁时,他被人校园霸凌,关在厕所里暗无天日,同样被霸凌的人已经有父母找来,而他只能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一直等到天亮。   十五岁时,他已经成为了很厉害的小孩,脑子不错,打架也很厉害,但因为没有父母,性格又老实,还是会有很多没长眼的跑来欺负他。   “你个没爹妈的野种!”   “有娘生没娘养,怪不得脾气那么怪。”   那个时候他一边跟人打架,一边又觉得委屈,如果有爸爸妈妈在就好了。   他不要爸爸妈妈做些什么,只要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一小会儿,然后抱着他,说一声“宴宴很辛苦,宴宴已经成为了很优秀的大人了。”就好。   “我曾经是期待过你们的爱的。”   他轻声道。   几个月前,他意外得知自己其实并不是孤儿,有着亲生父母的时候,他是有过期待的。   他其实并不在意亲生父母到底有没有钱,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不需要父母的供养。   他曾经期待过,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块,他会回报母亲的生育之恩,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原生家庭很有钱。   有钱到看不起却这么多年他所拥有的所有成就,并且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完完全全地将他取代。   一开始他还能安慰自己,只是被抱错了,并不是父母故意将他遗弃,但后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一点点将他的心变冷。   花几个月工资给江父买的领带出现在垃圾桶里,费尽心思挑给江母的珠宝被送给了家里的佣人。   所做的一切努力在他们的眼里都是无用的讨好,所以江昭宴决定放弃。   好好地过自己的人生。   他无父无母那么多年,不是也活的很好吗?   少年轻轻将那张支票推回去,“谢谢,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江知许早已按捺不住怒气,冷哼一声:“哥,你说得太客气了,还跟他们说谢谢。”   “笑死了,你不欠他们的。”   江父终于忍不住怒斥:“江知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是江家的人,江家倒了,你以为你能好过!?”   “那就倒吧。”   江知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所谓开口。   “这都是我们欠哥的。”   江父和江母气冲冲地离开,临走时还在拿着手机不停地打电话,大约是又去想别的办法了。   江知许转过头,目露歉意:“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江昭宴摇了摇头,内心更多的是迷茫。   江知许却没有再说些什么,贴心地将房门关上,“我叫陆哥过来陪你!”   江昭宴刚想说不用,房门已经“啪嗒”一声合拢。   他直愣愣地望向空气,一时间有些失笑。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陆砚青还在办公室,他低头给男人发了条消息,叫对方先处理工作,自己则打开笔记本,准备看看接下来的活动安排。   出席庆典、新的活动……   就在少年看的认真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第64章 真实还是虚假   “喂喂喂,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声音不耐烦地哼了几声,却听起来有些微弱。   江昭宴晃了晃神,这才发现昏迷前一直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红色警告字体居然已经消失很久了,他有些不明所以,又暗暗警惕,不知道对方这次来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蓝球看出了少年的戒备,气的跳脚,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我要走了!”   没等江昭宴反应过来,他又噼里啪啦地倒出一大段文字。   烦死了那个姓陆的天天扰乱我的学业现在我不及格了他开心了我老师还骂我做的烂得要命好吧我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问题所以我带着我的赔罪礼来了。   江昭宴:?   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蓝球球声音得意洋洋:“老师说,人类最喜欢的就是钱了,说吧,你想要多少?”   江昭宴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刚刚提到了陆先生?”少年目露疑惑,昏迷的这些天来,他只知道陆先生似乎在做什么事情,但却一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看来,似乎是和自己有关?   小蓝球结巴了一下,然后兀自咳嗽了一声,“啊?什、什么?”   “你、你听错了!我才没有提到他!什么姓陆的、哪个姓陆的,我根本不认识!”   江昭宴静静望着空中,那团若隐若现的蓝色虚影正浮在半空,试图装傻。   少年狐狸眼微眯,轻声道:“你任务失败是因为陆先生做了什么,对吗?”   “你不要瞎联想!”蓝球破罐子破摔,大声喊道,“反正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特别厉害的坏蛋,哎呀烦烦烦!他上一次就找了那个坏蛋,我早就该把坏蛋藏起来的但是我忘记了,那个坏蛋不知道干了什么我反正作业是完不成了!”   江昭宴一怔,敏锐地捕捉到球球话里的意思,“什么上一次?”   蓝球哼哼唧唧:“你不知道?哦对了你肯定不知道,算了反正都这样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据蓝球所言,这个世界是一个由他创造的小说世界,而他创造这个世界,其实是他那个世界的学校布置的一次实践作业。   类似于当今的大学生作业,但更加正式,如果不合格就无法毕业。   小蓝球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   “原定的世界的主角其实应该是陆砚青,上一世我想写的是竹马比不过天降,你会在二十岁那年病死,然后江逸尘会趁着陆砚青悲痛欲绝时趁虚而入,治愈他、爱上他,经过一系列的虐恋情深,两人最终达成he情节。”   他振振有词,“大家都好这口,我做过市场调查的!”   “我想的很好,但奈何陆砚青居然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一死,他就彻底疯了,谁都接近不了,更别说江逸尘了。”   “后来第二次,我吸取了经验,觉得肯定是因为你俩两小无猜感情太好了才会导致天降不敌竹马,所以我特意将你俩从小就分开,让他和江逸尘培养感情。”   “但谁想到!”他咬牙切齿,“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生道路,他却没有同样地爱上江逸尘,反而爱上了半路出现的你!”   江昭宴久久没有说话。   他早就从点点滴滴的细节中察觉到世界的真相,但仍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掌,曾无数次被病痛折磨得颤抖不已的指尖,此刻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所有人的存在其实都只是你一个作业的一部分?”   小蓝球明显被这句质问噎了一下,漂浮在半空中,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你也不用太难过嘛。”它嗫嚅着,“你现在不是挺好吗?我不是也给你安排得很幸福吗?虽然是虚构的,但你生活得挺像真的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咔哒——”   江昭宴猛然回头,面露惊喜。   男人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大约是一接到江知许发来的信息就赶了过来,眼神却极其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此刻这世上再没有其他事能令他分心半分。   蓝球像是见了鬼似的一个激灵,“哎哟我去他怎么来了!不是还有半小时才会回来吗?”   话没说完,它瞬间飘到江昭宴耳边,语速飞快地道:“我先撤了我先撤了!你、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啊!”   说罢,它伸出一只虚拟小爪,在江昭宴掌心拍了一下,“赔罪金放你账户了,人类不都喜欢钱吗!这点算精神损失费!”   江昭宴怔了一下,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通知映入眼帘。   【交通银行】您尾号2899的帐户于202x年6月28日16:40,转账存入人名币500000000.00元,当前余额为人民币60002530.43 元。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蓝球已经“嗖”地一下消失在了空气中,连虚影都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江昭宴和陆砚青两人对视。   片刻的沉默之后,男人走了过来,坐在他床边,嗓音依旧平静,像是没有看见刚刚病房中少年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宴宴,身体好一点了吗?”   江昭宴看着他,一时间胸腔里翻滚起无数情绪。   他忽然开口:“陆先生,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呢?”   陆砚青一顿,随即抬手,指尖触上少年的发丝,轻轻替他理好,温柔轻笑:“怎么突然说这个?”   江昭宴望向男人眼里的自己,内心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他蓦然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些什么了,陆先生所有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病房里静悄悄的。   他突然张开双臂,轻轻将脑袋埋入男人的怀中。   陆砚青先是一愣,随即用力回抱住他,掌心贴在少年瘦削的脊背上,“宴宴……”   江昭宴却仰起头,双臂不放,轻轻贴近了那张熟悉的脸。   唇瓣贴上去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陆先生的存在。   吻轻而缓慢,唇齿相缠间,天色渐渐暗了,风从窗外吹进来,将窗帘吹起一角。   病房的灯光氤氲中,他们紧紧相拥。   江家彻底倒台了。   新闻登上热搜头条,轰动了财经圈乃至整个上流社会。   江父因挪用资金、操纵市场、职务侵占等多项罪名被立案调查,旗下企业纷纷停摆,曾经名噪一时的江氏集团顷刻间崩塌。   江母名下名贵的珠宝、房产、海外资产全部被冻结,豪车被法院强制拖走,连她最爱的私人会所也被查封。   江逸尘更是从豪门小少爷一夜变成负债累累的过街老鼠,所就职的公司第一时间将其辞退,曾经的朋友和仰慕者全都避之不及,昔日的风光被唾弃与嘲笑取代。   他终于后悔,找遍了曾经的追求者,想让他们帮帮自己,却没有任何人为他打开大门。   更有甚者眼神鄙视,话里话外全都是嘲笑之意,“你不是和高程的未婚夫吗,怎么不去求求他?”   江逸尘咬着牙,他早就找过高程了,但对方在江家没有倒台之前就对自己爱搭不理,更何况现在。   高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江逸尘,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眼里满是讥讽。   “江家大少爷,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怎么现在也会低声下气来找我?”   江逸尘站在客厅中,脸色难堪,他的西装已经穿得发旧,头发不再一丝不苟,连以往骄矜的气息也像被现实碾碎了大半,只剩下小心翼翼和隐忍的希冀。   “高程……”他眼圈泛红,曾经的高程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只要你愿意帮我渡过这次难关。”   高程轻笑一声。   “情人?”他吐出这个词,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忽然站起身来,手中的酒杯一甩,砰地一下摔在江逸尘脚边。   碎片四溅,酒液飞溅到他的裤脚上。   男人逼近一步,眼神变得冰冷,“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当我的情人?”   江逸尘怔住了,一瞬间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连身子都晃了晃,男人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不是喜欢陆砚青吗?对我百般拒绝,甚至在我们订婚后还主动去爬他的床。怎么现在不去找他?你不是在他和江昭宴之间横插一脚插得很开心?”   江逸尘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剥光了尊严赤裸裸地扔在地上。   他张嘴想要辩解,却被高程挥手打断。   “滚吧,我看见你就恶心。”   ……   江家不得不搬出原本的豪宅,住进城郊一栋破旧的老公房。墙面剥落,电梯停运,夜晚能听到楼上传来砸墙般的噪音,天台上晾的衣服还经常被邻居顺走。   江母一边用破抹布擦拭地面,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着江父发火。   “你这个死老头,当初非得不停劝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现在好了,我们住这种地方了!丢死人了!”   江父蹲在阳台边,手里点着根廉价香烟,满脸的灰败与憔悴,听着老婆的数落一言不发。   江逸尘坐在破椅子上,翻看着手机联系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听他的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屋内陷入死寂,风从破窗缝里灌进来,吹得旧窗帘啪啦作响。   他愣愣看着屏幕上倒映着的自己——狼狈又可笑,再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突然站起身来,自顾自地离开了家门。   【作者有话说】   快结束了orz 第65章 真实   #江昭宴滚出娱乐圈   黑热搜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只是浅浅冒了一个头便立刻被压了下去。   原本乌烟瘴气的评论区也在短短十分钟内风向突变,那些带节奏的冷嘲热讽还未来得及发酵,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舆论浪潮冲垮。   网友不是傻子,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风波中看清了江昭宴的为人,此时此刻,纷纷下场为少年说话。   【你要是说他演技差我还能跟你争三百回合,但你要说他靠金主,我只能说你根本没看过《少爷》】   【别闹了吧,怎么jzy天天被黑啊,都有点怜爱了。】   【说实话,《少爷》我三刷了,每一遍都被他的演技感染,jzy要是靠身体吃饭,早就去走综艺咖那条路了,干嘛拼命打磨角色?】   就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网络舆论席卷全网之时。   晚上十点整,一个曾经只在财经圈活跃、微博多年未更的@陆砚青忽然发布了一条内容。   背景是朦胧夜色中的露台,灯火阑珊的城市边缘,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立于画面中央。   画面左下角,一个身影背对镜头,身姿修长,少年白衬衫下的线条干净挺拔,气质独特,即使模糊,依旧令人移不开眼。   配文只有短短七个字:   “不是金主,在追。”   一时间,微博服务器险些瘫痪。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我靠我靠我没看错吧?!!!】   【确认再三,这真的是陆砚青的微博我靠!】   【不愧是我磕的真爱CP,表白官宣都这么有小说感!】   与此同时,第37届国际电影节公布提名名单。   江昭宴凭借在文艺片《少爷》中的出色表现,一举提名“最佳男主角”。   这是属于青年演员的至高荣耀。   国际电影节当晚星光熠熠。红毯铺陈、典雅庄重,少年身着一袭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白衬衫领口微敞。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脸颊微微发红,在白衬衫下,还留着陆先生临行前给他留下的吻痕。   “今晚没办法陪你了。”男人看起来很抱歉,所以冠冕堂皇地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吻痕,将他抱到镜子前,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   “就让它替我陪着你好吗?”   进入会场后,江昭宴坐在前排嘉宾席,身旁是《少爷》的导演与制片人。直播镜头偶尔扫到他,镜头中的少年神情平静,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微微上翘,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后台化妆间里,桃不言刚拍完封面杂志连夜赶来,妆都没补就一头扎进会场。   他在后台给少年发消息:【哥,我在后面候着,等你领奖请先给我一个眼神。】   江昭宴看到消息失笑,认真打下一个“好”。   与此同时,林许言在微博更新限时动态,配图是他们在综艺时一起爬山的照片,文字简单真诚:【恭喜你,终于做到了@江昭宴】   夏初遥也发了一条微博,配上他当时悄悄用手机抓拍江昭宴背剧本的照片:【加油!】   苏墨则更直白一些:【今晚不熬夜剪辑了,守着直播等我哥提名转正。】   颁奖环节如期而至,台下聚光灯洒在一位老牌影帝和当红国际影后的身上,他们一同揭晓“最佳男主角”。   时间仿佛静止。   当“江昭宴 《少爷》”几个字在大屏幕上打出来时,全场先是短暂一秒的安静,随即是如雷的掌声。   镜头捕捉到少年那一刻的神情:漂亮的怔愣了一下,似乎未曾预料,然后才在导演拍了拍他肩膀后反应过来,羞涩地站起身。   江昭宴走上领奖台,接过奖杯,站在麦克风前,深吸了一口气。   致辞的台词是早就准备好的,白经纪也早就跟他说过他当选的概率很大,但江昭宴还是一时间有些错愕。   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初入荧幕短短几个月,已然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渐渐成熟了起来,原本身上的稚气也渐渐褪下。   “谢谢评审团,谢谢《少爷》的每一位台前幕后,也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观众。这个奖,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每一个在我昏迷时为我说话的粉丝朋友们,属于何导演和我曾经的恩师白栖远女士……”   他停顿了一下,眸光扫向台下。   那里有一个空的座位,是给电影投资人专门留下来的。   “还有谢谢你,陆先生。”   少年额前碎发轻轻飘动,眼眸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耀眼,舞台灯光洒在他的脸侧,映出他青涩而又坚定的模样。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支持和信任,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到现在。”   “现在的你已经是我生命里再也难以割舍的一部分了。”   舞台上,灯光璀璨。江昭宴手捧奖杯,站在万人瞩目的领奖台中央,声音透过麦克风缓缓传来。   他抬眸望向台下那个空着的位置,目光仿佛穿透万千喧嚣,投向远方某个未曾到场却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人。   全场掌声雷动,如同海浪般一波波推来。   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昏暗的会所包间里,电视画面正同步播放电影节实况。   江逸尘坐在一个微秃、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身旁,男人穿着敞胸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正端着酒杯半靠在沙发上。   他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屏幕,却在看到舞台上的江昭宴时,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秒。   江逸尘恰好抬头,和电视上的少年对上了视线,笑容在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端着酒杯,侧脸勉强堆起笑容,眼角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却讨好地将酒杯凑到那秃头男人唇边:“张总,要不要再喝一杯?刚才您说的新项目,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深入聊聊……”   张总眼神还是被电视吸引着,半晌才回神,淡淡“嗯”了一声,连接酒的动作都变得敷衍起来。   江逸尘的笑愈发勉强了。   他死死盯着电视中那个意气风发、站在荣耀顶端的少年,唇角几乎要咬出血来。   那个舞台,曾经应该是属于他的!   可现在呢?他只能坐在酒气熏天的包间里,陪一个中年男人喝酒、作陪、低声下气。   就连他费尽心思用身体换来的热搜也在瞬间消失,没有引得任何水花。   江昭宴怎么就能那么好的命!   正当江逸尘面目扭曲事时,秃头突然转头看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之前不也是一个小明星?你演了啥?”   江逸尘原本已经被嫉妒和怒火烧得几近失控,听见秃头话的一瞬间,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啊?演过什么来着?”   张总的语气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嘲弄的漫不经心。   江逸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演过几部网剧,也拍过电影,但……都不太火。”   他不好意思说《少爷》这部电影也有自己的参演,同样的角色,他却混成这般地步。   实在是太丢脸了。   “哦?”张总一挑眉,笑了,眯着眼瞥向电视屏幕,“不像那谁啊,一出道就能进电影节,还拿奖。”   江逸尘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他知道张总是在故意羞辱他,可他却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张总仿佛突然来了兴致,将酒杯搁下,凑近他,声音轻佻:   “要不这样吧,江少爷……你要真想红,跟着我,捧你一部戏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你也能上新闻,不一定比你那个……嗯,哥哥差。”   他一边说,一边手搭上了江逸尘的腰,轻轻地捏了捏。   江逸尘身子僵住,一股羞耻与愤怒如浪潮般席卷全身,脸色青白交加。   他没有躲开。   电影节的庆功宴仍在继续,媒体长枪短炮围着得奖嘉宾转个不停,而江昭宴早早离了场,走出会场时,夜风清凉,热闹与喧嚣被隔绝在身后。   他迈步朝熟悉的那辆保姆车走去,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他抬眸。   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车边,身穿简单却剪裁讲究的深灰长风衣,眉眼在路灯下温润含笑。   陆砚青看到他出现,自然地张开了双臂。   江昭宴怔了片刻,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奖杯险些从手中滑落。   他快步走过去,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扑进了那个怀抱。   男人稳稳地接住了他,低头轻笑,“恭喜。”   江昭宴窝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你不是说要飞回去开会了吗?”   “嗯,但是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觉得我应该在。”   陆砚青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贯的沉稳。   他一手揽住江昭宴的肩,另一手顺势帮他扶住快要掉落的奖杯,掌心贴在少年的手背上,轻轻施力:“因为得奖所以太激动了?”   江昭宴埋着头轻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得奖。”   陆砚青愣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边响起。   “是因为见到了陆先生。”   见到了他的真实。   陆砚青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随即,他温柔地附身覆在少年柔软的唇瓣上。   风吹过红毯尽头,夜色温柔。   这一刻,属于电影节的荣耀已落下帷幕。   此刻万籁俱寂,天光未明。   但相拥的爱人知道,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到这啦,大约还有几章番外~   感谢几位一直支持我的宝宝呀,竹中、卿卿、玲珑…没有你们,我可能很难坚持下去写完这本不算完美但耗费了我很多心思的小说,谢谢你们。   下一本《公用的落魄社畜》《在实验室捡到破烂小狗》,喜欢的话点点收藏呀~ 第66章 婚礼   “一杯冰美式,谢谢。”   咖啡厅里,一个有着深蓝色瞳孔的俊美男人微微弯腰,笑容绅士,前台的服务员不自觉地被他的容貌吸引,下意识顺着男人的目光向不远处的座位望去。   那里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漂亮少年。   就在服务员愣神的几秒钟内,男人已经起身朝着少年走去,中文意外的流畅自然,“好巧,又遇见了。”   然而少年见到他,却并没有像服务员以为的那样露出笑容,反而有些警惕地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隐隐约约的,服务员听见两人交谈的声音。   “你不是不喜欢江逸尘……我帮你……不开心……”   “那是你的想法……不该……法律……”   “令人难过……担心……做什么……”   看起来,两个人的谈话并不愉快,少年气急,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微风。   男人站在原地,看起来心情却相当愉快,盯着少年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服务员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服务员很快就忘记了,她继续低头完成自己的工作,只是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男人与少年的容貌。   在哪里见过呢?   几天后,服务员打开手机,微博照常给她推送信息,她随手点了进去,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   黑发,蓝眼睛,混血儿长相。   那是一张官方发布的通报截图。   “顾某某因涉嫌故意引诱他人犯罪,已被依法立案调查。”   服务员怔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继续往下翻,才发现事件的来龙去脉早已被网友扒得一清二楚。   前段日子里,真假少爷豪门秘事闹的沸沸扬扬,服务员自然也有所耳闻,然而令她惊讶的是,这件事情之所以会闹的那么大,居然不仅仅是江逸尘一个人的功劳。   【据调查,嫌疑人顾青多次教唆江某对他人进行栽赃、陷害,并对受害者的人身安全造成伤害……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并保护好自己。】   “咕嘟。”   服务员咽了咽口水,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如此危险。   还好抓起来了。   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热,去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   韩修竹最近觉得江昭宴有些不对劲。   不仅仅是回自己消息的速度开始变慢,甚至还学会了顶嘴。   但这样也让少年多了几分活人感,比以前高中时候的那副死人样好了许多。   韩修竹对这样的少年更加爱不释手了。   他一直相信江昭宴会成为自己的另一半,尽管对方家境并不十分优渥,但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韩家也不需要这种东西锦上添花。   更何况,没有家世才更好控制。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几个月没见,少年身边居然多了一只阴魂不散的癞皮狗。   更要命的是,那只狗的家世比自己更加优秀,他被比的体无完肤,而且江昭宴似乎也更加喜欢那个姓陆的狗东西。   明明是自己先到的,凭什么他能喜欢上别人?   他嫉妒的发疯,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来到少年面前威胁他,甚至不顾家里的反对迫切地要和对方订下婚约。   当然是以失败告终。   韩修竹永远都不会明白,权势再滔天,没有尊重的爱,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   江昭宴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穷人家的孩子需要早当家,更何况他是没有家的野孩子。   为了保护自己,他偷偷学习了野路子打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尽可能的在所有事情上都保证自己的平庸,以确保不过于亮眼,惹得有心人的嫉妒。   但就算他这么低调了,仍有很多不长眼的家伙前仆后继,仗着自己有权有势肆意妄为。   但他也碰到了许多好人,好的老师、好的朋友。   比如乔渊。   乔渊大户人家出身,听说家里巨有钱,但却一点少爷架子也没有,反而每日都乐呵呵地跟在他的身后,吵着闹着要当他的小弟。   后来江昭宴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救过乔渊一次,更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家里条件并不好,所以想要偷偷摸摸照顾着自己一点。   那些小弟为了学习打架而上贡的“零食”、“资料”也着实让他得以在困难的学习生涯中不那么苦涩难熬。   所以,乔渊是个很好的人。   江昭宴窝在男人的怀里,认认真真地解释着“前男友”这个误会的前因后果,陆砚青咬着牙闷笑了一声。   先不提自己当初居然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男朋友”而狂吃醋,光是他在浏览器上搜索的“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小三”就足矣让他身败名裂。   不过,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   如果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抱着少年,那就算是当小三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就算话已经说清楚了,但吃的亏不能这样白白让它过去。   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手指不安分地向下摸索,“宴宴当初骗我那么久,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   商人重利。   陆砚青不重利,重人。   *   江家已经迅速倒台,那些低价抛售的股票全部被陆氏集团收购。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不已,但更多人私下里议论纷纷,觉得江昭宴谈了个恋爱,居然连家产都不要了。   “要我说真是个恋爱脑,自己家破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现在整个江氏的壳子都姓陆了,这是陆家早就算好了吧?”   对此,江昭宴并不是一无所知,但他对于江家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况且陆砚青收购了江氏,除了江家人,在江氏打工的员工都肉眼可见地过的更加舒服了。   陆氏动作很快,那些藏在账本后的黑水被纷纷清理干净,违规项目停止,拖欠薪资补上,不干净的人被裁掉,勤勤恳恳的员工加薪升职。   十九岁生日那天,江昭宴拒绝了陆砚青要大办的想法,只是和熟悉的朋友一起简单地庆祝了一下。   等到夜晚降临,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路边繁华的街景,身后的门被推开,他顺势转头。   “宴宴。”   男人娴熟地上前从身后抱住少年的细腰,然后将脑袋搭在江昭宴的肩膀上,似乎是喝多了,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静,反而变得有些黏糊糊的。   “你猜我送了你什么礼物?”   少年疑惑歪头。   陆砚青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打开看看。”   江昭宴低头翻开,视线划过一行行字,嘴巴渐渐张开。   那是一份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经过签署后,江氏集团现有股份中,陆砚青所持的主导股权将无偿转让给……   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的三个字符。   江昭宴。   那是他的名字。   江昭宴一时间有些失声。   “陆先生……”   陆砚青笑了笑,偏过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十九岁生日快乐,我的小少爷。”   “这次,没有人能再把你从该属于你的地方赶出去。”   *   二十岁生日那年,江昭宴没有再许愿。   因为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在身边了。   那一年春天格外漫长,江南的细雨像是铺了一层轻纱,落在枝头、檐角、街灯上,也落在一场被期待了许久的婚礼上。   盛大的婚礼就在这一季举行。   不是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地下仪式,也不是那种只请少数亲友的低调聚会,而是一场真正的、公开的、举世瞩目的盛世婚礼。   从邀请函发出的那一刻起,热搜就没有下来过。   【江昭宴陆砚青官宣结婚】   【昔日豪门少爷如今手握江氏集团】   【“我十九岁生日,他送我一家公司”】   【盛世婚礼曝光!某豪门私宅宛如宫殿】   江昭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支白玫瑰,挺拔俊朗,陆砚青则身穿深灰色礼服,二人并肩而立,宛如天作之合。   礼堂布置得如梦似幻。   高悬的水晶吊灯映着琉璃般的光晕,铺满长道的红毯宛若流动的霞光,鲜花从入口延伸至舞台,烂漫灿烂。   来宾坐满了整个大厅,有商界大佬,也有娱乐圈明星,甚至还有江昭宴当年在福利院认识的几个老师和旧友,被专机接来,坐在一起。   乔渊自然也在,他大手一挥,随了一套别墅作为份子钱,表情又欣慰又纠结,最后变成了一句:“不开心了找我,乔家不怕陆家。”   仪式开始。   婚礼进行曲缓缓奏响,满堂宾客静默注视着红毯尽头的那一对身影。   站在台上的牧师展开证言册:“在这众人见证下,是否愿意,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从今至死,你都将他视作唯一的伴侣?”   “我愿意。”陆砚青答得毫不犹豫。   江昭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望男人许久,脑海里如走马观花,二十年光阴短暂又迅速地出现又消失。   从他跌入泥潭,到他重获自由,从他对人性不抱希望,到现在愿意牵起一个人一生的手。   他轻轻点头:“我愿意。”   掌声如雷。   香槟喷涌,焰火升空,夜空之下,相爱的人们交换戒指,亲吻对方。   江昭宴睁眼,在男人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那年江昭宴二十岁。   他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少年从孤独的山野走来,终于落在温柔的人间。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番外,是小情侣的前世! 第67章 童年   小陆同学,不,应该说是陆小朋友。   陆小朋友生活在一个非常简单的家庭里,没有别的家族的勾引斗角和财产纷争,他家平日里只有三个人。   他,他爹,和他妈。   偶尔会多出一个他爷爷。   这也就导致了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陆小朋友性格非常单纯,又因为家里太有钱,父母管教的偏少,性格有些混世魔王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截止在一个晴朗的夏日。   陆家别墅隔壁,闲置许久的房子终于迎来了他的新主人,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哇哇哭泣的婴儿。   别墅隔音效果很好,但小陆的房间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别墅里婴儿房的景象。   他第一眼就被屋子里那个丑小孩吓到了,整个人都皱巴巴的,除了皮肤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一点都不好看。   很快,小陆就将这个丑小孩抛之脑后,继续去找他的那些好朋友玩。   小陆同学大约是命里没有桃花,人家都有青梅竹马,他身边围绕的却全都是男孩。   小陆为此感到非常纳闷,但不要紧,因为他已经被一个新出现的人物吸引了注意力。   “妈妈,小区里多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妹妹!”   他仰着脑袋,五岁的小陆已经长到了陆母腰身那么高,稚气的脸颊圆滚滚的,眉眼间已经有了帅气的雏形。   陆母闻言,也有些好奇,“没听说哪家生了个小姑娘啊,不过要说漂亮的,江家那个小儿子倒是蛮符合的。”   小陆撇了撇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丑娃娃,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眼光哪里有那么差!而且我说的是妹妹!”   陆母笑了笑,给小陆剥了个橙子,“那你去找妹妹玩吧。”   *   小陆和妹妹玩的很愉快,虽然妹妹比他小了三四岁,但人很聪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懂。   两人就这样天天厮混在一块,就连原本在一起玩的朋友叫小陆,他也不去了。   “我要照顾好妹妹。”   “又不是你亲妹妹!”   “你管的太多了!”   小陆一门心思地照顾妹妹,就连陆爷爷都知道了,老人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满脸欣慰,“小陆很有哥哥的样子啊。”   小陆也挺直腰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浑然没有注意到父母在自己身后异样的眼神和干巴巴的笑声。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小陆已经成为了一名两年级的小学生,而他的好妹妹也在这一年,进入了幼儿园。   妹妹的父母很忙,似乎又生了一个新孩子,他偷偷去看过,那个新孩子比之前他见过的那个丑娃娃还要丑。   妹妹上幼儿园,这种重要的时刻小陆绝对不想要错过,于是他央求着父母去跟妹妹的爸妈说说,让自己去送妹妹去上学报道。   “我可以保护好妹妹的。”   他这样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索性妹妹的父母很好讲话,又或者是乐见其成自家的孩子和陆家小少爷打好关系,于是年仅三岁的小江就这样被连人带奶粉送到了陆家。   那天早上,小陆起得格外早。   他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帅的小西装,还喷了一点爸爸的古龙水,虽然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但他觉得这样比较有哥哥的样子。   “妹妹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对着镜子皱着眉头,“不行,我得凶一点,不能让人欺负她。”   陆母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模样,忍着笑给他整理衣领,“你妹妹今天也要穿新衣服,好好照顾她哦。”   “嗯!”小陆挺直小胸膛,一脸严肃。   等到小江被送过来时,小陆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他一见到人,立刻轻车熟路地牵起小江的手。   小江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连体小熊卫衣,头发软软的,眼睛圆圆的,脸蛋白白嫩嫩的。   和昨天小陆吃的棉花糖一模一样。   小陆瞬间觉得,这就是他命中注定要保护一辈子的妹妹!   小陆一路护着小江到了幼儿园。   小江拎着自己的小书包,走路一蹦一跳,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小陆反倒比他还要郑重,不仅叮嘱他上厕所要喊老师,还一再强调不要和陌生小朋友说话。   “妹妹你记住啦?”   “记住啦。”小江奶声奶气地说。   小陆这才满意,带着他走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他们被一位笑容温柔的老师迎了进去。   “你是江昭宴的小哥哥吗?”老师蹲下来,摸了摸小江的脑袋。   “我是他哥!”小陆斩钉截铁地说。   老师笑了,“好乖,那你陪弟弟登记一下吧。”   “……弟弟?”小陆一愣。   “对啊,江昭宴是弟弟哦,你不知道吗?”   “……什、什么弟弟?”他心里嗡地一下,眼神呆滞,像是脑子卡壳了。   老师已经低头开始在表格上写字:“江昭宴,男,三岁,家长代送人:陆同学,关系:邻居哥哥……”   “等等等等!”小陆一把拦住她,“你写错了!他是妹妹!”   小江也在旁边认真地点头,“我哥哥说我是妹妹!”   老师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俩:“可是他是男孩啊。”   小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小脸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别骗我……我、我和他玩了一年多,我帮他抢过糖,给他洗过手,睡过午觉,还说要娶他……”   老师:“……啊?”   小江也有点懵,揪着他的小衣角,有些不安地看向陆小朋友:“那哥哥现在还要照顾我吗?”   小陆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一团浆糊。   他以为是妹妹降临,结果居然是个弟弟!   假的!全是假的!   “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小江的小手拽着他袖子,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小陆抿了抿唇,看着那张像棉花糖一样的脸蛋,不忍心再说重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住一个哥哥的体面与尊严,咬着牙说:   “喜欢!当然喜欢了!我就、就当你是特别漂亮的男孩子!”   小江甜甜地笑了。   而小陆则在心里哀嚎。   原来不是没有青梅,而是我的青梅他是男生啊!!!   世界安静了,而幼儿园的大门,轰然关上了小陆童年最后的天真幻想。   *   等到小陆上高中的时候,小江也成功从一个小学生变为了初中生,唯一不变的是,小陆已经习惯性地接送小江上下学。   但现在,小陆面临着人生中的第一个难题——   他上的高中,比初中放学晚了一个小时。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没办法去接小江放学了!   小陆坐在教室里,盯着课本上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函数题,满脑子却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没人接小江放学了。   那可是他从小学接到初中的弟弟啊!   虽然后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漂亮妹妹的真实身份,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成为一个称职的哥哥。   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小江的半个老父亲。   小江那么乖、那么可爱、还总是拉着他的手,软软地喊他“哥哥”。   ……要是被别的男生给接走了怎么办?   小陆眼皮一跳,开始脑补:   一个长得比他高、笑得很油腻的初三男生,靠在校门口的树下,手里还拿着一瓶冒着气泡的肥宅快乐水,对小江说:“江昭宴,我请你喝可乐啊~”   小江一脸天真地说:“谢谢你,哥哥没空来接我。”   然后他们一起走远了。   “不行!”小陆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周围同学吓了一跳,老师也停下了讲课,“陆砚青?你干嘛?”   小陆手忙脚乱地擦水,嘴上强撑道:“没、没事!就是突然想起家里煤气忘关了……”   众人:“?”   放学铃声一响,他第一个冲出教室,连校门都没走正门,直接从小道翻墙跑了出去,蹬着自行车就朝初中部飞奔而去。   天色刚暗,街边亮起橘黄的路灯,小江正拎着书包乖乖地站在校门口,怀里抱着一摞作业本,一副已经习惯了哥哥迟到的模样。   “江昭宴!!!”小陆远远地喊了一声,自行车的铃声叮当作响,引来蝴蝶纷飞。   小江抬头,眼睛一下子亮了,“哥哥!”   他一边跑过来,一边把怀里的作业抱紧了点,声音清亮:“今天你又迟到了五分钟,我都准备自己走路回家了。”   小陆把车丢一边,冲他挥手:“以后放学就在原地等我,不准自己走!听见没?”   小江歪着头看他:“可你比我放学晚。”   “那我就请假!反正肯定不会再迟到了!”   小陆信誓旦旦。   反正那些题目很简单,他觉得还是接弟弟更重要一点。   小江眨了眨眼,显然对哥哥的请假有些迟疑:“可是你不是说高中的老师很凶,不听课会被点名吗?”   小陆一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确实……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凶得离谱,上次他只是在课堂上偷偷看了眼手机,就被当众点名批评了一整节课。   可他一想到刚才自己脑补出来的那个“给小江买可乐的油腻男生”,就立刻觉得老师的凶残根本不算什么。   “没事!”小陆咬牙,“就算被罚抄一百遍函数公式,我也得来接你!”   “哦。”   小江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踮起脚,把手里那叠作业本塞进了他怀里,“那哥哥帮我拿一下这个。”   小陆一愣,低头看着那一沓很重的作业本,刚想吐槽两句,结果对上小江笑得弯弯的眼睛,心就又软成了一滩水。   “好吧,”他一手拎起书包,一手夹着作业,像个全职陪读老父亲,“回家吧。”   “哥哥,我想吃奶油蛋糕!”   “吃,给你买。”   “我还想喝草莓牛奶!”   “喝,喝个十瓶。”   “明天放学你还会来接我吗?”   夜风吹过两人的发丝,将路灯的影子拉长。   小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忽然弯下腰,把他的小脑袋揉得乱七八糟:“你放心吧,只要你哥我还能动,我就来接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番外就到这里了!我们下本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