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颗小栗子》作者:绒确   文案:   栗子小蛋糕X斯文败类   郁言怀着孕嫁给了丈夫。   家中欠债,父亲潜逃,他是个从小被关在笼子里养大的菟丝花,差点在几个债主手中辗转殒命。   他以为丈夫只是可怜他,他甚至和丈夫婚后只说过寥寥几句话,他的丈夫闻不见信息素,更不知他孕期的难受,他想,这段索然无味的婚姻,他们是不相爱的。   等生下孩子,攒够钱,他们会离婚。   他的丈夫是个Beta,虽然结婚三个月仍旧不知晓他的味道,但却是个很绅士温柔的男人,他们不熟到结婚三个月还没有牵手亲吻过,他的丈夫不喜欢他,闻不到他的味道,对他这样的omega不感兴趣。   朋友说,他的丈夫更喜欢和他一样的Beta或聪明的精英,而不是爱哭娇气的omega。   他也亲眼在深夜瞧过丈夫的车里慌张的下来一位面容不错的少年,丈夫不爱他。   于是他计划攒够钱离婚,还人情,感谢丈夫这段时间瞧他可怜的收留。   等到他放好离婚协议,托着行李离开家的那天,出租车出门兜了一圈却停在了家门口,丈夫仍旧温柔的牵着他的手说:“乖乖,天黑就不要乱走。”   他有些懵的睡着,等他再醒来发现家里出不去了,丈夫说他孕期不可以再乱跑,让他乖乖在家。   曾经推不开的书房没有上锁,他第一次踏入家中的禁地。   里面挂着他每天睡觉时的照片,孕肚每天的变化,监控布满家中的每个角落,甚至在桌上放着的,是他那个消失已久父亲的腕表和火化通知书。   他惊恐向后退,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圈住他隆起的小肚皮:“没人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   十七岁时,他当着郑庭阳的面撕碎他写给自己的情书说他不配,二十四岁,他被父亲抵债,郑庭阳坐在观众席重金拍下他的第一次发情期。   ——   最近郑庭阳的心理医生在检查他的新婚日记。   11.1   想干他   11.2   想干他   ……   心理医生嘱咐:“你的妻子胆子小,你要循序渐进,喜欢他这么多年,需要循序渐进的引导,不要吓到他。”   12.6   想干死他,我准备把他&#%……——(哔)   心理医生:)   BO,雷点;娇软受,生子,都在文案里QAQ喜欢的宝贝可以康康,不合口味的宝贝祝能找到合口味的文文!希望大家快乐!!   全篇养胎养崽的日常啦~   一个占有欲超强,一个超喜欢当菟丝花   内容标签:生子情有独钟甜文 ABO日常腹黑   主角视角郁言互动郑庭阳   其它:BO   一句话简介:没错,馋你   立意:柳暗花明 第1章 他问,要结婚吗   ‘滴——’   深夜十一点半,郑庭阳卷着淡淡的酒气回到家,窗外大雪纷飞,鹅毛絮似碎玉,他出了电梯在楼层间站了一会,身上的寒气已消。   光线昏暗,电视机静音播放卡通形象的动画片,壁炉中火光闪烁,清茶香气随暖意扑面而来。   他眯起眼站在门口定神,似酒精上劲,眼尾泛着淡红,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手臂换鞋。   沙发上的人听见了动静,掀开毯子下意识想起身迎他,皮革窸窸窣窣。   郁言没睡醒,沉溺在幻梦中还未脱离,后脑短发翘起一簇,毯子顺着他光洁的小腿落在地上,他的行动很迟缓,和动画片里播放的换吞吞小兔一样。   omega睡前应该是刚刚哭过,眼角和鼻尖都泛起红,瘦削的后颈和背上有层薄汗,额头短发贴着,像没有准备小汗巾的小朋友,没睡好被吵醒,表情有些委屈。   人陷在沙发里,衬衫贴着他的小腹有个隆起的形状,怀孕到五个月时,他的不适感开始越来越强烈,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是难捱的。   孕期觉浅,屋子里的omega信息素浓度在逐渐攀升,壁炉中烧的似乎是他浅眠,噼里啪啦的响。   他微微抬头,想从沙发上下来,不合身的衬衫纽扣被孕肚和糟糕的睡相崩开了一颗纽扣。   郁言猛然发觉,自己身上穿着丈夫的衬衫,毯子下是更多他从衣橱中偷出的衣物,在沙发上自己筑了个能包裹自己的小巢穴。   他撑着手臂,另一只掌心拢着孕肚,有些可怜想从巢穴中挣扎出来。   地上放着两块已干涸的的枯白纸团,残留淡淡腥气。   他的孕期发情太难受,今天是实在受不住才从柜子中找出丈夫的衣服闻一闻...   身体太差,下午自己解决后,竟一觉睡到现在。   穿着丈夫的衬衫,地上用过的纸团,此刻他想脱掉这件衣服已经来不及。   丈夫靠在门框边静静的瞧他,双目如潭,领结被散乱的解开两颗,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强横逼人,只是目光在他的双脚落在地毯上时,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   “对..对不起,我睡迟了...”郁言脸色的涨红一路蔓延到锁骨。   慌忙起身时,眼前一黑重新跌坐沙发上,男人大步一迈来到他的面前:“慢点。”   郁言的心思很敏感,他看到了男人细微皱眉的表情,惭愧的拉过毯子裹紧隆起的小腹,抿着唇,像个准备挨训的小兔子,指尖不受控的颤着,喃喃道:“对不起,把你的衬衫弄坏了...”   郑庭阳蹲在他的面前,看着那被孕肚崩开的纽扣飞到角落花瓶旁静静的躺着,有些想笑。   郁言是个很瘦的omega,细胳膊细腿,小肚皮却在四个月后明显起来,每天都在长大,平时穿的内裤比较小,需要勒在孕肚下,他的肚脐瞧着有些可怜的漏在空中,好像张着嘴,代替身体很差的郁言喘气。   “你生气了吗?”郁言问。   “没有。”他答。   郁言不相信:“但是你有不开心的..皱眉了..”他伸出手想要戳一下男人的眉峰,指尖却停在半空,不敢向前。   结婚这么久,他还是很怕郑庭阳。   怕自己的触碰会让男人不高兴,怕自己和他的接触过了界。   郑庭阳将额头贴过去触碰着他的指尖:“睡沙发你会腰疼,早上走时,我记得给你穿好袜子了。”   “怎么现在不见了?”丈夫问。   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omega的体质会很弱,经常发热,他的手脚更容易变凉,摸着像小冰块。   郁言啊了一声,糯声糯气的为自己找借口:“睡糊涂了。”   郑庭阳握着他的脚丫捂了捂,从客厅抽屉里拽出一双珊瑚绒袜给他套上:“不要找借口。”   郁言垂眸:“好的..对不起。”   “又闹你了?”他抚摸了下郁言的孕肚。   平日里郁言嗜睡很严重,他熬不到十一点钟等自己回家。   郁言的小卷毛在鎏金光线下是暖棕色,唇瓣颜色很淡,脸上褪去尴尬的血红只有病态白,是个很安静的洋娃娃。   “宝宝动了,我想..想告诉你,让你摸一摸..”   郑庭阳的喉结微动,粗粝的掌心在他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两秒,没有抚摸:“五个月了。”   “是呀,五个月了..”   “这么早就胎动,不太好。”他说话,口中酒气淡淡。   郁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些失落。   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腹部崩开的衬衫纽扣那里,看着还没有崩的扣子,郑庭阳对于穿着一向讲究,扣子都有细细雕刻出的花纹,指腹捻磨在这上面有刺刺的感觉。   他想问是不是宝宝不好。   还是他不好?   可他问不出口,也没有胆量。   郑庭阳知道自己身上有酒气,随手打开电视,转身到浴室冲了一把脸后进厨房热带回来的宵夜。   郁言盯着自己穿好袜子的脚尖,有些怔然。   电视上播放着长行集团海城市执行总裁的新调任,郑庭阳的面孔在接受记者提问,对海城接下来和政府一起开展城市的计划。   在他们没结婚时,郑庭阳应该是副总。   他的丈夫升职了,这么短的时间,好厉害,郁言想。   “麻烦你...”   “嗯?”厨房里的人刚系上围裙,男人的身材很好,高中时在港口扛大包干活,这么多年维持着健身的好习惯,肩宽窄腰,手臂袖口挽起,肌肉纹理也很清晰,听见他有声音,立刻停下了手中切菜的动作:“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郁言小声说。   郑庭阳微眯着眼带着几分疑惑的看着他:“害怕吗?”   郁言深呼一口气,被他的话噎住:“脚麻了。”   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害怕上厕所哇。   只是孕期很多事让他的身体都出现了变化,譬如宝宝逐渐大了,开始压迫他的膀胱,如果他想要在深夜拥有一个好梦时,晚上就不能再喝牛奶。   如今手脚会麻痹的也是孕期的一些副作用,令他难受。   郑庭阳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扶他:“晚上路过买了荔枝饮,我做一碗蛋羹你吃了再睡。”   “嗯,好。”郁言听话。   他的胃口在孕期一直很差劲,这一点是瞒不住的。   上完厕所,他拿着睡衣慢吞吞的换好出来,羊羔绒的连体睡衣今天穿刚刚好,明天可能就会变小一些。   毕竟他的小肚子长的还是很快的。   郁言是个很温吞的omega,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郑庭阳蒸好蛋羹,端去了卧室给他一会当睡前宵夜。   “怎么。”郑庭阳发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   郁言的脸色涨红,黑色的瞳仁有几分躲闪的瞧着他,他站在郑庭阳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需要我帮忙把着?”他轻笑。   “不是的!”郁言急慌慌的解释。   “那是怎么了?”   郁言伸出手圈住他,只是孕肚有些大,抱他时两人中间被顶出空隙,他纤细的手臂伸过来触碰到郑庭阳的瞬间,似是有火花产生一样,郑庭阳的身子微微僵住,随后听见郁言说:“刚才没有说...”   “欢迎回家..”   他矮了男人大半头,柔软的发丝蹭在男人的下巴上,孕肚微微顶着,清甜的声音在空中散开,有些像甜气泡水,他动下身子调整拥抱的位置,小肚子也窸窸窣窣的蹭着人。   郑庭阳的下颌紧绷了瞬间,向后退了一小步绕开:“不用这么客气。”   “哦。”   郁言是有些失落的,他的眸光闪了闪,扶着后腰,慢吞吞的朝着卧室挪动:“还以为你会喜欢的。”   郑庭阳没有回这个问题,从冰箱里拿出啤酒一饮而尽,叮当一声扔进垃圾桶:“你父亲的案子有消息了,跨国无法抓捕,只要他不回国,就不会坐牢。”   郁言点点头:“麻烦你了。”   发觉丈夫并没有想要回抱他的打算,有些落寞的转身扶着腰慢吞吞的回了卧室,唇瓣微抿,酒窝里的酒是苦涩的。   他们的婚姻开始很简单。   郁言是郁家培养多年的联姻利器,是郁老爷子最后的保命符,郁家的生意涉及大案查封,郑庭阳坐拥高位,老爷子用他换一张能活着逃去国外的机票,留下儿子远走高飞。   郁言原本是送给旁人的,半路却被郑庭阳截胡,碰上他的发情期睡了一觉。   郑庭阳不是alpha,无法对他进行标记,当晚一样顶的他脑中失神,过了那一夜,郑庭阳给他两个选择,跟着他,还是自己走。   郁言感谢他为自己解围并且度过了发情期,还是选择自己生活。   三个月后,郁言产检时宝宝有问题,需要联系孩子另一个父亲询问过往病史,郁言打电话询问过去时,郑庭阳正在港口,他来的很快。   郁言也不大清楚,他是这么做到从港口到市中心医院一百公里的距离只开了四十分钟。   郑庭阳问他是要打掉孩子吗?   郁言捏着孕检单摇摇头:“宝宝一直很健康,我准备生下来,自己养的,很麻烦你,可以配合说一下病史吗?”   听到他的答案,郑庭阳愣后却笑,温柔绅士的蹲在他的面前问他要不要结婚。   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需要一个能照顾他的丈夫。   郁言答应了,没有什么婚前协议,没有太多的狗血桥段,只是为了一个孩子结婚,似乎这是很正当的理由。   郁言很感谢郑庭阳不计较他父亲的事,甚至愿意娶他。   说实在的,他们并不般配,郁言曾经是郁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花骨朵般的omega,在阳光下一站像是个刚开花的茉莉,漂亮的让人心醉。   郑庭阳是个Beta,高中辍学,一米八五的身高,从底层白手起家的孤儿,风吹日晒下来的麦色皮肤,跟在长行商会会长身边做事,手上沾染不少血腥,只是穿上西装后瞧着为人很温和,像个披着羊皮的狼。   可如今郁言不是小少爷了,是没钱的普通人。   郑庭阳也不是会长跟班了,是郑总。   好似他们总是在天壤之别,至少结婚两个月,他们还没亲过,郁言孕期发情有需求也没有找他,郑庭阳在给郁言掖好被角后,轻声和他道了晚安,细心的将床头的小夜灯点亮。   关上卧室门,他去客厅捡起妻子使用过的纸巾。   看着上面干涸的斑痕,思绪一片空白,他尝试在空中嗅闻,却闻不出半分信息素的味道,他凑近纸张去嗅,瞳孔中的墨色不甘的晕开。   闻不出。   他这辈子都是Beta。   永远都无法闻到属于妻子的味道。   纸团在掌心被捏的很皱,指尖深深嵌进斑痕,企图触摸最后那些属于郁言的湿润。   “喂?郑总,私人心理诊所这么晚也下班了,看病明天早些来——”电话那边声音恹恹明显还没睡醒。   郑庭阳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白雾从口鼻随风散在冬夜里,他注视着远方大厦顶玻璃返光的月亮:“你说,我现在进去干他,算婚内强迫么。” 第2章 宝宝,不要闹啦   卧室中,软栗子藏在被子下,他的手尝试伸到睡衣里,这才发觉郑庭阳给他拿的睡衣穿上容易,脱下去很难,连体的小羊睡衣,扣子在大-腿处,孕肚挡住他够不到,藏在被子里触碰不到腿部拉链。   好热。   信息素浓度在卧室中攀升,空调带动着他的香气弥漫到墙壁的每一个角落。   郁言咬了咬被角,像小猫叼着自己的阿贝贝毯子似得咬到湿-漉-漉,心中焦急的想要哭。   难受的喉咙发哽,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小声呜咽。   丈夫不知道他最近渴求信息素的难熬,给他穿的是这种触碰不到里面肌肤的睡衣。   身体发热,蚂蚁放肆的在他心尖上啃噬,密密麻麻的孕期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着他的神志。   他能熬的,丈夫闻不到他难受的味道,只要熬过去,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   孕期的omega信息素浓度会跟随宝宝的成长开始攀升。   正常omega怀孕,alpha给与信息素安抚会缓解难受,但他没有alpha,宝宝只能汲取他一个人身上的信息素当做养分。   宝宝在他肚子里长得越快,他身体越需要信息素的安抚。   而他的丈夫是个Beta,闻不到他的味道,或许结婚这两个月,丈夫还不知道他是栗子味。   是砂糖和蜂蜜浇灌的甜栗,混着蛋糕和栗子的清甜木香,很好闻。   每次吃不下东西,他只要闻闻自己的味道就会肚子饿。   床头上摆着的宵夜他只动了一口,在被子里窸窸窣窣摆弄了一会,裤子还是湿掉了,睡衣材质柔软,他的肌肤更软更敏感,这一会磨的有些刺痛,他竖起耳朵听见外面似乎还有脚步声,放弃了出门换睡衣的想法。   没有旁的原因,只是不愿意麻烦郑庭阳。   让另一个人知道自己孕期想要标记,想要成结,想要被丈夫占有,这种事难以启齿,自己解决后还弄了一裤子,更加羞耻。   郁言躺在床上想着,后悔没有拿一件郑庭阳的衬衫进来闻一闻。   没有信息素有沐浴露味道也是好的。   是他的..就是好的。   郁言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卧室的空调开的很暖,消散他额角刚在被子里渗出的薄汗。   从怀着宝宝到现在,他从未梦见过胎梦,梦见最多的便是高中时期,那个还不是郑总的郑庭阳。   今天泄.了两次,胳膊酸,汗逐渐消散伴随着脑袋昏沉,荔枝饮也让他睡的更沉,更甜。   郁言期待今天能做一个好梦。   要是能是个胎梦就更好了,他想和肚子里的小宝商量一下,可不可以不要折腾他了。   让他在另一位准爸爸面前不要丢脸。   他用鼻尖蹭蹭柔软的被子,抚着肚子隆起的弧度柔声道:“晚安,宝宝。”   “希望今天能梦见你。”   -   二十分钟后郑庭阳冲了凉,身上的烟味酒味已消。   他没有敲门,料定了里面的小人已经睡得安稳,推开门后,目光短暂的略过那杯没有喝完的荔枝饮,眸中的神色更加深沉,走过去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omega。   妻子和他同岁,今年二十四。   妻子是天生弱胎,生下来便是omega,骨架偏小,白的像牛奶淋过的肌肤,杏眼的眼尾向下,流泪时很像委屈的小猫,鼻梁小巧配上微微有肉感的唇瓣,漂亮不是夸赞一个omega最好的称赞,性才是。   他的模样会让任何人对他有侵占欲-望。   “唔..”郁言在睡梦中感受到有人在解他的衣服扣子,抿着唇瓣想醒过来,声音唔哝。   面颊睡的绯红,难以分辨是没有褪去的潮-红还是温热的肤色。   郑庭阳附身,鼻尖在他的唇瓣上贴的很近,闻到饮料淡淡的甜味。   他伸手轻拍郁言胸口,缓解他的不安。   低声哄道:“裤子湿了,我帮你换,睡吧。”   郁言没有醒,他是做了噩梦的,眉头微微蹙着,在信息素攀升的卧室中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最后在郑庭阳轻拍的掌心下睡的更沉。   郑庭阳脱下他柔软的小羊睡衣,那双墨色的眸子中倒映着郁言隆起的孕肚,微微附身帮他处理薄汗浸润的睡衣。   没有味道,和闻起来不大一样。   即便将腿上的嫩肉含-着也只有沐浴露的味道,沐浴露很淡很淡的洗衣皂液,山茶花的香气。   郑庭阳知道这绝对不是郁言的信息素味道。   他妻子的味道,应该更甜,更诱人。   “呜...”郁言的腿被他咬的有些痛,在梦中忍不住皱眉呜咽的哭。   他的妻子是个非常娇气的omega,痛觉敏感,有一点都会红眼。   郑庭阳很苦恼,他认为自己距离被郁言折磨疯,只差一步之遥。   倘若他真的能闻到郁言的味道,感受那种标记妻子的快-感,这个孩子都会保不住,刚才进到这个卧室之前,他已经听从医生的嘱咐吃了两颗镇定,效果不佳。   镇定大概过期了,他想。   他想要他,想折磨他。   这个念头盘旋不散多年,即便妻子的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即便郁言已经名正言顺成为了自己的妻子。   这些对于来来说远远不够。   郑庭阳在郁言的卧室中坐到十二点,替他清理好湿润的腿和被睡裤蹭红的位置,重新为他换上图案相同的睡衣,最后蹲在床边抚摸着他的孕肚,威胁着里面的小东西:“不许再闹。”   五个月,他的小腹隆起的弧度像小半个皮球,医生说过了六个月孩子才会飞速成长。   他吻着郁言的唇,留恋的和他十指相扣。   郁言在睡梦中下意识的吮唇,让他的喉结发紧,整个人紧绷起来,凉水澡白冲了。   贪婪的男人在吻走孕期omega的美梦,炙热的呼吸喷在他脸颊上的细小毛孔,直到对方几乎喘不过气的脸颊发红他才放过。   如果这个房间里能抽烟,他一定会看着郁言,或者看着郁言下午在家里自己玩的监控自助。   不然没有东西能压住他胸腔中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   -   窗帘的缝隙透出第二天清晨的阳光。一缕落在郁言薄薄的眼皮上。   他醒来脑袋昏沉,忍不住的敲敲头,修理飘雪花的电视机就这样,敲一敲,就会重新出现画面。   呆呆的坐在床上发愣,这才发觉已经九点钟,起晚了。   最近嗜睡越来越严重,明明昨天睡得很早,也很困,但他偏偏做了噩梦,梦里有人压着他,咬着他,尝试憋死他,痛苦真实,整个人都汗津津的醒不过来,睡眠质量变差了。   明明前三个月还好。   在郁家破产后,他找了一份花店的工作,发觉怀孕时也没打算打掉,他喜欢小朋友,从小父亲对他的教育便是omega需要繁衍后代,他的父亲不是一位好父亲,抛弃他出国,所以他想当一个好父亲,给宝宝很多的爱。   前三个月小宝在他的肚子里乖的不得了,没有孕吐没有嗜睡,就连在花店里还能干一些搬运的活。   只是结婚后,他的小腹隆起,住进郑庭阳家里后变得爱睡些。   大约是宝宝在他的肚子里逐渐长大,身体才有反应的缘故,看来身体还是太弱了。   郁言拍拍小肚皮,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早上好呀小家伙。”   他的肚皮隆起的弧度不算很大,穿着宽大睡衣可以遮住,只是人瘦,他想今天开始自己应该多吃一些。   昨天丈夫为他做的蛋羹他也只吃了两口...   说起来...   他一转头,床头柜的甜品和蛋羹已经不见了,放着一杯蜂蜜水,还是温热的。   郁言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脸:“哪里是睡不好,人家进屋都不知道..”   郑庭阳在婚后对他很好,非常有分寸,两人相敬如宾。   会细心的为他研究食谱,睡前给他买甜品做饮料,无论他吃多少都不会责怪,温柔绅士,实在是无可挑剔的,他想到,这样绅士的郑庭阳进他的房间一定会敲门。   人家敲门半天,自己却睡得像小猪一样。   什么时候放的蜂蜜水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捏自己的脸,警告自己下次不要睡的这样熟,让人笑话。   孕期发情已经过去大半,腺体还是热热的有些肿。   他摸摸后颈,偷偷从衣柜的外套里掏出贴纸贴好。   “嗯?今天不上班吗?”郁言打着哈欠拉开房门,看到客厅有人。   男人的穿着讲究,高定衬衫熨帖着他里面肌肉走势,衬的人修长又不失力量感,肩宽腰窄,手腕上戴着劳力士,正站在客厅修剪花瓶中快要枯败的花枝,余光瞥见门开,微微侧头看他。   “下午才有会。”说着,他将一枝玫瑰的根部剪去大半,利落的摘掉皱巴的叶片:“吃粥还是面?”   郁言还没来得及说话,郑庭阳就走过来直接将他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给他重新穿上袜子。   大约是发现提醒没用,他现在改成直接上手。   郁言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羞愧。   “阿远今天有课,想让我去店里代班,他给我带了早餐..我不知道你在家,已经答应他一起吃早餐了..”   郑庭阳的眉眼低垂,仔细给他穿好袜子,里裤掖进去。   “不再休息几天?”   “在家无聊嘛,而且已经好了,腺体没有不舒服了。”他说着,下意识的附身想要让他看腺体。   “记得和老板说过两个月要休假,月份大就不方便了。”   郁言乖乖点头:“好。”   郑庭阳给他选了一件高领毛衣搭背带裤,前些日子新买的羊绒毛线帽和手套搭好穿上,他像是个沾了糯米粉的雪媚娘团子。   只是换衣服时,郁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孕肚正好遮住了他的腿根。   昨天晚上他是隔着睡衣弄的,是磨蹭了一会,没想到红的这么明显。   腿根有一小片地方的颜色是淡粉圆圆的好几处,弄的像吻痕似得,瞧着让人脸红。   他下意识的想要遮挡,郑庭阳给他换裤子时瞧见,神色淡漠的略过:“知道怎么弄的吗?”   郁言觉得他的语气中有关切。   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昨天小居-居蹭睡衣蹭出来的,他知道自己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没想到睡衣蹭两下都这么明显,只能硬着头撒谎:“应该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了。”   郑庭阳的按了下:“痛吗。”   郁言摇头:“不痛呀,不照镜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里红了,下次我小心些。”   郑庭阳蹲在地上给他一点点将裤子提好,眼中带着温和的笑,喉咙中传出淡淡的愉悦:“好。”   郁言笑眯眯的提好背带裤,转身嘟囔着要给店里的小猫带点肉,去冰箱里拿。   “宁远经常喂这只小猫,现在都要住在店里啦。”   “这么有爱心的alpha不多见。”郑庭阳跟着他的脚步到冰箱前,先他一步从冰箱里拿出肉,没让他沾凉的,打包好放进他的背包。   “是呀。”郁言想着那只大肥猫的样子,忍不住肩膀微耸的笑起来:“非常可爱呢。”   男人站在他身后,眼眸中的冰冷渐渐眯紧:“和同事的关系不错。”   郁言以为他说小猫,点头:“对的。”   他坐在沙发上将早餐豆浆喝光,准备出发,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阴沉的目光蕴含着几分冷。   风雨欲来。 第3章 他想,自己丈夫是最单纯的……   郁言的这份工作是在家里破产后找到的。   他在大学念的设计,高中成绩非常好,甚至可以考京大,但郁父不许他到其他城市念书,最后在海城读了个普通本科。   等到郁父逃出国,郑庭阳帮他度过发情期,还帮他还了债,给了他自后。   他找到这份工作,在大学城不远,和他们的住所距离花店只有两条街,很近。   店长是个小老板,还开了几个彩票站和鱼塘,花店是他老婆喜欢,一个月会来两趟包花,宁远在海大上学的学生,勤工俭学。   两人上一休一,周六周天人多些,同时上班。   今天周二,昨天还下了大雪,街道上的车子不多,两侧的绿松被盖了一层厚霜,风吹抖落大片雪痕。   花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捕梦网下系的铃铛清脆随风响动,店面里宁远正戴好围裙给百合喷水,喷壶的雾在光照灯下凝聚成透明彩虹。   高个子男孩见他来,笑出一口白牙:“小言哥早上好。”   郁言眼中震惊,长睫上还有短短几步路结出的水珠,他裹的很严,围巾口罩帽子,除了一双眼什么都没漏出来。   “你怎么看出是我的?”他好奇的问。   宁远老实回答:“橘子看出来的。”   转头一瞧,坐在沙发上的胖橘猫嘭的一声跳下来结实落地,冲着他长喵一声。   宁远:“你下车后他一直喵喵叫,眼睛特别尖。”   郁言忍不住笑,慢吞吞的放下手上的小背包,摘了帽子后短发静电让好几根头发飘在空中竖起来,宁远擦擦手,帮他顺了一把。   “穿的太夸张了,这围巾系的还真是密不透风。”宁远帮他解开,低头一瞧像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   郁言眨眨眼:“怎么了?”   “戴口罩的时候雾气呼出来吹到睫毛,睫毛上都是水珠,小言哥你睫毛竟然这么长?”   长吗?   他摸摸睫毛,水珠落在指尖。   “你这双眼睛太漂亮了,等过段时间我期末作业,就雕你的眼睛,绝对高分!”   宁远是学雕塑的,成绩不错,甚至年底还有个校展,他的作品也参与其中。   他性子活泼又爱说话,家里还有个哥哥,就在海大任职,平日里和郁言相处非常轻松,还总是念叨着他哥若是有郁言一半的耐心,他这辈子都轻松了。   郁言没有兄弟姐妹,对于这样的弟弟,他也很喜欢这样的相处。   时间差不多了,宁远背上斜挎包咬着刚烤出来的吐司:“来不及了哥,晚上我搬花,你别闪了腰。”   “我哪那么脆弱。”郁言皱眉嘟囔,咬了一口吐司,把里面塞的培根吐出来喂给了脚下的大胖橘。   捕梦网风铃声响起,宁远在门口蹙了蹙鼻尖,又折返回来。   “怎么啦?”郁言问。   宁远扶着桌子朝他身边嗅了嗅:“小言哥,你这贴纸是不是过期了?店里一股蛋糕味。”   他不确定的想要凑近些闻:“是我的错觉吗?”   郁言啊了一声:“早上胡乱贴的,可能没贴好吧,你快去上课啦。”   “最近快要圣诞了,店里来人多,你要是味道散出来怕你出事,等下课我给你买新贴纸。”   “好。”他抿唇淡淡的笑。   郁言都怀孕了,宁远知道他早结婚了,没什么坏心思,单纯为他好。   毕竟宁远也知道郁言的婚姻似乎不大好。   郁言查出怀孕后好几个月才领证,而且领证后他的丈夫一次都没出现在店里,更不要说接送上下班,如今他肚子都大了,也没见人露面过,宁远猜测郁言的婚姻状态可能不大好,总想多照顾他些,   毕竟郁言看着没比他大几岁,瘦瘦小小的一个,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郁言推着他赶紧去上课,宁远临走之前拿手机拍了他的照片,想要一会上课问老师雕他的眼睛可不可以。   街道上的人零散,街道工人扫着雪。   对面街角正对花店门口停着的一辆迈巴赫车窗缓缓摇下,烟灰掸落又重新摇上,扬长而去,车轮在地面上碾压出雪痕。   宁远听到背后嗡嗡的油门声,疑惑的转头,最近好像总能看到这辆迈巴赫。   -   郁言戴着围裙修减好花枝,打包了两个外卖单子,肚子才饿起来。   店面明亮宽敞,花架上摆放着不同品类的花朵,大橘来回踱步还帮忙扯了袋子,从花架上跳到收银台,坐等他开饭盒吃饭。   微波炉叮的一下热好,他认真分好和大橘的午餐,这才发现饭盒袋子最底层放了一根猫条和一板奶片。   郁言有个毛病,小身体不好容易低血糖,但他不太喜欢吃糖。   是郑庭阳放的。   “喵~~”大橘开始蹭他的手,吧唧一下倒在收银台上,计算机被它的小胖身体按的一直在响‘六六六六——’   “好啦,我喂给你啦。”郁言笑了笑,含了一块奶片开始给它喂猫条。   奶片不甜味道却醇厚。   摸了摸腺体,确实还有余温没有散。   身体没发烧,估计只是发情期的尾巴,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重新包了一束郁金香配满天星准备回家换花瓶。   含着奶糖,嘴巴里鼓起一块,店里重播着昨天海城市的金融新闻。   长行集团是近几年飞速扩展的大企,垄断了全国一半港口对接国际的运输,从服装到珠宝都有品牌,如今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到里面工作。   海城市执行总裁——郑庭阳。   只是听着新闻包花,郁言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小鱼,你看到电视没有!”手机一条语音发过来:“郑庭阳!竟然担任了长行海城的总裁?!我草!!”   小鱼,是他的小名。   郁言摸摸肚子,给肚子里的小宝宝捂住,告诉宝宝脏话不是胎教,不许听。   “看到啦。”他哼哼的嚼碎含的差不多的奶糖,口腔里是馥郁的浓香。   向迁是他高中兼大学的好友,不过是Beta,两人大学还是同班,郁言的作业他从小抄到大。   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结婚对象是郑庭阳的人。   “你爸的事我没帮上忙,小鱼你也知道,家里管的严,我爸知道你家出事,死活不让我和你联系,禁足我好几个月,烦都烦死了...”向迁在电话里抱怨。   郁父当初是签了对赌合同买了矿山,炸出来的矿脉达不到定好的量,欠了上亿的债务。   父亲一走了之,留下郁言面对巨额债务,变卖的房产和所有不动产也不够填窟窿,向迁从他家公司里调出来几百万就被他爸打的屁股开花,从此还勒令禁止他和郁言联系。   圈子里都知道,郁家的少爷死定了。   不是被追债的打死,就是被玩死。   郁言到现在都记得他被债主拍卖那天晚上,他被打了发情针,关在笼子里被抬上台,看着底下的老板们出价,直到有人拍到六千万。   海城有句话,海中的珍珠好寻,郁家的少爷不易找。   郁老爷子在外还有三四个私生子,听说成年后都送到了其他城市和大老板联姻,正经养在郁宅的,只有郁言一个,不因为旁的,只是因为郁言的信息素浓度最好,最精品omega。   将来无论是送人也好,用来换生意也罢,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因此郁父对他从小严格。   那天他被拍到六千万,数字也远不够还债,那就意味着他的第一次标记被卖了以后,可能还要被卖第二次还债,他怕极了,抖着肩膀掉眼泪。   角落里的男人举起手牌,走上台,逆着光对台下所有人点了天灯。   无论谁跟,他对笼子里的omega势在必得。   那人就是郑庭阳。   他们的初夜发生的很顺遂,他被发情针折磨的难受又难堪,郑庭阳很温柔的询问他顶这里好不好,Beta不能标记他,所以问他顶到生殖腔帮他缓解难受好不好。   他是迷迷糊糊同意的,在郑庭阳的怀里比笼子里暖太多太多,他紧紧的抱着男人,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就得知男人已经替他还清了一个亿的债务,郑庭阳温和的问他想不想留下。   他摇头,想自己生活。   郑庭阳没有阻止他,甚至安慰了他不要因为自己帮他还清了债务有心理负担。   一个亿的天文数字,海城没有人认识一个叫郑庭阳的商人,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   “小鱼小鱼?说话啊!你没事吧?”向迁在电话里很担心的问:“他对你好不好?”   郁言含着口中的奶糖,一笑起来酒窝深深的漂亮:“挺好的。”   向迁听到他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能当总裁了,估计人也好起来了,不然他高中的那个样子,我可不放心,他要是敢对你动手,我帮你报警!”   郁言:“他高中也没怎么呀..”   向迁:“你忘了吗,他在咱们高中出了名的混混,高一就敢和高三的约架,多混蛋啊。”   郁言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是吗?我不大清楚。”   “也是,你高中就顾着学习了。”   “高中的时候你们不大熟。”向迁嘟囔着这几天一定找机会跑出来看他。   郁言的思绪飘散的有些远,他戳了下大橘的猫毛。   不熟..吗?   电话里向迁大肆骂着他的老子多么多么周扒皮,强迫安排他去和没见过的傻帽相亲,偶尔抽空骂一骂郑庭阳,说他心思不纯,这么快就搞大了他的肚子,郁言又戳了下大橘。   心想,世界上没有比郑庭阳再好再单纯的人了。   十七岁时,他当着郑庭阳的面撕碎他写给自己的情书说他不配,二十四岁,他被父亲卖了,郑庭阳坐在观众席重金拍下他的初夜。   兜兜转转,还是郑庭阳。 第4章 心随着他跳   五点半。   海城市中心长行集团分部。   海城是京城这最近的大省省会城市,而且省内大部分城市沿海,市区发展迅速,是不输京城的一线。   城市中林立大厦,LED广告牌在夕阳下闪着霓虹,一个个精致的模特在上面展示,商场的广告语响起:【容光钻石,流传百年爱。】   容光是近期海城长行分部推出的品牌,已经在全国各大商场开始推广,一度成为近期最热的轻奢饰品。   长行顶楼,秘书台十几个秘书各司其职,林西澜从电梯走出来,敲敲正在打电话订机票的Susan:“郑总还在里面?”   Susan挂掉电话后,压低声线凑过来:“别进去了。”   “广袤集团今天在并购会议上忽然提出增百分之二的利润点,郑总的脸色不大好,干脆取消了去京城见裴总的行程,广袤集团这次合作要吹。”   林秘书愣了下神,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等着吧,八点之前广袤肯定要过来求人。”   “你没见到今天广袤代表神气的样子,说郑总是没文凭没眼界的狗腿子,是靠当初给裴总打杂才有今天的位置,郑总竟然还笑着给人倒茶,当时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林秘书笑了笑,没想到广袤的下马威这么低级。   海城分部掌管整个省内外的港口出口,广袤集团是做地产生意的,前些日子政府批了一片海域的填海许可,正好那片海域挡住轮渡出港,如果所有轮渡重新改航线或绕远,成本大大增高,港口废一半。   郑庭阳买广袤的填海许可,愿意让广袤入股最近长行的新品股份,定好的利润,广袤临时加价,不同意就要毁约。   郑庭阳是高中辍学的文凭,这几年接触公司高层后念了个成人本科,这是业内人尽皆知的事。   他从十七岁跟在长行老总身边,是港口帮扛大包的工人,如今穿着西装进出集团,世家高层看他,总是带着有色眼镜,说他是泥腿子穿龙袍不像太子。   广袤集团是扎根在海城的世家,根深蒂固,长行集团的分部刚来海城不到一年时间,对方傲气些,不仅是瞧不起郑庭阳这个人,也是给长行集团在海城一个下马威。   Susan问:“林秘,你今天去哪了?”   林西澜揉揉眉:“郑总让我去了趟政管局送材料,一直拖到现在。”   Susan好奇的凑过啦:“为什么说八点之前广袤的人会回来求情?今天他们气势很傲,拿着一份填海文书瞧不起人,狮子大开口,偏偏这文书还是政府批的,要命!”   “广袤是海城的老企业,和政府肯定有联系,郑总刚升职,这单若是丢了,他的刚升的总裁职位保不住,集团还要损失一笔,他们料定郑总会为了保住职位给他们让利才这么嚣张。”   “郑总会不会真的让利给广袤?”   “广袤这个绊子使的太大,后有政府当靠山,不让怎么办。”   “是啊,郑总拿不下广袤,岂不是刚坐上执行总裁就要被撸官?”   林西澜心想,给郑总使绊子的大部分都活不过24小时。   他倒了一杯咖啡端进去,特意多加了些糖,郑总喜欢喝甜的。   他没当特助前一直以为总裁喜欢喝无糖黑咖。   林秘书敲了敲门,一声沉稳从里应:“进。”   开了门,男人指缝中夹着烟,低头翻阅文件夹,五官被电脑的光衬的立体,一双凤眼,眼珠不是纯正的墨色或黑色,有些发浅棕的琥珀,具有更强烈的神秘气息。   咖啡放在桌上,郑庭阳眉尖一簇:“办妥了?”   “是,新闻大概还有三分钟开始。”   郑庭阳抿了一口咖啡,烟雾从他的口中散出又被鼻尖吸进去,雾蒙蒙的像纱挡住他的神色。   林秘书识相的点开办公室的电视,按了最小的音量。   广袤集团用填海文书威胁人,料定他新官上任为了保职位会掏空金库让利,吃定他。   偏偏算错了人,他郑庭阳只有算计旁人的份。   电视中播放海城频道,五点四十准时播报海城新鲜事。   [海城政办处副处长今被检举贪.污,曾协助某集团私批填海文书,不竞标批地皮进行X钱,利用职务之便进行职场打压,骚扰等,相关人员已在进行下一步调查——]   新闻结束,郑庭阳的笔尖洋洋洒洒在文件上签下他的名字:“今天不见客。”   “是。”   七点钟,早上在会议室嚣张的广袤副董亲自来到,想要见郑庭阳,愿意按原合同签署。   林秘书微笑下楼说了句:“抱歉,郑总不在,郑总说这份文件您同意后签署的话,明早他会考虑的。”   他重新递过来文件,不仅广袤上午想要加的百分之二的利润点没有,还需要广袤反让利百分之五。   广袤的人犯了难,闹着想要见郑庭阳一面。   “郑总说,过了今天,长行不会接受广袤的任何合作,二位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董副处长被检举,他签署过的文书未必还能生效,等这块填海地皮重新竞标,广袤集团能不能拿到这块地,应该另说了吧?”   简而言之,广袤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要赔礼道歉,还要割地赔款。   郑庭阳在半年前调任海城时,就让林秘书开始暗中调查董副处长,送礼,受贿,睡人,证据样样攥在手里,料定自己胜任总裁会有人使绊子。   广袤威胁他让利,无非是因为后背靠大树。   可惜,这棵大树的根早就被郑庭阳捏在手里。   广袤的人祈求再见郑庭阳,保安不让进,无比狼狈。   签了文件,倒赔几千万,不签,这块填海地皮从此作废,广袤的名声和董副处一起玩完,进退两难。   林秘书礼貌的让人送来咖啡,让代表在大厅考虑,直接转身上了电梯。   背后只有广袤集团代理的责问,问上午究竟是谁在开会时候和郑庭阳对着干!   这下好了,筹码没有了,靠山也倒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广袤集团靠山山倒。   就在郑庭阳算好的毫厘之间。   八点钟,林秘书端了一杯新的咖啡进来:“广袤季总想要见您,已经在楼下等半小时了。”   郑庭阳:“我是给裴总办事,季总说我是泥腿子也没错,让他直接联系总部裴总吧。”   林秘书:“是。”   办公室内香烟静静燃烧烟蒂,火星在暗夜中骤然亮起,郑庭阳微向后靠背贴椅子,向左一转,桌上摆好的积木大厦被他的指尖一推,哗啦啦的声响乍然响起。   恍惚瞬间,大厦倾颓。   几块积木从桌面落下,咚咚咚的散在角落躺着,宛如广袤即将凉透的死尸。   手机‘叮’的响起,提醒他的监控目标已经脱离指定地点。   屏幕上的小红点没有按照往常的路线直接回家,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速度很快,他在别人的车里。   郑庭阳微眯双眸,拨通电话。   “下班了吗。”   对方迅速接听,却是个焦急的男孩声。   “您好,请问您是谁?小言哥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订花的话明天再说哈。”对方的声音背景很嘈杂,人很多的样子。   “我是他丈夫。”郑庭阳抬腿朝外走。   电话中的声音一愣。   他听见了郁言的声音,凭他的了解,对方在哭。   “宁远,他怎么了,说话,立刻。”   对方明显又一愣,被他的隔着屏幕的语调震慑:“我们...”   男人冰冷的语调甚至让宁远无法思考为什么对方凭借声音能知道他的名字。   “小言哥对抑制贴过敏,下午在发烧,晚上收店时晕倒了...我们刚到医院。”   听着电话中的男孩声,他冷峻的容貌越发深然,却还保持着沉静:“别给他打消炎针,他有很严重的静脉炎。”   宁远在电话中连道:“好。好的。”   “我们在急诊这边,哥你现在赶过来吗?小言哥没让我给你打电话,他..”宁远帮着挂号,赶紧介绍在店里面的情况。   郁言下午身体一直热,包花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晕倒。   还是外卖员过来取东西时发现的,宁远赶过来忙送人去医院,他的手也被裁纸刀划破了,流着血,不清楚肚子有没有撞到,郁言的脸色很白,人也晕乎,痛的一直在掉眼泪。   郑庭阳紧绷脸下楼,广袤的季总带着助理见他下楼,还以为事有转机,舔着脸上赶着想要认个错。   郑庭阳半个眼神都没给,阴沉着脸色直接略过。   他们还想追过来挡路,男人的墨眸越发黑沉,对方连一句服软的话都被他的眼神扼杀在喉咙间。   林秘书开着车,他很少见郑总情绪有失控到这种地步。   心下一惊,不知是什么比广袤的事还重要。   今天广袤的老总上午说他是狗腿子,下午亲自到集团道歉,有什么比看广袤消散弹指一挥间更重要的?   到了医院。   急诊室嘈杂无比,雪天路滑,地砖上有雪泥脚印带出的痕。   郑庭阳一眼就看到蜷在角落病床里的郁言,整张小脸埋在围巾里,静静的抽噎着,眼中像受惊的小猫一般惊恐,不敢左右张望,肩膀颤颤,脸色更白,一眼就让人担忧到心痛。   他很害怕。   郁言从小到大不出门,甚至他很陌生外面的一切环境,从前在言宅的生活两点一线,家和学校,在花店的工作很舒服,大家都很友好,可真的到了陌生嘈杂的环境,他什么都不懂。   宁远去帮他挂号缴费,他蜷在病床里,和护士交代静脉炎有些晚,针打了又拔,没人理他。   他更怕自己的宝宝撞到有问题,又不敢乱动,一时之间茫然的像是被族群抛弃的小鹿,只能四处张望。   直到郑庭阳撞进他的眼里,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的。   男人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而且还要烙下痕迹,鼻尖一酸,在陌生的环境里血液也在血管奔腾,找不到方向一样,只顾着想要钻进熟悉的怀抱。   “我来了,我来了。”郑庭阳抚着他的背。   “宝宝可能受伤了,我肚子痛..宝宝好像摔到了..我,我..郑庭阳怎么办,我害怕..”他哽咽的哭着,眼泪珍珠似得掉。   郑庭阳将头俯的很低,眼底的心疼更深,像是酝酿着什么情绪:“不怕,我在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上班的。”他倒吸几口凉气,忍不住咳了几声。   郑庭阳愣了下,随即脸色越发凝重起来,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窒息。   他意识到,他的宝贝似乎太不把自己的当回事。 第5章 Beta只能是Beta   郁言的睫毛上湿漉漉,惊慌失措的窝在郑庭阳怀中哽咽半天,后颈的腺体到处飘香,周围能闻到味道的Alpha全部寻找香气源头。   郑庭阳意识到什么,掌心笼过他的后颈,脱下外套给他罩住,将人搂在怀里,凉薄的眼神扫在病房内,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窒息,那些人赶紧移开目光。   林秘书匆匆下来说单人病房已经安排好了。   海城的外科医疗很好,医生也专业。   很快诊断出他是孕期身体敏感,对抑制帖过敏,嘱咐以后尽量在发情期前后不要出门,护士细心包扎好他的掌心,中途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郁言至今惊魂未定,小心翼翼的抚着隆起的小肚皮,抿着唇,酒窝深陷,眼泪时而砸在她的手背,让陌生人都为他心疼。   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怀孕这样早?   护士后来看到病例上写郁言已经二十四岁,惊叹娃娃脸未免太显小,像刚成年。   “宝宝好吗?”郁言的心脏跳的没有那么快了,他赶紧问,人还抽抽噎噎。   郑庭阳仔细看他刚包扎好的手,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还痛吗,要不要上止痛泵。”   郁言:“不行的,那样会让宝宝变笨,没有很痛。”   言下之意,是痛的,但是他能忍。   “变笨也能养,不妨事。”   “没事的,不怎么痛的..”他抹抹眼泪,声音还是疼的发颤。   郑庭阳深呼一口气,敛起眼中的几分怒意,转头给林秘书示意,让他去找护士上止痛泵。   郁言自己都想不起来怎么晕的。   陪着大橘在屋里玩了一中午,因为店里新进了百合花,猫咪不能闻百合,他特意将窗户开大了一些通风,大约是过敏加冷风,让他体热发烧来势汹汹。   晚上只有一个外卖单子,他做了一半,还在修剪花枝,整个人就倒下去,手上握着裁纸刀顺着掌心划开,凝聚一摊血。   上好的Omega凝血功能都不会太好,信息素越高,体质越软,Omega的信息素形成会阻隔凝血功能。   郁言原本没打算告诉郑庭阳。   来的路上肚子痛他才害怕的哭了,后自后觉发现手也痛,怕的要命。   他不是能担事的人,风雨欲来时,唯有无助和眼泪。   郁言知道自己没用,却不想让郑庭阳觉得他没用。   如今看来,自己真的被父亲养的太久,变成真没用的废物了。   他想的难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一事无成,这么大的人肚子里揣个宝宝都揣不好,眼眶红起来,抽噎时小肚皮也跟着颤:“我总是搞砸这些小事..”   郑庭阳蹲在他的面前仔细擦眼泪:“怀宝宝很辛苦,你带着宝宝工作,你很棒。”   郁言唔哝软音问:“真的吗?”   “真的。”   “谢谢你..不嫌弃我麻烦。”他有些抱歉的鼓鼓嘴巴,像只吐泡泡的小鱼。   郑庭阳不介意他的疏远,揉揉他的脑袋:“不客气。”   过了一会,郑庭阳找来不少医生给郁言看肚子。   郑庭阳阴沉着脸,吓的医生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和不能瞧好的疑难杂症,听诊器听了一会,医生脸色无奈起来。   郑庭阳以为要做更详细的检查,因为郁言一直在说肚子痛。   医生说:“可能不是肚子痛。”   郁言脸色更白了,郑庭阳只觉得他是庸医,险些使个眼色让林秘书把人拖出去。   医生又说:“应该是胃痛,饿的。”   郁言埋在郑庭阳怀里抖了抖,擦擦眼泪:“唔?”   饿的?   哦,他把郑庭阳给他带的奶片吃光了,忘记吃饭了,怪不得头晕晕的,原来是饿了。   “孕期需要营养,孩子的父亲是Beta没有信息素的话,平时可以吃些营养剂缓解腺体失衡,omega身体比较差,家里人还是要多注意,低血糖不是小事千万要放在心上,回家要多卧床休息,多吃蛋白质。”   正常孕期的omega需要大量信息素作为养分,在omega发情期时进行入生殖腔补充等,若是伴侣是Beta的话,omega孕期就需要多注意,因为宝宝唯一的养分只能在孩子爸爸身上汲取。   omega的身体更差更需要呵护,营养和休息都需要到位。   医生嘱咐着,顺手看郁言的病例:“体重低于正常水平,这不大好,之前是备孕吗?”   郁言后知后觉,胡乱的擦着眼泪,肚子痛的他脸色发白,他觉得这是天大丢脸的事。   哪有人饿到肚子痛都不知道。   耳根涨红,抽噎了两下想离开男人的怀才发现,他已经被牢牢的抱紧。   “没有备孕,他饿的这么严重,是不是胃或者肠有问题,检查需要很久吗?”郑庭阳问。   医生微挑眉,想着这位丈夫观察的还真是细致。   推了推眼镜说:“正常饿不会这么严重,有可能是胃痉挛,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病历上并没有胃病这一项。”   郑庭阳耐心的抚摸他的软发:“告诉医生,之前有没有?”   他的语调很平和,尾音也没有上扬,只是个关切妻子的丈夫,没有半分嘲笑他的意味。   郁言眨眨眼,仔细想:“偶尔会,没有今天这么痛。”   “挨饿过吗?还是有孕吐?”   郁言眼睑收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像是难以启齿。   郑庭阳伸手揉揉他的头,安慰他:“没事。”   他将医生叫出去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单独包装的一颗奶片让他含着,秘书已经出门去买饭。   郑庭阳给他掖好被角才出去。   郁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心脏。   紧绷的心脏和神经竟然因为郑庭阳的到来变得缓和,平静。   好像郑庭阳来了,他就不怕了。   医生提醒他,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胃痛的缘故,郁家刚破产之际,他害怕债主找到,躲在家里不敢开门也不能出门,整个人饿的晕乎乎,后来又在债主的手中几经辗转,大约是那时留下的病症。   郁言看着自己的这饿两顿就要罢工的身体,他忍不住有些气恼,气自己这样无用。   他也不想生病,不想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害怕担忧肚子的里的宝宝,可omega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抬眼看去,只能看到郑庭阳和医生说话的背影,男人挺阔的肩膀挡住大半的玻璃,他隐约瞧见医生为难的面孔,不知两人说了什么。   走廊外。   “您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长时间挨饿是诱发胃病的主要原因,孕期omega的身体会更脆弱些,以后产检定期检查就会好,一日三餐的食谱需要注意,胃病最重要的便是要养。”   郑庭阳点了点头:“好。”   医生开了一个药方,让他下楼去取药。   他没有信息素,在孕期不能给伴侣更多的抚慰,所以郁言的药中加了很多激素成分的药剂,用于缓解他孕期的不适感。   郑庭阳低头瞧着手中的纸张,脸色发沉。   远处一个在护士台和小护士们说说笑笑的白大褂医生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叼着棒棒糖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我靠!你怎么来了?”男人的眼睛睁大,充满震惊。   他试探的朝病房里瞧一眼发现里面躺着迷茫的omega,嘴巴差点能塞下一颗鸡蛋:“你他妈的不会真的把他给强.睡了?!!”   “郑庭阳,你发疯也看看时候,他怀孕呢!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你真把他给强迫了??怎么都干到医院来了,哪受伤了?”   “孩子还在吗?”   郑庭阳拽着他的衣领扯到一旁:“别吓到他。”   男人被他扭着手腕,后背靠墙咚的一声,痛的他龇牙咧嘴:“靠——你轻点...”   白大褂口袋上夹着挂牌;精神心理科主任——景臣。   郑庭阳揉了揉眉眼:“他不认识你,怕陌生人,警告你不要和他说话。”   景臣:“哎呦,我好怕怕呀,我要是和他说话,你不会把我丢到公海喂鲨鱼吧~”   郑庭阳丢给他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景臣只能举手投降,他太清楚这个男人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不想得罪疯子。   “到底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怎么结婚之后药量还增加了?娶了暗恋十多年的人,不高兴?”   郑庭阳的眉眼微有些松动:“高兴。”   “怕高兴太早才不好。”   他烦躁的揉着太阳穴,没想到在港口打杀这么多年,现在被一个没出生的小屁孩弄的心烦意乱。   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折腾人?   景臣试探性的朝病房的玻璃上挤进去一只眼观察里面的omega:“长得太乖了,怪不得你喜欢呢。”   “换成我,我也喜欢。”话音刚落,景臣感觉到背后的杀气,连连求饶。   景臣知道,这人又疯又狠,不然不会在短短五年的时间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工人一步步爬到现在长行总裁的位置。   今天的新闻他也看了,广袤集团内部现在一定像无头苍蝇,郑庭阳新任执行总裁,心思沉,懂蛰伏,看似无坚不摧.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竟然在会在五年前敲开他心理诊所的门,后颈的皮肉被自己割开鲜血直流,歇斯底里的求问他究竟摘除什么器官,移植什么器官才能变成alpha。   人在十六岁时会进行二次分化,后天生长的腺体是镶嵌在人体中的器官,普通alpha和omega若是摘除腺体都会面临高概率截瘫风险,Beta一辈子都不能变成任何性别。   就像是人体内无法同时存活三颗肾脏一样。   Beta只能是Beta。 第6章 请你,一定要轻一点   Beta只能是Beta。   这是一种残酷而冰冷的事实,是上帝对他进行的审判,让他一辈子尝不到妻子的味道。   见他脸色微沉,景臣啧了一声,帮他把高领衬衫拉高一些:“你后颈的纹身别吓到他,你妻子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   “他不用胆子大,我有能力护好他。”说罢,他还是将领子重新弄好挡住,不想让他害怕。   郑庭阳的身上有很多疤,唯独后颈这条吓人,他纹了一条藤蔓从短发的后颈一路蜿蜒向背延伸,平日里他的西装打的很好,领结系的规整,正常人不会发现其中异样。   林秘书匆匆买好饭菜上来,景臣摆摆手离开,让他下周准时就诊,林秘书心想真是奇怪。   他在郑总身边工作许久,竟然不知道郑总有心理问题,也不知道郑总已婚。   不过一个合格的秘书,是不会询问他不应该知道的事的,做事,闭嘴,这才是一个秘书需要做的事。   光是刚才买饭的功夫他的手机都要被公司里的人打爆了,广袤集团的人签署合同太晚,董副处被抓他的消息不胫而走,牵连出不少人,都在机场被捕,广袤甚至被牵连查账,那张广袤引以为傲的填海文书如今成了废纸一张。   海城是渔业和旅游业兴起的城市,扎根的世家很多,代代相传。   郑庭阳带领长行分部空降,第一步就给广袤集团走了死棋,颇有赶尽杀绝之意。   再过一会,那个早上还在给郑庭阳下马威的广袤代表说不定就要急慌慌的订机票跑路。   整个海城的民营企业都在因为郑庭阳的一份文书奔波忙碌。   林秘书不是第一次被老板的缜密震慑,只是他不大理解。   此刻林秘书礼貌而安静的站在病房角落当透明人,看着病床边的男人温柔吹着米粥,轻声哄着着让人张嘴的,是他的老板....吗?   “烫吗?”   郁言摇摇头,乖乖的张嘴喝粥,靠着软枕头不肯再张嘴,移开脑袋声音软软:“吃饱了。”   郑庭阳看着手里的粥碗,喉咙一噎,小份粥,竟然吃了不到二分之一就饱了。   男人眉头微皱:“再吃一点。”   郁言摇摇头不大想。   他孕期胃口不好,粥吃进去索然无味,胃里不难受他便没有再吃的想法,勺子都递到唇边,他是个很乖的omega,还是张嘴吃了,只是嚼的时间变得很长。   一口粥要嚼很久才咽,用来表示不太想吃的无声拒绝。   见郑庭阳没有放弃继续喂他的想法,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勾住男人的小拇指。   几分委屈几分可怜,说出又带着撒娇的意味:“真的吃不下了..”   “嘴巴吃的好累。”他小声嘟囔,听着更哀怨,还带着没消散的哭腔鼻音。   听着可怜巴巴的,让人心发软的像踩了棉花。   郑庭阳的话被他的哀求的表情噎了回去,不吃便不吃吧。   郁言见他把碗勺收起来,笑的眯眯眼,像只小猫似得躺下牵他的小拇指:“辛苦你啦,宝宝爸爸。”   郑庭阳勾唇微笑,小拇指的指尖微微动了下勾住他,转而将他的小手全部握在其中。   声音软软的,站在角落里的林秘书听了,心口都跟着软了。   心说,怪不得老板藏娇,真的好可爱。   -   医院长廊地砖被擦的光亮,倒映着天花板白花花的灯光影。   包扎好手伤休息了一会,取好药,郁言坐在长廊上等待郑庭阳给他办出院手续,宁远来了电话。   “花店那边还好吗?”他问。   宁远刚把花店的花架搬进屋,气喘吁吁:“都弄完了,你怎么样?刚才搬花,感觉花架子都比你重。”   宁远给他挂完号赶紧回到花店去关店,最近要到圣诞节,订花的人多,宁远也是忙到现在才有空打个电话。   都要十点半了...   “唔。”郁言鼓鼓嘴:“从小就这样,怀宝宝还重了几斤呢。”   “啊?”宁远惊讶:“多吃些,我学校里的云朵糕每天好多人排队,下次我给你买,尝尝!”   “好呀,那我多替你上一天班~”   宁远:“和我客气什么,咱们俩谁和谁啊。”   郁言听着心里是暖的,他从小到大除了向迁几乎没有其他朋友,家里对他看的太严格,能有朋友想着他,他很高兴。   他坐在长廊上乖乖等人,身上套着的是郑庭阳的西装外套,整个人笼罩在里,小脸都要被埋进去了。   鼻尖轻轻的在西装边缘蹭了蹭,有很淡的男性荷尔蒙温暖的气息混着很淡的甜,像冬日大雪纷飞时室内壁炉中燃烧的火焰暖气。   不一会郑庭阳拿着诊断单和药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秘书已经办好出院手续。   郁言听着宁远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嘱咐,说帮他上两天班的事,晃悠着腿看男人朝他走过来,伸手牵住他的手掌。   大掌牵小掌,男人的手心有一层薄茧,沙沙的。   郑庭阳个子很高,一八五,熨帖的衬衫将他的身形衬托的堪比橱窗中的假人模特,相貌不凶但气质唬人,像生长在凛烈土壤中不屈的灵魂,神秘而具有生命力。   “我帮你拿。”他走过来,搂着郁言的肩膀到怀里,干脆利落的拿过他的手机开了免提:“手受伤乱动很容易流血。”   他的目光落在[阿远]的电话备注上短暂停留,眼中的妒意转瞬即逝,轻轻的将人在怀中又拢了拢,到地库时嘱咐他慢点。   郁言觉得他事无巨细,心里更自责了。   哎呀,自己受伤不知道耽误人家工作时间多久了呢。   他被牵着手,小步伐的跟上去,郑庭阳放慢脚步,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慢慢聊,不要急。”   郁言笑眯眯的软软的应:“好~”   他凑近手机,和屏幕另一边的人说话:“阿远,那你帮我上两天班,等我好了,我替你。”   宁远狠爽快的答应:“这都不叫事。”   开着免提的缘故,他也不好说什么麻烦宁远的话,戳了下屏幕准备挂断。   上了车,郑庭阳给他系安全带提醒:“还没和朋友说再见。”   郁言哦了一声,乖乖的将脑袋贴到手机边:“阿远我挂啦,再见。”   宁远:“哦好,小言哥你好好养身体。”   这一幕极其像幼稚园小朋友通电话,家长在旁瞧的样子。   郁言深吸气,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忽然发觉往年海城的雪似乎没有这样大。   车里寂静,等红灯时电台传来一首老歌,细微的声响在车中回荡,荡在心头。   [假如说钢铁磨成针只要愿意等,只要肯爱得深   是不是就有这可能   有可能打动这铁石心肠的人...]   车窗外夜空深邃,霓虹灯在车流之间明灭,郁言偷偷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见他深邃优越的眉骨,想到他刚来到医院时脸上担忧的表情。   他会担心自己吗?   心尖悄然滋生蔓延起丝丝暖意,好像蒿草在冬日的土壤里悄然发芽。   -   晚上睡觉时,郑庭阳帮他换好手上的纱布。   “腺体不舒服这么不和我说?”他细心的帮换药,手法很轻:“今天太危险。”   在医院时被医生包的很严,回家摊开看到里面的伤口时,郑庭阳的眉头皱的很深。   花店的剪刀锋利,从掌心到手腕将近十公分的伤口,虽然不深,到底是皮肉伤,郁言的凝血又不好,换药时还在渗着丝丝血珠,让人惊心动魄的便是再向前一些恐怕就是他的动脉。   “也没有很不舒服啦,应该是饿晕的,忘记吃饭了。”他不好意思的抿抿唇:“我好像拥有把一切都搞砸的能力,没想到饭都能忘记吃。”   “肚子长的太快了,压到胃让你感觉不到饿,和你没关系。”郑庭阳在他的手上系了一个蝴蝶结,有些散漫的敲了下他的额头:“是小家伙折腾人,下次不舒服要和我说。”   “嗯。”郁言乖乖点头。   “介意让我看看腺体吗?”郑庭阳语调很平缓,像是问他要不要吃宵夜一样。   郁言抿唇,小酒窝深深的镶进软乎乎的脸颊中。   郑庭阳慢条斯理的将床头小夜灯按亮:“抱歉,这可能太私密了,我不应该看是吗?”   “..不,不是的。”郁言忙否认。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闻不到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看看腺体不适时的样子,希望以后能及时发现,你若是觉得很冒犯,我以后不会说这种话。”   “没有没有。”郁言小声回答:“我怕没力气。”   “嗯?”他伸手,动作很轻的将他额间的碎发拂开:“没力气?”   他孕期发情的余热还在,腺体这时被触碰,很容易让他手脚发软。   “可能还是肿的..”   “过敏很严重的话,明天我让医生到家来看看。”   郁言点点头,他不知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人家只是想要帮他看看腺体而已呀。   郑庭阳闻不到他的味道,怎么会想咬他呢?   郑庭阳是个很好很合格的丈夫!自己为什么要提防他?   omega的腺体确实是非常私密的器官,藏在后颈短发处的一小块肌肤,发热期这里会像被蚊虫叮咬似得肿胀起来,渗出的薄汗散发着信息素的香味。   腺体皮肤娇贵,神经发达。   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掀开短发:“庭阳,你...你要慢慢摸的。”   郑庭阳:“好。”   “我会很慢,很小心,你让我停下,我就会停下,好吗?”   郑庭阳温柔的语调在耳边缓缓注入他的心尖,好像是下了某种蛊惑,不过声音问似乎稍微有些沙哑。   郁言咬了咬唇,他知道郑庭阳是很好的人。   人家只是想帮自己看腺体而已啦,是好心的。   “轻一点哦。”   “当然。” 第7章 爸爸好厉害,是不是?……   纤细白皙的后颈暴露在空中,他的骨节向下是那处微微泛红鼓起的肌肤。   郁言感觉到指腹下的腺体已经没有在医院时那样肿,但这里的皮肤会比其他地方更烫一些。   他的味道很甜蜜,刚烤出来的栗子裹着一层甜霜,又或许是加了些奶油混着蛋糕的醇香,仿佛咬下去一口就能吃到沙沙绵绵的栗子泥和柔软的蛋糕胚。   后颈暴露给另一个人看还是第一次,他紧张的屈起手。   “这样痛吗?”有些粗糙的指腹按在后颈,力道很轻,却还像是要戳破这块嫩豆腐似得,在上面留下他的体温,郁言肩膀一颤,咬着唇鼻尖闷哼一声。   “不痛。”   “确实比其他地方烫些。”郑庭阳低着头,轻轻帮他吹着腺体。   凉气拂过炙热的腺体,郁言下意识攥紧床单,呼吸窒了半瞬,他尝试咽了咽口水,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的心尖冒出来,那种想要被怜惜占有的思绪宛若蜘蛛结网般快速笼住他的理智。   他的指尖在床单上轻轻的捏着,柔软的发丝贴着额角,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气息匀称缥缈,郁言吸了吸鼻尖,鼓起勇气保持镇定小声反抗:“不要吹哦..凉凉的。”   也痒痒的。   郑庭阳轻笑一声:“好。”   “还肿吗?”郁言不确定的问。   他能感觉到郑庭阳在注视着自己腺体,郑庭阳不是alpha,没有滋味的omega对他来说和白开水的差别不是很大,他对自己的信心并不高。   omega的本性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赤裸的暴露在这人面前:“你笑什么呀?”   郑庭阳的指腹很慢的抚摸着腺体周围的肌肤:“觉得很可爱。”   “这里很可爱,你也很可爱。”   郁言有些晃神,他总是觉得,郑庭阳和自己好像不会这样礼貌客气的过完这段婚姻。   或许,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郑庭阳没有再触碰他的腺体,而是从身后托着他的小腹,给他揉了揉腰,准备帮他和花店老板请假。   至少休息一周,等手上的伤好了再出门也不迟。   郁言在这方面很感谢郑庭阳,没有像alpha一样占有欲很强烈,给他最大的自由和好心情。   事无巨细的帮他安排好一切。   他很快乐的躺下,忍不住道:“谢谢你呀。”   郑庭阳:“不客气。”   他准备睡觉前,郑庭阳还没有要从他卧室里出去的意思。   他躺在床上时,不解的看着郑庭阳,因为他们结婚后这人从未和他住过。   像是...分寸?   郑庭阳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之前买好的胎教书籍:“今天我看着你睡,不然你睡着了,乱动的话手上的伤会崩开。”   “好不好?”他温柔的询问意见。   郁言很感激的点点头,脸上因为低烧的绯红色还未消,眼睛弯成月牙:“好~”   郑庭阳守在床边给他读胎教的故事,小故事很短,结束后郁言还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   郁言的花店老板同意了他的请假,郁言感叹这样人性化的老板真的很少。   郑庭阳问他:“花店最近很忙吗?”   郁言:“快圣诞节了嘛,最近进的很多百合花都是花苞需要多醒花。”   “很喜欢花店的工作?”   “当然啦。”郁言眯着眼睛打了哈欠:“我没有什么阅历和工作经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阵子真的很迷茫,老板当时知道我的情况,包吃包住,工资也够养活我自己,就算没和你结婚,这份工作也可以养活我和宝宝呀,而且我喜欢花。”   说起这个,郁言甚至觉得自己遇上最好的老板。   和郑庭阳一夜后,他从酒店出来其实没地方可去,漫无目的,住了两天旅馆,找不到工作,人家都嫌弃他是个娇滴滴的omega什么都不会做,花店老板给他第一份工作,很轻松,很快乐。   孕期心情最重要嘛。   郑庭阳点点头“喜欢就好,”摸摸他的头发:“睡吧。”   郁言闭了一会眼,还是睡不着。   平时郑庭阳下班回家时会给他带些甜品当宵夜吃了再睡,今天忽然没有,他反而不困。   “睡不着?”郑庭阳微微附身,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试探温度:“还是难受不舒服吗。”   郁言摇摇头,仰着头很乖的蹭着他的下巴,拽着被子挡住半张小脸:“宝宝应该又动了..”   郑庭阳微征,眉眼中没有藏匿担忧的轻问:“哪里痛。”   “宝宝说饿了。”   郁言将被子又向上扯了扯,挡住红红的小脸。   郑庭阳松了一口气,无奈宠溺道:“我去做,晚上吃点热的,红枣山药泥,好不好?”   郁言从被子里钻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指尖。   温温热热的声音好像从体温传递过来似得:“好~”   “辛苦你啦~”   郑庭阳起身的动作微僵一瞬,唇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勾起:“不辛苦。”   临走之前郁言手里还被塞了一本胎教故事,他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不一会就听见客厅里有打电话的声音。   郁言想,郑庭阳真的是个好丈夫呀,自己晕倒可能耽误了人家工作,这么晚还要打电话处理,处理工作的时候还愿意给自己做饭。   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生活会相处的很好的!   厨房里,郑庭阳看着锅里咕嘟咕嘟正在煮的山药,听着电话。   他咬碎口中的奶片,啧了一声,反手将厨房门关严。   似乎对电话那边的人极其不满,皱着眉炖汤撒了些补气人参。   电话那边的人解释:“已经把外卖平台下架了,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郑庭阳系好围裙:“百合花。”   电话里的人明显没反应过来:“百合花怎么了?”   “他怀孕了,店里的百合花要全部撤了,香气严重的一律不要进货。”   百合的味道很容易让孕期的人有头晕,呕吐的反应,今天他在郁言身上闻到了很淡的百合香,不管这次晕倒有没有百合的关系,他习惯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电话那头的人便是花店的挂名老板,顿时颇有些为难:“可郑总...那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哪有花店不进百合的..”   “不仅是百合,一律香气过甚的花都不要进了,进些安神的,顺便这几天把那只猫去洗个澡。”   对面的挂名老板汗颜,没见过这种差事,更不弄明白这位郑总为什么这么做。   五个月前买下他的店,帮他解决了他儿子上附小的事,只要求他店里应聘个omega。后来发现omega在店里太过勤奋,又让他招了个大学生当苦力干活,最后怕人家无聊,弄来一只猫给人家解闷,简直是怪事。   “花店不进花太奇怪了,不然,我在外面打个货架隔离开呢?”   他给葡萄剥皮,淡淡道;“谎话怎么圆是你的事。”   无形间,压迫感穿透屏幕,花店老板只有答应的份。   等他做好山药泥,卧室里的小人已经看故事书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人,只是将宵夜碗静静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边给他把被子掖好。   出于私心,他的手伸进被子里,轻轻的勾住他的拇指,像刚才郁言牵住自己那样。   “宝宝,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动牵我。”   虽然只有一下,却是很软很软的。   他附身像是捧着宝藏似得亲了下郁言睡熟的脸颊:“要多久,你才会开窍..”   “我怕忍不住了...”   -   同样的夜,海城正在高速发展经济,高层俯瞰下去,是霓虹灯和即将到来的纸醉金迷时代。   郁言睡醒时,已是黄昏。   他穿着小羊睡衣,迷迷糊糊的上了个厕所,抱着毛绒毯子在沙发上围着呆呆的坐着醒神。   平日里他很少熬夜,大约是昨天晕倒比较消耗精力吧...   打开手机,向迁的消息像压制不住的惊喜盒子一样弹出来,嘟嘟嘟的占满整个屏幕,宁远也给他发消息说了花店今天新进了不少花,店老板最近很喜欢盆栽,竟然把大部分鲜花换成了君子兰,剑兰,多肉这样的盆栽。   向迁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搜索引擎上看盆栽的养护方法,他很少接触盆栽,兰花似乎很娇贵,一定要细心呵护。   “啊?还有这样的花店老板?太爱老婆了吧,老婆喜欢什么,店里就进什么花,怎么盈利啊?”   郁言咬着指甲:“大学城附近客流量不少,平时外卖单子也很多,不过很巧,每次我上班的时候只有两三单,其实整天都在店里看书玩猫发呆,每次阿远和我说店里有多忙多忙,我都很难相信来着。”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的笑,宁远刚才还给他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包。   向迁感慨:“和你轮班小子也是辛苦命。”   郁言叹了一口气:“就像今天似得,我一放假,店长就改店,说让他在三天之内把所有百合什么的花处理了,那么多花,一定打包的手都抖,等我上班的时候一定多给他带点好吃的补一补。”   他喝了小半碗粥,电视上马上到了五点四十。   黄昏从天际线落下路灯未开,海城是深蓝冷色,电视里播放海城新闻。   其实郁言看不懂新闻,只是郑庭阳的公司总是上新闻,他偶尔能在电视上见到丈夫,不用像在家中不好意思的躲开眼神,只需要守在屏幕前,眼巴巴的瞧着他,只要这样心上都会有甜丝丝的蜜饯。   新闻开始,在播报他听不懂的新闻,什么广袤集团一夜之间股值下降百分之二十四,什么处长正在被审讯,画面闪烁切换,最后停在长行集团的记者发布会上。   郑庭阳的脸在电视上出现。   他捧着手机,眼巴巴的看着,掌心摸摸已经自己隆起的孕肚,小声说:“宝宝,看见了嘛,是爸爸。”   “爸爸好厉害的,是不是?” 第8章 小鱼,你太可爱了   指针逐渐走到数字七的身旁。   叮-   郁言靠在厨房操作台边像是期待小猫看自动喂食器似得期待的抱着手机,等待对面给他回复消息。   向迁下午和他打电话时,他第一次和旁人提起自己的婚后生活。   向迁对于他们的婚姻生活表示震惊,尤其是郑庭阳和他结婚这么久竟然还在分房睡,不牵手,不亲吻的事表示大为震撼,并连续说了十几个草。   向迁无法相信郑庭阳竟然能把持住,赞叹他是全宇宙唯一真男人。   父亲曾经请过老师教他应该如何去讨未来丈夫的欢心,对于alpha来说没有什么比香甜腺体更诱惑大脑兴奋的东西,白净的身躯和敏感的腺体,他的香味足够让任何alpha为他倾心。   奈何,他的丈夫是个Beta。   所有的招数都不管用,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和另一半相处。   他想从晚饭开始,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老老实实的守在新闻前看完长行集团的报道后,他进到厨房准备施展身手,他的厨艺很不错,尤其是甜品之类的。   只是踏入厨房的第一步他就犯了难。   厨房里没有刀具。   好几个柜子上里都没有,只有他和郑庭阳的碗筷紧挨着摆在一起看起来甜甜蜜蜜。   郁言觉得他们是为了孩子才结婚的。   向迁问:“难不成将来你们一辈子都这样陌生下去?陌生人可没办法当个好爸爸好父亲!装不成幸福的一家三口!”   好友的话很有道理,也点醒了他。   他想试试看破冰,万一能有用呢?   正好医生给他发了消息,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产检,他想了想还是先尝试发了一个询问消息。   小预言家[在忙嘛?猫猫探头JPG]   他捧着手机眼巴巴的等了一会,对方的回复出乎意料的快。   郑庭阳[不忙,你说。]   -   此刻长行集团的长桌会议才刚刚进行到一半。   广袤集团股票大幅度波动,失去填海资格意味着这张填海文书可以重新竞标,刚才的记者发布会就是在宣告长行准备参标的通告。   会议室中项目组有六个,这次竞标的方案也被分的很细致,刘志鑫作为小组汇报成员,信心满满,大刀阔斧讲解着PPT,项目组相互竞争,哪个项目组拿下标书年底就是一栋房的折现分红。   郑庭阳作为领导大方又严苛,前两个汇报的项目组全部被毙,现场更改也于事无补,其中一个项目经理当场被降职,会议室中的氛围压抑无比,落针可闻。   刘志鑫正在讲着,忽觉后背一身冷汗。   因为郑总竟然在听他的报告时,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心想,他估计马上也要卷铺盖走人了。   郑庭阳的指尖快速在屏幕上打字,头也没抬的说:“继续说。”   刘志鑫;“哦,哦,好的,目前填海后的地区更近于津南区,居住人口密集的商业房偏多,所以在这里有以下三种方案....”   郑庭阳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小预言家[家里的刀都放在哪里啦?我找了好就都没找到。]   郑庭阳[找刀做什么?]   消息发过去连续两分十三秒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他打开客厅监控,没人,卧室没人,他的眉头皱起,明显不安起来,直到他翻开所有监控,最后在厨房找到一个小身影。   挺着孕肚不方便,郁言扶着腰蹲在厨房角落捧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庭阳直接拨通电话过去:“你在干什么。”   郁言在电话里的声音是有些勉强的平和:“我..我看电视呢,想问问你忙不忙而已。”   郑庭阳不可置信的拿着手机又看了一眼监控。   小小的一只在地上像个团子,捧着手机开免提和他通电话。   郑庭阳第一反应是,郁言有事了,第二反应是,他的妻子在和他撒谎。   他干脆起身,直接朝会议室外走,给林秘书一个手势示意散会。   “马上到家,等着我,不许挂电话。”   男人离开匆匆。留下会议室中的人面面相觑,林秘书公事公办:“还未汇报的小组直接发到郑总邮箱,暂时安排明早九点钟的视频会议,有需要岔开时间的小组吗?”   角落里的文乔举手:“林秘,我明天请假,汇报交给项目组其他人。”   林秘:“OK”   “文乔,你最近几个月请假太频繁了吧?”   文乔说:“没办法啊,老婆怀孕,产检,买东西,发情期,什么时候都需要人陪,明天又要产检,早就告诉我了,不陪着去都要闹要哭,没办法啊——”   “哎?林秘,明天线上会议,郑总不来公司吗?”有人问:“这好像是郑总第一次请假哎。”   “郑总真牛啊,从京城调过来当副总,才几个月就干到执行总裁,太牛了,我还以为他是工作机器不请假呢。”   林秘点了点头:“郑总的行程以后每个月都要排开这几天,工作的事也不能打扰。”   “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秘当然不会泄露郑总的私事,只是摇摇头,心想,郑总也要陪老婆产检啊。   -   公司到家开车只要五分钟,电梯直上,风风火火的开门直奔厨房。   他太清楚刀的威力,年少时他因为无法长出腺体几乎癫狂的想要在自己身上划出器官,孕期的激素本就不稳定,他还没有给郁言信息素安抚的能力,防止他会做傻事或者伤到,家里的刀都放在最上面的橱柜。   “哪里?是哪里不舒服?”他进门时,郁言还坐在厨房的地砖上,巴巴的捧着手机。   迟迟未挂的电话和他的声音重叠,郁言被他抱到沙发上。   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下,确定了身上没有外伤才松了一口。   “饿了?”   郁言摇头,乖乖的伸手拽着他的衣角:“你回来的好快,才七点哎..”   郑庭阳不解:“七点怎么了。”   “这个时候不忙吗,平时你都要八九点才回来的...”   刚结婚的前两个月,郑庭阳还是副总,他需要应酬,办公,几乎是996的状态,又时需要应酬,要更晚些才能回来,怎么现在反而升职了,反而不那么忙了?   郑庭阳没接他的话茬:“为什么在厨房蹲着,为什么找刀?脚腕这么凉,告诉我怎么了。”   他太清楚郁言的行动轨迹,厨房不是他日常去的地方,他把郁言放在沙发上,几乎跪在地上似得微微仰头看着他,眉眼之间满是紧张。   郁言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有些心虚的说:“想做饭..”   郑庭阳:“做饭?是留的粥不和口味是吗?以后我找个阿姨,让她住楼上,有需要你叫她,让她下来给你做。”   郁言眨眨眼,觉得未免有些太夸张。   他垂下眼睛,声音很低的说:“不用的,我就是在家有点无聊,然后..想做点晚饭等你,我做饭也很好吃的,只是找不到刀,想看看下面的橱柜有没有,没想到又...”   又是低血糖眼前一黑,怕昏倒撞到肚子,着急起来,脑袋磕碰了柜子,眼冒金星。   他怕自己着急起来会晕倒,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蹲一会,想等好些再站起来而已。   没想到啊,腿麻了,他的腿好像和自己变得很陌生了QAQ   郑庭阳朝着他的后脑一摸,果然有个小鼓包。   郁言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蠢,放在以前,这种小事他真的真的可以自己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羞愧整张小脸几乎都要气鼓鼓的被毛绒睡衣埋进去了,脑袋上戴着的用小羊睡帽也掉的像围巾,软塌塌的在后颈堆着,整个人像是有点可怜的炸毛栗子毛球,刺刺的,一摸却是软的。   郑庭阳微微抬身,将人笼在怀里去摸他的后脑勺,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现在还痛吗?”   郁言在他的怀里摇摇头:“不痛的。”   “无论几点,有事千万不要发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现在怀着....”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僵住。   因为此刻郁言伸出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抱住他,脸颊通红的埋在颈窝里。   郁言想和自己的丈夫近一些,不想像向迁口中那样成为陌生人。   他鼓足勇气趁着男人揉自己后脑勺时伸出纤细的手臂超小心的圈住他,鼻尖像撒娇似得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孕肚也过来顶着他的小腹。   声音像是棉花糖似得软:“庭阳,我以前很聪明的...”   "是怀宝宝才变笨的,不要嫌弃我哦..."   他的脸颊红的吓人,声音也紧张的发颤,虽然释放信息素对他的庭阳没什么用,但他还是暖烘烘的像是刚出炉的小栗子,脸颊埋在他的怀里蹭蹭。   用孕肚又蹭蹭,像哼唧似得道歉:“你要是嫌弃我笨的话,我和你道歉呢..?”   郑庭阳脑袋里嗡的一声,喉结发紧。   “小鱼...”他哑然的嗓音几乎是发颤的。   小鱼。   这个小名除了向迁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   “医生说,多..多亲近些,对宝宝好的,所以我想给你做饭,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这样...”   他以为是自己的谎言太幼稚拙劣,慌乱的松手不敢抱了。   但郑庭阳却按住他的手臂,腰和跨似乎有意和他保持了距离,甚至有些威胁的说:“别动,”   怕他的孕肚再动,他甚至还道:“也不要蹭。”   熟悉的难受和紧绷感从下腹一阵通向脑海,他的小鱼怎么这么可爱... 第9章 小鱼吐泡泡   郁言不觉得自己有多可爱,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鼓起勇气抱了郑庭阳,而人家只是僵了一会,在沙发上陪着他抱了一会,然后自己回了卧室,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郑庭阳换了家居服给他放了洗澡水,让他进去洗澡。   郁言尴尬的红着脸低着头进了浴室。   “我炖了宵夜一会吃完早点睡,晚上我还有会,洗好叫我,给你吹头发。”郑庭阳揉揉他的脑袋轻声说。   郁言点点头:“好..”   关上浴室门,他想起向迁下午和自己打电话时说的话:“你这么漂亮,即便他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也会为你倾心啊。”   才怪呢。   他是个泄了气的小气球,胆量小的连蚂蚁都不如,金丝雀是没资格嚷叫真心的。   郁言没敢和向迁说过高中时的事,十七岁时的郑庭阳或许是喜欢他的。   只是高中时,他撕碎对方写给自己的情书,将他的尊严踩到泥土里,那样的自己,一定不是郑庭阳喜欢的吧...说不定他的那些喜欢,早就在那个撕碎情书的下午消失,如今结婚是为了孩子,勉强能过?   可郑庭阳,当初,我也不想撕碎你的情书,是父亲不许呀...   郁言想到这里,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似得。   他不想当哑巴,偏偏自己不是勇敢家,害怕提及那段过去,让他们连现在相敬如宾的体面都没有。   “小鱼,多泡一会,等宵夜好了我叫你。”门外,郑庭阳敲了敲门,礼貌的伸了一只手进来将烘干好的大浴巾递进来,甚至都没瞧他。   郁言哦了一声,攥紧手中的大浴巾,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家里的布局很简单,婚前郑庭阳的这栋房子一直空着,是婚后才装修好的,大平层简单四室两厅的结构,风格也很简约,只是卫生间的设计有些奇怪。   一面落地镜从进门处直接蔓延到浴缸前,甚至在浴缸里也能看到泡澡的自己。   以前他觉得奇怪,郑庭阳说这种设计在视觉上可以增大空间,更简单明亮。   他对着镜子脱掉自己的连体睡衣,变得光溜溜,赤着脚看着里面的自己。   怀宝宝以后他身体哪里都没有变化,唯独小腹在逐渐隆起,现在才五个月,他低头还能看到脚尖,细腻白皙的皮肤被慢慢的撑开,抚摸着孕肚,他在想将来这里会不会长纹?   应该不会吧,郑庭阳每天都会给他涂油,抚摸着肚皮,他的杏眼中增添了柔和,那是准爸爸特有的温柔。   纤细单薄的脊背,蝴蝶骨蜿蜒的脊骨下是腰窝,浑身上下白净的皮肤透着一点粉,身体的毛发稀疏,几乎没有。   他对着镜子扶着小腹,掌心从小腹一路向上最后落在胸口,想着这里将来可以喂宝宝。   只是他这里这么小,能让宝宝吃饱吗?   他泄气的捏了捏,发情期未过的敏感让他思想总是跑偏,小郁言抬头对着镜子打招呼。   “没出息!”郁言气鼓鼓的拍了下,又觉得疼,只能涨红着一张脸,扶着腰慢吞吞的到浴缸边坐下,委屈的想哭。   刚才郑庭阳都没进来看看他,只是递个浴巾就走了。   “人家是绅士,是礼貌,你呢?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郁言,你有点出息不行吗?不结婚你也是一个人带着宝宝度过发情期的,对吧?”   “不要总想着用人家帮忙呀...”   他进了浴缸,有水托着他的腰,水汽氤氲,温度攀升。   泡沫在水面上漂浮,他脑袋上顶着一堆小泡沫,像个漂浮的棉花糖,泡着太热了,他凑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湿漉漉的睫毛,水面在胸口的位置淹没,他将指尖按在镜子前。   这面镜子后的墙,是郑庭阳的卧室,是衣柜的位置吗?   郑庭阳的卧室有个很大的衣柜,那柜子里一定是摆放整齐的衬衫和西装,有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吧...   想到男人宽阔的肩膀和富有力量的轮廓,郁言忍不住的情.欲上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晕红的眉眼,从浴缸中爬出来。   湿漉漉的水哗啦的一跃瓷台上,他低头看着孕肚,在镜子里看到小郁言,伸出手,还是忍不住。   为什么他一想到郑庭阳就会忍不住呢?   镜子里折射出浴缸里的泡泡,白白的聚成一堆,一个一个的被热气戳破。   “唔..”   他泡了澡,热的没了力气,身体较弱的omega连动手丰衣足食的能力都失去了似得,孕肚还挡住他的手,需要快点吐泡泡的时候根本做不到。   小鱼小鱼,快快吐泡。   被热气熏得太醉,吐不出来了,他的唇咬的发红,纤细的脖颈向后仰出弧度,他几乎要重新跌回到浴缸里了,水面漫过脚踝,他坐在台面上,尝试再努力一点,腺体渗出薄薄的汗,浴室里的温度随着栗子蛋糕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   镜子...   镜子后是庭阳的房间。   庭阳晚上睡觉,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想着他吐泡...   指尖在镜子前留下指痕,一条长长的痕,快了,即将...   ‘咚咚——’浴室门响了。   “小鱼,宵夜好了。”门外郑庭阳提醒他。   紧绷的弦忽然被人剪断,郁言脚下不稳滑进浴缸,哗啦一声,漫出的水在地上一路到门槛,他被水呛到;“咳咳——”   “吓到你了?”郑庭阳听见后开门,三两步将他从浴缸里捞出来:“浴缸滑,怎么这么不小心。”   郁言眨眨眼,湿漉漉的小鹿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绯红面颊像烧似得,赶紧将自己的不对劲藏在水下怕人看见。   郑庭阳将他在水里扶好,眉头微皱,掌心笼过他的锁骨和胸口:“这里泡红了。”   粗粝的指腹略过,郁言像个上岸的鱼抓中他的手,肩膀微微颤抖着不让他向下摸,最后停在孕肚上,他整个人闷哼一声很软的靠在浴缸边,喉咙间满是贪魇后的食之髓味。   “唔嗯...”郁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   “发情期还没过,泡了太久,身体又热了。”郑庭阳无奈的摇摇头,帮他在身体上淋水,冲洗泡沫。   郁言嗯了一声说:“是我身体太弱了...”   他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从浴缸底飘上来的一块粘稠白.液,涨红了脸,更说不出话了。   郑庭阳顺着他的目光将那东西捞出来,轻笑着说:“小鱼,你怎么把沐浴露挤到水里了。”   ‘沐浴露’在他的手掌顺着指缝吧嗒掉回到浴池。   郁言心说,那不是沐浴露。   是自己吐泡泡了。   怎么自己吐不出来,庭阳一碰,就吐了呀...   好没出息的小鱼,他要羞愧死了,还好那只是镜子。如果被庭阳看到他这幅样子,恐怕他没有脸面做人了,不知羞的omega。   他回过神时,已经在吹头发了,郑庭阳说他的身体太弱,泡了一会澡都站不稳了。   郑庭阳把他放在洗漱台上吹头发,他晃悠着腿,偶然发现。   郑庭阳穿的睡衣,也换了。   是做宵夜的时候弄脏了吗? 第10章 打扰吗?   周二工作日,市心医院的人不多,郁言腺体科先做了信息素采集和抽血,护士帮他裹好围巾。   “你丈夫怎么这次也没来?”护士皱眉,看了一眼信息素采集的浓度:“忙成这样可不好,你的很多指标都没有到正常水准,后期定制手术方案也需要和家属沟通。”   郁言小声‘啊’了一声,嘴巴埋在围巾里声音隔着两层:“他忙呀,早上还开会呢。”   “是不是可以吃早饭啦?”他眼睛亮晶晶的转开话题。   护士撇嘴,心里骂着这个omega的丈夫怎么能如此不靠谱:“能,吃完饭回来检查其他项目!”   “好哦。”郁言戴好手套,像个小企鹅似得出了诊室。   omega产检要上午检验信息素下午出结果,时间线很长。   昨天晚上他被郑庭阳摸了一下就小鱼吐泡,今天产检也一定会说到孕期发情的事,郑庭阳今天是休假的,但早上就在书房开会,他偷偷溜出来产检,免得医生说些什么让他羞愧的话难堪。   产检一向是他自己来的,郑庭阳很忙,产检一整天很耽误人家赚钱,他也理解。   不过下午检查结束后郑庭阳回来接他回家,他乐呵呵攥好产检报告下楼找饭店吃早饭。   “这个omega从怀孕到现在,都是自己来哦。”   “长得很漂亮啊,怪可怜的...”   “可不?这omega看起来也傻乎乎,估计孩子另一个爹也是不负责任的,啧啧,这世道啊——”   几个护士感叹着可怜小企鹅。   -   从医院出来,郁言感叹现在城市规划做的很好,前夜大雪,他从家里出来路上都是干干净净,只有街道边有小朋友堆好的小雪人。   他过了马路到医院对面的小吃街找到店面,推门而入,店里的招财猫对着他‘欢迎光临’   “小鱼!小鱼!这呢!”   坐在窗边的向迁朝着他招手,上餐的老板娘和他打招呼:“来啦,老样子刚出锅,哎呦,肚子是不是又大了?少吃点啊,虽然姐家用的油干净,那也不能吃太多!”   这是一家火锅炸鸡店,南方的辣锅配刚炸出来的炸鸡撒上甘梅粉,一口下去酥酥脆脆,蜜汁流淌。   向迁穿着身白毛衣,短发利落,他长的很像古代那种赶考的书生,眉清目秀的,非常像个学习好的孩子,偏偏从小到大都要抄郁言的作业,作为向家少爷,他可从来没到这种小店吃过饭。   看着老板娘直接把辣锅和炸鸡端上来,附赠了些椰子汁解辣,他忍不住吐槽:“郑庭阳太不是东西了,你上医院他也不陪着你?!”   郁言搓搓手,把围巾解开,闻着辣味嘴巴里就开始犯馋虫。   他的胃口一直不好,吃什么滋味都很淡,他在怀孕后就开始喜欢吃偏辣口的食物,没结婚之前的那三个月,他甚至半个月来吃一次,产检请假时都要到这家‘寻味’涮点山药,辣的嘴巴里发麻才会心满意足。   这也是他产检不想让郑庭阳跟着的缘故。   “他在家不给你做饭?”向迁看他吃饭样子有些夸张,更想骂了:“怎么怀孕还瘦了好多?”   郁言:“做呀,但是吧..太健康啦,他很看重这个宝宝的,是我自己太馋了。”   郑庭阳一日三餐的做,每顿都是药膳补气的食谱,他实在吃不下去。   在婚后上下班几乎没有时间能溜出来吃点火锅解馋,只有产检!   他超喜欢一个人产检的!   能把小肚皮自己活生生吃大一圈呢,等下午在医院继续检查后溜达一圈也消食的差不多啦,不会被发现的,郁言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来都没这么灵光过,埋头继续吃。   听向迁抱怨家里的事,抱怨来抱怨去,他还是最担心郁言。   “郑庭阳如今在海城的名声逐渐大了,和高中完全两回事,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他吗?”   郁言咬着鸡腿,急匆匆的看着时间,一点钟要回去继续产检,摇头:“不知道。”   “说他是活阎王啊!我家的公司最近和长行集团有生意,靠——我爹那个死要面子的装货,竟然上赶着想要攀他,说他了不得!这次是真的发了横财!四两拨千斤硬生生把广袤连根拔了,海城新上任的处长,还是从京城调过来的,听说没等招标已经先把一份上亿的填海文件私下给他了!”   向迁是Beta,将来是要接手家里产业的,郁言从未做过生意,只能在字里行间汲取到郑庭阳很厉害的讯息。   “他也很辛苦的,努力工作也是为了养家呀。”郁言叹了一口气。   “我就怕他忘本啊,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身边莺莺燕燕要多少有多少,别等你生了孩子,他左拥右抱!”   郁言塞了一口虾滑,咬进嘴里被烫的难受,咳了几声:“不会吧。”   “怎么不会!”   向迁是打心眼里看不上郑庭阳,他前几天在宴会上远远见过一面,那气派,哪里是郁言这小身子骨能hold住的?   两人坐在靠窗位置,店里热锅气息蒸腾,窗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雾,外面开始飘雪。   不一会雪花飘大,寒风凌冽起来,呼啸的风将街边还未长成的小树吹的摇摇欲坠,铲雪工人开着车开始满地撒盐。   向迁滔滔不绝:“你啊,太好骗!吃这些东西对身体能行吗?郑庭阳要是真的把孩子看的很重,要是知道你吃这些东西,肯定要气!”   郁言的筷子在锅里捞剩下不多的山药:“他怎么会知道呀,那么忙,我瞒的可好了...”   话音刚落,街对面停了许久的劳斯莱斯里下来个人朝着店面走来。   ‘咚咚——’窗户在外被敲响,一个男人站在风雪中隔着窗户朝里面看,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示意让郁言看一下消息。   向迁一句我草话到嘴边,想到郁言肚子里的小孩,赶紧转为:“我握住草...!!你不是说他不知道吗他,他是来抓包的吗?!”   郁言眨眨眼,他有些愣住:“....?”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十分钟前刚开始下雪时郑庭阳就给他发了消息。   [下雪了,风大,给你送件衣服,打扰吗?]   他来不及想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事,赶紧对着窗户挥手势示意让他进来。   欲盖弥彰似得将吃的狼狈的碗碟和向迁面前的交换,紧张到打嗝不停,和小金鱼冒泡似得,一会一下。   孕期不能吃太辛辣的食物和过于油腻的,他都犯了。   郁言紧张的脸色开始发白,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声音盘算着提问,郑庭阳怎么知道他在这?   郑庭阳看到自己吃东西了吗?他生气了吗?他...   他进来了!!   郁言心想,今天可能是他婚后第一次惹丈夫生气了吧QAQ   想到这,他又像小鱼似得打嗝,紧张个没完没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从头到脚都严肃整洁,手上却拿着一件长款鹅黄色羽绒服,推开门,风铃响,老板娘在其他桌正帮忙点餐,见他来了,让他往里走。   向迁的脸也没好到哪里去,朋友的老公,亲爹的上司,他应该是什么脸色面对?上一分钟还说过对方的坏话,心想这一定是兴师问罪来了。   秉持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想法,他先一步道:“我让小鱼过来陪我吃点!你你你,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郑庭阳微笑,将手里的羽绒服放下,主动伸出手:“好久不见,向迁。”   向迁的嘴角微微抽了下,礼貌回应。   郁言吓得不太敢吭声,往小说他是不注意身体,往大了说,他是根本不把孩子当回事。   只能小声辩解:“我没吃...”   郑庭阳抽了张纸给他擦嘴:“抱歉打扰你们聊天了,外面忽然下雪,我看他穿的短羽绒,怕他吃完火锅出门着凉,给他换一件长的穿,你们慢慢吃,不大方便的话我回车里等。”   郁言:“...?”   向迁:“?”   老板娘帮隔壁桌点完菜,这才笑呵呵的走过来:“小郑来啦!哎呦早知道你来,我给你准备个清汤的,看看吃点什么?”   郑庭阳没看菜单,直接点:“一碗布蕾,焦糖烤的脆些。”   郁言蹭的一下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庭阳,那是他吃完后才会吃的小甜品!   老板娘笑着打趣:“哎呀,你在我这存的钱啊可真是,小鱼要吃多久才能吃完?托小鱼的福啊,小鱼不知道呢?他害怕我家的椰子饮料不健康,每个月都叫人从热带运椰子过来!哎呀,我家椰子水可是这条街一绝了!”   郑庭阳没辩解什么,只是浅浅的笑,无声无息的将郁言的碗碟换回来:“吃完我来接你,外头风大还下雪,地滑,听到了?”   他给郁言擦擦嘴角,又捏捏耳垂:“要等消汗再出去。”   郁言呆呆的哦了一声,脑袋里乱七八糟好像毛线球被谁剪乱了,缠的四面八方都是乱麻。   送完衣服,郑庭阳就回车上了。   向迁深吸一口气:“靠。刚才的郑庭阳,怎么和我前几天在宴会上见到的不一样??” 第11章 你爱人是不是不行?   郁言的脑袋里也懵懵的,老板娘上烤布雷的时候还特意多给了两根新做好的草莓糖葫芦。   以前郁言一直都以为这家店超便宜,他每次大吃特吃都不会超过五十块呢!   他和郑庭阳婚后的经济没有合在一起,花店一个月给他开三千五百块,日常开销和租房他已经不再需要,这几个月他的小金库直奔五位数,为此他今天还扬言让向迁敞开吃,他请客。   “那辆劳斯莱斯在对面停了好久,从你进门的时候就在。”向迁喜欢玩车,喜欢留意。   郁言咬着糖葫芦,听着老板娘说:“呦?他真没告诉你呀,小郑早就在我这充钱了,说你的食材都必须是新鲜的,要干净的,他说自己不能吃辣,每次都在街对面等你啊,你不知道?”   郁言想,他真不知道!   他还以为自己瞒的可好了,每次都把小肚皮吃的快要撑破了才肯罢休。   原来人家老早就发现,并且在对面等着他吃完。   郁言想起,每次他产检时郑庭阳都会放假在家开会,下午到医院来接他。   原来是跟在他身后,不想打扰他的小世界...吗?   如果不是今天下大雪,他仍旧不会发现跟在身后的身影,变成偷灯油的小老鼠,嘴巴都忘记擦。   向迁无话可说。   在向迁口中的郑庭阳是一丝不苟穿着西装,流连于各种工作场景严肃对待下属的老板,男人的那双桃花眼似是能夺人空气利刃,压迫感十足,不流出半分柔情。   郁言是不信的,他眼里的郑庭阳温柔,善良,是个负责的好父亲,善良的愿意容纳落魄妻子的好丈夫,才不是他口中的罗刹阎王。   外头有人在等,他没再和向迁多聊,发了消息说吃完了,穿好羽绒服,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草莓准备带走给庭阳。   这件羽绒服比他平时穿的要大一个码数,正好的羽绒服在坐下时会有些勒肚子,大一些的呢虽然不会勒肚子,手臂的位置太长,他的骨架又小,整个人又埋进了大衣服里。   坐在店里像等家长来接的小朋友。   家长很快从车上下来接他,尽管上车的路可能不到一分钟,郑庭阳仍旧把他的围巾给围的严实。   “奶茶喝不喝,黑糖啵啵的。”   郁言将糖葫芦递给他,从领口中努力伸出脖颈:“喝的。”   郑庭阳低声笑了笑,顺手拿过糖葫芦,把奶茶喂过去:“产检应该出消息了,检查完逛超市,带你消消食。”   “好呀。”郁言原本还尴尬呢,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偷吃的事,现在人家给了台阶,他恨不得直接滚到郑庭阳的怀里:“糖葫芦给你的,好吃。”   郑庭阳自然低头咬一口,揉揉他的脸,顺手戴好帽子,一切做的行云流水,甚至郁言的小棉鞋面上有块雪泥他都蹲下身给擦了。   向迁震惊。   要知道,上一周他在宴会上看到的郑庭阳,那可是前呼后拥,多少人捧着上赶着敬酒都不肯施舍半分目光的人,一瞬间他捏捏大腿防止自己看错。   郑庭阳却边整理好郁言的产检单子放进档案里边说:“向总最近在做外贸?”   向家原是海城的小公司,做本土海鲜在国内内销,如今国内市场饱和再加上网购APP推广,实业都受到不小冲击,不少公司开始做出口。   出口,就需要走港口。   而海城的港口,郑庭阳说了算。   向迁:“是,我爸他没什么经验,也在了解中..”   郑庭阳:“小鱼的朋友不多,你能陪他多聊天散心,很感谢,下周三向总如果有空,我会去贵公司拜访,商议下合作的事。”   向迁反应了几秒:“..啊??”   整个海城想约郑庭阳吃顿饭的老板,估计在海边都能绕上几个连队。   “去结账。”他捏捏郁言的脸。   郁言掏出自己的钱包,决定再打包一个布蕾请郑庭阳吃,他知道丈夫喜欢吃甜的。   郑庭阳亲昵的说了声谢谢,眼中含着笑看着一小坨毛绒企鹅走向结账台,很骄傲的用自己的钱包又买了一碗布蕾准备带走。   “他月份大了,一个人吃这些孤单,以后多陪陪他,我希望向少爷能替我多多美言几句,不要在他面前泼我冷水,合作愉快?”   向迁心里汗颜,郑庭阳居高临下的笑意更深。   眼眸中仿佛有人琢磨不透的深渊,虽是笑却也冷,向迁心虚,他毕竟刚才饭桌上真的说了郑庭阳的坏话!   这家伙是安了监听器吗??   向迁咽了咽口水,他也清楚郑庭阳口中的合作愉快不仅仅是陪郁言吃饭,答应说好话,才能和向家合作,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他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人其实不错,对吗?”郑庭阳勾唇,看向郁言的方向,眼里满是胜者的得意。   向迁回过神来这句话是对自己的说的,讪讪道:“啊..是,是不错的。”   “那就好。”   “庭阳,这个给你,感觉老板娘的手艺更好了,回家我也给你做。”郁言从吧台走来。   郑庭阳接过小袋子,自然而然的牵过他的手:“好啊,我给你打下手,向迁刚还说呢,我没空陪你产检是个不合格的丈夫,只能以后他多陪你了,我太忙了,抱歉。”   向迁:“??”   郁言:“你看,我就说他很好吧!小迁我们先走啦~拜~”   小手牵大手,店里的风铃声响起,向迁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算什么事啊!   不过也体验了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没想到他爹愁了好几个礼拜的生意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这郑庭阳分明是修炼千百年的老狐狸,他家小鱼怎么玩的过这种家伙,惆怅啊——   -   医院里,郁言坐在椅子上捧着奶茶喝了两口,护士将结果送过来时,主治医生推着眼镜看了几秒。   “孕期发情后。生殖腔没被打开过,你爱人没帮忙吗?”医生问。   “信息素数值过高了哈,正常父亲是Beta也需要孕期的辅助措施,男性omega的生殖腔比较小,孕期最好多打开做一些运动,有助于生殖腔的发育和扩充,您爱人是不行吗?我看这边你是自己尝试打开过是吧?生殖腔外缘有些肿,自己不会弄的话不建议啊,没经验的话无论是角度还是效果上都不会太好,缓解孕期难受的话,医院这边有志愿者alpha,有需要的话...”   “不不不,不需要的!”郁言的脸刷一下从锁骨红到耳根:“我..我们...”   “他比较怕痛。”郑庭阳微微皱眉,后悔刚才没捂住他的耳朵:“小鱼,你去外面等我。”   转头对医生说:“把你们院长叫来。” 第12章 怕老婆不喜欢   院长来的风风火火,亲自安排了新的主治医生。   只有单身怀崽的omega才会需要志愿者,怎么能对新婚小夫夫说,郑庭阳骨子里很忌讳这些。   最后换了一个女性alpha医生来,景臣混在其中当凑热闹,附身不知在医生耳边说了什么,女医生微微皱眉,将他推出诊室:“郑总结婚怎么不请客?”   新的主治医生叫周江如,马尾长发,白大褂隐藏了她的机车裤,是个看起来极干练专业的女人,笑眯眯的瞧着郁言,啧了一声:“刚才景臣和我说,还没见过这么乖的omega。”   “自己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竟然要当爸爸啦?郑总迅速哦~”   郑庭阳没想到会是她,转念一想,整个市心医院里约莫没有比周江如还专业的腺体生殖科医生了,只能忍下不爽。   周江如在国外念腺体学,回国后直接进医院就当上了主任。   郁言意识到这位医生是郑庭阳的朋友,乖乖的问好。   从前他一个人来产检,医院分配了哪个医生他就直接检查,没什么太大的弯子,今天倒是有些不同了,要上四维彩超,所有指标周江如也要重新一一过目。   “躺在床上吧,以前也孕检过不要紧张,把毛衣掀起来,凝胶可能有些凉。”   周医生接手他的病例,先低头看郁言的病例本:“轻度贫血,体重不达标,身体很差劲哎?郑庭阳不给你饭吃吗?”   “给的,而且吃的很饱。”郁言辩解。   郑庭阳坐在病床旁,眉眼微低气压也低:“和我不能给他信息素有关系吗?”   Beta没有信息素,孕期的omega会被发情期折磨,发情时间会被延长,郑庭阳宽厚的掌心握住郁言的小手,看向医生,他似乎有些紧张。   周江如无奈抬头笑了:“这个问题你问我八百遍了,当然是有,只是关系不大,孕吐过吗。”   郁言摇摇头。   “一般身体不好的omega很容易孕吐,一旦体重跌到安全值下对胎儿的发育是有影响的,胎儿发育和生殖腔口的开合次数有直观联系。”   “发情期难受,就需要帮助,这是必要的,alpha之所以能缓解omega的孕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将生殖腔打卡后注入信息素,达成促生长的目的。”   “你没有信息素,生殖腔口被打开的时间会延长,正常alpha需要做一次的事,你要做三次,这样说能不能明白?”医生是直接命令的语气,好像强硬的不容拒绝。   做...   郁言慢吞吞的躺在诊床上,低头咬着唇,不知何时脸颊两边悄然飘起来两朵红晕。   他和郑庭阳在婚后亲都没亲过,做..做什么啊?怎么做...   “知道了”郑庭阳帮他把卫衣掀起来,露出已经算是微圆滚的小肚皮。   周江如:“如果很怕痛的话,吃点药也是OK的,缓解痛感,下次发情期时不能再忍着了,你的生殖腔已经被撑的有些薄,六个月胎儿涨幅的会更快。”   郁言将脸颊转过去不好意思和郑庭阳对视。   光溜溜的小肚皮涂抹上凝胶,屏幕上逐渐成像一个蜷着的小人,吸引着他的目光。   还有胎心咚咚咚有节奏的跳着,听起来让他格外安心。   “你轻点按。”郑庭阳不大满意医生按肚皮的力度,注意力全在郁言身上。   郁言脸颊上的红蔓延到耳根,仰着头眼里像是有小星星似得瞧着屏幕上的影像,难以表露的激动让他忍不住勾住郑庭阳的指尖兴奋的蜷着。   他眨眨眼:“庭阳~”   郑庭阳附身下去凑近他闻到他口中淡淡的布蕾香甜:“嗯?不舒服吗?”   “你看宝宝呀。”他眼里充满了幸福的快乐:“不知道生出来的时候,会像谁多一点哦?”   郑庭阳:“都好。”   他父母缘浅,是孤儿长大,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并不算高,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孤独一辈子。   郑庭阳甚至有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并不喜欢孩子,但他庆幸自己和郁言一夜就有个孩子,可有时,他又觉得孩子让郁言不舒服,想到将来会有个光屁股的小孩会吸引走郁言的目光,而自己还没办法争夺时,稍微苦恼些。   做好四维,郁言穿好衣服,这一会小腹部就变得发凉。   “这种药呢,虽然是激素但对身体没什么危害,能够填补你孕期缺少的信息素,促进腺体分泌信息素有助胎儿生长,唯一的弊端呢就是嗜睡,还会促发情,等你下次发情期的时候吃点。”   医生把药开好,郁言看着里面的小药片,总觉得这药好像有些熟悉呢?   粉粉的,好像之前吃的维生素哦。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需要开始和家属确定大概的手术时间,男性omega都要在八个月左右手术。   郁言听话的被护士带到另一个房间里休息会,留下郑庭阳和医生先定大概时间。   郁言一走,门关上。   周江如啧了一声,把手上的病例直接扔给他:“郑总,您早就让我给你开促信息素片,你天天把人迷晕,这两个月竟然没碰过他?”   郑庭阳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将郁言的外套收好。   “你真的牛,这样的老婆要是和我撒娇一次,我都受不了了...”   郑庭阳早就在她这里开了药,婚后郁言开始嗜睡,就是因为促信息片的作用,每天睡前的牛奶...   在郁言睡着后,他却从来没有动过人,甚至最多只是用过小鱼的手。   趁着人睡着,摸摸他的孕肚,亲一亲,就这样。   生殖腔从未被打开过,医生一眼就能看出。   周江如:“你在犹豫什么啊,啧,我看人家也不排斥你啊,要是我老婆怀着孕蹭着我,想要和我贴贴,啧——”   郑庭阳:“我怕他不喜欢。”   周江如不解的从上到下扫了一眼郑庭阳。   郑庭阳无论从身高还是样貌上,并不像个Beta,他早年时在港口扛大包,体力极好,肌肉更是硬.挺,充满野性荷尔蒙爆棚的身材和行走的衣架子没有半点分别,若放在教科书上都是雕塑似得。   但他自认为娶回家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好。   他不想委屈了郁言。   没有信息素安抚,他自然想要在其他方面上弥补。   周江如恍然大悟,明白了他说的不喜欢的意思是什么:“你说你做手术塞里面的珠子吗?我听景臣说,你塞了三圈?!”   她挠挠头,忽然站起身,比量了一下郁言的身高。   omega的骨架较小,在她的眼中,郑庭阳的巴掌估计和郁言的腰差不多,即便怀孕了体型和他这种男人也没办法比。   分明是小家伙怀孕,郑庭阳自己不自信,怕委屈了人家,自己想了办法。   入珠。   保温杯上贴了三圈珍珠。   起初郑庭阳不知道效果,他早年跟着裴总在京城做生意时去过夜店,里面那些讨好卖笑榜款的alpha都会做这个手术。   甚至有alpha通过这个手术将omega伺候的高兴,从此平步青云被养成小白脸。   他只是想让郁言能舒服些。   旁人只入一圈,他干脆入了三圈。   俩人刚领证时他在公司住了几天就是去手术恢复,只是奈何...一回家就会崩线。   旁人一周就能修养好,他硬生生拖了一个月,反复崩线。   这个月刚好,郁言在睡梦中任他摆布,他不想吓到他。   因为他发现,手术效果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好,郁言的骨架小,之前他发情期两人的第一夜时,郁言都痛的发抖,他很娇也很怕痛。   如今,他倒是怕弄坏了他的小鱼。   他会喜欢吗?   郑庭阳心中有这个疑问,不敢,怕把好不容易骗回家的小宝贝吓哭。   他见不得郁言哭,但心中又□□在焚,恨不得随时将他吃干抹净,两股念头在脑海中疯狂相悖,几次失控。   郑庭阳只能当镜子后没胆量的懦夫,隔着那片郁言不知道的单面镜,窥视他。   “郑总在生意上如果也这么胆小的话,估计做不到执行总裁的位置吧?”周江如笑的合不拢嘴。   忍不住感叹爱情真是个谜团,竟然能让无所不能的郑总胆怯。   郑庭阳只是想要老婆发情期不那么难受,他有什么错?   谁能想到手术后的结果这么...夸张。   在小房间里的郁言当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郑庭阳过来接他给他穿衣服时脸色不大好看,像是第一个医生问他是不是不行时一个表情。   他趁着郑庭阳给他系围巾时,攥着手里的药,忍不住上前走一步。   被小腹顶起来的羽绒服蹭着男人的风衣外套,他的心跳的莫名的快。   小声咬着唇问:“庭阳..”   “嗯?”男人专心给他系围巾,声音沉沉。   郁言老实说:“我刚才问过护士姐姐了,她说我吃这个药很好的,会睡着,就算痛也不会乱挣扎乱跑乱哭的,我们...下次发情期的话,要不要..试试看?”   郑庭阳的手一顿,眼底有几分轻芒:“确定吗。” 第13章 期待下一次的到来   “确定吗。”   男人帮他系好围巾,戴好羽绒服的帽子后轻拍了下他的帽檐,宽厚的掌心抚捏了下耳垂。   他的声音好像是一种柔缓的雾,是尼古丁上.瘾的香气,雾气随着声音消散后唯有那双深渊诱人的眼眸。   郁言的思绪一下就不收自己控制,提线木偶似得点头。   确定的。   “宝宝要长大,我们..也要的。”   他不能像小朋友一眼还停留在亲一下就脸红的时代,已经结婚,已经成年,凡事都有缘由。   郁言一向喜欢小宝宝,期待当个好爸爸,但此刻..他有些庆幸自己怀了宝宝,能给他提供亲近郑庭阳的理由。   “好,下次试,慢慢试,我会努力。”郑庭阳的掌心摸了下他的脸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郁言问:“努力什么呀?医生也给你开药了吗?”   郑庭阳忍不住笑了,如果医生给自己开药,应该是加大镇定剂的计量才是。   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努力让你满意。”   郁言的嘴巴微张,明白后低头抿唇跟着笑,酒窝甜的腻人,跟上男人的步伐,忍不住的抚摸就的小腹。   宝宝呀,谢谢你能让我和你的爸爸亲近些。   他只有这样的想法,快乐的被郑庭阳牵手,最后两人的手塞进了男人的风衣兜里。   出电梯时,迎面撞来的是公司里的文乔。   文乔最初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几次确认是郑总才敢上前打招呼:“您...这是您弟弟吗?”   他正奇怪,郑总似乎没什么亲人,何况这层还是腺体生殖科,刚要夸郑总旁边的小人戴的围巾不错,他想给自己老婆也买一条。   郑庭阳坦然承认:“这是我爱人。”   文乔:“?”   郑庭阳和下属平日打交道都在会议更多,这个男人神秘,职位高的领导们经常是公司论坛中茶余饭后期待挖掘调侃的对象。   唯有郑庭阳的身家透明,亲朋好友少之又少,生意场上只谈利益,应酬送去的人更是从未沾染,这几天因为扳倒了广袤集团,多少海城的老企业过来说和,他也照样不给半分面子。   公司里的人背后说郑总就会是个赚钱机器,人情寡淡,没有弱点可言,光是和他待在一个会议室压迫感都十足。   然而,郑总竟然结婚了!!   文乔好奇心过剩想要悄悄郑总的爱人,而对方却敏锐的察觉,侧身挡住,似乎对于他想窥视自己爱人的举动十分不满。   “文乔。”男人警告的语气道。   文乔心口蹬的跳动了下,赶紧解释自己只是在等老婆产检。   “方便加我的私人微.信么。”郑庭阳顺手掏出手机问。   “啊?”文乔受宠若惊:“方便啊!当然方便。”   “听说你爱人已经第二次怀孕,有什么事说不定我这个新手上路的还要问问你。”   文乔迷迷糊糊,赶紧拿出手机添加,他在公司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当初放弃了升职的机会毅然决然回家伺候孩子休了三个月的假,能力很好,如今也只是项目组的小组长。   若不是上次开会,他很少能见到总经理以上的管理层,没想到就这么加上郑总的私人号码,一时没缓过神来:“是,有什么事您随时联系我。”   电梯来了,郑庭阳扶着郁言的后腰进了电梯,在郁言转过头之前,郑庭阳已经先把他的帽檐拉的更低。   以至于聊了大半天,文乔连郑总的爱人长什么样都没瞧清楚。   总觉得郑总好像不喜欢让人看他爱人...   这种感觉很怪,他家养了一条很大的杜宾犬,护食和在家中巡逻时的气质,怎么感觉和郑总身上的别无二致?   -   从医院出来,郑庭阳真的陪郁言去超市里逛一逛消食。   推着小推车进去,郁言本以为是简单逛,溜达够了就回家,路过几个薯片架子发呆看看新口味,巴西辣烧烤风味,旁边是黄瓜味的,两种一起吃应该会很好。   往前走走,是各种各样的奶片和小布丁,布丁他会做,一个要十几块哦...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现在的物价越来越贵了。   手往旁边伸,刚好碰到推车的前沿,他一转头,见里面的薯片已经被码放的整齐,进超市这一会的功夫,凡是他盯着超过十秒钟的东西通通都进了购物车里头躺好。   “我今天已经吃过辣火锅了..”他小声问:“你不会生气吗?”   毕竟吃太刺激的食物对宝宝不好,刚才产检时他就在心里思考,究竟要怎么解释偷吃火锅的事。   郑庭阳从货架上拿起一盒坚果看日期:“你开心不是比什么都重要么。”   “一点吃的,没必要为了这些困扰。”   郑庭阳将坚果也摆进推车:“你不喜欢我跟着你,以后我就在外面等,让向迁陪你,孩子的发育很重要,但你的欲望更重要,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小鱼饿得慌。”说完,郑庭阳在他的鼻尖上捏了下。   郁言恍若未觉,意识到郑庭阳的调侃,也只能老实承认:“是我现在太馋了..”   今天他才知道。   原来每次兴致勃勃的一个人产检偷吃辣火锅,郑庭阳都是在车里等着,说不定隔着车玻璃看着他像饿死鬼似的往嘴巴了塞,背地里让老板娘换了椰子水和食材,他吃的从不是什么垃圾食品,全部是当天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   郑庭阳好好哦。   或许他们的婚姻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   或许,他早就不计较高中时给他的难堪,愿意原谅自己当年的狠心。   他甚至在今天答应了自己,愿意下次发情期时,和自己试一试。   郑庭阳是Beta,他不是alpha,是不会被自己的发情期诱到动情的,没有天然的吸引力,郑庭阳还愿意碰自己,答应了这份露骨的请求。   郁言想,郑庭阳是世界上最纯真最温柔的好人。   为了报答他,郁言偷偷去试吃小蛋糕桌前吃了七八块,最后选择了最好吃的那块,绕过一个架子找到正在比对大米生产地区的郑庭阳,大方的喂给他。   “好吃吧?”   郑庭阳刚准备说好吃,一转身,这小人就消失在货架旁,平时慢吞吞的企鹅小鱼,如今腿脚也快起来。   他又买了一盒奶片塞到装满的推车里,跟上郁言的身影,一拐角。   郁言穿着又长又大的羽绒服,鼓着小肚子排队继续等试吃。   他对甜品的胃口很小,吃两次试吃就能满足。   “我老公说这个不好吃哎,姐姐,你能帮我再切一块抹茶的吗?我尝尝这个可以吗?”   试吃员当然愿意,谁也受不了一个有礼貌站在试吃桌前满足的像小仓鼠的omega。   郑庭阳推着小推车在他身后,被他可爱的找不到北,刚才他好像没说不好吃吧?   吃完了,郁言发现还有榴莲的马上就切了,他乖乖的又准备去排队重新试吃的时候,看到郑庭阳在不远处看着他乐,郁言的脸涨红一片,默默从队伍中退出来。   “你不要笑我呀。”   “没笑。”   是觉得太可爱了。   郁言的声比小蛋糕上点缀的奶油还绵。   “去替我排队吧,我想尝尝榴莲的。”   郁言点头,乐呵呵的去排队,小姐姐娴熟的给他切好,又给他尝尝热奶茶。   柔软的蛋糕坯和热奶茶的香气在口腔中迸发,如果他有小狗的尾巴,恐怕是一直摇晃并且扇空气巴掌的。   “姐姐,我把这块给我老公尝尝,可以嘛?”   试吃员姐姐指了指旁边:“那个是吗?”   郑庭阳已经默默的将郁言刚吃过的口味全部码放到小山似得推车上。   “我吃不完的,试吃几口就好了,吃不完会浪费。”他担忧道,还是觉得太多了。   “我喜欢吃。”   “哦...”郁言想,那你喜欢吃的话,没办法啦~   小蛋糕的每个盒子上的包装都很好,系着大而漂亮的蝴蝶结。   很甜的东西被蝴蝶结系好就会成为另一种美丽的礼物。   拎着小蛋糕快乐的回家,郁言想,自己也是甜的,是很甜的烤栗子。   等到下次发情期的时候,把自己打扮好。也系上这种漂亮的蝴蝶结的话,会不会让庭阳也有兴趣多品尝呢?   郁言的学习很好却从不觉得自己聪明,他在为人处世上总是缺少些‘窍’   他需要认真的准备,将自己打包好,等到下个月发情期时,就能让郑庭阳使用自己,让郑庭阳觉得,即便他感受不到信息素,自己也是好玩的,也是..好吃的?   晚上时,他又脱光光的开始泡澡。   在镜子前观赏宝宝的成长,小腹隆起的弧度。他觉得小肚子鼓起来也是很可爱的。   他开始喜欢这面镜子。   因为郁言从今天开始就期待着下个月的发情期到来,他从浴室里找了很久,只找到一瓶125毫升的剃须水,手握着刚刚好的圆柱形。   他泡在浴池里,舌尖尝试伸出来,舔了下瓶口。   镜子里呈现出自己的表情,他在思考,庭阳会喜欢什么表情?   流泪的,痛苦的,还是享受的?   庭阳的,他能握住吗?会很热吗?   他在氤氲的浴室中,对着镜子练习,柔软的舌尖包裹,他最后用指尖夹着舌头,尝试多伸出来些,不够灵活呀..   饿了。   “庭阳,我洗好了,好像有点晕晕的,可以吃点小蛋糕吗?”   ‘咔哒’浴室外是一声卧室关门的声音,郑庭阳是从卧室里出来的,浴室门缝只开了一点,男人没有进来,嗓音很低,有些沙哑:“等一会吃,好吗?我要忙十分钟,再泡一会,好吗?”   当然好呀。   庭阳大概在卧室里接电话吧,他一直很忙。 第14章 小鱼啵唧一口的亲亲   这一夜,郁言有些睡不着了,似乎是因为和郑庭阳的关系有些小进步,所以一直保持着兴奋状态。   也或许是只吃了小蛋糕没怎么喝睡前的牛奶,胃里撑的鼓鼓的。   相互道过晚安后,他埋在柔软被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几次拿起手机想要和向迁诉说心情。   他偷偷藏在被子里给向迁发消息。   忽然听见咔哒一声。   他的卧室门开了。   郁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和进门的男人对视,郑庭阳穿的很少,似乎刚洗完澡,他赤裸着上半身只在腰间系着浴巾,敞着,露出鼓起饱满的胸肌,腹肌向下蜿蜒如雕刻的人鱼线。   昏黄的卧室中肌肉纹理轻易,投影深刻。   “怎么啦?”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郑庭阳的双眸一怔,似乎没想到床上的人还醒着,喉结滚了滚,微微皱眉:“怎么还没睡?”   “肚子撑,睡不着。”郁言乖乖的应着。   郑庭阳沉默后,重新回他的卧室里穿好浴袍,坐在郁言的床边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要不要喝点东西再睡,热一杯牛奶。”   郁言摇摇头,觉得肚子好像被小蛋糕撑到了,吃不下其他的。   郑庭阳耐心的坐在床边陪着他,和他讲明天晚饭的菜谱。   郁言将手背放到侧脸下枕着,亮晶晶的看着床边的男人,最后伸出手勾了下他的指尖:“庭阳,下次你陪我去吃火锅好不好呀?”   “下次不瞒着你,听你的话,你不要偷偷在心里觉得我是个不考虑宝宝的坏爸爸,行吗?”   郑庭阳的眼眸倒映着床头小灯的昏黄光点‘嗯’了一声:“你不是坏爸爸。”   “怀孕辛苦。”郑庭阳体谅他:“我能理解。”   “对了,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吗?”郁言问。   郑庭阳刚进他卧室的时候是没有敲门的,往日里的郑庭阳绝不会这样没礼貌。   “我以为你睡了,怕吵醒你,怕你睡得不安稳,过来看看。”   “哦。”郁言心里泛起几分甜蜜:“谢谢你,你真的很好。”   说起来,以前他每天睡醒时床头都会有一杯温水,庭阳估计每天都在睡着后进来看看吧。   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人家天天进来看自己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自己睡相会不会不漂亮?   睡前,郑庭阳给他讲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纵然已经在幼年时看过许多次的童话,但从郑庭阳的口中念出来,似乎变得很新奇。   声音好听,人也好,宽厚的掌心放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着,讲着故事。   [美丽善良的公主被阴狠的后母哄骗她吃下有毒的苹果,在公主沉睡后,将她放在床上,准备从此圈禁她,控制她,稍有不顺就要杀死她,这样皇后才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郁言想,那个狠毒的皇后之所以没有第一次就杀死公主,是不是也因为女儿曾叫她'妈妈'   有毒的苹果需要王子的吻。   如果有爱她的,母亲的吻,是不是也能抵抗那如藤蔓般的毒药。   如果公主愿意听话,愿意踏入母亲给她的牢笼,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不用鱼死网破,不用幻梦一场。   -   郁言又做梦了。   这次梦见的不是宝宝。   是他已经逃出国的父亲。   梦里的场景,是他十岁那年,父亲带着他去医院检测未成年的腺体,检测他何时能够成熟送去讨好有钱的老板,他被养大的作用便是当一个精美的礼物,送给旁人。   那个男人不是一个好父亲,从未抱过他,从未说过爱他,只有在去医院时检测腺体,将他的甜栗味抽取出来,看他痛的掉眼泪也不敢吭声时才会摸摸他的脑袋说,‘儿子很乖’   十岁。   他被父亲带去医院后,因为腺体发育很慢,有些小,父亲派人给他打了催熟针,希望他能十六岁时就出去给郁家联姻。   在医院观察的第二天,那是很好很晴的天,他还是小小的一只,腺体痛的他很难过,偷偷跑到厕所里擦眼泪,那一天他遇见十岁的郑庭阳。   郑庭阳被赌徒养父他的浑身是伤,两个小朋友,一个哭的眼睛肿肿,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   那时的小朋友很瘦,营养不良,郁言掏出兜里的奶糖,一颗不留的送给他,对方甚至不知道怎么剥开奶糖皮,他仔细剥开一颗喂到他的嘴巴里,对方垫着脚在水池旁接水,沾湿的纸巾贴在他的后颈上,为他打过针的腺体降温。   两个小家伙蹲在医院的瓷砖上,一起哭哭,一起吃糖,半句话都没说,像两个小仓鼠,恨不得把奶糖都在口中嚼成粉末,小朋友太瘦了,郁言折返回病房里偷出所有的小零食,全部送给他。   瘦瘦干干的小孩眨着澄净的双眼,接过奶糖,声音涩涩的说了句谢谢。   郁言跟他蹲在一起晒太阳。   那天的太阳很暖,病服又大,郁言穿着不大合身,男孩仔细的给他挽好袖口,他给男孩的脸上贴上卡通的创可贴,男孩似乎和他一般瘦,骨架比他大显得更嶙峋,没有小孩的肥脸,只有深深凹陷的面颊和眼眶。   后来,整个走廊的小护士和保镖都在找,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郁少爷你在哪?快出来。’   郁言被管家爷爷找到,管家爷爷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男孩,眉头皱的很深,警告他不许随便乱交朋友,他的父亲会不高兴,尤其不能和不三不四的小朋友玩,他说这个小孩是坏小孩,他的养亲不要他了。   郁言很小声嘟囔说:“他是好小朋友。”   “那也不可以,你要老爷生气吗?”   郁言被牵走前,他留下兜里的奶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阳光下注视他的小朋友,他还是伸出小手,朝着好小朋友挥手再见。   只是一个下午,他不知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只能叫他,陪自己晒过太阳的瘦小孩。   父亲不许他随便交朋友,他的第一次标记绝不能因为少年懵懂的情愫而被破坏。   那个遥远的下午,瘦瘦可怜的小孩,郁言本以为他们不会再见,后来高中时,郁言的长相漂亮,在学校里被许多人喜欢着,在一次午休时,他被高年级的学长堵在卫生间,学长想要闻一闻他的味道。   他有些怕,还没来得及躲便有人冲进来和对方打起来,那是学校里被大会批评过的混混,他叫郑庭阳。   少年莽撞,在教导主任来时,被他藏在卫生间的隔间,独自接受批评,等所有人都走后,少年冲着鼻血,郁言从隔间里走出来,将纸巾递过去:“你..长高啦?”   郑庭阳微微歪头,他狭长的目光里有几分被认出的欢喜,嘴角不勾,佯装高冷用手比划了下郁言只到他下巴的身高冷哼一声:“你怎么不长?”   随后很酷的单手插兜走了,转天又被大会批评记过,郁言藏在队伍里想到以前在医院里见一面的小朋友竟然长这么高,他忍不住笑,向迁凑过来问他:“你笑什么呢?你家厨子做饭太好吃了,今天饭盒求求你分我一点,我用辣条和你换!”   郁言脑袋空空,只有少年离开的背影。   在心中念了好几遍他的名字,设想着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那天还是大晴天,艳阳高照。   -   “好,我马上过去,把标书项目组的人叫到会议室,十五分钟我会到场想。”   郁言朦胧睁眼,窗帘透了一点小缝露进太阳光有些刺眼。   客厅里是男人边电话边将饭放进微波炉的声音,已经九点了吗?   郁言的脑袋懵的像是有团浆糊,做了那么久的梦昨夜睡得晚,他的魂都要被抽走了...   郑庭阳穿好外套拿着车钥匙,电脑在鞋架上摆着里面是秘书刚给他传来的邮件,他趁着穿衣服时抽空看,耳边夹着手机听秘书汇报,安排好会议。   昨天郁言没喝睡前饮料,他怕郁言睡醒腺体不舒服,本想等人醒了再出门。   “郑总,竞标这次恐怕要您亲自去京城,浩洋集团也想拿,已经在和总部那边竞价,直接绕过了我们..”   郑庭阳嗯了一声,刚准备出门:“等我安排,先把项目组修改过的方案和我简单说一遍。”   他话音刚落,郁言的卧室开了。   里面慢吞吞的走出来一个没睡醒的小团子,小羊睡衣的毛绒耳朵软乎乎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短发刚醒的缘故翘起几根,小脸睡得泛红,他的睡相似乎不大好,隆起的小腹部扣子崩开了两个,白花花的小肚皮若隐若现的。   没穿袜子,又是光着脚,眼睛也没睁开多少,走路飘飘忽忽像小云朵似得扑进郑庭阳怀里。   “唔..你要上班嘛...”   他走过来带着一股被窝里独有的热香气,软的像棉花糖似得脸颊在他西装上蹭了蹭。   郑庭阳对着电话说:“一会再说。”他顺手将人揽在怀里,捧起他的小脸:“困就再睡,睡饱了再起。”   “你工作赚钱辛苦呀,我..我应该送送你。”他脑袋不清楚,稀里糊涂的说:“昨天梦到你了,醒了就有点想你...”   说完,他才发觉不对,清醒些纠正:“想见你。”   郑庭阳的手伸过来,将他脸颊边的发丝往耳朵后掖,附身额头贴了贴他的额角:“谢谢你想我。”   郁言抿了抿唇,耳边被他的声音迷得发晕,整个人软乎乎的像没了知觉在郑庭阳身上靠。   微鼓的小腹顶着郑庭阳,他勾了下男人的领结。   郑庭阳扶好他的腰,怕他的小肚子太重,以为他不舒服,顺着他附身:“怎么了?”   ‘啵唧~’   郁言啵唧一口亲在他的侧脸,他紧张的躲闪目光:“早安,路上..小心哦。” 第15章 五个月开始孕吐了QAQ   郑庭阳的身躯僵硬半秒,看着郁言羞怯的紧张模样,喉结滚微滚。   “嗯。”低应了声,他站直身用指节蹭蹭郁言的侧脸。   可人却没有走,郁言就这么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心中打鼓,郑庭阳垂眸朝他看过来时,他深呼吸着。   “早上好。”郑庭阳伸手搂住他,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墨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似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   男人的声音好听,酥酥麻麻的钻进耳朵里,叫醒小鱼脑袋里的瞌睡虫。   郑庭阳出门后,他裹着毯子站在窗户边看。   他们家住在十二楼,能看到小点人影,熟悉的身影出现,似乎料定了郁言会站在窗口,他发了条消息来。   郑庭阳;[困了就再睡会,忙完早点回来陪你。]   大预言家;[好。猫猫转圈圈JPG]   长行集团十点钟开始进行招标项目会议。   因为填海项目做得漂亮,招人眼球,长行集团准备在海城开展的一块旅游景区项目的开发被人截胡。   一块地,一整个开发区的开发权要重新竞标,海城没有人敢随便接手十几个亿的项目,对面浩洋集团是在京城做地产开发起家。   海城和京城靠的很近,共有一条上下游海岸,这次的地皮开发权有一半在京城,一半在海城。   京城的那块地浩洋集团要抢,需要集团重新做出新的标书,下周去京城竞标。   最近国外期货开盘的汇率下降,不少公司的流动资金受到重创,能和长行集团争标的少之又少,浩洋集团这小半年也是太子爷当家,正打算拿下大项目在他老子面前出出风头,事情难办。   浩洋集团来的蹊跷,即便是总部的裴总恐怕也不好办这事。   会议室里大家的心情极度压抑。   郑庭阳接手海城分公司以来,最看重公司效益和项目,对下属大方,年底分红不少,但对下属也格外严苛,只要在工作上有纰漏,他甚至不愿意给第二次机会,降职调岗当场发落。   在众人压抑的氛围中,郑总落座后,破天荒好心情。   安排了林秘调整行程,下周出发京城亲自参加竞标,项目小组开始汇报,大家硬着头皮心里打鼓,感觉郑总的心比古代皇上还要难以捉摸。   坐在角落里的文乔挑眉,心中有种抓住郑总小秘密的窃喜。   这个世界上能让一个男人把利益职位抛之脑后的,恐怕只有风花雪月了。   郑总枯木逢春,正是好心情。   -   连续几天,小鱼都成了早安吻的打卡怪。   早上听见门口有动静就会匆忙爬起来去送人上班。   他在家休息时的任务便是认真睡觉吃饭养肉,养足精神等郑庭阳下班回家。   肚子逐渐圆滚,过了五个月郁言感觉到他的小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似得,没有另一个父亲的信息素,宝宝只能在他的身体里汲取,宝宝长得快,就拖累的他身子疲乏。   坚持打卡亲了三天,郁言就起不来床了。   好像有谁拽着他,压着不许他起床似得,他裹着被子放弃了抵抗,想小小开个天窗,殊不知郑庭阳三天就被他惯出毛病。   秘书又一次打来电话确认是否延迟会议,告诉他所有的股东已经到齐,礼貌的询问他什么时候到场。   关于这次竞标事关沿海文旅项目,高层很重视。   郑庭阳坐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你们先汇报,我在电话里听。”   只见郑总已经穿戴好,西装领带都打的一丝不苟,头发向后抓好,身上喷了淡淡的木质调香水,戴着蓝牙耳机,坐在门口的鞋架前就盯着某人的卧室门,期待着小鱼朦胧睡醒时朝他跌跌撞撞进怀给个香吻。   明明已经给了三天,怎么今天不给了?   郑庭阳耐心的等着,会议进行一半中场休息,表盘指针已经到十点半。   秘书说下半场的会议进行远程连线京城裴总,可能需要他亲自到场。   郑庭阳知道这次拖不得了,再等下去今天真的没有早安吻。   他深呼吸一口,对着秘书说:“二十分钟到场,把上半场的会议记录整理发我邮箱。”   林秘书:“好的。”   于是,半分钟后。   郁言的卧室门被推开,床边的蘑菇加湿器还湿漉漉的喷着小雾,屋里的窗帘被拉的严实,透不进来半分亮光,屋里还像是晚上。   一颗毛栗子小脸被软绵的被子山埋着,漂亮的眉头皱起,丝毫感觉不到有人来到床边。   郁言脸颊睡得发红,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玩偶,整个好像那种抓娃娃机里的沉睡小人偶,随时被抓起来都能好好欺负一番。   郑庭阳蹲下身,将脸凑过去些。   郁言的鼻子很灵,他嗅到淡淡木质香的香水气息,眼睛睁不开,脑袋先靠过来,将信将疑声音发软的黏糊过来:“庭阳...?”   这时,郁言才发觉自己作为妻子要送人上班的。怎么连从卧室到门口的距离,他都会迟到?   好没用的自己哦。   朦胧的小鹿眼里满是未消散的睡意,好像在森林了迷失找到族群一样委屈,静电让他的好几根头发在空中支棱起来噼里啪啦的跳舞,他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床,一脚踢开被子,准备让脚心凉一凉清醒些,起床送人上班。   被子刚踢开,不知为什么又重新卷回到他的脚上,包裹的严严实实。   睡意也随着温暖卷土重来。   “唔..”他迷糊的生气,漂亮的眉头皱起。   下意识的扶着小腹准备起床,跌跌撞撞间,他只感觉到自己还是被软被包裹着,没有踩到地面,反而被抱回到床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鬼压床了。   起不来不能送庭阳上班了....   那好吧,再睡一会。   他美滋滋的又把被子裹好,安慰自己的偷懒:“不是我不想起,是宝宝太懒了...”   即便是在被子里,他隆起的小腹还是被裹出一个弧度,瞧着像个漂亮懂事的猫儿犯懒,可爱的抓人心。   郑庭阳受不了,他原本只是想要进来看看,但这一幕对他冲击力还是过大。   世界上怎么能有个人像小猫小狗小鹿,好像所有可爱的东西都能和他的小妻子沾边。   郑总有个病,只要瞧见郁言一眼就转不开目光的毛病,治了这么多年,反而越来越严重,好像药石无医。   “小鱼,我要去上班了。”他附身下来,轻轻的说。   郁言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又隐约感觉不对,他尝试睁开眼,看到男人的俊容几乎都贴在他的鼻尖前:“那,那要注意安全哦..”   好像做梦太多,郁言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似得。   送庭阳上班,难道不是自己走到门口吗?   怎么人出现自己的床边了?   甚至真实的能清楚感觉到男人沉缓的呼吸...   他眨眨眼,试探性的朝前挪动了身子,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才一动,他魁梧有力的手臂也自然环上来,将他的整个身子抱了满怀。   “今天不送我上班了吗?”他声音咕哝。   竟然有几分幽怨味道。   郁言的唇软软的凑过去,郑庭阳附身下来给他亲。   “唔..我起不来了,对不起呀..”   软软的唇印在他的侧脸,郑庭阳使坏,特意偏了头,让他亲的位置和唇角很近。   omega天生的一种身体因素便是身体所有的□□都是香的,如果郑庭阳能闻到他的信息素,就会感觉到是一捧糖栗将他埋进去,而他闻不到,只能感受到。   感受到他的唇没香气只有淡淡甜味。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妻子一定非常香,这样软,这样娇,连隆起的孕肚好像都是软棉花,凑过来在他的怀里,他伸手托住妻子的孕肚,白皙的腰隆起,睡衣被扯着,露出纯白内裤的边缘线。   “没亲到,这边要重新亲一下吗?”郑庭阳问。   郁言含糊的眨眼,脑袋已经凑过去:“要的..”   郑庭阳托着他的脑袋,将脸颊侧过去给他亲。   “宝宝让你难受起不来了是不是?”   郁言摇头,不想把自己偷懒的原因归结到没出生的小宝身上:“..不是。”   “那以后不要起来了,”郑庭阳摸摸他的脸,声音格外柔情:“我进来和你说早好不好?或者住着不方便,你肚子大了,搬到一起,好照顾你,行不行?小鱼?”   他说着抬起手,很细致的将郁言眼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很认真的捧着这张雪媚娘似得软脸,睡的热乎乎的小东西:“好不好?”   男人一声声好不好,行不行,有商有量。   郁言的脑袋在他的手里,耳边又是他的话,迷的找不到北,嗯嗯点头说着好。   然后郑总心满意足的给他掖好被子离开去上班了。   过了一会,肚子里的小宝开始踢人。   但郑庭阳已经出门了,他被肚子里踢人的小孩叫醒,手机嗡嗡响,宁远问他今天下午可不可以替班,他这才清醒些。   以后进房间里亲早安吻?住到一起?   郁言蹭的一下清醒了,掀开被子一瞧,脚丫上被套好一双毛绒线袜,支楞巴翘的头发在空中炸毛像极了刺猬。   郁言:“!!?”   不是梦。   住到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以后要躺在一张床上吗?可是他的睡相在怀宝宝后变得很不老实,总是要翻身怎么办怎么办?   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赶紧喝一口床边的牛奶压压惊,电话刚接起来,宁远兴奋的给他说雕塑作业已经有了雏形。   “小言哥,你身体好点了吗?要不然我下午锁店吧,导师要开会,不能缺席啊。”宁远道。   “咳咳——”郁言没办法回,他冲进卫生间,刚喝进去的牛奶尽数吐出。   干呕和反胃来势汹汹,泪花都被逼出来,手脚发麻,喉咙开始有胃酸反噬上的灼感。   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不住,只能坐在马桶上醒神。   不会吧..   他疑惑的拍拍小肚皮:“宝宝,你要开始折腾我啦?”   怎么怀孕五个月,才开始孕吐啊... 第16章 我妻子的味道,怎么样?……   卫生间内,郁言扶着瓷台边沿,牛奶混合着胃酸的味道有些难闻,他捧着几把水洗脸,看向镜子里时发觉脸色惨白带着几分呕吐憋闷的红,不大健康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孕吐,宁远在电话那头‘喂喂喂’好几声,郁言捏着手机,后之后觉的回话:“我去替班吧。”   宁远问:“小言哥,你身体好点了吗?我给店长打电话请他休店半天吧。”   郁言含着一口水漱口,吐掉后嗓子仍旧火辣辣的疼,声音哑着:“没事,已经没事了。”   他捧着粥碗在沙发上吃着,清粥这时比什么都清口:“快一周没去了,我也想小胖橘。”   说起小胖橘,宁远还笑了:“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橘子应该是得罪人了。”   郁言:“哎?它怎么了?”   “消失两天,等回来的时候一身都香喷喷的,我看还有人给它绝育了,屁股蛋上的毛都没了,回店里以后再也不肯出去溜达,估计是害怕了。”   郁言:“还有这种事?!”   宁远:“现在爱猫人士多,估计怕开春猫发性乱生,抓到就敲蛋,橘子这是被神秘组织盯上了,昨天三花小猫来了,它在窗边看,背影特可怜,我发给你。”   说着,手机里就进来一条图片。   三花长毛可是猫猫界的大美女,以前和橘子的关系很好,一块到花店来要饭,像青梅竹马似得。   而如今,美女还是美女,只是橘子成了太监,从此和小青梅只能BE结局。   郁言忍不住吐槽:“到底是谁这么没良心呀,橘子好可怜啊。”   图片里的大胖橘背影像个猫猫蘑菇,哀怨气息和周围正在奋力开花的盆栽形成鲜明,一只小菊花就这么可怜的衰败了。   吃了粥,给郑庭阳发了消息说了声去花店,他揣了两个罐头准备一会狠狠安慰小胖橘。   郑庭阳[我让司机去送你,一会到了再下楼,多穿,围巾和帽子戴好,包给司机拿。]   大预言家[不用啦,只有两条街,我走去很快的。]   郑庭阳[听话]   好吧。   还是有点小夸张,毕竟从家里到花店走路也不过十分钟距离,现在都已经要车接车送的地步了,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进步了呀!   郁言想,以后要不要尝试亲亲晚安吻,在宝宝出生之前,他们的关系说不定可以到能接吻的地步了呢!   在衣柜里选择半天,他猛然发现自己每天穿什么都是郑庭阳给他搭配好的。   郑庭阳会提前看未来一天的温度和天气,让他穿的又暖和又不会太厚重,上班时他会把衣服放在床头,不上班时会选新的睡衣给他换,今天忽然出门,床头没有衣服。   在衣柜面前站了一会,刚想准备随便套一件羽绒服出门算了,手机就嗡嗡嗡的传来消息。   郑庭阳[衣柜左边第三件浅蓝色连帽卫衣,背带裤配抽屉里夹狐绒的,格子图案,外套在干洗店还没拿回来,一会司机送上来,鞋在鞋柜第一个,记得把袜子塞到裤子里,找不到和我视频。]   过了一会。   郁言还自己翻出一顶白毛耳包,卫衣的帽子带戴上头上再夹个耳包刚刚好。   孕期最适合穿的裤子就是背带裤,不会勒肚子,穿脱方便,只是他穿着总像小朋友春游似得,显得年纪更小,他对着镜头拍一张照片发过去。   ‘叮’的传送过去,郑总的手机收到一张照片。   白净的容颜搭上这一身,活脱脱一枝被养的很好的花骨朵,对着镜头比着傻气十足的耶。   大预言家[报告郑总,已穿戴完毕,准备进行长达五分钟的旅途,请指示]   郑庭阳开会时看到这条消息,忍不住轻笑[命令慢点走。注意安全和脚下的冰。]   大预言家[耶sir!猫猫敬礼JPG]   司机来接他时不仅把外套拿着了,还有个盒饭:“郑总说让您中午吃这个,晚上他来接您。”   花店的捕梦网随着门开,铃铛声响。   “变化这么大了?”郁言进门看到架子上的各种盆栽忍不住赞叹。   店面原本就不大,只有八十平,明亮的地板左右两侧原本是各种鲜花的摆放供给客人挑选的,如今都变成了没什么味道的盆栽,发财树和兰花居多,只有左手边的架子上留下些开的很大却没什么味道的鲜花,绿菊和土培铃兰,再往前走的落地窗位置放了两个小桌子,是喝咖啡的等待位。   宁远拿着包着急:“小言哥,那我先走了啊。”   “外面地滑,你慢点跑。”   宁远心急如焚,想拿优秀毕业生:“最多四点就回来。”   郁言倒不着急这个,嘱咐他慢点。   等人匆忙走后,他开始哄橘子。   绝育后的橘子失去铃铛,屁股凉飕飕的不肯给人看,见到他像见了救世主似得,一坨肥猫倒地上开始喵喵叫,似乎在和他控诉什么。   橘子以前也黏人,却没像今天这么黏糊,那双可怜的小猫眼好像在和他控诉着什么,颇有一种‘求青天大老爷给猫做主’的神态。   郁言忍不住挠挠猫儿的下巴哄:“你和我委屈也没用呀,我不认识'凶手'没办法为你报仇。”   “喵——”   小猫的脑袋拱他,有一种势必要给他拱倒的架势:“喵——!”   “怕了你了。”郁言怕踩到它,赶紧坐在收银台前给它喂猫条。   橘子骄傲的扬起脸,认真的吃。   花店的事不多,郁言发现已经到月底,他习惯性的开始给店里算账。   他其实会很多技能,插花,画画,算账,下棋,父亲从小就在教他怎么能当一个讨人喜欢的妻子,只是真正到了实操,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黔驴技穷。   郑庭阳的喜好他摸不准,婚姻来之不易,他不敢轻易凑去惹人嫌,慢慢来是他对这段婚姻最大的期待。   花店老板一个月给自己开三千五,这个月店里还翻修。   算来算去,店里不仅没有盈利,还赔了三万多。   郁言:“?”   他甚至觉得自己算错了。   以前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是将将持平的状态,郁言很努力的想要销售花朵,很害怕店长会因为盈利不佳关店让他失去这份工作,如今怎么赔了这么多,老板问都不问?   原来有钱人真的会因为疼老婆而开一间花店呀。   怪浪漫的,郁言想。   郁言边在网上看怎么培养兰花的教程,慢悠悠的到了五点,宁远的毕设技术上犯了小错,被导师骂了狗血淋头。   于是化悲愤为力量,一个劲的干活,把不少兰花的土都换了。   郁言晚上吃了点东西,还是不大舒服的躲进卫生间里吐了些,保持着胃空空的状态才好些。   宁远看着时间差不多开始收拾关店,去卫生间洗手时嗅了嗅:“小言哥,你的腺体是不是还没好?”   omega在信息素不够浓的时候是闻不到自己的味道的,alpha相对来说更敏感。   郁言摸了摸腺体:“没有吧,感觉不是很热。”   “不可能,这屋里没有别的omega。”他从卫生间里出来,边在空中嗅闻边走到郁言身边:“就是你身上的,你不舒服是不是,味道很淡,没有以前甜。”   信息素有时能很大程度的让人闻出心情,变化也很容易捕捉。   郁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老实实的回答:“有点,吃东西没胃口。”   “你丈夫也不管?”宁远拧眉,好奇的凑近他:“太不负责了,晚上我送你回家吧,这味很香,让我闻到也就算了,别人可不会有我这么正人君子~”   “真的很香?”郁言摸着后颈:“你在其他食物里,闻到过没有。”   郑庭阳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失落。   失落不能把香喷喷的自己让郑庭阳使用。   宁远:“有像的,”说着,他凑近些。郁言没有掀开短发只是把摸过腺体的指尖给他,他低头:“糖炒栗子和奶油小蛋糕,甜味很淡,你丈夫闻不到你信息素,啧,你当初怎么不找个alpha?省的遭罪啊。”   郁言刚要回话,店内的铃铛被人拉起,郑庭阳来了。   他似乎在进门的那一刻是板着脸,和郁言对视时才几不可查的转换成几分柔的目光。   宁远从未见过他,以为是客人上前一步:“对不起今天关店了。”   郑庭阳手上拎着一包东西,直接走进来,郁言好奇的问:“你怎么来啦?”   小天使似得扑腾扑腾脚步,往前几下就被郑庭阳搂进怀里,还有淡淡的凉气。   “下班早,接你回家。”男人的气息忽然卷住他。   收银台上的橘子好像见到了阎王爷似的,一溜烟的钻到货架后连头都不肯探。   “这是我丈夫。”他从郑庭阳的怀里钻出脑袋介绍。   宁远啊了一声赶紧问好:“不好意思啊哥,之前没见过。”   郁言看了眼时间,确实到了下班点,只是他东西还没收拾,橘子的水和粮还没喂。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雪,宁远也没叫到回家的车,郑庭阳让郁言慢慢收拾:“我先把这个小朋友送回去,再回来接你,好不好?”   小朋友?   宁远作为alpha,个子也一米八,他下意识的挺直脊背才发现自己和郑庭阳差不多高,只是气质上不如他沉稳。   宁远推脱几声,郁言还是说让人送安全些,大冷天不好叫车。   劳斯劳斯就停在门口,宁远道了谢上车,潜意识却觉得这辆车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郑庭阳站在车边宛若风雪中凛然蛰伏的狮子,从花店出来目光便一直盯在他身上。   车里有淡淡的皮革香混着木质香水的气息,还有一股难以捕捉的甜味。   宁远打破车中尴尬道谢:“这雪说下就下,要不是您送我,今天我肯定要走回学校了,太感谢了。”   郑庭阳单手开车转弯,过了红绿灯:“客气。”   他从兜里掏出烟,顺带着抓了几块糖:“尝尝,我从国外买的。刚到。”   宁远的家庭条件不差,看了一眼牌子:“这个牌子已经停产很久了啊,怎么买到的?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夹果仁馅,特好吃,没想到还有硬糖?”   郑庭阳嗯了一声:“我很喜欢这个味道的糖,所以把工厂买了,重新开工做的,这是重开工的新样品。”   宁远的学校不远,车子在等红灯的间隙,郑庭阳指缝中夹着烟,打火机‘咔咔’响声后,烟雾在他俊容周围缭绕,烟草气息强横。   同时,宁远剥开一块糖尝,唾液含化糖果的瞬间,栗子奶油的香甜冲破味蕾直逼颅内深处。   甜味,香味,咬碎硬糖里面是糖栗子的栗子泥,绵软回甘。   郑庭阳将车窗开了小缝隙,掸掉烟灰,口中的烟圈懒懒吐出,脚下踩重油门。   嗡的一声在街道上飞驰起来。   “味道怎么样?”   宁远抿了抿干涩的唇,猛地似乎发觉出那种不舒服的压迫感究竟从何而来。   郑庭阳淡淡的问:“我妻子的味道。怎么样?” 第17章 所以你带了枕头?   男人的语调就那么轻轻的,淡淡的,指缝中夹的着的香烟灰烬随着车窗一点缝隙朝外飘散,如同他的话一般散在空中。   车子划破天际的轰鸣声刺破耳膜,骤然失重让副驾的人血液凝固掉。   车内寂静,等宁远口中的那块栗子糖彻底化后,车停稳。   郑庭阳偏过头看着他,眼中是一潭死水:“宁远,到了。”   “甜吗?”他问。   属于上位者的施压无声无息的在狭小的车内蔓延,宁远确定对方并没有信息素,而这样的压迫感仍旧久弥不散,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指缝间夹着的香烟宛若无声的硝烟,静静的钻入鼻腔。   宁远深呼一口气,不知应该怎样作答。   郑庭阳轻笑:“看来是甜的。”   宁远道:“刚才在花店我只是...”   只是想要帮小言哥闻闻他的信息素?   omega的腺体是很私密的部位,仅仅因为已婚就拉不开这段距离,是他行为越轨,甚至他也一样有私心。   在花店工作这么久,他的毕业设计都准备雕刻郁言的眼睛,郁言从怀孕开始就和他一起在花店工作,他看着这个omega肚子一点点长大,却从未见过郁言的丈夫,从潜意识中,他或许默认郁言的婚姻生活不够好,期待有天能够‘救风尘’   实际上,郑庭阳出现时谦和,无声无息的从各个方面在碾压他。   对方有一种全知的视角,嘲讽着他那些觊觎人家妻子的小动作。   郑庭阳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点着,嘴角只有胜利者的弧度:“下车吧。”   宁远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在风雪交加的夜里,他的耳畔只有郑庭阳玩笑似得警告:“喜欢糖可以多吃,但这独有的味道,你拿不走。”   言下之意,独有这味道的人,不会属于他。   半点觊觎之心的火苗随着风雪更大变得溃不成军,口中的栗子甜早是他人妻,不给他半分生根发芽的机会。   郁言在花店里穿戴整齐,等待着专属司机来接,坐在软皮沙发上,捧着中午没吃完的饭盒,很像幼儿园已散场只剩下他一个小朋友等家长的样子。   橘子一直躲在架子底下不肯出来,放了粮食拌了猫条也勾不出来。   绝育后性情真的会大变,他开始看不透橘子了。   “你这样过年我怎么带你回家呀?”郁言对着货架下的小猫自言自语:“难道让你去大街上要饭呀?一会庭阳回来,你蹭蹭他,这样我好和他商量带你回家的事儿。”   “喵!”橘子低声叫,像不乐意。   再过一个月就要新年,花店也会有年假,总不能让橘子重新回街上流浪,他想着把橘子带回家过个年。   只是不知道庭阳会不会喜欢小猫?   他心里合计着,想着怎么商量会比较好,或者先斩后奏他生气的话,亲多少下能功过相抵呢?   要是在庭阳的心里,自己分量不够大怎么办,亲亲也没有用怎么办?   “喵~”   正想着,郑庭阳拎着一杯热奶茶过来接他。   “等一会再走,车里有烟味,散一散。”他摘下皮手套,把奶茶插管喂过去:“七分糖,会不会太甜了?”   郁言摇摇头:“刚好。”   他不反感烟味,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能分辨各种雪茄名烟,也理解郑庭阳工作压力大需要抽烟缓解的需求:“反正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下雪,冷。”郑庭阳说着,给他的围巾系的严丝合缝,低头顺手将一个放在收银台的大盆栽搬到远处,怕他进出拌脚:“宁远和你工作也不留心些。”   车里开着暖气换风,郁言看着窗外的大雪:“我哪有那么傻?看到盆栽还会绊倒。”   郑庭阳端详着盆栽:“家属买有没有优惠?”   “嗯?”认真嘬奶茶的郁言凑过来,陪着他看盆栽:“这个你认识嘛?”   店里新进盆栽除兰花外发财树外,更多是一种半人高的绿叶水培土培都可以的大盆栽,郁言一下午光认识各种各样的兰花就花费好久,这种类型的盆栽他还不知道叫什么,郑庭阳看中的是一盆最大的。   郑庭阳附身仔细观察叶子:“这叫望鹤兰,通俗点讲叫天堂鸟,寓意幸福欢乐。”   郁言笑眯眯道:“你喜欢我给你买呀,我的工资好多呢,已经好几个月没怎么花了。”   他掏出手机,很熟练的在电脑上操作,自言自语:“家属没有优惠,员工内部有八折卡,其实就是按进价买啦,这盆我们带回去,下次进货我自己买个新的~”   ‘滴——’   付款成功。   郁言拿着手机心里美滋滋,有种莫名得意油然而生,好像能给郑庭阳花钱他心里真的很高兴:“感谢你的奶茶~望鹤兰,名字很好听哎。”   郑庭阳受用他的这份自豪,走到他旁边捏捏他的脸道:“谢谢。”   把盆栽放进后备箱,俩人美滋滋的上车回家。   到了车库,郑庭阳单手牵着另一只手抱着盆栽,见他喜欢看雪,陪着他在楼道里抓了个小雪球捏雪人带回家冻在冰箱里。   郑庭阳把那盆望鹤兰放在了书房,他的书房面朝北,平时没什么太阳。   郁言担心晒不到太阳会不会耽误生长,但他也没这么进过书房,偶尔瞥见过开门,里面堆着文件夹和好几个外接屏幕,看起来是办公重地,他识相的从不踏入。   郑庭阳却说这种盆栽不怎么需要日照。   郁言点点说了句好吧,先去换睡衣准备吃晚饭。   望鹤兰确实有幸福的花语,可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是苦恋。   苦恋相思到最后幸福如天堂,又称天堂鸟,如果苦恋单相思,阳光会让他的叶子枯黄。   -   晚饭简单做了三菜一汤,郑庭阳知道他喜欢吃辣,在网上现学了胡辣汤点了些辣椒给他开胃。   他向来不信什么偏方老话,只有让郁言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郁言吃了几口,就说胃口吃不下,在花店里偷吃了很多零食,收拾好碗筷,他还要处理工作,在书房里泡着。   秘书汇报了最近公司品牌在国外的股,最近国际行情不好,无论做庄还是做闲,风险高回报低,他准备套现收手,先套出大批流动资金把一周后的地皮解决。   林秘书带着几个操盘手和精算师需要加个班,他也要盯一天夜盘。   烦躁时,从抽屉里拿出两块栗子糖含。   硬糖夹心却很软,绵密回甘,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甜的?   估计自己都不大记得,今夜收盘很紧,总部裴会长给他打了电话进行了短暂沟通,认可他的方案,十二点半他才空下来,电话中裴总也在敲键盘:“听说最近郑总很少加班了。”   郑庭阳:“不耽误工作,你放心。”   裴长忌倒不担心这个,只是在电话中轻笑:“下周来京城,带不带他?我做东。”   郑庭阳:“带,但他不喜欢生人,吃饭就不必了。”   裴长忌啧啧两声:“行吧,有什么事再说,等你们稳定了,你考虑考虑调回京城的事,半年前你非要去海城,色令智昏。”   郑庭阳咬碎口中的栗子糖,感受舌尖上让他眷恋的甜蜜,他懒懒的扯唇:“你也一样。”   他的书房直通卧室,隐形墙门,推开回卧室冲了澡。   这个时间旁边卧室里的小人早就应该撑不住睡了,洗完澡后郑庭阳看了眼电脑,屏幕上应该出现的场景却没有,需要在的人也不在。   他微微皱眉心中疑惑,刚拧开书房门。   客厅里的灯只有电视墙的灯带一圈泛着暗黄的光,郁言今天穿了一身分体睡衣,前胸是大大的小狗图案,怀里抱着帕恰狗玩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虾米似得拱着小肚子,睫毛颤颤,嘴巴微张。   “怎么睡这了?”他蹲下身去握郁言手,慢慢将人叫醒。   睡梦中的郁言傻乎乎的冒泡,被叫醒怀里的玩偶轱辘滚到地上:“唔...”   他的脑袋吧唧一下朝着郑庭阳的肩膀上靠过去,声音软乎乎:“庭阳..你忙完啦?好辛苦哦,这么晚了...是不是天都要亮了?”   “还早呢。”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搂着郁言的脑袋,声音有些低:“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郁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肩,微微醒了些,仰着下巴垫在下巴上:“没有,宝宝很乖的。”   他哼哼一笑,声音含糊,掌心揉揉肚皮:“就是总踹我,你摸摸~”   “现在他也睡了吧,不打扰他。”郑庭阳的掌心陪着他落在小腹上。   郁言很喜欢他摸自己的孕肚,他想让郑庭阳和肚子里的小宝多些交流,忍不住用小腹蹭他的掌心:“那你叫醒他,和你打招呼。”   “小家伙踢人可厉害了,你都不知道...”   郑庭阳抱歉说:“是我太忙了,抱你回卧室讲故事,听吗?”   郁言听他这样讲,漂亮的月牙眼里有些受伤,他犹犹豫豫的攥了郑庭阳的小拇指指尖,轻声说:“我以为..”   “以为什么?”郑庭阳嗯了一声,凑近郁言的脸蛋试体温,以为是不舒服。   郁言失落的鼓了下脸,把垫在身后的枕头朝后腰又塞了塞:“你不是说要以后要晚安吻,还要..还要住一起的吗?我理解错了,对不起啊..”   郑庭阳注意到他藏东西的动作,一瞬间墨眸中笑意渐增,蹲在地上的身子稍微往前一倾:“所以你枕头都带了?”   郁言心烦意乱,有种被骗的错觉,声音软软咕哝道:“才没有..”   “小鱼,”郑庭阳忍不住,捧着他的侧脸,抬着他的下巴逐渐朝着唇凑去:“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说话时,气息润泽着郁言薄薄唇瓣,好像卷来甜蜜的温暖。 第18章 不舒服要瞒不住了QAQ……   郑庭阳的掌心随着他的附身下压,沙发在他的掌心下凹陷进去。   郁言茫然抬头,夜色星辰入眼。   “宝宝将来出生一定会和你一样乖。”他忽然勾了勾唇,两人离得又近,郁言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被他捕捉到。   郁言不明自己哪里乖,他甚至在被子里折腾了许久才做出这个决定,准备和自己的丈夫同居,没想到郑庭阳只是和他说笑而已,全然忘了早上在他床边呢喃亲吻哄他的话。   他有些委屈的想要推开人,手心抵着男人的胸口又推不开,瓮声瓮气:“我要回去睡觉了。”   郑庭阳素太久,送上门还抱着小枕头的乖宝不能不要。   眼瞳一晃,郑庭阳攥住他的手腕,低低的靠着他的唇瓣:“枕头不要了?”   “我和枕头一块回去睡觉。"有些小孩子心性似得让人着迷。   郁言心里蒙着层委屈的雾,他自己在卧室纠结了很久很久,就是想要和丈夫近一点嘛。甚至他怕自己的连体睡衣后面的大尾巴会在翻身时弄的郑庭阳不舒服,特意换了上下分体的睡衣。   搞得睡衣都有些遮不住孕肚,总是动一动就会露出肚脐,睡裤也要提在孕肚下,整个人和一个怀孕的仓鼠似得,窝在沙发上等了这么久。   谁成想,人家早就忘记邀请同居的想法,现在还笑话他带了小枕头。   他气鼓鼓,发狠似得捏了郑庭阳的指尖:“你让开呀,我要回去睡觉了。”   郑庭阳屈着的小拇指被他圈着,时不时按压一下好像压在心口,他忽然放开郁言一些,随即扣着他的后脑就吻了上来。   “唔..”   郑庭阳抬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后退,时而急,时而缓,忽然凑上来还磕到郁言的牙齿,唇瓣厮磨之间,郁言的呼吸暂停,总觉得自己是没睡醒。   他以为的晚安吻也和早安一样,只要亲一下就好。   早知道洗漱时应该用草莓味的牙膏了..   男人的手顺着他睡衣后探入,整个背部被抚摸了个遍,最后落在隆起的小腹部上。   郑庭阳每天都有抚摸他的孕肚,掌心会整个落在上面感受里面小孩的生长,但郁言都不知道,好像又大了些。   郁言不会,心脏咚咚跳,越紧张后颈好像也在发烫的边缘,他嘤哼一声,躲避似得撑着手臂推着男人的胸膛,喘息不匀:“晚..晚安!”   郑庭阳舔了舔唇,俊容别过,耳边是郁言努力调整呼吸的哼哼声,很像是被欺负后抽噎的样子,牙齿轻咬在他的耳垂上,喉结微滚:“不带我和枕头一起回去吗?”   “我就是等你说个晚安而已。”   郁言心里打了退堂鼓,逃似的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挡在小腹上回了卧室。   关门时还紧张个不停,原本的睡意好像被吻走了。   心脏咚咚咚的跳着,背靠着门板,缺氧带来的晕让他的脑海中烟花炸个不停,郁言觉得自己未免太没用了些。   因为小郁言也没用。   要不是逃得快,估计小郁言都要和郑庭阳打招呼了。   平息了一会心情,他听见门外的没什么动静,悄悄打开门缝,见沙发上的人影,小声问:“庭阳?”   “嗯?”郑庭阳转过身来,撑着手肘在沙发上看他:“需要哄睡?”   “以后都要这样晚安吗?我可以在卧室里等你吗?沙发睡着不舒服。”   郑庭阳微微挑眉:“好,这算邀请吗?”   郁言关了门,不想回答。   回到床上盖着被子,他无法安抚小郁言冷静,又因为肚子大些,抚摸起来有些困难,他又看了一眼床头。   没有纸抽了...   只能忍忍。   但...下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他真的..很想被庭阳用用看,不至于让他这么久亲个嘴巴都要激动这么久。   郁言摸着只有些发烫的腺体,控诉关键时刻怎么没有信息素翻涌来迷晕他的神志?   这样他做什么都有发情期当挡箭牌。   不然像个小色狼一样QAQ   气鼓鼓的小鱼侧躺着,双腿夹着月牙枕,心里难受的很,心想自己好没用哦,怎么亲一下想吐泡泡。   怀宝宝都会这样吗?   晚上他又做梦了。   梦见自己变成小色魔,天天趁着郑庭阳睡着后钻到人家卧室偷看人家睡觉,偷看不说,还要上手摸人家的腹肌胸肌,摸不说,还要让小郁言和人家打招呼。   这这这..   这梦怎么把他还变成小色魔了?   一觉没醒,早上九点钟床边准时出现了个蹲下来轻声嘱咐:“小鱼?”   郁言努力睁眼,郑庭阳额头贴过去:“早餐在微波炉,不好吃就点外卖,我去上班了?”   是来讨债要早安吻的,郁言短时间无法在梦中抽离,软软的靠过来:“好。”   晕乎的亲了一口:“路上小心哦。”随后,人又软乎乎的倒在被子里。   睡到中午,胃痛把他叫醒,不敢喝牛奶只能被迫起床厨房吃粥,好像反胃更严重了些,强压着恶心吃了些,最后没办法翻出零食还剥了块奶片含着。   也不知道孕吐在后期会不会更严重...   他想提前去看一趟医生,再吃些药。   向迁得知后答应帮他去直接开药:“你难受不告诉郑庭阳能行吗?”   郁言道:“就是没有信息素闹的,我怕他知道..会不开心。”   omega孕期没有alpha的信息素孕期会更加难捱,孕吐腰酸水肿胎动说不定到后期会比正常omega严重好几倍,而郑庭阳是Beta,没有信息素。   “我们的关系刚有些进步,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破,而且..也不是很难受啦。”他漱漱口,零食吃下去反而难受,还是吐了:“我发现只有早上吐比较严重,他早上上班,不会发现的。”   向迁心下一凉,赶紧和他视频,发觉他的脸色不大好看:“我现在去找你看医生吧,这不是小事。”   郁言摇头:“没事没事,我和你讲哦,昨天我们亲了!我感觉过几天我和他商量一下,就能在一起睡觉了,我想买几件没那么幼稚的睡衣,选了几个发给你,你帮我挑挑。”   向迁:“...”   郁言因为怀孕怕着凉,买的都是那种毛绒的连体,大部分都是各种卡通图案,穿起来过分稚气,不符合他如今为人妻的身份。   郁言还高兴道:“昨天我还用工资给他买了一盆花,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挣得比他少,家里让他负担太多,以后我要多给他买东西才好,等下次发情期,他是要出力的!”   向迁看着聊天框传送过来的图片发出质问:“你在哪找的睡衣?”   郁言:“网上推荐,婚后专用睡衣,就是看起来不大保暖,只能在被窝里穿,你觉得呢?还有孕期专用的。”   向迁:“信我的。你想保住孩子,别穿。”   郁言:“?”   向迁骚包的正在打扮自己准备出发同学聚会,高中同学聚会前几周就通知他了,郁言和高中同学几乎断联,而向迁的好几任前男友都在同班,这次发誓要打扮漂亮回去闪瞎众人。   郁言帮他出谋划策最后定了一套。   向迁的高中情史丰富,大学也忙的看不见人,郁言没什么兴趣,在卫生间漱口后便老老实实的回到床上躺着。   向迁回忆着他和几任男友的曾经又说着他们的现在:“刘啸郎继承了他家的车行,但听说分化的alpha等级不高,进入待定区,霍为听说成了大学老师,啧啧,真想不到原来那个倒数第一能变老师哈哈啊哈,要是能杀熟,小爷我就不用再和那群傻帽相亲了。”   “小鱼,该说不说,高中里现在混的最牛的绝对是郑庭阳!还好你和混的最好的在一起了,不然谁我都不放心。”   向迁扎好领结,对着手机屏幕里展示他新买的胸针:“我记得郑庭阳高中的时候,他被他养爹揍的眼睛都差点瞎了,在学校里狼狈的多少人都笑话他,现在人摇身一变,成郑总了。”   “反正我记得他高中都没毕业,没学历也能当大老板啊...他那个养父什么时候没得来着?”向迁啧了一声说想不起来。   郁言:“高三。”   向迁:“哎?你怎么知道?”   郁言没吭声,只是脑海里浮现出几个记忆碎片在眼前,是鲜血淋漓的,一阵反胃,他没忍住又吐了一场。   向迁顾着打扮连打电话的人不见了都没发觉,喂喂喂了几声没动静以为人睡着了,挂了电话就朝着同学聚会出发。   卫生间里,再一次铺天盖地的反胃感觉让他无法承受,从洗手台站不住,最后蹲在地上对着马桶吐。   天旋地转,眼前阵阵眩晕。   那种灼烧喉管的感觉又占据他的痛觉神经,手脚开始发麻,早饭没吃,又吐了两场,力气被抽走灵魂都要飘出来了..   他撑着身子,孕肚下坠重量快要压垮他,呼吸都变得很慢,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滚下,他咬着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起身时像风中树叶,摇摇欲坠。   听见卧室里又响起的电话,迈出的脚步已是软脚虾,晕倒前的一刻他还护着小腹。   “叮铃铃——”   此刻,会议刚刚结束,郑庭阳散会让秘书安排了行程,改到三天后出发去京城,两人的机票。   他想和郁言商量,让他跟自己去。   可电话却迟迟没人接。   午睡了吗?   郑庭阳习惯性在对方三十秒没接他电话时打开监控。卧室没人。   他眯了眯眼,找出对准整个家布局吊顶的视角,眸光骤缩。 第19章 你穿凉快点!   郁言躺在地上,晕厥的感觉如此熟悉似乎和上次一样,只是喉咙间多了几分灼烧感。   摔倒时下意识的护着小腹,撞到哪里躺在那里,天旋地转的他一概不知,后之后觉的痛感才来,大脑里也是嗡嗡响像耳鸣一般。   他就怕肚子里的宝宝会有出事,挣扎着想起身,朦胧间他好像听见郑庭阳的声音。   声音像是从电话里面传出来的似得,肯定是电子产品,对方的声音急切,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郁言原本就要晕过去,但男人微弱的声音拨动着他紧绷的弦,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风吹散的烟雾,每一个都显得模糊而遥远。   他脸色苍白,干脆不着急起来,晕乎乎认命的在地上躺了一会,等清醒些才扶着卫生间的门坐起来。   郁言敲了敲脑袋,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出现了幻听。   以前总听旁人说怀宝宝很吓人很辛苦,他一心想要当个爸爸生个小宝,前五个月一点也不辛苦,以为小宝格外乖,如今看来也是个小恶魔。   他忍不住敲敲小腹教训:“你也不怕我摔了你?不要闹了..”   敲了小腹里面的小人也听不见,隆起的小腹静悄悄,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睡衣也没换,七零八落的衣边卷上来,水池台的水还哗啦啦的流。   他扶着水池缓缓站起,脑袋几乎都埋在里面,郑庭阳闯进家时,看见他纤细的手臂撑不住水台的样子心脏几乎都要停止。   郁言愣了愣神,不知道郑庭阳怎么会忽然回家,慌乱的想要遮挡住自己有些狼狈的样子。   可他原本就站不住脚,哪还有力气掩饰,一声‘庭阳’没说出口,转身便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唔咳...”   郑庭阳来的及时,一把横抱着人到卧室。   郁言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唇瓣更是没有血色,额间是淡淡的薄汗,呼吸微弱,比春日里的茉莉花还要轻盈,仿佛风一吹就要落下生命的花瓣。   郑庭阳边掏出手机叫医生,守在床边叫他:“小鱼?醒一醒不要睡,我带你去医院,没事的别怕,很快就好了,不怕。”   上次郁言晕倒怕的直哭,他便下意识的告诉郁言没事,哄着他,让医院赶紧派车过来。   “不用的..”郁言湿漉漉的眼睛睁开些,他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不严重,不要折腾了。”   “不可以。”郑庭阳紧急拿出体温计测,病急乱投医准备让医院再带些其他志愿者alpha的信息素过来。   若不是他在开会的空隙多看了一眼监控,这人晕倒在家都没人知道,怎么会不严重?   喂了些维生素,郑庭阳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手颤抖的多厉害。   郁言瞧他铁了心要带自己去医院的样子就知道彻底瞒不住了,他拽了拽人的袖口,微抿着唇,像和大家长承认错误似得:“这两天总是吐,别人怀宝宝都是这样的。”   “这两天总是?”郑庭阳愣了一下,眉头更皱,里面是抹不开的担忧和惆。   尽管他给郁言喂水的动作淡定从缓,可指尖上的轻抖,还是暴露出他藏在克制稳定下的慌措。   郑庭阳后知后觉是孕吐。   郁言从结婚到现在胃口虽然差,但还从未有过孕吐的情况,他差点忘却怀孕还有这个反应。   男性omega虽然有怀孕的条件,但伴侣是Beta的情况还是少见,正常omega怀孕伴侣都会通过信息素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喜怒哀乐,郑庭阳不能。   所以郁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瞒了好几天。   “我去热点东西垫垫胃,还是叫医生来看看,我们不出门了,好吗?”喉结缓慢的滚动着,细心的在床边轻声问。   郁言点头,努力扯出一个安慰对方自己没事的笑容:“好~”   “乖。”   郑庭阳掩上卧室门,让景臣带着周江如赶紧过来,他搜了一些关于孕期呕吐的知识,不大清楚为什么郁言五个月了才开始难受。   这场惊心动魄持续的时间很短,但郑庭阳还是后怕。   他闯进家门时看到郁言着急想要掩盖自己孕吐的样子,慌乱无措又害怕的神情铁烙似得烫在他的心口。   周医生来的也快,郁言因为实在没力气,抽了信息素后晕晕的睡过去。   随身仪器检测信息素浓度很快,周医生看着数据就明白了缘故。   “omega孕期呕吐是因为自身信息素出现排异现象,信息素不够用,孩子吸收他的信息素后,导致他自身维系健康的系统信息素浓度跟不上导致的。”   “你们家的情况暂时无法缓解,吃药太多对孕本体也不好,以后养的更仔细些,营养要跟上,不然等将来生了孩子他才会更难受,钙流失,贫血,信息素浓度过低,看似是小病,到最后说不定会让他难受一辈子。”   景臣怼了怼周江如示意让她别说的那么吓人。   对面的郑庭阳呼吸都快要发颤了。   景臣他清楚郁言对于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医生肯定是把所有最差情况都说出来,大部分结果都会优于这种情况,你别太担心。”   周江如没再吭声,只是摇摇头。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是alpha。”郑庭阳的声音低沉,藏着无尽的不甘:“才会让他这么难受..”   周江如说了一句公道话:“有这个原因,但郁言的情况明显是体质太差的缘故,他不是被郁家精心养着的吗?怎么身体会这么差?”   景臣:“郁家破产的时候,老郑还在京城总部,破产两个礼拜郁利勇把房子地产全部抵押自己跑了,谁知道那两个礼拜他被郁利勇搞到哪去了,估计是那阵子身体才不好的。”   为了调到海城,郑庭阳直接鸽了一个国外的单子,气的裴长忌直接从蜜月现场回国接手集团,连续多少天都在群里骂人。   郑庭阳才不管那些,他能起家,能站稳脚跟,桩桩件件的动力都逃不开郁言这个名字。   要打针,要吃药,要受苦。   郑庭阳恨极了这个还没出生的小生命,但若没肚子里的那个小孩,他根本不会和郁言有一辈子,所以说到头来他更恨的还是自己。   若是他能早些有能力,早些站稳脚跟,郁言不必受这些苦。   说到底,他最恨的还是自己。   景臣发觉他的情绪不大对,赶紧到书房找出镇定给他:“下周出差?”   爱恨交织的痛无人知晓。   郑庭阳不想吓到屋里睡熟的小人,咽了药嗯了一声:“怎么。”   “回来上医院找我一趟,你这样不大行,复查一下,以为你结了婚病情能有所好转,没想到越来越严重...”   郑庭阳把药瓶扔回书房抽屉:“知道了。”   周江如给郁言扎了针后两人才走,走之前还嘱咐让郁言以后少吃不健康食品。   “他本就营养不良,你家怎么零食这么多??”   冰箱一拉开,里面碳酸饮料应有尽有,厨房更是半面墙储物台上都是各种薯片零食,辣条都有。   郑庭阳:“他胃口不好,这点快乐都要剥夺吗?”   周江如最讨厌不谨遵医嘱的人:“胃口本来就差,能吃进去一点东西,吃的全是垃圾食品,身体能好吗?”   很有道理,但让郑庭阳拒绝郁言,这件事才是最艰难的。   过了半晌他才勉强点头:“我再查查食谱。”   不能让郁言吃到喜欢吃的,也是因为他无能,不能让郁言过上幸福的生活,就是他没用。   景臣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惯子如杀子啊!”   郑庭阳不认可这句话,郁言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子。   两人走后,郑庭阳检查了郁言吃的早餐,果断把清粥和牛奶从此划出早餐列表,趁着郁言没睡醒,炖了一碗南瓜粥。   郁言浅眠了一会,手背就被人摸了摸,他略微迟疑的醒。   手上的针已经拔掉了,贴纸老老实实的粘在手背上。   郑庭阳叫醒他,掌心贴着他的脸旁蹭:“小鱼醒醒,吃点东西再睡,不然胃会受不了。”   “我肚子叫啦?”他哼哼翻身,攥着被子不肯起,声音还是哑的。   “吃点再睡好不好?”郑庭阳耐心的哄,伸手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郁言想赖床,他是真的没力气也吐怕了,怕吃了又难受,每次吐的时候恶心又难堪,他不想让郑庭阳看。   于是在这人把手伸过来的时候直接将脸凑过去,一张小脸埋进郑庭阳的掌心里,短发略过他的掌心像蹭似得:“再睡一会嘛..”   “小宝肯定是懒汉,弄得我只想睡觉。”   郑庭阳一只手掌心都够他的脸埋进去,最后还是用两只手来托着:“尝一口,不好吃就睡,我再去重新给你做新的,好吗?”   郁言的被子掀开一点,郑庭阳坐在床边,他像个小猫似的从掌心一路拱到男人的腿上躺着。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后才带着百分之一的怨气起床:“好吧。”   南瓜粥比清粥有味道些,郁言尝试了一口发觉确实没有想吐的迹象,这才放心的又吃了些。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啦?”郁言发觉到这个问题,略微迟疑的问。   郑庭阳在家从不和他讨论任何工作上的事,即便再忙也会在后半夜完成。   郑庭阳又盛了一勺粥喂过去:“没有。”   话落,他觉得不对,便更正:“这不重要,你为什么吐了好几天都不告诉我?”   郁言不吭声,反而乖乖张嘴,准备用粥堵住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他吃不下了。   郑庭阳又问:“还没回答,为什么不和我说。”   郁言又像个机器人似的张嘴,嗷呜一口吃了粥,示意自己嘴巴里有东西不能说话。   郑庭阳心里当真是有火没处撒。只能泄愤似得捏捏他的脸:“你就躲吧。”   郁言脸颊鼓鼓,明亮的眸子眯着,笑盈盈的倒在他的怀里不回答这个问题。   “三天后要去京城出差,大概四天左右回。”   郁言问:“这么久?京城不是很近吗?”   开高速一共不到四个小时,竟然要去四天。   郑庭阳:“有个项目需要我去操盘,估计早晚都有会,和总部那边估计也有些应酬,不过等这次结束后就不会有出差了。”   郁言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他本以为能趁着自己身体不舒服...能和郑庭阳近一些,就像现在似得,被喂几口粥也是好的呀。   都已经想好和宁远说一声让他帮忙顶班了...   怎么就要出差了呀。   算算日子,他下周可能发情期又要来了,他不在家的话,现在自己肚子也大了,小郁言都摸不到,小鱼不能吐泡泡,他会难受到死掉的QAQ   “好吧,那你不要太忙哦。”郁言咬了咬唇说吃饱了,钻进被子里失落的想睡。   郑庭阳叹了一声,兜里的手机嗡嗡响,秘书告诉他国外夜盘准备开了。   他放下粥碗换了一杯蜂蜜水,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郁言赶紧给向迁发消息。   大预言家[速!怎么办呀他要出差了!!你回来了没有?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他带上我呜呜呜呜!!]   向迁[视频JPG]   向迁参加同学聚会刚散场,喝的更是昏昏沉沉,和几个前男友都打了照面,视频一点开,正是他和最帅的某前男友接吻呢,眼神还对着镜头挑衅了一下。   大预言家[打扰了]   过了一会。   大预言家[亲好了吗!快快快帮我出出主意呀!!怎么样才能黏住哇呜呜呜]   大预言家[我直接说,我发情期马上到了会不会让他觉得他只是工具?这样不太礼貌,要是说肚子难受呢?不行吧,那样太娇气了!]   他才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omega。他是能独当一面的准爸爸。   又过了一会。   大预言家[还没亲完哇!!救命啊!!你说他能喜欢娇气一点的吗?]   向迁早就喝的神志不清,干脆发来一条语音。   点开还有些大舌头“你听哥的,穿少点上他屋里,直接说晚上没他你害怕,效果绝对显著,对了,记得把你肚子漏出来,免得他兽性大发把你活吞了。”   又是一条语音:“实在不行,上战袍!”   然后郁言就受到了一张穿的很凉快的向迁对镜自拍。   郁言;“....”   向迁是Beta,只是长得漂亮,因为不能被标记不知道勾了多少alpha,实战经验那是相当丰富。   他的话对于郁言来说便是金玉良言。   于是他在衣橱里挑挑选选,实在找不到凉快的睡衣,只有上次发情期偷穿郑庭阳的那件衬衫,腰上的纽扣还被孕肚撑开了两颗。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衬衫配睡裤太傻了,他脱了裤子。   怀了宝宝也只有小肚子鼓起来,腿还是细长笔直,正好大腿根被衬衫挡住,这样够凉快了吧?   郁言对着镜子托了托腮,鼻尖和脸颊还是红红的,软白的脸上染的绯色,他鼓起勇气抱了个玩偶赶紧出门准备去和郑庭阳说说话。   却没想到一开门。郑庭阳刚从卧室里出来。   郑庭阳见他连拖鞋都没穿就下地有些拧眉,他走过来挡住郁言的去路,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软枕:“今天我带了枕头来,夜里照顾你方便些。介意吗?” 第20章 要牵手睡觉的!   郁言站在卧室门前有些迟疑,他忽然挺直腰板:“请进叭。”   看在你自带枕头的份上。   他赶紧钻进被窝,特意让开了中间朝左边睡了一些,乖乖的躺好。   郑庭阳也没问他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放好枕头后又转身去了厨房,郁言躺在床上很努力的假装闭上眼,手机却嗡嗡的被向迁轰炸,他赶紧关机,缩进被子里。   隐约听见走廊里传来声响,随着对方越来越近,脚步声停在他的床边,最后放了一杯蜂蜜水。   今天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都要睡前吃。   一杯甜蜜的蜂蜜水下肚,郁言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甜蜜绕晕了,郑庭阳摸摸他的头夸他把药都吃掉很乖。   夜灯寂然,偷偷在角落里绽放着黄色的光,宛若阴雨天看不见的夕阳。   身边的床垫凹陷了一下,郑庭阳的身上是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丝丝缕缕的钻进他的鼻尖,分明没有信息素安抚他情绪的作用,可他还是觉得好闻,是甜甜的。   只是甜的让他发晕,他想要和郑庭阳讲一讲打包自己一块去京城出差的事,可他翻过身来,感觉腺体好像有一阵薄薄的汗,药里面大约夹杂了些安抚腺体的药物。   他刚躺下,陷入柔软的大床中,可手中的月亮枕都没抱到合适的角度,整个人就如软脚虾一样失去大部分知觉。   “唔..庭阳..?”他哼了一声,微蜷着的身体,有些委屈的叫出声。   他不想闭眼不要睡觉,他还没有求求他带着自己去出差呢。   奈何眼皮不听话,他只在昏睡前指尖勾了勾男人的睡衣袖:“不要走呀..”   “小鱼。”郑庭阳侧身,掌心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的拉扯,侧躺着瞧着身边已经睡熟的小人,呼吸逐渐缓匀。   他伸手动作很轻的搂着郁言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中,伸手将他睡前还微皱的眉头抚平,勾唇轻吻:“我在呢,不会走的。”   “怎么又穿我的衬衫?”郑庭阳问着,声音低沉哑着,指尖从他的脸颊抚摸着勾勒着他的轮廓:“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手轻车熟路的从被子里钻进去,抚到那个隆起的弧度,肚皮之正在茁长生长的小孩似乎睡醒了,从里面踹人,只是很轻微的胎动,一下下的顶着他的掌心。   “omega不是一个月只能发情一次么。”郑庭阳将睡熟的郁言抱在怀里,不甘的用鼻尖去触碰他的后颈,嗅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气。   就连他后颈腺体的发烫,他用鼻尖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一点点。   闻不到。   什么都闻不到。   男人的牙齿厮磨在他的后颈,贪婪的期待着自己能闻到半分味道也是好的,只要一点点也是好的。   “为什么闻不到...”郑庭阳虚握成拳,小臂将郁言牢牢的圈在怀中牢笼,他声涩带着几分微哽:“为什么...”   要怎么样才能真的拥有郁言,哪怕尝到他一点点味道也是好的..   他不甘啊!   郁言在他怀里沉睡,被紧紧抱着,吻着,喘不过气来时的模样只像做了粉红的梦境,下意识的用手去推开挡住他呼吸的东西,呜哝声软。   同床共枕。   这对于郑庭阳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他每天给郁言喂了睡前牛奶后,床上的小人就会失去知觉,沉浸在舒服的幻梦中。   那些药里面的成分都能够让郁言大幅度减少孕期腺体不适的作用,原材料是高浓度alpha的信息素。   郑庭阳亲他的后颈,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难以自制。   他忍的太久太久。   “庭阳...”   “小鱼。”男人温柔的语调似乎蔓延整个太平洋,试着从身后咬他的腺体,没有信息素的他,唯独留下浅浅的牙印转瞬即逝:“我轻一点,不会弄醒你的,好不好?”   “当你答应了。”他亲昵的从背后揽着郁言,下巴抵着他的颈肩埋进去,胸膛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   抱着小鱼,就像是抱着一只不会乱跑的猫儿一样,让人的心里充满了想要撕碎他折磨他的冲动,想法会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直到他冲破一次次无法忍耐的临界点,一定要靠近,要索取,才会稍有缓和。   这种缓和,无异于饮鸩止渴。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睫毛微颤。   平日里郁言总是手脚冰凉,被他抱着时,迷迷糊糊的伸手想要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是个很怕痛的体质,从小有静脉炎的缘故让他害怕打针,无论被什么异物进入身体时都会发颤。   这场梦长的吓人。   郁言梦了太多。   他明明前五个月时还总是梦到胎梦,梦见宝宝在他怀里总是咿咿呀呀的叫着他'爸爸'   所以郁言嗜睡也不觉得奇怪,他觉得这是宝宝喜欢提前见到他的可爱行为。   但偏偏今天的梦不同,炙热滚烫,他好像在一种冰火的折磨里醒不过来,有种熟悉的痛感让他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在梦里是他一次次出车祸,身体都被撞的支离破碎,恐怖可怕,最后想要爬着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梦里痛的止不住眼泪,哭的哽咽,扶着小腹到处求人救救他腹中的宝宝。   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他,请不要伤害他的宝宝。   后来他看清了车祸的始作俑者,是郑庭阳。   郑庭阳的车子横在马路中间,就站在路边看着他哭,说他哭的好漂亮。   他像个刽子手一样托着郁言残破的身体又扔进了滚烫的火锅里,说要把他洗干净,然后吃了。   郑庭阳才不是这样的人,才不会这样对他和宝宝。   他痛啊喊啊,却醒不过来,昏沉难受的感觉要了他半条命,最后在梦里都了意识。   怎么在自己的梦里还会被欺负成这样。   郁言啊郁言,你真是个软骨头。   ....   直到第二天清早,客厅飘出淡淡卤香,他听见时而走过的脚步声,关上冰箱的声音,还有郑庭阳边搅打鸡蛋边处理工作电话的动静才勉强睁眼。   郁言正常起床,下床时腿却是软的。   一点征兆都没有的软,扶着床边才没摔,原本还在半梦半醒被这一跤彻底搞清醒。   “庭阳?庭阳...”他叫人,嗓子却还难受着,比往常要沙哑些。   郑庭阳听见动静:“怎么醒了不叫我就下床,摔了怎么办。”   他来的很快,看似沉静的眉宇间却有担忧神色:“早起想吐?”   郁言摇摇头被他扶着腿重新回到被窝里套上袜子。   “我好像发烧了。”   “是吗?”郑庭阳用下巴贴他的额头:“不热,还好,不要自己吓自己。”   “医生说,你最重要的便是放松心情,给自己太大压力对宝宝不好。”他说着,亲昵的附身将脸贴过来:“早上好。”   郁言脑袋空空,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嘴巴却先一步凑过去软软的亲在他的侧脸:“早安~”   早安吻这么快就成习惯了。   郁言反映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时都被惊到,怎么话没说,嘴巴先凑过去啦?   小鱼小鱼长不大,长大也是没出息。   郑庭阳给他按腰,捏了捏腿,手顿住问他:“衬衫的料子不好,穿着睡会把你皮肤磨到,腿红了。”   郁言呐呐看过去,还真是红了。   衬衫刚好能遮住腿根的位置,里侧是微微红的。   “还真的红了哎...”他呐呐着。   “衬衫的版型很好你喜欢?”郑庭阳装作不懂的问他。   郁言被问的哑口无言,嘟嘟囔囔的不知应该怎么回,随便撒谎:“嗯,睡衣穿久了会很热,所以..你的衬衫大些,方便的,嗯。”他好像把自己都说服:“就是这样。”   “那我找人上门给你量量尺寸,做几件。”郑庭阳低笑着说。   像揶揄,但郁言不想戳破自己薄薄的尊严。   总不能说,昨天就想穿的凉快点,单纯为了能哄他带自己去出差吧?   郑庭阳道“京城师傅手艺不错,我开会你在酒店待着无聊正好做几件。”   “本不想折腾,但这单不能不去,就是让你受累些,行李早上我收拾好了,吃完饭你瞧瞧,还缺什么想带的?”   郁言后知后觉:“京城?”他喜形于色:“带着我去吗?”   郑庭阳:“当然。”   郁言眨巴眨巴眼:“!!”   郑庭阳瞧他好像冒着傻气似得:“再躺一会,早饭马上就好。”   客厅里又是一阵家常声响,好像空气都变甜起来,他赶紧翻出手机给向迁发消息,对方早上酒醒后也给他发了一长串。   向迁:[宝,你屁.股还好吗?你还好吗?孩子还在吗?]   [我昨天喝多了,怎么净给你出馊主意啊啊啊啊不许穿的少!!不许暴露给郑庭阳看!!不行啊!这万万不可!!]   [回话啊小鱼,速速速!!我报警了啊?]   郁言看他的回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郑庭阳又不是什么凶狠野兽,有什么可怕的?   大预言家[我没事呀,他答应带我去出差了!噢耶!猫猫转圈JPG]   向迁:[没出息……]   郁言躺了一会,四肢还是酸软,没来由的疲惫。   尤其是腿根磨得难受,omega的皮肤大部分都娇嫩敏感,他的信息素更浓郁更纯粹,从小又被精养过,贴身衣物穿纯棉久了都会觉得有些磨的地步。   上次他偷穿郑庭阳的衬衫也是这样的。   只是这次,怎么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甚至清楚的感觉,某个地方很痛,应该是肿了。   是吃什么东西上火了吗?可昨天只吃了南瓜粥呀...   郁言忍着发软的双腿在卫生间里待了许久,换了睡衣想要看看后面怎么了。   怎么会这么难受啊。   郑庭阳忽然在门口敲门打断了他探索是否红肿的真相:“小鱼,你又难受了吗?”   “没有。”郁言赶紧拉好睡裤:“我马上就好啦。”   郑庭阳得到可以进门的许可后推门而入:“担心你像昨天一样。”   “昨天是意外嘛。”郁言抿抿唇。   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或许是下次发情期到的了缘故,自从怀孕后他的身体出现过很多变化,说不定发情期前几天生殖腔有些难受也是怀宝宝副作用的一种?   不过就是腿软了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自己还把自己搞得不舒服过呢,只是没有到生殖腔附近这么清晰而已。   吃饭时,郑庭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郁言摇摇头,只觉得乏得很,好像一晚上都在运动似得。   刚吃完早饭也没来得及去看行李就重新卷着被子约会。   郑庭阳收拾好一切,让花店暂停营业一周,拨通了周江如的电话:“omega的发情期后面会肿吗。”   周江如被他问的一愣:“郁言发情期不是昨天,你记错了吧。”   郑庭阳微微皱眉。   郁言上一次穿他的衬衫是发情期,这次不是,为什么穿?   他还折腾了人,虽然只有一会,见郁言哭了他就停手,但郁言一整天还是疲惫的很,   周江如:“没到时候可不行啊,郁言身体很差,你别乱来。”   郑庭阳揉揉眉眼:“晚了。”   周江如:“??”   郁言呼呼一觉到深夜,花店老板正好给他发消息说最近年前整修,让他安心在家带薪休假。   他忍不住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板呀!   三千五的工资打到卡里,他美滋滋的在网上挑了几款不错的肥料,准备让郑庭阳好好养一养家里的望鹤兰。   郑庭阳发觉他晚上进出卫生间的次数变多,郁言知道不能瞒,坦白了自己好像生殖腔不大舒服的意思。   “肿了?”郑庭阳眉头皱起:“怎么会这样。”   郁言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呀。”   郑庭阳摆弄了一会手机:“医生说正常,胎儿压迫生殖腔,发情期前会出现这种情况,没关系。”   郁言总没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这个地方,宝宝怎么压到呀……但觉得医生又不会骗人。   “我给你上药。”   “我,我自己能弄!”   “大着肚子不方便。”郑庭阳的语气不容拒绝,等看清楚后还是有些心惊,昨天晚上看时,还没肿。   “怪我。”他道。   郁言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住,心想这种事怎么能怪郑庭阳?   医生都说了,是自己身体不够好的缘故吧...   只是身体不好,这里肿什么?大腿也磨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做什么了呢...   这不怪庭阳。   上好了药,这是两人同居的第二夜。   郁言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勾住郑庭阳的小拇指,窗帘只拉了一半,夜空飘雪很是漂亮,他侧躺着看着暗影勾勒出的轮廓。   郑庭阳感受到他的目光偏头过来,对上这双亮晶晶的眼眸:“不睡吗?”   郁言顿了两秒,赶紧紧闭双眼:“睡啦。”   他听见郑庭阳轻笑,随后大手紧紧扣住他的小手,好像黑夜中一个温暖的深渊让他坠了进去。 第21章 我吃定你   “庭阳,可以麻烦你帮我扣一下扣子吗?”郁言气鼓鼓又泄气的放开牛仔裤的纽扣。   太阳光从窗帘边缘溜进来,他晾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坐在床边,牛仔裤扣子敞开,上半身穿的白毛衣还是高领,光是扣了半天牛仔裤的扣弄得他都要热出汗啦。   他还不服气的干脆拖着没扣好的裤子到角落里的体重秤上称体重,明明没有胖!   怎么宝宝长的这么快,上周穿还好的牛仔裤现在就不行了?   郑庭阳正在检查胎心仪放在行李箱的哪个位置,手里还拿着妊娠油:“怎么了小鱼。”   一进卧室就瞧见某人正一遍遍的从体重秤上下来又上去来回反复,一脸委屈的转过身来,入目的就是那个从毛衣里挺出来的孕肚。   “扣不上了,我没有可以穿的牛仔裤了。”   “为什么穿这个,不是有背带裤吗?”郑庭阳还是先听他的话蹲下身尝试帮他扣上。   不行。   小肚皮是软的,他的腰也细,就是下腹部拱起来的弧度实在超过了牛仔裤最大弹性范围,真的用力扣上会勒住肚子,郑庭阳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转身在衣柜里找了几件不错的搭配:“穿这个,京城比海城暖,穿多了会出汗。”   “太幼稚了,我不是要和你一起出门的嘛...”郁言一屁股坐在床边陷进去个凹。   牛仔裤也不肯脱,就那么坐着,低头不高兴的瞧着已经不朝着他头脑里速度发展的小肚子表示不服,指尖一戳一个窝的怼:“怎么长得这么快?”   郑庭阳这才明白郁言担忧的事。   他们开会和相遇的人一定和电视上一样西装革履,而他怀着孕也就算了,再穿背带裤,套的像个玩偶娃娃似的,怎么瞧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郁言也不想给郑庭阳丢脸,找出他认为还算成熟的装扮。   郑庭阳:“和我在一起没人会说,而且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一直在酒店里睡觉。”   这也是他原本的安排。   郁言在家里花店医院三点一线太久。   而且...   郁言在被他重新换上背带裤时忍不住说:“可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他很激动,也很开心。   看着郑庭阳蹲在身下给他扣扣子:“以前爸爸都不让我出门,我没去过京城,你很忙的时候我可以自己玩吗?”   郑庭阳大公无私的否定:“不可以。”   “不过等结束后,我们可以在京城里住一段时间。”   郁言:“那不行呀,花店老板说装修只要一周时间,我还要上班呢。”   郑庭阳从不会和他说什么‘三千五的班可上可不上’这种话,反而很尊重他的工作。   “说不定到时候一周装不完也说不定?”郑庭阳笑着说。   郁言:“你是预言家呀?”   郑庭阳故作神秘:“真说不准。”   司机早就在外等待许久,这次林秘也要跟着一块去,只是坐了早班飞机飞去,而他们走高速,安稳不折腾。   郁言第一次出门,车子刚从小区里开出来的时候他歪头守着车窗高兴的看了好一会。   明明就是海城长大的人,可今天变得不大一样了。   只是这种新奇没有超过十分钟,郁言就晕车了。   最近吃的少,上车前只吃了两口小米粥,再加上孕期想吐,弄的人很没精神。   前座后是屏幕是个小型电脑,郑庭阳时不时敲键盘或者手机安排事,郁言昏昏沉沉,倒在他的腿上,睡得不省人事。   郑庭阳早就嘱咐过司机不走最左的快速车道,三小时的距离开了五小时,中途司机下车吃饭,郑庭阳捧着睡熟的小脸问他想不想吃东西,郁言就像是被人按下关机键,彻底没声。   -   京城,南淀区。   繁华似锦,一片灯火阑珊,南淀区是京区最近的新开发区,后海港口一条航路下去便是海城,原本只是个京城周边的靠海镇,在四年前被京城归纳后推平重新开发作为新航路开发线。   高楼林立大厦平地而起,夜晚在明珠大厦前来回行进的豪车不断。   只是深夜人少些。   大堂沈总特意前来接,赶紧讨好似得开了车门刚要问好。   郑庭阳从车上抱下来个人,睡的很熟甚至脸还埋在郑庭阳的颈肩里,被抱起来才醒,迷迷糊糊也懒得动,随他摆弄。   经理一怔,这些日子确有听闻海城长行的郑总似乎结婚了,只是还未在媒体面前露面过。   “您这边请。”经理识相的放低音量,让后面准备迎接的人改成了低调。   林秘书早到安排好一切。   电梯里郑庭阳开口问:“浩洋集团的人到了?”   林秘书:“到了,来的是小高总,高文景。”   生意场上的事他早就摸透,这次竞标其他集团不过是陪跑,守着等谁能拿到标后商量后续合作,能和长行抢生意的,这次恐怕只有浩洋集团。   “知道了,晚上再对一次项目书,剩下你看着办。”   “还有一件事……”林秘书犹犹豫豫。   郑庭阳:“说。”   “小高总希望明天下午能请您和郁少爷吃顿饭,意在合作。”   郁言打了个哈欠:“好吃吗?”   郑庭阳勾了勾唇:“京菜大多是甜咸口,适合最近吃。”   林秘书扶着电梯门,一路将两人送到房间,心中压力还是有的。   合作,意味着利润要让出大头,不合作,浩洋集团敢竞标,说明有底气。   浩洋集团也是从海城扎根的老企业,十年前才来到京城发展,如今地产行业前景一片大好,这个项目事关重大,可对郑庭阳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不少资金在国外炒股和期货,流动资金可以和新项目持平,如今拿这个项目,只是为了从此稳定长行在海城的根。   若是有了根,自然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   与其说是饭局,不如说竞标前的沙龙更得当。   郁言早早被肚子里的小宝叫起来,踹的他有一点点想上厕所的念头就要被醒。   但郑庭阳早就起了,还叫酒店里的厨师特意做了京城特色点心。   他没精神起床,上完厕所晃晃悠悠像个小羽毛似的飞到郑庭阳怀里。   吃了点心,也来了手工师傅给他定制新裤子,下午时服务生过来敲门询问是否有空下楼应宴。   “我穿这样真的不会丢人吗?”郁言在电梯里低头瞧着背带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是低头彻底看不到脚尖了!   怎么宝宝长得这么快呀。   明珠大厦最近几天为了这场竞标包场一周,进出都是各种老板和他们的秘书,个个西装革履,唯独他。   穿个羊绒毛衣套背带裤,不知道从哪个准爸爸漫画里钻出来的似的。   郑庭阳牵他的手:“不觉得,而且很好看。”   “你又哄我。”   郁言心里不大自信,可郑庭阳说他就很高兴。   生意上的事他不懂,郑庭阳让他一会好好尝尝特色菜,喜欢吃的等他们回海城可以直接带一个厨师回去给他做。   电梯叮咚一声到顶层。   侍者带着他们走过两面墙都是奇特画作的长廊,华丽沉重的大门一开,天花板是透明穹顶,花丛荆棘从墙面攀到穹顶边缘,像绿野仙踪里的花丛,场地很大又酒桌满地。   “郑总?好久没见,听说调任京城已经升了执行董事,年纪轻轻高升,厉害啊!”人群里有人见他来,主动笑呵呵的上前搭话。   郑庭阳知道一会免不了喝酒,捏了下郁言的手背:“角落里坐着,吃什么叫服务生给你拿,一会我就来。”   “好~”   郁言进门起眼,真去了角落拿一个小蛋糕不吭声,注意力全都被另一旁转移。   他不懂生意,只觉得今天似乎郑庭阳才是主角。   整个顶层宴会场地很大,酒席长桌就有六个。   “爸爸是不是很厉害呀~”郁言笑眯眯的捧着小蛋糕吃,京城的蛋糕竟然有咸口,奶油加了草莓粉打的刚好开胃,他闷声整整吃了两个。   不远处郑庭阳已经被男男女女围住,好几位是长行的精算师和金融界大拿兼顾问。   “这次裴总的意思是合作吗?”   “浩洋集团家里做海产,听说背后还有人脉,裴总也会给三分面子,就是不知道郑总怎么想的?”   “小高总宴请,诚意很足,郑总不会拒绝的吧。”   敬酒和应酬免不了,郑庭阳少喝了几口,他酒量好却不想沾味道,怕熏到郁言。   这次合作几乎板上钉钉,双方共赢,小高总有竞标的能力却先抛出橄榄枝,可见这人也算有脑子。   否则两个集团真抢起来,说不定两败俱伤。   “郑总接下来准备从哪里调建材?”   “恒星建材想来不错,郑总这次……”   郁言坐在角落,被应侍生递过来一杯葡萄汁,他捧着慢慢嘬。   听说喝葡萄汁能让宝宝变白。   他和郑庭阳是生不出alpha宝宝的,所以他喜欢多吃一些水果。   “郁言?”他正出神,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前呼后拥,一眼瞧见他,笑起来:“真是你。”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音量微高,周围有人侧目过来。   郁言愣了神,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口葡萄汁还没咽下去。   “不记得我也对,你父亲一年让多少人去郁家参观你。”他笑了笑,整理领带,目光如炬的在郁言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他隆起的孕肚上:“时间真快,一眨眼你真结婚了。”   男人身旁的秘书道:“小高总,郑总已经到了。”   郁言微微皱眉,终于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高家独子,高文景,当年在海城时,高家的地位不低,郁父有意用郁言联姻定亲,上高中前两家吃过一顿饭。   只是高父不同意联姻,而是见到郁言后,有意让郁言当小情儿,郁父觉得这买卖不划算,不了了之。   最后两人升入同一所高中,高文景大他一届,还曾把他堵在卫生间里,想要闻他的信息素,只是被人救下了。   时间过去太久,高文景摇身一变已成人们口中的‘小高总’,算老熟人见面,郁言愣神,在想要不要先回房间。   宴会随着小高总进场,慢摇的小提琴乐在场地飘扬。   高文景穿的浮夸,进场瞩目,郑庭阳走来时,身边的秘书提醒他这便是长行的郑总,他笑眯眯的伸出手。   郑庭阳直直略过,将酒杯放在服务生手台上,对郁言问:“要回去吗?”   郁言下意识的勾住他的手,不知道要不要走,犹豫一会道:“我自己回去吧,我记得房间号。”   “郑总?”高文景皱眉,对于被略过很是不满。   郁言戳戳他的手背:“有人叫你呢…”   郑庭阳偏头,那张脸在高文景的瞳孔中倒映,时间仿佛瞬间回放到高中时代。   高文景带着几个兄弟把郁言怼在墙角里,调笑着说这是这是他爸看中的小情人,只是被他爹卖的价格太高,不然他们父子说不定以后能轮着用。   郁言推不开,吓的直抖,在他们刚准备再近一些时冲进来个身影,瘦高的男孩,下手却狠,高文景这辈子亲爹都没打过他,却被学校里的混混打的肋骨骨折,鼻血横飞。   那人叫——郑庭阳。   高文景嗤笑:“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啊,郑总?”   郑庭阳宽大的肩膀挡住身后的郁言,礼貌的伸出手:“小高总。”   “二位认识?”恒星建材的王董笑了:“果然啊,现在一代比一代强,刚还说呢,这场合作小高总有气度,才接手公司多久,就能拿这么大的项目!”   高文景打了响指,拿过身后应侍生递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这酒是哪里产的。”   应侍生回:“辽光沙漠种出来的葡萄酿。”   “我说呢。”高文景笑了笑:“一颗不值钱的葡萄,无论在什么地方长,什么地方酿,啧……到最后口感还是这么涩,包装再好也是不值钱,以后我的场里,这种廉价的东西不准拿上来。”   应侍生低眉顺眼,赶紧张罗着让人把全场的酒都换了。   “郑总说是不是?”高文景问。   郑庭阳一扬下巴,直视他的目光:“只要我喜欢,一颗葡萄的价值我也能送它上青云。”   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大对。   中间人赶紧调和:“今天能聚在一起,也算重逢,啊呀一杯酒,换一瓶,我特意带了M国的甘红。”   “郑总年纪轻轻没有家里帮持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确实厉害,还是Beta,不容易啊。”   郑庭阳微眯着眸子,他感觉到周围人似乎躁动些许,只是原因不明。   Alpha的信息素悄然无声的蔓延,郁言孕期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过Alpha的信息素,骤然被压制,信息素满场乱飘。   郁言下意识的后退,摸了摸后颈。薄汗已出,没有抑制贴,脑海犯晕。   甜栗子味道在空中四散,其他Alpha寻着味道看过来。   高文景上前一步:“原来是栗子味,当年没闻到,今天闻到,也不可惜?”   “谁的Omega信息素散了。”   “怎么出门不戴贴纸啊。”   郑庭阳的眼神骤然冷下来,将郁言搂进怀里,挡住他的腺体:“不用怕,我送你回去。”   Omega的信息素被人闻见这是很丢脸很私密的事,高文景的信息素压人,在场除了郁言还有几个Omega也被弄的散味,可只有郁言没被标记过,味道更浓更吸引人。   高文景问:“郑总,生意没谈就要走了?”   他当众给郑庭阳下不来的台阶,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之间似乎有化不开的仇怨。   “小高总是笃定长行会合作,故意给他下马威吧?”   “拿人家Omega开刀,有点没品啊……”   “嘘,你没看郑总脸色都要绷不住了,长行毕竟是裴总说了算,裴总都放话会合作,郑总只能忍啊!”   “一山不容二虎,高文景是要占大头,郑总一会估计还要回来陪笑,别议论了!”   郁言被牵出会场,指尖有些抖:“庭阳,对不起,我……”   “没事,腺体还好吗?是我不好,没感觉到他的信息素在针对你。”郑庭阳亲昵的抚了下他的后颈:“现在味道严重吗?”   服务生很快拿来了一次性的贴纸,过敏性很低的给郁言贴上。   林秘书从会场追出来,附耳说了几句。   郑庭阳让他坐在长廊外的沙发上,蹲下身摸摸他的头:“我去去就回,一分钟,没事,别怕。”   郑庭阳刚起身,郁言心惊的牵住他:“别因为我…他以前和我父亲有些怨,是我的问题,不要耽误你的生意,好不好。”   他从小耳读目染,非常清楚一单生意对一个集团的重要性。   “好。”郑庭阳半跪下来,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你放心。”   “林秘书,看好他,顺便让人把会场里的蛋糕每样都送到房间。”   林秘书:“好的。”   ——   会场大门再被拉开。   聊聊数声讨论戛然而止的看过来。   “看,郑总到底还是听裴会长的,一会肯定要道歉,说他的Omega不是故意的。”   “小高总未免太咄咄逼人,这位郑总好像没有传闻里说的那么神啊。”   “来了来了。”   高文景正和几个长行高层谈笑,三言两语间约定了几个空口支票:“王董下次高尔夫可要叫我啊,我一定要看看一杆进洞的威风。”   王董哈哈大笑,想着气氛可算被拉回来,郑庭阳也走过来,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郑庭阳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把人带到一边说:“合作板上钉钉,小高总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也闻不到什么,就假装不知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啊!”   郑庭阳垂着的手屈起,拿好他递过来的酒杯:“嗯。”   王董大赞他明白大体。   笑呵呵的又重新投入到人群中,高文景慢条斯理的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眉眼之间满是占领上方的神气。   “郑总,下次Omega怀着孕,就不要带出来招摇了,我的信息素阶段很高,你说他一闻到我的味道到处飘味,还以为我和他怎么回事呢,你说是不是?”   高文景抬手拿酒杯过来和他碰。   郑庭阳冷笑着眯眼:“我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高文景:“对啊,就是你闻不到。”   郑庭阳紧紧的凝着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再变,像是匍匐冷怒的狮子,到最后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只是那双眼睛,比刚才要冷,要深。   高文景知道已经触了对方的底线,但心情愉悦,主动给了台阶:“郑总,你的性格我很喜欢,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合作愉快?”   郑庭阳轻笑一声,将酒杯碰过去。   在场人都松了一口气,心想合作算成了,只要等着竞标结束,他们能分一口就不错。   郑庭阳酒杯却没喝下,而是冷森森又平静道:“从今天开始,浩洋集团的股票能再往上走,就是我郑庭阳没用,文旅项目长行海城不合作。”   随即,他将红酒一饮而尽,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现场的音乐和人们攀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高文景眯着眼,不满:“你说什么?”   “小高总,这一单,我吃定你。” 第22章 今天你逃不掉了   吃定他?   浩洋集团国内外的生意涉猎很广,长行也是去年才开始接触国际贸易,郑庭阳不过是长行分公司的执行董事,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郑庭阳冷森森的吐着字句:“信息素我闻不到,你压的住旁人,压不住我。”   高阶Alpha确实生来高人一等,宛若智商技高的天才,做什么都轻而易举,高家独子有这个资本,可郑庭阳孑然一身,是横空杀出来的半吊子,却不顾任何人的情面把高家的脸面放地上踩。   毫不留情,似乎不刺到人就不满意。   小高总在京城横着走,鼻孔看人,从未听过这种荒唐,冷笑一声,在场众人更是寂静。   “标会见,各位慢聊。”他温和而退。   男人的声音在会场飘散,却宛若千斤重锤落在每个人心口。   人人都说Alpha才是领袖,信息素是生理性的强行压制,可郑庭阳是Beta,寥寥几句,震慑如沉钟。   哪里像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   轻飘飘的语气,吐露狠话,仿佛烟草入肺腑,云淡风轻的雾会辛辣到喉管。   郑庭阳走出会场,光是长行的几个高层都愣住,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郑庭阳这次代表长行,郑庭阳走了,留下他们这帮老帮菜怎么办?一个个面色上也过不去的尴尬。   不过还是找了理由从会场退了,反正是郑庭阳不给浩洋集团好脸色,他们也只能跟着。   十几个亿的项目,郑庭阳不仅要做,还要把浩洋集团,把高文景踢出去。   男人翩然而走,只留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说什么?”高文景眉目欲裂,攥紧了酒杯。   -   小蛋糕早就被打包好放在房间的桌面台上。   郑庭阳抱着人回房,郁言几乎是被他按在怀里,到了卧室也不肯放,紧紧的搂着他,生怕这人会消失一样。   郁言不挣扎,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心情有点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给郑庭阳丢人,外人面前让他失了面子,作为妻子却被人调侃,他心里也委屈的,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委屈,坏了郑庭阳的事。   郁言吸了吸鼻尖,瓮声瓮气的问:“庭阳…我下次不出门了好不好?下次不闹着要跟你来了,我会安安静静在家,等你出差回来的。”   他有些怕郑庭阳会讨厌这个让他丢脸的妻子。   窗外晦暗不明的夜空,像是他的心境。   郑庭阳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怎么会?”   “还难不难受?要不要叫医生来。”郑庭阳反复贴他的额头试探温度。   他无法感知腺体这件事让他心中一沉,更多的是恐惧,愤怒,不是愤怒郁言在众人面前让他失了面子,而是愤怒在众人面前让郁言不舒服了,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难受了,只有刚才一点点。”   郁言:“你后来回去不会打架了吧?”   郑庭阳勾唇轻笑:“我看起来很凶吗?”   “一点点。”郁言点头。   其实他几次在黑夜里悄悄的看过郑庭阳的后背,好像有很多伤疤,甚至有一大片黑色的纹身,他没看清过,郑庭阳从未给他展示过,他也乖巧的不多问。   郑庭阳喂了几口小蛋糕,郁言还是因为闻到Alpha信息素的压迫而打不起精神,吃饱了就躺下睡觉。   郑庭阳在他睡着的时候听了听他的肚子,感觉里面的小生命还是在茁壮成长,心安了些。   标会在第二天。   原有合作意向的项目书作废,郑庭阳的备选团队已经将新方案给他过目,并且过关。   晚上郁言在卧房里睡着,郑庭阳的电话一直在响,几个董事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放弃合作,说他简直太过意气用事!   “做生意,忍一时彼一时,大不了等结束后,你让裴总把你调回京城,让别人去接手海城的项目,有何不可?”   视频会议来着,几个高层在里面吵的不可开交。   “郑庭阳,你以为长行是你的!?你是给裴总办事!你怎么敢逆着他来?”   “裴总现在人外国外,最近联系不上,等他知道一定撸了你这个执行董事的位置!”   “简直是胡闹。”   郑庭阳的钢笔签署在桌面的文件上,洋洋洒洒的写下名字:“海城分公司会全面跟进文旅项目,各位股东不用着急。”   王董笑了:“你有多少资金和浩洋集团拼?!”   长行商会在京城地位不可动摇,可郑庭阳手持的只是几大分公司之一,论资质要比浩洋集团少了许多年,才一年多些的分公司,扳不到地大根深的浩洋集团。   听说小高总生了大气,一个劲的要拿下这单。   郑庭阳神色淡漠,懒得听这些股东们吵来吵去没完,干脆挂了电话。   深夜,书房的落地窗外灯火璀璨。   郑庭阳揉了揉眉眼,向后靠背闭目养神,郑庭阳想到几个股东说的话。   他不过就是给裴总办事的。   一个分公司的执行董事。   说的没错,甚至没有调任到海城前,这群老不死的东西背地里称他为裴会长的犬牙而已,说不定哪天都能扔远的流浪狗。   像他这样没家世,没背景,只靠着一双手打拼出来的人,最容易用,也最容易根除。   在那群董事眼里,他是一条效忠的狗,根本没有做决定的权利,这无异于骑在主人脖子上撒尿。   可事实呢?   郑庭阳轻笑一声,睁开眼,见书房门口探出的小脑袋。   “睡醒了?”郑庭阳将刚打开的抽屉关上,向后一靠,张开怀抱示意让郁言过来。   郁言浅浅的睡了一会,腺体终于不烫了,身上穿的是郑庭阳特意给他带来的毛绒睡衣。   他干脆坐在人怀里,软骨头似的靠着他,鼻尖小心翼翼的蹭。   “听见了什么。”郑庭阳抚摸他的后背温柔问。   郁言如实回答:“都听见了。”   郑庭阳摸摸他的眉头:“担心了?怎么小鱼还皱眉。”   郁言坐在他的怀里,像个团子包,软软的,一抱还会在他怀里蹭,是个乖巧的猫儿。   “替你愁半分也好。”   郑庭阳捧起他的脸:“我以为你要说,让我低头认错,去和高文景合作,不要因为你耽误了生意。”   郁言确实这样想,起码在不知道郑庭阳和高文景翻脸之前。   郑庭阳是为了他,他可不是没良心的人,做人不能反咬一口。   丈夫是为了给他出头,他高兴的。   郁言用下巴蹭蹭他的锁骨:“那我也太没良心啦。”   “我帮不上忙,只觉得你好,觉得你最好。”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听着里面有节奏鼓动的心跳,只觉心中震颤:“谢谢你不觉得我难堪。”   Omega的信息素在众人面前暴露,尽管味道很淡,仍是失礼。   如果郁家没有破产,郁言其实并不会自卑,他自知自己有较好的容貌,有良好的教养,只是失去靠山才会觉得自己不配。   郁言不说话了,就静静的把脸颊埋在他的胸怀里,时不时的鼻尖微蹭,轻轻热热的呼吸在郑庭阳的锁骨上略过。   桌上的手机屏幕光微微暗下去了些。   是他询问周江如发情期的事。   周江如[按理来说,闻到alpha信息素可能会让他提前发情期,还有其他身体不适吗?]   郑庭阳关掉手机屏幕,喉结微滚,嗅着他短发上淡淡香气,好像被勾了魂魄。   郑庭阳算是明白古代为何君王沉迷美人不早朝。   如果这人是郁言,他怕是想夜夜死在塌上。   郁言坐在他怀里很小一只,双腿触碰不到地,有些圆滚的小肚子随着他动的时候还有些弹软。   “庭阳,我要不是Omega就好了……”他哼哼的说着。   郑庭阳轻揉他的短发,只觉得郁言是什么性别都好,无论是什么性别,他都有办法搞到手。   “不是Omega就不用怀宝宝受苦了。”   郁言立刻道:“那算了,我挺喜欢宝宝的,最近小宝长得可快了。”   他伸手托着自己的小腹部下方,毛衣掀开,里面是雪白的肌肤和被撑开的肚脐。   能看得出郁言身上真的没什么肉,小腹的皮肤绷的有些紧,似乎每天都在被撑大些。   郑庭阳抱着他坐在自己身上,掌心随着他一起抚摸着孕肚:“是太快了。”   “庭阳,你的鼻息热到我了……”郁言的小脸红扑扑说。   郑庭阳这样抱着他,鼻尖正好处于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腺体处羽毛似的剐蹭,他的腺体今天很敏感,再这样下去,小郁言会打招呼的。   “哦…忘记了。这里不能随便碰。”郑庭阳冷峻的唇抿成一条线:“我不是Alpha,让你受苦了。”   郁言慌乱:“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   他只是单纯的怨自己不够格,此生无法品尝爱人的香气。   “我带了药,之前没吃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我……”郁言慌不择言,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干脆把后颈的短发掀开,主动将自己的腺体凑过去:“我怕你觉得我太娇气了,这里一碰我会软掉。”   “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多行为很奇怪。”   比如小郁言什么时候会抬头,什么时候他会腿软想要亲亲,为什么眼睛里湿漉漉的,都是因为这个器官而已。   比如——   上次他做的那个可怕的梦。   郑庭阳开车,把他撞的浑身酸软,支离破碎,第二天早上醒,生殖腔又痛,都是因为发情期要来了,这让他怎么开口呀…   “不介意的话,下次身体没那么敏感的时候,我可以咬一下吗?”   郁言耳垂被他咬着,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像花店里的捕梦网,轻轻的就能笼住他,迷的郁言晕头转向,他转头笑眯眯道:“好~”   -   第二天,郁言本想在酒店里老老实实的吃小蛋糕当放假。   甚至还和向迁讲了昨天发生的事。   向迁再次震惊[郑庭阳这么男人啊?]   郁言傻乎乎的抱着手机回消息[我早就说他很好了吧~]   向迁问[不是,郑庭阳好奇怪啊,就因为你怀了孩子为什么这么豁得出去?]   大预言家[秘密。]   等到将来宝宝生下来后,他就把高中和郑庭阳认识的事和他讲。   晚上郑庭阳没有带着他出门,而是让林秘书留下陪他玩国际象棋。   昨天向迁觉得他坠入爱河的样子有些恐怖,赶紧给他发了一条[预防孩子变傻的三条小习惯]   其中就有下象棋,郁言从小就会下棋,大学时还参加过国际象棋社团,毕业后好几年没碰了而已。   林秘书自认为高知精英,竟然也在几盘被郁言摸清了走马思路后败下阵来。   几盘棋局后,郁言坐着腰痛,扶着后腰挺着小腹慢悠悠的在客厅里走。   走一圈回来又认真的看棋盘:“林哥哥,庭阳什么时候回来?”   林秘书被他的模样晃了神,看了一眼时间:“大概一小时后标会结束。”   郁言点点头,挖了一口奶油蛋糕:“好忙哦。”   “庭阳平时的生活很贵吗?”他鼓鼓嘴巴含糊不清的问。   林秘书没反应过来:“什么?”   郁言睫毛微垂:“没什么。”   只是他看了存款,他名下早已没有了房产,庭阳为了他放弃了一个合同,具体多少钱他不清楚,他破产有经验,等将来生了宝宝,他可以在花店出去再找一份工兼职。   两个人总会把日子过的很好。   林秘书听他说出这有些幼稚的发言,确信郁小少爷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气包,和郑总结婚这么久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招标应该快结束了,我先下楼,郑总很快就会回来,您要不要睡一会?”   郁言摇摇头,乖巧的招手和他再见。   他不清楚郑庭阳在所谓的招标会上会不会被人针对,会不会面临破产,他身无长物,甚至不能帮人分担半分。   他什么都没有,可他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他想总要送郑庭阳些什么,让他开心些。   譬如..自己?   郁言在行李箱里找到特意带来的药,医生说,吃了这个发情期就会快些。   -   “这两块地我们公司预估也只有十八亿,疯了,怎么加到这么多?”   现场经过决策层商议,标书过标的方案只有海城长行和浩洋集团。   合作谈拢,竞价地皮,无声狼烟四起,拍卖师再一次叫价落锤:“二十五,6号小高总还要加价吗?”   高文景身边的秘书几次提醒流动资金已经超出预估。   浩洋集团的大部分流动资产这两年都在国外炒股和期货,高文景抢过秘书手中的号牌:“二十六!”   一个亿一个亿的叠加,这两城的交汇海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盈利回来,做生意的本质是利弊分析取其重。   小高总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愿意让郑庭阳踩在他的头顶,咬咬牙,宁可变卖自己的资产也势必不会让对方好过。   他笃定郑庭阳手中的资金流动不够。   坐在人群中的郑庭阳还没等拍卖师询问就已经举牌:“三十。”   三十亿!   “小高总,咱们不能跟了,老爷知道会发火的!公司里挪不出来这么多啊!”秘书汗颜,心想原本好好的合作怎么闹成了这样?   高文景在整场拍卖落败。   稀稀落落的人们散开,有人跟去休息区恭喜郑总中标。   有人不上前静等笑话。   超过地皮原本的价值,几乎翻倍。   郑庭阳端着红酒,慢慢的品葡萄酒,高文景诡异的眯起眼来:“中标也要有能力做项目才行,郑总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最后赔的和郁家一样,沦为街头狗。”   郑庭阳没有回答,只是动了下嘴角,不动声色的将红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才刚竞拍结束,我倒要看看,那三十亿你拿什么出,裴长忌知道你背着他毁了合作吗?”他冷笑一声,一副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态度:“我们走着瞧。”   “你以为的威风不过是裴长忌给的底气,没了他,你算个屁。”   “郑总,我们小高总不是这个意思...”他身边的秘书想帮忙打个圆场。   高文景走在前喊:“走啊!”   秘书灰溜溜的跟上去,这颗心就是安不下来。   高文景愤慨低骂:“Beta有什么可得意的,郁家的少爷,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二手货,满街都是——”   大门一开,林秘书从外走进,和出门的高文景打了个照面,他将文件夹递过来。   郑庭阳:“他睡了?”   “郁少爷说不困,在楼上等您。”   “嗯。”郑庭阳手中的拍卖牌递过去,其他有眼色的老板纷纷过来敬酒,小高总走了要赶紧攀附这个。   郑庭阳懒懒的一饮而尽,葡萄的回甘和酸在口中绽放,他拿出香烟,侧头便有人递火。   “各位,失陪。”他指缝中夹着烟,单手解开领带,大步流星的朝外迈去。   -   地库中,高文景烦躁的接过秘书哆嗦递过来的电话:“是老爷。”   “什么事。”高文景下了电梯,车童正在给他新买的跑车做护理,安排的司机也还没来,他听着电话里的责骂,太阳穴上跳的突突:“我加价怎么了?我话放在这!这单航线他郑庭阳吃不下!”   “好好的合作到你手里就飞,废物一个!老子养你有什么用,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高文景:“凭什么?我晚上就回海城,他郑庭阳今天敢让我下不来台,什么东西——”   “没爹娘养的,以为给裴长忌舔鞋当狗就能装B,我倒要看看这三十亿的启动资金他去哪搞。”   高文景站在车边听着他老子的教育,烦躁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   黑色的车窗倒映着地库的电梯重新关合。   一个身影从电梯出来后,疾步朝着他的反向而来,他耳边还没来得及听清脚步声,然后肩膀被人揪住,被甩到往后趔趄,后背直撞旁边的路虎车身陷了个凹槽,他倒吸一口凉气:“操...”   郑庭阳慢条斯理的摘了手表,从地上捡起手机像预感到高文景身边的秘书要跑似得,手机扔在他的后脑上,给人吓得不轻。   “你走了,谁给他叫救护车?”   林秘书赶过来接住郑庭阳抛过来的手表。   郑庭阳眉目猩红,分不清是酒精上头还是尼古丁的兴奋。   高文景:“你他妈的疯了?这都是监控,你敢动我?你有几条命,操!”   他踉跄着想要爬起,多年前在高中他被郑庭阳往死里揍的画面重新跃然脑海,攥着拳也不甘示弱的挥去!   alpha的信息素在地库中弥漫,掀起尘土阵阵,若在往常,肯定会有无数人因为他的信息素而臣服,但如今他的对手是郑庭阳。   在信息素无效的情况下肉搏,小高总的胜算不高。   郑庭阳十七岁在港口扛大包,十八岁当打手讨债,十九岁为了站稳脚跟给裴会长挡枪!   桩桩件件,他白手起家,在鲜血和谋算的港派中杀出血路,为的只有一个人。   郑庭阳锁住高文景的脖颈,在尘土飞扬的地库中,拳拳到肉,杀红了血般盯着高文景。   高文景的回拳毫无力量,郑庭阳的唇边缘渗着几分血丝:“信息素怎么不放了?嗯?小高总,欺负omega算什么本事,今天有本事弄死我,我都不会让你偿命。”   “你动我?滚!他妈的当老子好欺负是吗?”高文景挥拳,空中拳风疾驰。   嘭,被郑庭阳直接在空中拦下。   郑庭阳轻笑,反手拧过他的手臂,只听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荡的地库中似乎被放的格外大声!   恐怖骇人!   “咳咳——”高文景眉目欲裂,被死死掐住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弄不死我,以后看到我就记得绕着走。”郑庭阳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拽着高文景的领口将人托起,抬膝对着他的小腹就是死死一击。   咔嚓一声骨裂声响,高文景双腿一软,被松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拉丝流淌,眸光涣散,声音嘶哑:“郑庭阳——”   “你竟然..”   “竟然怎样?”郑庭阳居高临下,神佛般看着这尘土似得蝼蚁,只觉恶心。   “小高总,别来无恙。”郑庭阳泄愤后,嘴里的血腥味弥漫着:“和以前一样的垃圾。”   林秘书见差不多了,上前将手表递过来,毕恭毕敬的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已经吓傻的高文景秘书。   “走法律途径可以自己联系这位律师,走私下调解可以联系我。您可以叫救护车了。”   高文景的秘书蒋肖吓傻愣住后点头;“好..好的。”   伸出手拿名片时他的手还在止不住的哆嗦,林秘书司空见惯似贴心的将名片直接塞进他的口袋里。   “添麻烦了。”林秘书笑了笑。   郑庭阳迈过躺在地上的人,慢条斯理的将腕表重新佩戴好。   他对着镜子整理好身上明显的血迹,拳头破了皮,这点小伤他向来不放在眼里。   男人冷眼扫过蒋肖,随即转身离开,他宽厚的背和一头捕猎后的雄狮一般挺直,令人恐惧。   郑庭阳向来公私分明,进了明珠大厦他是长行的郑总,摘了表和标会的号码牌,他就是郑庭阳。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最原始的最卑劣的,只要能达到目的的过程,怎么不算好?   “郑总这是要缺庆祝宴?”大堂中的人见他回来笑盈盈的重新一拥而上。   郑庭阳脸边虽有擦伤,昏暗灯光下却不明显,即便有人靠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也会装哑巴。   “处理一点小事。”他轻笑,话里却意味甚浓。   酒场做戏,三分真七分假。   明珠大厦的这场宴席上多少人留下来是想看郑庭阳怎么拿三十亿赔钱拿下这个项目。   觥筹交错的酒杯碰撞,大厦里却开进来一辆救护车,嗡嗡的将车库里的人抬走,看热闹的,好奇的纷纷议论。   得知被抬上车的人是小高总,面目血肉模糊,腺体被石子划开感染风险很大,短时间内做到如此。   众人窃窃私语,不约而同的朝着心中的罪魁祸首望去。   郑庭阳附身仔细观察着新摆盘上的蛋糕,有些肿胀的指骨节指着对服务生说:“这个送一份到7088.”   “好的。”   “外加一杯热橙汁。”   -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   林秘书搀扶着他走稳,扶着人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吹风。   京城的夜没有海城冷,风似乎都要温柔些,他扔掉烟蒂在脚下踩灭,从兜里掏出栗子糖,从含着到咬碎。   裴长忌的电话响的及时,再晚一些他就要回房间了。   “喂。”郑庭阳道。   裴长忌比他大五岁,长行商会在他的手里盘活,裴长忌开口质问:“三十亿,郑庭阳,发疯没够吗?”   郑庭阳含着咬碎的栗子糖,等着风吹过来醒神,喉结微滚:“怎么疯了,钱我能赚。”   “炒股还是期货,操盘?最近风声紧,当操盘手和签对赌有什么区别,”裴长忌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后的炸弹:“郁言的父亲就是对赌协议赔的倾家荡产,我可不想下次见你是去牢里。”   “三十个亿,你真他妈的敢开口。”   郑庭阳勾了勾唇:“放心,不会连累你。”   裴长忌:“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和我说这个?当年你为了你让郁言嫁人,用救命之恩来求我,现在翅膀硬了,是我留不住你了,长行庙小。”   ——   十七岁,郑庭阳从高中辍学,因为年纪太小到港口干零工,大哥们问他好好的年纪干什么不好,郑庭阳当时吃糠咽菜,从零工到港口商会的小头目,年仅十八岁时的他就已浑身戾气。   长行商会的掌权人裴家更是鱼龙混杂,父子反目,郑庭阳第一次被裴长忌注意时,是因为他主动挡了一枪暗杀,裴长忌当时给他许个愿的机会。   他带着胸口还未痊愈的枪伤开车到海城,在五点钟学生下课时,他站在马路对面,拍了一张照。   画面里他因为失血过度面色惨白,胸口还帮着绷带,他将相机递个裴长忌:“裴总,能帮我拍张照吗?”   "就在这?"   “三分钟后,背着画板,应该是穿天蓝色卫衣的omega。”   一张照片,郑庭阳站在马路这头,郁言在校门口刚刚出门,柏油马路是没有喜鹊的银河,隔开他们,断开一切。   裴长忌看的出来对方的家世和郑庭阳这种一穷二白的人是两个世界。   “有钱人家的omega大多都会用来联姻。”   郑庭阳的掌心有些不自然的攥成拳。   裴长忌给他比了一个数:“五年。”   “我可以保证刚才那个omega五年之内嫁不出去,这五年能爬到什么位置,能不能有资格娶他,看你自己。”   不过裴长忌好奇的问了一嘴:“为什么是他?”   郑庭阳看着手机里两人的合照忍不住笑:“因为他撕了我送他的情书。”   -   裴长忌是郑庭阳的恩人,这五年他为报恩,更为创出一片天,为裴长忌卖命,后背的刀疤逐年增长。   而他最终站稳,娶了人。   裴长忌深知郑庭阳的能力不仅仅是一个分公司的执行董事,他私下在国外操的夜盘和期货,这两年炒的火热,郑庭阳留在长行,只是为了报他的恩,更是因为他这辈子的目的只是守着郁言而已。   时间飞逝,回忆戛然而止。   郑庭阳捏着手机,呼出一口白色雾气:“什么时候回国。”   裴长忌轻笑:“怕回国你把长行丢给我管,还是再偷懒一阵吧,我老婆最近身体不好。”   “三十亿的事我自己会处理,长行要入股吗。”   裴长忌:“当然。”   “郑总将来发达,可不能忘了我这个良师益友。”   他含着一块糖,不确定的嗅了嗅身上,不想让酒味熏到郁言,脚步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最后脚步停在门口,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迟钝起来,精密的仪器也有偷懒缓慢思考的时候,在想手上骨节上的伤应该解释呢?   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让郁言知道他还傻气的打架,不知道会不会吓坏他。   酒店没有家里的监控,他无法确定郁言是否睡着了,深吸一口气后推开门。   睡了吗?   房间是暗的,高层中为数不多的亮光来自于落地窗外的街灯,阳台无边浴池的水波光粼粼,他的喉结微滚,不准备到房间里恼人,免得醉酒误事。   一杯清水下肚,他摸到桌上散落的药瓶。   这次来京城他带了很多药。大多数都是补充身体维生素的补剂,他不觉得自己带过这种瓶子的药。   借着亮光,他看清楚这瓶子是什么。   孕信息素补充剂。   这是他之前专门给郁言吃用来让他睡沉的药,信息素都是实验室调配出的高浓度,平时即便是他给郁言吃也只会给他吃半颗。   这个药好像周江如之前单独开给郁言过,是让郁言下次发情期吃的,用来做某些事给他止痛。   吃了这个郁言会昏昏欲睡,如果吃多会让他...   郑庭阳的眉眼微微眯起,意识到什么时已经晚了,他打开卧室,郁言正在床上半跪着,像在家中浴室中一样的动作,他忽然闯入,郁言的眼眸中慌张无措:“呜..”   Beta闻不到信息素。   所以从进门的刹那郑庭阳就不知在一门之内的郁言被发热期折磨,把自己弄的浑身湿漉漉。   甜蜜的栗子味还在郑庭阳的口腔内留下几分残留,甜的药,蜜罐似得他。   “庭阳,你回来了..”郁言咬着唇,支支吾吾了半天。   身上挂着郑庭阳的衬衫,行李箱四散在地被翻的很乱,他咬着一块其他衬衫的衣领,整个人埋在他自己筑好的巢穴里,被子被他夹在腿缝中,慢悠悠的蹭到润泽。   他的皮肤娇气,酒店的被子有些容易磨人,他伸出手从自己的小窝里爬出来,裤子来不及提好,绯红的面色和他张口便是喉咙中的哽咽:“你回来的好晚,好晚..”   郑庭阳口中的栗子糖让他有种真的闻到信息素的错觉。   男人隐忍克制的走到床边坐下:“吃什么了。”   “药。”郁言软绵的从小窝里爬出来,郑庭阳接住他的腰护着他的孕肚:“我怕痛,吃这个就不痛了..”   他眼眸中流转着漂亮的星河,衬衫纽扣都是开的,内里风光若隐若现,柔软的孕肚挺着,比他的拥抱来的还早最先贴到男人的小腹。   肚子顶着他,蹭着他:“宝宝蹭你。”他已经被这些信息素补的没什么清醒的神智,陷入了发热期的失智:“我也蹭蹭你..”   “为什么吃这个,身体不舒服吗?”   郁言咬唇,将小脸凑过去,迷茫的问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庭阳,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我没有钱呀。”他吸了吸鼻尖,可怜又委屈的控诉着:“你对我好,我怎么对你好呢?”   “用用看吗?我很好的,你就用过一次,怎么就怀宝宝了..”他哼哼的将小脸埋进郑庭阳的怀里:“你想着我,我也想着你,除了自己,我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几袋给家里望鹤兰的买的肥。”   哭哭小鱼,小肚子顶着他,像个怀孕大肚子的猫儿肆意在他的怀里翻滚着,一口咬上他的下唇,湿漉漉软乎乎。   “郁言,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蓦地,很低很突然的问道。   上几分钟他还在回忆着曾经爱而不得的痛苦,此刻,他最爱的小人主动躺在床上变成礼物,等他拆。   等他唇齿厮磨,等他.干。   “今天你真的逃不掉了。” 第23章 小鱼是小洒水车   鸟燕纷飞,冰雪消融,京城的雪从天还未等落地就已染上了潮气,湿气。   地面湿漉漉只有滑腻,猫儿的爪落地,肉垫上的雪水都被兽体融温。   卧室中,郁言不知信息素补剂要吃多少,室内是潮润,房间没有开灯,窗帘只拉了一半,明月当空映进半勺银碎光。   橙红从不是真正的火焰,随着温度升高,温度的颜色从橙变红,再变蓝。   这是深蓝色的夜。   郁言的衬衫遮不住白皙的双腿,纽扣摊开像他一样,软软的陷入已经筑好的巢穴中,被子蜷成一团,他的脑袋几乎都埋在里面。   omega的信息素开始失控,他窒息一般的感受不到任何抚慰,房间中只有他的味道,信息素蒸发着,好像有一片蕾丝沁满了水盖在他的脸上水刑,他的脸颊埋在男人的胸口中,软软的想要寻找到一份能安抚他躁动心脏冰雪。   孕期的omega生殖腔在生长时,由于男性内脏器官偏小,需要人工干预扩充,否则宝宝在他的小腹里胡乱的长,他的小腹部撑不住宝宝这么折腾。   宝宝觉得自己在爸爸身体里的房子太小也会闹腾,闹得人不得安宁。   信息素的浓度对于omega来讲已经过高,他像是被关在滚烫的蒸笼中,转不开任何注意力。   郁言感受眩晕,被郑庭阳抱起来,脑袋软乎乎的埋在他的颈间中鼻尖小猫似得开始本能的在男人的身上寻找另一方的信息素:“庭阳..咬我..”   而郑庭阳什么都闻不到,他触摸的是妻子发烫的身体,脑袋中浮现的便是使用他时,他一定是个小火炉,流泪下来会不会也是烫的?   “小鱼,你忘了,我不闻不到,是废物啊。”他抚摸着郁言的后背。   指尖顺着郁言的纤细的后腰脊骨一路向上略微的划过,他的蝴蝶骨,他敏感的后颈,甚至停在那处敏感的腺体时,指尖微微发抖。   只要一用力,他会亲自揭开属于他的疯狂和畸形的秘密。   郁言靠在他的怀里,软.唇含着的是他的被扯散的领结,纽扣在他的贝齿之间被咬的咯咯直响。   他瓮声瓮气的‘嗯?’   “肚子里有宝宝,我可以自己来,你要看吗?”他哼哼唧唧的问。   他以为是郑庭阳不愿意碰他,他没力气,腿软的站不起,只能用小肚子顶着郑庭阳几乎将人压到似得。   这柔软的小肚皮竟然也成了支力点似得,他脱掉身上的衬衫,最后滑落到腰窝悬挂。   “我很甜,是..很甜的味道。”他呼着气息,湿漉漉的眨眼,凑到郑庭阳的唇边。   郑庭阳附头,掌心托住他摇摇欲倒的脑袋来吻,唇齿厮磨。   郁言尝到栗子味,是他的糖栗子。   “就这个味道,你尝到了吗?很甜..很好吃的,不是糖,他们都喜欢,都要闻,为什么..为什么你闻不到,闻到就会喜欢的呀..你怎么才能喜欢啊...”   郑庭阳咬他的唇,翻身而固,声音嘶哑:“闻不到味道就不能喜欢吗?”   “咬我,”郁言摇头:“咬我..”   是咬他,还是要他?   都一样。   郁言勾着他的后颈,眼中神色迷离:“好不好?”   当然好,非常好,郑庭阳扬唇:“好。”   “不是alpha也可以咬吗?不能解除你的难受你也要我咬吗?小鱼怎么这么乖,这么不怕痛?”   郁言用肚子蹭蹭他的掌心:“呜..”   他快不能呼吸了,信息素太浓,他需要其他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他需要味道,需要能让他呼吸的味道。   窒息感随之而来,郁言胡乱的哭哭,身陷柔软的大床,眼睛被郑庭阳用衬衫遮挡住,他摇头要躲:“庭阳,不要挡住我..我难受,眼泪好重..”   湿漉漉的睫毛被落下的衬衫贴着,热泪变凉水,他的手腕也不能动,只有一片黑。   “小鱼,我会心软。不要求情。”   郁言失神之前,耳畔只有他低哑的一句话:“不要求情,求求你。”   求情...   求什么情?   郁言不明白。   他从小是言听计从父命的金丝雀,豢养在金子铸造而成的雀笼中,父亲养育他的初衷不堪,但他却从小到大只求情过一次,求父亲放过郑庭阳,在雨里被罚跪认错,从此和郑庭阳分道扬镳再也不见,为这一次是求情。   郑庭阳为何不让他求情呢。   他不解,眼前的黑是一片荒芜,郑庭阳哄他:“吃点东西好不好?小鱼,我会治好你,即便没有信息素也能让你舒服,好吗?”   “乖乖,张嘴。”   郁言很乖,等他喝不下水想要拒绝时已经躲不开杯子,郑庭阳攥着他的手腕:“尝尝。”   发情期让他的痛感大大减退,肌肤却更敏感,每一处的毛细血管都在感受,这滚烫的水杯烫的他浑身发抖。   郁言昏沉,他又做梦了,睁眼是黑,闭眼是梦。   梦里的凶手又来了,碾压他的车反复将他逼进退无可退的墙角,将他紧闭的心房撞出一个大洞,洞里满是蛛丝,黏腻缠绕着他大口大口的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窒息到休克。   郑庭阳从身后搂着他,将他固定,粗暴的掰开他的嘴巴却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宝贝,呼吸。”   “张嘴,呼吸。”   郁言哭的衬衫湿透,喝进去的水呛的他又咳又晕:“没有空气..”   他这次清楚的在梦里看到郑庭阳深邃如潭的目光,他满是纹身的背。   郑庭阳即便无法标记他又如何,他如虎狼一般能将他撕碎,在这位郑总的手里,他是那只早就主动进地牢的羔羊,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男人后背上的一株葡萄藤从后腰蔓延到后颈,弯弯绕绕的荆棘缠绕着他的肉身,大片刺青骇人,这片荆棘丛生的葡萄藤和荆棘最后随着生长到男人的后颈。   郑庭阳后颈处的刺青,是一块刺上去的毛绒球,有些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太阳。   那个图案是刚刚成熟的,还未从根芽中剥离出的毛栗子。   “不要了..”   “还要。”郑庭阳弄醒他。   郁言的脸颊被男人的大手按在枕头里,他觉得自己像粘板上的鱼,翻来覆去,烫的两面皆熟。   他熟透了,被搞得熟透。   -   过了凌晨,郑庭阳抱着郁言到隔壁的新房间住下。   郁言被他抱时早就晕了,手臂软哒哒的像了无生命的小章鱼触手落下,随着他摆弄。   原本的床垫都不能要了,他一并让人扔了。   天擦亮再黑。   郑庭阳打过医生的电话后回到房间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叫醒些。   发情期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体热,发烧。手脚无力人也恹恹的。   郁言短片太严重,以至于他清醒后抬手想要扶着后腰翻身,见手腕上的红痕和身上的青紫都没缓过神。   郑庭阳给他喂了些南瓜粥,还是觉得他烫的厉害,直接打电话让医生赶紧从海城过来。   郁言唔哝一声,脑海的回忆逐渐笼回。   郑庭阳的变化太恐怖了,甚至让他看到男人进门的影子都有些发怵。   那是什么东西?   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   他的眼睛哭的太肿,又没精神的昏睡了几个小时后周江如终于被压过来看病了。   周江如是女alpha,即便郑庭阳换过房间进门时还是差点被这股甜信息素弄的发渴。   “我的命不是命,京城多少医生非要叫我来?”她甚至想骂娘。   知道郑庭阳小心眼,没想到小心眼到这种地步,多一个陌生人给他老婆看身体都不行。   “睡了快两天,醒了就是哭,是痛的吗?”   周江如一掀开被子,又倒吸一口凉气:“你家暴了?”   郁言身上青青紫紫,尤其大腿根还是通红的,腰上更不用说,就连孕肚上都有指印。   “大哥,你这是帮忙还是发疯。”   周江如说话间摸了摸郁言的额头和后颈,温度一样不是特殊发烧。   “严重缺水,是多次失禁导致的,喝电解质水,嗓子不能说话了?”她附身凑到郁言身边问。   郁言小幅度的点头,脸几乎都埋在被子里,睫毛颤颤看样子又要晕乎的睡着。   周江如啧了一声,转身责备的问:“你太过火了,这怎么搞的,他怀着孕你不知道?你弄一晚上?这么昏睡没有神志可不行,不会是生殖腔发炎了吧?”   郑庭阳微微皱眉:“就一次。”   周江如:“?”   郁言听不下去,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了算了,伸出热乎乎的手拉了下周江如的指尖点头,承认郑庭阳说的没错。   是他没什么出息...   真的只有一次。   只是他皮肤很敏感,身上如果不是非常小心稍微用力些就会留下印子不说,他...   他昨天被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但感受清晰,尤其是在omega发情这种最特殊的时候。   “是不是太敏感了。”周江如皱眉,她还没见过这么脆的omega:“你这珠子一进去就失禁了吧。”   郑庭阳嗯了一声,差不多:“怎么才能看他生殖腔有没有发炎。”   郁言听着两人的对话,更羞愧了。   他没出息,郑庭阳还没等把他怎么样,他自己就已经彻底受不了,尤其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郑庭阳的变化,怎么会..怎么会长变样了?   人们常说十八大变样,怎么这种地方还会变吗?   刚进来就受不了,丢脸死了,到处吐泡泡,听说床垫子都扔了,他这条没用的小鱼!   是世界上最最没用的!   后来郑庭阳发现吐泡泡太严重,这鱼被撞一下就吐一下,哭的晕厥,他还是心疼的,帮他吃掉,是他自己受不了乱动,给自己弄的一身伤。   郁言一想到自己昨天的狂浪被羞的晕过去。   他体质又差,上次发情期过后也差不多是这样,难受的要命。   “这孩子命倒是挺.硬的。”周江如啧了一声指着郑庭阳道:“随你。”   “唔..”郁言微微皱眉。   “想吐吗?”   郁言摇摇头,是刚喝了水,肚子空空又消化太快,他想上厕所了。   郑庭阳抱着他去卫生间,郁言小声问他:“什么是珠子?”   “昨天的。”   郁言眨眨眼,不大理解。   郑庭阳说:“你要不喜欢,我可以摘了,看样子好像不太能适应,本意想让你舒服一点,我不是Alpha,不能标记你,这种事想争个头而已。”   毕竟效果和他想的差距太大,郁言哭的撕心裂肺,嗓子说话都成问题,哑的让他心疼。   “看来我还是残废,做什么都不能弥补,还把你弄的缺水,抱歉。”郑庭阳亲昵的贴着他的脸:“下次不会了。”   郁言半知半解,虽然不大懂。   “不是残废…”郁言小声。   反正昨天到最后一点也记不起自己是在发情期了,反而……像个满地洒水的洒水小车。   “嗯?”郑庭阳顾着给他洗手,附身些听。   “是……太舒服了。” 第24章 不舒服和我讲,好不好?……   郁言心跳飙上高速,掌心被温水流淌过,被男人有些粗糙的指腹揉搓气泡。   “是吗?”郑庭阳轻笑。   郑庭阳从身后扶着郁言帮他洗手,郁言怔怔的从镜子里看着附身凑到后颈腺体的位置亲了一下,说话间好像是含着他耳垂似得,让他腿软的像烫熟面条:“舒服怎么哭的那么委屈,不是唬我?”   郁言张张嘴,被他的话烫到,喉结微滚,有些肿肿的眼里有几分羞愤。   “我..不骗人的。”他嗓子哑的厉害,听起来是吴侬软语,想从郑庭阳的怀中溜走,腿软的站不住。   整个人向后一靠被郑庭阳收揽进怀,横抱回房。   整个屋里都是郁言的信息素,人也是被甜蜜围绕,一个满身发情信息素味道的omega根本不能带出去检查。   周江如联系了京城的朋友去医院取生殖腔检测器,来回又检查,仪器类似于胎心检测仪。   郁言躺在床上露出白白的小肚皮,一个探测头在他的小腹部向下的位置来回按压。   “还可以,目前来看生殖腔被打开的OK,而且你的信息素浓度也在减少,以前发情期会持续三四天?”   郁言点点头,这次发情期昨夜才开始,这才一天就已经开始消退。   郑庭阳不大懂:“是好事还是坏事?对身体有影响吗?”   “对你家这位算好事。”   “正常omega发情的缘故就是因为身体需要安抚,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每个人都有特定的值,譬如他的生殖腔里需要灌一杯水,但正常人呢一次只能灌进去一点,灌不满发情期就会持续,直到身体疲累到不能发情或者灌满才会结束。”   “昨天他失禁的次数,让身体高度疲惫,自我保护机制就会结束发情,大脑会释放一种信号,再不结束发情期就会被'干'死。”   干是指沙漠里缺水的干,而不是动词。但落到郁言的耳朵里成了催命的针尖似得。   他拉着被角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才床上一个团子不好意思的只露出一块额头。   贴了退烧贴,周江如留下几个铁剂,郁言还是想不明白,只是在两人的对话中提取到了他不懂的词汇‘入.珠’   门口虚掩,郑庭阳和周江如似乎在约什么手术,说什么副作用。   他躲在被子里偷偷的问向迁。   向迁[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谁给你带坏了?]   大预言家[是避孕的东西吗?]   他以为是类似结扎一样的手术,以为郑庭阳是不是觉得他怀了宝宝自责干脆结扎了。   向迁[不是啊,会所里的alpha做这个,我以前和一个男模谈的时候他就有,感觉超爽!]   郁言被科普了一会,手机在被子里没拿住直接砸脸上。   吧唧。   吓傻了。   他还以为自己昨天是做梦。   原来真的不一样了!!   他就说...   和郑庭阳的接触只有两次,第一次他也更虚弱,除了繁殖本能外没有太多的感觉,第二天只有腿软,只觉得痛和几分舒服,但昨天真的太不同了。   就像是一秒命中洪水决堤的点,他自己没出息的扶着小肚子恨不得爬下床,原来那些凸起,不是做梦啊...   郁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向迁很喜欢谈对象,没完没了的周旋在各种小情人之间,他以为是向迁单纯喜欢体验当皇帝有三宫六院的感觉呢。   毕竟他和郑庭阳的第一次,是痛的。   不过心理痛更大于生理,在多年未见的老同学面前失去尊严,那一夜明明郑庭阳是在救他帮他,可他仍旧感觉自己是个物件,没有舒适。   没有alpha,在孕期也断断续续的难受,忍着,慢慢习惯就好。   原来仅仅是因为他见识短浅,实战又少,找不到乐趣。   那种感觉像是胆小的猫儿被强大的主人抓住尾巴,瞬间炸毛,尾巴被强行拍的翘起,又恐惧又享受,让他一秒钟都受不了,把人家酒店的床垫都弄透了,他以为是过了一个世纪,实际上竟然只有那一会。   神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是因为过的太舒服,所以时间更快吗?   昨夜郑庭阳怕吓到他,还蒙着他的眼不给看,郁言体验过自然知道大概的形态。   他不确定的掀开被子低头看。   只看到隆起的小肚子,好吧,现在连脚尖都看不到了。   郁言生下来就是omega性别,腺体发育又早,骨架比较小,他简单用自己的小臂比量了一下。   他的手臂纤细,在室内淡淡的灯光下幻视出一圈珍珠项链,缠绕在他的手臂,一圈一圈..又一圈..   怪不得他屁股痛呢。   郑庭阳送走医生后,进屋就看到他鼻尖红红,拿过手机看到他的聊天记录和郁言那双躲闪又好奇的眼睛,眉毛一挑:“怎么不问我。”   “我聊过了,如果你不喜欢或者受不住,我可以摘掉。”   “啊?”郁言潜意识一痛,虽然不是自己做手术,但想想都痛。   郁言勾勾他的手摇摇头。   郑庭阳的指节蹭蹭他的小脸:“那以后我轻一些,不会这样了。”   “我不是alpha,不能给你很多东西,这种事上总不能还让你难受,如果你不习惯,以后我会问你。”   “问?”   郑庭阳点头:“你让我进就进,让我退就退,感受最重要。”   郁言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郑庭阳摸着他的小腹部问他到这里可不可以的画面,略微张张嘴,嗓子哑的说不出话。   郑庭阳见他半天不说话,心中了然。   他附身拽掉郁言挡在面前的被子,唇角微勾,几分温柔中带着难以得见的强势。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郑庭阳问:“好不好?郁言。”   郁言被他叫了名字,心一跳,鸵鸟似得点头:“...嗯。”   “还睡吗,不睡的话要不要吃东西?刚才周江如过来时我让她在医院对面的火锅店里带了烤布蕾,要吃吗?”   “...”郁言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点头。   烤布蕾的味道香香甜甜。   酒店的房间是总.统套房,除了电视下的壁炉,客厅的落地窗外连着无边泳池,京城落下的弱雪被那汪流动的泳池水化开,郑庭阳拿着毯子给他盖好:“觉得可口,明天我让人再送过来。”   海城到京城开车要五个小时呢。   郁言盯着手里巴掌大的甜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胸口里面的位置远比嘴里甜。   “怎么了?”郑庭阳看他放下碗,朝他伸手:“不好吃?”   他附身过去,郁言小小一只抱住他弯腰而来的脖颈,由于紧张,啵唧一口还亲错了地方,亲到耳垂上了。   郁言就是香喷喷的,凑近闻不到信息素也是好闻的布蕾味道。   郑庭阳抿了抿唇:“挺甜的。”   郁言的声音软,喊哑后有种病态的娇;“真哒?”   听着让人心痒,这声音在郑庭阳耳边一问,就要酥了他的骨头:“真的。”   电视打开里面播着郑庭阳凌晨看过的频道,财经频道。   浩洋集团和长行集团是这两日的热门,在地产行业飙升,信息时代迅速拓展的潮流被顶上风口浪尖。   换做以前郁言从不会看,如今他也一样看不懂。   他坐在沙发上吃着东西,郑庭阳偶尔看电视偶尔敲击电脑,郁言想到自己还是大学毕业,郑庭阳高中辍学,如今一步步做到现在,是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他轻轻靠在沙发边陪着他,昏昏欲睡。   郑庭阳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托住脸颊,郁言软软的脸颊像仓鼠似的,他撑着精神问:“是因为我,才忙吗?”   郑庭阳抱着他回卧室:“为什么这么说?”   郁言发觉,好像自从那天酒会以后郑庭阳的手机总是被人打响,他又变得忙了,自己还在他最忙的时候让他抽空陪自己过发情期,当omega真是麻烦。   小麻烦精。   郁言不想让郑庭阳为了自己毁了合作,不想成他身边的麻烦精,郑庭阳护着他,他不能倒打一耙,最后只道:“如果我不是omega就好了..”   这样父亲之前也不会让他嫁给高家,高文景大概和他也没有多余的交集了。   郑庭阳合上电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omega很好,和你无关。”   他清楚,他什么都清楚。   知道郁父是个贪婪无度的小人,明白郁言在家作为幼子从小被人观赏的苦衷,他怎么会怪他。   郁言希望自己不是omega,郑庭阳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alpha。   爱一个人便是恨自己不能,怨自己无用,配不上心尖那皎皎明月。   高家在郁言十六岁就盯上他,高老爷子年过半百还把郁言当做回春丹想带进门当情人,高文景一脉相承,高中时以为郁言是他高家未来的玩具想要玷污他,这些事,桩桩件件。   郑庭阳都会记上。   郁言心思纯良,高中的事即便说出来也不觉是羞耻,他只是觉得事如烟海,消散了也就没有了。   父亲不要他,郁家破产时多少人想要踩一脚,郁言太清楚自己的无用了。   他忍不住掉了眼泪,窝在郑庭阳的怀里肩膀抽噎:“庭阳,你为我出头,是不值得。”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我心里高兴,又怕拖垮你...”   他不想看郑庭阳辛苦,他不要...   “怎么说哭就哭了。”郑庭阳心疼的搂着他,轻轻拍后背:“不怕,小鱼,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郁言不知道和高家断了合作究竟是不是大事,发情期过后回过神来还是担忧。   他又话锋一转的问郑庭阳做手术痛不痛。   郑庭阳:“不痛。”   只是两个人刚结婚时总崩线有些愁人罢了。   郁言抱着被子,又抱着他的手臂,脸颊贴贴的睡熟。   郑庭阳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他睫毛上还未落下的泪珠,泪珠顺着他的指尖吸到指腹,好像这份咸湿的苦痛的他心碎。   小鱼啊小鱼。   当年撕掉他情书后,是不是哭的比现在撕心裂肺多了?   他的小鱼这么爱哭鼻子,这么喜欢为人找想,若是知道他才是将郁家逼到破产的真凶会不会也要哭。   是哭他的父亲死在他乡,还是会像今天这样哭他多年来的艰辛和用心良苦。   郑庭阳不敢赌,至少孩子落地之前他不准备让郁言知道真相,只要郁言乖乖的呆在他身边,只要他在自己的眼睛里,什么事都能转圜。   郁言熟睡,林秘书打来电话。   “高文景报警,说您蓄意伤人,警方要求您明天来调查。”   郑庭阳没想到高文景有那么多条路不选,竟然选了一个死的最快的,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栗子糖嚼碎:“夜盘开了,P国的青奥股全部变现,让肖凯操盘,把散户踢出局,”   低买高抛,散户出局,这份股以后没有外力重新操盘只会一路绿光,高家自傲做国内外两条生意,瞧不起他这个为裴长忌卖命的野狗。   殊不知高家国外的生意早就在郑庭阳预备好的捕兽夹中,什么时候命中,只要他触碰机关便会立刻毙命。   他顿了顿,栗子糖的甜味在口腔蔓延,他仰头靠上沙发背:“高家,也出局。”   林秘书问:“那明天...”   “高文景还能走路吗。”   林秘书:“肋骨骨折三根,轮椅或者拄拐的话,应该可以。”   郑庭阳:“明早我去警局接受调查,联系不上我是自然,想见我只有家属可以,郁言是我唯一的伴侣,他想让我放高家一条生路联系我,就让他求郁言吧。”   “膝盖能走,就别让他站着求。”   “小鱼起得晚,晚些叫他。” 第25章 他想闻一闻他的味道,哪怕一……   身体疲惫,郁言生殖腔涨涨的睡着。   自从腺体成熟后,他每个月都习惯了打抑制剂,这种痛苦的折磨伴随着年岁随着时间让他习惯,即便是孕期也是一样。   他从未有过这么迅速且舒适的度过发情期。   潜意识的发情期对于他来讲是无力燥热的蒸笼,可这次,郑庭阳让他颅内兴奋舒服的感觉完全盖过一切难耐,将曾经的难捱取缔成为缠绵悱恻,眼泪蔓延。   梦回高中时,他被父亲带去陌生的饭局,穿着校服站在包厢的屏风前垂着眼眸,听着父亲和高家人商量他到底值多少合同。   高总指缝中夹着烟笑的肥肉乱颤,在转桌上转过来一杯酒问:“郁少爷给个面子什么合同都好谈。”   父亲也催他喝,那时他的腺体刚刚成熟,酒精醉意让他信息素乱飘,他慌里慌张的贴上贴纸,高总在空中嗅着他的甜味,商量着问:“何必要合同呢,郁少爷将来上学的费用我都资助,以后进高家陪文景当伴读,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如何?”   话中意不仅不给郁言名分,还要他进高家成为所有物。   郁言长长的睫毛颤抖,躲进会所的卫生间里无声的哭。   他不知道自己从这个隔间出去后,会不会得知父亲已经把他送给高家的消息,他甚至高中还没毕业...   隔间里的小世界是他唯一能独处的地方。   他的味道,他的信息素被当做商品,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逃不出牢笼。   隔间被敲响,从脚下的缝隙中递过来一张贴纸,无言,隔着门他听见外面的男人似乎是服务生,对其他想进卫生间的人说:“卫生间坏了,去其他层上吧。”   郁言贴好腺体贴纸,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他见到少年清瘦的背影穿着服务生的服装,站在镜子前洗手,擦拭,烘干,少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好奇他味道的举动,等他走后,郁言才从隔间里出来。   镜前有水痕画出来的大笑脸。   郁言看着那有些幼稚的笑脸,擦干眼泪从包厢中走出去,服务生静静的等在门口。   少年的脸上是被养父打出的淤青,拿着托盘走在他的身后,送他回到包厢。   少年是学校里的混混,同学们说他是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无人教养,烂人一个。   他们不用说话,他们身份悬殊都是可怜人,命运摧残而凋零。   郁言最近总是会梦到关于他和郑庭阳高中的事。   他们在高中说话甚至不超过十句,可郁言的高中,似乎哪里都有他,只是他永远都藏在角落里。   高文景在学校里想要欺负他,说他是下贱货,即便不是进高家将来也是被人玩的命。   回忆和梦境交织。   好像花店的捕梦网响了...   郁言翻身时,迷迷糊糊想到郑庭阳早上出门时告诉他可以多睡一会。   到京城后郑庭阳果然更忙了,躺在床上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整个城市被披上一张银袍,郁言习惯性的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景。   梦里的沉重回忆淡了些,林秘书一直都等在客厅办公,电视无声放着金融新闻。   “这些都是郑总做的,他说您若想吃辛辣的食物,可以看看菜单上有没有想吃的,厨师立刻给您做。”   餐桌上是南瓜粥和刚从海城运过来的布蕾甜点,菜单上是郑庭阳挑选过孕期能吃的辛辣菜品,还有图片方便点餐。   林秘书今天被老总安排的任务便是陪着郁言一起吃饭。   “要吃这个吗?”郁言把两碗布蕾分给林秘书一碗:“很好吃的。”   林秘书受宠若惊,知道这位郁少爷在郑总心里地位不一般,赶忙接过:“谢谢。”   “平时庭阳工作很辛苦,你在他身边也一定辛苦。”他眼睛弯弯的笑着,说话又是轻声细语,礼貌又温柔。   林秘书心中想,郑总当真是金屋藏娇,若是换了他恐怕也要紧盯这位少爷,看起来很像一碗布蕾就能拐走的小孩。   “您吃完饭想出去走一走吗?郑总晚上订了合味斋的位子。”   郁言点点头:“出去找庭阳吗。”   林秘书不语却也算默认:“您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去也可以。”   郁言:“等等我,我换身衣服~”   外面下了大雪,他还是很想出去透气的,毕竟一周的出差若都赖在床上,恐怕人都要化掉了,而且去其他饭店吃饭,应该也算约会的吧?   他的床头放着郑庭阳给他准备好的衣服,只是穿鞋的时候还需要林秘书帮忙,不好意思的扶着小腹坐在门口鞋台上:“谢谢哦。”   原本昨夜的噩梦在准备出门的兴奋中消散的快要不见。   一身长款羽绒还有毛线手套和帽子,他整个人都快被围成了煤气罐,被林秘书扶起来时身体已经能明确感觉到笨重,好像在发情期的这几天宝宝真的比平时长得快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林秘书一开门,半个身子却挡在他的面前。   郁言看到门口有人,只是不高。   脑袋从林秘书的肩膀歪头看出去,将那个不高的人影看清,是高文景。   高文景身后是那个跟在身边唯唯诺诺的小秘书蒋肖。   林秘书伸手挡住郁言,礼貌向前一步微笑问好:“小高总。”   “怎么跪这了?”   高文景的眼圈乌青,狼狈至极,手臂上吊着绷带,身上穿着病服嘴角的伤痕还裂着口子,苍白的脸色随着门开的一瞬,眼中的不甘和怨恨倾泻而出,话到嘴边都堵在嗓子梗的他面色涨红。   郁言愣愣的站在林秘书的身后,好奇的歪头张望。   他被高文景欺负过,见他还是发怵,手不知所措的拉住林秘书的衣角,心有疑惑也没吭声。   高文景:“我要见郑庭阳...!”   林秘书拿出手机蹲下来给他看屏幕:“您报警已经把郑总送到警局,郑总在警局难道不是您想要的?”   郁言微微皱眉,他不懂这些商场上的弯弯绕绕,但他明白庭阳说和自己一起吃晚餐就一定会来。   “郁言,你敢说你不知道?!”   郁言小声问林秘书:“我要不要知道呀?”   他不是很懂自己要知道什么,但大概不能胡说。   林秘书道:“您来这的目的是什么,说话就不要失了分寸。”   林西澜手机里打开的文件是高家在国外生意的账本和已经亏掉的期货。   那是一片下滑的绿光,向下滑动是浩洋集团海外资产贷款亏资假账的证据。   郑庭阳海外资产雄厚,甚至曾将五千本金炒到八十万,哪怕高家的股票价值上百亿,只要挑选好点位利用杠杆撬动,那些金钱数字就会像空气一样轻而易举的蒸发掉。   国外最近最火的早已不是地产而是虚拟货币,郑庭阳早就用散股大量买入高家的股,等他的资金撤出股票动荡,这时再放出高家伪装过的账本和漏税,高家死不死全在郑庭阳愿不愿意。   浩洋就团的海外资产在昨天夜盘开始一路下滑,对家则是在国外有名的金融抄手,浩洋集团许多账都外包给了这个金融企业,背后注资法人是肖凯,高文景怎么也想不到肖凯在国外势力庞大宛若磐石的人,竟然是郑庭阳的操盘棋子。   一步错,步步错。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父亲老高总正在回国的飞机上,凌晨落地时便因巨额账目作假被捕。   高文景一瘸一拐的想要找郑庭阳,可此刻郑庭阳偏偏去了警局主动被调查殴打高家少爷一案。   他想撤诉,对方却不肯见他,只见郁言。   简而言之,他只有求了郁言把郑庭阳捞出来才能得到高家一条路。   林秘书手中的账本证据晚上七点就会准时发布,除了郑庭阳本人没有人能撤销发布权。   此番高文景肋骨断了三根,站直都要痛的发抖不说,还只能跪在这等郁言,跪一个他曾经根本瞧不起的人。   不跪,明日在狱中的便是他们父子俩,孰轻孰重一个商人最能在心衡量。   “郁言。”高文景咬了咬牙,心有不甘道:“我已经撤诉,请你..”他顿了顿:“请你把郑庭阳带出来,我要见他。”   林秘书站起身,低头看着高文景:“小高总,求人办事不是这个态度,郁少爷不点头,您的面子还能值钱几个小时?”   林秘书拿起腕表给郁言看:“郁少爷,您看距离七点还有几个小时?”   郁言乖乖的看过去:“六个小时。”   林秘书:“那您的面子还有六个小时,您为什么在这,郑总说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七点一过,这些东西曝光到网上,您想求人即便是神仙都不能转圜了。”   他说的中肯,高文景那张伤痕累累的脸色难看的吓人,额角的血管强烈的跳动。   身后的秘书见他已经跪不住,赶紧蹲下身来扶:“小高总...”   蒋肖道:“郁少爷,昨日我家小高总无意冒犯,请您去一趟警局让郑总和小高总见一面吧!”   郁言暗暗思索着,咬着唇,不明发生什么的懵懂也逐渐明白几分。   高文景在跪他,求他,如今他是上位者。   时隔多年,风水转换,仅一夜北风起,他竟成为了居高临下的那个人。   原来拥有权利和金钱,是这种感觉...吗?   林秘书问:“小高总?”   一声小高总将高文景钉在耻辱柱上,高文景低头了。   为了自己的命,为了高家的命,他必须低头。   林秘书道:“郁先生满意吗?”   郁言张了张嘴,他无权干涉生意场的事,只拉着林秘书的衣角:“我想见庭阳,我不能做主的。”   “好的。”林秘书的皮鞋向前一步,停在高文景的面前:“麻烦小高总让一下。”   高文景被身后的秘书搀扶,踉跄起身,心中被强压的怒火无处释放,看着远走两人的身影,一把将秘书推开:“滚!”   蒋肖听话的放开手,他又身子站不住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痛的无声嘶喊。   郁言进电梯时朝后看了一眼,他对高文景的畏惧似乎随着电梯关门不见了。   即便庭阳不在他的身边。却仍像是一座威然的大山贴着他的后背。   “是庭阳让他这样做的吗?”   林秘书不语,他谨言慎行不会多说一句。   郁言低头把手套塞进口袋里,里面是郑庭阳怕他会低血糖放的奶片,他小声喃喃道:“庭阳真好..”   林秘书偶尔侧目,见这位郁少爷温柔和顺的脸颊心也跟着软了半分。   郑总的眼光,很好,非常好,好的让他有些羡慕了。   他以为娇生惯养的omega会觉得郑总这样做过于残忍,会是小孩子心性不明白商界之间斗争,会说郑总下手过分狠,没想到郁言明白郑总。   甚至不用沟通和解释,就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   浩洋集团的律师早就等在警局门口,郑庭阳自己作为嫌疑人不肯私下调解,一群人见不到他,急的头上冒烟。   郁言静静的在大厅里等了一会,郑庭阳拿着外套走出来,他快走几步扑进郑庭阳早已经张开的怀抱,只是小肚子比他的脑袋先靠进男人的怀里。   郑庭阳身上有淡淡的甜味:“小心肚子。”   “庭阳~”   两人同时开口,郁言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喜悦,被郑庭阳搂在怀里。   郑庭阳下巴蹭蹭他的短发:“中午吃饱了吗?”   “吃饱了,布蕾都没给你留哦。”   郑庭阳满意的挑眉:“胃口不错,能吃这么多,很厉害。”   郁言:“我一个林秘书一个~”   郑庭阳牵着郁言朝外走,瞥了一眼等在大厅的林秘书,林秘书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郁少爷不要坑他啊!   郁言笑眯眯的说:“他刚才替你护着我,更厉害。”   郑庭阳眉眼微松,心满意足的捏捏他脸颊。   警局外不仅有浩洋集团的人,还有闻声而来的记者,明珠大厦的标会郑总高价拍下地皮这件事早已经传遍,对家浩洋集团又在短时间出事,大新闻不能不上。   郑庭阳给语言的帽子盖的严实,围巾也挡住大部分脸,从警局走出去高文景的车刚到门口,保镖将记者们驱赶,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亮个没完。   “小高总报警说您故意伤人,请问郑总浩洋集团的股票大跌有您的手笔吗?”   “郑总,请问您国外的产业庞大为何还在长行集团任职分公司总裁,是为了占领国内市场吗?”   “请问您出手伤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郑总可以回答一下吗。”   “您的婚姻状况向来没有对外公布,有人认出您爱人家曾破产,请问这次集团斗争是否掺杂您的个人恩怨?”   郑庭阳护着郁言上了车,身子挡住他的面容,高文景的狼狈模样更像是在媒体面前作秀:“这次和郑总是有误会,我希望能和郑总坐下来谈谈,郑总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该低的头他也低了,该认的错他也认了。   郑庭阳关上车门,招招手让林秘书放高文景过来。   在媒体面前,隔着距离,两人的话语只有他们能听见。   “你手段下作不怕,郁言呢?你为他出头,你不怕郁老爷子对赌卖儿子的事曝光,把你拖下水,我们鱼死网破!”   无论对于任何一个高位的人来说,伴侣的身世清白的重要性。   郁老爷在海城名声扫地,郑庭阳看似护人,郁言不也照样大了肚子无人知晓他是郑庭阳的人?   他以为,郑庭阳是羞于对外公布,想要尝试捏住这最后鱼死网破的把柄。   郑庭阳笑了。   高文景愣了愣神,忍着肋骨的痛颤声:“我们合作,你养父当年的死,我知道真相,郁家的事,以后海城不会有人提半个字。”   “一个omega不值得让你毁了浩洋集团,你国外的资产不也注资了浩洋吗?集团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纵然郑庭阳万贯缠身,真正的商人没有和钱过不去的。   可偏偏因为他有浩洋集团的海外股份,知晓他们公司的内部混杂才能让其倒台。   郑庭阳以为高文景真有什么担当转圜的力量,当年他养父骤然海边曝尸的真相?这也算筹码吗?   他还是高估了这位小高总。   郑庭阳唇角淡然的笑意不断,高文景误以为有戏,殊不知男人是笑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   “回去吧,监狱里可没有这么好熬了,小高总。”   “郑庭阳,你他妈的耍我?!”他跪也跪了,错也认了,拿出筹码对方竟还不松口。   郑庭阳:“小高总天生alpha信息素等级高,我相信在哪都不会受欺负。”   包括监狱。   男人转身上车,车窗都没有摇下去半分,他护着郁言的容貌,不给记者任何拍照的机会。   车内寂静,郁言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尝试触碰他的小拇指。   外面那些记者,生意场的周旋,郑庭阳在工作中的样子,他一概不知。   下一刻,他的手被男人紧紧攥住,郑庭阳问他:“吓到了吗?”   郁言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见过大风大浪。”   郑庭阳心中发沉,他攥着郁言的手又怕会弄痛了他,将人搂进怀里,心中隐隐发痛。   他清楚郁言说的那句‘大风大浪’是指什么。   郁家破产,他从京城到国外出差,想着最后一步的完成,他能回到海城见他,名正言顺娶他,只那一次,唯那一次,他得到消息带着伤从国外赶过来,还是迟了一步,让郁言受了苦。   他声音嘶哑,亲吻着郁言的额角:“我们回海城,回家。”   “庭阳,我好像……很喜欢你。”   宝宝都这么大了,他现在说,会不会有些晚?   郁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郑庭阳,平静的深潭好似掀起一阵海啸,郑庭阳深呼一口气,喉结微滚。   他太想太想闻一闻郁言的味道,哪怕一次也好。 第26章 碎了的情书   回海城的路上,郁言仍是晕车。   睡了一小时后仍是有些皱着眉睡的不安稳,他让司机在休息区停下,等郁言睡得安稳些再出发。   媒体的消息很快,不到晚上浩洋集团股票大跌的消息已经在新闻上播出,浩洋集团的账本也被有关部门开始着手查。   财经新闻和金融新闻都明晃晃的开始播放着这次的获利者,‘郑庭阳’   短时间内在海城扳倒广袤,来到京城又挖掉浩洋的根。   印证了那天他对高文景说的话,只要有他郑庭阳在一天浩洋集团的股票会再上升,都是他没用。   “庭阳....”郁言枕在他怀里,鼻尖本能尝试在他的身上蹭,寻找味道。   哪怕是沐浴露的气息呢。   郑庭阳搂着他的肩膀,掌心落在他的腰上轻轻的按。   omega的骨架偏小,随着孕期越到后期身体的负担越大些:“腰还难受吗?”   郁言皱眉,摇摇头,小声的说着他的梦话:“我不敢了...”   不敢了..   郑庭阳的指尖在空中一顿,垂眸盯着他的脸颊心中酸的难受,这句话他曾听过,在高中的时候。   他关掉新闻页面,国外的肖凯正发来消息[要推进去火化了,不让他儿子看一眼?]   郑庭阳[不吉利,你自己看着办。]   肖凯[OK]   郁老爷子逃出国内,终究死在他乡。   郑庭阳想到郁老爷子曾经用一张面目可憎的脸逼问郁言:“你以后敢不敢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有联系?!”   联系?   每逢想到,郑庭阳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岂止是联系,他甚至将人娶回家,下半生守着他。   -   郑庭阳大概五岁时被养父收养。   他是孤儿院里的孩子,Beta,不起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时政府推出政策,养父为了骗取每个月八百块的领养金而养了他。   至于亲生父母,这么多年他只当死了,从小就没有记忆,仿佛是生来遭嫌弃的。   养父酗酒,曾结过婚只是对方怀了旁人的孩子跑了,养父养了他,郑庭阳的记忆力对那个男人的印象早已模糊,从小习惯了他的醉酒家暴,有事被砸破了头还要揣着三块钱出去为他买烟。   最严重的那次便是在十岁那年,养父给他五块,他拿着剩下的两块回家,那天风很大,纸币在他破旧的校服里被风吹得不知去了天南海北。   养父说他偷钱,下死手,邻居报警把他带去医院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郑庭阳小时候并不是个强壮的孩子,长时间吃不饱饭,伤痕累累,甚至比其他小孩还要瘦弱。   他见到郁言的第一次,便是在那场阎王爷都要带走他的痛苦中。   尽管郑庭阳已经十岁,他沉默寡言的不像是同龄人,护士姐姐温声细语的给他扎针,他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有人陪伴,恍然明白,原来只是他没有人陪罢了。   其他人家的小孩来到医院最开始打针吃药都会哭,但父母会耐心的哄孩子高兴,到最后都笑颜展开。   年幼的郑庭阳看着,心里是不解的,是酸的。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没人的卫生间,看着窗外高高的楼层,他奋力的爬上去站上去,希望能像鸟儿一样振翅飞走翩然到天上去,然后他站在窗台上看到隔间里的小朋友。   小朋友穿的病服和他不一样,是很好的料子,但他哭的眼泪却是断了线的珍珠。   他决定不飞走,想看看他在哭什么。   他递进去一张纸,门开了,小朋友哭红了眼肿肿的,看到他脸上的伤愣住,用擦过眼泪的纸巾给他擦擦伤,哽了半天,他沉默寡言是习惯,没朋友,不会讲话,小朋友沉默寡言是因为他的父亲不许他交朋友。   相顾无言,最后两个小家伙蹲在一起,小朋友为他剥开奶片,他心里仍是不解,这种白色的东西,竟然是甜的,比咀嚼了很久的米饭甜很多,香很多。   他们坐在一起晒太阳,看着窗外飞走的鸟儿。   年幼的郑庭阳贫穷,羡慕鸟儿能翱翔天边的能力,小朋友羡慕鸟儿的自由。   他们天壤之别,他们也一模一样。   没有爱,孤孤单单,只是父亲的敛财或泄愤的工具。   下午的太阳很暖,暖到不会交朋友的郑庭阳想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来晒太阳。他想和他交朋友。   “郁少爷?您在哪?不要乱跑哦,外面的孩子很不好。”   郑庭阳知道他姓郁了,有人来找便是有钱人的孩子。   郁家的管家见了郑庭阳就知晓,他是医院里最近医生护士都在讨论的小孩,一个小孩就会偷养父的钱,被打伤了。   “他是坏孩子,您不能和坏孩子交朋友,知道吗?”   小朋友真切的眨眼:“他是好朋友,好的小朋友。”   郑庭阳看着他被带走,心里空落落,眼眶是酸的。   养父说,养他一个月八百块根本不够,是赔钱的买卖,还是Beta,都卖不出去砸手里的垃圾东西。   可小朋友说他也是好小孩,郑庭阳被养父砸破头时只流血,看着小朋友离开的背影,他流泪。   他是好小朋友。   即便是一面之缘,是不是也算好朋友,郁小朋友?   郑庭阳开始想认识他,初中时,他的学校距离隔壁私立两条街,他七点出门上学就能看到一辆豪车里,因为晕车会在第二个红绿灯按下车窗将头探出来的郁同学。   春早秋冬,他等在红绿灯,每天为这一面。   他的学习很好,学校开始给奖学金,养父逐渐发现他似乎没有那么废物,至少会在他考出好成绩拿回家钱的时候夸一句没有白养。   兼职时,他在会所遇上郁同学。   即便几年未见,他受了委屈还是会躲在卫生间哭。   郑庭阳想,他怎么这么多眼泪,他怎么这么让人心疼。   在街头巷口长大,他的名声不好,曾被针对时打过两次架,升入高中时又打,被赋予混混头衔。   高中是同一所,郁同学金尊玉贵,千娇万养,他是混混打架找事才没那么奇怪。   郁言是omega,学校里的一半海城公子哥都和郁家有交情,郁言体育课时偶尔会被跟着,下课时在走廊接水都有人瞧,把他当画里的人看。   郑庭阳远远的跟在他身后,听着树上的蝉鸣都变成多情的奏乐。   养父不可能让他读大学,他早当家晚上会出去工作,白天在学校里补觉,作为问题学生被发配到角落。   他经常打架,那些背地里议论郁言的,觊觎郁言的,他打架的次数多,功课开始跟不上。   每次打架,他的课桌上都会出现一本笔记,里面夹着一颗奶片。   上课铃响起,郁言和向迁笑着从门口进门,下意识的朝角落里瞥过一眼,和他四目相对,眼睛弯弯漂亮的像月牙。   他护着他,他想着他。   高二那年郁言在下课时贴纸,一个alpha同学凑近他问他是什么味,郑庭阳进门踹在他肚子上让他别挡路,alpha在班里人缘不错,几个人扭打一团,主任都过来亲自来,对方家长要求严惩,郑庭阳大过留校观察。   第二天桌上没有糖,他微微皱眉,在体育课时旁人都去上课,他在教室里补觉,郁言偷偷回来取水杯,向迁在门口等他。   郁言从门后走时,他的椅子向后倒退拦住去路,质问道:“糖呢?”   郁言涨红脸,小声说:“那是奶片。”   “怎么没有了?”   向迁以为他是找事,赶紧进来问郁言找没找到水杯。   郁言道:“在里面就找到了。”   向迁拉着他走,郑庭阳翻开桌上被留下的功课笔记本,恍然发现这次里面夹的不是糖,是一张卡通的创口贴。   这是高中时,他们说的第二次话。   升入高三,他的养父发现了端倪,在他校服里翻钱时找到那张创口贴,找到价格昂贵的笔记本,闹到学校说他不好好学习是学校的责任。   学校把他好好的儿子养废了,拿着那个笔记本闹学校让他们给交代讹钱。   不出一周,养父便死了。   死因只是意外,郑庭阳也不想要任何人给交代,他甚至有些天真的以为没了养父,他的未来就能蒸蒸日上,是阳光明媚的。   他拿着一个暑假的工资,找到一份苦力赚的不错的工作,在临近高考时,他想和郁言说,无论他考哪个学校,他都能去周围陪着他。   在漫天的试卷和狂欢中,郑庭阳将那本记满知识点的昂贵笔记本还给郁言。   旁人在狂欢走廊,他们一门之隔外是喜悦,门内,郁言翻开笔记本看到那封信。   那份装着他一个暑假工资的信封,钱里面夹杂着一张纸。   郁言微微的手机响了,郁父的电话。   郁言没有接,他只是抬起微红的眼眸问他:“我们很熟吗?郑同学。”   “这本子是你偷走的吧,你知道这本子很贵吗?这些钱,不够买我的一个本,你也带不走。”   郁言的睫毛微颤,向后退了一步,眼泪又掉,他自以为绝情,声嘶力竭的说:“你根本不配,不配碰我的东西,我不要了,父亲说,你这种人的摸过的东西是脏的。”   “我们,不熟。”   “上大学以后,我就要订婚了。”郁言吸着鼻尖,含着眼泪里是他的无奈。   郑庭阳见过这个眼神,他年幼时被父亲冤枉偷钱违心承认错误撒谎时是一样的眼神,里面写满了‘救救我’   郑庭阳拿出纸巾,像他们十岁第一次见面时,时隔七年第二次给他擦眼泪:“好,我们不熟。”   向迁在走廊里找他,拉着他出了器材室,问他怎么红了眼眶,是不是舍不得高中生活。   藏在阴影中的郑庭阳将双手在空中轻轻抱了一下,抱着他郁言走后的空气。   他们不熟,不熟到整个高中时代寥寥无几的话语。   可又太熟,只这一个眼神,他就明白这份身不由己,从郁言踏出这个器材室的时候,他们天各一方,划清界限。   高中毕业的狂欢,是他暗恋的落幕。   舍不得郁言为难,所以要舍得心中不甘。   郁言,郑庭阳喜欢你。   情书碎了是可以粘好的,哪怕迟了许多年。 第27章 我也太幸运了吧!   郑庭阳将郁言十七岁的眼泪记得很清。   即便如今过了多年,那一滴眼泪仍像能将他淹没到窒息的咸海。   那时,他身无分文,连承诺都要开空口支票,郁言被家世捆绑,被爱财的父亲束缚,身不由己。   当所有人都在庆幸能够离开学校这座牢笼,风吹进门,他脚边被郁言扔掉的笔记本被风吹开,他蹲下身,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上面的知识点。   平行线,永远不可相交。   出发点不同,纵然无限延长时光,最后奔向的终点结局也已是命定。   郑庭阳不信,他信事在人为,他信命由天定,更信这份喜欢能够转圜,哪怕不能也要努力过才会知晓。   回海城的路上他想着郁老爷子已死的消息,忍不住将郁言在怀中搂的更紧。   他究竟在怕什么呢?   是这辈子不可能标记郁言的怨,是怕郁言知晓他真面目的心虚,还是悔当初郁家破产时,他不在郁言身边让他受了苦?   他这位郑总不是人中龙凤,为了报裴长忌重用他的恩为长行商会卖命得罪不少人,可他手狠心思缜密少有人能动他,一年前他就发现郁老爷子在玩矿产,他和肖凯设下圈套,让郁家慢慢破产...   最后的股票操作需要他亲自去国外操盘,他计划的很好,等郁家破产的第二天就拿着钱去换郁言的自由。   偏去机场的路上被人拦截,国外持枪合法,高架桥上的腥风血雨。一枪差点要了他的命,等他再醒,郁家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乱七八糟一万件事等着他。   医生不肯让他出院,他捂着伤回国,可这时距离郁家破产已经过去半个月之久...   重见郁言的那天,他穿着黑西装倾尽所有的赎回他,即便他将珍宝终于捞入怀中,可还是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郁言被打了发情针,身体难受,这半个月他瘦的过分,眼中都是恐惧和期待被标记的可怜。   那一夜的房间太暗了。   郁言被发情热折磨的失去神志,只是紧紧攥着他的袖口用本能说:“咬我一口..”   “求求你,就一下..”   “拜托你,帮帮我..庭阳..”   郑庭阳苦笑,后背贯穿前胸的伤顺着黑色衬衫浸透,他捧着郁言的脸很仔细的亲,声音嘶哑:“可我是Beta啊...”   这份爱而不得究竟算什么?   那一夜缠绵又痛苦,迟来的亲密却让两人心如刀割,他怕是最后一次,弄的又狠,郁言哭的哽咽,最后像个没力气的猫儿躺在怀里。   他守在床边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怎么都睡不着,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他打电话给景臣,他说:“我要娶他。”   “一定要。”   景臣这些年作为他的心理医生清楚他的偏执,只能明白告诉他:“你们会很痛苦,你会吓坏他。”   永不能标记。郁家破产,郁父的死。   “我愿意...”他顿了顿,余光看到床上的郁言将脚丫伸出被子,他去重新给人拉好,坐在床边亲昵的用鼻尖蹭着郁言的额头:“慢慢等,如今我什么都有,我要等他愿意。”   这么多年都等下来,如今近在咫尺,他难道还要怕摘不到明月吗?   -   回到海城时已经很晚。   郁言孕期本就嗜睡,被抱下车的时候只晕乎乎的嘤咛一声,很快就窝在他的怀里睡着。   家门口堆着两小箱快递,是郁言买给望鹤兰的肥料。   把人抱回卧室,他给书房里的望鹤兰松了土。   郑庭阳一向觉得这种草本很有趣,只要一颗种子,一些土壤,哪怕在没有阳光的房间里也会成长到叶大根深,难怪望鹤兰的花语是苦恋,还真是一样。   苦恋..   郑庭阳心里暗暗的重复思索。   听下属把公司里的事简单汇报后,郑庭阳摸进被窝,他身材比较高大,凑过去时把郁言搂在怀里。   郁言的孕肚已经大了起来,他的掌心落上那柔软的圆润,掌心能感受到里面孩子的跳动似得,一下一下有力的动弹。   郁言哼声,不舒服的翻过身来,把脸埋在郑庭阳的怀里。   明明是小人想要钻进来,没想到是小肚子先顶到,他不满意的用肚皮蹭蹭,试图再挤进郑庭阳怀里一些,柔软的小脸被枕巾印出红印,郑庭阳的喉结微滚。   在他睡着时轻吻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吮的郁言在梦里都快喘不过气了似得。   “小鱼不要动。”他轻轻拍着背哄人,却顶他:“很快就好了..”   深夜,郁言又做梦。   今夜在梦里撞他的车子不像前几天似得想要碾碎他一样,似乎..只是用车头很温柔的蹭他,不伤他。   -   第二天。   郁言起床时还有些懵,他早起在卫生间里面换睡衣,呆呆的看着落地镜前忍不住皱眉。   忍不住伸手摸摸大腿根,疑惑自己是不是皮肤最近又变得敏感,怎么大腿又红了?   导致他穿睡裤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到底是什么布料磨的他这么痛哇!   他气鼓鼓的穿好衣服,郑庭阳正在摆早餐,见他一脸不高兴问:“怎么了,睡出起床气了?”   “不是。”郁言鼓鼓嘴巴,像小猫似得凑过去想要告状,又觉得这种事说出来很不好意思,站在郑庭阳面前憋了一会最后说:“算了,没什么...”   他本想凑近一点的,可现在人还没过去,小肚子先顶过去了。   郑庭阳被他的小腹软软的撞击,低头就见毛栗子似得短发还有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心柔软成一团。   “大清早谁欺负你了。”郑庭阳放下手里的盘子:“和我说说?”   “我想买衣服。”   “之前买的不喜欢吗。”郑庭阳问。   家里的一切东西都是郑庭阳置办,郁言从袜子到内裤再到出门用的小卡包都被安排的很好。   “反正就是要买。”郁言挺着小肚子哼哼的走到餐桌前,稍微一垫脚,干脆把鼓出来的小肚皮卡在桌上:“我有钱..”   郑庭阳顾不上手里的碗筷,放下就去帮他托着小肚子:“好,买。”   都说怀孕的omega心情会比较多变,郁言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解,更多是气自己。   没有人会愿意生来就是omega,骄里娇气和菟丝花一样,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皮肤被睡衣磨一磨就会泛红,导致他走路都觉得痛痛的。   吃饭时,他又憋不住问:“我这样是不是很讨厌,事很多?”   “哎呀..怎么会这么脆弱啊...”   郑庭阳听明白他气的原因,沉默了两秒:“怪我。”   郁言说:“和你没关系呀,是我气自己啦...”   他也没办法总当小太阳,偶尔会像个小气包,气了大清早他又敏感的发现自己小题大做,竟然因为腿根红了这件事难受一早。   好像脾气也变的不好了似得。   小气包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发呆,觉得自己娇气过头了,咬咬下唇,心里又觉得委屈。   心想,自己要不是omega就好了...   郑庭阳发觉自己犯了大错,想着过几天还是应该去医院开些吃了降低欲望的药,不然郁言在他身边总是挺着小肚子来回晃,现在又像个小包子似的坐在沙发上戳抱枕,背影像极了软团子。   只是这一幕可爱到郑庭阳心都要化了。   郁言用指尖戳抱枕,把抱枕戳出小洞,又心疼的抚平。   等他发觉到身后有男人的轻笑声已经晚了,一转头,郑庭阳靠在门框边缘双眸含笑的瞧着他。   郁言不好意思的张了张嘴,最后抱紧软枕,等郑庭阳靠过来的时候像个不倒翁似的吧唧躺在他的腿上,小声嘟囔:“庭阳,我好容易坏掉啊...”   “真的这么严重?我可以看看吗?”   郁言小声问:“你不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嘛...”   “衣服的料子明明很好,但我穿着不舒服就要买新的..还喜欢乱发脾气..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甚至在昨天,他还不是这样的呢。   怎么一时之间气血上涌,他的脾气就可以变得这么大了?   孕期的激素真的这样恐怖?   他认真发文,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盯着郑庭阳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出对方不嫌弃自己脾气大的真情。   郑庭阳的眼眸微微垂下落在那个软枕上,戳出来的洞早就被他抚平。   郁言脾气软到一定程度,原来他认为的发脾气竟然是这样?   郑庭阳忍不住捂着嘴笑:“以前确实不这样。”   郁言把脸凑过去歪着头问:“啊?真的呀..看来以后我要多自省..”   郑庭阳:“小鱼很能赚钱,衣服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家里的望鹤兰都是因为你买的肥料才长好,昨天用上,今天叶子就变大了。”   郁言想着自己在花店的工作,心里又有底气,不过他还是认为网购更有性价比。   他的工资将来还是多买些东西给庭阳吧,选来选去只加了几个两百块的纯棉料子小衫到购物车,却没舍得买。   “这个里面便宜些。”郑庭阳给他发过来一个小程序。   郁言点开,里面都有他刚才加购的衣服,只是没便宜多少,在最后付款前有个抽奖环节。   郁言点了下屏幕,看着抽奖转盘上嘟嘟嘟的转了好一会,最后停留在‘免单’的奖项上,他还以为是什么骗子手段。   郑庭阳拿着手机到书房里把款付了,随后客厅里就传来一声惊喜声喊他的名字:“庭阳!我中奖啦~你看我是不是中奖啦~?”   郑庭阳凑过去,佯装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小鱼今天这么幸运?看来老天爷都觉得你确实需要自己买些新衣服,以后自己买喜欢的。”   郁言心中满足坏了,抱着手机好半天都不肯离手。   哄他比哄小孩容易太多。   小鱼高兴的在沙发上来回的翻身,郑庭阳揽着他的腰轻声说:“小心肚子。”   郁言笑眯眯又神秘的将手机拿给他看:“刚才我买的时候,还好买了好几件,你看看好不好看?”   郑庭阳付款时没仔细看,此刻他看屏幕。   同样的衣服郁言都买了两件的数量,都是一两百的打折款,最后一件是一个两千八的领结。   郁言念念有词:“之前你参加宴会的那件黑色配的领带是纯色的,显得人很沉闷。不如加点花样,谈生意嘛,亲和力最重要的~不过我也太幸运啦,这么贵的东西都能免单呀~”   即便不免单,他也是要买的。   但郁言的工资一个月才三千五。   郑庭阳想,自己这么多年娶回来的小鱼...也未免太值当了。   填的他心口满满的。 第28章 小鱼要知道了!!   花店的捕梦网随着门开在风中晃动。   “欢迎光..小言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宁远放下浇水壶,见他满眼惊喜。   郁言摘下围巾,鼻尖还泛红,笑眯眯道:“总让你替班,我不好意思呀,大四事情很多不能耽误。”   宁远下意识的朝街道外看去,看到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街对面,他脸上的笑微僵,心下一沉:“也没多忙,昨天才开店。”   郁言感叹真巧,他上周陪着郑庭阳出差,店里正好也装修。   “老板没来嘛?”   在店里打量一圈,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货架上的花位置有些变化,原本的卖掉的望鹤兰又进了两盆,开的正好。   “没,进货的师傅搬了两盆花来就没问过了。”   郁言点点头,电脑里面他做好的账本也从来没被查过,心想老板的心可真是大,要是换了两个没有良心的店员,这店里岂不是被搬空了他都不知道呀?   在家里待了几天,他的精神恢复的好了许多,孕吐同时也缓解了不少。   郑庭阳前天开始就回公司上班,他在家里待着有些闷,今天向迁说要来找他,他这才想着来花店给宁远替班放放假。   宁远大四正是关键时候,他家里不怎么缺钱,听说他哥哥还要他继续往上考研,在学校里给他安排的事情蛮多。   “你怎么啦?怎么感觉你怪怪的?”郁言扶着腰慢悠悠的给橘子开罐头,好像他几天没来小猫都瘦了。   宁远不自然的挠挠头:“没怎么啊。”   余光瞥见路口的那辆车已经不见,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摘下围裙:“小言哥,你怎么来的?现在身体方便吗?”   “我丈夫送我来的,他今天上班比较晚。”郁言挠挠橘子的下巴抬头问他:“怎么啦?”   宁远的注意力还在外面的街道上,被郁言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郁言从自己的盒饭包里掏出两个盒子,说着这些天知道他上班辛苦,特意让庭阳多装了一份,感谢他这些天帮他替班。   宁远眼中的郁言,虽然比他大几岁,但为人处世保留着少年的纯粹,一瞧就知道是从小是没经历过波浪的少爷,性格好永远都笑眯眯的,笑起来还有酒窝。   直到那天他见到郑庭阳,这位从不露面的郑总,郁言的丈夫太危险。   那辆劳斯莱斯他一直觉得眼熟,如今想来他才知道究竟为何眼熟。   郁言是六个月之前来到店里工作,他就在郁言后一周入职,而小言哥不是在肚子已经有些大时才结婚的吗?   那辆车...   宁远在这几天特意调了门口的监控,在五个月前那辆劳斯莱斯就会在郁言每天上班后停在对面。   那时他们明明没有结婚,为什么他的车会天天来?   郑庭阳清楚的知道他的名字,学校地址,甚至那天在车上,郑庭阳送给他一颗栗子糖,从车子夹缝中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的全家福,他哥哥工作的地址和职位,随后在点燃香烟时,将那张照片烧掉轻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今天的事,郁言永远都不会知道,对吗?”   宁远看着哥哥的照片的灰烬随车窗散到窗外,最后消失在雪夜中,他的心也跟着凉透:“对..”   明明这个男人连alpha都不是,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他的言语,压迫感如同一张无形大网,掌控着一切...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小言哥的?   郁言觉得宁远今天有些奇怪。   平日里宁远笑呵呵像是没心没肺的大男孩,今天却闷不吭声的搬花,还是他主动说话时才会回答似的。   下午宁远准备回学校整论文,临走前他把外面的架子先搬进来,心里还是不放心:“小言哥,你为什么会嫁给一个Beta?”   郁言被他问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为什么不能嫁Beta?”   宁远拉开椅子,把橘子抱到一旁附身问:“你是不是被迫的。”   郁言:“嗯?你怎么啦?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我哥..我哥他们班里有对学生谈恋爱,就是BO,但后来因为不能标记分手了,两个人闹得很大,毕竟不能标记,哪个Beta只要发现omega和其他alpha说话,或者有什么亲近的举动就会发疯似得,最后把人家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差点闹出人命,所以...”   郁言轻笑:“你放心啦,庭阳是个很好的人,他早就过了青春期,不可能是那种人的。”   除了向迁,郁言还没和其他人讲过郑庭阳。   “我们认识的很早,而且..很多事,是我对不起他。”郁言抿唇,脚下的橘子过来蹭他脚踝:“反正,他不是那种性格很可怕的人啦,你不是见过他吗?很温柔的人呀。”   “感觉性格比我好多了。”   郑庭阳对他来说是个合格的丈夫,更是个满分的准爸爸。   宁远听了他的话,脑袋里的弦像是崩开了似得,心想,正是因为见过才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嘴角微抽,又不敢多说,只能挠挠头:“小言哥,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郁言点头“虽然没谈过,但我见朋友谈过,军师还算有经验?”   还记得他刚升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曾说让他直接订婚,后来假期时家里来了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应该是京城人,甚至都没和他见面就定下了婚事。   这场空头支票的订婚他安安稳稳念完了大学,整整四年这场婚事从来都没有人提过,直到现在他都不知对方姓甚名谁。   郁言是个能安慰自己的乐天派,总觉得如今他能和郑庭阳走在一起是命运使然。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最后嫁给了高中到现在都不变一直温柔的郑庭阳。   宁远被他的话噎住,想要提醒都不知从何说起。   -   长行集团。   郑庭阳看着电脑上的花店的监控,微微皱眉,烦躁的笔尖一下一下敲在桌上。   林秘书站在旁边,心提到嗓子眼:“郑总?”   “做干净了?”   林秘书点头:“浩洋集团的股票大跌,高家父子的罪证已经提交上去,只要他们卖出股份,我们的律师会为他们辩护争取缓刑几年,进行收购。”   “当初拍下京城地皮我们是用了三十亿,超出预算十八亿,策划部刚算好数值,等收购浩洋集团后,一年内浩洋集团的利润刚好能填上多余的资金,在十八亿左右。”   林秘书跟在郑庭阳身边许久,每一次都会被老板的缜密和手段震慑几分。   高家父子这次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高文景在拍卖会上和郑庭阳争的地皮,抬高了多少价,最后都要他家里的公司全部为郑庭阳卖命来补不说,自己还进了监牢,等他们再出来时,外面的世界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肖总来了,在外面等您。”林秘书接过他手中的文件。   郑庭阳挑眉,眼中多了几分清冷:“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肖凯是他在国外投资的合伙人。   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男人穿着浅灰色西装,短卷发,戴眼睛,国外混血皮肤很白,一进门手里还拿着婴儿纸尿裤礼盒:“新婚快乐?这么久也不知道来国外看看我,害得我要坐好久飞机飞回来...”   他干脆利落的把礼盒放在办公桌上后像是到了家似得,直接坐在沙发上拿起个苹果啃:“喂,我人都来了,怎么不理人?太没礼貌了。”   郑庭阳眼皮都懒得掀:“有病找景臣,让他给你治。”   肖凯耸耸肩,念叨着无趣:“老裴让我来的,他说你最近忙的话让我过来任职,副总。”   “毕竟郁老爷子死了,你觉得郁言多久能知道这事?建议你多花点时间哄老婆,他怕你哄不好老婆,把这么大的集团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郑庭阳的目光看着监控,等看到宁远已经离开花店后,向迁到了花店才关上监控页面:“没处理干净你回来干什么。”   肖凯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那个老东西欠了多少债,身上多少官司?他国外的债务我能解决,国内没作废的合同我能怎么办?即便是通天的本事也难啊。”   郁老爷子没死前,他身上未完成的合同还会在他的身上累积债务。   但人一死,身份档案上就会有记录,债务直接作废亦或者通过官司转移到子女身上。   “你要不然和他坦白算了...”肖凯为了在国外抹除郁老爷子的债和存在过的痕迹,废了不少精神。   “老裴当年只是帮你延期郁言嫁人的时间,总有疏漏的时候,你当时在病床上都动弹不了,郁老爷子还到处瞒着把郁言转手卖,一般人哪能找到?”   这事,是扎在郑庭阳心上的一根刺。   裴长忌所在的裴家父兄相杀,他一直在为裴长忌做事,招惹的仇家不比裴长忌少,那阵子赶上裴家兄弟夺权,裴长忌被刺杀,一刀差点到动脉。他又被盯上中枪,对方摆明了要一不做二不休的铲除裴长忌本人以及左膀右臂。   那时候郁家又破产,负责在海城盯郁家的人早就因为裴长忌刺杀的事调回京城。   肖凯:“你最近,躁郁症发作厉害吗?”   “他都怀孕了,即便知道他爸死了,债务已经还清,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还能跑了不成?”   郑庭阳咬了咬后槽牙:“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但这个风怎么透,谁来透,他都要算好。   他只想让郁言生活在他创立的乌托邦,外人不能碰。   -   花店的橘子‘喵——’的一声大叫。   郁言敲击电脑的手一顿,他扶着小腹,皱眉站起身,看着向迁,犹豫的问:“什么?”   向迁赶紧让他坐下:“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也是刚知道!”   “要不然能特意来花店和你说吗?”向迁神秘兮兮,却又担忧:“这几天我在公司里陪着我爸查往年的账本才看到,应该不会错。”   向迁家里和郁家原本是有合作的,只是郁家出事后合同全部作废。   到了年底查账是正常现象,向迁翻了和郁家的合作,上面的法人已经换了人,而且对方还给向家赔了合作作废的违约金。   向迁好奇的查了郁家公司的法人,对方持有几个国外的金融公司,姓肖。   “法人变更,你父亲应该真的...”   郁老爷子好赌,当公司的法人变更后,这人就彻底消失了,说不定早就化成了灰。   “小鱼,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啊?”   郁言愣了愣神:“肖..肖凯?”   “对!你知道吗,这人在国外的公司相当牛,掌握了好几个大股市,还是虚拟货币的创始之一!郁家只是小公司,对他来说估计也就..”向迁比划了一个小拇指的大小:“九牛一毛啊!”   “他怎么会是你家破产公司的法人?”   郁言呼吸逐渐变慢,他很耳熟这个名字。   “我听过这个名字。”   向迁问:“你在哪听的?还认识这种大佬呢?”   他不认识。   他应该是听过的吧...   在庭阳的嘴里,庭阳和林秘书说话时,他听过。 第29章 我可以走吗?   “小鱼?小鱼?你想什么呢?”向迁挥手在他眼前。   花店外像是一场沉沉黑云落下前的蓝调时刻,海城的风刺骨的穿梭在街角。   郁言发愣的回过神来:“..没什么。”   橘子忽然跳到收银台上,噗通一声倒下露出肚皮喵喵的叫着,伸出的小爪子勾着郁言的手,似乎在挽留什么一样。   “前几天你去京城不知道,我爸说浩洋集团倒了!太吓人了,那么大的企业说倒就倒..那个肖凯,也是这次收购浩洋集团的老总之一!”   “听说他都不是alpha,就是一个Beta!在国外很多年了,他和你家根本没关系啊,怎么会是你家的法人。”   郁言抿了抿唇,他其实不大明白生意上的事,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心里有些沉重,或许是因为知道父亲已经意外死在他乡的消息吗?   什么法人,什么破产,他不懂其中利害关系,只有肖凯这个名字很耳熟,是庭阳身边的朋友。   向迁本想多待一会,公司有事先走了,临走之前抱了一盆发财树,说要在来年给自己养些好运。   ‘收付款到账——一百三十元...’   机械的到账声音随着向迁离开,空荡的响在花店里。   郁言静静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似得有些难受。   法人变更,却从来没有人通知他。   父亲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这样的心情对他来说太过复杂,太过难熬,父亲死了,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他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郁言回想着自己的童年,他从未见过母亲,只是因为信息素很好被留在郁宅养大,朦胧的回忆被巨大的捕梦网拉开——   郁宅是灰色的,实木打造的家具被佣人们擦的锃亮,年幼时的他穿着背带裤坐在台阶上玩风车,等待着父亲回家。   父亲总是被保镖们簇拥而归,拄着镶嵌宝石的手杖,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没有看他。   小郁言乖乖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拉男人西装的衣角:“爸爸,抱抱..”   父亲心情好时会摸摸他的头,心情不好时会命令佣人把他抱回房间。   爸爸不抱他,也不太喜欢他,只有在他生病时会坐在床头问医生:“腺体发育的怎么样。”   医生说:“小少爷的身体不好,总是生病的话,对腺体发育不大好。”   父亲很轻的摸着他的小脸,有些温柔的说:“小言,你要少生病。”   “爸爸,抱抱..”   那是父亲第一次抱他吗,是淡淡的烟草味,是冷漠而温暖的一秒钟。   他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郁家的生意很多都是靠着权色交换而来,他的私生子,私生女,都已在成年时被送出去,郁家凭借着父亲这种卖儿女的能力地位也变的庞大起来。   郁言很小的时候就被大家叫做‘小少爷’   逐渐长大,他记忆里的父亲是严肃的,会因为他交朋友惩罚他不许他出门,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跟老师学怎么样才乖顺,学书法,学弹琴,在上初中时他就开始给父亲的朋友们表演,过年的酒桌上他需要提笔写字。   外人称着父亲有个好儿子,被他养的像是珍珠般的男孩,一个个在酒桌上敬酒给父亲,让父亲把郁言留好,等成年了一定要给他们闻闻味道,生意就是这么来的。   郁言是有些麻木的,他不太清楚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是商品,还是好儿子。   他的人生从来都允许他自己有考量,在哪里上学,交什么朋友,有什么老师,都是给他定好的。   年幼的孩童总是渴望家长的爱,看着其他小朋友们放学奔向父亲的怀,他也曾试过,父亲说他不可以大喊,这样很失分寸。   他努力学习到班级第一名,学校中的展台上有他的名字,他喜欢学习,这是一种他努力就会有回报的事。   家长会上他给父亲留下纸条,将自己的书桌擦的干净,把第一名的成绩单放在最上面,想等父亲看到高兴,希望父亲能知道。除了腺体,除了信息素,他也可以成为在其他方面让父亲骄傲的好儿子。   可父亲没有来。   成绩单被风吹到了教室的角落,最后被同学当成废纸扔进垃圾桶。   哦...   原来父亲根本不在乎他的,他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没有爱,什么都是徒劳。   他偶尔也会掉眼泪,在夜里,在角落中,父亲永远看不到他不愿的眼泪,佣人们可怜他这个行尸走肉,唯一看见他眼泪的人...为了他打架,被学校批评上了大板报——坏学生,郑庭阳。   批评的板报旁是他年级第一的喜报。   他们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挨在一起,郁言时常路过走廊时看着他们的名字发呆,好像莫名其妙的活过来。   在走廊里,他们相互错过,肩头微擦,是心跳停止的半瞬。   这是喜欢吗?   他像是小时候期待着父亲回家一样期待上学,期待有人欺负自己,郑庭阳为他出手,拯救他于水火,原来不认识,也能有爱,也能有喜欢,他被在乎了。   那本笔记本里写了多少知识点,像是他们三年相互赠送的情书,一遍又一遍。   他坐在第一排,郑庭阳坐在最后一排,教室是他们的房间,明目张胆藏着属于他们的秘密。   直到郑庭阳的养父拿着那个本子找到郁家。   要钱,否则就把郁言勾引他儿子的事传出去,让这位郁家少爷的身价大跌。   父亲很冷静的处理这事,他的养父也死了,悄悄的尸身漂浮于海城冰冷的海水里。   父亲摸着他的脑袋“小言,你不听话吗?”   父亲为了他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就那样轻易的捏死了一个人,这次是他的养父,下次就是郑庭阳了。   “爸爸...”   父亲扇了他一个耳光:“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对吗,好儿子。”   郁言点头,他一早就知道不可能,郑庭阳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能害死了他的养父再害死他。   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哪里有能活过来的想法,他就是被明码标价的商品,价格早就被父亲炒高,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觉得自己毁了郑庭阳,他们第一次的谈话声嘶力竭,他撕碎那张情书,还是没有出息的掉眼泪,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未来,是被父亲卖给不喜欢的人,被人标记,被人占有,只是这个人永远不可能是郑庭阳。   郑庭阳,郁言喜欢你。   可情书他不能收,因为那是郑庭阳的命。   父亲满意他的做法,在他大学时已经和京城的老板达成合作,等他五年后就会被送去京城。   郁言又变得行尸走肉,他活的痛苦又难熬,直到一年初雪,除夕夜里他接到一个来自国外的电话。   对方没有讲话,或许只是打错了,可郁言对着电话哭了好久。   他说:“救救我...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当omega...”庭阳,救救我。   对方从未出声,在凌晨过后的新年里挂断了电话。   后来,父亲变得更忙,更烦躁,不出两个月,郁家破产了。   京城的人来接他,但父亲把他藏起来,企图用他再换取一些钱,只是海城的许多老板发现父亲准备逃跑,父亲留下他独自上了船,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已经想好,无论是谁要标记自己,他都会割了腺体就这样体面的离开。   偏偏这个人是庭阳。   当年,他欠了庭阳养父一条命,如今用自己父亲来还,也是应当的。   哪怕郑庭阳睚眦必报,也是应当的..   -   会议室中刚刚散会,郑庭阳听着二秘在身后汇报明日行程。   几个股东跟出来小心翼翼的擦着额角汗,一场会议堪比上战场杀敌还令人胆颤。   “郑庭阳这样,将来不会弄到我们头上吧...”   “咱们老了,听年轻人的就行,可不敢乱搞啊,裴长忌看人阳光怎么这么毒?当初郑庭阳就是在他身边打杂,现在...啧啧。”   “小心点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秘书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刚从秘书办起身:“郑总。”   郑庭阳从兜里掏出手机,边朝办公室走:“怎么,谁来了。”   最近找他办事的人多,求他的人更多,长行楼下都快成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伸冤处,一群人苍蝇似的围上来,他懒得处理,都会交给林秘书去办。   他皱眉看着手机里的红点,位置不在花店,正准备点开电话拨通就听见林秘书说:“应该是郁先生来了,我下去接他上来?”   郑庭阳皱眉:“热点东西,找人去买饭,清淡的送去办公室,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人通知我。”   林秘书:“楼下前台不清楚,所以..”   郑庭阳的脸色不大好看。   最近找他的人太多,门口保安和一楼大厅前台向来对公司外的人公事公办,这几天甚至会将这些人拒之门外。   林秘书不等说完,郑庭阳已经大步朝外迈去上了电梯,他都没跟上。   ‘叮咚——’   电梯门开,几个小职员赶紧让开道:“郑总。”   一楼大厅外不少记者媒体,还有等着求人办事的各种公司经理人,一个个就在街边的保姆车上等着他出集团大楼,郑庭阳脚下生风,打着电话。   嘟嘟嘟的几声就被接起,软软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庭阳?”   “你在哪。”郑庭阳应了一声,透过玻璃朝着外看去,打眼过去没找到人。   “我在这呢。”在大厅沙发上坐着的小人看到他,慢吞吞的起身。   郁言很乖,穿的严实,羽绒服从上到下把他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卡通,即便他加快脚步走过来也是个团子,白白软软朝着他飞过来。   郑庭阳伸手去抱,可对方的小肚子先顶到他:“唔。”   “慢点走,慢点。”郑庭阳把人抱个满怀,掌心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两下:“撞疼了没有?”   郁言眨眨眼,茫然的眼睛弯成月牙:“没有呀。”   郑庭阳视线无意识的扫过郁言的眼尾,指尖轻落:“哭过了?”   郁言闷闷的嗯了一声:“路上风大,吹到眼睛了..”   “撒谎。”   郑庭阳牵着他的手上楼,心才安下来些:“没人为难你吧。”   郁言有些小骄傲的仰着头把手机拿出来:“我说,我来接你下班的,门口的哥哥就让我进来了,说看我肚子大了,怕外面的人撞到我,前台的姐姐还给我热了牛奶,但我喝不了,怕浪费了..”   他孕吐以后这些有些荤腥的东西不怎么能沾,也不想随便倒了,特意捧着捂手,等人这一会就有些凉。   郑庭阳顺手拿过来喝了,路过前台时敲了敲桌面。   前台小姐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郑总,我不知道这位先生和您认识,所以..没让他上楼,您在开会,就..”   “去人事年底多领一份年终。”   前台惊喜坏了,赶紧谢人,一份年终可是两万多呢。   郁言被他带进办公室,整层都是总裁办连策划部直通,来往的人不多却都是重要人员,见惯了郑庭阳严肃的样子,如今老板从电梯里牵出来一个omega,眼里都是离不开他身上的柔情,还以为郑总被夺舍了。   林秘书按照他最近的喜好布置好了晚餐在办公桌上。   郁言的眼尾发红,声音也有些微弱,郑庭阳不放心贴着他的额头试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试探性的摸向郁言的后颈,想要感受下他的腺体体温是不是升高了。   郁言摇摇头,进办公室衣服都没脱,直接抱着男人的腰,脸忽然埋进去,郑庭阳站稳身子给他抱:“怎么了?”   郁言轻轻的叫了一声:“庭阳...”   “我想你了。”   郑庭阳看着他,直觉告诉他郁言有问题。   但他直接问不出来。   他耐心的把外套脱了,捂着他冰凉的小手,将人抱着在沙发上问:“是不是孩子闹你了。”   郁言马上又要一次产检,他们的关系刚刚有些进步,他不能让任何事打破这份亲昵。   郁言鼻尖有些凉,埋在他的颈肩好奇的闻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小腹被郑庭阳的掌心抚摸,乖的像甜蜜豆:“不是的。”   林秘书开门见状,郑庭阳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   “今天向迁来找我聊天了..”   郑庭阳抱着他坐在身上,声音低低的凑近他的耳边,试图感受他的脉搏究竟有没有因为说谎而紧张:“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我想,去他家玩几天,可以吗?"   郑庭阳的手机亮了,他抱着郁言,他的背后打开手机消息【郁言买了去P国的机票,后天12点】   “怎么忽然要去他家玩。”郑庭阳放下手机,抚摸着郁言的后背问。   “我想和他多说说话,他是我朋友呀,就两天,好吗?”郁言小心翼翼的仰头看他,心里也有些打鼓的紧张。   向迁给他发了法人更换地,帮他找到了父亲登记死亡的地址。   他想,总要去看看。   “我可以让向迁到家里陪你。”郑庭阳温柔开口,指腹划过他后颈的皮肤带起郁言一阵心虚的战栗。   郁言茫然的看着他:“可是...”   可是的理由他还没有编好,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看看父亲,他想让父亲看看他。   想问问父亲有没有满意他嫁了一个有钱人,有没有满意他如今的婚姻,父亲养他这么多年,也该如愿了。   他甚至有些想炫耀的去看父亲最后一面,让父亲知道,他曾经抛弃的儿子如今比他活的鲜明,死去的父亲有没有后悔。   哪怕尸体不会说话呢。   “可是我想去..”   郑庭阳盯着他,喉结微滚:“好,听你的,你开心最重要。” 第30章 反正也跑不掉   回到家,郑庭阳还是像以前一样,为他脱衣服,为他换睡衣,然后去准备晚餐。   其实在公司里时,他能感受到其他职员对于他身份的不解和震惊,是没想到他们郑总的结婚对象会是他这样的一个omega吗?   “一直以为郑总和肖副总是一对,原来老婆肚子都这么大了?”   “肖副总不是为了郑总才从京城总部调过来的?这才第二天,老婆就上门宣示主权了啊。”   “啧啧,郑总竟然会和O结婚啊,长得是漂亮,发情期怎么熬过去哦。”   “肖副总就是Beta,听说两人早就认识了,这次浩洋集团的事就是他们联手的手笔,肖总很厉害的。”   这是郑庭阳晚上出去开会时,他在茶水间门外听见的。   这些话只是职员们饭后娱乐的小事,毕竟郑总能被谈论的花边并不算多。   肖副总,应该就是肖凯。   肖副总是为了庭阳从京城调过来的?郁言从未听过庭阳和他提起这个人。   晚上洗澡时,他静悄悄的泡在浴缸中,心里有抹不开的愁怨,似乎是孕期多思,又或者父亲去世让他心情沉重,总的来说,他并不高兴。   水波荡漾,他看着镜子中雾气赤裸的自己,缓缓站起身体,观赏着他自己的身体。   白皙的皮肤被浴缸中的水泡的有些透红,他没有健硕的身体,没有漂亮的肌肉,若是没有怀这个宝宝,他的腰会很纤细,庭阳应该会喜欢他的腰吧...   他从小被父亲和周围所有人夸赞的腺体信息素味道,曾经是他婚后能够被喜欢的保障,可...   庭阳闻不到。   那么庭阳喜欢他什么呢?   他那样睚眦必报,会不会因为养父的死,曾经他也踩踏过庭阳的尊严从而和他结婚,睡他,恨他。   郁言对着镜子拍了拍脸,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他也在想,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庭阳...会和他结婚吗?   他们之间这种不明不白的究竟算什么?   郁言对着镜子看清自己的脸,指腹向下伸入水中触碰到那想要吐泡的小鱼,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孕期让他的思绪扩展了太多太多。   他要去见父亲,他要去说清楚,哪怕是对一具尸体。   爸爸,你应该很满意我的丈夫吧,他有钱,有权,什么都有,只是你不能活着享受吸血的快乐了。   等回来,他也要知道庭阳究竟是为什么和他结婚,如果是为了孩子,他也要努力试试看..能不能让庭阳喜欢他一点点,能不能不要报复他,不要恨十七岁的他。   “唔..”小鱼吐泡泡。   白色的沐浴液洒在手心,漂在浴缸中,郁言气息不匀,哗啦一声埋进浴缸中,他觉得自己有些卑鄙,竟然企图靠孩子留住这段婚姻,谁是肖副总,他会不会比自己漂亮。   他是Beta吗?   他在床.上的样子会比自己诱人吗?   郁言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位肖副总陪伴庭阳许多年,是在庭阳一无所有的那几年。   一镜之隔。   郑庭阳站在卧室衣柜前,看着浴缸中自我纾.解的郁言,漆黑的视线牢牢盯着,他站的很近,甚至近到只要戳破这一层就能抓到浴缸中的人。   男人喉结微滚,他的手随着郁言动,见他最后奄奄一息的靠在浴缸边,他真想冲进去弄坏他。   内心中翻滚的不甘,是愤怒。   郁言知道他父亲死了就要离开自己吗。   明明自己做的万无一失,在法律层面他的手很干净,可郁言买了机票,就在后天。   郁言不是说很喜欢自己靠近他,可他竟然在浴缸里自己解决孕期的需求。   当他不存在,还是不愿意让他碰。   还是因为他不能标记而感受不到快感?   标记!标记!   为什么上天就不肯让他变成一个alpha!   郑庭阳牙齿有些痒,他咬碎一颗颗糖,这种甜蜜无法弥补他空缺的心,无法标记,终身不能成结,他郑庭阳能白手起家到这种地步,能虐待仇人如蝼蚁,为什么偏偏!   偏偏只有郁言不行!   郑庭阳猩红的眼充斥着占有以及无法得到的癫狂,郁言前些天和他是装的,还是他这三圈东西根本不舒服?   郑庭阳慢慢跪在地上,贴紧那面单镜,窥视着里面的人:“小鱼,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他都死了。”   “骨灰都散了,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骗我...”   郑庭阳闷哼一声,叫着他的名字,看着他的样子。   郁言,为什么不和我多亲近一些....   一面镜,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   “小鱼,泡太久了,要出来吗?”郑庭阳温柔的在外敲门。   郁言从浴缸里慢吞吞的走出来,围着浴巾,腿还有些软。   不在发情期自己.弄,还是有些吃力,他的手也酸酸的难受,裹好浴巾开门,郑庭阳已经换好了家居服,一脸温和的看着他:“太热了吗?脸都红了。”   郁言心虚的嗯了一声,将脸颊贴过去:“一点点..”   “最近我工作忙,有什么不舒服要和我及时说。”他拿着风筒给人吹头发。   郁言咬唇,白净的脸上还有些未退去的潮红:“好..”   “后天我让人空运了黄鱼,哦..”郑庭阳给他梳头发,有些懊恼道:“差点忘了,你后天要去向迁家,要不要做好带去吃?”   郁言摇摇头:“不用的,我..我回来再做吧。”   郑庭阳点头:“好。”   晚上,郑庭阳按照往常一样在他的小腹上涂抹妊娠油,他躺在床上掀开睡衣露出小肚皮,淡淡油花香味在空中悄然释放着,给他穿好袜子,整理好一切。   郑庭阳拿着一本早教书为他阅读。   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郁言想。   等故事讲完,肚子里的小孩已经不折腾了,不动了,他扶着小肚子侧躺着,腿上夹着一个月亮玩偶托着腰,郑庭阳附身下来将侧脸凑过来:“晚安?”   郁言微微仰头啵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晚安~”   两人牵着手睡,他们从京城回来后一向如此。   郁言悄悄的睁开眼,在黑夜中看着男人的轮廓,他觉得庭阳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那些说他睚眦必报的人,说他心狠的人,都是他们逼着庭阳变成那样的。   他记忆中的庭阳不是那样的人,他善良,体贴,是最好的丈夫。   丈夫会杀了父亲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也是父亲逼的,逼迫拆散他们的十七岁,父亲的心愿只是让他嫁给有钱人,他一定要和父亲说,他做到了,他的庭阳真的很努力的成为有钱人,自己将来会更努力的挽住丈夫的心的。   会做到父亲期待的那样。   郁言抿了抿唇,将脑袋蹭在郑庭阳的怀里,心满意足的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   小团子拱着肚子,慢慢的在怀中沉睡,郑庭阳的眸光像是黑漆漆的洞,在夜中睁开。   他喜欢在郁言睡熟后欣赏他的脸,欣赏他的一切。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吻着,然后等他被自己迷.晕后占有着。   醒来的郁言什么都不记得,还会呆呆的觉得是衣服不够好,磨的他皮肤发红,他的小鱼怎么会这么天真呢。   离开了他精心布置好的乌托邦,小鱼没有氧气,是活不了的。   他不能让郁言就这样离开。   郁言休想离开他掌心一步。   郁言在他的怀里睡得变沉,房间静谧漆黑,窗外夜色茫茫,他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宝贝,心里有些不舍。   原本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他不想让郁言知道他的真面目,可郁言要跑,郁言不乖了,那就不行了。   他藏不住了。   -   隔天。   窗外大雨。   郁言给宁远发了一千块,毕竟人家帮他替班这么久,他总要感谢一下,而且自己又要一段时间不能去上班,自己留下来了一些机票钱和住宿费。   他没怎么打包衣服,拿着结婚证和有关离婚询问文件的东西装进文件夹:“小迁?没事的,我自己能找到,就是这个地址吗?好...”   向迁在电话里还是担心:“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你发这个视频...”   郁言拜托向迁帮忙去查了下肖凯,在国外,这个人的名声很大,可以说是P国金融街天神一般的人物。   “肖凯确实未婚,而且之前那个视频,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那时候郑庭阳和你还没结婚,所以..说不定他们已经断了?”   向迁给他发的视频,是这位肖总这么多年唯一的花边新闻视频,在一年前的京城被记者拍到,肖凯从某豪车中慌乱下车,领带都乱了,等镜头拉进,车窗缓缓打开一个缝隙,露出男人的上半张脸,那人便是郑庭阳。   即便记者的报道中并没有认出车里的人是谁,郁言也能清楚的看到。   下车的肖凯是长得很漂亮的外国混血,身高瘦长,西转穿在他身上平添慵懒贵气,举手投足间满是属于男性的魅力,在视频里他领带散的恰到好处,一看便是被弄开的,车里发生了什么呢?   郁言抿着唇,将这个视频看了好多遍,最后只能没出息的和向迁说:“可是人家..看起来比我好多了。”   向迁如临大敌:“放屁!郑庭阳竟然没把这些莺莺燕燕处理好,还变更他成为你家公司法人?凭什么。他这是想偷腥想疯了,仗着你脾气好想骑在你头上拉屎。”   郁言沉思了一会,擦了擦浅眼皮:“他不喜欢我,会和我直说的。”   “我清楚庭阳。”   向迁:“你也疯了,不行,我还是和你一起出国,你等着我现在就订票,要是伯父的死真和他有关系,饶不了他丫的!不能这么欺负人!”   郁言问:“那你和庭阳的合作怎么办啊..”   向迁:“祖宗,小爷我也是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不好?大不了屁股被我老子打开花。”   郁言破涕而笑:“向迁,我只是想去看看,没别的。”   死人不能复生,也不会讲话。   什么血海深仇,那些离他实在遥远,他只是脑袋有些乱,似乎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终于要破土发芽,他想看看父亲这样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   多年来把他当做商品一样的父亲,最后死的时候有没有自己这么多年痛的万分之一。   向迁抓着视频不放:“寄给你的离婚文件看了没?现在离婚,你能分财产的,到时候...”   向迁在第一时间就给他同城送来了离婚文件,告诉他怎么样全身而退。   郁言并不准备离婚:“等我回来,我要和庭阳谈谈。”   “其实,我也很坏的。”   “说不定比他还坏呢。”   向迁觉得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他都把小三调到和自己一个公司里了,你还和他谈什么?”   肖凯是近期才到海城分公司任职的。   郁言折好文件,拿好证件,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准备出发。   他穿着郑庭阳早上给他准备好的衣服,围着围巾戴着了个白色的耳包,只是小肚子现在已经越来越大,他穿宽大一码的羽绒服时,腰腹部有些紧实,挎包正好卡在肚子上。   向迁给他寄过来很多离婚资料他也没仔细看,放在卧室桌上后,又确认了手里的证件都带的齐全。   郑庭阳[出发了吗?]   大预言家[还没呢,马上啦,现在穿鞋都变得慢吞吞啦]   他坐在门口鞋架前从上到下拍了一下俯视角的图片发过去。图片里他的小肚子挡住了大部分视角还有些滑稽。   向迁叫他:“小鱼,我马上收拾好行李,一会机场见。”   郁言:“先不说啦,我叫的车来了。”   向迁:“OK”   郁言走出小区看到叫的车就停在路边,他上车后报了尾号,司机师傅有些面熟,他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老老实实的上了车:“您好,我可以开车窗吗?”   车上的味道是很淡的味道,有些像家里他睡前会喝的荔枝饮料味道,在车上闻着有些发晕。   司机从车前排向后看,不好意思的说:“去机场的路需要上高速,冬天就不开窗了,您晕车?”   郁言摇摇头,没纠结。   只是拿出手机翻看向迁给他的视频,心里还是有些酸和小嫉妒,他明白庭阳一个人不容易,这么多年不可能身边没有恋人吧...   等回来,他一定要好好的问问看,讲明白。   如果庭阳喜欢自己,他想问庭阳可不可以为了他和其他人保持下距离,他也会吃醋。   如果不喜欢,他要试着努力看看。父亲已经死掉了,他还是想要谈一场喜欢的恋爱。   倘若真的真的只是为了孩子,他想..自己原本就没奢求什么,花店的工作可以把自己和宝宝养的很好。   车子上了高速。   郁言晕车迷迷糊糊,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出发时夕阳刚落。   平稳的车子最后停在路灯边,郁言睡得有些腰酸,唔哝一声醒来:“师傅,到了吗?”   师傅已经下车,安安静静的站在车旁,他揉揉眼,试图从睡梦中挣扎清醒过来,车门忽然被人拉开,男人站在车外,微微附身探了半张脸进来,光线下充斥着危险。   向迁催促的电话不断打来,叮铃铃的在空荡的车中响着。   郁言呆愣半晌,刚睡醒的他头发凌乱在额边,围巾松松垮垮的落在肩头,懵懂未知的眼中满是不解,他眨眨眼眸,看清这张脸。   郑庭阳单手撑着车顶,目光温柔,仿佛含着万般柔情似得盯着他,只是其中蕴含着临近癫狂的愤怒被隐藏,郑庭阳勾了勾唇:“小鱼,到家了。”   “下车吧。”   “别跑了,”他轻笑:“反正也跑不掉。” 第31章 撕碎他   路灯惨白的光落在郑庭阳的肩膀上,逆着他的背描绘出轮廓。   男人扶着车顶,雨雪交加的夜里,他许是在外面等了很久,说话时唇边都没有白雾。   郁言有些懵,呆呆的坐在后排,看着身上西装已经淋透大半的男人探进身子来邀请他回家,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线断了似的,他喃喃道:“庭阳……”   郑庭阳眼角微弯:“下车了,小鱼,到家了。”   郁言茫然的伸出手被他扶着下车,熟悉的街道和小区,他仿佛从未离开,只是在车上小憩了会。   手机铃声突兀的又响起来,司机喊了一声“郑总,没有别的吩咐我先走了。”   郁言抬起头,小心又迷茫的看着郑庭阳,他眸光澄净,仿佛清透琥珀撞进无边黑夜,最后对视上郑庭阳的眼睛。   这个时间飞机已经起飞了。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去不了p国,郑庭阳发现了他的谎言。   但是庭阳没有生气,在手机第三次被向迁打过来叮铃铃响时,郑庭阳替他接起电话,放在他的耳边:“告诉他,你在哪。”   “小鱼?小鱼?你在哪?我怎么没找到你,我就在登机口,我……”   “向迁,我……”郁言皱眉,仍旧有处于梦境般的不可置信,仰头去看周围小区的高楼,呐呐道:“我到家了……”   向迁疑惑的话还没反问回来,郑庭阳就挂断了电话放进口袋。   郑庭阳的掌心很凉,在雨雪中等他很久,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他牵着人:“这种天气出门要小心,最近太忙了,把你的事都忘在了脑后,在车里睡了那么久,腰酸不酸。”   “想出国,怎么不让我帮你收拾东西,害怕我吗?”   郁言乖乖的摇头,进了电梯,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庭阳……”   郑庭阳偏眸看他,冰冷的眼中浸满失望,随着电梯的楼层一层层升高,郑庭阳的声音听着平静却在愤怒失控的边缘,他手背的青筋爆起,等电梯门开,牵着人出来:“小鱼,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你那里不满意?”   家里的门打开,灯光乍起,男人的轮廓清晰可见,郁言从未在郑庭阳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似乎是痛苦的,还是他也哭过?   他的眼底猩红,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不甘的罗刹。   “我吓到你了是不是?”郑庭阳抹了一把脸,赶紧帮他把包拿下来:“我也不想的,小鱼,很多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们安安静静过日子,不让别人来打扰,多好啊。”   郁言被他按在沙发上坐着,他下意识的抚着小腹。   郑庭阳轻轻笑,单膝跪着将脸颊贴过来侧耳听他的肚皮:“孩子都这么大了,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是我们的孩子啊……”   “庭阳,我,我不是要走的。”郁言被他的样子有些吓到,咬着唇。   “晚上的飞机,去p国,你不是要去向迁家吗?”他锐利的点出他的谎言。   “你怎么知道……”郁言心漏了一拍,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见状,郑庭阳眼眸眯的更紧,洞彻人心:“想离婚,还是想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觉得自己被骗了,是吗?”   郁言大惊,瞳孔微缩的看着他。   这种毫无预兆却掌控他一切的感觉让人没来由的胆寒,郁言脑袋里嗡嗡的响,本能反驳:“我……我没有要离婚,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郑庭阳眉眼凝了起来,墨眸就那样盯着他,叹道:“小鱼,你不乖啊。”   男人的声音缥缈,郁言的下巴被他用力捏住,杂糅着栗子香甜的吻汹涌而来,郁言瞪大眼:“唔…!”   郑庭阳欺身而上,瞬间压倒他,不给他反抗的机会,郁言的肚子本就不方便,当一股淡淡的信息素在空中悄然绽出时,郁言手脚都软了。   是用于发情期的安抚信息素。   郁言被这股味道熏的顿时没了力气,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庭阳……”   郑庭阳拿着针,抓着他的胳膊,一点点的将安抚信息素推进他的手臂:“小鱼,我不会伤害你,这会让你舒服的,对我们的孩子也好。”   “你会很清醒,只是说不出话,也几乎感受不到痛。”说到这,郑庭阳突兀的自顾自笑了:“如果我是Alpha,哪里还要给你打针啊……”   郑庭阳搂着他软的像小动物一样的身体抱起来,亲昵的用鼻尖蹭蹭他的颈肩:“说到底,我还是没用。”   郑庭阳的声音那么温柔,亲的他的时候都要很轻很轻,生怕会伤到他,可他的手却攥的很紧,眼中的癫狂掩盖不住,他埋在郁言的颈肩里嗅着他的味道,念着:“怎么会闻不到……”   “你的栗子味,为什么我闻不到...”   郁言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张了张嘴,手脚已经软成了无骨动物,他被郑庭阳抱到床上,重重的陷入。   他尝试挣扎,手腕却被抓住,他的眼皮已经在信息素的侵占下无法睁开,但他听见了金属哗啦啦的声响。   “宝宝...宝宝在...”他哽咽,因为小腹难受。   肌肤有清楚的感知,他能感觉到男人的掌心在身上游走,从他的锁骨慢慢落到隆起的小腹...   他清醒的做梦。   “郁言,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   郁言的呼吸滚烫炙热,男人的声音在极端愤怒和温柔冷静中来回撕扯,哑然的声音,更像是一头野兽一样顶着他,将他死死的定住,撕咬着自己的猎物。   今日海城大雪。   寒风凌冽。   郁言的身体本就承受不住这些,而且郑庭阳后改过的身体完全会让他不在发情期时仍旧回应热烈,郁言的眼泪逐渐从浑浊变得透明,他脑袋埋进枕头里,呜呜的哭,上气不接下气。   郑庭阳扼住他的喉咙从身后掰过他的脑袋,指尖强行塞进他的口中:“呼吸,宝贝,呼吸...”   “庭阳,不可以..”郁言努力的要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几乎窒息的呜咽。   “为什么不可以?郁言,你不要这么狠心的对我...”郑庭阳咬着他的唇,贴着的他的后颈咬,声音哀求:“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如果我是alpha是不是就可以?”   郁言分不清这是不是梦。   因为他做过非常类似的梦境。   一辆车反复的在梦境中将他撞碎,碾压,看着他痛也不肯停手,一遍遍的看他痛的哭到抽搐还是要碾碎他,这个噩梦已经在孕期缠绕他多次,让他辗转难眠,痛苦万分,撕碎他。   看着他被撞后还要捂着小腹求凶手放过他的梦,如今变得清晰,明朗。   原来梦里的凶手是郑庭阳,现实中的人也是他。   他被撞碎了,七零八落的躺着,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睁不开了。   -   “你疯了郑庭阳,你难道不知道他怀孕?”周江如凌晨来的,进门看到这一幕险些要报警。   郑庭阳前胸后背被挠的全是血痕,脸上还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是他弄的太痛时郁言忍不住边哭边打的。   “我知道..”郑庭阳揉揉太阳穴:“他一直在发热,身体会不会因为——”   郁言彻底晕过去前根本无法呼吸,情绪太激动而导致晕厥。   周江如不等他说完话边给景臣打电话让他送药过来:“你扎一针镇定,怎么犯病连他都伤?”   床上的小人一呼一吸都快要断气了,身上严重的青青紫紫看起来极其骇人,手腕上的手铐已经解开了,郑庭阳发疯起来谁都不认,他的躁郁症非常严重,为达目的他会不择手段,曾经为了想要在后颈割出腺体,他甚至拿到把后颈划的露出脊骨。   医生紧急给郁言做了检查。   因为郁言已经到孕中后期,胎儿稳固,事前还打了一针信息素,是情绪激动和连续刺激导致呼吸碱中毒诱发晕厥,周江如用检查仪器探测了下:“操..生殖腔都他妈的开了...”   没有alpha的情况下,omega的生殖腔很难有反应,而且还是在没有发情期的状态下。   可见郑庭阳下手多重。   郑庭阳扎了一针镇定,掌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小鱼..”   “我警告你,不能这样,你要他被你吓死吗?!”   郑庭阳的喉结紧张的滚动,烦躁的恨不得直接拿着刀剁了自己,认清现实他只能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周江如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命令他把心率仪戴上,只要超过正常指标她和景臣会立刻赶过来。   等人走了,床上的郁言打着营养剂,还是昏沉。   只是在梦里还忍不住的掉眼泪,抽泣的一下又一下。   郑庭阳跪在床边,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克制住,郁言明明为他怀着孩子不容易很辛苦,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能...这么不是人...   “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求求你...”   “没有你..我就死了..”   郑庭阳握着他的手,掌心还是止不住的抖。   他真的怕,郁言是他的一切,是他这辈子的唯一,从海城到京城的五年他得到一切,金钱,地位,权利,唯独,独有不能标记郁言这一件事。   为什么别人生来就有的东西,他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得到,郁言在外的味道被人闻到,他甚至都无法第一时间发觉,就连高文景那样的畜生都能闻到,凭什么他不可以!   郁言无法被他标记,郁言不是他的,只要他有半分不小心,这人就可以买了机票飞到世界的某个角落。   被彻底标记的omega是无法离开alpha信息素的。   可郁言永远都不会被他标记,永远!   还记得曾在港口打拼的那些年,他中枪,替人挡刀,以为什么都有换来和郁言的婚姻,他的小鱼..为什么要离开他精心打造的牢笼?   郑庭阳守在郁言的床边,仔细的亲着他的脸庞,着魔似得哭,他又笑自己荒唐。   这层窗户纸还是被他亲手捅破了。   -   郁言的体力消耗太多,他孕期的身体一直随着宝宝的长大亏损。   睡了一整天,那场无尽的梦太久,等他睁眼时好半天才缓过神,思绪回笼。   “唔..”他第一反应摸小腹,摸到隆起的弧度,过了片刻还感受到肚子里的小东西动了动他才松了一口气。   庭阳对他太过分太坏了,差点他以为宝宝都要没了...   屋里点着熏香加湿器,窗外大雪连绵,圣诞节都过了,他却才醒。   小腹难受的下坠,双腿也飘似得软,郁言缓了一会才坐起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竟然绑了一个电子锁,记忆回笼,他喉咙痛的想要埋进被子里哼哼两声都费劲。   他不清楚庭阳为什么会那样对他...   其实,并不痛。   郑庭阳给他打的针应该是从其他alpha身上抽取后提纯的信息素,搞得他身体痛觉几乎消失了,他只是害怕,毕竟他从未见过温柔的丈夫会那样掐他的脖子..   边掐,边..他,问他还敢不敢走。   郑庭阳的身体做过手术,他孕期身体又格外..敏感,他光顾着哭哪说得出来话,最后他发现说不出话,只能往外爬,不挣扎还好,一旦有离开郑庭阳怀抱的动作出现,这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明明是Beta,竟然还咬他腺体!   不知道omega腺体超敏感的吗!   腺体被咬,完全就是咬住了小猫的后颈,动都动不了....   郁言自己都忘了他怎么晕的,反正就是哭的。   他一摸自己的眼睛,果不其然快要肿成小核桃了,他睡了这么久都没消肿,心里难免有些怨,不知道他肚子里有宝宝啊,也不怕伤了...   郁言像个自己生闷气的小河豚,气鼓鼓的坐在床边缓了好半天。   想生气,但他又有点气不起来,郑庭阳做的这个手术实在是太..太磨人了!怎么自己发情期的时候不见他这么厉害啊,莫名其妙的欺负他,害得他都错过了飞机。   向迁被放了鸽子肯定要生气了。   他慢吞吞的扶着床边站起来,腰酸的难受,眼圈控住不住的红起来,心里委屈。   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忽然变坏了,醒来也不在身边。   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把他弄的晕乎乎,现在还不管他...   他气鼓鼓的戳戳被子,难受的出卧室找水喝。   “庭阳..”客厅没有人,连灯都没开,壁炉正烧着,卧室里暖洋洋的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栗子香。   一盆望鹤兰放在客厅正中央,因为肥料很好长得叶子似乎比带回来第一天更大了。   这盆望鹤兰平时放在郑庭阳的书房,只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摆在客厅了,郁言愣了愣神,回头发现书房竟开着门。   这个书房他从未进去过,郑庭阳虽然没有禁止过他踏入,但出门上班会锁,郁言从心底里就将那里划成自己不能踏入的领地,结婚快要四个月他也从未踏足。   漆黑的书房散发着幽蓝的机械光,好像是电脑屏幕的蓝光。   郁言又叫了一声庭阳的名字,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里面工作。   他想去和庭阳说清楚,告诉他自己有些生气了,不可以这样对他,他们的婚姻应该是平等的,至少自己还用工资给他的望鹤兰买了肥料。   他不可以这样..强迫他。   舒服也不可以的...   他慢慢的扶着腰走到书房门口敲敲门,里面没人回应,郁言颤颤的扶着门框,门慢慢的开了。   郁言站在书房里是几秒的停滞。   两台电脑显示屏上是家中每个角落的监控,墙上的小夹子夹着十几排照片,他睡着的,赤裸的,还有..他们一起的..   屏幕里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走进书房的画面,郁言的心跳像是停止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刹那间无言,紧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昏暗的灯光下,他慢慢走进,不断喘息着,凑近那张木桌。   桌子上摆着一个相册,里面是撕碎的情书,十七岁的青春被封印其中,郁言轻咳两声,拿着相册垂着眼眸,苍白的皮肤泛出一层病态的红,浑身冒出汗来,呼吸微弱滚烫。   仰头是自己孕期的照片,贴在房间的角落哪里都是,有些昏暗的书房宛若一个黑洞,逐渐将他薄薄的意识全部吞噬燃烧。   他颤抖着将桌面上面放的文件拿起..竟然是他父亲已经火化的通知书。   后面的文件他看不懂,破产,买股,更换法人...   嗡的一声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单薄的胸膛似乎快要被这种秘密骤然揭晓时的瞬间跳动冲破,他向后退一步,险些没站稳脚。   “小鱼,恨我吗?”男人从他的身后托住他的腰,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亲昵的扶着他的孕肚。   他牢牢的将郁言搂在怀里,感受到他轻颤的肩膀,声音逐渐绷紧:“恨我也好,别走,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沙哑,郁言愣愣的转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庭阳,可疑问的话还没说出,他就发觉男人的后颈在流血。   蜿蜒的血液从他的后颈流淌,可郑庭阳不在乎,他捧着郁言的脸颊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声音颤抖:“小鱼..”   原本沉静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一片通红,他仔细捧着郁言的脸,温柔细密的吻下去,眼里只有一点一点慢慢的失控,天崩地裂火焰燃烧,他甚至有些粗暴的吻下去。   “唔..!”郁言站不稳,像个小鹿似的在他的怀里。   “小鱼,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拿你怎么办..”他有些哽,嗓音颤而沉,仿佛藏匿在内心深处的野兽眨眼间已经冲破牢笼,只要郁言说出的话不是他愿意听的,他就会随时撕碎他。 第32章 你恨我吧,恨一辈子也好……   整个书房中的一切宛若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而来拽着郁言进入每一张中藏好的故事。   墙上,电脑旁,书房昏暗的光线带他进入潮湿的,属于郑庭阳的秘密。   结婚许久,郁言以为他们之间的隔阂只有十七岁那一面,他以为他们并不熟悉,婚后需要一点点磨合才能热恋。   可墙上的照片...   从他上大学,参加社团,在食堂,和向迁,涵盖了他大学的所有时光。   甚至有一张照片里的主角是他们两个人,郑庭阳的身上缠着纱布,眼角泛红眉骨的血痕还在,他站在马路边对着镜头比耶,而身后是郁言刚从海城大学出校门,一条马路的距离,可他们互不相见。   他以为庭阳会怪自己当年的冷漠无情,婚后三个月若不是他主动些,他们的话都很少...   不是这样的,墙上密密麻麻的睡照记录着他小腹一点点隆起,他的一切...   郁言看着那张他们在大学前错过的合照,摸着桌上拼凑好的十七岁情书,他的心里酸啊。   原来不是他的独角戏。   郁言白净的脸上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双眸哭红,他拿着那张情书,指尖都有些颤抖的抬头看着郑庭阳:“庭阳..”   “怕吗?”郑庭阳漆黑的视线牢牢的落在他的脸上:“小鱼,我以为我做的够好了。”   “小鱼,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我想变得有钱,变得有权,等我什么都有了就能娶你,可是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这么慢,为什么永远不可能?”   当年养父被杀,郑庭阳心里是有窃喜的,是畅快的,养父从小把他当奴隶使,当畜生打,从未把他当个人看,最后贪心让他死无全尸,他心里爽啊!   可随即他就明白自己在郁老爷眼中也是蝼蚁,他靠近不了自己的明月。   郁老爷子随时能杀了他,他没有能力转圜自己这份青春中的初恋,他们是云泥之别,郁言是他的高不可攀。   按理来说,平庸的Beta在高中毕业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遇上郁言这样的omega。   郑庭阳捧着他的脸,眼泪就那样流淌下来:“你父亲他不配,他在破产的时候那样对你,他死了..就没有人会像十七岁那样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小鱼,小鱼,他不配啊..”   他一点点爬,一步步走。   “高中毕业我就在给裴长忌卖命,最开始在港口抗大包干外船我什么都愿意,小鱼,我只是不想你受苦,那年我替人挡枪,差点死在国外,那天雪很大,我怕啊,小鱼,我也怕死,我闭眼都是你当年哭着说我资格爱你,你心这么软,拒绝我都要哭..我要是死了,娶不到你,你嫁给谁我都不放心..”   “可娶到你,我才发现多可笑,为什么别人都是alpha,他们天生就有的东西,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小鱼,我心不甘啊——”他声嘶力竭的嘶喊着世界的不公。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拼了命的努力还是没有好结果。   钱权都算什么狗屁东西,他扫除一切,他什么都有了,可心里还是空的。   他永远永远都无法得到最爱的人,郁言和他在一起也要受折磨。   凭什么,他想问这不公的命运究竟是凭什么?   有情人难道不可以终成眷属吗?   郁言耳中嗡鸣,难过的红了眼眶。   他的手指不知所措的摸着郑庭阳的脸颊,声音颤着:“庭阳...”   郑庭阳害怕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怕他说出一句不爱不愿,怕他想走。   “我让郁家破产,在国外找人给他收尸,他不配当你父亲,不配操控你的一生!”   “郁言,你恨我吧。”郑庭阳紧紧的搂着他,似乎想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郁言纤瘦的身体全靠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哭:“恨死我也好,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可能让你走...”   郁言刚醒,他的体力不多,被拥抱的几乎快要窒息,他缓缓伸手回抱男人。   他想摸一摸郑庭阳身上的疤,指尖却感到温热的滑腻,他的后颈在流血,那么多的血...   郑庭阳的后背是满背纹身,所有伤疤都被掩盖其中。   这是郑庭阳的自认为的小病,他有很严重的躁郁症,从抑郁变为躁郁,他恨自己的无能,永远不能给郁言标记。   他多想啊,多想能标记郁言,让他的身上所有气息,所有毛孔中的味道都被自己覆盖,他在十七岁开始就喜欢划开后颈,摸着皮开肉绽的伤一点点撕开,感受这种痛,假装这就是易感期的痛苦。   只有这种痛能让他觉得自己或许短暂的成为了alpha。   “庭阳..你受伤了..”郁言哽咽。   郑庭阳的鼻尖亲昵的蹭着他的鼻尖,泪珠滚动砸在郁言脸上:“宝贝,我也会有腺体的,一定会有的,我投资了项目,这几年就会有结果,这里一定会长出腺体的。”   他的后颈伤痕累累,郁言的指尖覆盖上去,摸到的只有一个又一个凸起的小疤痕,平日里被他的短发盖住什么都看不见。   郁言实在忍不住了,不能自抑,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掉下来。   他不想哭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眼泪没用,可是他心痛。   看着郁言满脸泪痕,郑庭阳后悔让他知道这些,心如刀绞:“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郑庭阳知道自己卑劣,他在生意上不择手段,曾经为了一单生意恨不得踩着别人的上位,他睚眦必报,即便是爱人的父亲他也不会放过,他也想过,或许郁言不爱他,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如今让郁言知道一切,他就彻底不会让郁言离开。   哪怕他会恨自己,怨自己,把自己当做他的仇人。   觉得他是变.态也好,精神病人也罢,他认了,互相折磨也能到白头。   “郑庭阳...”郁言睫毛颤动起来,好半天才艰涩道:“你痛不痛啊...?”   郑庭阳愣住,喉结上下动了动,看着他垂下的纤长睫毛上淌出泪滴,他的呼吸都随着郁言而动。   郁言满脸泪痕,他几乎说不出话,仰起头哽咽:“庭阳,我心疼你...”   “你好辛苦..”   郑庭阳失神的看着郁言,脑海中嗡的一声。   郁言的肩头,锁骨,甚至嘴唇都是被他折磨过的痕迹,手腕上更是因为被手铐锁住勒出的红痕,他怀着孕浑身是伤,摇摇欲坠,哭的泣不成声。   郑庭阳以为他会恨自己,怨自己。   都没有。   郁言哭的像个泪人,眼泪怔怔的砸下来,郑庭阳的心也要跟着碎了。   他的小鱼的眼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疼他吗?   “我不要你受伤..不要..”   郑庭阳愣了愣,抬起他的下巴声音沉重:“心疼我,为什么要走?”   “我知道他死了,我想去看他..他养了我这么多年,这么久..他最期待我会嫁给有钱人,嫁给很厉害的人,我想去告诉他,我嫁了,就嫁给他当年不让我喜欢的...郑庭阳..”   “我想亲自告诉他,我喜欢你,让他死了也看清。”   郑庭阳脑海中嗡鸣,宽厚的掌心捧着郁言的脸颊,他的泪在掌心成了最小的一片汪洋,可以轻易淹死他。   郑庭阳墨眸深深的盯着他,想到自己两天前在床上的暴行,百般滋味全部绕上心头。   他心如刀绞!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不是要那样对你,只是怕你会离开..”他捧着郁言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吻,缠绵的吻:“我以为你要走,我的心都要碎了...宝贝..”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郁言怀着孕,为他怀着孩子这样辛苦,他却把人绑到床上,眼睁睁看着他哭,看着他窒息,他还是人吗?   郁言哭的有些喘不过气,很吃力的还想再说话,但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他孕期不能受刺激,前两天还高强度消耗体力,生殖腔都被弄开了,走路都成问题,站了那么久,身体根本受不了。   这人的身体还在迷迷糊糊的发烧,郁言晕倒前只听见郑庭阳慌乱的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短暂的晕厥让郑庭阳后怕,郁言被抱回房间,周江如在电话里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让他赶紧给郁言身上上药,擦酒精降温。   “你自己好好看看他身上的伤,郑庭阳,他是你的人,不是你的仇人,你把他娶回家难道就是为了折磨他吗?你的病他知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后颈随便贴块纱布止血,这种处理他早就轻车熟路。   他的病?   能怎么办,不能成为alpha的执念已经在他的心里太深太深。   一个男人不能给自己妻子最好的,让他在婚后也要受那种发情期的本能折磨,旁人轻易能做到的事,只有他不行,这样的挫败让他怎么转圜?   郑庭阳给郁言擦身体,经过两天他身上的痕没有淡多少,反而刺眼。   向迁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郑庭阳这次接了。   “郑庭阳!你别以为我家和你做生意我就会为你说话,你搞破鞋的事没有交代,我拼了命也要让小鱼和你离婚!”   “就是郁言傻,就算知道你出轨还不肯离,偏要说等回国和你好好谈,谈什么谈?你把他怎么了?你让他接电话!”   郑庭阳侧目看着床上病殃殃的郁言,语气低沉:“他病了。”   后知后觉捕捉到关键词:“什么出轨?”   向迁以为他拒不承认,直接把视频转给他,大骂他是没良心的。   “郁言这辈子被他爸折磨的还不够苦吗?你不能这么对他,郑庭阳。”   床上的小人眼睛都哭成了小核桃,昏厥后半天还时不时的抽噎,他大着肚子,前些日子还被孕吐折磨的吃不下饭,郑庭阳逼自己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眨。   这心里就像是被人反复撕碎又被拼凑似得难受。   他最珍爱的,却被他亲手折腾成这样。   他的小鱼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心软的,不怨他,不讨厌他,只在意他痛不痛...   看到向迁发的视频他才明白这件荒唐的事彻彻底底都是误会罢了。   他给景臣打了电话:“明天来我家,把你和肖凯的事说清楚。”   景臣一头雾水:“大哥,我俩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吧?你自己家院子着火,可千万别烧到我身上,你已经三个星期没来复查了,前天你失控发病现在还没过劲?发什么疯...”   郑庭阳:“你不来我就让肖凯自己来,你看着办。”   景臣:“嘿!你威胁医生是吧?”   不等他说完,郑庭阳就把电话挂了,他一心都在郁言身上。   郁言醒来时已经快要早上七点,又昏睡整夜。   郑庭阳守着他醒,像往常一样关切的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   “眼睛痛。”他吸了口气,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你痛不痛?”   郁言坐起来慢吞吞的,他脑袋里很乱,像是一团浆糊怎么都想不开,又有千万张结和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父亲怎么死的,庭阳生了什么病,为什么明明他们相爱结婚了,却还是这么难过?   仔细想来,郁言觉得自己有些笨。   他眸子里有澄净的光波泛着,郑庭阳心漏了一拍,坐在床边轻轻擦他的眼泪,声音温柔而沙哑:“怎么哭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郑庭阳喉结微滚:“如果不想见我,我先出去。”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不是人,孕期强.迫,郁言怕他也是应该。   “庭阳。”郁言拉住他的手,扬起脸红着眼看他:“我想..我想和你谈谈。”   郑庭阳:“嗯?”   “我们不要吵架,不要打架,好吗?”   “好。”郑庭阳问:“想说什么。”   “我没有要走,不是不要你,我怀宝宝很辛苦..我想你,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讲话吗?不要像前几天那样对我,你不听我讲话,不要我说话那样对我,我的心里很难受。”   郑庭阳心里发酸:“嗯,好,是我不对。”   那天郁言哭的差点窒息,郑庭阳如今想来是后怕心惊胆战的。   郁言低头紧紧的咬着嘴唇:“我将来可能没有什么好工作,也不能像别人一样替你在公司里分忧,我..我被父亲养坏了,养废了,除了当一个花瓶,其实什么都不会,其实刚知道怀宝宝的时候...我很高兴能有一个和你的孩子...”   “你什么都不会,但是月薪三千五还要给我的望鹤兰买肥料和两千八的领结吗?”   郁言说:“嗯,因为我很喜欢你,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小小的手覆在郑庭阳的掌心上:“这些年你比我难,一路走来,很辛苦吧?”   郑庭阳的心碎了又化,他和郁言那双星星似得眼睛对视,没有征兆的向前,伸手过来直接扣住他后脑,指腹插.入他的短发,一个吻就这样直直的印上来。   可能因为太痛了,又或者心太满了,他被郁言的一句话冲击的没有方向,以至于唇瓣相贴时,他隐约有满足的叹息。   他的吻来的来猝不及防,以至于郁言被他咬着,呼吸重而亲密,他撑在郁言耳边,气息笼罩着两个人。   他为什么爱郁言,就是因为这一句‘很辛苦吧’   郁言的灵魂是被圈养后没有翅膀的金丝雀儿,漂亮,无暇,就这样赤裸的勾着他的魂。   郑庭阳眼眶渐渐泛红,声音嘶哑:“郁言..”   “你..你是不是也还喜欢我?”郁言小心喘息的问。   几秒的停滞后,郑庭阳嗓音沙沙:“我爱你。” 第33章 我们不做怨偶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郁言哭红了眼,被吻肿了唇,他小心翼翼的摸郑庭阳的后颈,皮肤上凹凸不平的疤,甚至还有重叠在一起的。   郁言一直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可如今他觉得郑庭阳比自己还要傻。   郑庭阳对自己下手和对旁人一样狠,不留情面:“别摸了,会吓到你。”   郁言小声说:“我不怕。”   若是他们没有说开,若是他们不够相爱,只怕这辈子都会误会深深的恨下去。   郁言躺在床上慢慢的和他讲,当年他不是真的要撕掉情书,他是害怕父亲下手:“我不能连累了你的养父,还连累你,我们高中都没讲过话的。”   郑庭阳陪着他躺在床上,吻吻他的指尖:“我知道。”   “那时候家里破产,我还挺庆幸的,因为……总觉得自由了,虽然也很惨,但我看到你,心里就高兴,你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我不留下嘛?”   郑庭阳眼眸舒展:“我清楚。”   郁言皱眉:“你也弄会清楚?”   “想要自由后试试新世界,若是有可能就来到我身边。”   郁言惊讶的张嘴,他没想到郑庭阳会了解自己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知道的事有很多。   从他和郑庭阳一夜后,选择离开酒店独自生活,郑庭阳抽了许久的烟才说服自己需要慢慢来,他等的了七年,再多等几个月也无妨。   买个花店,时常看着郁言小小的身影忙里忙外,给他慢慢树立自信,让郁言有自己站稳脚跟的本事。   花店的生意被郁言盘活,郑庭阳这才让花店的老板多招一个苦力过来给郁言干活,不然凭他的小心眼,断然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出现在郁言身旁。   郁言不清楚的事有太多太多。   郑庭阳不会和他诉说这些年的不容易,可郁言知道,一定很辛苦。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难过,或许是孕期的情绪上涌,眼泪掉个没完:“那时候父亲说要给我订婚,我知道都是觉得我的腺体好,冲着我这幅身体来的,庭阳,我也想割了腺体……可我觉得太痛了……”   信息素浓度越高的Omega腺体越是敏感。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郁言吸了吸鼻尖,有些自责的抬眸,他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娇气。   怎么就做不到像庭阳这样割后颈一样的事呢?是不是他对庭阳的喜欢,不如他对自己的多呢?   他心里没出息的暗暗比较,第一次不想在这种事上落了下风。   可是他怀了两个人的宝宝,到底还是自己喜欢多一点,厉害一点吧?   郁言心里比较过后,笑眯眯的抬眸,对视上郑庭阳担忧和无比心疼的眼神丝毫没有遮掩,忍不住将他搂在怀。   这不是郑庭阳的初心,他努力得到的高位,是为了让郁言不受风吹雨打,是为了接替老爷子继续给郁言打造金丝樊笼。   “庭阳?”   “郁言,我对你是不是太坏了。”郑庭阳心疼的问。   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小鱼去体验那种感觉?他只盼着自己能将郁言宠到天上去,宠的更娇气些,让他知道离开自己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好!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如此吗?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看。   “会不会吓到你。”   郁言被他抱在怀里闷闷的笑:“一点点,尤其是前天,特别凶,我很害怕。”   郑庭阳一想起前天,他确实过火:“肚子痛不痛?”   “要是痛,你现在来问是不是太晚啦?”郁言在他怀里仰头,指尖戳戳他的脸:“有点不舒服,你不听我的,还总是那么用力才难受的。”   Omega的身体里都有机关,发情期时都要慢慢找,找对地方就像开闸泄洪,只是这个机关藏在狭小的洞穴中,不知道藏在洞穴的左边右边还是上边下边,而郑庭阳手术过的身体根本不管这些,干脆把洞穴塞的满到快要破裂,塞得满,无论机关要处在哪里都轻而易举找到。   郁言想反抗都没机会,还没等挣扎人就软了。   “以后都听你的,什么都听。”   郁言身上发烧还没过去,窝在郑庭阳怀里声音还软:“如果我没有怀宝宝怎么办?若是我将来在花店干的很好,嗯……成为店长?然后把花店开的全国都是连锁店,你怎么办?”   郑庭阳拉长音调:“自然是……”   “嗯?”   “送你上青云。”   他挣千万家财也不过是为一人而已,若是郁言高兴,他愿意让他自己闯一片天,前提是这片天要是他郑庭阳亲自打下来的,安全的才可以。   郁言听闻,心满意足的用鼻尖蹭蹭他的胸膛,心想,他的庭阳果然是最好最善良的。   什么照片呀,监控呀,商战啊,不都是他喜欢自己才这样的吗?   本质上庭阳还是和十七岁没有差别。   郑庭阳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   郁言喜欢牵着他的小拇指睡,埋在他的胸口里,哪怕这人没有信息素,他身上淡淡的暖意也能有无限的安全感。   至于那个视频。   晚上郁言睡醒迷迷糊糊被带出来吃晚饭的时候就看到客厅上坐个人。   “景医生?”   之前景臣给他做过孕期心理鉴定,怕他孕期抑郁不舒服,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郁言对这个高高帅帅的医生有印象。   景臣本就烦得要死,他觉得自己人生倒霉就倒霉在认识郑庭阳。   郑庭阳牵着他到沙发上坐,锅里早就炖好了燕窝木薯糖水,盛出来都没给景臣带一碗。   “烫不烫?”郑庭阳问。   郁言摇头,觉得糖水很好吃,低头乖乖张嘴;“好吃~”   郑庭阳把手机扔给景臣:“自己说。”   景臣问:“为什么不给我盛一碗?”   郑庭阳懒得掀起眼皮看他,一心都在郁言身上。   郁言懵懵的,看到手机里的视频才想起他还有肖凯这件事没问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误会,他觉得听不听都无所谓了。   景臣啧了一声,不满自己没有吃的,懒洋洋抱着个抱枕看着他们两个人泄气:“郑庭阳,你太不是人了,在离过婚的人面前秀恩爱,天打雷劈,郁言,我和你讲他这些年不是人的勾当有好些……”   郁言鼓着嘴巴细嚼慢咽,赶紧把耳朵捂住,唔哝说:“我不听庭阳的坏话~”   “天爷啊!”景臣念叨:“你竟然不怕他?”   郁言抿唇笑了,不明白为什么怕:“庭阳很好的。”   郑庭阳得意的挑眉,又喂了一勺。   景臣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用抱枕捂死自己。   “好吧,我说,郑庭阳没出轨,这个时候肖凯刚和我离婚不久,在车里他们什么都没干。”景臣不满,自己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小碗盛糖水。   郑庭阳道:“别拿最上面那一排。”   景臣;“可是只有最上面的碗最好看。”   橱柜里最上面的碗是各种彩色的陶瓷,特意从南方带回来不挂油的釉。   郑庭阳没说话,景臣确实也没拿,嘟嘟囔囔的从碗橱里找到一次性碗盛糖水。   郁言问:“他们怎么离婚啦?”   景臣个高腿长,是个模样长得像明星似的Alpha,肖凯的模样在视频里看不清楚,不过个子也不矮,穿着西装像极了在名利场中逐葵的浪子,两个人若说是一对,那很养眼。   但肖凯是Beta。   “他们自小相识,算世家联姻。”   两人竹马之情,肖凯父母死的早,寄养在景家,实际上景家一直觊觎肖凯成年后的那笔赔偿金,他们成年后就领证结婚,景家吞了肖家所有股份,原本肖凯并不在意,只把那些股份的钱当做二老养大他的回报,可肖凯父母的死都和景家有关,甚至景臣从小到大都知情,骗肖凯这么多年。   肖凯知道后直接留下离婚协议出了国,他庆幸自己是Beta不会被标记,出国后和那时正在一样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郑庭阳相识。   郑庭阳在幕后负责投手和控股,他要的是实权,肖凯在人前负责走单和社交,他要名声鹊起回国复仇。   两个人一个为了奔向爱,一个为了奔向恨,硬生生在短时间内垄断了不少股,肖凯创立虚拟货币这两年价格膨胀到骇人的地步。   肖凯原本这辈子都不会回国,只是上个月景臣的父母在狱中病逝,肖凯是回来祭奠的,毕竟那两个人是养大他的恩人,他也是回来接手景家的,因为景家在半年前就被肖凯名下的子公司收购,多年前曾参与肖凯父母车祸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落了好下场。   “视频里肖凯喝多的那天,是我们股票翻倍的那次,他有能和景家抗衡的能力了,我距离让郁家破产…也更近了一步。”郑庭阳说。   所以视频里的肖凯喝的烂醉。   郑庭阳记得那天肖凯在他的车上又哭又笑像个疯子,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流出来:“景臣求我…求我放过他们家,郑庭阳,如果是你,你爱的人求你放过他父亲,你愿意吗?”   郑庭阳:“不愿意。”   睚眦必报是他们这种人的本能。   他们是什么人呢?   可怜人。   肖凯在车里扯松自己的领带给郑庭阳看后颈,他醉醺醺的说:“他标记不了我,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这个地方,多少次景臣都恨啊,恨我是个Beta!”   “是啊,还好我是Beta,可我怎么就是Beta了……”   说完,肖凯踉跄的下车,在大雨里走了许久,郑庭阳按下车窗,看着后视镜里的肖凯,他也心情复杂,他恨自己是个Beta,从未有过庆幸。   这些事复杂的让郁言有些瞠目,他忍不住打量在厨房里盛了一碗糖水的景臣,这人正坐在餐厅慢悠悠的吃木薯,有滋有味的。   郁言勾勾郑庭阳的小拇指问:“可景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吗?”   郑庭阳点点头:“当医生他还算尽职尽责,医者不自医。”   景臣自嘲:“不当医生,这样的人生换了谁不疯。”   “这糖水不错,肖凯教你的吧?他就喜欢做这种甜食,你让他少吃,老了肯定糖尿病……”景臣念念有词。   郁言疑惑,听郑庭阳的意思,两个人明明很相爱,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景臣苦笑:“郁言,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郑庭阳一样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让绝路转圜。”   他走到门口从郑庭阳的外套里掏出两颗栗子糖,随手扔给郁言一颗:“你啊,还是活在郑庭阳给你编的童话里比较好~”   临走前景臣笑盈盈又神秘兮兮的凑到郁言身边问说:“知道为什么郑庭阳能和我当朋友吗?”   郁言摇头。   “因为只有我明白他那种无法标记一个人的痛苦,”他感叹道:“真是让人疯魔啊——”   郑庭阳皱眉嫌弃他多嘴,打包了一碗糖水让他带走。   等人走了,郁言后知后觉,家里从来没做过糖水,郑庭阳说这是肖凯让他帮忙做的,以前景臣最爱吃的一个甜品,像郁言喜欢吃布蕾一样喜欢。   郁言后怕,还好他和郑庭阳不是怨偶。   “以前是不是很辛苦啊?”   郑庭阳亲了一口他的唇瓣,糖水甜甜的:“如果辛苦为了这一天,那就不算苦。”   郁言前天被他弄的浑身痕迹,向迁晚上给他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几乎尖叫:“郑庭阳竟然敢这么对你?!”   他皮肤白,稍微用力些去捏就留下红痕几天不消,何况是那种时候,郁言想,这还没给他看自己大腿上,腰上,胸口上的样子呢。   光脖子锁骨漏出来这些都让向迁觉得郑庭阳使用家庭暴力了。   向迁坚定不移的认为郑庭阳是发现郁言离家出走不成,恼羞成怒给抓回来玩阴暗爬行那一出。   事实上,确实玩了。   郑庭阳后怕,几天没去公司上班,自责了好几天对郁言使用婚内强迫,在床边跪了大半宿,后颈又有伤,郁言告诉他自己不会再走了,郑庭阳还是不放心似的。   最后他被公司催的紧,郁言乖乖戴了电子锁,让他出门开车慢一些。   临出门前,郁言被他在床上亲的迷迷糊糊,脑袋都没有运转的能力似的。   郑庭阳自接手海城分公司以来,从没有这么煎熬的时候,期待回家,时不时打开监控看看床上的小人有没有起床。   公司里上上下下都说郑总最近心情不错,即便是线上会议都格外和蔼,项目顺利奖金都是双倍的发,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还以为郑总这是在哪里发了横财。   直到一周后的一次清晨视频会议,郑总好心情的缘故才稍有眉目。   这次对接的项目是国际文旅,时差原因早上七点半要开会。   “肖副总已经核对过大部分建材,文旅项目的新周边已经让设计部门加工赶制样品……”   书房里郑庭阳转动着电子笔,偶尔在平板上同步传输新的整改方案。   “郑总,浩洋集团更适合老工业,如果将来发展数字化虚拟定位,将来预估数值股票也会相对波动,裴总那边……”   “裴总说了,郑总短时间内全权负责国内总部对接,只是京城总部没有迁移过来而已,海城变更为总部,所以裴总那边不用知会了。”肖凯打断上一个副经理的问话。   一时间会议嘁声,心中都明了郑总好大的本事。   短短一年连升两级坐稳高位。   “庭阳……”   还没等人感叹这位郑总高处不胜寒,怕是个工作机器,正如传闻中那样是裴总的走狗,一定是家庭不幸福阴狠狡诈的人时,一道不属于会议里的声音出现了。   郁言只穿着上半身的睡衣,睡裤早就因为肚子大起来勒的不舒服让他在睡梦中摒弃了。   人睡的眼睛睁不开,领口敞开,锁骨上还有被人温存出的红痕,骨架瘦的飘摇,唯独小腹隆起瞩目,他白净的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沾了些红,浑身散着甜蜜暖意。   郑庭阳将电脑屏幕按下去朝他伸手:“怎么醒这么早。”   郁言慢吞吞的挪动脚步到他怀里,被他抱着还有些不舒服的拧眉:“腰好痛,宝宝踹我,想吐……”   孩子大了,越来越折腾人,郁言已经有开始睡不好的趋势。   郑庭阳抱着他像抱孩子似的,拿过毯子裹住,轻轻拍着背:“我给你按腰。”   “周姐姐说,下次发情期不能让你乱来了,会戳坏宝宝……她还说什么了?让你怎么帮我?怎么不许我听了……”他还念叨着昨天晚上睡前的事。   郁言感觉后颈持续发热,约摸这个月的发情期很快就来了,只是他身体受不了那么严重的体力亏损,周江如让郑庭阳别折腾人。   但郑庭阳怕郁言难受,问了别的法子。   具体怎么帮郁言没听清,他问郑庭阳又不说,只是亲亲他告诉他过几天就知道。   他迷迷糊糊的窝在郑庭阳怀里,小腹一下下顶着他蹭:“这小宝,没出生就折腾人啦,估计像你~厉害着呢。”   郑庭阳轻笑:“那不太好。”   “像我的话,总想霸着你就完了……”   郁言闷闷的笑,脸颊埋在他颈肩处慢慢的呼吸,过一会就睡了,他嗜睡严重,拍拍后背就能着。   正开会的众人都没吭声,等郑庭阳过了一会把镜头摆正后,他怀里已经多了一个被毯子包裹住的小人,郑庭阳还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他的后背。   “你们继续说。”   众人心想,这怎么说?谁若是吵醒了,年底的奖金还能有了吗?一个个心怀鬼胎的降低了发言频率。   郑庭阳怀里抱着人也不发火了,就几个字简单的蹦,最后轻飘飘的散会。 第34章 你嘴巴好小   郁言没有办法出门了,郑庭阳还是和曾经一样,在他睡醒前在床边放好今天需要换的睡衣,和平常一样为他做好早饭,将午餐放进烤箱里用温水热着。   最近郁言已经过了六个半月,他的小腿偶尔会肿,花店的工作郑庭阳帮他请假了,至少在生产之前不能去工作了。   男性Omega生殖腔相对较小,都会在八个月时做手术提前取出,防止胎儿过大会对Omega身体造成不可逆伤害。   只剩下一个半月了。   郁言没睡醒时,郑庭阳就已经穿戴好坐在床边给他按摩了小腿,郁言迷糊醒不过来时还被他蹭了蹭侧脸。   郑庭阳温柔,做事有分寸,事无巨细。   就连给他脚踝上系着的电子锁都是重新定制过的,用珍珠做的表链,电子表盘会实时更新位置以及他的身体状况。   今天睡醒后的郁言仍旧走进书房。   照片已经被郑庭阳收了起来,电脑没有密码随时可以看,但郁言对其他的东西更感兴趣些。   景医生前几天带来给他的日记本。   他知道庭阳病了,他想了解的更多些。   景医生说,这是郑庭阳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时每天记录的病例。   景医生和他讲,他第一次见到郑庭阳时,他刚刚在国内小有成绩,第一笔钱就是找到他,想植入腺体,景家是做生物科技的公司。   景臣告诉他,没有一个Beta能植入腺体成为其他性别。   郑庭阳不解,他那时读书不多,只是靠着卖命和忠心得到第一桶金,刚入社会不久,十八岁的郑庭阳在大雨里问他:“凭什么?”   “我有钱也不能改变吗?”   景臣摇头,他有些无奈的苦笑,如果有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别和天资,那世界上平步青云的人会数不胜数,可实际上命由天定。   景臣让他记录自己的想法,以防他将来真的疯了,忘记了初心。   [在港口抓到了走S烟草的叛徒,所有人打在一起,断了两根肋骨,裴总给了我二十万养身体,郁言,很可惜,这些钱不够变成一个Alpha,对不起。]   [今天升职,因为帮裴总挡了一枪,他帮了一个大忙,郁言你不用害怕嫁人了,给我五年时间,我会走到你身边。]   [在国外出差,看到你的社交账号上说海城下雪了,我点赞了,会打扰到你吗?不会,因为我没有署名]   [一百万]   [我不觉得故乡二字有何留恋,只是别人提到海城,我会想到你的眼泪,好像海城的海都变苦了许多,风里夹着你的难过]   [他们叫我郑总,我算成功了吗?有些荒唐]   [说个有意思的,裴长忌随便找了一个信息素等级差不多的人结婚,认识的人有因为醉酒被标记后就和对方结婚了,因为标记无法清洗,结婚是最好的选择,我想我还是会长出腺体。]   [暂时没有]   [还是没有]   [无]   [后颈没有位置了,为什么这么多疤,没有一个地方能释放信息素?]   [郁言,你别怪我,我只是太自私了。]   [以前觉得郁老爷子把我捏死就像捏死臭虫,那么轻易,现在倒过来,他也不过如此,知道对赌协议赔了个干净时,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自从郁家破产后的记录有好长一段时间的空白,郑庭阳受了枪伤倒在医院。   再写时的日期,是他们结婚那天。   [郑庭阳,你得偿所愿,恭喜。]   得偿所愿……   郁言坐在书房里,指尖摸着上面写过的每一个字,或许有些页因为时间太久边缘卷翘,有些地方或许被血渗透变得模糊不清。   但郁言似乎触摸到这些字时,好像拥抱到那时孤单,想念他的郑庭阳。   他的庭阳才不是病了……   他只是孤单太久太久了,这一路走来他很辛苦,他很痛苦。   郁言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他有些无奈的哭哭笑笑,他想,如果父亲知道郑庭阳这么爱他,这样为他,会不会后悔当年不许他们在一起?   他想,如果父亲还活着就好了。   他也想看看父亲那张扭曲压错宝的表情,却又不得不谄媚的奉献自己给郑庭阳当妻子的样子,应该远比他死了还要痛快。   郑庭阳温柔,心也软,就这样轻轻放过了父亲,让他享受了一生安然离去了。   晚上有应酬。   郑庭阳原本并不打算去,但浩洋集团不少老股东亲自宴请,他露个面替裴长忌打个招呼。   这种饭局他得心应手,在名利场里混久了抬起酒杯说些场面话,并不用陪笑,因为这里的人都是为他而来。   最近集团里有人慢慢朝外流出话,说郑庭阳新婚不久,爱妻心切,饭局上不少人送礼,什么百年如意,老庙符纸,都送在了郑庭阳心坎上。   他笑盈盈的接,慢悠悠的把符纸揣进兜里。   饭局上也有闲言,有人认出京城记者采访里露出的半张脸:“就是郁家的!”   “谁能想到郁家倒了这么久,到底还是让那个老头子钻了空子!真把儿子嫁给不倒的大树了!”   “估计郁老头现在都在国外享清福了吧?”   “我怎么听说这位郁家少爷是破产被卖的?我表哥说的,卖的很贵,谁知道有没有被标记过哦……”   有人轻笑:“被标记过能怎么样?这位……”他压低声音:“又闻不出来。”   “哎呀郑总还是有眼光,这位郁少爷以前在海城,那可是谁都攀不上的,多少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也见不到面的。”   郑庭阳不听奉承,他停下脚步问:“你说什么?”   几个说笑的都是浩洋集团的老股东,在海城多年,世家豪门都清楚。   “说您有眼光!”   郑庭阳挑眉:“不,上一句。”   几人低声讨论,想在舌头上占几分厉害,郑庭阳特意看了一眼:“几位老总都是Alpha,试试能不能比过我这个Beta?”   ——   深夜,郁言在客厅等人回家,听到门口的声音,从梦里抽身缓缓睁眼时,郑庭阳已经进门。   “又睡客厅。”郑庭阳脱下卷着寒气的外套,单膝跪在地上给他看小腿:“这样睡会不舒服,水肿走路难受。”   郁言眸子里有澄净的光波泛着,他凑到郑庭阳身边闻到淡淡的Alpha气息,男人的指骨节有几处破皮。   “林秘书说……你喝醉打架了……”   郑庭阳皱眉:“他怎么嘴巴这么快?”   “不可以和我讲嘛?”郁言有些气鼓鼓。   说实在的,他今天才觉得这段婚姻有好多的不公平。   如果不是他主动探索,郑庭阳是从未准备告诉他半个字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郁言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对方的战利品,而他却只知一二。   “不和我讲,那我的事以后也不和你讲,晚饭没吃都不要和你说了。”   郑庭阳蹲在地上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心疼的皱起眉头给自己揉手背的红肿处,蓦地,勾唇露出笑容。   郑庭阳捏捏他的指尖,声音微沉带着几分醉哑:“那晚饭吃了吗?”   “我做了夜宵要吃吗?”   郁言见到他眼里窜起来的零星笑意,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郑庭阳摸摸他的眼角,有些肿,就知道他已经哭过了。   他扣着人的后脑有些强势的亲上去,唇瓣相贴时,郁言隐约听见郑庭阳满足的叹息。   他的吻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唇肉斯磨,急迫的伸入,纠缠着郁言。   郁言傻愣愣的被他咬着,他能清楚的闻到郑庭阳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是打架留下的,还有很少的血腥味和酒气,可……   可郑庭阳的口腔里是栗子味,甜蜜的栗子在口中释放到每一处的味蕾绽放,没有半点酒气,是他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   在客厅里,卧室里,郑庭阳身上到处都蹭着的信息素味道,只是郑庭阳闻不到,也不会知道的味道。   郁言清楚的品尝着他自己的味道,等到郑庭阳意犹未尽的咬着他的唇角,额头相抵,彼此四目相对那样近,若再仔细看下去似乎心底都要被他看穿。   “好想你。”他嗓音有些沙哑:“想你,只能含着你的味道慢慢想。”   “小鱼,再也没有人会看不起我们了……”郑庭阳道:“没有人敢,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恨自己没有腺体,一想到那些嘲笑过我们的人渣随便都有Alpha的腺体,我都受不了……”   “可转念一想,又怎么样呢?没有腺体我一样会把你伺候的很舒服,我比他们都好,都不一样,小鱼,是不是?”郑庭阳的脸颊埋在他的双腿里,静静的流泪。   郁言后知后觉,郑庭阳喝醉了。   他小小的掌心捧着郑庭阳的脸颊,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腹隆起的弧度贴着他的额头,郑庭阳呼吸透过纯棉的睡衣热热的,郑庭阳眼中含笑,可眼泪顺着郁言的指缝中流淌:“我们的孩子……”   “不会和我一样是残废吧……孩子应该像你,可爱些,正常些,漂亮些,什么都好…不要像我,是不是?”   “小鱼,我想你,想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脑海里疯狂的想要你……”他沙沙的嗓音低沉的从郁言的双腿中传来不甘的情绪。   唇上的触感还在,郁言眼角也有些泛酸,因为他终于看清了郑庭阳的后颈。   他小小的掌心拨开那处短发,郑庭阳跪在沙发边,头颅埋在他的腿上,后颈是一片盘踞树根葡萄藤刺青,唯独毛栗子的图案有些突兀,每一根毛栗子的刺都是他的疤。   “小鱼…别不要我,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好……”他醉意恍惚:“你的嘴巴好小,什么都含不住,我教你,我告诉你,让你感受我比他们好在哪里……”   郑庭阳的脸颊在他的双腿之间蹭,鼻尖顶着他的肚皮,似乎想扯开什么,按着郁言的手腕,不许他挣扎。 第35章 吃小鱼啦   风雨欲来。   郁言心脏□□,低头看着附埋在他双腿之间的男人将栗子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吃了,慢慢的含着直到化了。   客厅中的信息素陡然攀升,却只有他一个人能闻到。   郁言又时是庆幸郑庭阳闻不到他味道的,这样男人永远都不知道他动情时的信息素有多么兴奋雀跃,宛若豆子在钢琴的琴弦上来回跳动,声响回荡在脑海中,声音那样的大。   “小鱼小鱼...”   郑庭阳醉后的声音好听悦耳,低沉的埋在里面,吃着东西又有些含糊的叫着他的名字。   郁言的手腕被他按着,身子不方便他更无处可躲,此刻他算是明白自己究竟危险在哪里。   男人含着泪就那么看着他,眼里的委屈仿佛一点点放大。   郁言红着脸不挣扎,微微仰头靠在沙发上,低头时隆起的孕肚已经挡住了郑庭阳的脑袋,他伸出手试探性的慢慢抚摸着男人的耳边,感知他细小的动作,随意他的侵占。   望鹤兰在茶几上摆着,叶片大而葱绿,透明花瓶灌了一半水。   水波纹晃晃荡荡,粼粼在夜中碎银似得摇曳着。   郁言被吃了个干净,昏昏晕晕,他怀着孕体力不好,这本就是伤身的事。   “你..这不行..”郑庭阳张了张嘴,喉结微滚,他口中原就还有栗子糖的味道,郁言看着餍足醉意的表情,指尖都在抖,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小鱼是甜的?”他凑过来,低声轻笑。   残留的栗子糖随着一切被他吃了,郑庭阳的心里仿佛真的有种品尝到郁言味道的满足,唇角勾着笑,亲昵的用鼻尖贴着他的肚子,吻了吻:“这孩子还算老实。”   郁言想,能不老实吗?   他身上的信息素就这么多,平日里被郑庭阳弄得到处飘散,小宝若不乖乖的在肚子里待着,这些信息素哪里够他长大的?   郁言身体不好,被抱着洗了澡懒懒的陷进被子里睡得舒坦,面颊绯红,眼睫还湿漉漉。   郑庭阳坐在床边可算是酒劲过了,后知后觉自己做的荒唐事,郁言累的不轻,不在发情期的时候做这些事都伤身,干脆买了些补身的东西准备明天煲汤。   孕期没有alpha的信息素反应就会大些。   如今已经到了六个半月,晚上郁言睡觉时候腰后需要垫着一个枕头,胸口也要有东西搂着,不然第二天早起一定会疲惫难受,有时水肿腿麻,郁言还总是不肯把这些难受说给他听,自己偷偷的藏着。   像以前藏孕吐似得。   郁言怕郑庭阳觉得他孕期难受都是因为没有alpha信息素缘故而自责。   他一心为郑庭阳想,郑庭阳怎么会不知?   即便医生说了有alpha信息素这些孕期反应也都是正常的,无论男女怀孕皆辛苦,信息素能缓解不过一二。   郑庭阳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床上睡熟的小人,他总是贪婪的喜欢摸着,瞧着属于自己的郁言。   哪怕这人乖乖听话的上了锁,待在家里,他总是觉得不够似得。   看他可爱,可他喜人,心里总是阴暗的想要将郁言一点点吃了。   郑庭阳总觉得他的病像是这辈子都治不好似得,他就喜欢看郁言被自己折磨的无处逃哼哼哭,又舍得不打自己的样子,喜欢看他笑是为自己,哭也是为自己。   这究竟算什么心理?   饶是景臣听了都觉得无药可救似得。   景臣说,郑庭阳是把郁言当成他养的猫儿了。   郑庭阳觉得不是,他并不喜欢动物,甚至还对花店里的那个橘子小猫吃醋,给猫变成了太监,他是容不得郁言身边有任何莺莺燕燕的,纯粹喜欢圈养郁言,就把他牢牢的圈在自己的世界里。   景臣问:“你能圈他一辈子吗?”   郑庭阳说:“我能。”   对于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他实在是插不上嘴,觉得郑庭阳贪心太大,怕他害人害己。   -   没两天,郁言忽然发烧了。   周江如说是因为最近泄的太多,伤身,抵抗力下降导致的。   不过周江如检查时有些好奇:“哎?奇怪,也没肿啊,怎么抵抗力降这么多?”   郁言抓着被子盖着半张脸,不好意思回答,求救似得看郑庭阳,郑庭阳清清嗓子:“我买了鹿鞭,有用吗?”   “太补了,补的太过容易虚不受补,你们要不分房睡一段时间吧。”   郁言干脆把被子盖过脸,不好意思回答医生的话了,他有时候真觉得当omega实在难受丢人,为什么同样都是男的,对于一次的时间却相差这么多...   他身体又敏感,有点什么反应就会难受,如今肚子大了他自己还不方便,郑庭阳哪里舍得他难受,不管用哪,反正一定会让郁言舒服最重要。   郑庭阳作为丈夫,喜欢什么事都听妻子的话,问他这样好不好,问他这里行不行,问他吃掉可不可以。   郁言耳根子又软,一个喜欢问,一个喜欢答应,好几天郁言都没从被窝里出来。   郑庭阳一次就等于郁言的三次,几天黏糊下来,郁言先成了小病秧子倒了。   客厅里的望鹤兰却长得越来越大,叶子越来越漂亮,好像肥料太多养的太好,一棵植物开始肆无忌惮的在他家里生根发芽。   反正年底公司的事没那么多,郑庭阳干脆提前一周让所有人休了年假,他到处买了不少补品,家里开始顿顿补汤,药膳。   向迁几个电话打来,说着家里的事烦心,又念叨他:“我觉得你就是被郑庭阳洗.脑了!你知道外头最近都怎么说他吗?”   郁言睡醒抱着手机拿远一些:“我不听庭阳的坏话。”   向迁感叹道:“你是从小在家不知外头的人心险恶啊!”   郁言埋在被子里,唔哝一声准备起床,郑庭阳听见卧室里的动静,端着一杯蜂蜜水进来喂。   他半个脑袋都要从床上掉下去,郑庭阳蹲在床边接住把吸管递过去。   电话里的人喋喋不休:“我听我爸说的,你家老郑一直都在给京城长行商会办事,那个叫裴长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都给你关家里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看你?”   郁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蜂蜜水:“我是怀宝宝不方便出门了....”   “等年后家里就让我接手公司了,你要不干脆把花店的工作辞了,过来给我当秘书,咋俩能天天在一块玩,我也能给你洗脑,让你天天和我待一块,咱们俩从小长大的情谊,肯定比郑庭阳靠谱啊!”   郁言喃喃:“我和庭阳商量过了..”   “商量什么?”   郑庭阳坐在床边给他按小腿,假装听不见向迁话里话外在骂自己。   向迁从小和郁言一块长大,没什么坏心眼,上次去机场他还特意包了个私人飞机生怕郁言怀着孕会不舒服,只是向家有几房年纪都比他大的哥哥想抢家业,向迁的老爹总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逼着他到处相亲,让他找一个厉害的赘婿到家操持家业。   向迁这阵子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名正言顺继承家业了,好几个叔叔都求着他接手家产,让他心里扬眉吐气好几天,发了不少消息和郁言嘚瑟。   实际是郑庭阳分了几个项目给向家,点名就要向家小公子干。   郁言知道这些事肯定离不开郑庭阳,他勾勾脚趾,郑庭阳挠挠他的脚心给他穿好袜子,他抱着手机道:“我准备把花店盘下来,将来自己开店~”   向迁:“啊?可是年后我要在家里公司帮忙,不能去给你搭把手啊。”   郁言笑吟吟的说不用。   客厅里飘进来一股山药排骨汤的味道。他肚子咕噜噜的叫,干脆窝在郑庭阳怀里倒着,晚上水喝的不多但小腿还是有些肿。   郑庭阳等他耐心挂了电话:“小向总怎么得了好也不知道谢我,反而在你面前说我坏话?”   “还以为搞定他,让他去公司里历练一段时间能少烦你些。”郑庭阳无奈的摇摇头。   本想着他家小鱼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生了,让他多清净清净休息好些,没想到向迁忙里偷闲也要说自己坏话,他还是头一次吃亏,觉得自己算人不准,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郁言哼笑了两声。他觉得庭阳人真的很好,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不仅喜欢帮他思考事,还对他的朋友好,他的丈夫真的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眼看着都要到中午他才慢吞吞的起床,从卧室里一出门,却看到客厅坐着两个人。   郑庭阳皱眉:“怎么还没走?”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头都没转过来,翻动着手里的文件道:“求你的事还没答应,我怎么能走?”   反而男人身边坐了个男孩,看着年纪不大,好奇的探头出来,在屋里他也戴着毛线帽,帽子上又一双兔耳朵看起来非常逼真,灵动的双眼极其可爱,打眼便知道是omega:“裴会长,郑总的omega真的怀孕了,你快看快看呀。”   沙发上的男人被旁边的omega戳着脸,慢悠悠的方下文件,这才回头。   郁言躲在郑庭阳身后,小声问:“有客人怎么不告诉我呀?”   从他睡醒到郑庭阳给他按摩小腿哄他起床,这都在卧室里磨蹭快两个小时了!   让客人竟然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好像不大礼貌。   而且两人他从未见过,非常面生。   裴会长...   不就是刚才向迁在电话里说的裴总?长行商会的当家人,仔细算算郑庭阳在海城的公司就是长行的分公司,所以这个人是郑庭阳的上司?   郁言还穿着睡衣,郑庭阳不喜欢有人打量郁言,一个皱眉的表情裴长忌轻笑一声,把脸又扭了回去看起来对别人家的omega没什么兴趣,笑着说:“郑总心眼只有针尖大,大中午的戾气被这么重。”   反而是他旁边的omega眼眸含笑,小声的在裴长忌身边嘟囔:“为什么郑庭阳看起来比你还凶巴巴的?”   郁言叹气,小声嘟囔:“庭阳才不凶呢。”   郑庭阳听见了,唇角微勾,扶着郁言到餐厅吃饭,俩人盛汤吃饭,郑庭阳都没给客人拿碗筷,郁言小声问:“他不是你的上司嘛?”   郑庭阳揉揉他的脑袋说:“他是来求我办事的,我现在正在赶客。”   郁言乖乖张嘴咬了一块菠萝包:“哦...”   沙发上的omega肚子咕噜一声叫了,戳戳沙发上的裴会长:“怎么办啊裴会长,我肚子在叫,我好饿哦!”   郁言低头看看自己刚吃了一半的菠萝包,凑到郑庭阳耳边说:“庭阳,客人饿了,肚子都叫了...” 第36章 不要变成Alpha好不好?……   郑庭阳的厨艺很好,菠萝包都是今早起来现烤的。   如果不是郁言开口,郑庭阳这颗心和他的脸其实一样冷面无情。   裴长忌的omega叫黎因,长得漂亮还有一头小卷毛,嗷呜嗷呜的咬着菠萝包,旁边的裴会长一会递水一会安慰他慢点吃,呛了一口,裴长忌顺手拍他的后背让他把嘴里没吃完的吐出来顺手就接住。   饭桌上郁言简单的听着,大概也明白了些。   长行集团的总部已经迁移到海城,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一个跨国项目需要时常出差,希望郑庭阳能让总部接手这笔生意,郑庭阳拒绝并且要赶客。   这么一看不知道谁才是上司。   裴长忌:“黎因的耳朵不好不能经常坐飞机,不然我不会麻烦你,而且别人来办我也不大放心,半年后才会经常出差,以后国内总部都是你负责,怎么样?”   郑庭阳不大愿意,因为郁言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他的身子很差,孩子他绝不可能让郁言照顾伤神,他也不会抛下老婆孩子经常出国,这事对他来说没商量。   但郑庭阳国外有产业,熟悉控股操盘,到时候忙起来需要和肖凯两个人盯盘,各种散股都是可变因素,如果不泡在公司里股票的变数会很多。   数额巨大,最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办。   郑庭阳皱眉,最后还是抓着裴长忌到书房说话。   郁言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让庭阳难办。   “感觉你的肚子比我当时大些哦,我快七个月的时候穿卫衣还看不太出来呢,你的宝宝好健康,郑总把你照顾的好好哦!”黎因咬着菠萝包,笑眯眯的说。   郁言愣了下:“你有宝宝吗?”   黎因看着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不过娃娃脸更显小,二十出头的样子。   黎因赶紧扒拉出手机翻出一个软乎乎的白团子照片自豪的给他看:“可爱嘛?”   照片里的小孩穿着纸尿裤咬着奶嘴,像个小乌龟似的趴在太阳下晒太阳,像是雪媚娘团子,只是脑袋上戴着的是发箍吗?看起来和黎因脑袋上的兔耳朵是同款,缩小版而已,动图这耳朵还能动。   他看着喜欢,一想到自己过两个月也能拥有同样可爱的小团子,忍不住抿唇笑着说:“可爱。”   “这个耳朵发箍是买的吗?有链接吗?”   将来他也要把宝宝打扮的漂亮拍很多照片,摆满家里,不过想想这一幕有些成了脑袋里只有孩子的宝爸,他忍不住笑。   黎因一拍脑袋:“哦!这个呀,这不是发箍,是耳朵。”   他摘下脑袋上的毛线帽,郁言一时看的有些呆,这次看清原来兔耳朵是长在他身上的,是垂耳兔的耳朵,耷拉下来的耳尖还在空中动了动,阳光一照在他脑袋上,绒白的兔毛软软的还有油润的光泽。   “耳..耳朵?”   “哎?郑总竟然没和你说吗?他过段时间还想要打动物针,我这是小时候被实验落下的毛病,耳朵收不回去了,平时戴着帽子遮掩。”   郁言问:“什么针?”他连菠萝包都吃不下了,明亮的眼中满是不解和惊诧。   黎因见他不清楚,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赶紧捂住嘴巴不敢继续说,眼神小心翼翼的瞟书房的位置:“我和裴会长今天是来求郑总办事的,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黎因见过几次郑庭阳,他觉得这位郑总表面上是裴会长的下属,实际上比他家裴会长还吓人,像藏在洞穴中的豹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咬人是要见血的。   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   “拜托你,和我讲一讲好不好?”郁言温声细语。   黎因犹犹豫豫但他转念想,自己耳朵这事在京城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将来动物针若是开始批量生产,郁言也早晚都会知道。   “就是...我父亲以前是生物学家,他曾经发明一种动物针,可以把动物的特性融合到人身上..只是实验体很少...”   黎因的父亲以前做非.法人.体实验,先拿自己的儿子开刀,曾经和黎因同批次的小朋友好多都落下了残疾,只有黎因自己是成功体,被发现后这种实验被强制叫停,黎父为了逃避制裁逃到国外,黎因的信息素因为动物针的缘故和alpha的匹配度非常高。   将动物的特性融入到人身上,例如视力不好的人如果打了鹰的基因就会恢复,但实验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叫停,这种实验的弊端非常大,譬如黎因的兔耳朵完全收不回去,曾经无法听八十分贝以上的声音否则就会被吓到晕厥。   垂耳兔的基因只有容易怀孕和alpha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黎父当初培养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猎奇的私心以及送给上层人礼物。   在一年前黎因怀孕时,因为血型特殊,裴长忌求了一个同血型的植物人家属,将已经植物人再无醒来可能的病人重新作为实验体,没想到对方实验也成功了,不仅醒了过来,甚至还成为了信息素极高的omega,腺体优异。   “这个实验现在被重启,目前实验体都是一些植物人的家属...正常人还没参与过...”   郁言忽然脑袋嗡了一声。   那天他们在书房...郑庭阳抱着郁言手臂颤抖,眼神癫狂,声嘶力竭的说:“小鱼,我已经投资了新的实验,我迟早有一天会长出腺体的,我可以变成alpha的,可以的...你相信我...”   郁言当时根本没当回事,以为这只是庭阳太难过随口说的。   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事...   “这个实验是不是很危险?庭阳参与了吗?”   黎因眉头紧皱:“他参与了呀,只是之前参与实验的植物人有一半都失败了,还加速了死亡..正常人的话危险系数会更大,估计要重新调整针剂,需要一年后才能真的在正常人身上使用吧..”   郁言听的手心一片薄汗,恍然间似乎看到郑庭阳生病时痛苦的想要找寻能变成alpha的方法,痛心疾首的想,歇斯底里的要,又恨自己得不到。   如果能选,郁言也不希望自己是omega,他不愿意看到庭阳为了他一而再的自责。   黎因抿唇紧张坏了:“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么多...”   郁言摇摇头:“不是的,我之前只是不知道..”   “他不和你说,应该是想要给你惊喜?”黎因一笑起来有个很可爱的酒窝:“以前我见郑总,感觉他冷冰冰的吓人,但刚才他扶着你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眼里都是笑呢,听说你们认识好久啦,是青梅竹马?”   郁言想,是的吧。   书房的门一开,屋里的两个人聊完,裴长忌拿着外套叫黎因准备走。   郑庭阳看到郁言脸色惨白,眉宇紧皱,走过去一摸桌上的菠萝包:“是不是凉了不好吃?难受想吐?”   郁言摇摇头,裴长忌夫夫两人走后,他还是不大放心,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他早餐吃的不多,因为发烧身体好像软的没骨头,脸颊总带着病色。   光这么哀怨的看着郑庭阳让他心里难受又紧张:“我去让医生来。”   “庭阳..”郁言起身伸手抱住他。   隆起的孕肚就顶着郑庭阳的小腹,眼波流转似,眼泪好像要掉下来。   郑庭阳身子一震,低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怀里软白玉似得小人,心好像跟着他担忧的眸光都沉了下去,声音有些嘶哑:“孩子闹你,又折腾了?眼睛都红了。”   郁言抱的他很用力,紧紧的咬着下唇,郑庭阳用指腹掰开他唇瓣:“别咬。”   郁言的下巴顶着他,头一次有些小猫露爪似的咬了他的指尖,他自觉用力,有些难过的想要给郑庭阳不子在意他自己身体一个教训。   但郑庭阳却不躲,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看着郁言,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小鱼眼里,有着无边无际的悲伤。   “不痛吗?”郁言吸了吸鼻尖,又后悔的松开牙齿。   但郑庭阳没抽走指尖,反而往里探了些,压住郁言的舌:“都说小猫的舌头有倒刺,我瞧这猫也不凶,怎么舌头上没倒刺,反而软乎乎的?”   他的指尖在郁言的舌头上搅动,好像要用这温软的舌来重新包裹缓了他指尖的痛。   郁言心比菩萨软,就算想要当凶猫也舍不得咬人。   末了,咬了人还要仔细小心的问是不是咬痛了。   小鱼的心可不是冷冰冰的疙瘩。   “不痛,还想咬吗?”   郁言摇摇头,只是有些泄气,他酝酿了好半天的大发雷霆,竟然没什么恐吓的威慑力。   见郁言自己闷闷的掉眼泪,郑庭阳慌了神,以为是他笑话郁言发火太可爱惹人不高兴了,扶着人赶紧坐到沙发上,仔仔细细的给小鱼擦眼泪。   郁言就坐在沙发上,郑庭阳哄他听他讲话时几乎从不在旁边坐着,而是静静的单膝跪在他面前,让郁言不用转头不用抬头,只需要低头就能看见他赤城的一双眼。   毕竟,这段婚姻是郑庭阳自己求来的,他就是把郁言当做天神送来的宝贝,就喜欢当他的下位者。   郑庭阳用纸巾悄无声息的给他擦泪,像收集断了线的珍珠。   “可以和我说说怎么了吗?什么事惹小鱼不开心了?嗯?”他的声音低沉,哄骗小孩似的蛊惑。   “庭阳,我不要你变成alpha,你就是你..我不想,我们很好了,不要你参加什么实验好不好?你怎么不和我说呢?你像变成alpha,我又不想当omega,好不好?不要危险...”   “我不懂你们的生意,但我害怕,我..我不被标记,这没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难受。”   “你有危险,我才难受..”他说着,字字句句像难过的音符敲击在郑庭阳的心脏上。   一场实验一条命只为了荒芜缥缈的标记吗?   这和悬崖上的花有什么区别?一旦失足坠崖,那朵花也会跟着风雨继续飘零到天涯,惊惧的心鼓动着,郁言眼睛哭的像小核桃,他孕期本就情绪敏感些,受不了惊吓。   郑庭阳的掌心被他的热泪砸下感受到一片湿润,碎了八瓣的小珍珠顺着手就这么掉下来。   他一哭,小腹也跟着抽动似得,肩膀微颤。   郑庭阳眉宇紧皱,他握着郁言小手的掌心缓缓收拢:“不怕。”   郁言声音颤着:“我怕..”   郑庭阳抿着薄唇,那双眼里满是柔情,他真的想成为alpha,想要标记他。   患得患失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纵使这些年压抑也难控,这种感觉太痛苦,当他想到郁言若是有朝一日变了心,随时就能和其他alpha定终身,他到时不得不放手,怎么办?   他不信自己足够好能留郁言一辈子。   但他的小鱼足够好,会让所有人为他倾心,见了他的眼泪都不会拒绝。   “庭阳,不要这样,好不好?”郁言哽咽,委屈巴巴的扯着郑庭阳的袖口,像撒娇:“我以后会很乖,不乱走,什么都听你的话..”   他愿意的,他真的愿意的。   他只是不想让庭阳去打什么针,那是生与死的抉择,他不希望冒险,哪怕他现在在家里根本出不去,哪怕家里都是监控,就算知道庭阳总是嗅他穿过的贴身衣,这没什么的。   他知道庭阳只是太辛苦了,自己是他的止痛剂,若是让他监控自己,玩一玩自己就能舒心,他也愿意的。   郑庭阳在想,郁言这身子还能补好了吗?   他真恨不得把郁言伺候的舒舒服服,把他吃的舒舒服服,这样才能回报他对自己的爱意满溢。   “好不好嘛..”   郑庭阳干脆都跪着双手撑着沙发的两边将郁言圈在里面,仰头将脸凑过去:“那小鱼凶一凶我?好不好?嗯?” 第37章 看着他发疯   郁言真像个小河豚似的,乖乖张嘴咬了一口,睫毛上沾着泪珠,只是嘟着嘴瞧着可怜又凶巴巴似的:“凶吗?”   声音软而缥缈,羽毛似得挠人心尖,郑庭阳垂眸见自己被他咬的有些湿漉漉的指尖,喉结还是忍不住微滚,即便闻不到信息素,他仍旧觉得郁言从内到外都甜的过分。   郑庭阳低声轻笑:“凶。”   郁言湿漉漉的眼睛弯了弯:“那...”   “听你的。”郑庭阳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一个宽阔的世界,纵满柔情细密的啄吻郁言的唇角:“你说的我什么都听,就是怕会委屈了你。”   “小鱼,”他握着郁言的手:“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   “郁总虽然养你另有目的,有千万般的不好,但唯有一点我感激他,那便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你,千娇万宠的护着你,哪怕高中有人喜欢你,都要万般阻挠,你也在家里破产后吃过苦,但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若不是破产,若不是因为我是Beta,你早就不用受发情的苦,周江如告诉我omega发情期很难受,我也见过,所以才不甘,小鱼,你明白我吗?”   郁言低头静静的看着他,男人面容硬朗的线条是顶天立地的样子,只有和他讲话时温声细语,一点点的问。   郁言点头:“我明白呀...”   “可嫁给别人,我也不喜欢,庭阳,我不在意的...而且发情期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捱...”   说到这,他忍不住红了耳尖,总觉得脑海里想的东西若是说出来像烫嘴似得。   郑庭阳在高中的时候虽然高,但常年被养父虐.待,那时穿着校服清瘦和初晨的旗帜一般,如今他在港口混迹多年,出生入死,肌肉走势清晰不夸张,穿着西装衬衫时胸肌线条都被包裹的很好,充满力量感。   变化这么大,体力好的折腾人能压他整整一晚,郁言觉得哪怕他不做那个手术..估计自己发情期也不会太难受吧...   郑庭阳的身体改的几乎和他身体严丝合缝,他哭还来不及,总是抽噎着就晕过去,哪里顾得上发情期身体难受了?   郑庭阳总觉得他不够行,不够好。   郁言低头看看隆起的小腹,心里想着肚子都被他搞得这么大,庭阳竟然还是不自信...   是不是自己没有把人喂饱呢?   他的小手拉拉郑庭阳:“你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什么事我们商量来,我都听你的。”   omega乖的不得了。郑庭阳的心都跟着化了,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郑庭阳原本在结婚前就已经订好了实验动物。   只是后来因为实验在真人身上还没有过先例,需要一段时间的样品成分改良,不然他原本想着打完针有了腺体再和郁言结婚的,实验被搁置,他思来想去找到入珠的办法,想着能让郁言舒服一分是一分。   只是三圈的珠子一般人受不了,郁言也是,每次亲近些就像是个被扎了针的水气球,捏一下流一些,用力就会流更多,小鱼是水做的,眼泪和其他的都流不尽似得。   “和裴会长说的怎么样了?你要是工作很忙的话,我自己也可以带宝宝的,刚才黎先生给我看了,宝宝只有这样小..”他比量了一个大小,只有小臂那么长:“应该不会折腾人的,你忙你的就好。”   郑庭阳摇摇头:“不出差。”   他不可能放郁言一个人在家,更不会让郁言一个人带孩子。   难道郁言怀孩子还不够辛苦吗,为了他挺着肚子,身体到了孕中期有多不舒服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孕期的苦不能替他承受半分,等孩子呱呱坠地,他还要让郁言辛苦吗?   那他也未免太不是人了,郁言在他身边受苦半分都是他郑庭阳没本事。   “那..”   “他来找我,是因为心疼黎因耳朵不好不能常坐飞机来回走,而且他们想去全球旅行,他心疼他的人,我自然也心疼我的。”   郁言啊了一声:“但黎先生也挺好的..”   若不是这个项目需要控股,裴长忌也不会找到他头上。   “他身边还有个能干的秘书,我让他去国外定居一段时间,虽然有时差,但开夜盘以后我告诉他怎么做,实操就好。”   郁言后知后觉问:“是不是要熬夜?”   郑庭阳没直接回答,而是摸摸他的小腹,附身靠在他的肚子上听。   小家伙白天就很安分,总是乖乖的在肚子里睡觉,晚上踹人,已经好几天弄的郁言睡的不安稳了。   胎动明显后,郁言吃东西胃口好些,却被肚子里这位小魔王动的不敢吃太多,若是小孩子在肚子里乱动乱踹,一下子踹到他胃上,郁言就会都吐出去,难受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趁着小不点睡着了,要不要吃布蕾?”   郁言问:“可是马上新年啦,老板估计已经休息了吧?”   他只喜欢吃火锅店的小甜品,没有两天就是除夕新年,什么店也经不起这样折腾,怪烦人的。   郑庭阳轻笑:“我有办法,等我一会。”   他进卧室里拿了个毯子来给他盖上,家里沙发向后一躺像贵妃椅,他安安静静的捧着手机和向迁聊天,时不时看向厨房。   家里的围裙就有五六个。   郑庭阳在他怀孕后很小心,知道郁言对气味敏感,煲汤炒菜做甜品等,不同的菜会用不同的围裙。   男人在家里时穿的都是很休闲的棉料纯色卫衣,系着有小花朵图案的围裙,身影在厨房忙碌,他偷偷拍一张给向迁发过去,向迁评价‘人夫感拉满’   等向迁回过味又感叹:“高中的时候我记得他特不靠谱,总是打架,看着样子凶的要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给你洗手作羹汤,真是邪了。”   郁言回他:“庭阳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讲他的坏话。”   好多人都说郑庭阳凶巴巴不好惹,向迁是少年期对郑庭阳的初印象难以转圜,但花店的宁远也提醒过他庭阳不是什么好人,再近一些的便是刚走不久的黎先生,也说见郑庭阳像是见了豹子。   郁言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说?   庭阳或许工作时有些严肃,但工作就是要认真努力的呀,这只能说明庭阳实在是个公事公办品行极好的人,生活里,庭阳的全部时间都给了家里,给了他,别人确实没有办法知道他的温柔。   仔细想来,郁言觉得庭阳给别人印象不大好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自己。   他心满意足的抿着唇笑。   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郑庭阳打了蛋放进烤箱,从冰箱里拿出葡萄剥皮,抬头看去郁言捧着手机在沙发上笑的极甜,阳光倾洒在他周围晕开像天上下凡的仙子,就这么静静的窝在他精心打造的巢穴中。   见这一幕,见他在毯子下隆起的孕肚,纤瘦的肩膀衬的人很薄,睡衣领口微敞开,很漂亮。   郑庭阳看了一会只觉得喉咙干,又或许是离烤箱实在太热,他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心想郁言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了。   郁言看不得他难受,但郁言自己又敏感,总是在他嘴里坚持不过一分钟,而郁言的嘴巴小。   郑庭阳一见他流眼泪或者哼哼唧唧的样子,总是容易瞬间上头,男人那王八蛋的本色根本掩盖不了恨不得弄坏他,思来想去,郑庭阳干脆背过身去到另一边去剥葡萄。   郁言在沙发上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一次被欺负,还没什么顾虑的和向迁聊天,听他诉苦工作上的事。   “原来我爸从来没想过让我接手家业,甚至想着让我赶紧结婚找个有能耐的alpha帮衬,你说这次真是走了大运了,到底是谁看上小爷我天资聪颖?”   “小鱼小鱼我和你说,公司里别人都叫我小向总,爽的要命啊!”   “没想到我这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有被人敬畏的一天呢,才进公司几天,好几个副总的儿子都在约我吃饭,不过都没我前男友帅。”   向家产业规模不大,但胜在年头久,在海城稳固,和郁家公司差不多,只在海城数一数二,向外城和外省扩展相对于较难。   郁言小声问:“你当了副总,就要和那些人吃饭应酬了嘛?”   向迁道:“当然了,毕竟手里开始有实权,谁要批款,公司里什么项目进行都要从我眼睛这过,还要我点头,有种当了皇帝的感觉哈哈哈。”   “不过我和你讲,你看我家公司不大但当上个副总就有人安排想要联姻,你家郑庭阳到底身边莺莺燕燕多不多?”   “你没心眼,不要因为怀孕就什么都不管!说不定他在公司里就有什么小妖精,上次肖凯的事到底和你解释了没有?他怎么说的?”   郁言没把肖凯的家事往外透露,只说:“他们是好朋友,已经和我讲了。”   向迁哈了一声讽刺说:“好朋友多了去了,我和我前男友还是好朋友呢!”   “小鱼,你听见了没呀?”   郁言顾着和他聊天,怕向迁说话声音太大被庭阳听见不高兴,抬头朝厨房看去却没看到郑庭阳人。   不过庭阳之前住着的卧室门是开的。   之前他们没有同住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分居的状态,不过自从他们住在一起后这个房间似乎只是用来给庭阳放衣服的。   郁言闻到厨房里飘出一股淡淡烤布蕾的香味,奶香混着甜味,烤箱叮咚一声应该是好了。   他慢吞吞的起来,想要问问庭阳什么时候可以吃。   肚子里的菠萝包已经被小宝宝消化好了,可以吃新的啦。   他推开庭阳卧室的门,看这屋门缝是开的,以为人在这里,进了屋却没见到人。   郑庭阳的卧室很简单,他给自己的东西从不特意布置,不像郁言的房间连地毯的花样和材料都要一一选择过,保留的样板房的精简,这屋子里小半个月都没住人,有些冷清似得。   毕竟郑庭阳把自己的枕头都抱到他的房间里了。   向迁在电话里问:“小鱼,你怎么不说话啊。”   “嗯?”郁言的肚子里的小宝踹了他一脚,让他有些痛,从客厅走到卧室的距离都要歇一会,郁言愈发感慨自己的身体实在太差,干脆坐在床上:“我听着呢呀。”   “只是我和庭阳这么好,你总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我会心疼他的。”   向迁不大理解的他脑回路:“什么?!”   郁言:“你才公司上任几天就有人想要和你约会,那庭阳位子更高,他肯定为了我拒绝了很多人呀,我不能像小没良心似得还怀疑他,那样他也伤心的。”   向迁一噎,竟然不知道怎么回郁言。   过了一会喃喃的说:“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这是..”   郁言眼眸低垂,笑意轻声:“不是迷魂汤,是他本来就好。”   他低头,看到床对面的衣柜夹缝中是一个衬衫的袖子,他感觉肚子里的小宝终于不折腾人以后,慢悠悠的打开衣柜,准备把衬衫袖子塞回去。   衣柜缓缓打开,电话里向迁还在念念有词的说他:“你是情窦初开,小时候没谈过恋爱吃的亏知道吗?他还是Beta,我是怕你吃亏,你怀着孕不容易...”   郁言呆呆的站在衣柜面前,耳朵里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这面墙,这个房间...   在衣柜后面原来是浴室,原来卫生间的镜子,是这样的吗...   郁言手里拎着的衬衫缓缓落在脚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衣柜拉开就是透明的卫生间,左右两边放了郑庭阳平日里穿的衬衫,这些衬衫被拨到两边,从这里看去这根本就不是镜子,而是玻璃,卫生间里的一切,那个大大的浴缸...   甚至他向前走一步进到衣柜里,指尖触碰到这面玻璃,竟有一种几乎能跃身进到另一个房间的错觉,好像..就能和卫生间里的那个人接触。   玻璃后...   郑庭阳脸上蒙着的竟然是他...他昨天刚换下来的..他的贴身东西都是郑庭阳手洗,干净些,之前确实有些是穿了一次就不见的,他只以为庭阳是觉得他肚子大了,怕原来的勒肚子才..   他站在这,看着郑庭阳手掌以及到小臂的青筋暴起,也头一次清楚的看到三圈珍珠的..   以前他只感受过,没有仔细清楚的瞧见。   他脸红的滴血,明知道自己应该赶紧出去,这是庭阳的私事,他..他不能看的!可脚步一点都挪动不开。   甚至还向前走了一步,睫毛几乎都贴在了那片玻璃上,庭阳其实距离这面镜子很近,他难受,炙热,偷偷的是怕伤了郁言。   郁言站在衣柜里,心中悄然滋生出那种偷窥的雀跃和羞耻,他看着郑庭阳英俊的眉宇逐渐蹙起来,看着他咬着自己的衣物,看着他的小臂青筋暴起,额角有几分隐忍的不耐。   郁言从小被规训成一个言听计从的乖孩子,他扶着孕肚,看着这个男人为自己沉沦。   为了自己几乎要发疯的样子,郁言心中密密麻麻的发酸发胀,好像里面装满了郑庭阳的爱。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原来还可以这样看着...   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叫嚣着,什么都阻拦不了。   郁言的指尖触碰着玻璃,眨眼似乎也变得慢了些,他站在这里,欣赏着郑庭阳不知道有看客的表演。   他灵动的眼眸,炯炯发亮。   在这里看庭阳,似乎只会让他觉得口渴。 第38章 小鱼,好不好看?   一墙之隔。   只是站在这里,郁言似乎就感受到曾经郑庭阳的看自己的兴奋,雀跃,好像是看到了爱人的另一面。   他甚至不觉得这个小空间是侵犯他隐私的地方,窥探,原本就是属于一个人的小秘密。   进入到他人的秘密领地,在郁言的教养中是不好的,如果他没有发现这个衣柜,他的庭阳就是一个温柔的丈夫,只是喜欢圈养他而已,可如今他切身实际的站在这儿。   心里滋生的究竟是什么呢?   郁言的耳尖一片红,逐渐蔓延到锁骨,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缓慢起来,他想走,清楚的知道哪怕是爱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私密领地,他不能随便走进来,只是..   他太好奇了,他想看庭阳最后会用他的衣服做什么,他咬着布料,脸被衣服蒙住,郁言清楚的看着布料蒙住他的脸包括鼻子,他的呼吸很急促,隐忍痛楚让他实在难受,布料被他粗.重的呼吸吹的起伏。   郑庭阳仰起下巴,清晰的喉结滚动,带着属于他的男人荷尔蒙气息似乎各隔着玻璃郁言都能想象到他身上究竟有多热烈。   “小鱼..”   他明明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可郁言知道他的渴望。   郑庭阳单手按在镜子前,声音蒙在衣服中变得模糊嘶哑,郁言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掌也按在玻璃上。   原来庭阳的手掌这样大呀。   怪不得他总是嫌弃自己瘦呢。   郁言抿了抿唇,看着他失智,最后镜子前面缓缓流淌下粘.稠的沐浴液,郑庭阳摘下衣服,对着镜子愣了几秒钟。   对视的那一秒,郁言的心咯噔一声,好像庭阳隔着镜子看到他似得。   不过郁言也是第一次看清郑庭阳这种表情,深邃的黑眸中出现几秒钟不属于他的脆弱,茫然,还有食之味髓的情绪翻涌,太强烈了,即便是隔着镜子,郁言都觉得这把火能随时吞没他。   郑庭阳打开水龙头洗手,准备换上新的卫衣。   原来刚才卧室门打开,衣柜落衬衫,都是因为他需要拿换洗的衣服啊..   “小鱼?”郑庭阳在卫生间里叫他的名字。   郁言退后几步,赶紧把衣柜门关上,慌张的出了卧室,但却忘记抚平他坐过的床。   电话一直通着向迁发现他不怎么回话后悻悻然的挂断了,郁言紧张的回到沙发上,郑庭阳刚洗好手出来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烤布蕾香味:“烤箱响过了吗?”   “嗯,响..响过了。”呼出口气,他的声音虽然很低,却还是很清晰的说出来了。   “真的?”郑庭阳勾了勾唇,双眸璀璨。   “嗯——”像是怕他不确定,郁言特意拉长了尾音。   其实他心里有些慌张,耳朵到锁骨通红,像是他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似得,此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曾经在浴室里坐过的事...   庭阳是不是和自己刚才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窥视着,不让自己发现,成为他的小秘密?   他羞愤的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曾经未免太没出息,怀着宝宝怎么还能干那种事啊。   恨不得把脑袋插到抱枕里当一个盆栽望鹤兰算了!   “怎么脸这么红。”郑庭阳很快就发现他不对:“想吐?还是不舒服?”   郁言脸上温度不断升高之际,郑庭阳的手伸过来抚摸感受。   郁言的鼻尖很灵,闻到上面有淡淡的洗手液香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腥?   就连他指缝间没有擦拭干的水珠郁言都觉得变得滚烫起来,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反而让他的脸更热了。   “没有,没有的。”   郑庭阳微微皱眉,敏锐的发觉他的变化,捧着他的脸抬起来,试探的看着他,瞳孔里映着他,呼吸相抵。   “好,烤布蕾应该好了,我给你拿过来。”   郁言乖乖的点头,呼了一口气,他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没想到跳动的还是这么快呀!   自己真的很不担事,没想到紧张成这样。   不过他还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好像是在以前上学时候因为懒怠没写完卷子撒谎和老师说自己只是没带卷子的感觉哦。   老师一般都会因为他家境好,学习不错,轻而易举相信他的谎言。   没想到庭阳在公司里看着精明,其实也很好骗的。   郁言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想和向迁分辨,他的庭阳真的很好,知道他怀孕辛苦舍得不他身体不好,现在只能偷偷闻一闻他的衣服了。   这当然是好丈夫了。   烤布蕾的味道和火锅店中的一样,郑庭阳要了老板娘的配方还买了原料一直都在家中备着。   软糯香甜的烤布蕾上面的有层脆脆的焦糖,郁言慢慢的吃,将这层脆焦糖在口中含化后便是那样软的内里。   郑庭阳捏了捏他的耳朵:“可能是地暖太热了,睡衣很厚的话,一会我给你找两件薄的。”   “嗯..”郁言低头,唇角是抹不开的笑,看起来极乖。   郑庭阳倒是很希望孩子将来会像郁言一些,毕竟他的小鱼这么好。   郁言吃饱了就会犯困,郑庭阳特意把卧室里的护腰垫拿了过来给他垫在腰下,等把人哄睡后他才开始收拾餐桌,郁言的餐具他都是亲自刷的,其余放进洗碗机里。   “小鱼,我给你再拿个枕头垫着好不好。”   郁言躺在沙发上,虽然后腰有东西垫着,小腹却有些沉,他整个人稍微向前倾。   郁言稀里糊涂的点头,客厅的太阳光晒在身上,他睡衣里露出的脚踝像白玉似得漂亮,在阳光下衬的人有一种温柔的神性似得。   “好..”郁言稀里糊涂的答应,他晚上被小孩折腾的难受,白天就更容易睡。   好像脑袋沾上软乎乎的东西眼皮就控制不住的关上了。   郑庭阳到卧室里给他找新枕头,他的卧室里还有个小储藏柜,里面有新枕头和被子一些还没拆开的针织物,准备出卧室时,他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到床边缘有些褶皱被人坐过的痕迹略微挑了挑眉。   “庭阳..肚子好重哦..”   “来了。”郑庭阳回过神,拿着枕头回到客厅,只是这个屋子关上后他没有再上锁。   郁言静静枕到他的腿上,郑庭阳抚摸他的脸颊,轻拍着肩膀哄他睡。   空气中的信息素是浓烈的,郁言闻到自己身上散出的栗子香,甜的比刚才吃进去的烤布蕾还香的味道,这是因为他情绪太过紧张导致的。   不过郁言开始庆幸他的庭阳还好闻不到他的味道,这样..就不会发现他的小秘密了。   他红着耳尖,埋在郑庭阳的怀里逐渐呼吸沉稳下来。   -   一周后周江如重新给郁言检查身体时发现数据不错,有些惊讶的看着郁言问:“你们分房睡了?”   郁言摇摇头:“我最近总是起夜,他要陪着我.”   周江如倒颇为赞赏的看向郑庭阳,觉得他真是条汉子。   都说omega怀孕的时候软的像棉花糖,她闻过郁言的味道,确实很香,郑庭阳虽然闻不到,但郁言这样挺着孕肚总是一副风一吹就要倒捏一下就要哭的样子,谁见了都会心软的。   没想到郑庭阳在这方面还真是厉害。   “下个月可以准备收拾收拾住院了,你比较瘦,等后期住院后经常观察一下,胎儿的肺部发育可以的话随时准备手术,早做早好。”   他的下腹部已经像个小皮球了,有时走路一会都会腰痛的难受,郑庭阳会站在他身后帮他托小腹才能得以喘息放松一会。   郑庭阳见他孕晚期这样不舒服,天天给他按摩到他睡沉。   下个月是最后一次产检,郁言拿着彩超的照片看的有些出神,到家时还捧着不想放手。   只觉得神奇,他的肚子里生长着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   连着他和庭阳的血,牵着他们的爱,就这样准备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今天是新年。   到晚上时,郁言不大爱吃饺子,所以郑庭阳准备换皮薄一些的云吞,包几个硬币图些吉利。   电视上播放了一些歌舞节目,花店里的橘子在下午的时候也被接到家里来了,郑庭阳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放橘子,网购了猫爬架一些用品加急送来,一下午猫房就布置好了。   “这个是向迁给我的,他说是他们公司里的新款式,特意给我做了一件,庭阳,这是你的~”   向迁家里是做服装生意,走轻奢路线,厂子开机的时候特意让师傅手工定制了两件算是新年情侣装吗?   郁言让他又抱走了一盆花店里的发财树,上次抱走的已经被他养死了,郁言听着还心疼好一会。   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嘛,他怀着宝宝最听不得这种事了。   郑庭阳把衣服打开,只是一件暗红色的卫衣,胸口上有刺绣印花是颗小栗子,简单耐看的款式没什么特别的,郑庭阳看到这种款式不禁眉头微皱,服装设计生产不是他平日里的主控类型,但向家合作的对象是自己名下的分公司。   这样的款式卖出一万以上的价格,未免有些夸张,他在思考向迁是不是真没什么能力担任小向总这个名头。   “庭阳,你看我这件怎么和你的不大一样?”郁言在卧室里换好衣服,好奇又犹豫的走出来“好像不是这么穿的的吧...”   郑庭阳一抬头,他觉得向迁担任小向总这个名头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这两件衣服买起来估计款式会畅销。   只见郁言身上的卫衣也是暗红色的打底款,但锁骨到胸口的位置有巴掌的蕾丝花边是透视款,郁言不解,他转了一圈:“后背怎么露这么多?我是不是穿反了?”   “没反。”郑庭阳的喉结微滚。   “哦,”郁言低头看自己的前面其实露的不多,笑眯眯的说:“好奇怪哦,我够不到,帮我系一下可以吗?我要发给向迁看看,他说想要看看效果的。”   郁言后背几乎是全部镂空,而连接左右两边的东西是绸带,取代了纽扣。   从郁言的脊骨向下系好便是..几颗蝴蝶结绸带,看起来像镶嵌在他的蝴蝶骨上似得。   家里灯光柔和,稀释蜂蜜似得全部淋在郁言的身上。   郁言没什么心眼,只觉得这衣服大概是穿不出去的,他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拍了照,发给向迁。   大预言家[穿出去肯定会冷的!]   向迁[你没事吧?这当然是自己在家里穿的,有钱人的小乐趣懂不懂?你家老郑呢?记得拴上!]   郁言愣愣看着向迁的话有些没明白,栓什么?   他这才翻到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小项圈,长长的链条有些像他之前给橘子买的溜猫锁链,只是橘子不喜欢被关着,买完以后就闲置了。   “向迁说,这个是给你的..”   郑庭阳正在选硬币一会包云吞,他轻笑一声,直接顺着茶几跪过来,好像不太在意这是什么东西似得:“那你给我戴上吧。”   “哦。”郁言拍拍膝盖,郑庭阳靠过来,脑袋顶了顶他的孕肚,这是项圈喉结链,长链子一直晃荡,郁言终于找到了安置的地方,就在郑庭阳神卫衣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小栗子上。   弯钩锁可以直接从布料中穿进去,郑庭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项圈链也不知怎么的有些紧,郑庭阳的喉结上下一动,他的喉结就会有些痛苦的被卡主,如果情绪太激动可能会窒息。   而且穿到栗子后的钩子,里面是有个小尖刺的,很小几乎看不出来,但位置正好卡在郑庭阳的胸口某处,他只要一动,随便做点什么链子晃动的话,可能就会被扎到很痛。   这件平平无奇的卫衣忽然变得不一样起来。   郁言反应过来有多奇怪的时候,郑庭阳看着他胸口的蕾丝花边,已经目光有些粘稠。   郁言小声问:“还..还做饭吗?”   郑庭阳:“当然做,我去洗个手,一会和面。”   郁言见郑庭阳进了卫生间,几分钟都没有出来,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些日子他其实经常这样。   郑庭阳早年在港口那样拼命的干活过,他的精力是极其高的,而且..郑庭阳和他在婚后算起来也没多少,他从未把这个男人喂饱过,毕竟他怀着孕,身体又不好还敏感爱哭,动不动晕过去郑庭阳都护着他担心他,舍不得碰。   所以郑庭阳偷他的衣服,郁言现在已经学会假装不知道。   只是他会确定这人在卫生间里的时间长了,他也会偷偷到另一个卧室里站在衣柜里偷看这让人心跳加速的一幕。   他们都有秘密。   谁没有呢?   秘密戳破,好像是脑海中炸开的七彩烟花,新奇颜色的快乐只有自己能知道明白。   郁言没有敲门,他再次走进这个衣柜里,开始偷看庭阳背着他的小秘密。   他的喉结吞咽窒息让他蜜色的肌肤有几分涨红,他的小臂只要动一下,弯钩的地方刺着郑庭阳的身体,让他陷入痛感,只是今天郑庭阳并没有偷他的衣服,而是跪在镜子前,仰着头,像表演节目似得。   郁言站在漆黑的衣柜里眼眸亮亮,注视着庭阳,窗外的烟花不知道是谁家开始放的,砰砰的热闹起来。   郁言看着庭阳急促的,迷乱的样子,几乎有些心疼的想要抚摸他的脸,想要帮帮他,只是他们一墙之隔,他的手不能伸过去。   他看着男人向来冷静的目光因为思念他,渴求他而变得红眼,小臂青筋几乎暴起,最后汗水滴落在地,郁言的心都觉得停跳了,他觉得这样的庭阳,为了自己意乱情迷的庭阳也同时让他着迷。   郑庭阳跪在镜子前,喉结又滚动,他呼出一口浊气,掌心按在镜子前,慢慢的仰头。   眼尾泛红竟有些湿.漉.漉的央求意味,他目光慢慢的向上挪动。   郁言隔着这片玻璃和他对视。   这片玻璃并不隔音。   郑庭阳问:“小鱼,好看吗?” 第39章 掌心很热   玻璃上的水珠缓.慢粘.稠的滴落。   窗外的烟灰砰砰直响,炸开四分五裂的声音宛若鼓动的心跳,那么响那么震。   郑庭阳跪在镜子前,呼吸的急促些喉结滚动受阻,脸色有些红,窒息的感觉从郁言给他将脖子上的东西扣上开始。   他不知在脑海中渴望了多久这种时候,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儿,想要控制圈养的人儿,也能对他有这样的心思,他只恨自己不能给郁言看的更多,被他喜欢的更多。   不久前,在衣柜前欣赏观摩的人还是自己。   如今,他就虔诚的跪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看着自己那双眼里都在恳求郁言多喜欢自己一点的眼睛,郑庭阳竟然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他为了郁言几乎可以疯魔,他努力这么久要的不就是希望郁言多一点的喜欢。   郁言给的多,他就嫌自己给的少。   爱啊爱啊。   是荡漾在银河中的小船,波澜壮阔闪耀万千光芒。   他曾因为对腺体的执着一次次划开后颈甚至露骨出来也无所谓,如果真的剖骨取髓能得到他想要的腺体,一有何不?他把自己的生命轻贱,想要参加人.体实验,生死置之度外,把郁言监控到没有一点隐私。   曾经郁言的生活中没有他,但他仍旧掌握事事,像是藏在墙壁后的鬼魂,他想着自己哪怕是死也要缠着郁言,跟随他,捆绑他。   郁言在大学里也喜欢养花朵,郁言刚在花店工作时卖出去的第一束花就是他买的。   那时他已经和郁言睡了,但他清楚知道不够,他要郁言快乐的,不抵抗的被自己引诱,慢慢吃下伊甸园里撒旦哄骗亚当的那颗毒苹果。   还记得那天,花店开业,他买到郁言包过的花束,里面是十枝玫瑰。   因为是第一次包花朵,郁言认真的小心的抚摸过每一朵花,将刺一个个小心的取缔,他在监控里看着郁言因为高兴微红的面颊,心中柔软成水,他将花朵带到办公楼,又带回到家里,他不大会养花朵,看着玫瑰逐渐枯萎,红叶卷边变脆微黄,他慌张,怕郁言的第一份欢喜就这样死掉。   不过后来他想了一个好办法,在有一次闻过玫瑰香后,他将玫瑰吃掉了,这样郁言的第一份工作的喜悦就被他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不会消失。   他在深夜里看着郁言自己让花店给他租的宿舍里,郁言当时不会知道他床头的那个可爱小水母夜灯里是摄像头,深夜里透过镜头还有一双眼睛藏在后面,静静的窥视他。   看着他可爱惹人喜欢的睡颜,一个一个将他精心包过的第一份花束塞进嘴里,咀嚼吞噬。   他知道自己有问题。   但他不后悔,他只是怕这种问题会让他将来控制不住想要伤害郁言。   心理医生建议他还是要多吃药物控制,但爱啊——爱啊,这长达十四年的心动,岂止是药物能控制的?   像荞麦疯长,野蛮粗矿的迎风茁壮。   他知道正常人会害怕这样的病人,但他的小鱼不怕,他的小鱼也爱他。   郁言坐过他的卧室,发觉了他卧室里的秘密,没有逃避,也和他曾经一样,静静的站在后面窥视。   他兴奋,他欢喜,他恨不得掏心掏肺博他一笑。   所以他面对着镜子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想着郁言曾经也挺着小肚子面对着这一面镜子,那时的小鱼在想什么呢?   他的小鱼那么可爱,那么天真。   只会把自己的不舒服幻想成小鱼想要吐泡泡吧。   他只要想到郁言柔软的身体只有他一个人使用,未来几十年都属于他,被他卷养着的时候完完全全都属于他,颅内兴奋的他几乎牙痒,几乎想拿着刀再割开后颈逼自己长出腺体,他要郁言,他要郁言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小鱼,好看吗?”他兴奋的心跳随着窗外的烟花缤纷四散着。   此刻郁言呢。   他被发现时候是慌乱的,可他却下意识的点头,他想说这样的庭阳,为他着迷的庭阳也同样让他着迷。   郁言退后几步,他小心的扶着肚子想要赶紧躲回到客厅里,假装自己并不在这里。   可他极其小心的关上衣柜转身的瞬间,被男人捞进怀抱,还潮湿的掌心抬起他的下巴在黑暗中几乎强势急促的吻住他。   “唔”郁言紧张,被他吻的有些吃痛,声调中有几声撒娇的味道。   郑庭阳的气息很淡,体温却热,郁言慌乱中掌心按在他的胸口上,他闷哼一声,却餍足的轻笑,吻的更深。   深夜,“呜...”   云吞没包完,客厅里的擀面杖轱辘到客厅茶几下,家里的窗户几乎都是落地的,镜子又多,人影交缠,气息潮润。   郁言耳蜗处湿湿热热,吸着鼻尖实在忍不住才拽着那根链子,郑庭阳无法呼吸,耳边却听见郁言小声的抗议:“庭阳,宝宝不乖了..”   原来不是他抗议,是肚子里的小孩不爽,估计是美梦被搅。   -   新年第一天。   小鱼就起不来床,睡到下午看到时间还以为才睡到凌晨,想掀开被子手也没什么力气,他看着手腕上的上红痕才想起来,昨天郑庭阳是怎么从他身后攥着他手腕不许让他乱跑的。   今天准备讨厌庭阳了。   说什么早知道不要他怀宝宝了,害得他不敢对他用力。   这哪里是没有用力?   他眼皮掀起都觉得好累,眼睛肯定肿的像小核桃了。   庭阳怎么可以说不想要宝宝的话呀,这可是他们的宝宝呢。   心里正小声嘟囔想庭阳坏话呢,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郑庭阳拿着熟鸡蛋和一杯蜂蜜水进来,见他又把眼睛闭上装睡,郑庭阳也不戳穿,只是拿着鸡蛋轻轻的在他眼睛上滚一滚消肿。   “再不起床,小鱼就要被吃了。”   说着,这人掀开被子,郁言真是怕了,郑庭阳的身体总是能把他弄的想哭又舒服,他惨兮兮的抱着被子,侧身躺着小腹就被郑庭阳托住给他缓腰酸。   “给你穿袜子,怕什么呢?”郑庭阳轻笑。   郁言鼓鼓嘴巴,眼睛却看到郑庭阳脖颈上的红痕,一时之间他也哑火没了小脾气,只是乖乖的把脚丫伸过去让他帮忙穿袜子。   肚子大了真的很不方便了,袜子鞋子自己穿都费事,不过郑庭阳孜孜不倦的给他做这些小事。   他默默的把心里刚才给郑庭阳不喜欢挪了回来。   郑庭阳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家小鱼是个七秒钟记忆的好孩子,再怎么折腾生气都不会怨他。   昨天确实他有些过火,郁言孕期不能这样折腾。   他一整天都在担心郁言会身体不适,十分钟一趟的进来守着人怕他发热难受。   好在孕后期还算稳定,除了那些痕迹外还有些肿,其他都还好,郁言昨天哭的有些过分,今天竟也没怎么水肿。   “起床吗?”郑庭阳给他穿好袜子,附身摸摸他的脸颊轻问。   顺便还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郁言耳尖微红,因为昨天晚上郑庭阳也是这么哄他说:“求你了,马上就结束了。”   他拉着被子挡住半张脸:“起不来了,没力气啦。”   “这好办,愿意起床就好。”郑庭阳道。   他抱着人到沙发上,不让他总在床上躺着,医生说孕期的心情很重要,环境单一会让心情沉闷,虽然都在家里,但沙发比卧室更好些,阳光充足,还有小猫在地上打滚。   郁言见橘子从猫房里被放出来一时惊喜:“你不是不喜欢小猫吗?”   “怕惹你生气了,放他出来哄你开心一会。”   郁言拍拍手,橘子果不其然跳上沙发,身上的肥膘颤了颤,美滋滋的哐当一下躺在郁言手边碰瓷。   橘子身上一股香味,郑庭阳总觉得小猫不干净,他是洗过澡了。香香软软的小猫。   见到郁言开始扯着太监嗓子喵喵叫,像告状似得。   “和我告状我也不能做主呀,我也求告无门啦。”郁言挠挠橘子下巴。   郑庭阳从厨房端着云吞过来:“怎么?欺负猫就算了,谁还惹你不高心了?”   郁言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他发现自己的胆子好像大了一些,但只有一点点。   只道:“你包云吞都没叫我。”   郁言不高兴的噘嘴巴,郑庭阳眼角含笑的凑过来亲一口。   郁言:“你干嘛呀。”   “我们小鱼怎么这么可爱呢。”他摆好云吞,照着郁言的口味调了料,把移动桌子推过来:“欺负你了就要欺负回去,刚欺负了橘子,不给他做主吗?”   郁言问:“怎么做主啊..”   郑庭阳附身将脸凑过去,郁言半知半解,啵唧一口亲过去。   每次郑庭阳附身过来他都是给亲的,乖的和机器触发程序一样可爱。   甚至都忘了自己在佯装生气。   “嗯?”郑庭阳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也亲了他一口,随后拉着他的手:“这样很好,不过不是这样的。”   郁言不解的问:“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生气的时候不要心疼我,不要憋闷气,要这样。”他拉着郁言的手,随后打在自己的脸上。   力道不轻不重,但清脆响亮,郑庭阳揉揉他的手心:“疼不疼?”   郁言差点吓得想要把手缩回来,但郑庭阳握的很紧,眼中满是宠溺:“生气对身体不好,你怀着宝宝辛苦,有什么事要发泄出来,知道了吗?”   郁言半知半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他从有记忆起,父亲告诉他当一个好omega要听话懂事,要事事温顺,成为一个好妻子才会被人喜欢。   但他的丈夫和父亲教的那些都不一样。   纵容他,引导他,甚至期待他的成长。   郁言小心翼翼的捧着郑庭阳的脸颊问:“你痛不痛呀。”   “一点都不,小鱼的手很软。”他吻咬着郁言的掌心。   郁言眸光微闪,不管这是郑庭阳是为了哄他还是真的教他,起码这真的让他一点气都没有了。   “那下次不可以说不喜欢宝宝的话了哦。”他小脸红扑扑的,又尝试很轻的拍了郑庭阳的脸颊:“我的拳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郑庭阳闷笑,咬了一口他的指尖:“好,悉听尊便。”   厨房里榨的玉米汁好了,郑庭阳去拿,郁言呆呆的看着自己被他咬过的指尖,好像有些微微麻似得在他手心里发痒。   好妻子并不需要温柔吗?不需要事事听丈夫的,不需要乖巧吗?   郑庭阳纵他爱他,郑庭阳曾经通过伤害自己来感受对郁言的喜欢。   所以,父亲,你教的原来并不对。   郁言勾了勾唇,掌心发热,心也热。 第40章 准备生宝宝啦   新年过后没多久,郁言就住进了医院。   过了七个月他的发情期一直没有来,医生检查过后发现是信息素浓度不够,平日里精气神消耗太过导致的。   周江如忍不住吐槽郑庭阳又不当人了,把人弄得发情期的信息素都不够。   平日郑庭阳是闻不到信息素的,郁言在家满屋飘栗子香,整个人就像是从甜蜜罐里捞出来的一样。   周江如批评郑庭阳不知道节制。   郁言也脸红的不敢从被子里出来,他想,其实这种事也不能都怪庭阳吧...   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每次郑庭阳和他折腾一晚上,第二天肚子里紧绷的感觉都会有所缓解,虽然手脚软的,但肚子舒服些。   周江如扶额:“那是因为把生殖腔都弄开了,当然好受了。”   正常omega都在发情期才会生殖腔打开些,方便生殖腔逐渐成长适应胎儿大小。   郁言在家里生殖腔总是开的,精力跟不上,吃什么枸杞鹿茸都难补,怪不得整天嗜睡。   医生批评,郑庭阳皱着眉头听,反复问:“对郁言的身体现在有什么影响?”   “生殖腔开的次数越多,胎儿生长环境越轻松,当然是孩子容易长的大了,你没发现郁言的肚子比其他的omega大一些吗?”   郑庭阳:“我还以为是他太瘦了..”   郁言原本就瘦,还以为是因为瘦才显得肚子大些,原来是这个缘故。   “生殖腔就好比换气的窗户,人家孩子一个月呼吸一次,你家倒好,天天呼吸,有了氧气有了活力,当然长的大,孩子大苦的当然是郁言,这几天孕吐严重吧。”   郑庭阳瞬间哑火自责:“是。”   病床上躺着的小人脸色确实不大好,因为肚皮真的有些大了,像揣了一个小皮球似得让人心疼,平躺都会压住他的呼吸,只能侧躺,可怜巴巴的躺着,因为刚吐过。   自从郁言住进医院后,宝宝的胎动确实变多起来,月份大了小孩也爱动起来。   一个人身体里器官位置有限,郁言的胃口被挤压的更不好。   郑庭阳好不容易骗的哄着人吃了小半碗饭,这小孩没眼力见的一脚就让郁言吐的昏天黑地。   郑庭阳在身后扶着他的孕肚,见郁言撑着身子吐到手臂都发抖的时候,心疼的都碎了八瓣。   或许怀孕这种事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omega应该经历的,但落在郑庭阳眼力却将他的‘无能’钉在了耻辱柱上,可怕也可悲。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郁言难受,被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孩欺负,说到底还是他没能耐,却还让郁言怀上孩子。   自己这么多年精心筹谋建造给郁言一个幸福世界的梦想如今却束手无策。   他守在郁言的床边脸上满是担忧,郁言勾勾他的手指说:“怀宝宝好像都是这样的,不要担心嘛。”   郑庭阳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并不担忧:“好,我不担心。”   他坐在床边轻轻的拍郁言哄他午睡。   仔细看郁言沉睡的面容,忍不住将掌心凑过帮他垫着脸颊,郁言习惯性的凑过来,枕着他的掌心。   郑庭阳附身动作很轻的贴到郁言的小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小家伙这会也折腾,除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外也听不出什么,他低声警告:“等你出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如果这小家伙生出来将来惹郁言生气一次,他就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郁言在医院里躺了两周,医生开始准备手术方案,由于胎儿成长状态不错,经过商讨可以在八个月时做手术。   因为郑庭阳没有信息素能够为omega缓解痛疼,手术准备采用全麻进行,郁言身体在术前肯定是无法养到正常omega的数值,医生也早早给郑庭阳说了术后可能的后遗症,腰酸可能会很明显,其他的还要在术后观察。   郑庭阳自己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子弹曾经从他心脏擦边而过,断过骨头,但这些事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轻飘飘,如今听着医生说,他却觉得心惊胆战。   他的小鱼肚子上竟然要挨一刀。   医院转了私人房,整体和正常酒店没什么差别,医生护士都会定时查房。   晚上郑庭阳搂着郁言,时刻感受他的体温。   郁言听着他咚咚跳的心脏,掌心轻轻覆盖在上面:“庭阳,你不要紧张,我们很快就有一个宝宝了。”   “我不该让你怀孩子。”   郑庭阳甚至说的是不该,而不是不该这么早。   他对孩子并没有什么执念,他自己是轻飘飘的来,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养父虐待长大,他甚至不知道一个好父亲应该做些什么。   “我以前只期待能和你有个家,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的,小鱼,你不要恨我。”   郁言闷声在他怀里笑。   郑庭阳不解的低头看他,对着他夜里亮晶晶的眼睛皱眉问:“笑什么?”   “庭阳,你总是说我可爱,我觉得你也差不多了。”他哼哼两声,将脸颊凑过去。   小肚子大了,顶着郑庭阳的小腹,郑庭阳帮他按摩着腰缓解腰酸:“怎么说。”   “我们没结婚的时候,你第一次听见我怀孕是不是很惊讶呀?”   郑庭阳嗯了一声。   Beta是很难让omega怀孕的,正常来说都要很久,他当然没想过自己一个Beta会让郁言一次就怀孕,如今想来,是他那天晚上太过情绪化太凶了,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做手术改造,也一样让郁言晕在床.上。   他几乎是把那一次当做是和郁言唯一一次接触的机会。   筹划着将来一点点进入他的生活。   没想到三个月后他出差就接到了郁言怀孕的电话。   “知道怀孕,为什么不想打掉?”   omega打掉孩子虽然对身体有大伤害,但总比生下来好些,不用受苦这样久。   郁言软软的声音:“因为这是我和你的宝宝呀,而且..最重要的,这是我的宝宝。”   郁言鼓鼓嘴,柔声回忆着:“从我记事起,父亲总是对我很苛刻,我读书以来读到父爱如山,以为严苛就是父爱,他让我做什么都是对我好,可我喜欢读书,他却说画画能让人喜欢,说‘艺术气息’更能吸引到alpha,为家族争光。可我的家族并不庞大,也没有多少人,长大了才知道他只是想要钱。”   “我画画没什么天赋,需要很刻苦,画的不好父亲还要打手板。”   “过生日的时候总有很多大老板为我庆祝生日,我要挨个走过去被他们摸摸头,有一年我说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导游,父亲不满意,第二年我的梦想就变成了嫁给一个爱的人,当一个好妻子。”   “庭阳,我知道怀宝宝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将来宝宝也和我一样是个omega的话,那我一定不会强迫宝宝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无论他是什么性别,我都想让他快乐,当一个被他喜欢,被他爱的好爸爸。”   因为从未有过父爱,所以他想带来一个小生命来到世界上尽自己所能给予他最好的。   替曾经没有感受过爱的自己,感受爱。   “庭阳,我当过好儿子,我可以做好一个好爸爸吗?”   “我的小鱼什么都会做好。”郑庭阳搂着他不放,薄唇更加凑近,吻在他的额头。   "那你呢?"   郑庭阳:“爱你所爱,你喜欢的,我一定喜欢,一定会爱。”   郁言轻笑,向迁总是说他耳根软心软,实际上他觉得庭阳也是一样,心比他还软,总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郑庭阳没说。   其实在那天接到电话时,他很担心,非常担心,担心郁言会把孩子打掉,在那一天他无比迫切并庆幸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这个孩子是他名正言顺靠近郁言的筹码。   牌桌上,筹码越多的人胜算越大。   面对郁言,他郑庭阳其实一无所有。   说到底他还算是靠着孩子上位的,他有什么资格不喜欢这个孩子?何况还是郁言这么辛苦怀来的,想到这里他的眉眼弯了弯,轻道:“辛苦了。”   “庭阳,你心疼我,我好高兴哦。”   郑庭阳:“嗯?”   “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到郑庭阳关切自己,心疼自己的样子,心里竟然有涌出来的快感,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被漠视太久麻木后,第一次被人珍视的幸福。   有时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再病一点,让庭阳再爱一点,再喜欢一点。   他捂着小腹,感觉生命在肚子慢慢的生长。   事实如此,在医院里的一个月郑庭阳心沉,即便已经改为线上办公,电脑就在手边也无法工作,他的视线离不开郁言半分钟。   郁言自己一个人去卫生间他都在担心郁言肚子大的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超过半分钟一定会敲门,不回应就会踹门,因此他抓住郁言两次偷偷孕吐。   郁言哄着眼圈哑着声音告诉他没关系时,郑庭阳的心都要碎了,抓着郁言的手就让他打自己,郁言只是小心翼翼摸摸他的脸颊,柔声说:“庭阳你最好了。”   公司里的事已经被肖凯接手,肖凯感叹还好他被调任来了海城,不然这么大的公司老总却翘班谈恋爱还真是要命。   肖凯离婚后就不大理解这种为了爱能放弃一切的行为,或许是因为年轻时真的热烈真情实感的爱过,如今也只是一笑而过,偶尔来医院里探班和郑庭阳谈公事,见郑庭阳这张千年不笑的假面被郁言摆弄的有一万种表情时,他心道这位郁家养出的omega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御夫之术很厉害,瞧,把郑总魂都弄的到处飘了。   郑庭阳的名气在海城早已传播深远,短时间内搞垮两个大企业不是小人物,长行集团外想要见他的人数不胜数,林秘书推的苦不堪言。   许多人都以为这位郑总估计在谋划着下一步棋究竟要走到哪里,瞄准了哪一家公司。   殊不知这位郑总正在医院里哄着他家怀孕的妻子多吃一口蛋羹。   包房里有厨房,他一天三顿的做,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等到快准备手术时,郁言戴上呼吸面罩,郑庭阳开始签署手术同意书时才发现,这比他曾经签署的一切合同都要难太多太多。   进手术室前,郁言拉住郑庭阳的手,郑庭阳附身凑到呼吸面罩前仔细听。   “庭阳,去抽根烟吧。”   郑庭阳不解的皱眉:“我在这等着你,我那里都不去。”   郁言道:“我喜欢轻松的庭阳..”   郑庭阳的手被他拉住,郁言的手里攥着一块东西,笑盈盈的塞到他的手里,麻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他说话顿促:“庭阳,这是..我的,味道。”   话说完他闭上眼睛。被医生推进手术室。   郑庭阳站在原地,低头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块栗子糖。   这个味道的糖果不好找,郁言前些日子让向迁给他送来的包裹是一堆零食,里面就夹着他千辛万苦找来的糖,或许这是郁言尽自己可能找到和自己信息素最相似的糖果。   小小的糖果纸皮上面画了个小笑脸。   时光回溯到高中,他解决了小混混,顶着受伤的嘴角倒吸一口凉气,微微侧头看向旁边被吓得脸色惨白的omega微挑眉:“你究竟是什么味儿?他们这么喜欢。”   omega吓得肩膀还抖,小声说:“父亲说,只能让丈夫知道..”   “对不起。”omega说。   郑庭阳忍不住轻笑,可攥着糖,这颗心总是甜不起来,眼眶和鼻尖逐渐泛酸。   老天,可怜可怜他们这对有情人吧。 第41章 不要包办婚姻   只能让丈夫知道的味道,郁言亲口告诉他了。   不是因为他不想,只是栗子味的糖果太难找。   郁言被禁锢自由长大,是井底最华丽却被折断翅膀的商品,靠在玻璃边缘等待被选择,郑庭阳自由的长大,靠在风里,无依无靠。   虽是天上地下,唯有一点。   无人在乎他们。   无论是金丝笼中的雀鸟还是靠风自由的野孩子,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所以他们天生就明白对方的难。   与君远相知,不道云海深。   彼此交心就不在乎云海的分隔,那怕是七年,七十年,只要能牵到郁言的手,时间永不是衡量他真心的重量。   手术时间长达三个小时,这种煎熬,郑庭阳发誓绝不会再来一次。   恐怖,骇人,漫长无边,就这样无穷无尽的将他吞噬着。   景臣倒是听说了要做手术,过来看了一眼发现郑庭阳脸色沉的吓人,他耸了耸肩默默在一旁不出声了。   不过正常omega在手术中途都会出来签署一个免责声明,在胎儿剥离出生殖腔前签署,防止生殖腔黏连胎儿导致的大出血,以及必要时需不需要摘除生殖腔的条款。   郑庭阳手心发汗,直到手术结束后,护士将小孩儿抱出来的时候竟然有郑庭阳小手臂一样大,哇哇啼哭着被放进了保温箱。   “小男孩六斤六两,只是天生omega,将来骨架估计会小些,不过长得很漂亮哦!”护士笑眯眯的说。   将近七斤重的东西从郁言的肚子里剖出来,郑庭阳朝手术室看:“我妻子呢?郁言。”   “放心,不过术中有小规模出血,他的身体不大好信息素浓度不够输血量不能太多,以后要多注意身体,至于后遗症需要等醒来后才能再做判断。”   郁言身体弱,信息素不够。   能够将孩子在身体中孕育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或许一个孩子六斤多是偏瘦的,但郁言才多重?他这样瘦弱的身体,在没怀孕时就已经瘦到腰肢盈盈一握,这样的身体却硬生生怀着了个六斤多的孩子。   他受苦了。   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受苦了。   郑庭阳的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他的视线短暂的在孩子身上停留,紧跟着郁言的病床回到病房。   原本在被子下隆起的孕肚如今已经平坦,被厚厚的纱布盖着一条长疤,郑庭阳守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苍白的脸颊被氧气面罩挡住,一呼一吸,随着心率仪的节奏,好像有一根针在郑庭阳的神经上反复的戳动,挑动着他的神经,刺激着他的心脏。   “小鱼,我们有孩子了。”他握着郁言的手,声音微颤。   在寂静的病房中,徒留这样空荡而心痛的话语。   郁言做的全麻,又因为信息素缺失和贫血醒来时间比正常人要迟了许多。   全麻的世界似乎比郁言想象中痛苦。   他好像穿进了曾经的时光中,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着郑庭阳的成长。   见年幼的郑庭阳因为亲生父母生下了alpha孩子,在他生日当天哄骗他去游乐场,最后将他遗留在欢乐的儿童世界,见郑庭阳因为年纪比其他小朋友大些,来福利院的家长都不愿意收养他,直到那个养父为了政府补助金带走他。   郑庭阳的幼年也是很小的孩子,他被养父殴打,生病的话社保报销还会有多余的钱,养父打他骂他,郑庭阳逐渐麻木,直到十岁时都比其他孩子瘦许多。   郁言好心疼,他想抱抱郑庭阳。   他看郑庭阳年复一年在大雪中顶着寒风出门,穿着跑棉的破袄子给养父买烟。   郑庭阳在高中和他告白的那一天,一个人留在器材室拥抱空气,仿佛拥抱着他。   郁言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他拥抱的那处空气的位置,清楚的看到郑庭阳流下眼泪,他好想为他擦一擦。   他甚至想和那时的自己说,不要走,去抱抱庭阳,他很孤单。   可他不能不走,父亲真的会杀了郑庭阳。   郑庭阳高中肄业,在港口扛大包,双手反复的摩擦在粗麻袋中,这是他掌心茧子的来历,他拼命,卖命,发家,没有任何人的陪伴,走到他身边来娶他的路满是荆棘,可他还是来了。   郁言看到,原来他被拍下的那一夜,床上的血迹不是自己的,而是庭阳的。   他受伤了,他的鲜血顺着后背蜿蜒,伤口的痛感已经让郑庭阳麻木,只有在亲吻自己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真切的体温。   郁言想,自己的爱和喜欢怎么比庭阳迟了这么久呢。   可不可以让世界上的人不要受苦。   为什么大家都活的这样辛苦呢?   明明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那么难,为什么呢?   时运不济,又或许是上天不许,可即便如此郑庭阳还是走到他身边。   是啊,圣诞老爷爷并不会在他床头的袜子里放礼物,但庭阳可以,这世上的一切,能摆脱命运的只有人为。   事在人为。   郁言迫不及待的醒过来,他舍不下郑庭阳,他还没有见过他们的宝宝。   等他醒来时,呼吸面罩挡住大部分视线。   郑庭阳不知多久没睡,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还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他勾了勾手指,郑庭阳握着他的手掌放在脸颊边。   掌心泪是温的。   在梦里,他见庭阳来时路那样苦,却只有在高中那一夜看过眼泪。   郑庭阳的眼泪只为了他。   郁言缓慢的抬手,指尖轻过的他的脸颊:“庭阳,哭鼻子..”   “小鱼。”郑庭阳吻着他的掌心,声音低沉而柔情,一遍遍的在说:我爱你。   爱呀爱呀。   让人受尽痛苦而甜蜜的折磨。   -   郁言醒来三天都不能下地,止痛泵用上还是会小腹刀口痛,脸色是苍白的。   他一直想看宝宝,但孩子在保温箱里。   不到八个月都算是早产,郁言看手机上拍的视频只觉得心痒痒。   郑庭阳弄了一个轮椅推着他到婴儿房去看。   上午小朋友们都脱的干净,放在太阳下晒屁屁,一个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可爱坏了,郁言几乎趴在玻璃上瞧。   护士将宝宝的保温车推到距离玻璃很近的地方给他看。   宝宝生下来长了好几天看起来还是很小,不过手脚却很肉,攥成拳头的真的像个没有缝隙的小馒头一样,郁言好像隔着玻璃都能闻到宝宝身上刚晒过太阳的味道。   “庭阳,你看呀,是宝宝。”   郑庭阳从轮椅推车后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侧头转过来看郁言高兴的样子也眉眼弯弯:“是,我们的宝宝。”   “好可爱啊,好像..好像动画片里的一样,只有这么大,还会动,还会哭,护士姐姐摆弄他的时候你看到了没?”他笑着转头,把郑庭阳的脑代掰过去:“你看宝宝。不要看我。”   “孩子随你,什么样都好。”   “随我吗?”郁言好像更高兴了,看的更仔细。   郑庭阳也高兴,嗯了一声:“随你。”   他家小鱼好看,他家小鱼最好,只要和小鱼有关的他都喜欢。   之前这个小家伙没出生时他心里还有些不舒坦,总觉得这孩子来的不会挑时候,还总把郁言搞的身体不舒服,可如今来看...   小小的一个生命,活生生的人,这具身体是他和郁言赋予的,这条命结合了他们两个人的爱。   天地间有人是为了他和郁言而来,将他和郁言连接在一起,一切变得不同起来。   他也有些爱上自己的孩子,想要给他父爱,像小鱼爱他一样。   真好啊。   郁言乐呵呵的看了一会,转头发现郑庭阳还在对着他看,他伸手戳戳男人的脸颊:“撒谎,都没看宝宝。”   “孩子像你,看你就是看他。”   郁言的小脸红扑扑,心里是很骄傲的,他竟然真的当了爸爸。   那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爸爸。   “你说宝宝将来会喜欢什么呢,嗯..竟然和我一样都是天生的omega,你说将来他会不会喜欢学习,或者喜欢我讨厌的画画?嗯,喜欢什么都好,你觉得呢?不知道多久才会说话会走路呀,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   郑庭阳听着他的滔滔不绝,眉眼也跟着弯起来,他让护士帮忙拿了一个毯子过来,时不时郁言的脚踝感受他的体温,若是凉了他也不推人回去,只让他在这里看个够,伸出手给他捂着脚。   肖凯和林秘书赶过来送文件,在病房里找不到人,寻摸到婴儿房就看到这一幕,两个人都假装看不到似得,各自转头望风。   毕竟前些日子郑庭阳一直守在病床前根本没心思处理公司的事,今天郁言稍微有些精神,他们赶过来让郑庭阳处理几个大事。   回到病房,郑庭阳小心仔细的把人抱到床上,又不放心的看了郁言的刀口,蛋白线虽然不用拆线,但很容易有排异现象,如今来看还算可以,刀口已经初步愈合,后续恢复跟上就好。   肖凯看他忙前忙后的,随意问了一嘴为什么不请护工。   郑庭阳说谁来都不放心,郁言还是他自己照顾比较好。   肖凯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前些年和自己在国外拼搏开夜盘操.手的人究竟是谁。   “孩子取名了吗?”   郁言捧着手机正在和向迁分享自己生了个人出来这件事,郑庭阳附身贴在他的额头上感受体温:“取了。”   “叫什么?”肖凯问。   “”小鱼,他问叫什么,你说了名字就和他要红包,不能让他白听。”   郁言眉眼轻轻飞扬,有些骄傲的说:“郁棠。”   肖凯愣了,随即也跟着笑:“鱼塘?”   “不是鱼塘啦,是‘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的棠。”   而且郁言的味道是很甜蜜的味道。甜蜜也是糖,家中的望鹤兰也叫天堂鸟,这个棠字是谐音。   “好名字。”肖凯倒一点都不奇怪孩子随了郁言的姓。   郑庭阳家里没人就他自己,他也从不把自己这条血脉看在眼里。在郑庭阳的眼中当然是谁辛苦谁得果,郁言亲自生出来的宝宝自然要随郁言的姓名,何况郁老爷子不就是希望郁家能在海城有头有脸的?   郑庭阳亲自打下海城京城独一份的江山,将来肯定是要落在孩子手上,某种程度来说,这位已故去的郁老爷也算是求仁得仁。   小鱼有了自己的小鱼塘。   郑庭阳想想也觉得怪可爱的,忍不住伸手捏捏郁言的脸。   郁言把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你去忙工作吧。”   郑庭阳不大肯,还是把电脑搬到病床边,让郁言靠着他午睡:“医生说疲惫要少一些,等出院了再玩手机,好不好?”   郁言点点头:“那我看你工作好不好呀?”   肖凯啧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在这好像发光,又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啊,不是两人吗?   一转头,林秘书已经悄然站在窗户边正在拔那盆郁郁葱葱的小麦草,争取当个不出声不明亮的电灯泡。   肖凯:“....”   “将来说不定两家人能当个亲家,定个娃娃亲也不错啊。”肖凯说:“这样就能让郑总一辈子都在公司里和我搭档干活了。”   郁言疑惑的看郑庭阳,郑庭阳当即就给他解惑,什么秘密在旁人那可能是惊天大瓜,但在郑庭阳这就是说给郁言听听的饭后故事。   “他儿子在国外,快三岁了吧。”郑庭阳说完,小声在郁言耳边补充:“景臣的。”   肖凯在国外发家时,顺路生了个孩子还养大了,只是另一方不知道,毕竟他和景家早已经井水不犯河水,就连孩子他都放在了国外不肯带回来让景臣发现一点。   郁言小声说:“那不要定娃娃亲呀,不可以的,不可以包办婚姻。”   郑庭阳:“嗯,同意,我家小鱼的鱼塘很宝贵,孩子还小,不要安排这些。”   肖凯啧了一声,扭过脸让他赶紧看文件,也到一边陪着林秘书拔草。   林秘书想,这盆草自己一个人拔已经不太够了,怎么肖总还要分一半...   这几个老总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第42章 怎么一股淡淡的奶味   “被养在城堡中的公主和骑士无法相爱,公主被囚禁养在最高处,骑士被放逐,有情人天各一方,但公主主动养出长发,骑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公主想要将头发养的很长,剪断后作为绳索从高高的城堡逃跑,骑士杀敌后并没有成为其他国家的王,而是驾着一匹马赶到王城。”   “可等骑士到来,王城已经混乱一团,可恶的国王已经不知所踪,公主也被他抛下,骑士带着心爱的公主奔向幸福的起点。”   郑庭阳守在婴儿床边问正在读故事的郁言:“国王呢?敌军来了他却跑了,这样的国王不会是卷走了财宝到其他地方逍遥了?”   郁言皱了皱眉,好像也陷入沉思似得,翻开书皮小声嘟囔:“庭阳,这是童话故事大全呀。”   童话大家都是好结局的。   给小朋友讲的童话怎么可以有凶巴巴的情节出现呢。   郑庭阳道:“或许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结局。”   郁言问:“什么呀?”   “敌军不会这么快破城,骑士到来的时候国家已经乱了,这说明动乱是从内部开始的,或许公主的长发已经不见了,是公主用长发绞死了国王,所以国家内乱,王城失守。”   郁言鼓鼓嘴巴,郑庭阳握住他有些凉的手腕,发觉他已经在地上站了太久,用掌心给他暖着,搓着。   郁言抱着故事书,目光也欲说还休:“庭阳,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说公主是不是瞒了骑士,不配得到骑士的真爱?一切都是假的?这就不是童话了,是传说中的暗□□?”   郑庭阳轻笑,捏了下他的鼻尖:“不会。”   “公主被国王操控那么久,国王却不肯让女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说明国王并不是好人,国家轻而易举就被敌军打败,他治国也无能,养女儿只是为了和他国联姻的话,他这个国王真的很没用。”   “反而公主有勇有谋,养起长发想要自由,绞死父亲换来新政,新的国王或许是更多的一片生机呢?”   “公主很厉害。”   郁言的眸光闪了闪,弯腰在婴儿床边看了许久,腰有些酸。   郑庭阳抱着他回床上休息,郁言懒洋洋的靠在他的怀里:“还是不要给宝宝讲故事了,他现在好像还听不懂呢。”   “都睡着了。”   在保温箱里辅助吸氧一个月后终于被安排进病房内。   小家伙的婴儿床是很早就选择好放在家里的,之前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所以布置的颜色都是奶黄色为基础底色,格子条纹的被子,床上还有摇摇风铃和帐纱。   从保温箱换到病房的婴儿床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哭都没哭一下,反而张着圆溜溜的眼睛到处好奇的看,看累了就睡。   小宝宝什么都小,鼻子眼睛嘴巴,和刚捏出来不久似得,一碰哪里都是软的。   郁棠的模样大部分都真的随了郁言,眼睛是大大的小鹿眼,也是个不哭不闹的好孩子,乖乖的躺在小床里和一个有生命的洋娃娃似得,时不时小手在空中抓呀抓,咿咿呀呀。   这孩子竟然是像小鱼的。   郑庭阳也是初为人父,偶尔站在床边看到这张像极了爱人的稚嫩脸颊,心里也荡漾起层层涟漪。   他从未参与过郁言的童年,错过他长的像这样小的时光,但现在他可以和郁言一起抚育另一个小鱼长大了。   真好啊。   合上故事书,今天哄宝宝的时间结束。   小鱼塘已经到病房中生活小一周的时间,但郁言还从未抱过,甚至他几乎没听过宝宝哭的声音。   小孩平均每两个小时就要喂奶一次,不过小鱼塘从小就不是爱哭爱闹的小孩,饿了的时候先会伸爪爪在空中胡乱抓一会,感觉没人搭理他后才会被饿哭。   但这种事只有郑庭阳知道。   他们住的套房里有专门喂奶的隔音间,晚上郑庭阳会准时起夜给小鱼塘喂奶,早上也推着小推车到隔音间换纸尿裤。   郁言在术后身体还不如生宝宝之前,一场手术毕竟是从他的身体上划开那么大的口子,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因为贫血的缘故伤口恢复的也慢些,前几日吹风过咳嗽了两声还会伤口痛。   所以他在生完宝宝后,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床上睡觉养精气神,醒来了逗逗小鱼塘就会累。   郑庭阳不让小孩吵到他,郁言夜里睡的沉些,还以为是他家小鱼塘天生就这么乖巧,笑盈盈的总是坐在婴儿床边勾着小宝的手夸宝宝乖巧。   郑庭阳淡淡一笑,只说宝宝随郁言才乖巧。   术后还要观察两个月等郁言的身体指标都达到健康水平才能出院。   郑庭阳已经将大部分公司事务都迁移到医院,堆积了许久的浩洋集团和广袤的转型在线上会议已经敲定,只是项目组的方案还需要现场重新调整。   他最近需要抽空到公司开会。   向迁拎着大包小裹的来看郁言,看到婴儿床里那么小的一只人类,惊喜的瞧郁言:“你生的啊!”   郁言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当然啦,可爱吧。”   向迁赶紧把手上的礼物放下,擦擦手就凑过来看凑过来摸,生怕吵醒小孩:“好小好牛啊,我靠!”   他特意比量了一下,小孩的脑袋竟然还没有他的巴掌大,而且迷你人类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陌生人,没长牙笑起来咯咯的,嘴巴又粉,舌头舔着唇瓣咿咿呀呀的张嘴。   郁言赶紧道:“庭阳,宝宝这样是不是饿了要吃东西?”   郑庭阳的领带还没打好走过来瞧:“还没到时间,不过我先给他喂一顿,一会如果他上厕所你不要抱,叫外面的护士来弄,知道了吗?他太重了。”   “宝宝一点都不重啊。”   郑庭阳倒不怕孩子被摔了,就担心郁言为了稳当的抱小孩而腰疼。   今天是他叫向迁来的,公司里有关于浩洋集团的转型新方案需要他敲定,这件事已经拖了一个月,再拖下去会延误工期和接下来的竞标,他不放心让郁言一个人待着。   他做过很多攻略也读了许多注意事项,生产后的心情才是重中之重,他在术后几乎一步不离郁言。   仔细算来,他们除了手术那段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分开两个小时以上了。   向迁知道了他继承家产有一半都来自于郑总的功劳,哪里有不答应的,撸起袖子自信满满的说:“交给我,反正我是孩子干爹。”   郑庭阳推着小孩到隔音室里喂了奶粉换了纸尿裤,拍了一会嗝,等十分钟后再推出来,小孩已经在婴儿床里睡的呼呼。   郁言瞧了两眼,心里欢喜,郑庭阳给他说注意事项:“有事立刻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就接。”   郁言笑笑盈盈自然而然的帮他打领结:“你一会就回来了,搞得我好像是废物似的。”   郑庭阳倒不觉得有什么:“你要是真是个废物倒让我放心些,就怕你太能干,逞能。”   “你乱讲。”郁言用指尖戳戳他的嘴巴作为惩罚。   郑庭阳闷声一笑,临出门前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但这不够,又把脸侧过去低头,郁言啵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慢点开车哦,我一定会照顾好宝宝的。”   他对着向迁说:“照顾好小鱼。”   向迁抱着一包薯片假装看不到两个人的腻歪,撇了撇嘴:“哦。”   等人走了,向迁赶紧兴冲冲的过来问上次寄给他的衣服效果是不是不好,怎么这么久也没个反馈。   郁言想,哪里还需要反馈啊..   自从上次新年穿了那件衣服,他都好几天没下床,宝宝也在肚子里折腾了好几天抗议。   “郑庭阳还挖走了我公司里的设计师,气死了!”   “没听说他手下的子公司里有什么设计服装这一块的业务啊..”   郁言假装听不见,守在婴儿床边缘看小鱼塘,就是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郁先生,这是今天的药,一会吃完午饭记得吃哦。”护士拿着一小盘药进来。   郁言:“怎么好像变多了?”   “您丈夫不是没有信息素吗?人身体恢复的功能大部分还是要看腺体的情况,之前是因为刀口愈合不大好,这些激素类的药物就没用,新增的药都是和腺体有关的,促信息素产生,对您的恢复会好些。”   郁言点点头拿过来,在吃药的时候拜托护士:“可不可以以后我丈夫在的时候,不要说他没有信息素的事呀..”   他不想让庭阳听见难过。   护士笑了:“这是他说的,在尽量不损害您身体的前提下可以服用的,而且他之前还问过,能不能找一些合成信息素为您缓解疼痛感,您丈夫肯定是把您身体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他太在意。”   郁言:“那也少说好不好呀?”   护士见他模样讨人喜欢,自然答应:“没问题。”   “这些药会促进你的腺体最近有些发热的症状,刀口最近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让你没那么嗜睡,要是有什么不适感随时叫我们。”   郁言吃药并不困难,一颗颗都吃干净后点头。   这种尊医嘱并且听话愿意沟通的病患对于医护人员来说简直是神仙病人的存在。   向迁陪他待到晚上,还给小鱼塘送了一个大金锁。   郑庭阳从公司里回来时郁言半坐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是在等他,打不起精神连故事书都没合上,整个人像个栽倒的蒲柳,轻飘飘的落入郑庭阳这一抹暖风中。   “庭阳,你回来啦..”郁言扬起睡得热乎乎的小脸贴过去,用鼻尖蹭着他。   郑庭阳慢慢的给他调整好睡姿:“困了就要好好躺下,容易腰疼。”   郁言有些撒娇:“想好好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多眨两下,好像脑袋就自动关机了。”   郑庭阳把他的刘海拨弄到耳后:“你先睡,我马上回来。”   “好哦。”   郑庭阳赶紧给孩子喂奶换纸尿裤,回到床上抱着软乎乎的人准备睡。   现在不知道到底谁离不开谁,从前郑庭阳办公得心应手,有时胜负欲上来还愿意加班,如今在公司谁也挡不住他归心似箭。   “听医生说,给你加药了。”   郁言窝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好多药,喝了好多水呢。”   “明天给你做雪媚娘或者千层吃点甜的,好不好?”   “好,你做的什么我都爱吃。”郁言将脸颊习惯性的埋在他颈肩里,找到合适的位置将脑袋一塞。   郑庭阳的嗅觉不算灵敏,他闻了闻郁言的嘴巴:“药是甜的?”   “怎么会,好几个药片有点大吃不下,向迁帮我碾碎兑水喝的,可苦了..”   郑庭阳听着也心疼,但还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在公司里也看了监控,郁言晚上吃的菜清淡,在怀孕时就不太爱喝牛奶了,他不确定的又闻了闻郁言的颈肩,确定自己鼻子没闻错。   是很淡很淡的奶香味。   向迁不会给他乱吃了什么零食吧,郁言现在的身体可不能随便乱吃什么东西。   向迁平日里喜欢交男朋友,也可能是哪个男朋友身上沾的香水味。   郑庭阳闻到这股味道心里怪怪的,下次必须要向迁洗了澡再来,不能把不三不四的味道传到他家小鱼身上。   郁言的腺体发热,但整个人舒服了许多,这才吃药第一天就好受些,他乖乖睡觉,就是怀里的郑庭阳总是在他身上闻来闻去。   “宝宝还在呢,我困啦..”   “好,我拍你睡。”郑庭阳微微皱着的眉才逐渐放松些,这股味道倒不难闻,反而像新鲜的奶制品一样是香的,如果不经意是闻不出来的。   只是他守在郁言身边太久了,这人身上有什么不对他就会像条件反射似得感受到。   奇怪.. 第43章 小鱼,都给我好不好……   郑庭阳连续三天都去了公司处理公务。   开年复工,员工们的积极性其实都不大高涨,郑庭阳喜当爹,其实对工作的兴趣也一般,不过他是个好老板,自己也从底层熬过大半年,干脆从自己的账上划了两百万当新年红包。   对于手下他总是有能力的绝不亏待,无能也从不姑息,浩洋集团的转型最后敲定在奢侈品定制方面,成立了新项目小组跟进。   郑庭阳对睡眠的要求不高,工作起来很专注,效率更高。   在公司中处理三天工作后,又重新将工作准备转回线上,有了新年红包的加持,手下的人也愿意来回到医院跑汇报以及送文件。   郑庭阳晚上会定时起夜,前几天他工作有些忙,就让护士晚上把小鱼塘推到楼上的婴儿房照顾,睡了两天整觉。   但郁言早起就要见小宝,不然就会自己窜到楼上婴儿房去看,因此还差点着凉,郑庭阳今天就赶紧让人把孩子推回来了。   深夜郑庭阳刚给小宝定点喂了奶粉,郁言睡得有些懵懵的坐起来。   郑庭阳的动作很轻,没想到把身边的人也醒了,他摸回到床上给郁言捏肩膀:“吵醒你了?”   郁言摇摇头:“我要去上厕所..”   “我先陪你去。”   郁言打了个哈欠:“我又不是小鱼塘,没穿纸尿裤,就算真穿了自己也会换的好吧。”   郑庭阳轻笑:“倒还真希望你不会。”   他就喜欢亲力亲为给郁言做任何事。   “你天天都要起床给小宝冲奶粉啊,好辛苦,我以后也要陪你。”   郑庭阳微微皱眉很不愿意,动作却自然的附身凑过去贴郁言的脸。   郁言仰起头将脸颊凑过去蹭郑庭阳的脸,软软呼呼的小脸就蹭着撒娇似得:“好不好呀?”   “不好。”郑庭阳难得拒绝他的请求:“只有这个不好。”   郁言怀孕时有多辛苦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不可能再让郁言生了孩子还要辛苦,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宝,他若是这种冲奶粉的小事都不能分担,这还算什么人了。   郑庭阳给他穿好脱鞋:“慢点,腰酸不酸,腿麻不麻?”   郁言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似得,眯着眼直接吧唧靠在他的怀里:“不难受。”   小孩对光线很敏感,郑庭阳只开了小夜灯,脚边也有感应灯光,他推着婴儿车到隔音室冲奶粉,一系列操作下来也就不到二十分钟。   小鱼塘不哭不闹,身体也好,这几天体重明显在增长似得,他抱着小孩将孩子的头靠在肩膀上,轻轻的拍奶嗝,软团子在他手上‘嗝嗝’一会,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就睡着了。   郑庭阳抱着孩子在隔音室慢慢走,边轻拍边走,眼看时间差不多后略微打开一条小缝,却发现卫生间的灯还亮着,郁言还没回来。   他把孩子放回婴儿车里推出来,被子隆起的小山里面真的没有人。   “小鱼?”他在门口没敲门,小声的叫他:“我可以进来吗?”   虽是询问,但他在心里倒数三个数,如果里面没有回应就会立刻进门。   做过太多功课,他很怕郁言自己一个人独处,omega在术后身体有条长疤,正常人尚且看着身体上的疤都会打怵,何况是没怎么经历过风霜的omega?   他在脑海中已经想象到郁言对着镜子嫌弃的看自己身体掉眼泪的样子,几乎把网上的那种症状就开始往郁言的身上套。   等不及三秒,干脆利落的拧开把手冲进卫生间。   ‘吧嗒’   郁言懵懂而慌张的神色在镜中折射到他的瞳孔中。   郁言掀开自己的睡衣咬着,见人进来,条件反射似得将衣服遮盖好,面颊通红,眼眸中也催着泪,睫毛心虚的颤动,好像碎了的蝴蝶。   郑庭阳见到这一幕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般大步上前,激动的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迫切质问:“你在干什么?”   脑海中满是omega嫌弃自己却只能在镜前掉眼泪的模样,如今还被他抓了正着。   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产后抑.郁。   郑庭阳也体验过非正常人的心理,他清楚这种事有多么的煎熬,他第一时间在想究竟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郁言会这样?   怎么会...   “庭..庭阳..”郁言被他抱了个满怀,胸口直撞入他的怀,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难以掩盖的痛苦。   “你在抖?”郑庭阳低低沉沉的嗓音也在颤:“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多久了?为什么不和我讲,郁言,你不可以这样!”他的情绪像是被点燃一样燥热,眸中满是痛苦的哀求。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瞒着我..”他的声音是颤的,也是怕的:“我..我是不是攥痛你了。”   郁言愣住神,有些窘迫的视线躲闪。   郑庭阳不给他任何躲的机会,有些强硬的掰过郁言的面颊和他对视,却柔声问:“不要瞒我,好不好啊?”   “嗯。”郁言点了点头。耳尖都是红的。   郑庭阳松开攥住他的手腕,收拢在掌心里轻轻的揉:“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都要和我讲,这两天公司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我没有因为工作不理你,以后我会处理好这些杂事,我..”   郑庭阳一股脑的说,郁言的手掌却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了。   郁言低着头喃喃:“我没有觉得你工作不理我,忙工作我知道的..”   他不知道在郑庭阳眼中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明显能感觉到两个人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吧...   “刚在为什么不理我?”郑庭阳商量着,语气柔的像江南的风,小心又仔细的将他搂在怀里:“和我说可以吗?”   庭阳好多问题哦。   “...”郁言抿唇,熟悉的心悸感觉。   好像他再迟一秒说出原因,郑庭阳几乎要疯了一般,他不想让郑庭阳难受,只能乖乖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拉着他的手探入自己的睡衣里:“好痛..这里。”   郑庭阳面对着洗漱台的镜子拥抱着面前的人,郁言纤细的后背就在他怀里,整个人柔软的依靠着他的胸膛。   紧绷的思绪逐渐放松,鼻尖才开始慢慢捕捉到空中的一股很淡定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是信息素,却真真实实的在郁言身上好几天了。   只是味道很淡,好几次郑庭阳都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以为是向迁给郁言带来的新奶片味道,原来不是,是郁言身上的味道。   他掌心覆盖的地方也软。   郁言的身体原本很瘦,在没生小鱼塘前费劲心力的养,百般花样的补,身体的变化都不大,手术后又陷入漫长的恢复周期,气色终于好些,可身体却不见胖。   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郑庭阳都熟悉,但在郁言术后他触碰都会小心起来,生怕会扯到郁言的伤口。   “痛了好几天..”郁言发热的脸颊埋在他的颈肩里抱怨:“还有东西..睡衣都湿了..”   他自己不会搞,碰一下就痛,不碰被睡衣磨的也痛。   前两天的感觉并不明显,今天半夜他可真真是被痛醒的了。   自己在镜子前摸索半天,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喂宝宝的嘛。   小鱼塘刚出生没多久他倒是想喂宝宝,但他没有呀,医生说是术后虚弱导致腺体产生的信息素也少,让他身体处于亏损状态,根本没有办法产出喂宝宝。   宝宝都已经生出来快要两个月,怎么才这样?   郁言自己也搞不明白,只能不好意思的解释:“还以为能弄好,但一碰真的好痛啊庭阳,怎么办?宝宝是不是刚吃饱,还能把他叫醒吗?”他吸了吸鼻尖有些委屈的问。   郑庭阳轻轻按压,郁言发泄小脾气的在他颈上咬一口:“你不要捏,好痛的!”   “痛?”   这有些触及到郑庭阳的知识盲区,在术后郁言没有喂宝宝的需要,这方面还以为并不需要,他道“我轻一点好不好?”   “不好不好,就是不要捏,有针在里面扎我..”   郑庭阳听到这样痛苦的描述忍不住皱眉,轻声问:“我帮你看看,实在没办法我们找医生好吗?”   郁言耳根子软:“不要找医生了吧,一般宝宝吃掉就..就应该不痛了?”   “可是宝宝睡了。”郑庭阳陈述事实:“吃多了他会吐奶。”   “啊..这样啊。”郁言连奶粉都没喂过,只能点点头:“好吧。”   郑庭阳随意一抬把他放在洗手台上,找了个毛巾垫着防着凉。   他的睡衣还不是有扣子的款式,不掀开就只能钻进去,郁言最开始还伸手掀的,可郑庭阳一碰他就痛的发抖,松开手,宽大的睡衣就把郑庭阳罩在里面,男人的脑袋就在睡衣里乱动。   “这睡衣的质量不好,怎么都蹭肿了。”郑庭阳说。   郁言结结巴巴又心虚;"什么..什么肿了.."   “这里。”他脑袋凑近,唇瓣碰了碰。   郁言倒吸一口凉气,坏脾气没忍住,隔着睡衣拍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说的,我..我不开心就能打你!”   郑庭阳闷声笑了笑:“我说的。”   “小鱼,你说这个和奶粉的味道一样吗?”   郁言涨红着脸:“我..我怎么知道?”   郑庭阳的脑袋在他怀里又动了动,郁言的喉结微滚:“痛的..”可声音逐渐变小,他的小手被男人的掌心全部握住,一点一点反复的细腻的揉搓。   郁言紧紧抠着他的手,肩头从最开始的微颤,到后来有些撑不住腰,后背贴着镜子。   过了一会,郑庭阳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唇角湿润,他舔了舔唇:“尝尝?”   “嗯?唔——”郁言愣了一秒却直接被男人堵住了唇,他泄愤似得捶着想要推开郑庭阳的胸口。   郑庭阳低声的笑却不肯放他,握他的手腕却吻的更深,此刻的男人更像是个泼皮无赖咬着:“还痛吗?”   “小鱼,好香,这算不算你的味道?”他宽大的掌心又捏进去:“算不算?你的味道吗..”   像是无赖的小孩一样,他将俊容埋在他的锁骨处,残存的奶香气随着他的每个字都在钻入郁言的耳朵。   嗓音低低的,一遍遍问:“算吧..小鱼,算是吧..”   “都给我好不好?连小鱼塘都不给,都算是我的可以吗?”郑庭阳的眉眼弯弯。   郁言的额头上也满是细密的汗珠,软骨头的靠在他的怀里,他整个人都被郑庭阳攥在手里,只能乖乖的点头:“那你..不许咬我..”   郑庭阳喜上眉梢,双目灼灼的看着他:“我的小鱼这么好。” 第44章 人牌的   镜前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第一次郁言的肩膀没有融进郑庭阳的怀抱,而是男人靠着他的怀。   郑庭阳的舌尖很.软很灵活,温暖的包裹着,郁言仰着头,脖颈是一个漂亮的弧线,指尖紧捏泛红,仔细瞧似乎还有些抖。   坚如磐石最终也会水滴石穿。   郁言的性格是柔软的,可郑庭阳的唇也是柔软的,融在一起是水波。   “庭阳……”他红着耳尖颤问:“好了…吧?”   郑庭阳唔了声,脑袋从睡衣里钻出来,把他的睡衣领口扯的好大,郁言只觉得浪费了这件睡衣,都被他扯坏了。   “还难受吗。”郑庭阳捏了捏问。   郁言摇摇头:“好了,一点都不痛了,就是有些酸。”   “酸?”郑庭阳挑眉有些不解的轻笑:“是因为被吃干了吗?”   郁言咬着唇,脑袋埋在他的锁骨处:“不要乱讲。”   “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有点肿,不过看起来小鱼不止能喂一个宝宝。”   “不要讲。”郁言胡乱的捂住他的嘴巴,眼睛已经不知道要看哪里:“不许说了!”   郑庭阳不逗他,太了解郁言,知道再逗下去恐怕要哭了。   他一把搂抱着人直接回床上,还找了一些润肤的东西给他涂,这里一肿起来就会被睡衣蹭,郁言的皮肤还敏感,无论什么样的睡衣都会有些难受。   郁言在这种事上一向随他摆弄,怀宝宝的时候郑庭阳就天天用油擦他的小肚皮,现在宝宝已经生出来了,他的肚皮好像比脸都白一些。   “刚才你冲进来吓我一跳……”   郑庭阳将他搂的更紧,低声从头顶传来,满是担忧的情绪:“我害怕。”   郁言仰头,眼中纯粹:“害怕什么?”   “怕你……”郑庭阳欲言又止,还是不想让郁言知道那些孕期抑郁的事,硬生生从喉咙咽了下去。   郁言真的不知道郑庭阳在怕什么,只是刚才郑庭阳冲进来时眼中的紧张和惊惧几乎和他曾经嫌弃自己不是Alpha一样痛苦。   “你不说呀?”郁言哼哼,指尖跳进郑庭阳的睡衣里挠痒:“那我生气啦?”   郑庭阳按住他,无奈说:“怕你不高兴会伤害自己,或者不舒服瞒着我,小鱼,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你会瞒着我。”   或许所谓的夫妻之间都需要一些自己的秘密空间,私人时间,但郑庭阳受不了。   他无法接受郁言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不了解的,得到郁言太晚太晚,所以缺一秒他都不能错过。   郁言明白了,他孕期难受孕吐的时候也是这样,让庭阳担心了。   其实郁言本就是个乐观主义者,他喜欢把事看的很开,不然会活的很难。   “这道疤……”郑庭阳抚摸着他下腹部将近十厘米的疤痕,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涨满了酸涩。   情爱这事究竟算什么,竟能让一个人为了自己舍身。   十厘米的疤痕就这样剖开他的腹部,留下痕迹,虽然孕育了新的生命,却只给郁言留下这条疤。   这不是什么孕育生命的勋章,这是郁言受苦的痕迹啊。   “庭阳,已经好了,这里已经愈合了。”郁言的话像轻轻的羽毛一样压垮郑庭阳:“你以前天天给我涂油,是不是也怕我长出纹?”   “你是不是觉得疤不好看呀,那我也去像你一样纹个身,就纹一个漂亮的……”   “小鱼,我不是怕这个。”郑庭阳吻了吻他的额头:“也根本不在乎这些,我是看长出来肚子会痒会很不舒服。”   他最怕的只是眼看着郁言陷入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他只会觉得自己没用。   所以他把郁言放在心上,心尖里。   郁言听着他沉稳鼓动的心跳,手臂渐渐圈紧他,脸颊靠着:“我也想要你舒服,庭阳,我和你想的一样。”   婴儿床的风铃晃了晃,小孩又饿了。   郑庭阳抱着孩子去隔音室换纸尿裤让郁言先睡,郁言哪里睡得着,第一回 跟着去观摩。   小鱼塘换纸尿裤的时候也不哭,他拿着奶瓶喂奶,小鱼塘睡意懵懂的嘬奶,偶尔睁眼瞧瞧,腿也不乱蹬踹。   郁言蹭蹭他的脸颊,小鱼塘就清醒了些,圆溜溜的眼睛看到他后嘴巴砸吧开奶瓶,张着小嘴吧唧空气,咿咿呀呀的挥手,要郁言抱。   郁言伸出一根手指头被他的小手握住,好像是棉花糖握住他似的浑身上下都泛着甜蜜。   “庭阳,他是不是要吃的?”   郑庭阳正在给小宝擦屁股,他只微微低头,小鱼塘就躺在换纸尿裤台子上,偶尔蹬腿,郑庭阳抬眼:“对,你放着不用管,我来。”   “可是他不要奶瓶为什么?”   郑庭阳也凑过来:“平时不这样。”   小鱼塘吃喝拉撒不让人操心,定时定点上厕所,比小狗都乖,今天出奇不喝奶粉了。   “吧嗒吧嗒”小鱼塘嘬着嘴巴,嘴巴都被自己嘬的亮晶晶。   同时睁着大眼睛盯盯的瞧着两个人。   饿了,不吃奶粉了。   小家伙鼻子比郑庭阳灵巧,他也是天生的Omega,闻到了比奶粉更吸引他的味道,肯定不会吃奶瓶了。   之前郁言还没有溢.奶的情况,味道没有特别明显,如今不一样了,已经被吃抹干净,胸口空空荡荡。   郁言附身想凑近他看看小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烧,可小鱼塘的手还有些力气,咿咿呀呀的抓住他的领口,似乎可恨不能翻身钻进他怀里似的。   郁言:“他是不是想吃饭……”   郑庭阳摸摸下巴,看着这个还不会说人话的儿子点头:“应该是。”   “可是我没有了…”郁言咬咬唇:“对不起呀小鱼塘,今天爸爸不能喂你了,明天可以的好不好。”   “不太好。”郑庭阳皱眉拉着他往外走:“你回去睡觉,不要熬夜,我给他拍了嗝他就睡了。”   小鱼塘还听不懂话,只一味睁着眼盯着自己的‘亲爹食堂’越走越远,忽然小嘴一撇,响亮而清脆的啼哭哇的喊出来,几乎能震碎耳膜的声音。   这可是小鱼塘第一次哭的这样大声。   “哭了哭了!”   “怎么这么大声?”郑庭阳也愣住,赶紧把他抱起来哄,卡着他的脑袋放在肩头上拍嗝,生怕是吃多了要吐奶。   小鱼塘挥动手臂在空中胡乱摇晃,郑庭阳拍了一会不见好,脸颊开始哭红,郁言站在一边把脸凑过去:“不哭不哭。”   “哇——”   “要不然我抱抱吧?”郁言拉郑庭阳的衣角。   “他要你抱一次以后就要十次,医生说你不能抱重物。”郑庭阳单手抱着孩子边哄着郁言回卧室:“我马上解决好。”   郁言:“他也没多重呀。”   小鱼塘两个月才八斤多,虽然长得很快,但……这一点都不重!   郑庭阳在这事上很坚决,他能包揽的事就不会让郁言沾手。   毕竟这是郁言孕育了许久的小宝,孩子哭他心疼,忍不住拍郑庭阳的肩膀:“我要怪你!就怪你,刚才非要闹,宝宝饿了我都没办法……”   “怪我。”郑庭阳有错就认,但绝不悔改。   小孩如果从小不吃习惯奶瓶,以后再换就不容易了,而且几个月后开始长牙磨牙会咬人,那时候再改郁言更舍不得。   郁言最终被哄出了隔音室。   他刚出隔音室没有半分钟,小鱼塘看不见他后似乎明白抱着他的爹心肠硬,抽抽噎噎一会也不哭了,乖乖抱着奶瓶开始嘬。   哭过嘬奶瓶还打嗝,等睡着了眼睛也红红的。   郑庭阳推着睡着的小鱼塘出来,郁言坐在床边还没睡,着急的走过来瞧,却又不敢碰他,担心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被孩子闻到又要醒。   他险少的有了小脾气,戳着郑庭阳的喉结泄愤:“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庭阳,这是我们的宝宝!你要很喜欢他!”   郑庭阳看他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炸毛,眼里的小鱼瞬间变得更加鲜活:“我喜欢他。”   “喜欢谁?”郁言小声质问。   郑庭阳:“小鱼……”   郁言瞪着他,指尖已经准备好随时戳他的脸,郑庭阳话锋一转:“小鱼塘。”   郁言心满意足的眯眯眼,被抱着直接上了床睡觉:“什么小宝能和我们一起睡就好了。”   “等他能自己爬上来再说吧。”   第二天早,医生来给郁言检查身体,随口问了一句:“最近胸口涨不涨?”   “最近加了信息素的药,会辅助腺体释放信息素,如果很痛的话可以用吸.奶.器,但是不要喂孩子,吃了药,奶.水也会有药的成分,这种小孩不能喝,吸奶器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比较不错的,不过我看你好像没有这方面需要啊,是不是腺体最近还是不太好?正常吃了药会胸胀。”   郁言哑然,连说不用。   “那不行,没达到这个效果说明你的身体已经亏损到很严重的程度了,一会我改下药方。”周江如命令他谨遵医嘱。   郑庭阳等护士给他抽血结束说:“已经有胀痛了,吸.奶.器也有。”   周江如知道郑庭阳什么事都未雨绸缪倒没什么意外,只说:“这种东西不是越贵越好,很多大牌子漏洞也明显,要用医用级的才可以,不然力度不好会让郁言不舒服,他皮肤比较敏感,有一些款式不适合新手Omega,很容易为了吸出来力度太大……”   医生越说,郁言的脸埋的越深,脸都要沸腾了。   “不过看起来你用的很自然啊,什么牌子的?我去谈谈合作,说不定后面的患者……”   郑庭阳用被子藏好郁言的脑袋:“人牌的,估计无法量产。”   郁言:“。”   周江如:“……?” 第45章 荞麦疯长   一周后终于出院,小鱼塘的身体状态稳定,已经是个能吃能睡的小白面团子了。   家里的婴儿房布置的很好,郁言乐于布置宝宝的房间,婴儿床边挂满挂各种毛绒玩具,床沿像是玩具小山堆砌一般可爱,暖黄色的墙壁,落地衣橱中琳琅小朋友的衣服。   郁言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他的疤倒不疼,但偶尔会腰酸,医生说要小心注意不要提重物,因此等到宝宝三四个月时他都没抱过,只在床上搂过小宝,是个肉乎乎的小团子。   郑庭阳接手了几个项目,年后有一段时间非常忙,晚上要操盘开夜盘盯股票,正好孩子也要晚上喂奶,他原本只是在书房里忙,让郁言先睡,到时间后他才会去冲奶粉。   但郁言总是静悄悄的在婴儿房里等着他,有时等的都睡了。   郑庭阳哪里舍得他这样等自己,也知道让他不等没有用,干脆把电脑搬到卧室里,郁言被他抱着睡,需要给宝宝换纸尿裤喂奶时他才会轻起身。   对于金钱的掌控,郑庭阳早就不能收手了。   他如今坐这个位置有权,他当初的目的就不仅仅要钱,自然也要权。   二十岁出头在国外时他经常整夜整夜不睡,对金钱和权利的渴望能够让他兴奋激动也不觉得苦,但如今再回归到那样的生活,郁言看在眼里是心疼的。   他清楚郑庭阳一路走来不容易,但亲眼目睹他整日熬夜,键盘起落都是金钱数字,或许一切得失就在弹指间,调控人手操盘安排等,他只知道辛苦。   后来在郑庭阳白天偶尔补觉的时候,郁言就会到小厨房做点饭菜,郑庭阳醒来看到确实感动也心暖吃了个干净,不过结果就是..郁言再也进不去厨房,郑庭阳重新安排时间,绝不给郁言在家干一点活的权利。   气的郁言戳了戳郑庭阳的脸:“挣钱了不起呀,在家里你就说了算了?”   郑庭阳就喜欢把脸埋在他的颈肩,细密的在锁骨的位置落下吻:“嗯。”   郁言身上的奶味随着药量和时间的推移,几乎越来越明显,他闻不到信息素,却能闻到这股淡淡的奶香味,几乎要让他着魔:“厨房烟火大,还要弄刀,不安全,累,你不要碰。”   “我在正经和你讲话呢庭阳!”   早上话都没说两句,郑庭阳困意未消,感受到怀里的人有要走的趋势就给抓回来,知道郁言又要偷偷去给他做早饭了,手臂箍的更紧,不让他乱动。   郁言心疼他睡的少,想要做点早饭都不行,一时之间有些生气。   但还不等他多说两句话,郑庭阳的脑袋已经习惯性的开始朝他睡衣里钻,低沉发闷的声音在他怀里:“小鱼,我随便吃点就好。”   “你..”郁言咬了咬唇,后腰被郑庭阳搂的更紧往前凑了下,正好被他含.住,他哼哼两声只能泄气的捏郑庭阳的耳朵:“我和你讲话,你不要不听好不好?”   “听了..”他声音唔哝,水声更甚,啧啧的。   “庭阳..!”   “嗯?”郑庭阳的脑袋在他怀里蹭,鼻尖略过肌肤,郁言羞愤的闭了眼:“没事了..宝宝都不咬奶嘴。”   “好。”   这已经成了郑庭阳小半月来的习惯,知道这些宝宝没办法吃,他倒是好人做到底包圆,清早醒来第一件事也不是出去健身了,而是眼睛都没睁开就朝他怀里钻。   但偏偏这一个月郑庭阳熬夜又忙,在书房里打电话也总是训斥下属办事不力,让他好多工作量直线上升,郁言也不拒绝他,只能随便他来折腾算了。   “找了个阿姨,就在楼上,你不喜欢见陌生人交流,我就让她把饭菜放在门口,不好吃就换厨子,想吃什么菜系就点,等过了这个月我给你做,辛苦你一点。”   郁言低低一句:“你这样会惯坏我的。”   他又不是什么挑嘴的,难道以前在郁家就不是厨子做饭吗?他只有在怀宝宝的时候才有些挑喜欢吃辣而已呀。   郑庭阳直接把楼上买了给阿姨当工作房,唯一的任务是变着花样给郁言做饭。   “就怕惯不坏。”郑庭阳清醒些,喉结滚动,餍足的埋在他的怀里慢慢蹭到颈肩,眼眸微眯:“惯坏了你就哪里也去不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吧,郁言决定原谅他今天咬疼自己了。   原谅归原谅,但他还是想要感慨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   郑庭阳大清早咬了他还不够,开始磨磨蹭蹭。   难道熬夜工作不累吗?   怎么有精力想这些呀!!   郑庭阳说:“这些和在港口的日子比,太轻松了。”   曾经在港口的他是出苦力,扛货扛大包还是在室外海边,海风在夜里吹来是刺骨的冷。如果不想冷只能更拼命的干活,累热才不冷,他干两个月身上除了伤就剩下一身精壮的肌肉,所以区区熬夜操盘算什么,只不过费脑子而已,体力根本没消耗。   只有小鱼帮忙消耗了才算神清气爽。   郁言生宝宝到现在已经快四个多月,发情期迟迟没来。   在郁言身体不需要时,郑庭阳自然尊重不过火,最多征用下他的小手,不然郁言身体刚好,不能一两次又弄的晕过去变差。   每天都要磨好久才起床,郑庭阳吃了早餐精神满满起床,郁言腿根有点红,反而泪眼涟涟:“不让你吃了..”   “好。”郑庭阳答应倒快,嘴里残留的东西已经不是奶味而是别的,他唇角勾着笑意给郁言换裤子:“兵临城下,我再求你就是了。”   郁言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呼出去。   好像有点生气是什么回事?   郑庭阳给他换好裤子,拽着他起来,附身将脸凑过去,郁言又条件反射的仰头吧唧一口亲上去。   他仔细品味,眉头微拧:“庭阳,我好像有点生气是什么回事”   郑庭阳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唇:“是错觉。”   “你没漱口,你你你不要亲我!”   郑庭阳轻笑:“不许嫌弃你自己。”   “郑庭阳!”   “嗯?”郑庭阳笑眯眯的低头凑过去,没有半分惧怕的盯着他亮晶晶眼眸:“完了,惹小鱼生气了。”   郁言抬手,却迟迟没落,还是郑庭阳抓着他的手落的:“打完了开心点吗?早上想吃点什么?”   “打你,你怎么不生气呀?”郁言被他忽然抱起,连忙勾住他的脖颈。   郑庭阳理所应当:“对我来说不算惩罚,也能哄你开心,一举两得,好买卖。”   四个月的小孩已经学会坐。   两人吃饭的时候,小鱼塘自己坐在客厅里晒太阳,咿咿哇哇的抓着手里的飞天小马叼着奶嘴,吭哧吭哧的玩。   若是自己摔倒也不哭,躺在地上闭上眼睛直接睡,两人吃饭完看到阳光下睡的软团子心也跟着化。   郁言准备买个新的小推车,过几天他上班时就能推着小鱼塘去花店。   郑庭阳不太同意。   那意味着郁言要沾手很多事,郁言耳根子软,大事小事只要郑庭阳和他仔细认真讲,最后没有不同意的。   “我带花店去不方便,那你过一阵子去公司也不方便呀?花店这边...”   “你认真赚钱、”郑庭阳拍拍他的掌心:“等我们小鱼的花店开的全国都是,以后我再也不用熬夜了。”   “庭阳,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我赚的不多,但..”   他还是很喜欢花店工作的,来到花店中买花的大多数是有情人亦或者有心人,来往满是心意满满,他喜欢这样的工作。   原本他担心宝宝没人带,他还是不放心让阿姨照顾,但庭阳手下又都是大买卖,肯定不会辞职,郁言原本想如果自己辞职的话,以后可能找不到花店这么好的工作了,所以才想买个婴儿车推。   郑庭阳认真瞧他:“你的工作难道不重要吗?”   “我的小鱼能照顾好那么多花草,也非常厉害。”郑庭阳亲亲他的指尖:“书房里的望鹤兰还等你买肥料呢。”   郁言听他讲话心里总是舒服的,他面颊微热,心中也被郑庭阳的温柔填满:“庭阳,谢谢你呀。”   郑庭阳薄唇动了动。   心想,让郁言改变凡事不自私的这个毛病估计还有很久,不过不着急,他们有很多时间慢慢来。   两个人坐在沙发里,中间躺着已经睡熟的小鱼塘。   小宝宝逐渐开始长牙,粉嫩柔软的嘴巴里吐着奶泡,郁言垂眸,眼中都是温柔。   郑庭阳长臂将两个小不点揽进怀里:“小鱼,那我应该怎么谢你呢?”   如果不是郁言。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哪里,或许是监牢?又或许行尸走肉,也有可能早了无牵挂的去了。   是郁言的懂他,心疼他,爱他,就这样轻轻的留住他。   还给他一个家。   “谢我什么呀?”郁言专注着看小鱼塘可爱的样子,一抬头被吻住。他唔了声却没挣扎,小声提醒:“宝宝在呢。”   郑庭阳不管这些,他喜欢他爱的就是郁言,因为爱他才爱孩子。   “小鱼,我们老了要是我先走,我都舍不得你。”   郁言红着耳尖摆弄小鱼塘的衣角,眼睛微眯,很轻的说:“不会的庭阳。”   郑庭阳问:“什么不会,我真的舍不得。”   郁言握着小鱼塘的小手,又温温柔柔的握住他的:“我们会死在一起。”   郑庭阳心中颤动。   郁言或许太过柔软,温柔,但他也足够勇敢。   郑庭阳或许太过坚硬,偏执,但他的爱也足够热烈。   “庭阳,我说的对不对?”   郑庭阳吻了吻他的脸颊,轻声道:“对。”   若他们老了,真的爱不动了,他们就死在一起。   春日的风来了,轻轻吹动小鱼塘床上风铃,又吹开花店的捕梦网。   最后落在晦涩的,落泪的,满是遗憾的十七岁。   不甘如荞麦野蛮疯长,思念折磨他们整整七年。   这座心酸的海城,最后还是留下了郁言和郑庭阳。   创造出一个新的,可爱的小鱼塘。   -   结婚周年,郁言的镜头下记录着正在努力学说话的宝宝。   厨房里郑庭阳刚做好饭菜,郁言拿着摄影机时不时凑过去。   郑庭阳说:“不要录了小鱼,要热油,你先出去,马上吃饭。”   郁言哦了一声,脸上满是喜气洋洋的红:“这盘录影我想放到网上,花店账号好多粉丝想看的。”   郑庭阳自然入镜,眼尾笑意难掩的亲了一口郁言的脸:“那我还要说什么吗?亲爱的。”   郁言认真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台词了,只能对着镜头:“那就和大家说再见吧。”   郑庭阳:“再见。”   郁言:“宝贝们,我们一家要先吃饭啦,嗯..新年又要来啦,大家请快乐健康哦。”   “小鱼,今天宝宝吃山药泥,你想不想吃,要不要加点糖?”   “吃的。”郁言赶紧和镜头摆手:“再见啦各位。”   郑庭阳抱着小鱼塘也入镜,他抓着小孩的手认真教导:“和哥哥姐姐说再见吧。”   小鱼塘啊啊哼哼,奶里奶气:“仔见哦~”   郁言被他咬字不轻的话逗的合不拢嘴,纠正说:“是再见,就是还会相见的意思,宝贝,再见是很好的话哦,因为有一天还会见到,你每天睡觉也会和爸爸爹地再见呀。”   小鱼塘眨眨眼:“那再见哦~”   “拜拜各位~我们要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