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名称：学长在网上当男菩萨
　　本书作者：殷熵
　　文案：
　　南颜是M大的颜值担当，长相清纯，形象乖巧，常被校领导叫去拍招生宣传。
　　没人知道他背地里拍了一堆热辣的视频，只靠完美的身材就捕获了数百万粉丝，被网友称为“男菩萨”。
　　新学期有个肩宽腿长的帅气学弟住进了南颜的寝室，他拘束了很多。
　　好在学弟是富二代，嫌寝室床硬不常回来。
　　某天南颜的视频不小心拍到了学弟那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黑色发顶。
　　他在擦，他在睡，评论区网友嘴巴又毒很碎——
　　“室友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室友是不是不行？这都不上？”
　　“室友戒过色吗？这都睡得着？！”
　　*
　　自那以后，学弟江渡开始频频回来住。
　　南颜翻看评论，发现有个网友在那条视频下愤然回复：“谁告诉你们他室友不行？！人家行得不得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马甲已掉。
　　好在江渡没鄙视他，也不生气。
　　南颜便拉着他一起拍视频，让对方本色出演“沉睡的室友”，躺那儿装睡就行。
　　学弟点头应下，且十分配合，让露腹肌就露腹肌，让搂他腰就搂他腰。
　　南颜表示：“接广告的钱我分你两成。”
　　江渡挑眉：“学长，我不差钱的。”
　　南颜问：“那你要什么？”
　　江少爷沉默不语，只是看他的眼神炽热如火。
　　*
　　后来“沉睡的室友”系列从学校寝室拍到了豪华别墅。
　　第99条拍摄完毕。
　　装睡的江总睁开双眼，将穿着小裙子的老婆按进怀里，咬着他薄薄的耳垂。
　　“告诉他们，我行不行？”
　　南颜眼神湿润，声音沙哑：“行……行得不得了……”
　　◆年下。纯欲受X纯情攻
　　Tips：
　　1.沙雕甜文，段评已开。1V1。无原型。
　　2.我流“男菩萨”，薄肌白皮长得美。看文案描述就知道受啥样了orz，想看大柰壮硕肌肉受的快跑！
　　3.受不娇弱，自强不息，工作能力强，干什么都能成功的类型。
　　内容标签： 年下 甜文 网红 成长 校园 沙雕
　　主角：南颜，江渡 ┃ 配角： ┃ 其它：下本《我下海了，请多支持！[娱乐圈]》
　　一句话简介：学长开门，我是学弟。
　　立意：自强不息。


第1章 点男模
　　眼前这个男模，好像是自己的室友。
　　江渡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
　　*
　　“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渡哥！”
　　“你已经够帅了，不能祝你越来越帅，那就祝你早日脱单吧。”
　　……
　　夜九点，曼音酒吧。
　　一众帅男靓女举起酒杯，朝坐在中间的男生送出祝福。
　　包厢里灯光旖旎，男生一身衬衣西裤，肩宽腿长，黑色短发，长相在一群人里格外出挑，帅得棱角分明。
　　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酒杯，他笑着朝大家道谢。
　　今天是江渡20岁生日——的前一天，朋友们提前一天将他掳来M大附近的酒吧为他庆生。
　　名义上是“庆生”，真实目的说是带他见见世面。
　　“听说这家店的男模很nice。”
　　进酒吧前发小易泽洋这样说道。
　　江渡直言：“对男模不感兴趣。”
　　“没关系，我们感兴趣啊！”
　　朋友们还是将他拉了进来，推进了最好的包厢。
　　虽然已经大二了，但江渡尚是第一次知道学校附近有这间酒吧，也第一次来。
　　朋友们往他面前摆上三层高的精致蛋糕，头上扣了一顶蓝色寿星帽，以三倍速的语速给他唱了遍生日歌。
　　简单走了流程后，易泽洋叫来了酒吧经理：“叫八个男模过来，给我们江少庆生。”
　　“八……八个是吗？”经理两眼放光，“马上来！”
　　仅仅十八秒，八个坦胸露怀的肌肉男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江渡面前。
　　几人齐声高喊：“祝江少生日快乐！!”
　　江渡良好的素养让他强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跳个舞吧。”易泽洋说。
　　男模们立刻各显身手，在他们面前扭来扭去。
　　八个人加起来六十四块腹肌，每个人每一块腹肌都竭尽全力在江渡眼前展现毕生修为，誓要博得江少爷的欢心！
　　一曲跳完，易泽洋挨个给男模打赏，扭头看向江渡：“怎么样，渡哥？还满意吗？”
　　“挺好的，”江渡温文尔雅，“今天就到这里吧。”
　　“别急着走啊，”白思萌一把将他按住，瞥了易泽洋一眼，“我就说了江渡不喜欢这样的。”
　　女生抬手召唤经理：“你们这儿那个小可呢？”
　　她拿起手机：“我在逗逗app上刷到过，这个。”
　　“小可啊，我去看看他来了没？稍等马上回来！”经理忙不迭去找人，顺便带走了自己的八大金刚。
　　三分钟后，包厢门再次打开。
　　率先跃入视野的是一头粉色短发。
　　江渡的眼神起了一丝波澜。
　　推门的人看到他的脸也微微一愣。
　　但那只白皙的手还是将门打开。
　　那人走了进来，带着甜甜的笑容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小哥哥。”
　　男生高高瘦瘦的，一身粉白色女仆装，化着夸张又可爱的彩妆，戴着上下有两根绑带的单边眼罩，头上竖着一对兽耳，屁股后面拖着一条猫尾。
　　他看上去像一块草莓味的小蛋糕。
　　包厢里众人发出“哇哦”的惊叹。
　　经理一看寿星的眼神就知道这回对味了，于是对那花名“小可”的男模说：“你给帅哥跳个舞。”
　　“你出去吧，”易泽洋对经理说，“他留下来就可以了。”
　　经理一秒后退，缩进了墙角里：“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易泽洋眉头一皱：“怎么？你还担心我们欺负他不成？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儿，清澈大学生。”
　　“这是我们老板的远房表弟，孩子母亲卧病在床，他才刚念大一，挣生活费呢。老板规定必须陪着。”经理双手合十，向众人赔笑，“请多担待，请多担待……”
　　实际上他留下来不是为了保护员工，而是为了保护客人。
　　这小可看着身娇体柔好推倒，但性格刚强，从不惯着那些越界的客人，向来说揍就揍，战绩惊人。
　　偏生打人的时候毫不手软，叫他赔钱的时候又超会哭，说是幼年丧父，寡母患癌。害得老板内疚得睡不着，半夜坐起来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连夜把赔偿金又退给了他，还多给了一些钱让他在学校别饿着。
　　本来这样不管不顾的人是用不得的，但他实在太漂亮，很招客人喜欢，业务能力又极强，很会来事儿，老板只好把他留下。
　　一向很会来事儿的小可今天却似乎有几分拘谨，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客人身边轻车熟路地给客人喂上最贵的酒了，现在却直愣愣杵在那里，活像第一天干这个似的。
　　还局促地拽了一下有些短的裙子，叫一屋子的人见之犹怜。
　　“没事，你留下。”江渡对经理说。
　　寿星发了话，其他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小蛋糕来到他面前，细声问：“想看什么风格的？”
　　“那个哒哒哒……哒哒……”白思萌哼了段旋律，又看向江渡，“还是你点，你是寿星。”
　　江渡毫无经验，也没看过，并没有什么想法：“就那个吧。”
　　男生双手交叠，朝他微微欠身，乖顺地说：“好的。”
　　末尾语调上扬，让人心尖儿一颤。
　　经理及时切换BGM。
　　这是一段热辣的舞蹈，男生肢体柔软，动作大开大合，简直张力十足。
　　短裙下，两条长腿穿着白色丝袜，袜子边缘勒着大腿根儿，那勒肉感让人血脉偾张，旁边男男女女都鬼叫了起来。
　　江渡稳如泰山。
　　他是直男。
　　直到蛋糕一样的男孩弯下腰，凑过来，在离他极近的地方与他眼神互动。
　　江渡忽然在包厢糅杂的气味中闻到了一缕独特的香。
　　这个味道……
　　怎么好像在自己同寝的那位学长身上闻过？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
　　然而对方已经与他拉开了距离，在一步之外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江渡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只去过宿舍三次。大一开学一次，大二开学一次，再就是三天前心血来潮想回寝室住于是回去躺了一晚。
　　因而他跟同寝的学长也就见过两次。
　　两次都是匆匆一瞥。
　　他进去的时候，对方刚好要出门。
　　印象中那位学长样貌清秀，黑头发，戴眼镜，有点害羞。拘谨地跟他挥了挥手打招呼，然后就低着头快速从他面前溜走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江渡闻到过淡淡的香气，往寝室外看去时人已经走远。
　　而三天前他回寝室住那晚，学长离开后整宿未归也不知干嘛去了。
　　江渡看着眼前女仆装的男模——
　　是来了这里吗？
　　他试图将两张面孔叠上，但有些想不起学长的五官长什么样，连他的声音也记不大清，毕竟他们根本没什么交集，对方还戴眼镜，遮挡住了半张脸。
　　看身形倒是有些像。
　　江渡的好奇心极速膨胀。
　　但一支舞已经跳完了，小男仆正规规矩矩站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江渡盯着看他的脸。
　　“继续。”
　　一直玩到十一点多，学校快关门了，众人及时散场。
　　送走朋友们之后，江渡上了自家司机的车。
　　车子启动，他长久地看着后视镜。
　　酒吧离学校很近，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开到了学校正门外。
　　司机按照少爷的吩咐熄了火，关了灯，将车停在夜色深处。
　　江渡坐在车里，转移视线，看向校门口。
　　陆陆续续有学生急匆匆往学校里跑。
　　十月中旬，温度骤降，深秋的夜寒风凛冽，捎来一缕清淡的桂花香。
　　最后几朵桂花被风吹落，从车窗飘了进来，落在黑色西裤上。
　　江渡低下头。
　　手机屏幕刚好亮起。
　　白思萌发来一条链接，她把那男模跳舞的视频发到了自己个人账号上。
　　江渡点进去。
　　白同学玩转短视频，手法高端，很会剪辑。视频没拍江渡的正脸，只拍了他侧面的轮廓，挽起衬衫袖口的手臂，翘着的二郎腿，还有不自觉随着音乐节拍而轻轻晃动的皮鞋鞋尖。
　　她拍那男模也是各种局部，毛茸茸的兽耳，攥着裙边的小手，被白色丝袜勒着的大腿，随着舞蹈动作一晃一晃的尾巴，还有咬唇的动作……
　　才短短几分钟，已经有了很多评论。
　　江渡靠在座椅上，无聊地浏览网友留言。
　　约莫半小时后，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从夜色里跑出来。
　　江渡坐直了身体。
　　那人黑色短发，提着大包小包，跑到了校门口。
　　这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门卫指了指手表，似乎在斥责，但也很快让开了路。
　　那人闪身进入校内，身影被夜色吞没。
　　*
　　回到寝室门外，南颜轻手轻脚将门打开。
　　开门后他没敢第一时间开灯，先踮起脚，用手机照了下，看到对面床位没人，才终于松口气，而后放心地开灯，关门。
　　南颜将袋子全塞进衣柜，然后就进了浴室。
　　刚往身上涂满沐浴露，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咔哒”的开门声。
　　因为关了花洒，他听得格外清楚，就是有人在开门。
　　南颜吓了一跳。
　　见鬼了吗？！
　　还真别说，这寝室真死过人，他有点怕怕的。
　　南颜当即躲到门后，耳朵贴在门上。
　　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了寝室阳台上，最后停在了浴室外。
　　南颜小心翼翼将浴室门打开一道缝，歪着脑袋朝外看去——
　　对上了一张微醺的俊脸。
　　酒气迎面袭来。
　　阳台上的江渡则凝望着浴室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眸。
　　那双眼眸泛起一丝讶异。
　　“学弟？”
　　修长的手指扒着门边，指节被热水熏得粉红一片。
　　对方随即露出礼貌的笑容：“哇，你回来啦。”
　　江渡打量着他。
　　浴室门后那张脸水淋淋的，素面朝天，如雨落青山，出尘不染，看起来清纯又乖巧。
　　他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
　　对方瘦削的肩头暴露在他眼底，沐浴露的香气从肩头上堆积的白色泡泡里呼啸而来，钻入他的肺腑。
　　他试图从浓郁的柠檬味中嗅出那一缕独特的香，但很遗憾。
　　不知是被洗掉了，还是不曾存在过。
　　江渡嘴角牵动。
　　“学长好。”


第2章 戴胸链
　　认出我了吗？
　　南颜关上浴室门，继续洗澡，脑子里闪过万千念头。
　　应该没有吧？
　　俗话说化成灰都能认得出，但化了妆可不一定。
　　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沉着一点醉意，不知道酒精是否会麻痹他的判断。
　　南颜在学校附近几个酒吧巡回兼职长达一年，至今没被同学认出过。
　　他跟同班同学整日一起上课天天见，鼻子眼睛都很熟，跟江渡可是只打过两个照面。
　　南颜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很自信，况且他今天讲话时还特地夹着嗓子，料想学弟应该没认出来。
　　就算真认出了也没什么，他正经兼职赚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学弟是个有涵养的人，想来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怎样。
　　对方大一开学住进来那天，南颜不在，他们应该是收拾行李时不小心碰掉了他的杯子。
　　第二天南颜回来，看到学弟手写了道歉信放在他桌上，不仅赔了一模一样的杯子，在他桌上放了新鲜水果，还在他书里夹了五百块钱现金。
　　说是不知道他的杯子是不是有特殊意义，如果赔偿不够，请他加他联系方式他会尽力弥补。
　　纸条上学弟还说接下来不常回寝室住，请学长晚上自行将门反锁，不必为他留门。
　　字迹工整，言辞妥帖，赔偿非常有诚意。
　　因此，虽然那次根本没见到人，但南颜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
　　杯子本身不值钱，南颜加了微信后把钱退了回去，然后把人删了。
　　此后长达一年他都没见到这位小自己一级的室友。
　　他继续一个人住在这间寝室。
　　寝室本是标准四人间，大一时候南颜和三个同学同住。但开学不到一个月，南颜和A室友不在时，另外两人发生冲突，在寝室打了起来，最终一死一伤，血溅得到处都是。
　　A室友当场搬了出去，导员本来也愿意帮南颜换寝室，但南颜说自己心大，懒得搬，就这么一个人在这凶宅里住了下来。
　　同班同学因此觉得他这个人有些邪乎。
　　实际上南颜只是为了搞事业。
　　南颜高中毕业后在逗逗app上起了个号做自媒体，ID叫“甜度超标”。他皮肤白皙，身材很好，又喜欢跳舞，学别人拍擦边视频，很快就火了。
　　虽然没露脸，但仅靠身材就捕获了无数粉丝，网友称之为“先天omega圣体”。
　　加上他会跳舞，很少跟风拍别人带火的模板，大部分是自己编舞，自己首创新热潮，回回引得无数同行模仿跟风。每次一发视频，一堆人在评论区喊“男菩萨”，喊“老婆”。
　　他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人，短短一个暑假就将账号运营得风生水起，赚够了大学学费。
　　因为走擦边路线，上大学后南颜不好光明正大在室友面前擦，更新频率降低了很多。
　　那会儿有机会一个人住，他就留了下来，单纯为了搞事业。
　　同学们不知内情，难以理解，后来传着传着，传成那两人是为了他而闹出人命。
　　更有甚者说他独自住在这里是为了忏悔赎罪。
　　南颜十分无语，他跟那两人根本不熟。
　　这消息都是A室友传的，那男的大一军训期间跟他表白，南颜拒绝了。对方因此怀恨在心，想搞臭他的名声，让同学们孤立他。那家伙还在全校散播这件事。
　　南颜直接将A男向他表白的聊天记录以及对方给他发的露鸟照扔到了班级群和校园论坛，要求他停止造谣，并且让他小心死去的室友半夜索命。
　　A男很快转学了。
　　南颜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年，关起门来悄咪咪拍了很多擦边视频，账号做得越来越好，也接了很多推广，赚了不少钱。
　　本以为到了大二会有新室友住进来，没想到只来了一个。
　　其实学校安排了三个大一金融系新生住进来，但当初凶案现场的照片太血腥，流传很广，另外两人被吓到了，死活不愿住进来。只有江渡并不在意，就那么搬了进来，住了一晚嫌床太小睡不惯就想办法走读去了。
　　南颜又一个人在寝室住了一年。
　　直到这学期开学，南颜升大三，江渡升大二。开学那天，两人意外打了个照面。
　　南颜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室友。
　　今天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十多分钟后，南颜从浴室出去。
　　彼时江渡在座位上玩手机。
　　“我好了，你去洗吧。”南颜说。
　　江渡扭头。
　　学长穿着一套米色卡通睡衣，戴上了眼镜。
　　巴掌大的脸，眼镜遮去一半，更加难以和酒吧里那张浓妆俏皮的面容对上。
　　对方走过来的时候带来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是柠檬味。
　　很清爽的气味，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好。”江渡起身。
　　时间已经不早了，南颜喝了点水后爬上床，将床帘拉上，倒头就睡。
　　次日早上六点半，闹钟一响，南颜立刻爬起来。
　　他拉开床帘。
　　对面床上，江渡睡得很沉。
　　这人也没安装床帘，就那么板正地躺在那儿，南颜看得一清二楚。
　　他轻手轻脚下床，快速洗漱，而后背上自己的装备出门做兼职。
　　今天周六，南颜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去城市另一头的欢乐谷当NPC。
　　又是努力赚钱的一天呢。
　　*
　　江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他往对面床看了一眼，已是人去床空。
　　江渡躺在床上回了会儿消息。今天是他生日当天，他收到了很多祝福。全部回完后他慢悠悠地下床。
　　洗漱完回来，江渡才发现自己桌上竟然放着一个小巧的礼物盒，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他顿时有些惊讶。
　　难道昨晚真的是他？
　　江渡拿起纸条。
　　『小渡小渡，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开心~
　　那天好像听你叔说你今天生日？听错了别怪我哟。
　　谢谢你之前送的水果。学长送你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by南颜』
　　江渡往对面座位看了一眼。
　　南颜说的是几天前，江渡心血来潮回寝室住的那晚。对方说的“叔”是负责照顾他的管家，那天来帮他换被褥的，本名王德发，自己取了个艺名叫摩西。
　　当时摩西的确是提了一嘴“20号你生日刚好周六……”
　　但学长真的擦肩而过听了一耳朵就记住了吗？
　　江渡打开礼物盒，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鲸尾式袖扣。
　　他没见过这个牌子，在网上搜了下，是一个国产品牌。再找到对应的款式一看——
　　三千多？？
　　江渡皱起眉头。
　　以他的家世自然不把三千多放在眼里，但他也知道这对于只见过两次的室友来说太过贵重。
　　他推断那个男模肯定是学长。
　　昨晚之所以回来那么晚是连夜去帮自己买礼物去了吗？
　　他立刻微信上给对方发消息。
　　发送失败。
　　江渡：“……”
　　远在欢乐谷扮成狐妖小男娘认真陪游客互动全程情绪价值拉满的南颜直到中午休息时间才看到学弟申请加他好友。
　　他之前把人删了，这会儿赶紧通过。
　　江渡朝他道谢，表示礼物太贵重了，自己不能收。
　　然后说：【抱歉，我爸妈等着我回家，我先回去了。礼物我放在桌上，你拿去退掉吧。改天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南颜直接回了句语音：“是在直播间中的福袋啦，我用不上，送你了。你别嫌弃哈……”
　　其实他抽奖没中过……的确是自己掏腰包买的。
　　昨天酒吧散场前，江渡随随便便就给他打赏了好几万……他两个朋友也分别给他发了8888的红包。其他人还想打赏，南颜实在不敢再收了，下班后抓紧时间想办法给对方买了礼物。
　　虽然知道学弟应该瞧不上这种杂牌货，但他也只能送得起这个价位的。
　　江渡找他要中奖记录。
　　南颜说：【你别不信！我另一个号中的，那个手机我已经注销了。】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不知道是不是在努力措辞婉拒的话。
　　下一秒，对方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南颜吓了一跳，很快接了：“学弟？”
　　“学长，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有磁性。
　　南颜心知对方可能只是出于礼貌，他也跟着客套：“喜欢就好。”
　　对方说：“我今天回不去，麻烦你帮我礼物锁进抽屉。抽屉钥匙在我书桌右边的盒子里，锁好后钥匙先放你那里。谢谢。”
　　南颜愣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送的是奢牌。
　　竟还要特地锁起来。
　　他答应了：“好的。”
　　江渡已经回到了江家豪宅，父母都在家等着。
　　家里布置成了生日主题，格外温馨。
　　下午朋友们陆续到来，江渡站在门口迎接。
　　朋友们各自带着礼物，一个个装出乖巧模样，大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只字不提昨晚带他去酒吧看男模的事。
　　一场生日宴会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吃完饭进入到K歌环节，江渡爸妈深情对唱，宾客们也各展歌喉。
　　在易泽洋鬼哭狼嚎之声的遮掩下，白思萌悄悄对江渡说：“我那视频火了……”
　　一百多万点赞，她实在忍不住炫耀，于是拿出手机给主角儿看。
　　江渡低垂目光，在静音模式下，在白思萌的手机上又看了一遍。
　　看到视频中那蛋糕一样的男生，他忍不住想，这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别人面前跳舞么？
　　*
　　南颜在别人面前跳舞。
　　下午五点多他还没从欢乐谷下班，酒吧老板就给他打电话。
　　“一堆人想看你，我已经到欢乐谷门口接你来了，你赶紧出来，我请你吃好吃的。”
　　南颜昨天赚了不少，今天有点累，接下来一星期都不想去酒吧上班了。
　　老板苦苦哀求：“求你了祖宗，你去随便跳一会儿，好歹待一个小时。”
　　南颜只好跟他回酒吧。
　　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换好装，来到客人面前，南颜还是打起精神，认真营业。
　　他露出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在舞台上蹦蹦跳跳，每一下动作都活力四射，十分到位。
　　合作过的老板无不称赞他的敬业精神。
　　说好一小时，后来愣是拖到了十点多才放他下班，老板亲自将他送回学校。
　　南颜回到寝室，洗完澡才想起有件事忘记了，马上找钥匙帮江渡把自己送的礼物锁起来。
　　关上抽屉的时候，莫名有种自己送的礼物被好好珍视的感觉。
　　他把钥匙放自己那边，然后爬床睡觉，躺了几分钟忽然想起自己的账号好几天没更新了，又支撑起疲惫的身躯下床拍视频。
　　拍什么好呢？
　　浅浅拍一个戴胸链的变装视频吧。
　　南颜将手机架在桌上，他先拍了一段穿着睡袍的素材，然后将睡袍脱了，塞进衣柜，再往身上喷高光闪粉。涂抹均匀后关掉寝室大灯，打开自己的多功能台灯，选了一个暧昧的玫紫光。
　　准备完毕，南颜戴上一条繁复精美的胸链，继续拍摄。
　　他调整手机角度，点了录制，又抽了条丝巾用纤长的手指捏着，做出娇羞的模样，顺便挡住胸前两点。
　　拍完一条，看着不太满意，他又重新拍。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
　　南颜魂飞魄散，拿起手机就往卫生间冲！！
　　不是说好不回来吗？
　　大屁||眼子！


第3章 看光光
　　江渡本来没打算回来的。
　　本来。
　　他打开寝室门，正好浴室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江渡提着东西进门，开灯，锁门，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南颜在洗澡。
　　这是他今天洗的第二个澡。
　　虽然是情急之下躲进了浴室，但他身上的闪粉本身也是要洗的，于是只得再洗一次。
　　南颜十分无奈，不是说好不回来吗？这家伙怎么谎报军情啊？
　　难不成明天有课？
　　他特地拿手机看了下，明天周日啊，没课。没课他干嘛回来？
　　而后南颜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家伙不会以后常住寝室吧？
　　不过人家交了住宿费，就算常住南颜也不能有半分怨言。只是以后拍视频不太方便了，得避开对方。好在两人不同级不同班，到时候看看江渡的课表，趁他去上课了自己再拍就是。
　　而且说不定对方只是回来拿东西呢。
　　但南颜竖起耳朵，并没有听到学弟离开的声音。
　　他在里面磨磨蹭蹭，洗了十几分钟，洗得皮肤通红。洗完发现内裤上也粘了不少闪粉，于是把内裤也搓了。
　　等擦干身子，准备出去了，南颜忽然懵了。
　　我睡衣呢？
　　我内裤呢？我干嘛把刚换的内裤给搓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慌乱之下根本没来得及拿睡衣！
　　南颜两眼一黑。
　　完了。
　　怎么办？
　　又是五分钟过去，浴室门开了。
　　江渡下意识扭头。
　　他和南颜都选的靠近阳台的床位，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浴室门口。
　　白皙的手指抓着门框，室友躲在门内，只露出一颗脑袋，像一只局促不安的小白兔。
　　对方抿了抿嘴：“我……我忘记拿睡衣了。”
　　江渡站起来：“我帮你拿。”
　　“别！”南颜大惊失色，“不用不用！”
　　他衣柜里的东西着实见不得人。
　　抓着门框的手指收紧，南颜一张脸红扑扑的：“我还是……自己拿吧。”
　　“好的。”江渡马上坐回去，背对着他，端的是一身正气。
　　南颜咬了咬唇，赶紧用毛巾挡住隐私部位，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出来，打开自己的衣柜。
　　门一拉开，衣柜里的东西爆了出来，睡衣什么的掉了一地，还有东西滚到了书桌底下。
　　南颜手忙脚乱，赶紧弯腰去捡。
　　江渡听到了动静，但他后背挺直，目不斜视。
　　他目不……他不经意地一眨眼，陡然从自己桌上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水蜜桃一样的屁……臀部。
　　江渡：“！！！”
　　他猛地扣住镜子。
　　“啪”的一声巨响，南颜吓了一跳，瞬间抬头，而后“砰”的一下撞在了桌子上，痛得眼冒金星。
　　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啊！”
　　“怎么了？”
　　江渡下意识扭头，然后就看到对方捂着脑袋蹲在桌子下，留给他一道赤裸|裸的背影。
　　二人目光相撞，别提有多尴尬！
　　“没事！”南颜慌忙往桌子下面缩，几乎是嘶吼着大喊，“你快去洗澡！快去！”
　　“对不起！我……”江渡大脑一片空白，“我去洗澡！”
　　说着大长腿一跨直接冲进浴室猛地将门关上。
　　宽阔的后背无力地靠在了水汽密布的门后，脑子里全是那水蜜桃一样的臀部和缩成一团的赤裸背影。
　　江渡双手捂住面颊，尴尬得失去了所有力气，此生再不愿走出这间浴室。
　　但他还是打开了浴室门，担忧地朝外看。
　　“你……你脑袋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寝室里传来洪亮的一声：“没事！”
　　听得出来十足的愤怒。
　　江渡忙不迭把门关上。
　　南颜已经穿上了睡衣。
　　莫名其妙被看光，还撞到了脑袋，简直气死了！
　　但衣服穿好后他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堆零食。
　　曲奇、布丁、巧克力……加起来八样，全是进口货，他没吃过的。在他桌子左上角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特地回来给自己回礼吗？
　　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南颜的气消了五分之一。
　　仔细想想，应该也没被看光吧？
　　他当时是背对着江渡的，貌似只被看到了屁股。
　　人的屁股不都一样吗？都是两瓣。看就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来就是赤裸的。
　　人这一生……
　　南颜开导了自己一会儿，又赶紧抓紧时间收拾衣柜，结果不小心碰倒了水杯。他急忙伸手，水还是流了一地。
　　今天简直诸事不顺！
　　不是，这江渡是不是克自己啊？
　　南颜又到阳台找拖把，却没找到，似乎是放在浴室忘记拿出来了。
　　他只得先回去收拾东西。
　　等他收拾好，江渡还没从浴室出来。
　　南颜上了一天班本就累得不行，回来又接二连三受到惊吓，实在等不住，只得先爬床躺下。
　　今天视频也没拍成……
　　南颜戴上耳机，看自己拍的素材。
　　当时擦边擦到一半江渡回来了，他抓起手机就往浴室跑。视频里录下了开门的动静，他甩着胸链惊慌逃窜的模样，后面则是晃动的镜头和他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浴室狂奔的声音。
　　还有猛地关门那一下巨响。
　　看着咋这么滑稽呢……
　　拍都拍了……南颜灵机一动，要不把这花絮发了吧？
　　只要利用得当，就没有废掉的素材。偶尔走一下搞笑风说不定会有奇效。
　　说干就干，他马上用手机开始剪辑。
　　短短几分钟之后南颜就处理好了素材，立刻发布。
　　文案直接写：“擦到一半室友回来了……”
　　视频很快审核通过。
　　他用小号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毛病，然后切回大号。
　　随手一刷新，粉丝们已经蜂拥而至，争相留评。
　　【甜甜老婆你终于更新了！！你知道这五天我怎么过来的吗？！嘴一个mua~】
　　【哈哈哈这什么？笑死我了！老婆你有室友啊？我以为你一个人住呢！】
　　【看着不像演的，我tm差点把床笑塌了啊啊啊！救救我！】
　　【晚睡的孩纸有福利，老婆你好白[舔屏]，老婆你好粉[舔屏]……老婆你怎么跑了？老婆你没事吧啊啊啊啊！我笑疯了！】
　　……
　　南颜刷新了几下，评论暴涨，好多问室友的。
　　他之前的视频中从未出现过室友。
　　为了不掉马，南颜称自己没考上大学，说寝室是搭建的棚子，不少粉丝还真信了。
　　突然出现的室友勾起了大家无限的好奇。
　　——虽然江渡根本没出镜。
　　他也就贡献了那开门的声音。
　　看到评论区全是一片哈哈哈，是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南颜放心地丢开手机，眼睛一闭，分分钟就睡着了。
　　他已经完全忘了浴室里还有个人没出来。
　　直到梦里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地震了？！”
　　南颜瞬间惊醒，一把拉开床帘，然后就看到江渡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在地上。
　　一张白色浴巾掉落在一旁。
　　在他拉开帘子的那一刻，江渡刚好艰难地翻过身来。
　　那白花花的肉|体一丝|不|挂，未着寸缕，就这么赤|条条地暴露在他眼底！
　　南颜第一反应——
　　好大。
　　“你……”他慌忙移开视线，看向对方的床铺，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江渡咬紧牙关，强忍住喊痛的冲动，艰难地撑起上身：“没……没事。”
　　南颜目不斜视，心中纳闷，低声问：“你是不是……故意给我看的？”
　　这样两个人也就扯平了。
　　江渡：“……”
　　江渡青筋直跳，语带怨气：“你催我去洗澡，我没来得及拿睡衣。”
　　“不是，你还怪起我来了？”南颜立刻还嘴，“我为什么催你去洗澡你自己心里没数？”
　　江渡熄火了：“我没有怪你……”
　　他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很久，又忏悔了很久，发现没拿睡衣的那一刻是崩溃的。
　　但他比南颜幸运，他留了宽大的浴巾在浴室里，当即扯了围在腰上。
　　出来后他看到南颜已经睡了，生怕吵到他，便踮着脚尖轻手轻脚走进来。
　　“地上有水……脚滑了。”
　　一听到“地上有水”，南颜顿时警铃大作，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帮忙。
　　彼时江渡已经扯过浴巾，再次围在了腰上。
　　南颜将他扶起来，发现他膝盖和手肘都摔红了：“你怎么样？”
　　江渡深吸一口气，有意背对着他：“没事了。”
　　南颜去浴室拿了拖把出来，快速把地拖了。
　　等他放好拖把回来，江渡说：“太晚了，就没给你带蛋糕。”
　　“啊？”话题突然岔开，南颜一愣，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噢，没事，谢谢你的零食。”
　　他打量着对方。
　　没看错的话，江渡是正面朝下摔倒的……
　　南颜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忍不住将话题扯了回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江渡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很晚了，睡吧。”
　　他把手机放到床上，又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内裤放上去，接着走向阶梯，抬起腿。
　　然后身体僵住了。
　　南颜在后面看着，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停顿。
　　“痛？”他紧张地攥起了手，“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不要不好意思，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你有女朋友吗，学弟？”
　　“没。”江渡抓住扶手，踏上了阶梯，“真没事，学长去睡吧。”
　　他坚强地往上爬，上身赤裸着，后背宽阔，肌肉匀称。
　　看到这样美好的背部，南颜职业病发作，脑子里想到了一堆同行……
　　江渡这身材这颜值去拍擦边视频肯定也会火。
　　看到对方坐到了床上，南颜也只得关掉灯，回到自己被窝，再次拉上床帘。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江渡在换衣服。
　　南颜抬手搭在自己眼前，今天晚上这一出出的简直了……
　　算了，先睡吧。
　　他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南颜将床帘拉开一道缝。
　　“我再问最后一遍……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黑暗中，江渡直挺挺地坐起，声音格外沉重——
　　“好像需要去一趟。”


第4章 扶着他
　　凌晨一点，南颜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带江渡去医院。
　　江渡侧坐在他身后，右臂搂着他的腰。
　　没办法……伤的位置有些尴尬，他只能侧坐。
　　江渡接近一米九的块头，这么侧着坐实在有些拥挤，南颜尽可能地往前给他腾出位置，自己的屁股都快骑到车头上了。
　　深秋的夜寒风呼啸。
　　南颜目视前方，心里拔凉拔凉，他默默祈祷江渡可别出什么事……
　　早知道应该用纸巾把地上那水吸干的。但今晚发生太多事，他当时脑子没转过来，稀里糊涂就睡了。
　　要是对方真不行了，他多多少少得担一部分责任。
　　还不知道担不担得起呢。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学弟甚至还没谈过女朋友，又是富二代，等着继承家产……南颜不敢继续往下想。
　　医院离学校不远，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到了。
　　南颜领着江渡，忙前忙后，帮着挂号，然后带他去找医生。
　　到了医生面前，南颜认认真真描述学弟的受伤经过。
　　江渡杵在他旁边一言不发。
　　那中年男医生戴着一副眼镜，用怀疑的眼神看南颜：“真是这样？”
　　“是啊。”南颜只觉得莫名其妙，“就是这样，摔了一下。”
　　“他是你学弟？”医生说，“为什么是你带他来医院？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南颜十分无语。
　　从未想过这种走向！
　　他解释道：“我们一个寝室的。您赶紧给他看看吧。”
　　医生扶了扶眼镜，看看他，又看看他，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转换。
　　半夜三更，□□受伤，学长学弟，同处一室……要素拉满了属于是。
　　这样的例子他见得多了。
　　现在的年轻人，唉……还喜欢隐瞒病情，隐瞒受伤经过，经常令他很头疼。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南颜扶着江渡坐下，对医生说：“那我先出去了，我在外面等。有事您叫我。”
　　“不用，”医生戴上手套，“你留下，别走，你在这里陪着，他现在很需要你。”
　　“这……”南颜有些犹豫。
　　他下意识看看江渡，不用想都知道学弟现在有多尴尬。
　　换位思考他肯定不愿让人在旁边看着自己。
　　他等着江渡本人发话，但江渡却沉默不语。
　　江渡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尊严已经碎了一地，沉默是他最后的保护色。
　　见他一张脸黑得吓人，南颜担心自己就这么走了，事后追责的时候，江家给自己治一个漠不关心的罪名，于是只好留下。
　　医生让江渡把裤子脱了。
　　江渡敞开大衣。为了方便检查，他里面只穿着宽松的短裤。
　　南颜站在他后面，看着他的后脑勺，目不斜视。
　　“先给你的手肘、膝盖处理一下。”医生拿了药水过来，往江渡膝盖和手肘上涂了一些。
　　这医生手很重，江渡痛得轻微颤抖，但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南颜心说膝盖和手肘都不是重点，赶紧给他看最关键的地方啊！这医生到底知不知道孰轻孰重？耽误了最佳时机可就完了。
　　他心内正着急着，医生忽然看向他：“来，你来给他扶着。”
　　说着眼神示意江渡下面。
　　“啊？？？”南颜瞪大双眼，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吗？”
　　*
　　“这屋子还有第三个人吗？”医生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拿镊子夹着棉球，“快来，别耽误了最佳时间。”
　　“我……”南颜大脑一片空白。
　　“我自己来。”这时候江渡终于开口。
　　“你看你这手抖的。”医生拨开他颤抖的手臂，“本来就受伤了，你一抖别又加重了伤势导致严重的后果。让你学长搭把手。”
　　南颜顿时明白过来了，心道好歹毒的医生！
　　是故意的吧？
　　医生皱起眉头，催促道：“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儿，我要下班了。”
　　“我……”南颜被催得心慌意乱，鬼使神差地从江渡身后走出去，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看，“我要戴手套吧？手套，手套在哪里？”
　　医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镊子给他指了方向。
　　南颜快步过去拿了双手套，磕磕绊绊戴上，发现左右手戴反了，又摘下来重新戴。
　　医用手套太紧，他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戴了上去，还是凹凸不平，没有完全贴合手指。
　　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又不是要给人做手术，当即抓紧时间来到江渡跟前。
　　“托着，”医生仿佛一尊冷酷的机器，朝他发出指令，“注意别大幅度晃动，免得断折。”
　　听到“断折”二字，南颜再不敢耽搁。
　　他坐在江渡对面，低下头，伸出手，放空大脑，面无表情地托起他的脆弱。
　　冰冷的乳胶手套与敏感的皮肤接触的一刹那，江渡在他掌心抖了一下。
　　南颜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假装自己是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塑。
　　“别动，”医生起身，“我去找一下东西。”
　　说着就把他俩晾在那里，转头去翻箱倒柜。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耳边是医生翻东西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江渡假装自己是个死的。
　　手套奇怪的质感格外明显，他极力忽略那异样的感受。
　　没多久，对方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乳胶手套传递到他的皮肤。
　　江渡控制不住地in了……
　　“哎，in了！”一直假装找东西，实则密切关注病人的医生立刻从柜子前冲过来，仿佛看到男足进球一般大喊，“哎，好了好了！”
　　他一改冰冷模样，笑着道：“他对你有反应，还说不是情侣？”
　　“不是！！”南颜简直百口莫辩，“我们真不是情侣！哎，你……”
　　他不知所措，想放手，又怕伤到对方：“您快给看看啊！”
　　“看什么？”医生语气轻松，“能正常勃||起就没事啊，只是擦伤了，上点药就行。别紧张，啊，没事，不影响以后的。”
　　他把镊子递给对方：“你自己帮你男朋友上药吧。”
　　南颜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说了我们不是情侣！”
　　“我自己来。”江渡把镊子和药瓶夺了过去，侧过身。
　　*
　　南颜慌忙站起来，把手套摘了，丢进垃圾桶。
　　他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
　　“瞪我干嘛？”医生笑个不停，“是不是一下子就给治好了？”
　　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这医术怎么样？是不是神医？”
　　南颜简直服了，神你个头！
　　就没见过这么不正经的医生。
　　好吧……看在对方的确“治”好了江渡，让自己免于担责的份儿上，南颜愿意称他一声“神医”。
　　“真的没事吗？”他怕有个万一，还是再次向医生确认，“要不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你不都看到了吗？功能正常，好端端地住什么院？钱烧得慌？”医生说，“这么紧张，下次小心点。”
　　说着就开始进行教育：“这个，你们年轻人要多注意生殖健康，多多了解生理知识，不要——”
　　“好了，”江渡已经快速处理完自己的伤，穿戴整齐，忍着药水带来的剧痛坚强地站起身来，面不改色地说，“回去吧。”
　　南颜于是告别神医，带对方回去。
　　返程途中，江渡请南颜送他回自己在校外住的房子。
　　南颜点头。
　　他理解对方的心情。
　　实际上他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与江渡同处一室，两人都需要独立空间消化这一晚上滋生的成吨的尴尬。
　　江渡在后面给他指方向。
　　他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豪华小区里，离学校不到五分钟的路。
　　到了小区门口，江渡就让南颜把他放下。俗话说送人送到家，南颜坚持要把他送到他家管家面前。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里，南颜忽然冷不丁地问：“你有男朋友吗，学弟？”
　　“没有。”江渡秒答。
　　南颜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不用担心被人找上门扇耳光了。
　　江渡：“……”
　　江渡耳朵烧得厉害：“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到了十楼，江渡按指纹开了家门。
　　“今天麻烦你了。”他对南颜说。
　　按理说这种时候是该礼貌地请人进去喝杯茶的，但现在实在是太晚了，江渡有些犹豫。
　　这时候管家摩西已经被惊醒，赶忙从屋内出来。
　　“少爷回来了？”他揉着眼睛来到门口，“怎么了这是？”
　　突然看到陌生面孔，他马上端正仪态，露出职业微笑：“哎，您好，您……是我们小渡的室友是吧？您好您好。”
　　“您好，”南颜朝这个穿着皮卡丘睡衣的大叔交代，“你家少爷的那个伤着了，这几天麻烦好好照顾他。”
　　摩西瞪大双眼：“哪个？”
　　南颜：“就那个……”
　　摩西眨眨眼：“哪个？”
　　南颜困得要死，懒得跟他掰扯了，扔下一句“命根子！”转身就走。
　　下一秒身后传来摩西的尖锐爆鸣。
　　“什么？！少爷的命根子伤着了？！”
　　一瞬间，欧鼎华庭全小区的声控灯全亮了！


第5章 他好会
　　“夫人，大事不好了。”
　　夜半三更，手机响起，孟女士迷迷糊糊接通电话，下一秒发出尖锐爆鸣。
　　“什么？！小渡的命根子伤着了？！”
　　一瞬间，江家豪宅里所有的声控灯全亮了。
　　躺在她身旁的江总沉睡梦中惊坐起。
　　“什么？！小渡——”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孟女士开了免提。
　　手机里传来摩西刻意压低的声音。
　　“好消息，少爷刚刚去医院看过了，他……还有反应。”
　　摩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一眼少爷紧闭的房门，掩着嘴巴，将声音压得更低。
　　“坏消息，少爷他……他对一个男生有反应。”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江渡本来没想告诉摩西这件事，但摩西吓得六神无主，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哇哇叫个不停，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哭着喊“这可咋办啊？咋办啊？你还没结婚啊少爷！”
　　为了让这个叫王德发的家伙停止鬼叫，江渡愤怒地告诉他那玩意儿没坏！还有反应！
　　对着刚刚离开的那位学长硬了！
　　然后把人赶出了房间。
　　他颓然倒在自己的大床上。
　　二十岁的第一天，在并不熟的学长面前丢尽了脸面，还在身为同性的他手上毫不客气地硬了。
　　人怎么能这么失礼？
　　江渡无力地闭上双眼，只想长睡不复醒，但愿一切是场梦。
　　却是尴尬得睡不着。
　　半小时后，他忽然想到，学长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也不知道还进不进得去宿舍？
　　他赶紧克服尴尬，在微信上问了一下。
　　对方没回。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
　　江渡盯着对话框，等他消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到自己弄脏了学长的手。
　　江渡吓得瞬间惊醒。
　　已是天光大亮。
　　他第一时间摸到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
　　南颜回他了，三个小时前，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回的。
　　【昨晚一回来就睡了，才看到消息。不用担心。】
　　江渡松了口气，回了一句：【好的。】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江渡莫名有几分紧张。
　　学长问：【你什么回来啊，学弟？】
　　江渡愣住了。
　　什么时候回去？
　　还回去？
　　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
　　学长是希望他回去吗？
　　他暂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先放下手机，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
　　一翻过来，悚然发现床的另一侧竟然站着两个人！
　　江渡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爸？妈？”他心脏狂跳，怒从心间起，没好气道，“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吱一声？想吓死我吗？”
　　江总清了清嗓子，语气凝重。
　　“儿子，你……成同性恋了？”
　　*
　　学弟是gay吗？
　　南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美好的周日，他在寝室疯狂写作业。
　　昨天的事对他也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好在最后学弟没什么事，功能一切正常，他不用对他的后半生负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于南颜来说，只要不用赔钱，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他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江渡。”的原则，强行从那炸裂的情境中走了出来。
　　至于学弟是不是gay……猜不出来。
　　直到下午两点多，江渡才回他消息。
　　【家里有点事，暂时不回寝室了。】
　　暂时是几时啊？？一两天还是三四天？
　　南颜对这个答案很不满，他需要知道确切的时间，才好安排拍视频的事。
　　他正盘算着怎么措辞套话，让对方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江渡很快发来第二条消息。
　　【回去的话会提前跟你打招呼。】
　　南颜立刻乐呵起来：【好哒。那你好好养伤。】
　　如此一来就可以放心地拍视频了！！
　　昨晚南颜发的那个视频火了，数据一路飙升，登上了逗逗app热榜，帮他涨了很多粉。
　　不仅如此，上午十点多，他还接到了一个推广单子。
　　一个卖护肤品的品牌让他帮忙推一下他们家新上市的身体乳。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品牌，开的价格也让人很满意。南颜欣然接下，所以着急确认江渡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确认好了，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but——
　　南颜乐到一半，又忽然想起，江渡这小子有前科啊！
　　昨晚才言而无信，谎报军情，骗了他一场狠的，他的脑袋到现在还肿着包呢。
　　这家伙说的话……能当真吗？
　　要是对方冷不丁地再来个突袭……
　　南颜放回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但他确定，至少这两天内江渡肯定不会回来。那家伙看起来是个脸皮薄的人，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少说也得缓个一两天吧。
　　以防万一，他也得尽快完成拍摄。
　　写完作业南颜开始写视频脚本。他之前也接过一些推广，有一定经验，很快写出一版方案给到品牌方跟他对接的人。
　　但对面不是很满意。
　　“你上一个视频现在有了两百多万点赞了，数据还在飙升，已经有人开始跟风，估计接下来热度还会大涨。我们是希望延续你上一个视频的内容，等于是拍它的后续。看看你这边能否邀请你的室友一起拍摄？让他参与进来。不知你能不能理解我们这边的需求？”
　　南颜自然马上就理解了，无非是希望神秘“室友”帮他抹身体乳嘛。
　　但他不可能跟江渡说这事，人家一豪门少爷，怎么可能配合他拍擦边视频？
　　其实南颜同类型的擦边博主也有不少双人合作，或者直接情侣搭档的，人家就能拍一些互动，南颜一向单打独斗，也只能一个人独角戏。
　　这件事稍微有那么点为难，但他不可能就这么被难倒，这钱他是一定要挣的。
　　他直接应下，很快调整了方案，这次通过了。
　　下午南颜出门在市里的BJD娃娃店转了一圈，淘到了一条真人比例的男娃手臂，手臂连同手背都做了青筋，非常逼真，那质感简直了。
　　将手臂扛回寝室后，南颜给那只手简单上妆，又从衣柜拿出一件黑色西装给手臂套上，然后拿手机对着拍了一张。
　　根本看不出是假的。
　　完美。
　　就用这只手假装是江渡吧。
　　但真的拍摄起来还是有点难度，既然要延续上一个视频的内容，那自然是拍“室友”回来，追到浴室，帮他涂身体乳。单独一条手臂很难固定，还得控制机位。南颜又想办法淘了一些道具，支架等等，反复尝试，反复重拍，这么折腾了两天才做出一段十秒的视频。
　　这两天里无数同行在跟风模仿他上一条视频，拍“擦边擦到一半室友回来了……”系列，成功让南颜的原视频热度不断，突破了四百万的点赞。
　　南颜给合作方交出了新的作品，品牌方很满意，在他发布后反响也不错，带货的数据也很客观。
　　*
　　十多天后，时间来到十一月。
　　南颜收到了江渡的邀约，对方想请他吃饭。
　　这天正好是周六，或者说江渡是特地等到了周末才约他的。
　　彼时南颜正一个人在寝室编排新的擦边视频。
　　看到消息后他知道对方是想答谢自己深夜陪他去医院那事。那件事南颜也有责任，哪好意思让人道谢？人家不追究他的责任就不错了，于是他婉拒了。
　　下一秒江渡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来吧。”他很认真地说，“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如果是微信上发来的文字消息，南颜还能想法子措辞拒绝，但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语气里的诚恳与认真直观地呈现在他耳边，他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答应了。
　　江渡的语气一下子放松下来：“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今天明天，中午晚上都行。”
　　南颜上午起来还没吃饭，跟他说：“等会儿就可以。”
　　“行，”电话那头江渡说，“那我等会儿来学校接你。”
　　“不用，”南颜随手收拾桌上的东西，“你把地址发一下，我自己过去。”
　　江渡说：“我要回寝室拿东西。”
　　南颜便不好拒绝。
　　他放下手机去换衣服。
　　约莫十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南颜去开门。
　　江渡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二人目光相撞，彼此都愣了一下。
　　江渡一身灰色西装，里面条纹衬衣加领带，帅得有点超越，跟要走红毯似的。
　　而南颜则穿着蓝白色马海毛开衫，搭配针织帽，戴着眼镜，一整个温柔少年既视感。
　　要不是认识对方，江渡还以为眼前这人是高中生。
　　“好久不见。”江渡率先开口打招呼。
　　南颜让开位置：“好久不见。”
　　他心说，你不在的日子我一个人很快乐。
　　“吃什么来着？”南颜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包。
　　江渡说：“我在新世纪城那边的粤菜馆定了一桌，先过去看看，要是你不喜欢吃还可以换别家。”
　　南颜松了口气：“不是西餐就行，生怕你要带我吃西餐，那玩意儿吃不饱。”
　　江渡笑了：“我倒是考虑过，但也怕吃不饱，想想还是算了。”
　　他跟在对方身后：“抽屉钥匙给我一下。”
　　“钥匙？”南颜稍稍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哦，在这里。”
　　说着从自己盒子中找到江渡的抽屉钥匙还给他。
　　“谢谢。”江渡拿回钥匙，打开抽屉，取出收在里面的礼物盒。
　　他小心翼翼打开礼物盒，拿出里面那对袖扣，抬起手臂，露出里面的衬衣袖口，当着南颜的面，戴他送给他的袖扣。
　　江渡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此刻一只手抬着，另一只手熟练地戴袖扣。
　　南颜在一旁看着，不自觉地被他的手吸引。
　　“好了，”江渡快速戴好了两边袖扣，“走吧。”
　　说着很自然地半抬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南颜先行。
　　那优雅的姿态仿佛邀请公主参加舞会。
　　手臂抬起的角度敲到好处露出了里面的衬衫袖口，也露出了南颜送的袖扣。
　　南颜看着看他的动作。
　　之前对方特地打电话让他帮忙把他送的礼物锁起来，他就已经觉得这人情商很高了。他还以为江渡只是客套一下，永远不会用上这对袖扣，没想到今天却特地穿衬衣，戴上了他的礼物。
　　任何一个送礼物的人都被他这一套丝滑小连招触动。
　　这小子……故意的吧。
　　是不是太会了？


第6章 绿茶攻
　　南颜抓着背包带子，走在前面。
　　江渡在后面锁门。
　　两人从学校后门出来，摩西等在不远处，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脸上是职业微笑，站在车旁。
　　等两人靠近了，摩西帮忙开车门。
　　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江渡没坐副驾驶，而是跟南颜一起坐在后面。
　　到商场后，江渡和南颜上楼吃饭，摩西没跟着。想来他自有安排，南颜也就不多嘴了。
　　江渡选的这家饭店生意很好，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只有江渡预定的位置空着。
　　二人一落座，服务员立刻上菜，一次上齐。
　　南颜拿起筷子：“饿了，不跟你客气了啊。”
　　“千万不要客气，随意就好，”江渡把菜单推过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可以再点。”
　　南颜连忙说：“够了够了，先吃着。”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因为不太熟，能聊的无非是学校那点事。
　　吃到一半，忽然有人来到了南颜身边。
　　“同学你好。”
　　南颜扭头，一对中年男女站在他身侧。
　　长得很帅的大叔弯下腰，低声问：“同学，这家的菜怎么样？好吃吗？”
　　南颜点点头：“挺好吃的。感觉还不错。”
　　“好的，谢了。”男人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士，“老婆，我们也在这里吃吧。”
　　女士挽着他的胳膊：“再转转吧，要是找不到别的就来这里。谢谢你了小同学，祝你们用餐愉快哈。”
　　然后两人就这么走了。
　　南颜吃了口菜，漫不经心道：“你爸妈颜值好高。”
　　江渡脱口而出：“我不认识他们。”
　　南颜忍俊不禁：“我又没说他们是你爸妈。”
　　江渡：“……”
　　南颜看着他的眉眼：“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是吗？”江渡嘴角牵动，皮笑肉不笑，左手大拇指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机。
　　桌子对面，戴着眼镜的学长直白地问：“他们是特地来看我长什么样的吗？”
　　江渡耳朵蹿红：“呃，没……不是，他们……那个……想感谢你照顾我。”
　　南颜看着他那不争气的耳朵，心说也太不经逗了。
　　好玩儿。
　　这时候江渡的手机屏幕亮了。
　　南颜抬了一下下巴，看向对方手机：“怎么说的？”
　　江渡下意识也看向自己手机屏幕。
　　妈妈说：【你学长真好看！】
　　江渡用力地摁灭了手机：“我们吃菜吧。”
　　南颜玩心大起，眨眨眼：“说我丑？”
　　“怎么可能？”江渡说，“我妈妈说你很可爱。”
　　说着直接把手机拿起来，朝向对方，给他看。
　　南颜凑近去看，然后就看到他屏幕上弹出一句——
　　哥哥：【你怎么退出家族群了？爸妈惹你生气了？】
　　南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不起，”江渡朝他道歉，“我爸妈太冒昧了，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
　　南颜摆摆手：“没事。”
　　他并不生气，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南颜琢磨着这里面的事，想来江渡爸妈应该是知道了自己送江渡去医院的事，但如果只是这样，不至于过来看他长什么样。
　　难不成江渡还告诉了爸妈他在他手上硬了？
　　一定是这样。
　　“你爸妈担心你弯了？”
　　江渡说：“我是直男。”
　　南颜微笑：“我也是。”
　　*
　　饭后两人回学校。
　　江渡从车上提了几个袋子，全是给南颜买的吃的。
　　一顿饭自然难以抵消南颜对他的恩情，更何况对方还送了他生日礼物。
　　南颜有点不好意思。
　　江渡说：“我们一起吃。”
　　但回到寝室，还是全放在了南颜那边。
　　南颜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忽然有人敲门。
　　两人同时看过去。
　　因为这间寝室是凶宅，平日里同班同学从不来敲门找南颜，有事都是微信上联络。
　　江渡刚好站着，便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是一个身材比较健壮的寸头男生，穿着皮夹克，背着一个相机包，提着一袋橘子。
　　门里门外两人都是一愣。
　　那男生抬头错愕地看看寝室门牌号。
　　江渡猜这哥们儿走错了。
　　这时候南颜的声音响起。
　　“嘉良哥？”
　　男生眼睛一亮，朝里看去：“还以为走错了。”
　　南颜为两人做介绍。
　　“这是学校全媒体中心摄影部的张嘉良学长。”
　　“这位是我室友，江渡，金融系的学弟。”
　　另外两人互相打量了几眼，彼此说了句“你好”就算打了招呼。
　　江渡回到自己座位写作业，顺便戴上了一副白色头戴式耳机。
　　南颜则拖了张凳子放到自己旁边：“学长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张嘉良提着一袋橘子走向他。
　　然后他看到了南颜桌上满满当当的零食礼盒，一样样看着价格不菲。
　　里面也有橘子，是用精致礼盒装的，那个包装设计非常精美，会让人留下来舍不得扔的那种。
　　他手里这印着“苏记水果店”字样的塑料袋装的橘子忽然拿不出手了。
　　男生挑眉：“你有对象了？？”
　　“不是，”南颜扭头看了一眼，“学弟带来的，跟我有福同享。”
　　“噢……”张嘉良也看了眼江渡——的背影。
　　大白天在寝室穿西装，太装逼了。
　　勾引谁呢？
　　他在凳子上坐下，顺手把橘子挂在南颜的衣柜把手上。
　　“最近有空吗？我买了新相机，想约你拍一组照片。”
　　说着打开自己的相机包，小心翼翼取出崭新的相机。
　　南颜客套地夸夸：“这相机看着真不错。”
　　“那是，”张嘉良忍不住得意，“还没给人拍过呢，好多妹子约拍，我都没答应，第一次想留给你。”
　　埋头写作业的江渡皱起眉头。
　　他抬手按了几下耳机侧旁的按钮。
　　“你还是给妹子拍吧，”南颜露出为难的笑容，“我最近……有那么点忙。”
　　“你就这么拒绝我了？我心碎了。”张嘉良说，“再忙也能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吧？我请你吃饭。”
　　南颜问：“你要拍什么主题？”
　　张嘉良说：“想约你拍一组私房照。”
　　江渡写字的动作一顿。
　　“私房照？”南颜摆摆手，“达咩达咩，我妈不让。以前路过照相馆有人拉我去找私房照，我妈差点把人店铺砸了。”
　　“这么夸张？”张嘉良笑笑，“阿姨是不是有点偏见？私房照也只是一种风格，很正常的的。我正人君子，你还信不过我？都是为了艺术。”
　　“不管是不是偏见，我肯定不会拍的。”南颜说，“你还是找别人吧，学长。”
　　“好好好，”张嘉良说，“我肯定不勉强你。但有另一个项目你不能拒绝了。张主任让我找你一条视频，说是最近校外人士来赏咱学校的枫林时有人搞破坏，得拍个视频提醒大家文明观赏。”
　　“哦，”南颜点头，“这个可以。”
　　他长相清纯，形象好，气质佳，当初大一军训期间就被学校老师抓去拍一些宣传视频。
　　给钱的，南颜就答应了，反正又用不了多长时间。
　　接下来就成了官号的御用演员。
　　张嘉良看看他：“现在方便吗？”
　　“可以啊。”南颜起身，准备跟江渡说一声。
　　江渡却早他一步摘下耳机。
　　“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南颜抬眉：“嗯？”
　　江渡看着他，带着淡淡笑意：“学长，我在学校没朋友。”
　　南颜也不知道那天给江渡过生日的那些人是哪个学校的，这也无所谓，他点点头：“可以啊。走，一起去。”
　　张嘉良的脸顿时绿了！
　　这尼玛哪里来的泼天大绿茶？！
　　啊？？！
　　长这么帅在学校没朋友？骗谁呢？
　　南颜是傻的吗？这都看不出来？！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笑着说，“恐怕学弟去了会觉得无聊。”
　　“没关系，”江渡将自己的书摆放整齐，转过身来，“我没看过。”
　　“走了，”南颜催促着，“早拍早结束，快走快走。”
　　张嘉良只得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江渡落在最后。
　　他提起挂在南颜衣柜上的那一袋橘子，扯了扯嘴角，露出儒雅的笑容。
　　“张学长，你东西忘记拿了。给——”


第7章 天塌了
　　橘子被带到了拍摄现场。
　　媒体中心的几个成员等候在那儿。
　　一个男生一看到张嘉良提着一兜橘子，瞬间两眼放光：“哇，良哥真好，还给我们带橘子，谢谢谢谢！”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就知道吃，”张嘉良避开他，冷冷道，“先把视频拍了，一个个吃了橘子满手汁怎么拿道具？”
　　他把橘子放到草地上：“拍完再吃。”
　　男生“哦”了一声。
　　南颜适时地跟众人打招呼。他朝几人挥挥手：“哈喽哈喽，好久不见。”
　　他的笑容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大家都比较熟了，马上热情地跟他寒暄。
　　成员们自然被陌生的江渡吸引。
　　南颜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室友，江渡。”
　　几人看着江渡那张帅脸，发出“哇哦”的声音。
　　“学弟你好高啊！得有一米九了吧？”
　　“幸会。”江渡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哎？等等，”一个女生看看江渡，又看看南颜，“你俩一个江，一个南，嗯？？？”
　　另一个女生瞪大双眼：“是哎，这么巧吗？”
　　“啊？”南颜也看了江渡一眼。
　　说实话他之前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看江渡那表情，江渡显然是早就发现了。
　　几个人就在那儿“巧啊巧”地感慨着。
　　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张嘉良扫了一眼现场：“三脚架都还没给我支棱起来，你们都在干嘛？”
　　几人赶紧动了起来。
　　张嘉良看着南颜，摇了摇他那寸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一个个的，太不专业了。我要是毕业了他们可怎么办？”
　　南颜只笑笑，不搭话。
　　张嘉良从一个女生手上拿过脚本，递给南颜：“你看看。”
　　脚本很简单，南颜随便看了看就还给了他：“我OK了，开始吧。”
　　江渡朝他伸出手：“包给我帮你拿着。”
　　南颜这才发现自己包还背在身上，当即卸下来交给江渡。
　　江渡拿上他的包，退到远处，一个不影响他们拍摄的地方。
　　几个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张嘉良站在摄像机后面，发号施令。
　　“景诗筠，你反光板低一点行不行？”
　　“庄宁，地上掉的那果皮你没看到？能不能给捡走？”
　　“王正雅，你话筒举哪儿去了？”
　　……
　　这么吆来喝去，拍了快一个小时才拍好。
　　最后一遍拍完，张嘉良看了看摄影机，朝南颜竖起大拇指：“完美。”
　　这时候江渡提着几个袋子走过来：“辛苦了，买了点奶茶和吃的给大家暖暖身子。”
　　几人立刻露出欣喜的目光。
　　“哇！学弟好贴心啊！有甘梅地瓜条哎！我喜欢吃这个！”
　　“还有炸鸡，好香啊！谢谢学弟，太暖心了！”
　　“学弟你可真好！章鱼小丸子，我的最爱！”
　　南颜根本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去买的，还买了这么多！太破费了吧。
　　这才是他第一次跟他们见面啊。
　　真的是……
　　江渡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南颜，示意他帮忙分发：“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在两家店分别买了几杯，都是微甜。”
　　分到张嘉良的时候，张嘉良兀自收拾着自己的设备，头也没抬：“我健身，不喝奶茶。”
　　江渡料到他不会接受自己的奶茶，那一杯本来就是给他自己买的，当即插好吸管，自行享用。
　　张嘉良扫了一眼。
　　抹茶拿铁！
　　果然，不愧是绿茶，绿茶就是爱喝绿茶！
　　张嘉良转头对南颜说：“走，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学长，”南颜吸了口热腾腾甜滋滋的超厚芋泥奶绿，看了江渡一眼，“你找我之前，我们刚去外面吃完午饭回来，这肚子还撑着呢。”
　　“我们”，多么刺耳的一个词，两个字，四个字节。
　　张嘉良看向江渡，江渡只单手插兜，吸着奶茶，脸上是礼貌的笑容。
　　“你们去吃吧，我们回去了。”南颜冲众人挥挥手，对江渡说，“走吧。”
　　然后两人就这么离开了。
　　剩下几人找地方坐下，一边喝奶茶，吃炸鸡，一边看着南颜和江渡的背影窃窃私语。
　　“好般配啊，真的好般配！我同意这门亲事！”
　　“他俩在谈吧？肯定在谈。学弟这一招收买人心也太6了……他炸鸡都特地买了辣的和不辣的两种口味，超贴心的哎！我承认我被收买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江学弟盯南颜盯得好紧，啧啧啧……”
　　“这学弟太会来事儿了……我要这么会做人，早就脱单了！高手，这绝对是高手！”
　　……
　　张嘉良攥紧了拳头：“不要背后乱说，小心人家告你们造谣。”
　　几人噤声。
　　张嘉良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忍不住转过身来，怒斥众人：“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看到俩男的就瞎嗑，什么毛病？能不能放尊重点？”
　　“关你什么事？”一个女生皱起眉头，“你之前不还老故意喊南颜喊老婆？人家让你别喊你偏喊，你自己怎么不放尊重点？”
　　“就是！”另一个女生说，“做人不要太双标。人家看不上你，你冲我们发什么脾气？有本事你去硬刚那江渡啊。别在我们面前无能狂怒。”
　　大家本来就不满张嘉良今日耀武扬威的样子，真把自己当领导了？这会儿团结一致，一顿输出，怼得张嘉良哑口无言。
　　“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计较。”张嘉良收拾东西，气冲冲地离开。
　　走的时候，队伍里唯一的男生叫了声：“哎，学长，你的橘子——”
　　橘子！
　　去他妈的橘子！
　　该死的橘子！
　　万恶的橘子！
　　张嘉良再也受不了，一脚踢飞了那袋橘子。
　　橘子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男生叹了口气：“唉，橘子做错了什么？橘子是无辜的啊……”
　　*
　　早一步离开的南颜和江渡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并不知道那袋橘子经历了这样粗暴的对待。
　　他俩还在轻松地聊着天。
　　走着走着，南颜说：“你自己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江渡问：“晚上回来吗？”
　　“肯定回，”南颜从他那儿拿回自己的包，一手端着奶茶，一手冲他挥挥，“走了，拜拜。”
　　“拜拜。”
　　江渡喝着奶茶，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身回寝室。
　　下午他在寝室写作业，写得昏天暗地。
　　深秋天黑得很快，六点多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江渡有点饿了，想等南颜一起回来觅食，但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只得先出门。
　　他在学校门口茫然四顾，不久之后拦了一下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里？”
　　半小时后，江渡走进了曼音酒吧。
　　一看到他这张脸，经理立刻亲自迎接，上来就告诉他：“小可还没来呢，今天不知道他来不来，说有点事。”
　　江渡冷冷道：“我说了要看他吗？”
　　经理一愣，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安排其他——”
　　“随便坐坐，不用管我。”江渡打断他，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酒。
　　大厅有一个方形舞台，几个男模在那里跳舞。有肌肉男，也有那种可爱风的男孩。可爱男孩也穿的女仆装，在那里蹦蹦跳跳，但他只有可爱，并没有小可那分性感与魅惑。
　　周末，酒吧人很多，吵吵嚷嚷的。
　　江渡看得无聊，拿出手机。
　　要不说大数据可怕呢，他一点开逗逗app，第一个给他推送的就是别人拍的小可跳舞的视频。
　　视频拍摄于一个月前，视频中小可倒是没有化浓妆，只是穿一件很宽松的黑色镂空上衣，眼睛蒙着黑色蕾丝眼罩，在跳一支很性感的舞蹈。
　　奶白色的肌肤在衣服的漏洞之下若隐若现，粉嫩的唇微微张着，光泽水润，像被春雨打湿的樱桃。肩头时不时从宽松的领口滑出来，不待人看清又一个转身藏进衣服里。
　　视频结束，江渡随手去搜索学校的官方逗逗账号，往下翻了一会儿，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自己同寝的那张戴眼镜的清纯面容。
　　开学前后官博密集地发了很多视频，南颜出镜率非常高，只要封面是他，视频的点赞就远高于其他。
　　江渡点开评论区，底下清一色花痴的。
　　【学长，你好白。学长，你看起来好香嘿嘿嘿。】
　　【我就是冲着学长这张脸才选这个学校的。】
　　【[可怜]能帮我搬行李吗，学长？我带着两麻袋被子一大箱娃哈哈在校门口等你。】
　　【学长开门，我是学弟。[害羞]】
　　……
　　江渡戴上耳机，一边喝酒，一边刷学校官号视频。
　　当杯子见底，他恍然惊醒。
　　我怎么来酒吧了？
　　江渡立刻起身，又下意识地往舞台上看去。
　　正好看到“小可”登台。
　　小可今天穿的和江渡不久前在视频里看的一样，镂空上衣加蕾丝眼罩。
　　对方上台后，刚要跳舞，却忽然朝他这边看来，还把蕾丝眼罩往下扒拉了一点，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他。
　　江渡顿时慌了，拔腿就跑。
　　南颜懵了，心说他跑什么？
　　下一秒他就看到江渡一转身，“嘭”的一下撞上了单手托着一盘子酒的服务生。
　　舞台上，南颜瞪大双眼——
　　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托盘掉落，杯子倾倒，酒水飞溅。
　　他眼睁睁看着一米九的江渡撞上了身材单薄的服务生，服务生笔直地朝后倒去，又撞上了其他人。
　　一个撅着嘴的壮汉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吻上了旁边那光头男锃亮的脑门。
　　空气凝固了数秒。
　　两男对视一眼，彼此瞳孔震惊，而后是异口同声惊天动地一声“草！！！”
　　其他男模爆笑如雷，南颜只觉得天都塌了。
　　天啊！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这可咋办啊？？
　　救救小渡！


第8章 吹耳朵
　　“我赔钱！”
　　江渡的酒顿时清醒了，第一时间掏手机：“对不起，我赔钱。我赔偿所有损失。”
　　“你赔得起吗？”壮汉擦了擦亲了一嘴油的嘴巴，一把抓住江渡衣领，“你他妈有病啊？急着去投胎吗？你知道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光头擦了擦被亲的脑门：“就是！你打算赔多少？”
　　江渡看看两人：“我……赔你们一人一万。”
　　“一万？”壮汉顿时面孔扭曲，“一万就想打发我们，我告儿你，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没个十万块你今天憋想走！”
　　“十万块你就想放他走？”光头是个识货的，一看江渡的手表就知道是个有钱人。
　　而且第一时间提出赔钱，说明是个勇于担当的好孩子。
　　他抓住江渡一条手臂：“老子被男人亲了一口恶心死了，都不想活了！抑郁了，没个五十六万怎么治得好？”
　　江渡充满歉意，但也不是傻子。
　　让他掏五六十万，怎么可能？他是有钱，不是脑子有坑。
　　那两人朋友也跟着嚷嚷，一个个抓着他的衣服，大喊：“赔钱！赶紧赔钱！”
　　全酒吧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
　　江渡脑袋嗡嗡。
　　这时候忽然一把红票子从天而降，有人大喊：“捡钱啦捡钱啦！”
　　钱！是百元大钞！
　　围观的群众立刻伸手去抢钱。
　　一片混乱中，一只白皙的手攥住江渡手腕，一把将他拽了出来，而后拉起他就跑。
　　宽松的上衣，粉色的短发。
　　江渡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这是自己的神。
　　对方轻车熟路地带他穿过人群，闯进后台，将他从后门推了出去。
　　江渡扭头看他。
　　“快跑！”
　　对方“砰”的一声拍上了门。
　　江渡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来不及看脸，他赶紧给摩西打电话。
　　“快来风华路救我！”
　　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卡宴甩到了路边。
　　江渡从绿化带里蹿出来，犹如一颗炮弹，弹射上车。
　　摩西拱手：“臣救驾来——”
　　“快点开车！”
　　江渡在车里喘了三分钟才缓过来。
　　手机铃声响起。
　　江渡条件反射，第一时间接通。
　　却是易泽洋那贱兮兮的声音。
　　“喂？渡哥，你竟然秒接我电话？这么爱我？”
　　“挂了。”
　　“别啊！过几天我生日了。你给我准备好礼物没？”
　　“在哪里聚？”
　　“还是那个曼音酒吧。”
　　“不去。”
　　江渡挂了电话。
　　他暗暗发誓——
　　这辈子！
　　再也不踏入曼音酒吧一步！
　　再也不！
　　*
　　五天后，周四，江渡又一次踏进了曼音酒吧。
　　立起风衣的领子遮住那张帅得很明显的脸。
　　他直接走进了包厢。
　　五天前那事，后来他让摩西去了趟酒吧善后。
　　然而在摩西到之前，酒吧经理已经靠出色的危机应对能力稳定了局面，说已经摆平了，不需要他们再处理。
　　摩西盛赞了经理的办事能力，还是赔了一笔钱，其中一部分让他转交给自家少爷的救星，那位叫小可的男生。
　　经理让他一切放心。
　　回到家后，江渡忍不住怀疑自己跟南颜是不是命里犯冲？
　　要不怎么老在他面前社死呢？
　　合该避一避。
　　他给南颜发了个消息，说回家拿书去了，晚上不回寝室，此后就一直没回去。
　　中间只悄悄回去拿了放在寝室的书和作业，并未碰上南颜。
　　直到今天。
　　江渡本来不愿再来这间酒吧，但架不住发小生日，再怎么也不能不给面子，只好再次踏入这社死之地。
　　两人的朋友大多重叠，易泽洋还叫了几个同班同学，包厢里都快坐满了。
　　易泽洋拍拍身边留着的空位：“来，渡哥坐我身边。”
　　江渡坐了过去。
　　坐这儿就是要买单的。
　　上次他生日前夕，易同学负责买单，这次他得还回来。
　　他也给对方订了三层高的蛋糕。人到齐以后，众人给寿星唱生日歌，送礼物，然后开始欢乐时光。
　　“这次咱直接叫那小可来伺候，”易泽洋说，“我一早就经理预订了。服务员，去帮我把小可叫来。”
　　服务员马上出去叫人。
　　很快经理领着小可来了。
　　江渡顿时莫名紧张起来。
　　小可一进来，包厢里所有人发出惊叹。
　　这人今天穿得非常简单，上半张脸用白色蕾丝面具遮挡，上身一件白衬衣，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瘦削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衬衣的下摆高高地系在胸部以下，露出一大片纤细的腰身。
　　而那腰身上则戴着一圈精致又繁复的银色链子，肚脐的位置是一只蓝色蝴蝶。
　　江渡从没见过，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腰链！”身边的白思萌举起手机，“好好看啊，我的天……”
　　腰链？
　　江渡抬眉，那只蝴蝶还是荧光的，在昏暗的包厢里格外显眼。
　　“好好好。”易泽洋看着小可这身造型，十分满意。
　　小可对他说了生日快乐，然后就开始跳舞。
　　他在易泽洋面前扶着胯，轻轻扭腰，随着舞蹈的动作，腰部的银色链子被甩起来，荡啊荡，划过优美的弧线，扬起又坠落。
　　那只荧光的蝴蝶则散发着蓝色的光，在黑暗中煽动翅膀，翩翩起舞。
　　江渡盯着那只蝴蝶。
　　蝴蝶却正对着易泽洋，为他而舞，不曾看他一眼。
　　应该的，毕竟易泽洋是寿星。
　　寿星显然对这一套十分满意，让小可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
　　一个多小时后，江渡端起杯酒，喝了一口。
　　他清了清嗓子，喉头滚动。
　　“能换个人吗？”
　　小可扭腰的动作一顿，终于朝他看来一眼。
　　“啊？”易泽洋愣住了，又马上点头，“行，换个换个。”
　　他打赏了小可，然后摆摆手让他下去。
　　小可朝着易泽洋微微欠身，随即转身离开包厢。
　　那只蓝色蝴蝶随之而去，消失在众人视野。
　　*
　　嫌弃上了？
　　出了包厢，南颜在门外站了几秒。
　　他怀疑江渡认出自己了。
　　今晚一进包厢他就发现对方不太高兴，在他跳舞的时候，江渡一直黑着脸，眉头紧皱就没松开过，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看起来似乎在极力忍耐。
　　这几天对方也没回寝室，或许是早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故意避开？
　　南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赶紧收拾心情，去大厅的舞台上跳舞。
　　工作还是要继续。
　　他在大厅的舞台上随便扭了扭，底下就一阵尖叫，无数客人举起手机拍他。南颜努力端水，尽量和每一个拍他的客人镜头互动。
　　十点半他下班，换好衣服后回学校，顺路买了热腾腾的小馄饨带回寝室吃。
　　酒吧老板还特地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惹客人不高兴了。
　　南颜十分无辜：“没有啊。”
　　老板说只是随便问问，让他不要多想。
　　说是随便问问，但这还是南颜第一次被人从包厢请出去，他自己也有几分烦闷。
　　洗完澡，他换上了新睡衣。这件睡衣毛茸茸的，连帽，帽子上有俩耳朵，很可爱。南颜忍不住对着镜子拍了一张，挡住自己脸，打码后发到了粉丝群。
　　还来不及打字和粉丝们打招呼，敲门声忽然响起，南颜赶紧从浴室出去。
　　走到寝室门后，他先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是江渡。
　　他怎么回来了？
　　南颜赶紧把门打开。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抱歉，”江渡靠在门口，眼神晦暗不清，“我没带钥匙。”
　　南颜心说，你没带钥匙你回家啊，怎么回这儿了？
　　他看着江渡的脸，对方脸颊带着红晕：“你喝醉了？”
　　江渡也在打量他。
　　柠檬味的清香在鼻尖萦绕。
　　眼前这个穿着小狗毛绒睡衣，素面朝天，头发还湿着的人，怎么也难以和酒吧里那个性感的身影重叠。
　　江渡轻轻吸了吸那柠檬香，而后站直了身体。
　　“应该没醉。”
　　他走进寝室，把手机丢桌上，重重地在坐下。
　　南颜锁好寝室门，转过身来，发现对方盯着自己。
　　“干嘛？”他问。
　　江渡摇摇头，忽然笑了：“快把头发吹干吧。”
　　“哦……”南颜从他身边路过，去浴室吹头发。
　　他寻思着，要不摊牌得了？
　　等他吹干头发出来，江渡直接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南颜爬上床，拉起床帘，在里面玩手机。
　　他见江渡醉醺醺的，担心对方摔倒在浴室，又摔到某些摔不得的部位，因而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浴室的动静。
　　好在江渡很快洗完出来，在底下问了句：“我关灯了？”
　　南颜在床帘里面应声：“关吧。”
　　熄灯之后，江渡爬床睡觉。
　　过了几分钟，南颜拉开床帘，只露出一颗脑袋，往对面看去。
　　他叫了声：“江渡。”
　　江渡躺那儿一动不动。
　　南颜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小渡小渡？”
　　好嘛，睡着了。
　　看来真的喝多了。
　　南颜躺回去，继续玩手机。他空降粉丝群，说了句：“晚安。”
　　粉丝们还在讨论他之前那张睡衣照，看到他出现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冒泡说：“老婆想看你拍睡衣舞！！”
　　还发了链接。
　　南颜点进去看了看，是新火起来的一段穿睡衣的擦边舞。这不正好天冷了嘛，又到了穿厚睡衣的时节，很适合拍这种。不少博主都拍了，正热乎着。
　　他不太喜欢跟风，他向来是引领话题的那一个。
　　就上次拍的那个擦边擦到一半室友回来了的视频，后来引来了无数同行模仿，但没有一个比他火。
　　南颜本来不想拍的，但粉丝们苦苦哀求。南颜一想自己接广告的时候粉丝们很支持，于是就答应了。
　　“明天拍。”
　　“今天拍吧！你今天的睡衣很适合拍这个！QAQ”
　　南颜摸了摸自己睡衣帽子上的耳朵：“好吧。我试试，你们先睡，明天再看。”
　　动作很简单，他看了几遍就会了。
　　随后他拉开床帘看了看，江渡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睡姿一动不动，看起来睡得很沉。
　　应该不会打扰到他吧？
　　南颜重新拉上床帘，他这床帘有两层，里面挂着各种储物口袋，藏着很多东西。南颜挑挑拣拣，掏出一条粉色毛茸茸的蝴蝶结项圈挂在脖子上，刚好和睡衣很配。随后他又挑选好灯光，固定好手机，接着便跪在床上，开始录制。
　　先将拉链从领口落下，露出里面的项圈和白皙的胸口，然后左边扭扭，右边扭扭，屁股扭扭，张开嘴巴，舔舔嘴唇……
　　不到三分钟他快速拍完了视频，赶紧收拾东西，这时候发现床帘不知道啥时候开了。
　　南颜赶紧点开自己拍的视频，发现是扭屁股的时候不小心弄开了床帘。
　　但并没有拍到江渡。
　　他松了口气，把东西收好，然后躺下戴上耳机，用手机剪辑视频，十分钟后发布作品，链接分享到粉丝群。
　　“晚安，爱你们。”
　　说罢手机一丢，开始睡觉。
　　*
　　江渡睡得好好的，灯光在眼皮上一晃，他好像又回到了酒吧。
　　他梦到了小可。
　　对方戴着腰链，在他面前扭动腰肢。
　　江渡懵了，看了身边的易泽洋一眼，心想不是他生日吗？难道今天是我生日？
　　可易泽洋的脸根本看不清。包厢里弥漫着暧昧的紫红烟雾，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戴着面具的小可。
　　小可摘下面具，露出南颜的清纯面容。
　　江渡怔怔地看着他，喉头滚动，喊了声：“学……学长……”
　　南颜不说话，只带着笑意看着他，而后双手扶着胯部，继续在他面前跳舞。
　　只为他一个人跳舞。
　　江渡的目光被他那叮叮当当的腰链吸引，被悬在肚脐上的那只蓝色蝴蝶吸引。
　　蝴蝶忽上忽下，在烟雾中翻飞，穿过浓雾，飞到了他心尖上，在那里打转。
　　江渡心痒痒的。
　　他忍不住朝那只蝴蝶伸出手，指间探出去，却触到了一片细嫩润滑的肌肤。
　　吓得他立刻缩回手，但下一秒，南颜直接跨坐在了他腿上。
　　就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跳舞。
　　江渡一瞬间浑身僵硬，再不敢动，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甚至屏住了呼吸。
　　南颜粉嫩水润的嘴唇凑近他，吹了一下他的耳朵。
　　江渡浑身过电似的，一阵颤抖。
　　他喉头滚动，想说点什么。南颜却又起身，如蝴蝶一般翩然离去，与他拉开距离，继续在浓雾中跳舞。
　　银色的腰链在江渡眼前晃来晃去，那只蓝色的蝴蝶在他心头转了一晚上。
　　次日，江渡悠悠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后背也一阵酸疼。
　　这床是真的硬。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才七点，可以再躺一会儿再去上早八……
　　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梦，他下意识往对面床铺看了一眼，床帘紧闭着，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这时候那床帘动了一下。
　　有人有人……
　　人还在里面……
　　江渡慌忙翻过身，面朝墙壁，背对对方。
　　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僵住了，紧接着俊脸爆红，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该死的！
　　他立刻掀开被子，快速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开衣柜，拿出一条新内裤，而后一阵风似的冲进浴室。
　　江渡靠在门后，心跳如鼓。
　　几秒钟后，他脑子里炸出一个惊人的认知——
　　坏了，我成同性恋了？？


第9章 拍到他
　　南颜被某人关浴室门的声音吵醒。
　　他一个人住久了，尚且不太习惯有人同寝的生活，听到动静还以为寝室进小偷了，赶紧拨开床帘看了一眼。
　　看到对面床铺被子凌乱，才想起江渡在，于是又躺了回去。
　　江渡在浴室待了有一会儿才出来，南颜听着外面的动静，判断他大概在换衣服，便没有出声。
　　他打算等对方换好了再跟他打招呼。
　　然而很快就听到了寝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江渡走了。
　　走得很匆忙。
　　南颜拿手机看了眼，这不离上课还早吗？
　　不知道是不是不愿跟他待在一个寝室……
　　既然不愿意，昨晚干嘛回来？
　　南颜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微信上跟他聊聊。
　　但仔细想想这事也没什么好聊的。
　　能说什么？
　　南颜想了想，要不就——
　　他不问，我不说。
　　他一问，我承认。
　　南颜纠结的点在于，江渡和他朋友给他打赏了很多钱，不知道对方得知他身份后会不会让退钱。真让退钱的话再说吧。
　　先上课。
　　他翻身起床，去浴室洗漱，然后发现，江渡把浴室的垃圾带走了。
　　大少爷这么勤快呢？
　　但对方没有套上新的垃圾袋。估计是没找到。
　　南颜套好垃圾袋，洗漱好后戴上眼镜，也去上课。
　　他才大三上学期，课还是挺多的，一周四天早八，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下楼后遇到了同班同学。
　　一个男生神神秘秘看他，低声问：“小南，你寝室住人了？”
　　另一个人用书挡着嘴巴：“昨天听到敲门声了好像。我在隔壁听着吓死了，还以为半夜鬼敲门呢……”
　　“是人！”南颜哭笑不得，“我室友昨晚回来了，那个学弟，之前不跟你们说过吗？”
　　两个男生松了口气。
　　“是人就好，”A同学拍了拍胸口，“挺好的，跟你有个伴儿。”
　　“哪儿啊，”南颜扶了一下滑下来的眼镜，“他只是偶尔回来住一下。”
　　几个人聊着聊着到了教室。
　　下午的课上完，就迎来了愉快的周末。
　　南颜和同学去打了会儿羽毛球，出了一身汗，然后回寝室洗澡，洗衣服。
　　晾好衣服他才想起自己昨晚发的视频。点开一看，快两百多万的点赞！
　　这不正常吧？
　　自己又不是第一个拍的，不该有这么高的热度啊，正常来说了不起最多一百万的点赞。
　　南颜赶紧点开评论，顿时天都塌了！
　　【室友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室友是不是不行？这都不上？】
　　【室友戒过色吗？还是阳痿？这都睡得着？！】
　　【老婆好辣[舔屏]，好可爱！室友是不是冲晕了？】
　　【室友？哪里有室友？我怎么没看到啊啊啊，在哪里呢？】
　　【神秘室友出镜了？我咋没看到？你们别吓我啊！！】
　　南颜也想问，哪里有室友？！
　　自己没有把江渡拍进去吧。
　　他瞪大眼睛看了又看，又点开评论区，翻到一张网友拉高亮度的截图才发现在自己身后角落里，竟然拍到江渡的黑色发顶！
　　学弟那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黑色发顶。
　　看了这张图，再重新去看视频，就觉得那颗脑袋有点明显了。
　　南颜脑子里轰的一声。
　　自己昨晚根本没看到！
　　完了。
　　南颜第一反应就是隐藏作品。
　　但是200万点赞啊，有点舍不得隐藏……
　　他仔细看了几遍，只拍到了江渡的头顶，没有暴露其他任何信息。应该……应该问题不大吧？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介意……
　　更要命的是，南颜点开消息列表，发现又有商单找上门。
　　这该如何是好？
　　*
　　这该如何是好？
　　上了一天课的江渡走出教学楼，拿着书，看向宿舍的方向。
　　梦里的一幕幕又开始闪回。
　　学长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十分钟后，他径直回到了欧鼎华庭。
　　“哎，少爷回来了？”摩西有几分意外，“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看到对方脸色凝重，他马上问：“怎么了这是？”
　　江渡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而后摇了摇头。
　　“我暂时不想回寝室住了，过两天你随我去把东西拿回来吧。”
　　“好，”摩西点点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和小南学长产生了矛盾？”
　　江渡捏了捏眉心：“没，总之不会再回——”
　　这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学长。
　　他通讯录就这么一个学长。
　　唯一的学长。
　　江渡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拖到铃声快结束才接通。
　　手机里传来南颜亲切又活泼的声音：“小渡小渡。”
　　江渡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智障的机械音“在呢”。
　　南颜似乎是拍打了一下什么东西，低声呵斥“不是叫你！”又凑到手机旁问江渡，“你吃饭了吗？”
　　——他关心我。
　　江渡抿了抿唇：“还没，刚……刚下课。”
　　“我看看你课表……你晚上没课，”南颜的声音竟莫名有几分拘谨，“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不去？”
　　江渡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去。”
　　不对，不该去。
　　可是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了。
　　“我回家了，在换衣服，马上下去。”
　　南颜说：“那我骑车去接你好了。”
　　江渡一阵风似的冲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又一阵风似的从卧室出来。
　　“我晚上出去吃。”
　　扔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摩西：“……”
　　摩西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报告夫人——”
　　当江渡走出小区的时候，南颜已经坐在小电驴上等在了门口外。
　　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事，对视的第一眼，都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南颜把头盔递给江渡：“你想吃啥？去安静一点的餐厅，还是热闹点的美食街？”
　　江渡左手扶着他的肩膀，跨坐到他身后。
　　他不想对方破费：“美食街吧。”
　　南颜扭头：“西苑路那边的美食街你去过吗？”
　　“没，”江渡调整自己的姿势，把身体坐直，“听同学说过那边很好吃。”
　　南颜心想怎么连美食街都没去过？那边可是美食天堂啊。
　　估计江渡的同学平日里也不好意思喊他一起去那种地方吃饭吧，而他自己一个人又不想去？他在校内真没朋友？
　　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吗？南颜之前刷到视频，有人问富二代也吃路边摊吗？评论区炸出了一堆人，说很喜欢，还有人说经常让家里司机开几百万的车去买路边几块钱的铁板豆腐，也不知道是真富二代还是假的。
　　南颜有些犹豫：“你……肠胃OK吗？”
　　“OK啊，”江渡一本正经，“我肠胃很好，什么都能吃，以前我妈经常带我撸串。”
　　他大概明白对方在顾虑什么，补充了一句：“没那么夸张。”
　　“那就行。”南颜扣上头盔，“抓好，别掉下去了。”
　　身后江渡看着他的腰。
　　南颜今天穿一件宽松的米色卫衣，完全遮挡住了身材。
　　但江渡知道这宽大的卫衣下面是怎么一段曼妙的腰身。
　　根本不敢伸手去搂。
　　他往后坐了一些，只小心翼翼抓着对方腰侧衣服。
　　到了美食街附近，南颜找地方停好车，然后就带着江渡去吃好吃的。
　　周五的晚上，简直人挤人，都没地方下脚。地上鞋子都踩掉了很多只，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
　　南颜跟同学来过这里很多次，哪几家口碑好也是心里有数的，他拉着江渡的袖子，带着他穿过人群。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江渡又想起了那晚在酒吧拯救自己的那个背影。
　　一定是他。
　　就是他。
　　性感魅惑的是他，清纯乖巧的也是他。
　　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江渡吃到了很多没吃过的美食。南颜一早做好了攻略，挑的都是同学们严选的。江渡也很赏脸，来者不拒，什么都吃，不吝夸赞。
　　吃到后来南颜带江渡进了一家老字号米线店，一人来一碗招牌米线。店里生意爆火，里面都坐满了，两人只好在外面的餐桌旁就餐。
　　二人对坐，热气弥漫，南颜摘掉了模糊的眼镜，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又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热气熏红了碗后面的脸。
　　南颜指向对方，示意他先说。
　　江渡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来了句：“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线。”
　　南颜说：“那下次再带你去另一条美食街，比这里更大。”
　　江渡点头：“好。”
　　南颜心里也憋着事，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候忽然一只瘦巴巴的橘猫蹿到了他腿边，轻轻扒拉他的裤脚。
　　“哟，小猫咪。”南颜马上放下筷子，轻轻摸了摸猫头，温声问，“你想吃啥？我给你买。”
　　这时候他看到还一只更小的橘猫躲在不远处。
　　“那是你的宝宝吗？”他问了问面前这只猫，抬头对江渡说，“你坐一下，我去给猫买点吃的，马上回来。”
　　江渡点头。
　　几分钟后，南颜回来了，买了火腿肠，鱼干，猫罐头，还有矿泉水。
　　他把那小橘招呼来，让它们母子一起吃。
　　后面的时间，南颜自己米线没吃几口，倒一直在伺候两只猫，喂它们喝水，还把肉块掰碎了给它们。
　　他嘴上不住地念叨着：“好可怜啊……”“快过冬了，你俩咋办？”
　　江渡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两只猫，于是说：“喜欢的话，可以带回去养。”
　　“不好养在寝室，”南颜轻叹一声，“我现在没法给它们一个家。”
　　“算了……”他轻轻推了推吃饱喝足的猫，用湿巾擦了擦手，“快走吧，小心点，别让人踩着了。”
　　一大一小两只猫贴在一起离去。
　　江渡放下筷子：“我借用一下洗手间，等我一会儿。”
　　“去吧。”
　　江渡转身进了店里。
　　不久之后，米线吃完，两人回学校。
　　南颜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两只猫，也没想起问江渡到底回哪儿，就这么把他带回了寝室。
　　回来后刚放下东西，老同学来电话了，他便走到阳台去接。
　　这时候江渡忽然起身，进了浴室。
　　南颜又从阳台回到自己座位，继续和老朋友聊天。
　　聊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才结束通话。南颜一看时间，江渡都进去快半个小时了！
　　他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卫生间是不是没纸了？
　　他印象中还有的。
　　南颜一时间不太确定，这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凑过去看。
　　学弟：【王叔，我把寝室马桶堵了怎么通？】
　　下一秒。
　　学弟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10章 他是谁？
　　十多分钟后，摩西带着工具来到了寝室。
　　南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开门把他迎进来。
　　摩西回以职业化的标准笑容：“打扰了。”
　　随后他侧身往里走，直奔阳台，敲了敲浴室门，朝里低声喊，“小渡，我来了……”
　　门打开一道缝，又很快关上。
　　南颜用脑袋撞了撞自己的衣柜门。
　　早知道就不带某位爷去美食街了！
　　这可真是……真是……
　　自己老撞见江渡的糗事，会不会被暗杀啊？
　　没多久，浴室门再一次打开。摩西先出来的。
　　他拿着一瓶清新剂在门口和阳台喷了喷，然后对南颜说：“我帮二位把寝室来一个大扫除，你们就先去公寓歇息吧。”
　　“啊，不用。”南颜偷偷看了江渡一眼。
　　那家伙杵在阳台的阴影处。
　　南颜强行想了几件伤心事才忍住没笑出来：“没事的，疏通了就好了。”
　　“真没事。”他安慰道，“你别放在放在心上，这没什么，我不介意。”
　　江渡介意。
　　马桶被堵过的寝室怎么能继续住人呢？
　　他清了清嗓子，从阳台走出来，很注意地与对方保持距离：“请务必随我去公寓住一晚。”
　　南颜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唉，别，我留下来好了。”
　　江渡不愿在这件事与他过多拉扯，直接一句话终结话题——
　　“那两只猫在我那儿。”
　　南颜眼睛一瞪：“什么？”
　　*
　　南颜蹲在江渡家的客厅，手指轻轻摸小猫脑袋，眼里满是笑意。
　　“太好了，你们有家啦，冬天不用怕冷了。”
　　江渡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先去给猫检查身体打疫苗吧。”
　　南颜把猫放回纸箱里，抱起来，跟在江渡身后出门。
　　——能闻到这家伙身上还特地喷了香水。
　　南颜看着对方的后脑勺忍笑。
　　到了车库，江渡开车，南颜抱着纸箱坐副驾驶看猫。
　　等江渡把车开出去，南颜忍不住问：“你真的要养它们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也是几分钟前才知道，原来江渡吃米线时候说借用店家卫生间，其实是进去让店员帮他把猫抓起来，又给摩西发了定位，让他来把两只猫带回去。
　　如果不是意外把寝室的马桶堵了，这家伙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他做了这么件好事。
　　南颜当然知道，对方收养这两只猫多多少少是因为他。
　　他一方面觉得很暖心，一方面又很不好意思。
　　学弟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害得他把马桶堵了。
　　“要不先在你那里放几天，我发帖子看看有没有人收养？”
　　“我养，”江渡打方向盘，“我父母也养猫，家里有两只，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他从车内镜里看了对方一眼，又飞快挪开目光，目视前方。
　　“你可以随时来我这里看它们。”
　　“好。”南颜也忍不住抬头看向对方。
　　车内没开灯，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能看到江渡英挺的鼻梁，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
　　他开车的样子很沉稳，南颜还是第一次见。
　　“那猫粮猫砂我包了。”他对江渡说。
　　“这个不用你包，”江渡说，“摩西也喜欢猫，知道怎么养，你只管来看就行了。”
　　“好吧。”南颜知道这种问题上争不过对方，也只能在以后的相处中想办法补给他。
　　没多久，两人找到一家宠物医院，给母子俩做了检查。
　　猫妈妈有点皮肤病，小奶猫倒是没什么毛病，被妈妈照顾得很好。一番处理后母子俩留院治疗。
　　两人到附近的宠物店先买了些猫用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江渡说：“毕业后如果你安置好了，可以把它们带走，或者我带回我家，都行的。”
　　“好，”南颜点了点头，“反正我先毕业，到时候我会把它们带走。那就先麻烦你了。”
　　“不麻烦。”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南颜想说要不自己还是回寝室吧，估计味儿早就散了。
　　上大学以来他还从没去过同学家里，更何况留宿。
　　但他又担心让江渡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只得闭嘴。
　　等他们到家，摩西也回来了，已经收拾好了客房，跟南颜说客房里一应俱全，请他随意。
　　“那我去睡咯。”
　　南颜跟他们打了招呼，而后进入客房。
　　几秒钟之后，房门又忽然打开。
　　“小渡小渡——”
　　正准备去接点热水喝的江渡一步转身，在拐角处倾身朝他看来：“我在。”
　　表情是别样的认真。
　　南颜忍着笑：“谢谢你。”
　　然后关上了门。
　　*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南颜就醒了。
　　虽然床很大被子很软隔音很好躺着很舒服，但到底是在别人家，他睡不太安稳。
　　洗漱完他从房内出去，摩西正好要去买菜，让他留下来吃早饭。
　　南颜借口要去做兼职，谢绝了他的好意，然后回到了学校继续补觉。
　　……还是自己的单人床躺着舒坦。
　　南颜又睡了两个多小时，再次醒来后先给江渡发了条消息，跟他说自己回学校了，而后起床出去吃早饭，顺便买了杯咖啡回来。
　　他也的确是有事要忙。
　　新接的推广还没确定方案，本来他打算昨晚在寝室写的，结果发生了一些不好再提的意外就耽搁了。
　　周日一整天南颜就在磨这件事，反复修改。
　　改着改着，他总忍不住看一眼自己上个视频。好好一个擦边视频，被网友玩成了考眼力大赛，纷纷在他视频里找江渡的脑袋。
　　南颜撑着脑袋，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真不知该怎么面对江渡。
　　好在，江渡这两天估计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天黑后南颜又背上自己的装备去酒吧兼职，不过今天是另一家。
　　蹦蹦跳跳几个小时，等他下班回到寝室，江渡并没有回来。
　　南颜也不好问。
　　没想到那家伙一躲就是四天。
　　直到四天后，江渡给他发消息，说猫接回家了，并且给他发了两只猫在家里呼呼大睡的照片。
　　南颜想去看看，但当天实在太忙，抽不开身，只能跟他说改天再去。
　　江渡让他忙他的，不用担心俩猫。
　　南颜倒是问了句猫吃的什么猫粮，用的什么猫砂。
　　他想等到把猫接走的时候估个大概的开销一起转给江渡。到时候取点现金塞江渡枕头套里面，自己卷铺盖一走了之远走高飞，江渡不收也得收下。
　　先毕业就是有这个好处。
　　江渡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老老实实拍了猫粮和猫砂的包装给他看。都是名牌货，安全有保障。
　　南颜了然，存了图便去忙自己的。
　　江渡不在的时候，他抓紧拍了商单的推广视频，这次是想了一个新创意，反响也不错。但不少粉丝在评论里追问“室友呢？室友呢？”
　　也有铁粉在群里问他接下来是不是要跟室友合作。
　　南颜不好直接破灭粉丝们的期待，只能保守地说：“有机会的话他会出现。”
　　他顺便卖惨：“没有室友大家就不想看我了吗？[可怜]”
　　粉丝们立刻花式哄他。
　　南颜理解粉丝们的心情。他自己也偶尔嗑一口同行……不过他知道很多都是直男装gay，伪装情侣卖腐，全都是戏。
　　就在他不小心拍到了江渡发顶的那个视频发布后，就有不少互关博主发来私信求合作，到现在还一直不断有人来问。
　　韩野：“小甜，你找人合作了？怎么不跟我拍？”
　　FOX：“甜甜是准备开始拍双人了吗？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可以竭尽全力配合你，都听你的。有机会咱们见个面聊聊？”
　　晚安先生：“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有我身材好吗？腹肌有我整齐吗？胸肌有我大吗？”
　　南颜简直哭笑不得。
　　看着晚安先生发来的消息，他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江渡摔在他面前的赤|裸身体，又点进晚安先生的主页看了看他最近的视频，心说我室友身材比你好……
　　晚安先生的身材也很好，靠一对很……庞大的胸肌吸粉无数，但南颜个人不太吃这种风格。
　　他还是更喜欢江渡那种，胸没那么……庞大的，比较正常的。
　　等等，上着课的南颜猛地惊醒！
　　怎么回想起室友的身材来了？
　　打住，打住。
　　正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三五成群聊着，好像是文艺委员在拉人报名参加今年的元旦晚会。
　　南颜在班上一直是内向害羞的人设，大一时候文艺委员来找过他，他婉拒了，后来对方就再没考虑过他。
　　上完一天课，南颜照例去曼音酒吧上班。
　　今天走的性感风，里面穿着身体链，上身一件黑衬衣，领口敞着，下摆系在胸部下方，露出一截腰身。
　　身体链是挂在脖子上的，从胸前垂到腰上，很长一套，算是胸链和腰链的结合体。客人们看到这一身很是兴奋，一个个拿手机拍个不停，围在舞台周围鬼叫。
　　在舞台上跳了一个多小时，南颜有点口渴，打算下去喝点水。
　　刚跳下舞台，忽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眼神凶恶：“就你他妈是小可啊？”
　　不等南颜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打得南颜一个趔趄，面具都被打掉了。
　　周围一片哗然。
　　南颜捂着脸，痛得直皱眉：“你谁啊？”
　　“贱货，勾引我老婆！”男人打量了他一番，凶神恶煞，“穿这么骚，我打死你！”
　　南颜拔腿就跑。
　　无奈酒吧里人太多，灯光又暗，根本跑不开，没几步他就被男人又一次抓住。
　　对方直接抓向他后腰，一把攥住那纤细的身体链，猛地将他拽回去。
　　在对方的巴掌扇过来之前，南颜酝酿已久的一拳抢先揍到了他脸上。
　　男人眼冒金星，怒不可遏：“你还敢打我？！”
　　说着甩开阻拦他的服务生，一把抄起旁边客人桌上的酒杯朝着南颜砸去。
　　南颜下意识双手抱头，但有人抢先一步将他拉进怀里，背过身，帮他挡住了那呼啸而来的酒杯。
　　砰的一声巨响。
　　DJ暂停，酒吧陷入死寂。
　　南颜紧张地睁眼。
　　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喉头滚动：“江……江渡？”
　　“你还好吗？”对方低声问。


第11章 心疼了
　　“我没事。”南颜摇摇头，立刻拉过江渡手臂，看他后背，“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江渡嘴角牵动，对他笑了一下：“穿得厚，没事。”
　　他说这话的同时，快速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罩在只穿着单薄衬衫露出了胸口和腰身的南颜身上。
　　他的体温瞬间包裹住了南颜。
　　那醉酒的男人双眼发红，再次扑来，嘴里叫着：“贱人，勾引我老婆，我打死你！”
　　可还没靠近南颜就被江渡狠狠摔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那男人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他挣扎着还想再爬起来。
　　酒吧经理赶紧和服务生一起把人按住。
　　经理大叫：“别动！我报警了！报警了！”
　　这时候一个女人拨开人群，闯到了男人面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姓孙的，你干什么？！”
　　她又扭头看向南颜，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小可？”
　　“我……”
　　南颜刚说了一个字，江渡的大手就扣着他的脑袋，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挡住他的面容不让人看，只冷冷道：“有事。事大了。有什么到警察面前说吧。”
　　“对！找警察！”男人还在地上喋喋不休，“男小三……该……该枪毙！我打死你……”
　　“我录音了，”江渡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机，“诽谤他人名誉，等着被起诉吧。”
　　随后他搂着南颜，护着他的脸，带着他穿过人群。
　　不久之后，几个人到了派出所。
　　南颜裹着江渡的大衣坐着，江渡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陪在他身边。
　　那闹事的男人被女人当面泼了几杯水，已经清醒过来了，一口咬定两人是互殴，要罚一起罚。
　　但现场人证包括酒吧监控都显示南颜是正当防卫。
　　毕竟不是第一次被打……南颜早已对这种情况有经验。
　　男人盯着南颜：“他是小三，勾引我老婆！应该把他抓起来！”
　　“你诽谤我，”南颜漂亮的小脸半边肿起，“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正常兼职挣生活费，我清清白白工作，我……”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说着说着，忽然红了眼眶。
　　“警察叔叔，”他看向警察，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我妈妈得了癌症，我……我只是想赚……医药费，我绝没有违背公序良俗……我……”
　　江渡眉头一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曼音的经理也跟来了，连忙帮着说话，“这孩子父母离异，母亲患癌，他一边上学还要一边帮妈妈挣医药费，老可怜了！这些情况我们老板都知道。他在我们酒吧上班向来循规蹈矩，遵守本分，连客人的联系方式都不加，绝不可能破坏别人家庭幸福！”
　　“哎呀，怎么会这样？”那女人一听顿时极为内疚，“太可怜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应该多给你点红包的。”
　　男人怒不可遏：“你还给他钱！他肯定是个骗子！”
　　女人一巴掌扇了过去：“我花自己的钱，又不是你的钱，你个吃软饭的闭嘴！”
　　“哎，”警察当即阻止，“不可以打人。”
　　“我教训我老公呢，”女人笑着道，“家庭内部矛盾，不需要调解哈。不过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她朝众人解释道：“这件事是这样的，我只是在酒吧给闺蜜过生日的时候，喊了这个弟弟去给我们唱歌，中间没有任何不当举动。只是看他样子可爱，拍了几张照片。很正常的照片。结果我老公看到了，就发了癫。我和这个弟弟清清白白。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公的错。”
　　“我没有骗人……”南颜抽泣着，拿出手机，翻了下相册，“检查报告都在这里……我妈妈真的生病了……”
　　他滑动相册，给大家看了几张照片，全是住院记录，还有妈妈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样子。
　　“多可怜的孩子啊，太不容易了！”紧急跟来的摩西直接开始抹泪，反手一指那男人，“好好一个孩子，你把人家打成这样，他接下来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上班了，妈妈那儿还等着他赚医药费呢。他去学校还会被同学笑话，这这这……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这么严重的心理伤害。日后还得去检查有没有因这件事患上心理疾病。你让人家怎么办？赶紧赔钱！”
　　“赔，肯定赔，”女人直接拿出手机，对南颜说，“对不起了弟弟，都怪我没管束好他。”
　　江渡开口：“还有侵害名誉权的赔偿。”
　　“你还想要？！”男人猛地站起来，对警察说，“他们这是敲诈！勒索！”
　　江渡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神情冷漠：“我叫的律师应该快到了。”
　　“律师就不用了吧，”女人用商量的语气说，“我一起赔了，绝不让弟弟受委屈。”
　　男人还想说什么，女人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给我闭嘴！你一个吃软饭的还敢管我？自己不懂得讨我欢心就知道发癫，姐花自己的钱，想找男模就找男模，想跟谁玩跟谁玩，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
　　男人再也不敢开口，只敢恶狠狠地瞪南颜。
　　南颜吓得往江渡身边缩，江渡揽着他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出纸巾轻轻帮他擦了擦眼泪。
　　女人看着南颜，想到了之前自己妈妈生病时她万分担忧的心情。片刻之后，她说：“我一起赔偿66666吧。可以吗，弟弟？一个吉利数，希望你以后顺风顺水。”
　　只是挨了一巴掌，这个金额远远超过了南颜的预期，于是他点了头。
　　这种情况江渡也不好再狮子大开口。
　　钱当场就给了，而后双方签了调解书。
　　几个人从派出所出去，男人先上了车。
　　南颜拿到了钱，还是有几分担心：“他回去后不会对你动手吧？”
　　“他敢？”女人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我跟我爸妈一起住呢，他就是个倒插门的。我爸妈每天都在家。倒是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把你妈妈的事给我详细说说，姐看看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江渡搂着南颜的肩膀，“我会帮他想办法的。”
　　说着直接带着人上车。
　　*
　　上了车，江渡问：“回学校吗？去我那里休息也行，两只猫想你了。”
　　南颜坐在那里没说话，双手握在一起。
　　江渡说：“去帮忙买点水。”
　　“好嘞。”摩西马上离开。
　　南颜深深地吸气，呼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最近高强度上班太累了，心情一时间竟平复不下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再次溢出。
　　“卖……卖惨卖过头了，”他流着泪，对江渡笑了笑，“还没缓过来，抱……”
　　江渡将他抱在了怀里。
　　南颜一愣，在他怀里抬头。
　　“不是，”他抽泣着解释，“我要说抱……抱歉的……”
　　江渡的大手将他抬起的头按了下去，把他抱得更紧：“不需要说抱歉。请不要有任何顾虑，想哭就哭吧，没事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怀抱很温暖，一下子融化了南颜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南颜寻思着，反正已经丢脸了……索性就在帅哥怀里哭上一场把压力全释放了吧。
　　于是他埋在江渡的胸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儿。
　　江渡默默地陪着他，只轻轻地拍拍后背，哄小孩儿似的。
　　不知道多久过去，南颜感觉好些了，便从对方怀里抬起头。
　　“好了，”他揉揉眼睛，“哭够了。谢谢。”
　　江渡给他递纸巾。“阿姨在哪个医院？方便现在去看看吗？”
　　“不用啦，”南颜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妈在我大一那年就做完手术了，手术很成功，她已经挺过来了。只是身体不太好，现在一个人在老家休养呢，还得吃药，不过日常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江渡看自己和妈妈最新拍的合照。
　　是他开学离家前拍的。
　　照片里，母子俩抱在一起。南颜的妈妈看起来有些消瘦，但面容慈祥，脸上带着笑容。
　　“看吧，”南颜弯起嘴角，用几乎称得上幸福的语气说，“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啦。”
　　他没有告诉江渡的是，他是高考完才得知妈妈患癌。妈妈为了让他安心考试已经隐瞒了很久。
　　南颜知道消息的时候真是觉得天塌了。
　　妈妈本来想放弃治疗，把存款全留给他上大学用。但南颜怎么可能答应？18岁的他很快冷静下来，想办法借钱，找医院，竭尽全力也要救妈妈。
　　中间各种磨难数之不尽，但万幸的是妈妈活下来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看着他的笑容，江渡的眼神十分复杂。
　　南颜说：“我那会儿哭成那样只是卖惨想多拿点赔偿金罢了。我骗了你们，你不会觉得我卑鄙吧？”
　　“怎么会呢？”江渡喉头滚动，“我只觉得你很不容易，也……很厉害。非常厉害。就该这样。”
　　他顿了顿：“恕我冒昧，不知道能不能问下，你现在有债务方面的困难吗？”
　　“没有没有，”南颜摆摆手，“我妈做手术的时候我的确找亲戚借了钱，不过都已经还清了。我现在做兼职什么的，是想攒钱买房，让我妈后半生过得好一点。”
　　听到他这样说，江渡更觉得他了不起。
　　一个还在上学的人，要怎样才能独自还债呢？他肯定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吃了很多的苦。
　　江渡心里莫名充满自责。
　　他想起了那天遇到那两只流浪猫的情景，那时候南颜一定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吧。
　　虽然车内没开灯，但外面灯光一晃，南颜看到了江渡的表情。
　　“喂，”他抬起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你干嘛？不用为我难过啊，我妈妈还在，这已经很好很好了，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真的。我每次做兼职都充满动力呢。”
　　“确实很好。”江渡马上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牵动了一下嘴角，“恭喜你，也祝你和阿姨未来一切顺利，幸福快乐。”
　　南颜当然看得出江渡想帮自己，心里亦是十分动容。
　　“谢谢啦，”他下意识伸出双手，捧着江渡的脸搓了搓，“谢谢善良的小渡。”
　　学弟的脸好软，手感真好……
　　不对！自己在干嘛？！
　　他赶紧缩回双手。
　　“回……回去吧。回学校！”
　　“好。”江渡将头扭到另一边，降下车窗，朝不远处的摩西招了一下手。
　　摩西赶紧来开车。
　　“麻烦送我们回学校。”江渡说。
　　“好嘞。”摩西打开了车内的灯。
　　江渡拢了拢外套。
　　他的大衣给南颜穿了，摩西来的时候给他带了衣服。
　　南颜觉出不对，一把拉开他外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埋在人家胸肌上哭的时候，脸上的妆全蹭在了他的白衬衣上，顿时极为尴尬！
　　他赶紧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脸——
　　惨不忍睹！
　　南颜眼角余光瞥了下身边的江渡，气若游丝地说：“被你看到了我最狼狈的样子……”
　　“这有什么？”江渡坐姿端正，声若蚊蝇，“总没有把寝室马桶堵了更狼狈吧……”
　　“哈哈哈哈！！”开车的摩西爆笑如雷。
　　江渡扒住前座一声怒吼：“王德发！！！”


第12章 用手指
　　在江渡想帮南颜的时候，南颜觉得他是个善良的人。
　　在江渡甘愿拿自己的糗事安慰他的时候，他觉得对是世上最善良的小渡！
　　这家伙羞得好几天都没敢回寝室，却在这种时候主动说出来……南颜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夜十一点前，两人回到寝室。
　　南颜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心道明天肯定不能见人，但也没办法。
　　他先去洗澡，江渡排在后面。
　　江渡洗完出来，发现对方还坐在下面：“怎么不去睡？”
　　“你帮我个忙。”南颜撩起自己的睡衣下摆，“腰后好像勒伤了，帮我涂点药，我自己扭过去有点痛。”
　　他撩起睡衣下摆，露出了腰身，只见腰侧偏后的位置有几道红痕。
　　白皙的皮肤，红肿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
　　江渡顿时皱起眉头：“身上也被打伤了？怎么不早说？”
　　“我当时不是戴着这个嘛。”南颜指了指放在桌上乱成一团的身体链，“他从后面抓我，抓住了这链子，勒着了……不严重。”
　　在派出所的时候，他身上穿着江渡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没想起身上的伤，只顾着自己那脸了。也是刚刚进去洗澡脱了衣服感觉到疼才发现身上被链条勒出了很多道红痕。
　　江渡眸光沉了几分，后悔当时没帮着多让对方赔点钱。
　　他拿着药膏：“有棉签吗？”
　　“用完了。”南颜说，“你用手指就行，反正刚洗过澡。”
　　江渡又去擦了擦手，然后用手指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触向他后腰上的红痕。
　　手指与细腻的皮肤接触的一刹那，南颜忍不住抖了一下。
　　江渡连忙缩回手指。
　　南颜双手攥着自己睡衣，身体前倾：“没事，不疼，你继续。”
　　江渡弯下腰，看着他的伤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你忍着点，我给你揉开，不然你等下躺着就全弄衣服上去了。”
　　“嗯。”
　　温热的手指在后腰处揉抹，南颜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陡然爆发，又疼又痒又麻……
　　江渡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一瞬间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又赶紧摈弃杂念，加快速度，很快涂好了药，直起身来。
　　“前面呢？有伤吗？”
　　南颜放下睡衣下摆：“前面我自己涂好了，谢啦。”
　　“没事。”江渡把药膏还给他，“早点睡吧。”
　　次日还有课，两人关灯各自爬床躺下。
　　躺下后过了几分钟，南颜才想起来问：“话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酒吧？”
　　“我……”江渡正在看手机，闻言结巴了一下，而后解释道，“路过，刚好路过。”
　　南颜将床帘掀开一小道缝隙，盯着他看：“就这么巧？刚好救了我？”
　　江渡：“就这么巧。”
　　南颜又问：“你早就认出我了？”
　　“没，”江渡说，“昨天才发现是你。”
　　“你就编吧，肯定早就发现了吧？”南颜很是疑惑，“上次你哥们儿生日那天，你为什么赶我走？嗯？”
　　江渡一时语塞，解释不来。
　　“我怕你太累了，”他想了个理由，“只是想让你下去休息。”
　　“这样吗？”南颜不依不饶，“那你到底怎么发现我的？这么久了我同学都没发现，你就告诉我吧。”
　　江渡坦白：“你身上的香水味。”
　　“香水？”南颜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暴露的！
　　他平常上课自然不喷香水，只有出门做兼职的时候会喷一点。
　　加上他长期一个人住，同班的同学全都闻不到。
　　他有些不敢置信，把床帘拉得更开，抬头看江渡：“我就跟你见过两次，你就记住了那个味道？？”
　　江渡“嗯”了一声。
　　“很独特的味道，很好闻，”黑暗中，江渡忍不住问，“是什么味道？什么牌子的？”
　　“没什么牌子，”南颜笑了，“我妈自己调制的，她喜欢做一些手工。编织，粘土，香水……她全都会做。这个味道她取名叫‘春枝雪’。你喜欢的话，改天让她寄一瓶过来我送给你。”
　　江渡要这香水也没用，他自己平常很少很少用香水。
　　他想说“你喷了我闻就行”，但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时觉得这话太过诡异，于是只得回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嫌弃就行。”南颜很认真地说，“你帮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江渡说：“等你好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南颜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几秒，才应下：“好。”
　　江渡假装不知道他沉默的那几秒代表什么。
　　*
　　第二天闹钟一响，南颜醒来，感觉脑袋沉甸甸的，鼻子有点塞。
　　今天有早八，他强撑着坐起来，把床帘一拉开，却发现对面床上没人。
　　江渡呢？
　　南颜下床换衣服，去洗漱。凑到镜子前一看，他的脸还肿着。
　　直到他洗漱完，江渡从外面回来了，手上提着早饭。
　　“买了个煮鸡蛋，看看能不能帮助消肿，估计作用不大。”
　　南颜一时间说不出话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太麻烦你了。谢谢。”
　　江渡只是说：“没事。”
　　南颜用煮鸡蛋在脸上滚了会儿，然后戴上眼镜。视觉上看着好像好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不久后两人一起出门，各自去上课。
　　南颜一进教室，很多人都看向他。
　　几乎每一个人都看一眼他，然后低头看手机。
　　他面无表情，自己找空位坐下，然后翻开书。
　　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四面八方传来窃窃私语，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南颜眼睛一抬，看到前面的同学在刷逗逗app。
　　在看他。
　　昨晚睡前南颜刷了下手机，就在逗逗app上刷到了自己，当时酒吧里很多人都举着手机在拍，事后为了博眼球发到了网上，标题全都写着“男小三”之类的字眼。虽然江渡已经及时护住了他的脸，但他还是暴露了。
　　估计现在班上的同学，甚至学校里各年级的人已经把他在酒吧跳舞的视频看遍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一个男生憋不住，扭头看向南颜，笑着说：“南颜，没想到你看着清纯害羞，私底下这么奔放啊，都去做小三啦。”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各个神色都很复杂，有鄙视，有嫌弃，有幸灾乐祸。
　　南颜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
　　他索性把戴了两年多的眼镜摘了，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自己那一双清冽的眼眸。
　　“正常兼职，没做小三，没违法，没有违反公序良俗，”他看着那男生，冷静地说，“误会经由民警调解已解除。请停止造谣，不然我会联合另外两位当事人分别起诉你。”
　　男生没想到他平常闷不吭声的性子现在竟然这么强硬，本来就只是想调侃几句，见他这么严肃，当即笑笑说：“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严肃干嘛？”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南颜说，“以后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话音未落，教室里忽然响起突兀的音乐声。
　　似乎是谁看视频时开了外放，南颜一听就听出那是自己经常跳的一支舞，在音乐声中还夹杂着顾客为他尖叫的声音。
　　这一顿操作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刻意为之。
　　“既然喜欢看我跳舞。”南颜抬眼，在教室里找寻一个身影，很快在诸多的目光中锁定了班上的文艺委员。
　　他看着对方，扬声道——
　　“米思同学，我报名参加今年的元旦晚会，让你们看个够。”
　　“好！”文艺委员马上应声，“欢迎欢迎！”
　　所有人都没想到南颜会是这个应对。
　　大家看看手机视频里那个性感妖媚的他，再看看教室里这个眉目凛然的他，都有种重新认识他的感觉。
　　先前调侃他那男生也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好勇。我错了，跟你道个歉。那……期待你的表演吧。”


第13章 别装了
　　上课时仍有不少人在悄悄刷视频。
　　南颜知道很多人还是会歧视他，误解他，但他不会再去理会。
　　约莫九点的时候，南颜手机亮起，是许久没联络的张嘉良，学校媒体中心摄影部的那个，上次找他约私房照没约成的。
　　张嘉良问：【小颜，你还好吗？】
　　张嘉良：【我看到视频了，你没事吧？你回学校了吗？还是被扣在了派出所？我想办法帮你！】
　　南颜：【事情解决了，我在上课。】
　　张嘉良：【噢噢，那就好。】
　　南颜写着笔记，张嘉良又发来消息。
　　【我之前也跟同学去过那酒吧，竟没认出你。小颜……你太让我意外了，我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你……】
　　南颜：【？】
　　张嘉良马上说：【你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没有嫌弃你！我只是觉得你……差别很大。而且，很……很美。你不要在意别人说三道四！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我觉得……你跳舞很美。】
　　这一堆省略号看得南颜很烦，他好像能想象出对方的语气，有点不想再搭理他。
　　口口声声说没有看不起，真正不会看不起的压根儿就不会这样说话好吗？
　　他没再回复。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冷淡，张嘉良终于说了正事。
　　【小颜，是这样的，有人看了我们学校逗逗官号的视频，看上了你，想邀请你去做兼职模特。找我要你联系方式，你看能给吗？】
　　南颜一愣，过了一会儿回：【可以给的，谢谢学长。】
　　张嘉良：【不客气！我给了，那祝你一切顺利。】
　　下一秒就有好友申请，南颜直接通过了。
　　那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说是M市一家摄影馆，想邀请他做模特，拍一些平面。薪资也大概讲了一下，具体的让他过去面议。
　　南颜看了下对方发的资料，也对这家公司略有耳闻，知道不是骗子公司。
　　他对他们的摄影风格和开出的薪资都比较满意，于是答应了。
　　对方问：“今天课多吗？要是不多的话，不知道方不方便见见？”
　　南颜看了下课表，下午就一节课，三点半以后有空。但是他的脸还肿着……
　　他本想换个时间，可又不敢让人家等，怕因此错过这个机会，想了想之后还是应下了。
　　第一节课下课后，南颜收到了江渡的消息：【中午下课后你直接回寝室，我给你带饭。】
　　南颜一惊，怎能劳烦少爷给自己带饭？
　　来不及打字，他直接语音发过去：【不用不用，我自己顺路去食堂买就行了。】
　　江渡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南颜脸肿着，不好意思跟人视频，但更不好挂断，只好接了。
　　一接通，他看到了两只猫。
　　母猫在给小猫舔毛，母子俩睡在阳台的猫窝里，晒着太阳，橘色的毛被照得黄灿灿的，格外治愈。
　　南颜忍不住惊呼：“好可爱！”
　　“是吧。”江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第二节课没课，现在回家看猫了。摩西在做饭，菜切多了，不能久放只能一起炒了，我中午给你带点过去。”
　　摩西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但很洪亮：“对，小南学长尝尝叔的手艺！看看跟你们学校食堂比怎么样。”
　　都这样了，南颜也不能再拒绝他们的好意，只能答应。
　　“那好吧，那麻烦你了。帮我谢谢王叔。”
　　通话结束后，江渡还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是他拍的猫。都是在阳光下拍的，暖色调，极其治愈。
　　看到这几张照片，南颜昨天受的气全消了，脑子里冒出在网上看到的那句话：今天我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前三分钟，张嘉良再次发来消息：
　　【怎么样了，小颜？那个工作谈成了吗？】
　　南颜：【简单聊了一下，要去面试才会有结果。】
　　张嘉良：【你肯定没问题的！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我在西区食堂等你，下课后直接过来。】
　　南颜：【抱歉了学长。我室友说从家里给我带饭，下次我请你。】
　　西区食堂，已经点好菜的张嘉良狠狠地掰断了一次性筷子！
　　*
　　下课后南颜一路小跑回到寝室，江渡已经回来了。
　　热腾腾的饭菜从保温桶取出，香气一下子扑面而来。荤素搭配，还有汤，非常丰盛。
　　南颜尝了尝，比学校食堂好吃多了，不愧是专业管家，简直样样都行！他让江渡一定要帮自己带去对王叔的夸赞和感谢。
　　饭后他把碗筷和保温桶全洗干净，又擦干，装好还给江渡，然后抓紧时间睡午觉。
　　一觉醒来，他愈发感觉头昏脑涨，好像有点感冒。似乎是昨天穿的单薄，出事后虽然穿上了江渡的衣服，但外面阴冷，还是着了凉。
　　他带了一杯热水去教室，上课猛喝。下课后又赶紧回寝室换衣服，好在脸上的伤已经没那么肿了，他化了个淡妆稍作遮掩，然后出门打车去面试。
　　到了面试地点，南颜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前台一看到他就夸：“好帅啊！”
　　hr见了他也不住地夸赞，说他本人比视频里还好看。他主动提了嘴：“不小心撞到了脸，过几天就能好。可以先看看我之前拍的作品。”
　　hr连忙说：“不要紧不要紧，不着急的，你之前的照片给我们看看就行。”
　　南颜把准备好的东西发过去，几个人不住点头。
　　“很好，很好……你的形象气质非常好，多种风格都能驾驭，也有经验，再好不过了。”
　　一番洽谈下来双方都很愉快，当场敲定了合作。
　　五点半之前南颜离开，路上他给江渡发消息，问他晚上在哪里吃？
　　江渡：【你要给我带好吃的吗？】
　　南颜：【我出来面试了，现在回去。要是王叔还没做饭的话，我给你带份石锅拌饭回去？】
　　江渡：【好。他还没开始做。】
　　不久之后南颜带着两份饭回到寝室，和江渡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江渡问：“面试什么工作？”
　　南颜简单跟他说了下。
　　江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让他拍照的时候也要小心，如果被骚扰就立刻联系他。
　　晚上两人都有课。
　　南颜上课上到一半，曼音的老板给他发消息。
　　【小可，好多客人想见你……大家看到了你的脸，更喜欢你了。你身体好了之后还是回来上班吧。我一定加强安保，绝不让昨晚的事情再次发生！】
　　上午这位老板就给他发过消息，对于没能及时保护好他而致歉，然后给他发了个红包。
　　南颜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会儿看到老板的请求，他回复说：【我好像感冒了，等好了再说吧。】
　　他撑了一天，的确越来越难受，嗓子开始痛。
　　下课后南颜想回寝室躺平，但文艺委员找到他，跟他聊元旦晚会节目的事。
　　南颜便留下来：“我跳什么都行，或者你们想让我跳什么，也可以发给我，我去学。”
　　文艺委员今天看了他好多视频，有很多想法，又不太确定。
　　最后还是南颜自己拿了主意：“我跳个国风的吧？剑舞的。怎么样？”
　　文艺委员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就这个！”
　　等南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江渡都洗完澡了，正打算出去找他。
　　“生病了？”江渡发现了他脸色不对。
　　“有点感冒，”南颜无力地坐下，拉开抽屉，“没事，我有感冒药。”
　　江渡过来摸了摸他额头，尚且没发烧。
　　南颜潦草地洗了澡，然后爬床躺下。
　　江渡说：“晚上要是不舒服可以叫我。”
　　南颜“嗯”了一声。
　　江渡关了灯，也上了床。
　　南颜侧头看他：“你需要弄个床帘吗？”
　　“不要，”江渡也侧躺着，“我不习惯，我觉得压抑。”
　　南颜笑了笑，他倒是觉得床帘这么一罩，很有安全感。
　　寝室里陷入寂静。
　　过了一会儿，南颜在黑暗中再次开口：“小渡小渡。”
　　“在呢。”
　　“怎么了？”
　　两个声音同时应声。
　　一个来自南颜床底下，桌子上的智能音响。
　　一个来自对面床铺的室友。
　　南颜没忍住笑出来，刚笑了两声又忍不住咳嗽，赶紧拧开杯子喝水润喉。
　　“我明天把它关了，明天一定关！”
　　江渡倒是没有介意，只是问：“你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
　　“还好，暂时不用，” 南颜躺回去，在黑暗中看着对面床铺，冷不丁地问，“我今天那新工作，是你小子给我介绍的吧？”
　　“不是，”江渡矢口否认，“我没这方面的人脉。”
　　“你就装吧，”南颜咳嗽了一声，声音带着笑意，“我都看见了，昨晚关灯后你躺那儿聊微信，疯狂打字，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呢。”
　　江渡云淡风轻：“我跟朋友闲聊。你见过的那几个人。”
　　“是么？”南颜接着说，“我昨晚刚被打，今天一早新工作就找上门，这雪中送炭也送得太及时了吧？而且早上不到九点，不到九点啊，人家就私信了学校官号要我联系方式，哪家公司八点多就上班的？肯定有猫腻。”
　　他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在面试的时候，人家一整个公司的人对他的态度好到离谱，那眼神跟看老板的儿子的朋友似的。
　　不，更准确地说跟看儿媳似的……
　　南颜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盯着对面床铺：“老实交代，是不是你？”
　　江渡：“……”
　　江渡拍了拍自己额头。
　　失策了。
　　不是，这公司的人这么急做什么？怎么做事的？还能不能行了？


第14章 掉马了！
　　半晌之后，江渡闷声说：“抱歉，我没让他们那么急地让你去面试……”
　　南颜乐了，抬起头看他：“你给我介绍工作，你还跟我道歉？”
　　江渡没说话。
　　“你还搞得这么迂回，让他们去学校官号要我联系方式。”南颜在被窝里咯咯笑，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强行忍咳。
　　平复下来后，他把帘子拨得更开一些，再次看向江渡：“哎，你知不知道，你让他们去联系学校官号要我微信，结果运营官号的人把消息告诉了张嘉良，然后张嘉良跟我说有人找他要我微信。”
　　“什么？”江渡一下子抬起上身，“怎么是他？”
　　“他们运营账号的人肯定有群啊，群里一说他不就知道了？”南颜说，“肯定他把消息揽过去，说由他来告诉我，然后就成了这样。”
　　江渡拳头硬了。
　　南颜笑问：“你是不是讨厌他？”
　　江渡保持着几分克制：“听他讲话不舒服。”
　　“我也不太喜欢他，”南颜说，“你看，要不是我聪明，你差点让他抢走了人情。还好我发现不对，不然我就该去感谢张嘉良了。”
　　江渡：“……”
　　一想到张嘉良用自己的人情去博取南颜的好感，他对那寸头男的厌恶简直直线飙升。
　　南颜也不问江渡为什么不自己直接跟他介绍这份工作，他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
　　学弟是很好心的，只是有点年轻，心肠太软，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所以才在这么件好事里隐去自己的的身影。
　　“所以说，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啊，”南颜忍着嗓子不适，对对面床铺的人说，“只要你不是直接给我塞钱，有合适的工作都可以给我介绍，我不会不好意思的。我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只要不违法，有钱赚，我都OK的。”
　　“好，”江渡说，“我知道了，下次有其他好工作我自己跟你说。”
　　“先谢啦。不过……”南颜向他确认，“你老实跟我说，这工作不是你自己出钱让人家联系我的吧？后面我的工资也不是你发吧？”
　　“当然不是，”江渡很认真地说，“只是认识的人，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他们老板跟我父亲认识，有点交情。你安心去工作就是。”
　　“那就好。”南颜放下心来，“我会好好工作的，发工资了带你吃好吃的。”
　　江渡躺了下去：“好。”
　　后面两人没再说话，各自睡去。
　　夜里南颜忽冷忽热，时梦时醒，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什么时候，江渡开了灯，把他叫醒，让他起来吃药。
　　南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对方站在他床旁边，他心想这家伙这么高吗？站地上都比床高这么多？
　　他眯着眼睛撑起上身，接过江渡递来的水，把药吃了。
　　江渡说：“你有点发烧。”
　　“啊？”南颜眼睛都睁不开，“你想吃烧烤？我……下次带你去……”
　　说着躺了回去。
　　他感觉到江渡好像摸了摸他额头，帮他掖好被子，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江渡又一次把他叫醒。
　　“起来。送你去医院。”
　　南颜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他看了下时间，是早上六点多。
　　床太小，江渡不好上去，站在下面对他说：“你慢慢下来。”
　　南颜嗓子剧痛，皱着眉头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掀开被子，一点点往床尾挪。江渡上去两步扶着他下来。然后拉开他衣柜找衣服。
　　但南颜衣柜里都是夏天的衣服。
　　“你大衣呢？”江渡说着拉开旁边那没人住的床位的衣柜。
　　一打开，一条手臂掉了出来。
　　人高马大的江渡吓了一跳，真的骇得不轻，本能地跳了起来。
　　南颜顿时清醒了，一张嘴马上一阵咳嗽。
　　江渡不理解，但没在意，只快速捡起那条假手臂塞回去，又拿出一件长羽绒服给南颜穿上，给他戴上帽子。随后装了一杯热水揣兜里，再拿上两人的手机。准备好之后拉上南颜出门。将门一锁，马上把他背起。
　　南颜全程头昏脑热，晕晕乎乎，直到针管刺入手背的那一下，他才被痛醒。
　　艰难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正靠在江渡怀里输液。
　　江渡一条手臂搂着他肩膀。
　　见他醒了，江渡拿出他的手机：“解锁一下，帮你请假。”
　　南颜从厚厚的袖子里伸出手，无力地解锁，眯着眼睛点开微信，找到导员，实在没力气打字了。
　　“我来。”江渡接过他的手机，帮忙拍病历，拍了一张他在输液的照片发过去，帮忙打字跟他的导员请假，处理好之后把手机塞他兜里。
　　南颜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倒了寝室的床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江渡站在床旁边，轻轻晃了晃他，把他弄醒。
　　他模模糊糊听到对方说：“我先去上课，上完就回来……给我打电话。”
　　南颜轻轻“嗯”了一声，勉强张开嘴：“你去吧，我……我好些了……”
　　江渡给他盖好被子，随后离开了。
　　江渡走之后，过了不久，南颜倒是醒了，被憋醒的。
　　也不知道一共打了几瓶药水，小腹涨得厉害，他赶紧下床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后他喝了点水，又爬回被窝躺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有几个同学给他发消息，问他怎么了。导员也问他回来了没有。
　　南颜依次回复，又给江渡发消息，跟他道谢，问他医药费多少。
　　江渡说：【晚点再说，你先好好休息。饿了的话你帘子的口袋里我放了面包，你先吃点，我上完课给你带饭回来。】
　　南颜抬眼一看，的确有一个面包塞在帘子的口袋里。
　　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也太贴心了吧。
　　他倒不觉得饿，暂时也没胃口，让江渡好好上课，不用担心自己。
　　随后他放下手机，又睡了。
　　江渡在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先回家取摩西做好的饭，然后匆匆赶回寝室。
　　他回来的时候，南颜还没醒。
　　江渡先摸了摸他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烧便放下心来，先坐下来吃饭。
　　他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手机刷短视频，边吃边看。
　　刷着刷着，刷到一个擦边的。博主穿着睡衣跪在寝室床上跳舞。
　　江渡划走，继续往下，刷到了一个宠物博主，在讲养猫注意事项。
　　他认真看完，随后继续往下刷。
　　刷着刷着，江渡心中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又刷刷刷往上翻，翻回了那个擦边视频。
　　视频只有十多秒，博主叫“甜度超标”，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挡着脸，扣子解开两颗，脖子上戴着可爱的项圈。
　　博主的舞蹈动作很可爱，但又很性感。江渡不知道怎么形容，脑子里莫名想到了南颜在酒吧工作时候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往回翻。
　　江渡再定睛一看，这人身上的睡衣怎么有点眼熟？
　　学长是不是有一件一样的？
　　早上带他去医院前，帮他找衣服的时候好像匆匆暼到了一眼。
　　江渡扭头下意识看向对方衣柜，但却不好未经允许再次打开确认。
　　……应该只是撞衫吧？
　　视频播放完，自动跳到下一个视频。
　　江渡吃了口饭，大拇指再次往上滑，重复看那个视频，这次点开了评论。
　　“室友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室友是不是不行？这都不上？”
　　“室友戒过色吗？这都睡得着？！”
　　“老婆好辣[舔屏]，好可爱！室友是不是冲晕了？”
　　“室友？哪里有室友？我怎么没看到啊啊啊，在哪里呢？”
　　“室友是不是阳wei啊？”
　　“神秘室友出镜了？我咋没看到？你们别吓我啊！！”
　　江渡也心生好奇，哪里有室友？
　　他又往嘴里喂了口饭，同时睁大眼睛凑近看，还把手机亮度调高。然后一下子就在博主身后看到了一颗熟悉的脑袋。
　　江渡噗地喷出一口饭——
　　这不是我吗？？
　　好像是我的脑袋。
　　好像是我的被子。
　　是我吗？？？
　　啊？？？
　　什么时候拍的？
　　视频发布时间，数天前，易泽洋生日那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
　　江渡回忆了一下，那天自己好像喝醉了，回来就睡了。
　　不是，这……
　　江渡点进博主主页，甜度超标，395万粉丝，三百多个视频。
　　他扭头看了看南颜的床铺，又再次看视频，看看视频，又看看对方床铺……随后放下手机和筷子，双手抱头。
　　学长他他他……
　　啊？？？
　　江渡忽然怒从心间起——
　　什么阳痿？！谁说我不行？！
　　我要把你们都鲨了！
　　豆沙了！！


第15章 口干舌燥
　　南颜是被饭香味勾醒的。
　　睁开眼，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才慢慢恢复意识。
　　南颜扭过头，江渡坐在桌前，背对着他好像在吃饭，但筷子放在一边，右手拿着手机，在用力地打字。
　　“小江……”
　　南颜喊了他一声。
　　“啊？”江渡瞬间扭头。
　　他的语气很重，在转过头的那一瞬，南颜甚至看得出他的表情很愤怒。
　　南颜顿时有些错愕：“怎……怎么了？”
　　“没。”江渡一秒敛去怒气，马上反扣手机，站起身来，走到他床前，已然恢复了往日里温和的模样。“醒了？感觉怎么样？”
　　认识这么久，南颜头次见他那种表情那种语气，不自觉有点紧张，赶紧坐了起来，对他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江渡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解释道，“跟同学吵架呢，不关你的事。你……你饿不饿？”
　　说着从南颜桌上拿起保温桶：“王叔做了粥，你在床上吃还是下来？”
　　“我下来，我马上下来。”南颜不好意思再让人伺候，赶紧从床上下去。
　　江渡来到楼梯旁，举起手，似乎是怕他摔下来。
　　“我没事了。”南颜还是有点虚，但已经好很多了，下来后对他笑了笑，然后去洗漱。
　　等他出来，江渡已经帮他把饭菜都从保温桶里取了出来，整整齐齐放在他桌上。
　　江渡说：“怕你胃口不好吃不下，王叔熬了点皮蛋瘦肉粥，皮蛋你吃吗？”
　　“吃的吃的，闻着很香。”南颜深吸一口气，那粥简直香得不得了，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次真的太辛苦你了，照顾我一天……”他看着江渡，局促地抿了抿嘴唇，“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上次你不也照顾我了么？”江渡笑笑，“小事，不用在意，赶紧吃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南颜知道说再多谢也是虚的，只能日后想办法报答对方，于是省下了更多的客套，坐下来吃饭。
　　粥熬得很糯，一看就知道费了一番功夫。
　　他边吃边看手机回消息。
　　随星摄影那边还给他发消息了，问他明天有没有空去拍照。
　　南颜拿起桌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已经消肿了，又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就是脸色煞白气色不太好。
　　他回复说有空。
　　明天周六，很空呢。
　　倒是没想到那边周末还上班，问了下人家说是单休。
　　那就没问题了，南颜不确定明天上午起来身体状况如何，保险起见跟他们约了下去去拍。
　　随后他在微信上找同学借今天的笔记。
　　“你以前生病时候是怎么办的？”身后江渡忽然问。
　　“什么怎么办？”南颜扭头。
　　江渡也在吃饭，稍稍侧着身子：“你一直一个人住。”
　　“哦，”南颜忍不住笑了，“以前啊，生病就努力爬出寝室，出了寝室给同学打电话，他们就会来救我。他们不敢进来，但只要我出了寝室门就没事。”
　　“这样。”
　　竟然能怕成这样，江渡摇了摇头，不理解，但尊重。
　　南颜也是很久没生病了，没想到一病就昏了一天，但几瓶药水下去，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吃了一大碗粥，也恢复了很多精力。
　　饭后他先把医药费还给江渡，江渡则是把医院开的药拿给他，跟他交代怎么吃。
　　南颜吃了药，然后看借来的笔记，自己补上今天的上课进度，还写了会儿作业。
　　到了十一点多，两人各自爬床躺下。
　　南颜睡了一天暂时毫无困意，于是躺床上刷微博、看小说打发时间。
　　等他在微博上吃了会儿瓜，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多，他把床帘拨开一看——
　　江渡竟然还没睡。
　　手机屏幕照亮江渡的脸，他正平躺着，眼睛盯着手机，一眨也不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极为入神。
　　南颜眯起眼睛，看到他戴着耳机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江渡忽然朝他看来，而后吓了一跳似的，瞬间将手机反扣在被子上。
　　寝室陷入黑暗。
　　“怎么了？”黑暗中，江渡的声音竟有一丝紧张，“是不是我手机光太亮打扰到你了？”
　　“没有啊，”南颜说，“我有帘子，不会打扰到我。你怎么还没睡？”
　　江渡：“明天周六，没课。”
　　南颜：“是哦，那可以熬夜。”
　　江渡说：“你生病还没好，不能熬，赶紧睡吧。”
　　南颜“嗯”了一声。他其实还没什么困意，但为了养好身体，只得拉上帘子，强行闭眼睡觉。
　　根本睡不着。
　　他忍不住睁开眼，不用拉开床帘也能看到对面床铺依旧亮着一小片光。
　　江渡还没睡。
　　南颜重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对面忽然有了动静，听声音江渡好像有些慌乱。
　　“怎么了？”南颜赶紧打开自己床头的灯，一把将床帘拉开。
　　然后就看到江渡坐在床上，英俊的鼻孔下面两行鼻血。
　　南颜人傻了：“你干嘛？？你在看美女吗？”
　　*
　　“没。”
　　江渡说了一个字，而后摘下耳机捂着鼻子仓促从床上下来。
　　南颜也匆匆下床，慌忙进浴室取下江渡的毛巾用冷水打湿，然后拨开江渡额前碎发，让他仰起头，而后将冷毛巾敷在他额头。
　　江渡后脑勺垫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上火。”他说。
　　南颜看着他红扑扑的耳朵——好一个上火，也不知上的什么火。
　　本来想笑话他几句，但想想男大学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看点该看的不该看的也很正常……孤男寡男，同处一室，还是算了，不笑他了，免得哪天自己被反噬。
　　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了，江渡去清洗了一下，然后两人又各自爬床睡觉。
　　江渡仔细检查，好在床上被子上没有弄上血。
　　“睡了。”南颜打了个哈欠，这会儿是真的有了点困意。
　　他放下手机，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的帘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江渡再次拿起手机，把屏幕光调暗。
　　没有看美女。
　　——他在看甜度超标的主页。
　　甜度超标，网红大佬，主页三百多个作品，最早是两年多前的暑假发布的。确切地说是六月月末，高考成绩出来后。
　　江渡是从对方的第一个作品开始看的。
　　第一个作品是jk变装。
　　那时候的南颜还非常生涩，视频一开始，他穿着一身高中生校服，字幕上配文：
　　“好消息，考上大学了。”
　　“坏消息，没钱上大学。”
　　而后视频转场，他换上了一身JK，上身白衬衣，下面是浅紫色格子短裙，过膝的白色丝袜将白皙的大腿勒紧。那上衣还是短款的，露出了一小截腰身。他纤长的手指局促地将短裙往下扯，将袜子往上拉，然后尝试着在镜子前跪下。
　　跪下去的时候似乎不知道该先跪哪条腿，一阵凌乱，膝盖还撞到了镜子上，他“哎哟”一声痛呼，然后退后些，双膝一起下压，跪在了镜子前，又往下拽了拽裙子。
　　随后他努力凹出性感的姿势，却一点擦边感都没有，反而一整套动作磕磕绊绊，极为生涩。
　　他的BGM也没卡到点。
　　完全分辨不出他生涩的动作，膝盖撞上镜子的意外，以及没配好的BGM是刻意为之还是的的确确没经验。反正毫无做作痕迹，让人看着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他的文案：
　　“没钱上大学……姐姐，我这样的能做网红吗？QAQ不行的话就去厂里打螺丝去了。”
　　这个视频高达四百多万点赞。江渡点开评论区，一堆人要资助他上大学。
　　【孩砸，姨疼你!考上大学超棒的，卡号发来！】
　　【发一下银行卡号，哥哥给你打钱。】
　　【宝宝好漂亮，来给我家做模特吧！我这边卖JK的，给你寄点样品你拍一下就行！】
　　【宝宝别擦了，我心疼！来我家做主播吧！保你一个暑假赚够学费！】
　　……
　　江渡看得心情很复杂，心里某个地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点酸酸的。
　　翻了会儿评论后他又继续看下一个，第二个视频南颜用字幕表达了对大家的感谢，解释说自己要照顾家人，不方便离家工作。然后说接了那个JK店主的邀约，后面半段就认认真真展示了几套衣服。
　　江渡给他点了赞，点了收藏，评论留了一句：“加油。”
　　然后接着往下看。
　　随着时间推移，视频中的男孩逐渐褪去生涩，开始学会了擦边，后来擦得越来越熟练。
　　网络上不露脸的这个南颜，比酒吧里做男模的南颜要更大胆，更火辣……
　　江渡一个个看下去，每个视频都三连支持。
　　流鼻血是在看了几十个视频后发生的。
　　上火。真的是天干物燥上火了。
　　重新回到被窝，江渡又继续看。
　　南颜的视频质量越来越高，评论也有老粉丝留评记录他的粉丝增长数量，江渡看到了他一路的成长，变化……心里感慨万千，只觉得对方相当厉害。
　　一个短视频普遍几秒，最长也就十几二十秒，偶尔几个长视频是拆箱和答谢，所有作品加起来时长最多也就一小时左右，但江渡看了很久很久。
　　他看得昏天暗地，看得口干舌燥……
　　手机电量一点点下降，窗外夜色则一点点变亮。
　　看到对方的最新作品，江渡没想到自己那天临时回寝室竟然打断了学长的拍摄，给对方添了麻烦。
　　再看到南颜接的那个身体乳广告，视频中出现了一只男人的大手，伸向南颜白皙的胸膛。
　　江渡顿时皱起眉头。
　　这谁？
　　自己不在的时候学长竟然让陌生人进入寝室跟他一起拍视频？？这是本校的学生还是校外人士？
　　江渡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不是，这到底是谁？其他网红吗？
　　江渡忍不住点开甜度超标的关注列表，一个个看，一个个揣测。
　　早上八点多，南颜自然醒来。
　　拨开床帘一看，对面的人仍然瞪着两只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南颜惊呆了。
　　“别告诉我你一夜没睡？”
　　“嗯？”江渡抬眼，神情恍惚，“天亮了？”
　　“你在干嘛？！”南颜持续震惊，“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
　　他盯着对方的黑眼圈：“你……遇上心选姐了？情窦初开了？”
　　什么情窦初开？！
　　江渡立刻放下只剩下3%电量的手机：“没有。看小说呢。我睡了。”
　　说着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闭上那双疲惫的眼眸。
　　南颜看着他的后脑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床。
　　“我出去晨跑，然后吃早饭，给你带点回来？”
　　床上传来某人困顿的声音：“不用，你吃吧……我睡醒了再去吃。”
　　“好吧。”
　　过不久南颜出门了。
　　江渡也睡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自己昨晚连续给对方所有作品都点赞收藏加评论，会被认出来吧？
　　冷汗冒起，江渡忙不迭拿起手机，点开app，疯狂开删！
　　快删快删！
　　死手，快删啊！！！


第16章 心痒痒
　　南颜并没有看自己的账号。
　　他可是几百万粉丝的网红，明天收到的消息太多了……不是每条都看的。他一般也就发布作品前后才看看。平常则是粉丝群的铁粉帮他留意评论，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有他私人联系方式的核心铁粉会联络他处理。
　　实际上对南颜来说，同一个粉丝连续点赞收藏评论他所有作品是非常常见的。就算真的翻了新消息他也不会起疑。
　　今天醒来他已经满血复活，身体没什么不适，先去操场上慢跑了一圈，然后出去吃早饭。
　　上午他在学校附近的舞蹈室上课。
　　作为一个擦边博主，保持身材是非常重要的，他平常通过练舞来保持身材，时不时也去健身房，两者结合。
　　到了十二点，他给江渡发消息，问他醒了没，要不要给他带饭。
　　江渡没回，似乎是还在睡。
　　南颜就自己找地方吃饭。
　　他边吃边琢磨江渡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人有问题，竟然熬了个通宵……到底看什么呢？如果是看色\\色的东西，不至于看一晚上吧。
　　这么大的人呢，肯定不是没看过，那种东西再怎么劲爆看多了也腻。他相信江渡不可能为那个着迷。
　　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虽然对方否认，但他还是怀疑是和感情有关……
　　南颜忍不住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什么豪门联姻之类的。难不成江渡家里因为他在自己手上硬了担心孩子性取向突变于是给他安排了联姻？
　　这……老天爷啊……
　　南颜不自觉地咬住了筷子，眉头蹙起，越想越觉得不是没这种可能。
　　等他吃完午饭，江渡还是没回消息，也不知道要睡多久。现在把饭给他买回去等会儿也冷了，南颜就不再管他，转头搭车去随星摄影赴约做兼职。
　　他到的时候依然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员工给他点了热腾腾的奶茶，一切准备好之后他开始工作。
　　总共换了三套衣服，拍了一下午。双方都是很好沟通的人，大家一起交流意见想法，彼此尊重，语气和善，一下午下来南颜心情很愉快，状态饱满，丝毫不觉得累。
　　结束的时候，公司的人也对他连连夸赞，表示合作很愉快。
　　南颜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和主管边聊边从摄影棚出来。
　　主管说：“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附近有家酸汤火锅还不错。”
　　南颜一抬头，猛然发现江渡竟然来了！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大衣，单手插兜，站在棚外看着他。
　　“哟，”一看到江渡，主管就笑了起来，“小渡来啦，来接你的……”
　　她看看南颜，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的身份，只带着深深的笑意。
　　江渡看着南颜。
　　“学长。”
　　*
　　“你的学长，”主管笑笑，又看看南颜，“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今天周末，你们去玩儿吧。”
　　南颜向她道别，然后与江渡一起离开。
　　进了电梯，南颜问：“你怎么了？”
　　江渡说：“来看看，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南颜连忙说，“一切顺利，都对我很好，没出现任何问题。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他没想到对方还会特地来看。
　　这几年他做各种兼职，脏活儿累活儿做过很多，都是一个人去的。从来没人接，也没人送。南颜并不矫情，他做兼职的钱又不给别人花，没人接送很正常，这完全没什么，他不曾觉得自己孤单。只是突然被人这么关心了一回，不免有些动容。
　　江渡眼角余光瞥了眼身边的人。
　　尊敬的甜度超标，尊敬的小南学长，他……没有发现吧？
　　早上江渡花了很长时间才删完自己昨晚所有的点赞收藏和评论，看对方现在这模样应该没发现。
　　很好。
　　出了大厦，南颜带江渡去附近吃了顿很好吃的烤鱼。
　　饭后两人一起回去，南颜去江渡那里看两只猫，陪猫玩了一会儿，然后独自回学校，江渡则留在家里休息。
　　回到寝室，南颜发现寝室被打扫得很干净，想来是白天的时候摩西过来打扫的。
　　他把寝室门反锁，开始享受一个人的欢乐周末。
　　等洗了个澡出来，南颜发现喜欢的女团发单曲了，于是把椅子挪开，戴上耳机声音开到最大，一边快乐听歌一边学她们的舞蹈。
　　跟着跳了几遍后，他把手机架起来，打算录视频晚上水一下更新。
　　跳着跳着，忽然收到了快递取件码，这个点儿都快十一点了……但南颜是那种有快递就忍不住马上取件的人。别说十一点，就算是凌晨他也会忍不住去取件，于是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厚外套去把快递拿了回来。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充电可以动的那种。
　　南颜戴在腰上试了试，很满意。
　　他临时改变主意，晚上还是不发跳舞视频了，他决定用这条尾巴拍一条变装视频。于是马上构思，然后做准备。
　　南颜还是先就着身上的棉睡衣先拍了一段素材，然后翻找出自己的专用灯光，放在地上。
　　为了不再次病倒，他关上阳台的门，开了空调，等寝室里的温度升起来后才脱掉睡衣，然后光着上身，把尾巴戴在腰上。
　　接着他将手机用支架固定在地上。灯光和手机分别在身体两侧，这样拍一个逆光剪影，既不用露肉，又能看到身体曲线。
　　他打开那放在地上的小灯，调了个妖气十足的紫色灯光，然后跪坐在地上，撅起臀部，上身伏低，按开关开启尾巴电动模式，让它摇晃起来，然后假装自己是妲己，上身则做出蛄蛹的动作。
　　耳机里还在放歌，他一遍遍仰头，挺起胸膛，蛄蛹蛄蛹。
　　不知蛄蛹了几遍，寝室的大灯忽然亮起。
　　南颜朝着门口看去。
　　江渡定定地站在门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手还放在灯的开关上。
　　*
　　“啊！！！”
　　南颜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爬起就往阳台上冲，结果砰地一声撞在了门上，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江渡吓了一跳，赶紧冲到他身边：“没事吧？”
　　南颜摔得头晕目眩，耳朵里还塞着耳机，脑子里一阵嗡嗡，只看到他嘴唇动，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江渡想将人扶起来，但对方上身没穿衣服，赤裸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底。
　　白的白，粉的粉。
　　他一时间是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手不知该往哪儿扶，只慌乱地揉揉南颜的头，又轻轻摸摸他的脸：“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老半天之后，南颜才缓过来。
　　他摘下蓝牙耳机，盯着对方，怒吼一声：“你怎么又不打招呼突然回来了？！”
　　江渡一脸无辜，“我敲门了……敲了好多下。隔壁寝室的人都出来看了。”
　　南颜：“……”
　　根本没听到。
　　他还光着上身，赶紧爬起来解下尾巴，穿上睡衣。
　　“我……我在玩cosplay，打算过阵子参加漫展来着，呵呵……”他红着脸解释道，然后慌慌张张把地上的手机，道具等等全都捡起来。
　　江渡猜测应该是拍视频吧。
　　自己贸然开门打断了对方，还害得人家摔倒了，他十分内疚。
　　他见对方一脸尴尬，便顺着问：“cos妲己吗？”
　　“嗯，是的，”南颜连忙点头，“就是尾巴不只挠痒痒那个妲己。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回来拿身份证，有点事要用。”江渡拉开抽屉，拿出身份证，“你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头？”
　　南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拖鞋鞋尖，沉默地摇头。
　　寝室里太热了，江渡额头冒汗。
　　他攥着自己的身份证：“那我……我回去了。”
　　南颜点点头。
　　江渡带着无限愧疚离开。
　　走出两步后，他忽然想到对方视频里出现的那只陌生男人的手，于是又转身打开阳台的门，在黑漆漆的阳台上四下看了看，接着进入浴室一顿巡视。
　　没人。
　　全都没人。
　　南颜愣愣地看着他：“你干嘛？”
　　怎么跟抓奸夫似的？
　　不是，这家伙什么意思？
　　江渡退了出来，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上午有只鸟飞了进来，我把它赶走了，看看是不是又回离开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又看向两个空床铺的衣柜。
　　会躲在里面吗？
　　但他已不能再去检查。
　　“我走了。”
　　他快步离开，出去后又把门打开，脑袋探进来：“你自己在寝室把门反锁一下。”
　　然后关上了门。
　　南颜很疑惑，自己回来的时候是反锁了呀，怎么回事？
　　回忆了片刻后，他才想起，好像是中途又出去拿快递，回来后忘记反锁了。
　　他本来就很少反锁门……寝室出过事，几乎没人敢靠近，没人来查寝，小偷也不敢关顾，他已经这么大大咧咧住了两年多了。
　　南颜重新将门反锁，靠在门后，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应该是糊弄过去了吧？应该吧？
　　他回到座位看手机录的素材，最后录到了江渡开门开灯的过程，没录到对方的脸，但是录到了他的大长腿和黑色皮鞋。
　　而前面他自己学妲己妖娆蛄蛹的部分已经够用了，于是南颜坐下来剪辑，约莫半个小时后处理完毕。
　　视频已经可以发了，但这时候他很是犹豫。
　　他又点开原素材，反复看江渡开门的那段，纠结是不是用发这部分效果更好？
　　粉丝们一直很好奇他的室友，群里天天在热议，希望他拉室友一起拍。这次又是遇到了意外状况，毫无演戏痕迹，况且也没录到江渡的脸。
　　南颜试着剪辑了第二版，然后两下对比，越看越喜欢第二版。
　　他都想好了，第二版的文案可以写“现出原形被室友发现了……”
　　好想发啊。
　　但是不敢。
　　他怕被江渡刷到，怕对方会生气，毕竟没经过人家同意。
　　已经回到家的江渡则躺在床上，反复刷新甜度超标的主页，手机快刷烂了也没刷到更新。
　　今晚拍的不更新吗？
　　江渡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看到的画面，那光滑的背影，那毛茸茸大尾巴……白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抖动着，像在他心尖上拂过一般，令他心里痒痒的。
　　他瞧见对方主页有粉丝群，于是申请了加入，过来一会儿才被放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其他粉丝在刷屏催更。
　　这么多人都在等更新。
　　他跟着复制了一条。
　　【@帅得说不出话：“老婆今晚会更新吗？没有你我怎么睡得着？[可怜]”】


第17章 连麦吗？
　　南颜没有更新。
　　他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住了。
　　虽然可以发第一版，但他嫌第一版没意思，拿不出手，于是丢进了文件里吃灰。第二版则留着自己看。
　　作品在精不在多，大不了再想其他创意。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难以释怀。
　　周日受邀去欢乐谷当NPC，他一直惦记着那个视频，脑内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发吧”，一个说“不能发”。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看了看粉丝群，粉丝们疯狂催更。
　　南颜被催得心乱如麻，一个没忍住就把手机里存的视频发了出去。
　　另一边，在健身房的江渡忽然收到了特殊关注的更新提醒。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您特别关注的甜度超标更新了新作品！快来看看吧……”
　　他点进去，刚看了个封面，忽然画面一黑，手机屏幕上弹出一句话。
　　【该视频已删除，去看看其他作品吧！】
　　江渡眉头一凛：？？？
　　什么情况？
　　他刷新了几下，还是没有。
　　而后他点进粉丝群，群里也全是问号。
　　“怎么删了？我还没看呢？甜甜更新了什么？”
　　“啊啊啊啊我刚看了一秒，怎么没了？会重新发吗？”
　　“甜甜，视频出问题了吗？什么时候重发？我要看我要看！”
　　“[大哭]有没有家人录了啊？我只看到了一个文案，好像跟室友合拍的？”
　　江渡也等着，但博主并没有空降粉丝群，也没有给大家解释。
　　他又返回对方主页，反复刷新，手机都刷烂了，还是什么都没刷出来。
　　江渡只得揣回手机，继续练肌肉。
　　却再无法专心，频频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一眼。
　　教练打趣道：“女朋友查岗？”
　　江渡否认：“不是。”
　　然后一下午过去，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再没有响起。
　　南颜那边六点下班，大老远回来都快八点了，他买了份饭回寝室吃，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中午冲动将那个视频发布出去后，他还是担心冒犯到江渡，而后光速删了。
　　视频既然发了出去，他堵在心里的那股情绪就已经得到了释放，后来即使删掉视频也不再觉得可惜。
　　回来后南颜没有把门反锁，毕竟是周日，明天要上课，他怕江渡晚上会回来住。反正今晚也不打算拍视频，所以不用防着对方了。
　　吃完饭他登录工作用的微信，发现粉丝群管理给他留言了，问他白天为啥把视频删了，然后告诉他，有粉丝录下了他的视频发在了自己主页。
　　南颜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顺着管理发的链接点进去，看到那个粉丝录下了完整的视频，现在已经有小几万的点赞了。
　　管理问：“要劝删吗？”
　　南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额头，简直追悔莫及。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存了……
　　“这个作品不太完善，帮我劝删吧，谢谢。”
　　他有些心虚，慌忙起身去把寝室门反锁了，然后默默祈祷江渡本人千万不要刷到这个视频！！
　　好在那位粉丝也很是听劝，很快就删除了视频。
　　南颜又在app上搜了搜，暂时没搜到其他人传播那个作品，但他刷到了同行博主跟风模仿他的视频，还不止一个人……
　　不能让这个视频被炒热。
　　喜欢模仿是吧？
　　南颜马上翻自己的文件夹，找到了之前空闲时候制作好的存货，重新自审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发布了，并亲自分享到粉丝群。
　　他希望新的视频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
　　发完视频南颜难得有些紧张自己的数据，希望这个赶紧火起来吧，同行都来模仿这个吧！
　　躺到床上后他一直怕听到敲门声。
　　但好在江渡并没有回来住。
　　此后一整个星期对方都没回来，微信上倒是还保持着联系，时不时给他发发猫片，未见异常。
　　直到周五，江渡回了趟寝室，并且提前在微信上跟他打了招呼。
　　南颜下课回来，江渡在寝室等他。
　　“家里有点事，我这周末跟摩西回去一趟，要周日晚上才回来。”江渡问，“你有空去我那儿给猫铲屎吗？猫粮和水我留够了，就怕不及时铲屎猫会乱拉。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叫个跑腿上门。”
　　“有的有的，”南颜连忙说，“我去就行。别叫跑腿，陌生人不一定安全，万一偷偷虐猫就完了。”
　　“我也是担心这个，”江渡把钥匙递给他，“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南颜接了钥匙，迟疑地问，“你……家里什么事？”
　　他知道就算对方家里有什么事他也帮不上忙，但还是忍不住关心一嘴。
　　江渡笑了笑：“例行家庭聚会而已，不用担心。”
　　南颜放下心来：“好的。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
　　江渡离开了，南颜把门锁上，然后一个人的欢乐时光开始了！
　　他旋转、跳跃——打算开个直播。
　　之前他偶尔也直播，跟粉丝们培养感情，这学期因为江渡在，实在不方便，好在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周六下午南颜先去江渡家给两个猫铲屎、加粮、换水，跟猫玩了一会儿，拍照跟江渡说了一声，然后回到寝室准备直播。
　　他换上了一套好看的汉服，蒙着完全不透明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部还化了很精致的妆容，保证让熟人看了也无法通过一双眼睛就认出他。
　　在开播之前，他在江渡的床铺栏杆上挂了一张毛毯，将对方的整个桌子挡住，以免被某人刷到后认出。
　　他还把寝室门反锁上了。
　　虽然那家伙说周日才回来，但南颜已经被他整怕了，担心对方又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回来吓他一跳。
　　一切准备就绪后南颜就开播了，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和粉丝们聊聊天，顺便抽奖发福利回馈大家。
　　粉丝们倒是非常激动，蜂拥而至，疯狂刷屏跟他打招呼。
　　大家问：“室友呢室友呢？”
　　“什么室友？”南颜看着摄像头佯装伤心，“哦，原来你们想看我室友啊，那我走了，让他来给你们播。”
　　大家又赶紧哄他。
　　南颜解释道：“室友今天不在。有点事。”
　　他把奶茶吸管从面纱下面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粉丝夸他声音好听。
　　南颜笑得差点把奶茶喷出来：“我开了变声器的，宝宝。”
　　粉丝夸他眼睛好看。
　　“老婆你的眼睛像会说话……”
　　“眼妆好漂亮，求教程！！”
　　“好漂亮的眼睛！想吻上去！宝贝什么时候露脸啊啊啊啊？？！”
　　“什么时候露脸？”南颜读了弹幕，回答说，“明年吧，大概明年会跟大家正式见面。”
　　明年大四，很快要开始实习，再不久就毕业，到时候也没什么顾虑了。
　　毕业后他肯定要对自己的发展路线进行新的规划，相应的也会找机会露脸。
　　“明年！岂不是快了？！啊啊啊！”
　　“明年1月1日准时露脸是不是？！来个人把我打晕快进到1月1！”
　　“不着急！宝贝准备好了再露脸，无论如何会一直支持你！加油！”
　　……
　　南颜跟粉丝们聊了会儿，抽了几个红包，然后起身在座位前甩着袖子简单跳了一支舞。
　　跳完他回到座位前，凑近看了眼手机：“感谢帅……帅得说不出话送的宇宙飞船。谢谢老板，老板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几秒钟之后，那个ID发了条弹幕：“都行。”
　　“都行啊，”南颜又后退一些，“那我再跳一个。”
　　在他跳的时候这个[帅得说不出话]又刷了几个礼物，很快成了他的榜一。
　　本来前期直播氛围一直很好，但到了九点多，忽然涌入了不少人骂南颜。用各种谐音字骂他骚，骂他贱，甚至造谣，说他是鸭，一晚上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房管赶紧忙着封号，但太多了，有点封不过来。他的粉丝也积极维护他。
　　一看就知道是同行搞事，南颜见怪不怪，劝粉丝不要为这种事上头。
　　话音刚落，帅得说不出话给他砸了个玫瑰之心，巨大的礼物特效挡住了那些恶心的弹幕。
　　南颜马上道谢。
　　接着帅得说不出话又持续轰炸一堆昂贵礼物。
　　其他粉丝都惊呆了。
　　“哥好有实力！的确帅得说不出话！”
　　“终于懂了为什么叫帅的说不出话！”
　　“啊啊啊！真是帅得我说不出话！！”
　　南颜也被吓到了，赶紧出言劝阻：“谢谢哥哥的礼物，我没事，不用在意那些。可以了可以了，别太破费。”
　　然而对方没听到似的，还在砸礼物。
　　南颜急了：“别砸了别砸了。”
　　他用平板点进那个人的主页，看到对方卡通头像，只有个位数粉丝，点赞的内容也不多，大多是王者荣耀，还有两个是小学生跳舞。
　　南颜有种不祥的感觉。
　　“哥哥，你主页都没给我点过赞，也没收藏过我的视频，”他抬头看向摄像头，“你……该不会是小学生拿了爸妈手机在花钱吧？”
　　远在老家豪宅，正捧着手机激情守护的江渡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身边的家人爆笑如雷。
　　“小学生，哈哈哈！”
　　“哈哈哈哈！”
　　早在江渡开始看直播的时候，妈妈就发现了，惊讶地问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江渡没注意到妈妈口中的“移情别恋”这个词，对她解释道：“这个就是我那学长。”
　　他简单把南颜的事情说了几句，家里人也觉得他这位学长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孟女士让他摘了耳机，大家凑到他身边一起看。
　　这会儿一群人见江渡被怀疑是小学生，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手机里传来了南颜的声音：“是吗？是的话我把钱全都退给你，小朋友要把手机还给家长哦。”
　　江渡大囧，马上打字澄清：【不是小学生！！！】
　　“真不是？”主播的眼神充满怀疑，“那你跟我连麦，我确认一下。”
　　连麦？！
　　江渡正要打字拒绝，但手机上已经弹出了连麦邀请。
　　他顿时紧张起来，马上就要拒绝，但这时候旁边伸出一只邪恶的手，快速帮他点了接受。
　　江渡：“！！！”
　　江渡惊讶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妈妈。
　　他一把将手机塞他哥手里，他哥像接了烫手山芋一样转手将手机递给了自己七岁的儿子。
　　于是乎，身在寝室，正在直播的南颜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
　　“歪？葛格你好，可以帮我写作业吗？”
　　南颜人傻了。
　　“天啊……真是小学生？？”


第18章 你！干！嘛？！
　　“那我把钱退给你吧。”南颜说，“免得你要挨打了。”
　　“不是小学生！”江渡一把将手机又从小侄子手机抢回来，他挨个瞪了瞪幸灾乐祸的家人，然后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低声音，“不是学生，刚是我侄子……不用退钱。”
　　“哦……”直播间里，南颜听到了一个不太自然的低沉的嗓音，但听着确实是成年男性。
　　他终于放下心来：“那好吧，那谢谢哥哥的礼物，祝你阖家欢乐，身体健康发大财。我再给你跳个舞，就不用再刷礼物了哈。”
　　江渡“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结束了连麦。
　　家人纷纷看着他，各个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干嘛？”
　　江渡冷冷地看着他们。
　　几个人喊着“睡了睡了”然后各自笑着离开了，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
　　直播间里，南颜拿着一把古风扇子，在寝室狭窄的空间跳了一支古典舞。全然不是往日性感热辣的风格，又是一种别样的美。
　　跳完之后，他回到座位前：“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见。爱你们，晚安。”
　　江渡趁对方下播前又给刷了一个礼物，然后退出了直播间。
　　次日傍晚，他和摩西回去。
　　约莫九点多到公寓。
　　两只猫两天没见他，格外亲热，扑上来疯狂蹭来蹭去，蹭了他一身毛。
　　江渡陪着猫玩了好一会儿。想着明天周一，早上要晨跑，他今晚很想回寝室睡……
　　但又怕给南颜带去不便。
　　于是他提前在微信上问了下：“你在寝室吗？”
　　南颜回复说：“不在，咋啦？你回来了？”
　　江渡：“回来了。”
　　既然南颜不在寝室，他就提上从家里带来的吃的去学校，径自回到寝室，洗漱完开始赶作业。
　　这一写就是一个多小时。
　　写完江渡看了看，都快十一点了，南颜还没回来。
　　在酒吧上班吗？
　　他又等了半小时，还是不见人影。
　　江渡给对方发消息：“你去哪里了？晚上回来吗？”
　　南颜没回。
　　又是五分钟过去，还是没回。
　　江渡直接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
　　他马上换衣服出门。
　　十多分钟后，江渡到了曼音酒吧，进去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人。
　　经理注意到了他，马上过来打招呼。
　　“南……小可今晚来过吗？”江渡问。
　　“没有，”经理摇摇头，“他最近比较忙，好久没来了。您要是想见他，我们这边联系一下看看？”
　　江渡环顾四周：“他有可能去附近其他酒吧吗？”
　　经理一愣：“应该没有吧？怎么了？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江渡犹豫了一下，而后告诉他：“我们是室友，这么晚了他一直没回寝室，也联系不上。”
　　经理一听也有些担心，确认他俩的关系后马上说：“那我陪您一起去其他店看看。”
　　两个人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
　　这时候都快过十二点了。
　　江渡站在路边再次打电话，打了第三遍时，终于接通了。
　　“怎么了怎么了？”那边南颜急道，“我刚看到，抱歉！”
　　听到他的声音，江渡松了口气：“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在上班，”南颜说，“你打开逗逗app，搜衣心衣意直播间。”
　　江渡搜到相应直播间，点进去，一双又直又长穿着黑色打底袜的美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
　　“看到没有？我在直播间带货呢。”
　　直播室里，南颜轻轻跺了跺脚，继续展示腿上的秋冬款光腿神器。
　　之前他的包放在外面，直播间的又放着欢乐的BGM，电话响了很久运营助理才发现，赶紧拿进来给他。
　　是卖袜子的店，展示腿部就行了，摄像头对着他的腿。他上半身在画面外，拿着手机对江渡说：“不用担心啦，我等会儿就回去。”
　　旁边的运营笑着问：“对象查岗呢？”
　　“不是，”南颜澄清，“是室友。”
　　手机里传来江渡的声音：“什么时候播完？位置发我一下，我去接你。”
　　“不用，”南颜说，“我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今晚卖爆了，这个点儿直播间还有三千多人。
　　这家公司的直播设备又很好，大家清楚地听到了江渡的声音，竟然就这么嗑了起来。
　　“没想到买个袜子还被秀一脸！”
　　“主播有男朋友啊，好甜好甜！”
　　“妈呀让他来接，我买还不行吗？！我买我买！”
　　南颜在后台看到了弹幕，挺不好意思的，想赶紧结束。
　　“快了，”他压低声音，“很快就回去了……”
　　江渡却还在坚持：“深夜一个人打车不安全。”
　　“对！”运营见直播间的观众嗑得起劲，也跟着撮合，“太晚了，你一个人打车怎么行呢，就让你对象来接吧。我们这边也好放心。”
　　“来，手机给我，”她朝南颜伸手，“你们接着播，我来给他发地址。”
　　事已至此，南颜只得把手机给她，而后继续直播。
　　他是负责用那双长腿穿着打底袜站在那里展示产品，另一个副主播负责讲解。
　　收到地址的江渡在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这家公司。
　　前台早就下班了，剩下运营部的人还在工作。众人一见到他顿时吓了一跳，各自心里都感慨了一句“好高好帅！”
　　助理接待了他，把他带到直播间门口。
　　江渡往里面看了一眼。
　　南颜站在那里，配合另一位主播的讲解扯了扯腿上的袜子，展示袜子的弹性。
　　为了方便展示打底袜，他一身秋冬JK打扮，背影像女大。
　　“袜子不起球、不掉档、不勾丝……能穿一整个冬天，而且非常有弹性！”
　　“加绒款能穿到零下五度……连脚踩脚自由挑选，都是现货……”
　　“上身显瘦，效果大家直接看主播的腿。不知道买什么尺寸可以把身高体重报给我……”
　　副主播介绍这款袜子有多弹，有多暖，穿上去多么修饰腿型，南颜就在旁边伸腿、抬腿、迈步。一双长腿动来动去，活力满满，全方位展示袜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南颜转过头来，看到他之后冲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江渡点了点头，而后退回到外面的休息室等，这个位置依然可以看到直播间里南颜的背影。
　　副主播激情四射的声音响彻公司，其他员工来来去去，忙忙碌碌。
　　江渡用手机看直播，直播间里不少人问“主播男朋友来了吗来了吗？”
　　“来了来了！”里面的副主播说，“我们小南的对象已经来了，不好让人家久等，宝子们要拍的快拍，小南要下班了！最后五分钟，再给大家送一波福利……”
　　说最后五分钟，江渡就看着时间。
　　然后五分钟过去，直播间人还是很多，副主播又延迟了五分钟。
　　终于在延迟了好几次之后，江渡才反应过来，哦，不是真的要下班，是促销手段。
　　好吧。
　　直到凌晨两点，直播才终于结束。
　　一下播南颜马上转身快步朝江渡走来：“久等了，走吧回去吧。”
　　“辛苦了辛苦了，”运营过来向南颜道谢，“抱歉耽误你这么久，实在对不住，你受累了，赶紧回去吧。我会向领导帮你申请提成的！”
　　“谢谢姐，那我先回去了。”南颜拿起自己的包，跟着江渡离开。
　　出了这产业园，江渡叫的出租车停在外面等着。
　　两人上了车，南颜看看江渡：“辛苦你啦，还特地来接我。”
　　“没事，”江渡问，“怎么这么晚？”
　　南颜叹了口气：“本来说好十点半结束的，没想到忽然流量暴涨，就让我再播一会儿……”
　　他忽然发现，自己忘记把袜子脱下来还给人家公司了。
　　车子都开出十里地了，也只能穿回去。他在微信上跟运营说了一声，对方表示没关系。
　　下车之后，南颜一下子腿软，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江渡赶紧绕过来将他扶起。
　　南颜却是站都站不住，腿跟瘫痪了似的。
　　他从下午四点开始上班，在直播间站了快十个小时，中间几乎没怎么坐过，刚刚上了车才终于坐了会儿，现在腿又酸又疼。
　　江渡转过身，将他背起。
　　南颜趴在他宽阔的背上，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渡一路将他背回寝室，小心翼翼把他放在椅子上，然后去锁门。
　　南颜坐在那儿，只觉得腿涨得厉害，还在发烫。他艰难地抬起屁股，想将这超紧身的打底袜脱下来，但腿动不了一点。
　　他怀疑自己半身不遂了。
　　“我帮你。”江渡来到他身边，帮着他脱裤子。
　　南颜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这裤子非常紧，不太好脱，江渡便一只手抓着南颜大腿借力，另一只手往下拽。
　　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南颜一下子僵住了。
　　但看对方神色如常，他也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
　　江渡拽着拽着，忽然意识到不对。
　　自己在干嘛？？？
　　怎么可以脱别人裤子？！
　　再低头一看，自己一只手还抓着对方大腿。
　　Oh，no……
　　他赶紧缩回那只手，却见南颜白皙的腿肉被他捏出了巨大的红色手印。
　　江渡：“……”
　　他的耳朵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但都脱到一半了，又不能就这样把人晾着。
　　他强行镇定下来，改为站在对方正面，双手一起抓着那裤腰，然后使劲浑身力气这么用力一拉——
　　南颜猝不及防，被他拽得双腿翘起，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咚的一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南颜：“……”
　　江渡：“！！！”
　　寝室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屁股下面一片冰冷。
　　剧痛从尾巴骨传来。
　　南颜抬起头，眼里泪花打转：“你！干！嘛？！”
　　*
　　“对不起对不起！”江渡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把人抱起放回椅子上。
　　南颜的屁股一挨着椅子顿时痛呼出声：“啊……嘶……”
　　江渡一脸慌乱。
　　南颜侧着身子，抬着屁股，眉头紧皱，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克自己啊？
　　帮忙脱个裤子也能把自己摔得屁股裂成两半，痛死了！
　　使不完的牛劲怎么用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样？”江渡紧张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南颜摇摇头：“不用……”
　　打底裤还卡在膝盖上，他的姿势简直狼狈不堪，一言难尽。
　　“快帮我把裤子拽掉吧。”他艰难地说。
　　江渡马上蹲下去，手忙脚乱地帮他脱裤子，好不容易脱下来之后已是脑门发热，汗流浃背。
　　然后他杵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南颜。
　　“没事了。”南颜放下屁股，身体坐正，“好了……你去休息吧。”
　　江渡一脸担忧：“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尾椎那里不能马虎，搞不好会瘫痪的。”
　　“真不用，”南颜说，“我自己有谱。你别管了。”
　　江渡还是没动。
　　“怎么？”南颜抬眼看他，“你还想帮我揉揉不成？？”
　　江渡忙不迭后退：“我去帮你弄点热水泡脚。”
　　说着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浴室，很快端了盆热水出来，放到南颜面前。
　　南颜的腿又酸又疼，于是把脚放盆里泡着，祈祷能活络经脉缓解疼痛。
　　“要不我帮你捏捏腿？”江渡极力弥补，“不然你明天可能下不了床了。”
　　“不用，”南颜哪好意思再让他伺候自己？连忙说，“我自己来就好，我没摔伤，你不用自责，已经不痛了。”
　　他弯下腰，双手伸进热水里面浸湿，然后一下下揉捏两边小腿。
　　江渡也不好强行帮忙，只得在一旁坐下。
　　“你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他随口问。
　　“噢，那一片都是做电商的，”南颜边捏腿边说，“我大一的时候四处找事做，给他们隔壁公司直播卖男装。某天我穿短裤，这家公司的运营看到我，觉得我腿长，就让我过去帮忙卖袜子。后面每年秋冬我都会去帮他们播几场。”
　　不少大学生都在兼职做主播，他们班上有几个同学也在做，大家平常还会一起交流经验。南颜比较有经验，合作过不少商家，卖过很多品类，经常有很多工作找上门，他有时候也会给同学介绍一些，大家互相帮一把也不算什么。
　　他看看江渡：“你点开直播看我在卖袜子是不是吓一跳？觉得很奇怪？”
　　“没有，”江渡说，“只觉得你什么都会，一个人能做这么多工作，很厉害。”
　　露脸的时候能去拍平面，卖男装。不露脸的时候可以当男模。靠身材就能成为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只露腿又能直播卖袜子卖到库存不足。
　　人怎么可以能干到这样？
　　他由衷地说：“你好厉害，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南颜忍不住笑：“借你吉言，我现在也算是积累经验吧，明年大四也要开始实习了。有工作经验到时候会比较好发展。”
　　江渡点点头，他认为南颜已经遥遥领先同龄人了，若是他现在就找工作，必定也很多公司争着要。
　　他自愧不如，再看南颜，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什么都会？怎么这么优秀？”
　　他和他以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他太特别了。
　　“这种是不是按照时薪算的？”江渡又问，“你卖的这么好有提成吗？”
　　“没提成谁给他站这么多小时？”南颜抬头，“一般的兼职主播的确是没有提成，但是我有工作经验，跟老板谈了提成。没提成的我不干，还不如……”
　　他本来想说还不如自己多拍几个视频接广告，但赶紧憋住了，转而说：“还不如在寝室睡觉。不过虽然谈了提成，也不是很高啦，毕竟不是人家公司的签约全职主播。”
　　江渡赞叹：“已经很厉害了。”
　　然后开始回忆朋友家有没有需要主播的。
　　洗漱完南颜艰难地爬上床。
　　寝室熄了灯。
　　江渡问：“明天还去吗？”
　　“去，”南颜疲惫地说，“这一周都很忙……”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结束后……请你吃好吃的。”
　　江渡在黑暗中“嗯”了一声。
　　第二天醒来，南颜的腿跟灌了铅似的，好在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勉强能走进教室。
　　因为睡眠不足，他一整天困得死去活来，上课时不住地打瞌睡。
　　估计江渡也跟他一样。
　　南颜坐在教室里，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书，想到别人那么晚还去接他，真是过意不去。
　　说是拿到工资了请他吃好吃的，但这哪里够偿还对方的恩情？可除了请江少爷吃那些他没吃过的不干不净的宝藏美食，南颜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
　　唉，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好的学弟？
　　惆怅啊。
　　惆怅的南颜下课后还是打起精神再次去直播，从下午五点开始上班。
　　播到七点多的时候直播间门口一阵骚动。
　　南颜看过去，就见江渡又来了。
　　扛着高脚凳来了！
　　后面还跟着个男生扛着另一个高脚凳，是他朋友，姓易的那个。
　　“能让他们坐这上面播吗？”江渡低声跟运营商量，“他昨天站太久，回去后腿疼得走不了路……坐这上面也能展示袜子的……”
　　不知道谁喊了句：“帅哥也太体贴了吧，活该你有对象！”
　　南颜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江渡。
　　这个人也太……
　　他一时间没忍住，眼眶有点发热。


第19章 谁弯了？
　　“可以可以！”运营马上把两把椅子搬进来，“哎哟，我们小南的对象送了两个高脚凳过来，来来，你俩坐着播吧。”
　　副主播已经坐上去了，南颜还扭头看着门口的江渡。
　　江渡笑着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上去。
　　易泽洋站在江渡后面，好奇地往里看。
　　南颜点点头，很快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转身坐上了他特地送来的高脚凳。
　　后台可以看到弹幕全在夸。
　　“呜呜呜男朋友好贴心！”
　　“这本来是该商家做的吧？怎么还等着人家男朋友送凳子来啊？”
　　“我只是来买打底裤的怎么被喂了一嘴狗粮？！”
　　“神仙男友！太体贴了！”
　　运营在摄像头外说：“是是是，怪我们考虑不周，忙起来忘记了。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会给主播涨工资的！一定会涨。”
　　江渡又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走了。
　　南颜点点头，然后继续与副主播一起直播。
　　摄像头本来就对着他的腿，坐在高脚凳上完全不影响展示商品，还能凹腿部造型。
　　有椅子坐，他的双腿轻松了很多，但本着敬业精神，他还是时不时会站着展示商品，偶尔才坐一会儿。
　　弹幕问：“穿这个打底裤能像主播一样找到那么好的男朋友吗？”
　　副主播：“肯定可以的，只要买了咱们家这个打底裤，就能和小南一样找到一个又高又帅又贴心的男朋友！”
　　南颜本想来澄清江渡自己不是对象，但帮人带货，自然要以赚钱为主，当下也不好解释，只能任由副主播胡言乱语。
　　另一边，江渡跟发小一起出了门。
　　易泽洋马上拍他肩膀，大笑不止：“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闷不吭声办大事啊。”
　　江渡一脸淡定：“人家只是为了卖货。”
　　“卖货，呵呵！”易泽洋猛撞他肩膀，眼神意味深长。
　　这时候南颜发来了微信消息，对江渡说：【不要又买奶茶炸鸡给他们啊。】
　　江渡回复：【好，不买。我跟朋友去旁边商场负一楼的箭馆玩，你下班后给我打电话，一起回去。】
　　南颜回了个OK的表情。
　　江渡和易泽洋一起去箭馆，这家店是朋友开的，相熟的几个人都在这里玩。
　　一进去易泽洋就大喊：“完了啊，完了啊，咱们渡哥弯了！”
　　一瞬间，箭馆里所有顾客都看了过来。
　　江渡一巴掌拍上易泽洋后脑勺。
　　易泽洋缩着脖子走到好友们跟前。
　　众人马上问：“什么什么？”
　　易泽洋压低声音：“他跟那个小可搞到了一起！”
　　“什么？”另一个朋友瞪大双眼看着江渡，“你爱上了酒吧男模？不是，哥，听兄弟一句劝，跟模子哥是没有好结果的。”
　　“不不不，你们还不知道，”易泽洋说，“那小可是他同寝的学长！我过去一看人都傻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之前南颜被打那天，不少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当时白思萌也刷到了，于是乎那天给江渡过生日的朋友就都知道了，全都看到了小可的本来面目，也看到了江渡把人按进怀里那一幕。
　　众人当时就在微信群调侃过他一番，却万万没想到这人还是江渡室友。
　　“没有弯，”江渡很是淡定，开始戴护具，“只是很欣赏他。”
　　“嗯嗯，欣赏。”易泽洋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直播间，“你俩可别欣赏到床上去了。”
　　一群人挤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赫然看到一双修长的美腿出现在屏幕里，那双腿穿着黑色透肤的打底裤，正在镜头里蹦蹦跳跳，简直活力四射。
　　“啧啧，好腿。”
　　“哇靠！！这么刺激……”
　　“不是，这是男生的腿？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真是他，绝对没错。”易泽洋说，“我刚陪江少去送椅子亲眼所见！”
　　“不要乱讲，他是直男，我也是。”江渡站定姿势，拉开一把反曲弓，瞄准靶心，射出一箭。
　　七环。
　　“噫，直男……”一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男青年揶揄道，“把我咖啡店两把高脚凳薅走送进人家直播间，你跟我说你是直男？”
　　江渡扭头看他：“我是没给你钱吗，大哥？”
　　“你有没有给钱跟你是不是直男有什么关系？”
　　江渡：“……”
　　他抽了一支箭，重新搭到弓上：“直的说不成弯的。”
　　“不是，”一个朋友开口，“他又在酒吧做男模，又在直播间带货吗？这么厉害？”
　　“对啊，”江渡说，“他还做模特，兼职拍平面。真的很厉害，什么都做的很好。”
　　还是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呢。
　　这个就先不说了。
　　后面几个人疯狂交换眼神，各个神色都很精彩。
　　易泽洋摇摇头，感慨万千：“没谈过恋爱的就是这样，爱而不自知。唉……”
　　白思萌说：“最纯爱的那一年，连自己弯了都不知道……”
　　易泽洋看着江渡背影：“你是不是觉得他人很好？”
　　江渡抽箭：“是。”
　　白思萌：“你是不是觉得他每天很辛苦？看到他下班后回到寝室那疲惫的样子，你是不是心里会有点难过？然后很想帮他？”
　　“是啊，”江渡扭头，“这不是很正常吗？他工作很努力，人又好，我帮帮他也是很值得的。”
　　易泽洋扶额，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但还是忍不住问：“话说你学长长得那么好看，又这么优秀，你们学校有人追他吗？”
　　这事江渡当然也好奇问过：“有，但他说忙着搞钱，不想恋爱。”
　　易泽洋说：“看到别人靠近他，你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江渡莫名想到了那个张嘉良，“是因为那个人看着不像好人我才——”
　　“好了好了，”易泽洋打断他，而后双手捂脸，绝望地说，“哪天你跟家里出柜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们带你点男模的。我怕你爸妈骂我们。”
　　“什么点男模？？哪有这回事？”白思萌装得一脸困惑，“他不是自己跟他同寝学长认识的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对对。”
　　几个人在后面叭叭叭，江渡没搭理他们，只专心放箭。
　　这一箭放出去，嗖的一声命中把心，十环！
　　“十环！”江渡扭头兴奋大喊，“我射中了十环！”
　　然而——
　　nobody cares，众人全都挤在易泽洋身边看直播。
　　直播间传出主播的声音：“这双袜子真的很暖，还能修饰腿型，穿上就能穿出和我们小南一样的美腿。宝子们别犹豫，我跟你说在别家绝对拿不到这个质量……有没有运费险？当然是有的，不满意直接退货……”
　　江渡怒了，拿着箭走过去，把男的一人抽了一下，强行把大伙儿拉起来射箭。
　　大家只得放下手机。
　　一群人边比赛射箭边聊天，聊来聊去总绕回南颜身上，好奇他的一切。
　　江渡捡能回答的回答了一点。
　　他是觉得学长是个很优秀的人，值得被认识。
　　大家也好奇南颜的工作。
　　白思萌问：“这种兼职主播都按时薪结算的吧？是不是卖得再好也拿不到提成？那岂不是很可惜？”
　　“别人是拿不到，但他能拿，”江渡得意地说，“他带货一流，业绩很好，自己谈到了一定的提成，很强。没提成的他都不干。”
　　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你买吧萌姐，买两双换着穿。我在那个公司看过，这个袜子质量的确不错。弹性很好，扯不坏，也很暖和。公主请买！”
　　“我的天哪!你……”白思萌傻眼了，继而一阵爆笑，“你都开始帮人家推销了？我看你是真的弯了，你自己怎么不买啊？”
　　“我穿不了我怎么买？”江渡看着她，忽然灵机一动，“要不我买一些填你地址，你收到后送给你闺蜜或者女同学们，成吗？”
　　一个声音在江渡身后响起——
　　“不成。”
　　江渡猛地回头。
　　就见某位主播不知何时竟从直播间闪现到了他身后！
　　江渡两眼一黑……
　　“你下班了？”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看，22:40。“今天这么早？”
　　“嗯，库存卖完了。”南颜笑笑，“你买不着了。”
　　江渡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群人都看了南颜在直播间里穿短裙卖裤袜的工作状态，现在他来到他们面前，已经换上了自己的日常的衣服。一身杏色羊羔绒外套，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可爱，里面搭着卫衣，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温柔清爽的感觉。
　　跟他工作时候的样子差别很大。
　　跟他之前在酒吧当男模的差别更大，众人一时间有点愣神。
　　南颜看他们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于是跟众人打了招呼。
　　大伙儿缓过神来，赶紧齐刷刷随江渡喊他“学长”。
　　南颜特别向与江渡一起去送椅子的易泽洋道了谢，易泽洋笑着摆摆手：“学长别客气。是咱们小江心疼你，所以喊我一起去送椅子。”
　　这话说得江渡脸上一臊，江渡瞪了他一眼，而后又问南颜：“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颜说：“从‘没提成的他都不干’就来了。”
　　江渡：“……”
　　岂不是都听到了？
　　“不是吧，”一旁的白思萌恶魔低语，“小南学长在外面看我们小江射箭看了十来分钟了好像……”
　　南颜：“……”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谎言被揭穿，南颜倒是镇定，坦然承认了：“嗯，是看了一会儿。”
　　江渡一愣：“那你怎么不进来？”
　　南颜：“……”
　　无语了，哪有人这样问的？
　　这个人是光长个子没长脑子吗？
　　南颜错开视线，压低声音：“你说为什么？”


第20章 心乱了
　　南颜错开视线，压低声音：“你说为什么？”
　　江渡脑子没转过来，我说为什么？我怎么说？
　　“我那会儿射了十环，”他忍不住问，“你看到没？”
　　南颜摇摇头：“没有。这么厉害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江渡看向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吧？有没有录下来？”
　　“没有啊。”大家都摇头，“没有。”
　　易泽洋说：“那会儿我们都在看小南学长直播，谁看你啊？吹的吧？”
　　江渡恨不得万箭齐发把这群人乱箭射死。
　　他去搬了把椅子放到旁边，对南颜说：“你坐一会儿，我再射个十环给你看。”
　　南颜带着笑意：“好啊。”
　　他在旁边坐下，举着手机准备录下江渡的高光时刻。
　　然而接下来十多分钟里，江渡再也没有射中过靶心……甚至大多时候射.得很歪,最好成绩是八环。
　　到了十一点，箭馆打烊，众人纷纷离去。
　　南颜结束录制，拍了拍江渡肩膀，真诚地说：“八环已经很厉害了。”
　　江渡已经没脸说话了。
　　等上了车，车子开出二里地了，他又忽然说：“我明天让老板调监控。”
　　南颜忍不住想笑，本想说别麻烦了，但不忍打击他，于是点点头：“好啊。”
　　江渡马上拿出手机跟老板联系。
　　下车后两人一起走进学校。
　　寒风萧瑟，路灯昏暗，影子被拉长。
　　南颜踩着路上的枯叶：“小渡小渡。”
　　“嗯？”江渡看向他。
　　“今天坐着直播好受多了，”南颜也看向他，很直接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渡一愣：“没有吧，只是小事。”
　　“可不是小事。”南颜说，“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不管是介绍工作，还是半夜来接，还是特地送椅子，都不算小事。
　　这一件件砸下来，南颜心里颇有点微妙。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当然看得出江渡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他善良，有礼貌，很尊重别人，很很懂得维护别人的自尊。所以对方对他这么好也不奇怪。
　　只是他有点好奇，学弟是单单对我这么好，还是对其他人都这么好？
　　南颜纠结这个问题很久了。
　　他又不是傻子，对方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记就记吧，又忍不住对这些好意有几分困惑。
　　他莫名想知道原因，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渡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而后反问：“你说呢？”
　　“我……”南颜被问得一愣。
　　怎么把问题又丢给自己了？
　　平日里学弟总是在他面前出糗，又脸皮薄，很容易害羞，南颜潜意识把对方当成了沙雕帅哥。但刚刚这句话问出来，却莫名有种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感觉……
　　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江渡。
　　对方又变成了生日那晚带着酒气回来，眼神深邃的江渡。
　　内敛又危险。
　　南颜被他的气息逼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
　　他心里的确有想法，有猜测，但哪里说得出来？
　　“要关门了，快走。”
　　他说了这话，而后率先加快脚步跑向宿舍楼。
　　江渡落在后面，没跟着跑，只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脚步缓慢。
　　等他进入寝室，南颜已经在洗澡了。
　　南颜洗着澡，脑子里莫名想到了两个人第一次正式在寝室见面那个夜晚。
　　从那晚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
　　南颜洗完出来，换江渡进去洗。
　　他从包里拿出一堆资料在灯下看，手上拿着笔时不时写写画画。
　　过不久江渡出来了，吹完头发走到他身后：“背什么？”
　　“袜子那边明天再播一天，后天我要去播男装了，这是货品资料。”南颜把东西递给他看，“男装需要我自己来讲解。衣服版型、面料、材质、特殊工艺、能不能机洗等等这些都要简单了解一下，不能讲错。”
　　江渡翻了翻，好几页纸，很多件货品，密密麻麻全是字，衣服也全都是彩印。
　　看来做主播也是不容易的。
　　他把资料还给对方，南颜便继续看。
　　看到他认真的模样，江渡忽然有点焦虑。
　　正所谓“室友的青轴声伴我安然入睡，室友的翻书声使我彻夜难眠。”
　　他忍不住回到自己座位，翻开书认真学习。
　　十二点前两个人结束各自的学习，爬床躺下。
　　睡前南颜对江渡说：“我明天还播袜子，你不要悄悄去买啊。知道你好心，但是不用啦。除非你自己要穿。”
　　江渡脸上一燥：“好，不会去买的。”
　　南颜说：“后台的订单我都能看到，要是被我发现有大单就不给你发货。”
　　江渡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去拍。
　　睡前南颜还翻了翻自己的存货，更新了一个视频。
　　刚发布，对面床铺忽然传来叮咚一声。
　　那是逗逗app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南颜一愣，往那边看了一眼，忍不住想，学弟的特别关注是谁？
　　对方平常都喜欢看什么？
　　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江渡英俊的脸，他看着手机，保持镇定，一动不动，免得被发现端倪。
　　过了几分钟他才戴上耳机，点开app，看甜度超标的最新作品。
　　那是一段躺在床上拍的视频。
　　江渡惊呆了，下意识往对面看去，刚刚拍的吗？
　　就在自己对面拍的？
　　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拍好了？
　　这也……太强了吧。
　　真的干什么都能成功。
　　他默默给视频点了个赞，并且留了条评论：“晚安。”
　　帘子里的南颜看了看评论，发现榜一大哥“帅得说不出话”给他评论了。
　　平常他是很少回评论的，但榜一大哥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回了句：“晚安。”
　　——“叮咚”。
　　又是一声特别关注提示音从对面床铺传来。
　　南颜：“？？？”
　　什么情况？
　　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把帘子拨开一小道缝，悄咪咪看对方。
　　江渡还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神色如常。
　　南颜心里直犯嘀咕，是巧合吗？
　　他试着把自己回复的评论删了，然后又重新回了帅得说不出话一句“晚安”。
　　这次对面床铺没有声音传来。
　　因为江渡终于在app里找到相关设置把特别关注提示音关掉了！
　　*
　　第二天晚上南颜继续去直播卖袜子，他一直盯着后台订单，看到那种一次买好几双的，总担心是江渡。
　　下播后他跟运营等人一起看后台，真的翻到了几个大单，他忍不住给江渡打电话确认。
　　江渡直接从门外走进来：“我真没买，真不是我。安心吧。”
　　众人一阵笑。
　　运营打趣道：“又来接啦。”
　　江渡“嗯”了一声。
　　南颜问：“不是让你别来吗？”
　　“我来拿凳子，”江渡看向远处那两把高脚凳，“明天用不着了是吗？椅子是从朋友店里薅来的。”
　　运营赶紧把椅子搬给他们。
　　两人各自搬上一把，送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老板呆呆地看着江渡：“怎么又送回来了？你不是给我钱了吗？”
　　江渡把椅子放下，伸出手：“退钱。”
　　“没门。”老板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而后对南颜说，“空了过来喝咖啡，免费。”
　　南颜笑笑：“好。”
　　两人离开咖啡店，摩西的车在外面等着。
　　上车后南颜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后靠在后座闭上眼睛休息，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车子转弯的时候，他被甩得整个人靠在了车门上竟也没醒过来。
　　车内没有开灯，外面的光照进来，他清秀的脸庞有几分疲惫。
　　江渡看了他几秒，然后伸长手臂，握住他瘦削的肩膀，把人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摩西从车内镜往后看了一眼。
　　江渡也正好抬头。
　　两人目光在镜子里相撞，摩西赶紧避开视线，看向前方，专心开车。
　　直到回到学校，南颜被叫醒，才发现自己睡着了，还靠在江渡身上睡了一路。
　　他第一反应也是看向前面的摩西。
　　摩西刚好也在看镜子。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摩西再次避开视线。
　　他不避还好，他这么一避，南颜马上火烧屁股一般快速下车。
　　摩西开车离开。
　　等踏入学校，南颜忽然意识到不对。
　　“哎，”他看向身边那位，“你最近都住寝室吗？”
　　江渡被他问得一时语塞，顿了顿才回答：“冷，早上想多睡会儿。”
　　南颜“哦”一声，心想那大一的冬天怎么过的？
　　但他没问。
　　晚上睡前南颜又看了看商品资料，第二天下课后去播男装。
　　这次是露脸直播，他又要讲解，又要当模特，一直不停地换衣服，不停地在直播间来回走动，给观众展示上身效果，还要回答弹幕问题。
　　他的身材很好，是行走的衣服架子，颜值又高，什么衣服换上身都很好看。
　　“很多哥哥弟弟不会搭衣服的直接看我，看我身上这一身，你就拍这件衬衣，很百搭，外面搭上咱们家这款大衣，保证走在学校回头率百分百。女孩子很喜欢这种风格的，信我……”
　　“拍下这款裤子能找到女朋友吗？可以在弹幕说下自己是学生还是上班党，我这边为你推荐更适合你的穿搭……已经上班了是吧？那刚刚这条不行，可以看看8号链接……”
　　清晰明朗的声音从直播间传出。
　　江渡依旧和朋友们厮混在一起。
　　他在跟教练打台球，朋友们则挤在一起看南颜直播。
　　“卧槽，我都心动了，这衣服真的挺好看的，他好会搭……”
　　“你买一身吧，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我觉得这个帽子好看，要不我买个帽子？”
　　“理性消费，”江渡插了一句，“你们别为了给他创业绩买一堆自己不穿的衣服。”
　　“什么创业绩？是真的想买啊，他搭得很好看。我一直想学这种穿搭风格，一直没学会。”
　　“对对对，这丑衣服怎么被他这么一搭就这么好看了？”
　　江渡打出一杆。
　　这几天某人一直在准备资料，提前将商品做了一定的搭配，能有现在的直播效果都是他努力的结果，卖得好是必然的。
　　易泽洋说：“可以让他自己开个号做穿搭博主教男生穿搭啊，然后就能接很多那种卖衣服的带货推广了。”
　　江渡表示：“你能想到的人家早就在做了。”
　　江渡也是昨晚才知道，南颜还有个账号，做男生穿搭推荐的。
　　南颜给他看了那个号，叫“是小南啊”，在好几个平台都有做，粉丝数量差别很大。在逗逗app上十来万粉，在某红薯app上快一百万粉。整体风格很小清新，完全难以和那个擦边网红甜度超标联系起来。
　　之前江渡以为自己不会再惊讶了，但看到他摇身一变又成了穿搭博主，还是有几分吃惊。
　　此刻朋友们聊到了，江渡就把对方账号给他们看，让他们点个关注。众人也是再次刷新了对南颜的认知。
　　“一个人竟然能这么有精力？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这么努力，活该他赚钱。”
　　“他真的好厉害！”
　　江渡一边打球，一边竖着耳朵听直播，约莫十一点的时候，主播在说自己要回学校了，催大家要下单的尽快。
　　商家的运营助理也在旁边催。
　　弹幕好多人刷：“喊声老公我就下单！”
　　助理把弹幕读了出来，笑着说：“看来我们小南很受欢迎啊，小南你……有对象吗？”
　　南颜带着无奈的笑意点点头。
　　他理解这种促销手段，但接下来还要播两天，要是顺应这些人的调戏，那接下来就别想卖货了。肯定一堆乐子人只顾着调戏他而不买，甚至他们的刷屏会导致真正想买衣服的顾客问的问题不被看到，所以他不是很想配合。不如以此劝退这些人，反正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本身就不是目标客户。
　　助理却是不懂这些，还在说：“那不喊老婆就行了嘛，喊老公还是可以的。”
　　“恐怕也不行！”这时候运营来了，高声说，“外面来了个帅哥，说是来接主播的。”
　　南颜下意识扭头，没看到江渡。
　　但他知道会是那个人。
　　*
　　助理一听赶紧改口：“那不行那不行，那不能乱叫了。叫了要出事的。没付款的尽快哈，我们主播要回去了。”
　　十来分钟后南颜下播，助理跟着他一起去见江渡。
　　江渡在会客厅等着。
　　看到他的脸，助理顿时瞪大双眼，马上对南颜说：“你对象也好帅啊！你俩太般配了，你们是同学么？能一起给我们播吗？”
　　“不不不，”南颜赶紧拒绝，“他不播的。”
　　人家富二代，不差钱儿，做什么主播啊？
　　他忍不住笑，赶紧拉起江渡离开了。
　　今天摩西没来，他俩自己打车回去。
　　坐在出租车后排，南颜侧头盯着江渡看，却不说话。
　　江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
　　南颜说：“今天又在哪儿玩？”
　　“打台球，”江渡说，“朋友新开的店，支持一下。”
　　南颜饶有兴致地问：“以前也天天晚上这么玩儿？”
　　“是的，”江渡恢复了镇定，好整以暇地说，“游手好闲嘛。”
　　好一个游手好闲。
　　南颜一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起来他完全不了解江渡以前的生活，并不知道他不住寝室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天天下课后去跟朋友们一起玩。
　　“人情世故，”江渡做了一个手势，“必要的交际。”
　　南颜点头：“交际，懂了。”
　　后续几天江渡就这么天天来等他下班。
　　人家说了自己要交际，南颜也不能拦着，只得天天下班后跟他一起回学校。
　　偶尔下班早的话他就带江渡去街头巷尾吃宵夜，吃东西的时候江渡是很开心的，时不时也会把朋友叫来一起吃。
　　有时候南颜会觉得，其实江渡并不一定很喜欢吃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家少爷很少会接触的小巷子里不干不净的“宝藏美食”。对方或许是照顾他的心情，给他这么一个报答他的机会，所以在他面前立起了“吃货”人设。
　　……实际上江渡是真的爱吃。
　　最近他倒也没有天天待在寝室，他怕自己在的时候室友不便拍作品，于是周中会有一两天不在，周末则自觉躲得远远的，然后默默等更新。
　　南颜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白天没课的时候去拍平面，晚上没课就去直播带货，江渡不在他就拍擦边视频更新，酒吧周年庆的时候也去撑了撑场子……日子过得忙碌且疲惫，天天晚上一挨枕头就能秒睡。
　　兼职直播的工作干到了十二月上旬他就结束了。
　　最近高强度直播太累，他深刻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敢为了挣点钱把身体搞垮，更不想让妈妈担心。
　　工资到手后他给两只猫买了新的玩具、零食，然后带江渡出去吃喝玩乐一整天，也权当是给自己放假。
　　玩到天黑，两人吃了晚饭后回来。
　　南颜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洗完就上床躺下了。
　　江渡则是在下面写作业。
　　南颜明明很困，但却睡不着。
　　他侧躺着，静静地看江渡的背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渡写完作业一扭头，赫然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帘子没拉上。
　　他站起来走到南颜床前。
　　对方被子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双眼闭着，睫毛又浓又翘，像两把小刷子。
　　江渡看了一会儿，而后抬起手，本想帮他把帘子拉起来，但又怕吵醒对方，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关灯爬床，躺下玩手机，然后发现甜度超标在半个小时前更新了一个作品。
　　江渡插上耳机，点开视频，是一个冬季雪景氛围感国风变装。
　　视频中南颜穿着白色的古风服饰，戴着面纱，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
　　江渡疑惑，是最新拍的吗？看着不像，至少最近还没下雪。
　　他三连支持，这时候对面床铺传来南颜迷迷糊糊的声音。
　　“小渡……”
　　“嗯？”江渡马上看过去。
　　对方翻了个身，困倦地说：“浴室灯……是不是忘了……”
　　江渡扭头一看，还真忘关了。
　　“我马上去关。”
　　他被子一掀，立刻行动。
　　但他忘了自己耳朵里还塞着有线耳机，起身时又过猛，于是乎耳朵扯着耳机线，耳机线扯着手机，一下子将手机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巨响，手机摔在了地上。
　　悠扬的BGM在一片黑暗中响起。
　　“往事流转在你眼眸~~~
　　一边遗忘，一边——”[1]
　　“拼凑”二字没唱完，江渡已经跳到床下一把抓起手机按下暂停，一阵风似的冲到浴室，把灯关了。[2]
　　南颜在梦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曲调，一句歌词在梦里循环播放。
　　“往事流转在你眼眸~~”
　　“往事流转~~”
　　“往事……”
　　南颜睁开眼，拿起手机，点开逗逗app，直接找到睡衣舞那个视频，先看了一遍视频，然后点开评论。
　　一个叫“帅得说不出话”的家伙在评论区疯狂回评。
　　“谁告诉你们他室友不行？”
　　“你才阳wei！你全家男的都阳wei！”
　　“人家行得不得了！”
　　……
　　南颜脑子里轰的一声。
　　几分钟之后，黑暗的寝室响起饱含无数情绪的一声吼——
　　“江！渡！”
　　对面床的人缩成一团，闷声回应：“睡着了……”
　　南颜二话不说直接下床，又噔噔噔爬到江渡床尾，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子，用力一拽。
　　“给我起来！！”


第21章 一起擦
　　十点，两人穿着睡衣，坐在床下，四目相对。
　　“什么时候发现的？”南颜盯着对方，“视奸多久了？”
　　“什么视奸？”江渡不适应这个词，一下子有点急，“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南颜打断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帅得说不出话。”
　　当初看到这个ID的时候，南颜就好奇这位榜一大哥到底有多帅？
　　现在面对面这么一看，呵，的确配得上这个ID。
　　蓦然被叫了网名，江渡十分尴尬。
　　“ID随便改的……”他坦白道，“你生病那天，我刷视频无意间刷到了，看着像你……应该是大数据推送给我的吧。”
　　南颜扶额。
　　可怕的大数据。
　　万恶的大数据！
　　一想到对方视奸自己这么久，南颜简直要昏过去。
　　他忍不住回忆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好像自打那以后，江渡在寝室就住得很勤……还天天接他下班。
　　不是，这家伙什么意思？
　　自己一天天的在他眼里岂不是跟裸奔没区别？？
　　将这段时间的事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回忆了一遍之后，南颜尴尬得想死。
　　“你——”
　　他正要指责对方，忽然意识到，是自己有错在先，轮不到他在这里埋怨江渡。
　　“对不起，不小心拍到了你。我马上删掉那个视频。”
　　他立刻起身从床上拿自己手机。
　　“不用删，”江渡说，“没事，我不介意，数据挺好的，删了对你来说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是出于这个原因，南颜之前一直没舍得删，隐瞒了这么久。
　　“你……”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真的不介意吗？你不生气？”
　　“真的，”江渡点头，神色如常，“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生气。”
　　南颜攥着手机坐了下来。
　　他看着江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渡也是说不出话。
　　憋了半天后南颜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渡也攥着手机：“我不知道。”
　　他说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想想自己偷看对方这么久，其实挺没有道德的。换位思考一下，的确会让人很不舒服。
　　南颜观察他的神色：“那你看了是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很厉害，”终于可以当面夸了，江渡当即毫不掩饰，“这么年轻，还在上学，就把账号做的这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而且后面你还给我看了你的小号，那个穿搭账号，也做的很好。我很佩服你。真的。”
　　“的确是有点厉害啦……”南颜也忍不住低声夸了自己一句。
　　他又说：“其实我还打算开个小小号专门拍古风来着，不擦的那种，就单纯唯美风格。”
　　江渡思考了一下：“你肯定还是能把号做起来，但是分流会不会不利于名气积累？”
　　南颜点头：“的确有这方面的弊端，所以我也还在犹豫。”
　　说完他意识到，怎么莫名起来又聊到自己的发展去了？这不还在尴尬着么？
　　于是寝室又陷入了死寂。
　　这回是江渡先开口。
　　“这个账号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江渡说，“接下来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照常拍作品就行。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配合。如果你需要私人空间，我就回家住。要是你在寝室施展不开，也可以去我那里拍。我那儿还有空房间，可以给你搭建摄影棚。你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拍，我们不会干扰你。”
　　南颜眼眶发热，想不通自己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江渡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非常非常支持你的事业。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很开心。”
　　这话一出来，南颜顿时有点绷不住了。
　　“哎呀……”
　　他连忙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把眼泪憋回去。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看着天花板问。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现在忍不住又问一遍。
　　“这次不准让我说，说你自己的的想法。”
　　江渡看着他忍泪的模样，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
　　他想了想，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因为你是很好的人。”
　　南颜低下头。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但是听到这句话，莫名有些动容。
　　“你怎么这么会夸？”
　　江渡一本正经：“不是夸，是实话实说。”
　　南颜深吸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也很认真地对江渡说：“真的很感谢你。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不需要报答，”江渡说，“因为你是很好的人，你值得，所以我想努力帮到你点小忙。我不希望我帮你这件事成为你的负担，让你整天惴惴不安。你美好的品质和你优秀的作品已经给了我非常多的回馈。既然现在都说开了，那我希望你以后别老想着报答这件事，还是和之前一样专心做你的作品就好。”
　　美好的品质……
　　优秀的作品……
　　南颜快要被夸晕了。
　　江渡跟他聊这事的时候，一直把他那些擦边视频称之为“作品”。
　　作品，这个词过于正式，让他有种自己的视频被人很认真欣赏的感觉。
　　南颜又想起，当初江渡大一开学刚搬进寝室，不小心打碎了他的杯子，当时也是特地写纸条留言，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担心杯子是有特殊意义，留了微信让他找他进一步赔偿。
　　他一直都是这样，很尊重他，郑重地对待他的一切。
　　南颜觉得——小渡同学才是那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多的也不说了，”他对江渡说，“我给你买个新手机吧。”
　　刚才他看了，对方的手机不幸摔得屏幕裂开，没法继续用了。
　　江渡张口就要拒绝，南颜马上堵住他的话头。
　　“不准拒绝！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他心平气和地说：“我虽然疯狂兼职，但并没有过的很苦，现在也不是特别差钱，真的不用替我心疼钱。之前也跟你说了，我只是在攒钱想给我妈买大房子。虽然你不需要回报，但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还是过意不去。反正也快到圣诞节了，就当我送你个礼物吧。这完全是我可以负担的，你安心啦。”
　　江渡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南颜掏出了杀手锏：“你要是拒绝，以后就再也不带你去巷子里吃好吃的了。”
　　江渡无奈地笑了，只得点头：“好吧，那就谢谢学长的礼物。”
　　两人把话说开，各自也算是解开了一个心结，彼此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不久之后各自上床接着睡觉。
　　江渡准备躺下了，却发现南颜在对面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南颜眨眨眼：“你刚刚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配合我是吗？”
　　江渡眼神清澈：“是啊。要拍什么？我帮你举手机？”
　　“自从上次拍到了你的脑袋后，我的粉丝一直对你很好奇。”南颜揪着被子，鼓起勇气，“我想邀请你出镜，不需要你露脸。你就躺在你床上背对着我睡觉，然后我在这边擦边……你看可以吗？”
　　江渡脑补了一下那画面，然后点头：“可以。我没问题。现在就拍吗？”
　　“嗯，”南颜马上下去换睡衣，“不好意思，显得我好像很功利……但我是说干就干的类型。”
　　“没事，行动力强是优点。”江渡说，“我要换衣服吗？换件衬衣？”
　　南颜在下面翻自己衣柜：“哪有人穿衬衣睡觉的？哎？等等。”
　　他扭头看江渡：“可以可以，很好。你换吧。”
　　于是江渡换了件白衬衣，然后回到床上躺着。
　　南颜这边准备妥当之后，在床上指挥他：“你面朝墙壁侧躺，被子再扯一下，露出后背……嗯嗯，好，这样就行了。我这边开始拍啦。”
　　“好。”江渡看着墙壁。
　　墙上有南颜的影子。
　　他看到对方穿着睡衣，帽子上有一对兔子耳朵，耳朵弹来弹去，很可爱。
　　江渡就一直盯着那耳朵，脑子里想象中背后那人跳舞的样子。
　　几分钟后南颜说：“好了好了，拍完了，你换衣服睡觉吧。”
　　江渡换回了睡衣。
　　他很好奇，又不好张口，显得自己很猴急似的。
　　南颜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边剪辑一边说：“做好了第一个给你看。很快。”
　　江渡躺在床上静静等待，也就十来分钟，南颜发来视频。
　　视频中他在擦，他在睡。
　　看着自己那坚毅的背影，江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不久后南颜发布了视频，江渡去抢了个沙发。
　　南颜给他的评论点了个赞就睡了，江渡却躺在被窝里用他那屏幕碎掉的手机坚强地看评论。
　　这个视频的文案写的是：【室友睡着了，悄悄擦一擦……】
　　评论区很热闹：
　　“我看你这室友没睡着吧？”
　　“宝宝你确定室友睡着了吗？”
　　“室友这都能睡着？！是不是男人？！快上啊！”
　　“哪有穿衬衣睡的？！宝宝小心，室友装睡呢！”
　　……
　　第二天出去买手机的路上，江渡还在不住地刷新看评论。
　　两人坐的地铁。周末人太多，挤得早饭都要吐出来，他俩站在角落里。
　　江渡一条手臂抵在墙壁上，呈一个壁咚的姿势，给南颜圈出一小片安全空间，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
　　见他一直在低头看评论还看得满脸笑，南颜十分无奈。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是江少爷第一次正式参与拍视频，会感到新奇很正常。
　　只是看到对方的大拇指不断滑动那破碎的屏幕，他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南颜也拿出手机看了看评论，这个视频的反响果然很好。粉丝积极点评，一个个质疑室友某方面的能力，还有说想魂穿室友的。
　　地铁到站，车门打开。
　　“到了。”江渡伸手拉住南颜手臂，带着他往外走。
　　南颜还在看评论。
　　热评里有一条说：“室友的屁股好翘。”
　　江渡今天刚好一改往日的韩系帅哥打扮，卸下了他那天天不重样的长款大衣，穿了身短款格纹美拉德风夹克，能看到臀部。
　　已经上电梯了。
　　江渡站在上面一步阶梯。
　　南颜在他下面一步。
　　他的视线从评论区转移到学弟的屁股。
　　真的很翘哎。
　　也不知怎么的，他脑子一抽，照着对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江渡惊诧回头。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南颜人傻了。
　　他只愣了一秒，马上面不改色地说：“你裤子上有猫毛。”
　　“哦。”江渡不疑有他，说了句“习惯了，没事。”然后转了回去。
　　南颜盯着自己的右手。
　　死手，你在做什么？！


第22章 涂口红
　　到了手机店，江渡说：“你送我一个，我也送你一个。”
　　“想都别想，”南颜斜了他一眼，“哥有钱，哥自己买。”
　　他本来也想给自己换手机，就一次买了俩，跟江渡一人一个，他要白的，江渡要黑的。
　　江渡很想付钱，为这事耿耿于怀。
　　南颜说：“你给我刷的嘉年华都够我买好多个手机了，别逼我跟你绝交啊。”
　　江渡只得妥协。
　　买完新手机，南颜又带江渡去买手机壳，精挑细选买了两个，各自换上。
　　用上新手机新壳子，心情格外好，连阴沉的天气都显得有几分惬意。
　　两人在商场逛了逛，顺路去江渡他朋友的店喝免费的咖啡。
　　老板亲自给他们做正在开发中的红酒拿铁，然后送到他们的座位。
　　一看那桌面，老板呆住了。
　　卧槽，情侣手机？情侣手机壳？
　　南颜起身去卫生间。
　　老板快速掏出手机偷拍那放在一起的两部手机然后随手发到群里：“情侣手机都用上了？？”
　　“不是，”江渡端起咖啡浅饮一口，“他买的，送我的圣诞礼物。”
　　老板：“那不还是情侣手机吗？”
　　江渡：“真不是。”
　　老板把他的手机拿起来看。
　　江渡马上放下咖啡：“别把我新手机摔坏了。”
　　老板气急败坏：“臭情侣！喝完这杯就给我滚！”
　　江渡皱起眉头：“素质。”
　　南颜回来了，尝了尝红酒味拿铁。
　　老板和颜悦色：“感觉如何？”
　　南颜又喝了一口：“还不错，就是红酒好像太足了……”
　　他就没喝出咖啡味。
　　老板搭着江渡的肩膀：“真材实料，用的江少送我的82年的红酒。一瓶也做不了几杯。喝了不要开车啊。”
　　南颜不太能喝，江渡倒是挺喜欢这个口味。
　　两人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转移新旧手机上的东西。弄完之后江渡用新手机打出了第一个电话。
　　铃声响起，南颜看看身边的人：“干嘛？”
　　“测试一下电话功能是否正常，”江渡说，“你接一下。”
　　南颜便接通了。
　　江渡把手机凑到耳边：“喂？先生你好，要办卡吗？”
　　南颜觉得，当面打电话也太那啥了吧！
　　尤其是对方声音很好听，莫名让人耳根子发软。
　　江渡看着他，微微挑眉，示意他说话。
　　南颜只得拿起手机，语速飞快地说：“不办卡不升级套餐不贷/款不参加活动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通话结束，江渡笑着说：“一切正常。”
　　南颜端起尚有余温的红酒咖啡。
　　——手机正常，但你好像不太正常哎。
　　喝了一口红酒拿铁后，微信上有人找他。是韩野，他同行前辈，邀请他合作拍视频。
　　南颜跟他聊了会儿。
　　快到饭点，江渡说摩西在家做了午饭，等他俩回去。
　　南颜就跟着他一起去他那儿吃，顺便看猫。
　　路上南颜看着江渡的脸：“你没醉吧？”
　　“没有啊，”江渡神色如常，“喝咖啡怎么会醉？”
　　回到家，两人各自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放就开始撸猫。
　　摩西一看沙发——
　　情侣手机？情侣手机壳？！
　　等江渡洗了手去厨房帮忙端菜，摩西压低声音，笑呵呵地说：“小渡……换新手机啦。”
　　“不是，”江渡端上两盘菜从他身边路过，“学长送的圣诞礼物。”
　　摩西：那不还是情侣款吗？！
　　他假意收拾沙发，悄悄拍了一张。
　　饭后两人继续撸猫，南颜拿着手机怼着猫脸拍了好多张。
　　不久之后他收到了一个取件码。
　　“口红到了。”他马上站起来，“我回去拿快递。”
　　见江渡递来疑惑的眼神，他解释说：“最近接到了一个口红的推广，商家寄样品来了。我回去拍一下。”
　　江渡犹豫地问：“我能围观吗，学长？”
　　南颜打趣道：“你在学校没朋友是吗？”
　　江渡一愣：“什么？”
　　南颜没想到他忘了这个梗，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一招手：“可以的，走吧。”
　　*
　　南颜答应得很轻松，但回到寝室却发现不妙。
　　视频拍摄方案他早就跟品牌方确认好了，当然还是擦边路线，原是打算光着上身然后对着镜头涂口红。
　　结果江渡跟来了。
　　要在他面前光着……
　　虽然两人早就将对方看光光，但南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江渡很识趣，看他有些拘谨就爬到床上躺下玩学长送给他的新手机，用新手机继续看昨天那个作品的评论。
　　这次收到的样品是一支深红色的口红，商家给的色号名字叫“暗夜之吻”，颜色很好看，南颜花了一个多小时拍摄、剪辑、做后期，然后发给了品牌方。
　　对面很快给反馈了，先夸了一通，然后说：“看到了你昨天更新的视频，是找了室友合作吗？方便调整方案跟他一起给我们拍个新版本吗？”
　　啊这……
　　南颜扭头看向躺在上铺的江渡。
　　江渡马上扭头看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南颜有几分犹豫。
　　江渡坐了起来：“没事，你说。”
　　南颜握着鼠标，说了品牌方的新需求。
　　“可以，”江渡很爽快地答应了，一边下床一边问，“需要露脸吗？”
　　“不露，”南颜说，“毕业前我都不会考虑露脸的。”
　　江渡来到他身边，问：“怎么拍？”
　　“稍等。”南颜直接跟对接的人打语音电话，讨论新方案。
　　几秒钟的视频，也不用很复杂，无非是让江渡帮他涂口红，口头上就可以商量好，他实在不想再文字表述了。
　　沟通过程也很顺利，确认好之后他挂了电话。
　　等他转过身，江渡已经根据他电话里跟人敲定的方案把上衣脱好了。
　　南颜：“……”
　　蓦然对上对方的八块腹肌，第一眼冲击力太强，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赶忙转身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再调高两度。
　　学弟这么配合，可千万不能让他着凉。
　　其实寝室里温度已经很高了，南颜的嘴唇有些干枯，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唇，然后强行镇定下来，进入工作状态。
　　他打量着江渡赤|裸的上身，片刻后说：“我觉得你不要直接全露，你还是穿件衬衣，然后敞开衣服，这样半露不露会更欲。”
　　江渡：“全凭你安排。”
　　“穿我的。”南颜转身打开空床位的衣柜，那里面是他日常拍摄用的衣服。
　　他找了一件很大的白色衬衣，之前他用作男友衣穿的。
　　南颜把衣服展开，给江渡穿上。
　　这件衬衣非常薄，很透明，穿上后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江渡的肌肉，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之前布置的灯光，机位，都还没拆。
　　南颜脱掉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白皙的上身，重新戴上项圈，又找出一条白色蕾丝飘带蒙在自己眼前。
　　手机架设在他们侧面。
　　一切准备好之后，南颜抬起下巴，轻声说：“开始吧。”
　　江渡这时候才有了一丝紧张。
　　他右手拿着口红，左手按照剧本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
　　眼前的人蒙着双眼，化着微醺妆，水润的唇映在他眼底。
　　南颜的唇形很好看，是很完美的微笑唇，平常笑起来格外动人。或许品牌方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找上他合作。
　　江渡控制着右手，不让它有丝毫地抖动，然后极为郑重地在那粉嫩的唇上涂下第一笔。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给人涂口红，没想到会是给同性涂。
　　他不敢用力，整个右臂右手绷得很紧，肌肉的线条更为明显。
　　南颜双手按在自己膝盖上，一双眼睛在蕾丝飘带下面眨啊眨，视线变得很模糊，但他能看到江渡脸上的紧张，凝重。
　　膏体在唇上轻轻地涂来涂去，他也屏着呼吸，怕干扰到对方。
　　几分钟之后，江渡说：“好了。”
　　南颜摘下蕾丝飘带，拿起放在桌上的镜子照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
　　“天啊，你给我涂的什么？”他忍不住推了一下对方的胸膛，“怎么给我涂成了香肠嘴？？”
　　江渡看着他红艳艳的唇：“这不挺好看的吗？”
　　“哎，不是这样涂的。”南颜拿起平板，在逗逗上搜了个口红教程给他看，“你先看看，我去洗一下。”
　　他去把红艳艳的嘴巴洗干净，然后回来给江渡讲解：“不能老老实实照着唇形描，这样不好看。我们要涂出那种粉嘟嘟的效果,要有立体感……先在下唇上涂几道，涂开，然后上唇这里画一个V，或者M都行……人中这儿也要修饰一下……”
　　江渡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一直以为女孩子那些好看的唇妆就是上面画一道，下面画一道，嘴巴这么一抿就成了。没想到一个嘴巴的妆容竟然这么复杂，这么精细。
　　真是大开眼界。
　　看完几个教程后，南颜自己示范了一遍给对方看，然后用湿巾擦了擦嘴唇，又把口红递给江渡，让他试试。
　　江渡在他唇上练习了几遍。
　　他一次次练，练完南颜擦掉，然后重来。
　　这么擦了几次后，南颜的唇看着稍微有点肿。
　　江渡有几分内疚。
　　“应该可以了，你已经学会了，”南颜对着镜子自己画好了唇部底妆，已经将整个唇形都修饰好了，“咱们再来录一下，不用紧张，并不需要你涂得多好，手法生涩也没关系，有那个氛围就行了。其实网友就是要吃那个氛围的。”
　　江渡擦了擦额头的汗：“懂了。”
　　南颜抽了张湿纸巾，捉着对方的大手，仔细帮他擦手指：“涂几下，最后你就像她们那些教程里面那样，用手指帮我抹开。”
　　江渡点点头：“好。”
　　寝室已经开了很久的空调，蒸笼一样，两个人都很热。
　　江渡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衬衣都打湿了，黏在身上，一身肌肉更加性感。
　　他呼出一口热气：“我OK了。随时可以开始。”
　　南颜按下录制键，回到座位，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坐你腿上拍吗？这样更近一些，效果可能更好。”
　　江渡把腿并拢：“来。”
　　南颜于是重新调整了机位，然后侧坐在了对方结实的大腿上。
　　*
　　南颜先扭身帮江渡整理了一下衬衣，让衣服呈现出一个比较好看的状态，然后看着摄像头里两个人的姿势，嘴上指挥着：
　　“你左手就扣着我后颈，左手五指张开，食指按在我脸上，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就握着我脖子……对，对，左手这样就很好。右手你就正常涂吧，按照我们刚刚练习的那样。”
　　南颜把蕾丝飘带拉上去，蒙住眼睛，在脑后系好，然后抬起下巴。
　　“开始吧。”
　　说了这话后，他很明显地听到了江渡吸气屏气的声音。
　　直到这时候，南颜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好像太暧昧了。
　　但他为的就是数据，要的就是暧昧。
　　只是——
　　只是……
　　口红落在唇上。
　　南颜僵住了。
　　江渡按照练习的那样，先在下唇来回涂了几下，刷开……然后在对方上嘴唇画一个M……
　　饱满的唇在他眼底，唇瓣微微张开。
　　江渡拿着口红，有几秒的失神。
　　随后他放下口红，伸出食指，按在对方的唇瓣上。
　　手指像陷进了云朵里。
　　一个男孩子的唇竟然这么软。
　　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噗通噗通狂跳。
　　许是寝室里温度太高了，又好像是那杯红酒拿铁的酒劲上来了，江渡有些头昏脑涨。
　　食指指腹在娇.嫩的唇上轻轻地揉抹。
　　对方唇瓣间呼出的热气烫伤了他的手指，他脑子里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好想……
　　理智的弦被烧断，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南颜很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力度。
　　双唇从未被任何人这样玩.弄过，他的呼吸一下子有点乱，一时间被唇上那根手指揉得身体发软。
　　他后悔了。
　　这着实是一个糟糕的方案。
　　一个非常糟糕的方案。
　　他的双手局促地交握在一起，按在睡裤上，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在这时，隔着毛茸茸的睡裤，他感觉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悄悄起了变化……
　　南颜顿时满脸羞红。
　　不是说好的直男吗？
　　怎么回事？！
　　他正要站起来，跟对方分开，却突然被人吻住了唇。
　　南颜：“！！！”


第23章 一起睡
　　那个吻一触即分。
　　南颜大脑一片空白。
　　而后寝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南颜抿了抿唇，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方。
　　江渡亦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喝醉了一般，脸红红的，表情呆呆的。
　　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吻了上来。
　　他的唇上沾了点他唇上的口红。
　　“这个方案很好。”南颜冷静地从他腿上起身，伸手结束录制。
　　他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你临时想的这个点子不错，挺好的。粉丝们应该会很喜欢。好了，拍好了，谢谢。可以换衣服了。”
　　江渡抬头看着他，有些错愕。
　　南颜站在那里，低着头看刚刚录制的视频，脸色很平静，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没有生气，没有恼怒，没有害羞，没有凌乱。
　　一切如常。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真的只当做是一个为了赚取流量的点子。
　　仿佛他们是拍吻戏的演员，在导演喊了“咔”之后马上抽离角色，一点感觉也没有。
　　江渡有些茫然，不该是这样，这是正常的反应吗？
　　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真的是直男？
　　可是直男不是会生气吗？
　　“素材已经够了，”南颜平静地说，“晚点我多剪几个版本发给他们选吧。应该不需要再重新拍了。”
　　江渡道歉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一身的燥热被浇灭，狂乱的心跳也随之缓了下来。
　　他沉默地站起，脱下身上汗涔涔的衬衣。
　　“我去洗澡。”
　　“去吧。”
　　阳台的门拉开，又关上。
　　南颜用湿巾擦掉了口红，接着开始收拾拍摄设备。
　　他当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江渡亲了他。
　　嘴对嘴吻了他的唇。
　　南颜一时间思绪万千，又莫名其妙异常冷静。
　　他猜测江渡那举动应该是酒劲上来了吧？上午对方喝了一大杯红酒拿铁，82年的红酒，非常醇厚，醉后冲动也很正常。
　　再者对方早就说过了他是直男。
　　直男嘛，亲一下也没什么。
　　隔壁寝室的几个直男同学还互相掏裆呢，也没见怎样。
　　平常看待，当它没发生就好了。
　　况且最后这个吻真的神来之笔，对他的视频大有帮助，他已经可以想象视频发布后粉丝们会多么激动。
　　这个视频的数据一定会很好看，他期待能多涨点粉，多带来一些转化，然后接更大的商单。
　　南颜一边收东西一边脑内构思剪辑思路。
　　一切收拾妥当后，他换了身衣服，然后打开阳台门。
　　外面竟然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
　　白色的雪花飘进了阳台。
　　南颜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走过去伸出手，接了点雪花。
　　好美。
　　他职业病发作，第一反应是可以准备拍雪景了哎。
　　雪在他温热的掌心融化。
　　他来到浴室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小渡小渡。”
　　“我在。”里面传来江渡的声音，“稍等，马上好。”
　　“我不用浴室，”南颜提高音量，“我出去一趟，跟你说下。”
　　浴室门打开，白茫茫的热气涌出。
　　江渡穿着白色睡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出去上班吗？在哪里？我陪你去。”
　　“不用，”南颜拉了拉围巾，“有个同城的博主邀请我合作拍摄，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晚上八点前我会回来的。”
　　“合作？”江渡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谁？哪个？”
　　“你快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南颜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进寝室里，又把阳台门关上，将严寒隔绝在外，“你应该没看过，一个叫韩野的。”
　　他拿出手机，点开韩野的主页给对方看。
　　江渡看了看，就是那种很常见的肌肉男，主页作品一眼看去全是腹肌。
　　小图还以为是卖搓衣板的。
　　他眉头皱起。
　　南颜说：“要是回来早的话，我给你带晚饭？还是说你回家吃？”
　　江渡没说话。
　　南颜有点尴尬。
　　“你快去吹头发吧，我走啦。”
　　他转身离开。
　　刚走出一步，却被人拉住了手。
　　身后传来江渡低沉的声音。
　　“别去。”
　　南颜回头。
　　江渡脸色有些阴沉，看起来很不高兴。
　　“拍什么？拍腹肌？”
　　南颜只觉得莫名其妙，心道这家伙在不爽什么？
　　他点点头：“嗯。”
　　江渡忽然松开他的手，一把敞开自己的睡袍，露出自己的八块腹肌。
　　他的语气格外强势：“我是没有吗？”
　　南颜简直要晕过去了。
　　这人在干嘛？！
　　犯病了？？
　　还是……吃醋了？
　　“我已经说了可以配合你，你为什么还要跟别人拍？什么意思？”江渡竟是忽然动了怒，上前一步，盯着他问，“你不是说了毕业前不露脸吗？去了不就会被陌生人看到你的脸？你跟他说好了不露脸？”
　　南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渡。
　　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江渡。
　　太陌生了。
　　对方语气咄咄逼人，一身的攻击性，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说好了的……”
　　“口头上说的还是签合同了？”江渡眉头直皱，再次逼近，“合同盖章了吗？按手印了吗？经过律师公证了吗？他不遵守约定偷偷曝光你的长相怎么办？”
　　南颜：“……”
　　看他一脸懵，仿佛没考虑好这些问题，江渡更加恼火。
　　“你们还是合拍擦边视频，要裸露一部分身体吧？曝光长相还是小事，万一他私自传播你的私密视频怎么办？他把你连人带脸传到色||情|网站呢？说不定还会用投喂AI，用你的脸和身材制作非法视频，侵害你的名誉……这些你想过没有？”
　　南颜眨眨眼。
　　小渡这是……生气了？
　　怎么洗了个澡就变了个人似的？
　　我那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小渡呢？
　　这是认识以来，江渡第一次跟他生气，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南颜还以为他性格这么好，永远也不会有生气急眼的时候。
　　实在是太新奇了。
　　太有意思了。
　　因为太过新奇，太过陌生，南颜莫名觉得生气的江渡看起来有点……可爱，也有点……诱人。
　　就……很有趣。
　　虽然对方语气严厉，但敞着睡袍步步逼近，南颜的视线实在无法避开他那八块腹肌。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下滑，看到了他的子弹头内裤。
　　好……那个……嗯……
　　江渡意识到不对，慌忙把睡袍合上。一秒从酷哥变回了窘迫学弟。
　　“抱歉。”
　　“那个，”南颜终于有机会说话，“呃……你……你腹肌很帅。只是我跟他约好了。他不是坏人。”
　　江渡一听这话简直火冒三丈：“你见过他吗？你了解他吗？就在这儿‘他不是坏人’？熟人之间还能作案呢，你凭什么这么信任他？”
　　“哎，你听我说，”南颜做了个安抚的动作，随后解释道，“之前我账号刚起步的时候被几个同行针对过，天天恶意举报我，差点被他们搞封号。当时韩野帮过我，他为我说话，帮我引流，算是对我有恩。他最近流量很差，就邀请我合拍一个视频，救救他的号。人家帮过我，我不能知恩不报吧。”
　　“所以呢？”江渡盯着他，“这些就能打消我刚刚说的一系列顾虑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引你过去？”
　　南颜有点无奈：“你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嘛。世界上也不全是坏人，比如你也是好人啊，你也对我很好啊。”
　　江渡正要继续跟他辩论，这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南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电提示：韩野。
　　他看了江渡一眼，有些局促：“我走了啊。”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敢去？真不要命了？”江渡是真的火了，一把将他拽回自己面前，右臂直接将他圈在怀里。
　　南颜惊呆了。
　　这家伙在上演霸道总裁吗？！
　　他都怀疑对方洗澡时候是不是摔到脑子切换成霸总人格了？
　　刚刚对方拉他的时候，睡袍又敞开了，等于说南颜现在直接被迫贴在他赤裸的胸膛。
　　滚烫的胸膛。
　　两个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南颜蓦的想到了之前自己坐在对方腿上，然后……那什么。
　　江渡并没有发现不对，只紧紧地搂着他，左手抢走了他的手机，点了接听。
　　手机里传来韩野的声音。
　　“喂？小甜呐，你出门了吗？我去接你？”
　　“韩先生你好，”江渡冷硬地说，“非常抱歉，小甜今天不能赴约了。”
　　“啊？什么？为什么？”韩野的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听得出极为不满，“不是都约好了吗？在搞什么？你让他自己——”
　　“这个手机号是您的支|付|宝账号吗？”江渡直接打断他，伸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搜到了，我给您刷几个嘉年华作为补偿……发了，收到了吗？”
　　韩野的声音有点颤抖：“收……收到了……”
　　江渡：“非常感谢您在他起步阶段对他的帮助。我加一下您微信，日后如果有合适的合作机会我会跟您联系。”
　　“好好好！好好好……”韩野也不废话了，“谢谢老板，那不打扰了，拜拜！”
　　通话结束，江渡微微挑眉：“你看清楚了吗？”
　　南颜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江渡深吸一口气，一副很无语的样子，耐着性子解释：“你的这个所谓的朋友，你愿意露脸暴露身份不惜与他线下见面的朋友，主动邀请你过去帮忙的这个朋友，他给你打电话，没听到你的声音，竟没有问我是谁，也没确认你是否安全，没让你说句话。”
　　南颜：“……”
　　妈呀，怎么排比句都用上了？
　　而且用词好刻薄。
　　刻薄的小渡，也太可爱了，有点受不了……
　　江渡根本不知道南颜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就这样，你还敢信任他？还敢一个人去他那里见他，脱了衣服跟他一起拍视频？嗯？”
　　看到他这么严肃刻薄的一面，南颜莫名有点想笑，又不太敢。
　　仔细想想，江渡的担忧不无道理。
　　南颜的确不了解韩野，确实只是口头上跟他约好了不露脸。
　　他有过一定的顾虑，但并没有江渡想得这么深，这么全面。
　　而且正如江渡所说，韩野好像被富哥的转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起关心他的死活。
　　南颜低下头，避开对方严厉的目光，闷声说：“不去了……”
　　他这么一低头，就看到了江渡胸肌上小小的那颗……
　　不知道为什么，想咬一口。
　　南颜鬼使神差地张开嘴。
　　*
　　——打了个哈欠。
　　当然不可能咬上去。
　　又不是变态。
　　“去吹头发吧。”南颜说。
　　江渡这才松开他，同时把手机还给他，然后去了浴室。
　　很快又出来了。
　　他把吹风机拿了出来，接上座位上的插排，在这里吹头发。
　　南颜：“……”
　　南颜无奈地叹了口气。
　　“干嘛？说了不去就不去，还怕我趁你吹头发偷偷跑了不成？”
　　江渡把吹风机档位降低，噪音随之减弱。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单纯。看你做那么多兼职，什么都做得很好，以为你社会经验丰富，心眼多，安全意识高，没想到竟这么容易轻信别人。”
　　说完他又把吹风机档位调高。
　　南颜在噪声中小声嘀咕：“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还有两幅面孔……”
　　江渡没听清：“什么？”
　　南颜摇摇头，解开围巾：“没。”
　　他脱掉一身行头，穿回舒适的睡衣，打算下午老老实实在寝室剪视频。
　　江渡吹完头发也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在那里噼里啪啦打字。
　　两个人背对背，各自忙自己的。
　　南颜收到了韩野的微信消息。
　　韩野：【小甜，你什么情况？谈恋爱了？】
　　南颜：【不是。】
　　韩野：【刚刚那个老板听声音挺年轻的，是你的榜一大哥吧？那个‘帅得说不出话’？你跟了他？】
　　南颜晕了：【没有被包养！你不要乱说啊。暂时说不清……反正今天的事情麻烦保密。务必保密！】
　　韩野：【肯定保密，绝对不会说一个字。刚刚他微信上警告过我了。你放心，哥不会坑你。】
　　南颜没想到对方已经想到了这茬。
　　他拿起镜子，放在电脑旁边，从镜子里看了眼背后的人。
　　这家伙好像又变回了之前那个稳重体贴，做事周全的江渡。
　　南颜给韩野发了个感谢的表情。
　　韩野：【他就喜欢你这样香香软软的男孩子是吗？你看哥还有机会吗？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可怜][可怜]】
　　南颜喊了一声：“小渡。”
　　镜子里，背后的人转过头，摘下耳机，看向他：“怎么了？”
　　南颜忍着笑：“韩野让我问问你，他还有机会吗？”
　　江渡：“让他滚。”
　　他难得这么不客气，南颜忍不住笑出声。
　　江渡转了回去。
　　南颜跟韩野继续聊天，当然没有传达刚刚那句伤人的话。
　　他朝韩野问：【他给你刷了几个嘉年华？】
　　韩野直接发了截图过来：【好大方，真帅得说不出话！】
　　韩野：【小甜以后还会更新吗？】
　　南颜：【当然了！】
　　韩野：【话说你昨天那个视频跟谁拍的？老板不介意吗？[可怜]】
　　南颜没回他。
　　“小江，”南颜说，“我把你打赏给韩野的嘉年华还给你。”
　　江渡没理他。
　　南颜转过去：“小江同学？”
　　江渡还是没理他。
　　“喊小江就不理人是吧？”南颜起身走到他身边，摘掉他头上的白色耳机，凑到自己耳边，随即忍不住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都没在听歌还给我装聋作哑？！”
　　江渡鼠标戳了下网易云，随便放了一首歌：“我打赏主播跟你没有关系吧？”
　　悠扬的旋律隐隐从耳机里漏出来，很轻很轻，听不太清。
　　南颜手上拿着耳机，啧了一声：“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他点开支|付|宝，要转账过去。
　　“别转，”江渡说，“回头你帮我朋友的店直播几场带带货吧。白打工，不给你工资，一毛钱也不给。”
　　南颜马上问：“你朋友做什么生意的？卖什么？”
　　“好几个都在创业，卖衣服、鞋子、包包……都有。”江渡说，“还在筹备，估计过不久就正式开业了。现在电商难做，他们很愁东西卖不出去，到时候你帮忙带带。”
　　这就到了南颜熟悉的领域，他当即一口应下：“好啊，没问题，什么货我都能卖，不局限衣服这些的。到时候提前把商品资料给我。”
　　江渡：“行。”
　　南颜低下头凑近他的电脑屏幕，看他在放的那首歌是什么。
　　《Still》。
　　他记了下歌名，把耳机还给对方，然后回到自己座位，搜索那首歌。
　　还挺好听的。
　　听完一遍，他从镜子里看对方后脑勺。
　　“你最好是真的有朋友需要我带货。”
　　“当然是真的，”这次江渡没回头，一边在微信上聊天一边说，“你等着吧，有你忙的时候。”
　　南颜用记账本记下了对方为他花的钱，随后开始剪视频。
　　然而点开素材看了一遍，他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跟看片儿似的？
　　南颜尝试剪辑，没几分钟，江渡起身倒水。他条件反射般马上切屏，点开了网易云，挡住自己的剪辑软件。
　　等江渡坐下，他又继续剪。
　　明明是自己自导自演拍出来的东西，却让他有点面红耳赤。
　　南颜只得把电脑搬到了床上，躲在自己的帘子里，戴上耳机重新看素材。
　　这时候坐在下面的江渡忽然问：“那天那个男的是谁？韩野吗？”
　　南颜把耳机扒开一边，帘子也拉开一些：“哪个男的？”
　　江渡背对着他：“你视频里，帮你涂身体乳那个。”
　　南颜回想了一下，本想告诉对方没人给自己涂身体乳，那就是只假手，居然连你也被骗到啦？哈哈哈没想到吧……
　　但看着江渡的黑色发顶，他忽然有点来气，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谁给我涂身体乳跟你没关系吧，宝宝？”
　　艾玛，怎么把直播的口癖带来了？
　　南颜有点尴尬，紧急咬了咬下唇。
　　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情绪也不稳定，有点癫。
　　“怎么跟我没关系？”江渡扭过头，“你把陌生人带进寝室，总要跟我打个招呼吧，甜度超标？”
　　“不要叫我网名！”南颜脸上一臊，顿时气急败坏。
　　他左看看右看看，随后从床上抄起一只拳头大的小玩偶朝对方扔了过去。
　　江渡只随意一抬手就抓住了那个小兔子。
　　南颜已经一把将帘子拉上，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帘子外传来江渡的追问：“你还没告诉我是谁。”
　　南颜学他装聋作哑。
　　自个儿猜去吧，弟弟。
　　江渡也没不依不饶，他转过去，将小兔子放在了自己电脑旁。
　　南颜继续自己的剪辑工作。
　　他接着看素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不断地播放、暂停。两人拍了好几段，看着都能用，都挺好的。
　　其实最开始江渡给他涂成香肠嘴那段就不错，虽然对方完全不会涂口红，涂得很丑。但那生涩的手法和紧张的样子与江渡一身健美的肌肉形成了反差，反而显得很纯情。
　　千金难买纯情。
　　有时候费尽心机擦边还不如那些少年少女青涩一笑。
　　南颜对此深有体会，也经常在网站上看到那种男孩女孩只害羞抬眸就豪取上千万点赞的作品。
　　最自然的才是最美好的。
　　有些东西是演不出来的。
　　拍摄的时候他蒙着眼睛，视线模糊，现在一帧帧仔细看，才发现那时候江渡很紧张，第一次给他涂的时候，手臂绷得很紧，下颌线也绷着，一整个如临大敌的模样。
　　南颜用一根手指轻轻将床帘拨开一道缝——
　　江渡还在下面坐着，在看手机，也不知道在干嘛。
　　南颜收回手指，又继续看素材。
　　后面的部分就比较那啥……
　　看着自己坐在江渡腿上，抬着下巴，南颜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当时屁股下面异样的感觉。
　　他坐在床上，臀下一阵不自在，忍不住挪了挪位置。
　　继续拉动进度条，画面中江渡用手指揉磨着他的唇。那只手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明显。
　　他还能想起那个力道。
　　摁在唇上的手指很重。
　　视频中也能很明显地看得出来。
　　他继续看下去，终于看到，江渡是怎么吻上他的。
　　视频中，江渡用手指揉了他的唇以后，愣神了几秒，然后就吻了上来。
　　也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南颜感觉唇上火辣辣的。
　　可能是今天反复涂，又反复洗导致的。
　　他拧开杯盖喝了半杯水，然后正式开始剪辑。
　　一剪就剪得昏天暗地。
　　不知多久过去，帘子忽然被拉开，南颜吓了一跳，慌忙合上电脑。
　　江渡站在床下面看着他，指了指自己桌子。
　　上面放着三菜一汤，还在冒热气。
　　“下来吃饭。”
　　南颜这才发现，已经六点多了，外面天都黑了。
　　他摘掉耳机下床，出去洗手，顺便在阳台看了看。外面还在下雪，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雪，有男生嗷嗷鬼叫，大声喊着“冷死你爹了！”
　　南颜回到室内，跟江渡并排坐在一起吃饭。
　　他瞧见那个小兔子玩偶被对方收在了书架上。
　　直到把饭吃完，江渡都没有要把玩偶还给他的意思。
　　南颜也没提。
　　饭后他把电脑又从床上搬了下来。
　　在床上坐久了腿酸，还是在书桌这里办公更舒服。
　　视频已经做好了，他一共做了两个版本，一个纯情版，一个暧昧版。不过两个版本都没穿衣服，也不存在真正的纯情就是了。确认没问题之后他打包发邮件等人家上班后给反馈。
　　“好了？”江渡在后面问。
　　南颜点头：“好了。”
　　江渡连人带椅子滑到他身后：“我看看？”
　　南颜开了外放，点开文件夹，放给他看，同时对他说：“你检查一下，没有暴露你的面部。”
　　江渡皱起眉头，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不舒服。“我不是要检查这个。”
　　“要检查的。”南颜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真的帮了我大忙。等接广告的钱到手了，我分你两成，你看可以吗？”
　　江渡微微挑眉：“学长，我不差钱的。”
　　南颜问：“那你要什么？”
　　要什么？
　　这是个引人深思的问题。
　　电脑上视频已经播放完毕，江渡拿过鼠标，点了再次播放。
　　第二个版本的最后几帧是他凑上去，吻向他。
　　ending画面是他的后脑勺挡住了南颜的脸。
　　将吻未吻。
　　留给了观众无尽的想象空间。
　　他们双唇相贴的那一秒被剪掉了，被舍弃了，于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江渡坐在南颜身边，沉默不语，只握着他的鼠标，反复看了几次。
　　好像他心里也被剪掉了一秒，出现一个窟窿，涌出了一些的复杂情绪。
　　他转过头来，盯着身边的人。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他亲手涂过口红的唇。
　　他用手指抚摸的唇。
　　手指还记得那柔软的触感。
　　他问他要什么？
　　江渡深邃的眼眸炽热如火。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再吻他一次，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
　　“咚咚咚……”
　　铃声突兀地响起，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语音电话。
　　是品牌方的人。
　　江渡松开手，把鼠标还给南颜。
　　南颜则手忙脚乱地找耳机戴上，然后接听电话。
　　“喂？小甜？我们已经看到了你发来的两个版本，非常好！太甜了！！你真的太会拍啦！！”
　　江渡起身，把椅子推回自己座位。
　　“你们已经看啦？”南颜挪了挪自己椅子，调了下电脑音量，“抱歉我应该等你们明天上班再发过去的。”
　　“没事没事，”那边说，“我们一直很期待呢，刚刚看了，一致确认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两版都很喜欢，你们配合得很好。我们暂时无法决定用哪一版，这个可能还是需要明天上班后开会讨论一下才能确定。到时候再跟你讲哈。”
　　南颜：“好的。”
　　“还有一个问题。”
　　“您讲。”
　　“就是你室友这边的酬劳可能需要你自己跟他协商处理啦。因为是我们这边临时更改方案，让你找他拍了新版，所以有点抱歉……”
　　“哦，没问题，这个我们已经沟通好了。”
　　好个鬼。
　　打完电话，南颜看了看，江渡好像进浴室了。
　　他坐在书桌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欠学弟太多了，拿什么还？
　　他正苦恼着，突然有人敲门。
　　南颜还以为是有人查寝。他先把电脑上该关的东西都关掉，然后到猫眼一看，竟然是张嘉良。
　　他把门打开。
　　张嘉良瞬间蹿了进来。
　　“哇，你寝室好暖和！”
　　外面的冷风随之吹进来，南颜把门关上。
　　张嘉良冻得鼻子通红，晃了晃手上提的东西：“来，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南颜看着他：“你这是？”
　　“来找你取暖的。”张嘉良走过来，随手把奶茶放南颜桌上。
　　他观察了一下，江渡桌上没开灯，床上被子平铺得很整齐，像是没人。
　　于是他转过身对南颜说：“我们寝室空调坏了，被衾冷似铁啊，小颜。室友都找人蹭空调去了，学长晚上来跟你挤一晚。”
　　南颜人傻了：“啊？？？”
　　哪有这样的？
　　“你也不想我被冻死吧？”张嘉良一屁股在江渡的椅子上坐下，随口问，“你一个人在寝室玩儿啥呢？”
　　他双臂撑在扶手上，然后坐着椅子转了一圈：“哎，他这电竞椅不错。是瑞莱最新限量那款吧？好像要好几万来着。”
　　张嘉良边说边拍扶手，又弯下腰看，随后屁股还在椅子上颠了颠试弹性。
　　“他平常又不住寝室，在寝室放这么好的椅子做什么？”
　　正说着，背后哗啦一声。
　　张嘉良扭头。
　　阳台的门开了，窗帘也被人从外面拉开，穿着睡衣敞开衣衫，露着八块腹肌的江渡走了进来。
　　张嘉良顿时脸色就变了。
　　哪儿来的大绿茶？！
　　在寝室敞着睡衣，勾引谁呢？！
　　不就是腹肌吗？有什么好显摆的？这么喜欢显摆，怎么不去做网黄？
　　江渡把阳台门和窗帘都关上，看看他，又看向南颜：“这位是……”
　　南颜眼睛一瞪：“这是大四的张嘉良学长啊，你忘了？”
　　江渡的眼神充满迷茫。
　　南颜心道对方肯定贵人多忘事，于是提醒道：“摄影部的，上次见过一面。”
　　江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想起来了，原来是张学长，我还以为是宿管老师。”
　　张嘉良顿时火冒三丈，但极力忍住了。
　　他站起来：“有我这么帅的宿管吗？”
　　南颜这时候终于知道江渡是故意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坏啊？
　　江渡把椅子推回自己座位：“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拍视频吗？”
　　“怎么可能？”张嘉良说，“我寝室空调坏了，太冷了，来找小颜借宿的。”
　　“有那么冷吗？还没到零下吧。”江渡扭头，“学长年纪轻轻的，这点冷就受不了，是不是肾虚？”
　　张嘉良一下子怒了：“你才肾虚！”
　　不等江渡反驳，他立刻还以颜色：“你不是在校外租了房子吗？大冷天怎么住寝室啊？是不是家里破产了？”
　　南颜满头大汗，生怕他俩打起来：“那个——”
　　“是的，”江渡神色平静，“穷得只能住寝室了，以后我每天都住寝室。学长要蹭空调的话，麻烦交一下空调费，谢谢。”
　　南颜脑袋嗡嗡。
　　这两个人在干嘛？！
　　不过张嘉良还真就得江渡这种人来治，看江渡怼他，南颜挺爽的。
　　“有两个床铺空着，”江渡指了指另外两张空床，“学长请随意挑选。但是晚上不可以打呼。”
　　“不必了，”张嘉良脸色铁青，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室友说空调修好了，我回去了。”
　　说着大步往外走去。
　　江渡提起南颜桌上那两杯奶茶：“张学长，你东西又忘记拿了。”
　　张嘉良扭头，一把夺走那两杯奶茶，愤然离去。
　　南颜跟过去锁门。
　　回过头就见江渡一脸嫌弃地拿毛巾拍打被张嘉良坐过的椅子。
　　南颜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这么坏啊，小渡？蔫儿坏蔫儿坏的，把人家气死了。”
　　江渡：“你心疼了？”
　　南颜看着他，轻轻“嗯”了一下。
　　江渡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把他叫回来。”
　　南颜拉住他的手，把人拽住。
　　“瞎说的。我一开始就没想让他借宿，就算你不怼他，我也不会让他留下。”
　　江渡问：“我要是不在呢？”
　　“你不在我也不会让他留下啊，之前你没住寝室的时候我也从没让其他任何人在寝室待过。”南颜忽然有些冒火，甩开他的手，“不是，你什么意思？”
　　江渡又问：“那个帮你拍身体乳广告的呢？”
　　“你为什么还在纠结那个人？”南颜叹了口气，冷着脸拉开旁边的衣柜，扒拉扒拉掏出那条假手臂，一把塞对方怀里。
　　江渡愣住了：“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南颜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你是猪吗？”
　　江渡看了看手上这假手臂，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个回事。
　　原来根本存不在那个男人！
　　“对不起，”他马上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南颜有点烦，转身往阳台走。
　　江渡赶紧放下假手臂跟了过去：“对不起，你别生气……”
　　南颜冷冷地看着他：“我要上厕所，你要一起吗？”
　　江渡马上止步。
　　上完厕所出来，南颜也不想搭理他，灌了一杯热水放上床，然后拿着手机爬上去睡觉。
　　江渡在他床前面站着，继续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说话没带脑子，你骂我吧。”
　　南颜不想骂他，直接卷着被子转过去，面朝墙壁，留给他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江渡在下面用手指戳他后背：“学长，学长？”
　　南颜烦躁地“啧”了一声：“我没生气。我要睡了。”
　　“你生气了。”江渡有点不知所措，“喝奶茶吗？我来点。”
　　南颜十分无语：“都几点了还喝奶茶？！”
　　江渡看了看，认真回答：“十点十五。”
　　南颜：“……”
　　这个人真的是直男吧。
　　这样儿的肯定是直男。
　　真的不想理他了，南颜侧身把帘子拉上。
　　江渡又给他拉开了。
　　“对不起。”
　　南颜再拉上。
　　江渡再拉开。
　　南颜闭上眼睛，任他怎么戳都不动。
　　下面安静了下来。
　　就在南颜以为对方已经放弃的时候，江渡竟然顺着楼梯上来了，来到了他的床尾。
　　“学长？”江渡在那儿坐下，轻轻拍他，“别生气了。”
　　南颜抬起头。
　　今天真是第一次觉得这家伙竟然这么烦人！
　　他不说话，只抬起脚用力跺了跺，示意对方快滚。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不该质疑你，还有……”江渡挠了挠头，“今天情绪好像不太对，下午好几次跟你说话语气很差，还冲你发火。都是我不好。”
　　南颜没想到对方还反思了下午的事，一下子心软了。
　　虽然下午那会儿江渡的语气的确不好，但也是因为担心他贸然跟陌生人见面会出事，所以急了些。
　　南颜并没有为那个生气，老实说……他甚至觉得那个样子的江渡挺新鲜的。
　　本来江渡已经十分诚恳，他不该再生气。
　　但南颜忽然想起，对方还有最该道歉的一件事却没有提——
　　冒然夺走他初吻这事为什么不道歉？
　　难不成这哥们儿真喝醉了？
　　想不起来了？失忆了？
　　真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就这么算了？
　　他心里堵着，有点闷，撑起上身打开杯盖喝水。
　　江渡见他半天不说话，更加忐忑。
　　他心虚地低下头，却瞧见对方脚露在外面，脚趾头圆圆的，很可爱。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脑子一热，伸出手，挠了挠对方脚心。
　　“噗——”
　　正在喝水的南颜浑身剧烈一抖，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打翻了，满满一大杯水全泼在被子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
　　南颜看看湿漉漉的被子，又看向江渡，继而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你干嘛？！”
　　“我在喝水！！”
　　“你有毛病是吧？！”
　　江渡脑子宕机了。
　　人怎么可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他第一时间下床，扑到南颜座位上，一把抢救起他桌上的电脑。
　　水从床上滴到桌上。
　　“吧嗒——”
　　“吧嗒——”
　　南颜的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冰。
　　江渡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把对方的电脑放自己桌上，大脑高强度运转，快速给出补救方案：“你睡我被窝。你快下来，把湿衣服换掉。睡我那边。我来收拾。”
　　南颜盯着他，不说话。
　　江渡抿了抿唇：“快……快下来吧，湿衣服穿身上不舒服。我被子前两天才换过，干净的。”
　　南颜深深地吸气，呼气，花了一分钟时间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沉默地从床上下去，换了一身睡衣。
　　江渡还在旁边问了句：“没烫到吧？”
　　南颜摇了摇头。
　　几分钟后，南颜躺到了江渡的床上。
　　不然还能咋地？
　　总不能睡那空床板吧？
　　他从没睡过其他男生的床，爬上来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异样。
　　好在江渡的被子的确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味，而且垫了好几层，躺着比较舒服，他才算是打消了心底的排斥。
　　南颜侧躺着，静静地看江渡忙活。
　　江渡爬上爬下，忙进忙出，把被打湿的被子抱出去，晾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晾不下的只能先摊开晾在旁边空着的两张床上。
　　南颜看自己被子上那湿漉漉的痕迹，活像尿床了似的……
　　他翻身平躺，手背搭在额头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这一天实在是……太凌乱了。
　　南颜清楚地知道，江渡很不对劲，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那个吻开始，一切开始乱套。
　　都怪江渡。
　　不，真要追究起来，应该是从他提出坐在对方腿上拍摄开始，一切开始失控。
　　那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好烦。
　　他再次翻身，朝向床里面，闭上眼睛面壁思过。
　　江渡也在反思。
　　他已经收拾好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双手撑着头，回想今天的一切。
　　今天他干了两件匪夷所思的事。
　　一是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个同性的嘴。
　　二是莫名其妙挠了对方脚底板。
　　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干出这种事。
　　可它就是发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南颜睁开双眼。
　　寝室的灯已经关了，黑漆漆的一片。
　　南颜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你打算在下面坐一晚上吗，大哥？”
　　江渡在床下应声：“没事，你睡吧，我……我看会儿书。”
　　说着临时拿起一本书，在黑暗中哗啦啦地翻开。
　　听到那翻书声，南颜没脾气了。
　　“别在下面傻坐着，搞得像学长霸凌你不让你睡觉一样……”
　　他努力心平气和地说：“要么上来挤挤，要么回家去睡。好吗？”
　　他给出了两个选择。
　　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选。
　　约莫三分钟后，床下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南颜揪住被子，莫名紧张起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但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不，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江渡的声音在床尾响起。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南颜往里挪，尽可能地贴着墙，给他腾出位置。
　　江渡爬过来，将被子掀开一角，小心翼翼躺在了他身边。
　　太挤了，实在是太挤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侧身。
　　于是，四目相对。
　　于是，气息交缠。
　　南颜身体一僵：“你怎么把裤子脱了？！”


第24章 叫哥哥
　　江渡：“哪有人穿裤子睡觉的？”
　　他马上朝外挪了挪，后背已经抵在护栏上了。
　　南颜：“我就穿裤子睡觉啊。”
　　刚刚南颜脚一伸，碰到了对方滑溜溜的腿，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老实说，他平常睡觉也不穿睡裤，从小就不习惯穿裤子睡。
　　只是今晚他毕竟睡在别人被窝，自然不能放飞自我，于是没好意思脱衣服，睡衣睡裤从上到下穿得整整齐齐。
　　哪知江渡倒是毫无顾忌，就这么睡袍一脱，穿着条内裤就躺进来了。
　　见他不满，江渡问：“那我去穿上？”
　　南颜“嗯”了一声。
　　江渡于是又坐起来。
　　南颜摁亮了手机，开手电筒给他照着：“你顺便把空调关掉吧，两个人睡很热，应该不需要空调了。”
　　“好。”江渡从衣柜里找到一条睡裤穿上。
　　“衣服要穿吗？”他问。
　　“衣服……”南颜其实想让他也穿着，但又觉得好像有点过分，实在开不了口，只得说，“随你吧。”
　　江渡：那就不穿。
　　把空调关掉后，他重新回到被窝。
　　两个人依旧面对面，只有这样才睡得下。
　　四目相对，各自都眨了眨眼。
　　江渡忽然说：“你眼睛好大。”
　　南颜：“……”
　　“你才发现？”
　　“早就发现了？”
　　好诡异的对话。
　　南颜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低头玩手机。
　　南颜点开昨天自己跟江渡合拍的那个擦边视频看反馈。
　　他翻了翻评论，依然很多人嚷嚷着“室友是不是不行啊？”这次江渡倒是没有破防去回评。
　　南颜又点开自己的后台看数据。
　　“涨了5万粉！”
　　他有些惊喜，下意识抬头，却没想到江渡也低着头在看他手机，还离得很近，两个人差点又亲上了。
　　好在双方各退了一下，没导致事故再次发生。
　　南颜握着手机：“你帮我涨了5万粉，我现在突破400万粉了。”
　　江渡不敢居功：“是你的作品做得好。”
　　南颜在粉丝群发了条消息，感谢大家的支持。然后说为了庆祝400万粉，过阵子给大家送福利。
　　粉丝们喊着要看他直播。
　　南颜答应了。
　　江渡也在群里，以粉丝的身份跟着复制了几条催更消息。
　　“话说你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南颜问。
　　江渡想了想：“我会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沟通，他们会理解并接受的。”
　　南颜：“你确定他们能接受？”
　　“当然，”江渡说，“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会愿意认真听我的想法。”
　　南颜表示赞同：“这一点我信，看你就知道了。”
　　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能养出江渡这么好的孩子，南颜觉得他的父母肯定也是一对满分家长。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就算你爸妈接受，你家亲朋好友知道了呢？还有生意上的伙伴、对手，什么的。尤其是对手，要是知道你竟然跟人在网上搞擦边，会不会用这个做大作文章攻击你父亲的产业？”
　　江渡一愣：“原来你是说这个？”
　　“啊？？”南颜更是迷茫，“你说的不是这个吗？你想的是什么？”
　　江渡顿了顿：“没，我说的也是这件事。”
　　随后他安抚道：“不用担心，不会有影响的。现在这个时代，这些并不能成为打压对手的手段，就算真意外曝光了，兴许吃瓜群众只会喊着‘摩多摩多’，让咱俩多拍点。”
　　南颜忍不住笑，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怕被曝光，之所以到现在还不露脸只是因为还在上学，不想惹来一些麻烦影响自己的校园生活。
　　江渡见不少人在催更下一期，于是问：“什么时候拍下一个？”
　　南颜打趣道：“你还拍上瘾了？”
　　“不是，”江渡说，“这不是帮你涨粉吗？”
　　南颜笑笑：“不急，等我想好了叫你。这个很简单，拍起来很快的。”
　　江渡点头：“我家里还有其他颜色的衬衣，改天拿过来。”
　　南颜欣然答应：“好啊。”
　　兵荒马乱的一天，对精神是高度的折磨。
　　南颜打了个哈欠：“睡吧。”
　　江渡把被子让他那边让了点：“晚安。”
　　*
　　半个小时后——
　　南颜：“你能不能不要老动来动去？”
　　真是服了，这家伙翻来翻去，搞得人根本睡不了！
　　江渡浑身僵住，弱弱地说：“我穿着裤子睡不舒服，太不习惯了……腿捂着难受，痒。”
　　南颜：“那你回家去睡吧。”
　　“太晚了，外面还在下雪呢……”江渡戳了戳他后背，可怜巴巴地跟他商量，“我能把裤子脱了睡吗……小南哥哥？”
　　“哥哥”，多么伟大的一个称呼。
　　南颜被喊得心尖儿一颤，脑内烟花爆炸似的，有点暗爽。
　　都喊“哥哥”了，还能咋办？
　　只能点头了。
　　“脱了就不能乱动了。”
　　“一定。”
　　被子里窸窸窣窣，江渡快速脱掉了睡裤，把它放好，然后躺回去。
　　大长腿终于舒服了。
　　其实南颜也想脱裤子，睡裤裹着腿实在太难受了！更要命的是，他还穿的一身羊羔绒睡衣，热死个人。他感觉裤管里都热得上了水汽，腿上全是汗。
　　但脱了裤子两个人四条腿光溜溜地蹭来蹭去，万一擦.□.走..火了咋办？他怕自己丢人，只得强行忍耐。
　　他还想下去换条薄一点的睡裤，可爬上爬下太折腾了，于是作罢。
　　江渡就穿了一条内裤，他皮肤干爽，体温很高，南颜感觉自己跟挨着火炉似的。他热得受不了了，只好把腿伸到被子外面透气，总算是好多了。
　　“你往里面来点，”南颜困倦地说，“别掉下去了……”
　　江渡稍稍往他身边挪了一点，但怕挤到他，没敢靠太近。
　　寝室里安静下来。
　　没多久，南颜睡着了，江渡也有了困意。
　　但他迟迟睡不着。
　　他脑子里全是那个没被在意的吻。
　　南颜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好热啊……”然后挣扎了几下，身子往外面拔。江渡赶紧按住他，免得他着凉。
　　过了一会儿南颜又嘟囔了一句“好冷……”然后翻过身来，往他怀里靠。同时脑袋往被子下面钻，一整个缩在了被窝里。
　　江渡迟疑了一瞬，然后将人抱进怀里，手捂住他冰凉的耳朵。
　　南颜脸埋在他胸前，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他胸口。
　　江渡感觉心里有点燥.热。
　　下一秒，南颜右臂抱住了他的腰，右腿则插.入了他双.腿.之间。
　　江渡一下子僵住了。
　　对方的羊羔绒睡裤还带着凉意，刺激着他大.腿.内.侧。
　　江渡呼吸一滞。
　　那股凉意很快融化，羊羔绒快速升温。
　　江渡一动不动，竭力保持冷静。
　　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柔软的羊羔绒却在他腿.间无意识地蹭了蹭，江渡顿时头皮发麻。
　　他的呼吸有些颤抖。
　　南颜身上淡淡的香气在燥热的被窝里发酵，随着他吸气的动作钻入他的肺腑，催动着他的欲□。
　　他立刻按住了羊羔绒，不让那条腿再动。
　　然而睡梦中的南颜被蓦然被按住，本能地就挣扎起来，一下子拨开了他的手，腿不舒服地动了动。
　　顾不上会不会把他弄醒，江渡马上后退了一些跟他分开。
　　不然要出事了。
　　他出了一脑门的汗，稍稍抬起头，口鼻在被子外面轻轻喘了喘。
　　南颜没有醒。
　　两人之间漏了风进来，他感觉更冷了，于是忍不住朝着温暖的地方靠近，再次贴近江渡。
　　而江渡背后已无退路。
　　他在黑暗中静默了片刻，而后抱紧了怀里的人，沦陷在了柔软的羊羔绒里。
　　夜雪轻轻地飘。
　　*
　　第二天，南颜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就对上了江渡结实的胸膛。
　　然后发现，自己手脚都攀在对方身上。他瞬间就惊醒了，马上退开。
　　这一退，江渡也醒了。
　　帅哥睁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然后哑着嗓子说了句：“早。”
　　“早。”南颜从枕头下面摸到手机，已经十一点了。
　　真能睡啊。
　　一醒来就感觉被子外面好冷，南颜其实还不太想起床，想跟帅哥继续睡着。
　　但孤男寡男这么不清不楚地躺一起也不行，于是他强行克服懒癌，坐了起来。
　　然后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往被子里面看了一眼，而后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江渡肩上。
　　“你怎么把我裤子脱了？！”
　　“我怎么可能脱你裤子？”江渡简直冤枉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是你自己晚上睡热了蹬掉的！”
　　“哦……”南颜也看到了床尾旮旯里自己那乱成一团的睡裤。于是赶紧扒拉过来穿上，然后下床去洗漱。
　　江渡在床上说：“空调开一下。”
　　南颜把遥控器递给他。
　　洗漱完出来，南颜问：“中午吃什么？我去买。”
　　江渡正拿着手机：“王叔马上送饭来。你下午有工作吗？”
　　“有哇。”南颜醒来一拿起手机就看到好几个合作过的商家喊他过去直播卖冬装。
　　下雪了，正是卖羽绒服的好时机。
　　他给手机充上电，对比各家的报价，选了最高的一家。“吃完饭我去浅浅播四个小时就回来。冷，你别跟去了。”
　　江渡还躺在被窝里：“我没说要去。”
　　南颜偷瞥了他一眼。
　　你最好真的别来。
　　“对了，”南颜说，“昨天拍的那个口红广告，他们说难以取舍，两个版本都让我发。第一个版本，就香肠嘴那个，当做花絮发就行，不过需要把后半部分剪掉，直接发原素材。”
　　他打开电脑：“我还要处理一下，把咱俩的脸挡住。”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江渡对此没什么意见。
　　没多久摩西来送午饭。
　　敲门声响起后，南颜去开的门。
　　见到了这位王牌管家，他礼貌地喊了声“王叔”。
　　摩西带着一脸笑，一进来就看到他家少爷正从被窝里坐起，上身光着，头发跟鸡窝似的。
　　随后他注意到，南颜的床上没被子，而旁边的空床位上晾着被子。
　　“怎么了这是？”他把饭盒放到江渡桌上，“被子打湿了吗？”
　　江渡“嗯”了一声，掀开被子，准备下去。
　　“等下，”南颜摸了摸睡衣口袋，“你看看我耳机是不是掉到你床上了？”
　　江渡马上掀开被子翻找，很快在墙边找到，弯腰递给他。
　　一旁的摩西愣住了，五十五岁的大脑快速运转。
　　等等，什么情况？
　　昨晚少爷和小南学长一起睡的吗？
　　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他竭力保持镇定，开饭盒的手微微颤抖。
　　等江渡洗漱完出来，摩西让他俩慢慢享用，然后就走了。
　　南颜赶着去上班，吃得很快。饭后他穿得严严实实，围上围巾，随后出门。
　　江渡还在慢悠悠吃着。
　　没几分钟，敲门声响起，他还以为是南颜有东西忘记拿了，马上去开门。
　　哪知去而复返的是摩西，手上提了一个包。
　　“我帮你换换床上用品。”摩西走进来，眼神四处瞟，“小南学长呢？”
　　“出去了，”江渡回到座位继续吃饭，“他下午直播带货。”
　　“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呢。”摩西脱掉鞋子，爬到江渡床上忙活。
　　南颜那边播到下午五点半结束战斗。
　　结束前的十几分钟，商家的运营说：“小南的对象来接啦，主播要下播了，大家没付款的快快快！”
　　最近合作过的不少商家都以为江渡是他对象，南颜还以为运营是为了催大家付款故意这么骗的。哪知等他从直播间出来，真的看到了江渡。
　　他当下没说什么，等跟他出了门才问：“你怎么找来的？”
　　“这还不简单？”江渡有几分得意，“在app上搜羽绒服直播间，再筛选同城，分分钟就找到了。”
　　南颜打量着他，揶揄道：“不是说好不来的吗？”
　　江渡早有准备：“我想吃火锅。”
　　“我也想吃了。”南颜看看周围，记得离这里不远有家很好吃的羊肉火锅，于是直接带对方过去。
　　店藏在巷子深处，店面很小，但生意非常好。他们过去后等了一会儿才排到。
　　肉的分量很足，南颜怕两个人吃不完，就跟江渡说可以把他朋友叫来。
　　江渡在群里发了定位，不久后来了三四个人。桌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吃吃喝喝，很是融洽。
　　锅底口味很重，辣得很爽。大伙儿涮了不少小菜进去。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没一个爱喝酒的，全都专注干饭。
　　这羊肉火锅吃的时候是很好吃，但吃完了感觉嘴里有点怪怪的，一嘴油。
　　南颜先吃好了，拿纸巾擦了擦嘴。他随口说:“等下我要去买盒口香糖。”
　　江渡正在夹菜：“我兜里好像有，你拿吧。”
　　说着抬起右臂。
　　南颜便侧身在他衣服口袋里掏啊掏。
　　掏啊掏，就这么掏出了一盒安.全.套。


第25章 好难受
　　南颜：“……”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江渡还在吃肉，忽然发现所有人都看向南颜，于是他也扭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对方手僵硬地支棱着，手上拿着一盒套。
　　江渡一下子噎着了。
　　“你怎么……买这个？！”
　　南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买的？从你兜里掏出来的！”
　　说着烫手似的把东西塞进他手里。
　　“我兜里的？怎么可能？！”江渡强行咽下那口菜，马上掏自己口袋，里面除了手机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而手上这盒套还带着暖烘烘的体温。
　　易泽洋起身：“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接着吃吧。”
　　白思萌脱下围裙：“我也有点事，你们过得开心。”
　　另外两个朋友也纷纷起身。
　　“不是，你们别走！”江渡连忙放下筷子去拉人，但几个人避之唯恐不及，分分钟全溜了。
　　旁边其他桌的客人看过来，江渡马上把东西重新揣回兜里。
　　他回到座位看向身边的人：“我根本不知道这哪儿来的！”
　　南颜没看他，只重新拿起筷子在捞锅里剩下的菜。
　　江渡面红耳赤，压低声音：“我真不知道，我发誓，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想法……我是单纯出来找你吃火锅的……”
　　南颜没说话。
　　江渡也拿起筷子，一边看他脸色，一边忐忑地吃菜。
　　“我不知道变成了这个。我以为是口香糖。”
　　“我平常有带口香糖的习惯。”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口香糖换掉的。”
　　“有人故意陷害我。”
　　“可能是他们那几个缺德的干的……”
　　……
　　他解释了一堆，南颜一句话没回。
　　两个人把最后的东西吃完，然后起身离开。
　　南颜准备结账，前台却说他们的朋友已经买单了。
　　江渡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自己被人踢出了群聊。
　　他给群主易泽洋打电话，对方接了，放声怒骂：“臭情侣，滚！做不死你们！”
　　然后直接挂了。
　　江渡简直要被气死，还想再打过去，但南颜已经离开了。
　　他只得跟上去，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赶紧把东西丢进去。
　　谁知那垃圾桶是空的，“咚”的一声格外响亮，好像惊天动地地宣告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渡快步离开。
　　但他眼角余光看到一位拾荒者朝着那垃圾桶走了过去。
　　江渡：“……”
　　不要捡那个啊！
　　一路无话。
　　回到寝室后，南颜摸了摸自己昨晚那打湿的被子，触手冰凉，竟然还是潮湿的。
　　“怎么还没干？”他有些奇怪，“你下午没开空调吗？”
　　“没，”江渡说，“你出门后我就回家看猫去了。”
　　他将门反锁，尽量用很自然的语气说：“你还是睡我床吧。明天应该就干了。”
　　南颜往自己座位走去。
　　江渡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南颜把围巾解下，然后打开电脑：“你先去洗吧，我处理点工作。”
　　“哦，好。”
　　江渡拿着睡衣去浴室。
　　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盒套。
　　简直匪夷所思，根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他仔细回忆今天出门后的发生的一切，遇到的所有人，严重怀疑是去火锅店的路上，人多的路段，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手法高超的扒手调包的。
　　肯定是这样。
　　可恶的扒手，害得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江渡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
　　他不敢想象南颜现在怎么看他。
　　肯定觉得他很猥琐吧……
　　想到这里，江渡一阵绝望。
　　因为没有得到南颜确切的回答，不知道对方到底愿不愿意继续跟他睡，他惴惴不安，洗的很快，很担心对方趁自己洗澡的时候默默出去住酒店。
　　好在等他从浴室出来，南颜还在忙活。
　　对方登录着微信，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十指噼里啪啦不断打字。
　　江渡没敢追问，只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南颜又戴上耳机开始做视频，江渡更不敢打扰。
　　到了十一点，他先爬上床暖被窝。
　　这次他老老实实穿了睡裤，并且不打算脱掉。
　　他侧躺着，无聊地刷着南颜的主页看视频评论，实则注意力全在下面坐着的那个人身上，活像那深宫中翘首以盼的妃子。
　　*
　　过不久南颜合上电脑去洗澡，江渡马上焦虑起来。
　　幸好南颜洗完并没有用潮湿的被子沉默铺床，也没出去住酒店，而是正常去关灯，然后朝着他的床走来。
　　江渡赶紧用手机给他照着，并且往外面挪了挪，还给掀开被子。
　　南颜爬上来，躺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脚一伸发现对方穿着睡裤。
　　南颜也穿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拿着手机看明天的气温。
　　江渡找了个话题：“明天晚上还去直播吗？”
　　“不去了，”南颜说，“元旦晚会快要开始了，接下来几天我要练舞。”
　　“行，期待你的表演。”江渡听他语气挺正常，似乎没有生气，于是鼓起勇气说，“到时候我给你送花。”
　　南颜没有拒绝：“行。”
　　他又补充说：“元旦结束后也暂时不考虑出去兼职，接下来要准备考试。等放寒假再看吧。”
　　今年是1月月底过年，元旦后再过两星期就要放假了，时间还是挺紧张的。
　　南颜说：“你也好好准备考试吧，不用天天为我操心了。”
　　“不碍事，”江渡问，“放假后你直接回家吗？”
　　“对啊，回家看我妈。”南颜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很想念妈妈，简直归心似箭。
　　“过完年应该会早点过来，有合适的机会就随便做点兼职什么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哎？是要帮你朋友的店直播带货是吧？那我可以晚几天回去，没关系的。”
　　“不不不，”江渡马上说，“暂时还不用，店铺还没筹备好。只是随便问问你寒假安排。”
　　“呵呵，”南颜冷笑一声，“还要筹备到什么时候？明年能开业吗？”
　　江渡一本正经：“应该吧。我催催。”
　　南颜笑了笑，然后把手机放到一旁，挪了挪位置，打算睡了，却感觉脑袋下面硌得慌。
　　“什么东西？”他抬起头，手伸到枕头下面。
　　“什么？”江渡马上摁亮手机照过去。
　　——照出了另一盒安全套。
　　南颜再也受不了了。
　　“江渡！你想干嘛？！准备这么多？你当饭吃？！”
　　“不是！”江渡人傻了，“我不知道！我……”
　　突然间，犹如柯南想明白案情一般，江渡脑子里白光一闪，忽然锁定了嫌疑人。
　　“是摩西！肯定是他放的！他今天帮我换过被罩，还帮我整理了衣柜！绝对是他干的！”
　　江渡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怒吼一声：“王德发！”然后就要给对方打电话。
　　南颜却是放下那盒套，掀开被子要离开。
　　“等等！”江渡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别走，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南颜甩开他，往床尾爬。
　　“不，不，你等等——”江渡再次将人抓住。
　　南颜单薄的身板被他抓了回来，摁在了床上。
　　江渡压着他，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听我解释！”
　　南颜挣扎着：“不用解释！”
　　江渡盯着他的双眼：“不，你听我说！”
　　南颜避开他的视线：“真的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寝室陷入黑暗，两个人在床上扭成一团。
　　床被晃得嘎吱嘎吱响。
　　这么较劲了一分钟后，某个瞬间，两个人同时僵住。
　　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的炙.热与强硬。
　　下一瞬，两人同时分开。
　　南颜转过身面朝里，江渡躺下去面朝外。
　　两人背对背，各自拉起被子盖好，中间隔出一道银河。
　　银河里躺着那盒未被拆封的套。
　　南颜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双腿曲起膝盖也抵着墙。
　　好舒服……
　　不……好难受。
　　*
　　这一晚两个人再也没有交流，也没有乱动，就那么僵硬地躺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江渡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下意识捏了捏衣服口袋，又捏到一个盒子。
　　他手伸进去一掏。
　　又是一盒套！！
　　江渡顿时火冒三丈。
　　南颜在他背后换衣服，自然瞥见了他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
　　江渡接着又掏了其他几件大衣的口袋，又掏出两盒！
　　“哈哈哈！”
　　这下南颜再也忍不住了，在旁边大笑。
　　他瞥了一眼，还是不同牌子的。
　　不愧是王牌管家，王叔这也太体贴了吧。
　　江渡十分尴尬，赶紧把四盒套都收到一起：“我去丢掉。”
　　南颜系上围巾，率先离开寝室：“你带出去丢吧，别丢在学校的垃圾桶，小心被投到校园墙。”
　　江渡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看着他的背影，诚恳地说：“感谢提醒。”
　　到了教室，南颜刚坐下，便有几个同学围上来。
　　“有活儿吗，南哥？这几天得卖袄子了吧，有没有你不做的兼职给我们介绍点？”
　　“有的有的，我来看看。”
　　南颜手机上一堆邀约，很多商家找他去直播。他没空播，于是便牵桥搭线，把活儿都介绍给了他们，每个人都给安顿到位。他分享了联系方式，让他们自行跟商家沟通，顺便给同学说了某些商家要注意的点。
　　几个人都很感激他，说发工资请他吃饭。
　　南颜摆摆手说“不用”。
　　“你以后去当老板吧，南哥。”其中一个男同学说，“我们都跟你干。”
　　另外三人也附和。
　　“真的假的？”南颜笑着说，“那你们好好干，到时候咱们一起开公司。”
　　他的确有创业的想法，但现在还不成熟，一切还是等毕业了再说。
　　中午下课后，南颜从食堂买了饭回寝室吃。
　　江渡也在。
　　吃到一半，南颜收到了媒体中心的邀约，说是下雪了，让他帮忙拍个安全警示的视频。
　　南颜答应了。
　　他见下午第一节课没课，就跟他们约了时间。
　　“哎。”他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跟背后的人说了这事。
　　江渡马上说：“我陪你去。我下午……我看看，我第一节也没课。”
　　南颜不动声色地弯起嘴角：“好啊。”
　　午休后两人一起出门。
　　南颜提前交代：“这次你千万不要给他们买奶茶炸鸡了，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没必要经营关系。他们平常也没怎么请我吃东西。别在他们身上花钱。”
　　江渡双手插兜：“好吧。”
　　到了拍摄地点，大家都到齐了，却是人手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张嘉良也在。
　　一看到南颜来了，他马上露出笑脸，然后递给他一杯奶茶。
　　仿佛之前无事发生。
　　他又看看江渡，笑呵呵地说：“哎呀，学弟又来了？倒是没想到你会来，我奶茶少买了一杯，你看这事闹的……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不用不用，”南颜扎上吸管，“他喝我的就可以，我最近在减肥，不太能喝甜的。”
　　说着他把自己那杯递给江渡。
　　江渡也不客气，直接接下了，吸了一大口。
　　“真甜。”他带着笑意，“谢谢学长的奶茶。”
　　其他几个人听着，也不知道他谢的是哪位学长。
　　南颜走向一个女生：“脚本给我看看。台词多不？”
　　江渡在他背后对张嘉良笑了一下。
　　不给我买又怎样？
　　哥有人疼有人爱，不……是有人罩！
　　现在这样你开心了？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张嘉良鼻子都要气歪了！
　　人怎么能贱到这种程度？！
　　他真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要不是怕赔不起，今天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江渡已经退到一旁去了。
　　后面他们在拍摄，他在旁边看着，捧着奶茶喝得美滋滋。
　　今天的拍摄很快，结束后南颜跟江渡一起离开。
　　他并不知道某人差点被打。
　　等走出很远，看不到那些人之后，他跟江渡说：“我跟他们说接下来比较忙，让别找我了。”
　　江渡“嗯”了一声。
　　两人在教学楼前分开，各自去上课。
　　下午的课结束后，南颜跟着文艺委员去练习舞蹈。
　　没多久媒体中心的学生来了，说是拍点素材。张嘉良也在其列，举着相机这个拍拍，那个拍拍，拍着拍着就来到了南颜面前。
　　张嘉良四处看了看。
　　南颜怀疑他在寻找江渡的身影。
　　确认江渡不在之后，这人才开口：“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南颜说。
　　“非常期待，”张嘉良举起相机，从镜头里看他，“到时候我会把你拍的美美的。”
　　南颜伸手挡住镜头：“没换衣服，今天就先别拍了。”
　　张嘉良笑笑：“害羞了？”
　　南颜往门口看了一眼。
　　张嘉良条件反射地慌了一下，也看过去。
　　并不是江渡。
　　“好了，”他回过头，对南颜说，“期待那天的惊喜吧。”
　　然后就走了。
　　他走之后，南颜的同学说：“感觉他好油……”
　　南颜苦笑。
　　*
　　一周后，12月29日晚，M大的元旦晚会如期举行。
　　南颜离开寝室前，江渡往他怀里塞了个充好电的暖手宝，还强行让他穿他的羽绒服。
　　本来南颜自己有羽绒服，但江渡说他那件没他这件暖和。
　　盛情难却，南颜只好穿上他的衣服。
　　江渡的羽绒服非常长，穿上直接从头套到脚，只有一双鞋子露在外面。
　　南颜的节目比较靠后，他很放松，一点也不紧张。
　　晚会开始后他悠然地欣赏其他人的表演，和同样有节目的同学聊几句，偶尔会忍不住猜想江渡在做什么。
　　江渡在台下心不在焉地看表演。
　　他的朋友们听说南颜有节目，于是混了进来跟他一起看。
　　江渡抱着花，静静地等待着。
　　M大的元旦晚会还是挺用心的，舞台下了功夫，主持很专业，灯光音响也不错。登台的学生各个身负绝技，没一个拉胯的。
　　但当播音系的主持人喊出南颜的名字，观众的热情空前高涨。
　　江渡也立刻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往舞台上看。
　　悠扬的古风乐曲响起，南颜一身红衣，手持长剑出现在聚光灯下。
　　江渡马上举起手机，开始录制。
　　录了几秒，又移开视线，看向舞台。
　　白思萌拿走他的手机：“专心看吧，我帮你录。”
　　江渡于是专心地盯着舞台上的南颜。
　　大屏上展露出南颜的脸。
　　他今天的妆容很夸张，瞬间惊艳全场。毕竟当初是男模身份曝光而被学校的人非议，南颜并不想避着这个，因此没有走小清新路线，而是保持妖娆风格，故意化着浓艳又魅意十足的妆容登台亮相，尽情展示自己的一身舞艺。
　　他随着琴音起舞，舒展着柔软的肢体，手腕灵活地抖动着手中软剑。
　　台下爆发出激烈的欢呼，有男生大声喊：“学长你好美——”
　　周围一阵哄笑，又有其他人鬼叫：“学长我爱你！！”
　　南颜听到了欢呼，丝毫不受影响。他享受着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虽然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但他全然当做在酒吧上班一样。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摄像机，冲着镜头露出一个蛊惑的笑容，红色长袖甩出去，精准击中镜头。
　　这一下子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台下众人看着大屏幕，仿佛被那红袖击中心脏，一个个震撼不已，爆发出更激烈的欢呼。
　　江渡亦是心潮翻涌。
　　之前南颜练习的时候他没有去看，今天跟大家一样是第一次见到这支舞，也第一次看到那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恣意纵舞的模样。
　　他是那样地翩然，那样地张扬。
　　江渡坐在观众席，听取“哇”声一片。
　　前后左右都在尖叫。
　　“哇，好美……”
　　“哇，太好看了！”
　　“哇哇哇……这个高难度哎！”
　　“我愿意死在他剑下”
　　……
　　当舞蹈结束，江渡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
　　这时候朋友们纷纷推他：“快去送花啊！快去！”
　　江渡如梦初醒，赶紧起身奔向后台。
　　南颜一回到后台就赶紧穿上了羽绒服。刚刚差点冻死在舞台上，现在总算是有了知觉。
　　他刚穿好衣服，就看到江渡捧着花来了。
　　对方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忽然一群人抱着花，激动地喊着“学长你好美！”呼啦啦地朝着他冲来，一下子将风度翩翩的江渡撞开老远。
　　南颜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笑起来，周围那群人更激动了，一个个激情表白，争着跟他合影，还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南颜朝他们道谢，把花全都收了，很温柔地配合合影，然后说自己有约了。
　　江渡在人群外看着他，默默等待。
　　几个朋友跟在他身后。
　　江渡看着被簇拥着的那个人，脑子里是他刚才跳舞时带给他的震撼，还有相识以来的一幕幕……
　　很遗憾没早点认识他。
　　很荣幸自己对他的认识要比其他人更多一点。
　　他知道他的多个身份，见过他的多副面孔，那每一面都令人心动不已。
　　“怎么办，”他远远地看着他，“好喜欢他。”


第26章 性取向（二合一）
　　“喜欢就去表白啊！”
　　朋友们顿时激动起来。
　　易泽洋推了他一把：“快去！”
　　江渡有几分苦恼：“他太优秀了，我……好像配不上他。”
　　易泽洋瞪大双眼：“你怎么就配不上他了？你很帅啊！”
　　江渡转过身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但我除了帅一无所有。”
　　他是真情实感这么认为的，但这句话引起了众怒，众人纷纷骂着“你有病啊”然后动手捶他。
　　捶完之后，易泽洋说：“犹豫就会败北，喜欢就去表白啊，我打赌他百分百也喜欢你。”
　　其他人也纷纷鼓励。
　　江渡很是头疼：“他是直男……”
　　易泽洋恶狠狠地瞪他：“你还说你是直男呢！你还敢信他是直的？你真信？”
　　江渡看着他们。
　　……他是真信。
　　他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没怀疑过南颜的性取向。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感觉南颜真的挺直的。
　　看他深信不疑的模样，一群人要晕过去了。
　　大家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弯了吗？？
　　“表白也不能趁现在，”江渡说，“今天人太多了，会给他惹麻烦的。他要是没想好的话可能需要时间考虑，不能让他为难。而且我还没准备戒指和礼物。不能这么草率。”
　　“也是，”白思萌表示赞同，“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公开呢，你的顾虑是对的。虽然今天气氛很好，但我也觉得不太妥。而且我建议你自己也要再想想，不能因为节日气氛好，他的表演很精彩就上头就贸然表白。因为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江渡点头：“是这么说。”
　　看看其他人散了，他便抱着花走向南颜，来到对方跟前。
　　“学长，你是我的全场最佳，”他看着他那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把花送上去，“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南颜接过他的花，笑着点了点头：“应该可以。”
　　他怀里全是花，都快抱不下了：“快帮我拿一部分。”
　　江渡赶紧接过去。
　　南颜怀里留下了江渡送的那束，跟着他朝着不远处的几位朋友走去：“吃什么？我得先回寝室换衣服，把妆卸了。”
　　江渡说：“吃牛肉火锅。不着急，我陪你回去。”
　　话音刚落，有人叫住了南颜。“小颜留步！别走！”
　　南颜回头。
　　媒体中心一个男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张主任喊你过去接受一个采访。关于晚会的，简单问几个问题就OK，不会耽误很久。”
　　“好吧。”南颜把花递给江渡，“你们等我一下，很快。”
　　江渡满脸温柔笑意：“没事，不急。”
　　南颜跟着那个男生离开。
　　操场上全是人，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堵人墙。
　　男生喊了句：“来了！”
　　人群回头，所有人朝着南颜看来，然后自动散开。
　　于是南颜就看到地上有一个用电子蜡烛摆放的巨大爱心。
　　然后是爱心里面捧着花的张嘉良。
　　南颜：“……”
　　噢，不……
　　这是在演偶像剧吗？
　　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也有点尴尬。
　　他只想扭头就走，但马上有几个人从后面推他，一路将他推进了那个爱心里。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不少人举着手机拍。
　　南颜简直如芒在背。
　　旁边有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分别举起一个平板，里面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里全是南颜的身影，看样子是张嘉良剪辑的。
　　“南颜。”张嘉良叫了他的名字，带着笑意看着他，“从第一次为你拍视频，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你总是积极配合媒体中心的一切工作，任劳任怨……每次看到你灿烂的笑容，我都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南颜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但风太大，他感觉脸都被吹僵了。
　　张嘉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赞扬的话，然后上前一步，深深地看着他。
　　“南颜，我喜欢你，我已经辞去了媒体中心的摄影工作，以后我的快门只为你按下。”他的声音忽然有些紧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周围人一阵鬼叫，大声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张嘉良紧张地等到着对方的回应。
　　南颜却在一阵催促中摇了摇头。
　　他说：“抱歉。”
　　一瞬间，人群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再无人吱声，只有寒风呼呼地吹，像是在冷嘲热讽。
　　张嘉良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他看着南颜，微微挑眉：“你喜欢江渡？”
　　“单纯因为我不喜欢男生，对你没感觉，”南颜说，“与其他任何人无关，也不受任何人影响。”
　　张嘉良冷笑一下：“因为他比我有钱？”
　　听了这话，南颜也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只是很平静地说：“他永远不会跟我说这种话，也永远不会这样看我。”
　　张嘉良扫视人群，并没有看到江渡：“他有钱，当然不会说这种话。”
　　南颜觉得没必要聊下去了。
　　“感谢学长之前的关照，祝你早日找到更适合的人。”
　　他跨出那颗爱心，转身离开。
　　身后人群发出一阵嘘声。
　　张嘉良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不甘。
　　*
　　江渡还真以为南颜是去接受采访。
　　直到饭桌上点开班级群，在群里看到视频，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渡抬头：“张嘉良跟你表白了？？”
　　“嗯，”南颜往火锅里倒入一整盘千张，“你才看到？”
　　江渡很是惊讶：“你怎么不告诉我？”
　　南颜也很奇怪：“我又没答应，有什么好说的？”
　　说是这么说，他确实没答应，江渡也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喜欢张嘉良。但看到那个表白视频的一刹那，他还是吓了一跳，有种喜欢的人差点被别人抢走的巨大恐慌。
　　现在听到对方确切否认，他的心跳才恢复正常。
　　南颜说：“我从来没给他任何明示暗示，也全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他自己想多了。”
　　旁边几人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好奇。
　　“张嘉良是谁啊？”
　　“什么表白？什么时候？”
　　“男的女的？”
　　大伙儿全都挤到江渡身边，看那视频。
　　现在各个群都传疯了。
　　江渡看了南颜一眼，满脑子都是对方说的那句：“他永远不会跟我说这种话，也永远不会这样看我。”
　　他的确从未这样看待过南颜，也永远不会说这种侮辱他的话。
　　南颜在他心里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他顽强拼搏，乐观向上，凭自己本事挣钱，各种工作都能做的很好，人也善良，性格也很好，浑身上下全是优点。
　　他是那样美好的人。
　　就算不出于爱情上的喜欢，江渡也非常欣赏他，甚至可以说佩服他！
　　不管未来如何，他对他的欣赏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怎么可以用那种话羞辱全世界最努力的小南学长？
　　江渡看得直冒火，恨不得去把张嘉良揍一顿。
　　看完视频，几个人回到各自位置，疯狂吐槽起来。
　　“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搞这一出啊？太尴尬了……”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恶心啊？！把别人当什么了？能说出那种侮辱人的话，还指望表白成功？傻逼吧！”
　　“真的傻逼！他这吊样谁会喜欢他？活该单身一辈子！”
　　“哗众取宠，喊了那么多人，就是想出名吧？他是只管自己演戏，丝毫不管后果啊？”
　　“他是不是以为同性恋已经能结婚了？退一万步说，不管能不能表白成功，他是完全不考虑影响啊？你们都还在上学吧……他觉得这么高调很酷很甜吗？”
　　大家骂着张嘉良的同时想到了江渡之前的话，各个心照不宣，暗暗想着还好我们小江没搞这一出。
　　几个人都默契地没拿张嘉良那句“你喜欢江渡？”来说事。
　　都到这份儿上了，决不能继续开玩笑，既然小江已经确认自己的心意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他吧。
　　江渡看了会儿班级群的聊天记录，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
　　大家在意的点都不一样，有人吐槽张嘉良太老土了，有人说“我们学校的同性恋是不是太猖狂了？”还有人骂南颜果然不正经，到处勾引男人，抹黑学校形象，应该被开除。
　　当然，班上一致关注的一个点在于：“怎么和我们班的江渡扯上关系了？是我们班这个江渡吗？”
　　江渡从不在班级群发言，大家好像忘了他在群里，一个个聊得起劲。
　　聊了好几分钟后，才有人说：“江渡是不是在群里啊？我记得他好像退群了？”
　　然后有人把江渡@了出来。
　　江渡正要打字，南颜在旁边说：“算了，别理他们，过几天就过去了。”
　　江渡也担心自己越回应越糟糕，于是只得作罢。
　　不过南颜也看了看自己的班级群，他这边倒还好，群里大多是吐槽张嘉良的。
　　当然也有几个人调侃他，但南颜在班上人缘还行，毕竟经常给同学们介绍一些兼职工作，分享直播经验，还曾经帮忙救场。不等他亲自出面，那几个同学就帮他怼了回去。
　　南颜说：“我们吃我们的。”
　　于是众人继续吃吃喝喝。
　　南颜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的公司什么时候开业？”
　　几人愣住了：“什么公司？”
　　南颜斜了身边的人一眼：“之前他给了我很多帮助，还帮我介绍工作来着，我还不上他的人情。他说你们几个在创业，要开公司，到时候让我免费帮你们直播带货。”
　　“哦——”易泽洋马上说，“是有这么回事，对对对，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
　　南颜问：“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
　　易泽洋一本正经：“快了快了。”
　　南颜打趣道：“已经新建文件夹了是吧？”
　　众人一阵大笑。
　　*
　　饭后南颜和江渡打车回学校。
　　南颜冷不丁地问：“怎么这一周都没见到你家王叔？你把他辞退了吗？”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江渡，他又想起了那四盒套，顿时有些尴尬。
　　“没，”江渡说，“他在我家劳苦功高，我现在的地位还辞不掉他。”
　　南颜忍不住笑。
　　江渡没法辞掉摩西，只能让他暂时不要再来学校，也别再出现在南颜面前。
　　回到寝室，南颜妈妈打来了视频电话。
　　妈妈知道他今晚表演节目，想看看有没有录屏。南颜发了一个过去。妈妈看完夸个不停，满嘴都是：“宝宝真好看，哎哟，冷不冷啊？太好看了！”
　　江渡从他身后路过。
　　南颜说：“这是我室友小渡。”
　　江渡猝不及防，马上抓了抓头发然后凑过来跟南颜的妈妈问好，一笑露出八颗牙，俨然一副英俊潇洒乖孩子的模样。
　　南妈妈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对他表示感谢：“谢谢你对我们颜颜的帮助，他都跟我说了，阿姨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江渡连忙说：“没事没事没事。他特别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特别好”。
　　后来南颜妈妈让他放寒假要是没事可以去他们家玩。
　　江渡连声应下。
　　然而打完电话南颜并没有跟他提这事。
　　他也没好意思主动问。
　　江渡洗完坐在床上，看着下面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颜颜。你小名叫颜颜吗？”
　　“啧，”南颜瞬间扭头，“颜颜是你叫的吗？你得叫我一声哥吧？”
　　江渡看着他笑。
　　确认自己的心意后，他再看南颜时，心境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现在的心情很难描述……有种喝了假酒的微醺感。
　　就想叫叫他，叫叫他的小名。
　　于是他又喊了一声：“颜颜。”
　　“哎，欠揍是吧。”南颜起身要揍他，但江渡马上缩进了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
　　南颜踮起脚拍了他几下只得作罢。
　　他刚转过身，江渡马上从被子里露出头，又喊了一声：“颜颜。”
　　南颜马上扭头伸手，没打着。
　　他感觉这家伙跟喝醉了似的，晚上回来就一直满脸笑，还发癫。
　　吃火锅时候不是没喝酒吗？
　　南颜搬了小板凳站上去，盯着对方的被子。
　　两个人就这么玩了会儿打地鼠。
　　打中两次后，南颜忽然觉得怎么这么幼稚呢？俩人从男大退化成小学生了……简直受不了。
　　他赶紧终止这个游戏，重新回到自己座位，又继续忙活。
　　江渡一长条趴在床上，双臂交叠，下巴垫在手背上，默默看着他的后脑勺。
　　怎样才能掰弯他呢？
　　要先掰弯吧？是这个章程吧？
　　今天南颜拒绝张嘉良的时候说了句“我不喜欢男生”，江渡也不知道对方是为了降低影响，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不喜欢男的……
　　南颜在电脑前忙活着，随口问：“你小名叫什么？”
　　“我吗？”江渡说，“叫‘小渡小渡’。”
　　“啊？”南颜扭头，“真叫这个？从小你家里就这样喊你？”
　　“没有，”江渡坦白说，“家里人只喊一遍，只有你是这样喊的。”
　　南颜忍俊不禁：“好吧。”
　　他很想再叫一遍，又感觉叫了没话说，只好打消念头。
　　江渡却一直在等，已经准备好了回一句“我在”，但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那样叫他。
　　他见南颜低头看着手机，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一会儿，神色还稍微有点凝重，于是问：“在看什么呢，颜颜？怎么了？”
　　“噢，也没什么，”南颜说，“看我妈转发的朋友圈，老家有一个爱心企业遇到了困难，被人恶意黑了，我妈最近在帮他们弄直播呢。她不出镜，是帮忙操作后台。”
　　他起身倒热水：“这家企业以前资助过我上学，还定期关怀。我在想我要不要开个直播帮帮他们？”
　　“卖什么的？”江渡拿起手机，“叫什么？我来看看。”
　　“叫馥雅，‘馥郁’那个‘馥’，是一位叫馥雅的女士创办的。就做面霜，保湿霜，保湿乳那些。”南颜开始翻自己抽屉，“我们当地人从小用到大，确实挺好用。开学前我妈还给我装了几瓶。”
　　江渡搜到了馥雅的官方账号，只有可怜的三万多粉丝，置顶是企业的澄清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穿着朴素的新中式马甲，气质很优雅，但泛红的双眼出卖了她极力保持的镇定。
　　她站在厂房里，手持身份证和官方权威检测报告，很郑重地澄清和承诺。
　　南颜在密码箱里找到了两瓶全新未拆封的。
　　是很简朴很土的包装。
　　他把瓶盖打开，忍不住感慨：“开学后我接过护肤品广告，就一直在用品牌方寄给我的样品，倒是没用馥雅的了……”
　　江渡把手伸下去：“给我来点。”
　　南颜挖了一坨，按在他手背上，手指轻轻抹了两下。
　　江渡缩回手臂，自己把手背上的保湿乳抹开，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香香的，很好闻。”
　　“是吧。”南颜笑了笑，打趣道，“在老家，涂面霜我们就叫‘抹香香’。”
　　他坐下来，自己也抹了一点：“最近有人黑他们，说成分有问题，说长期用他们的面霜，导致长痘、长痤疮，脸烂掉了啥啥的……张奶奶已经把产品送去做了鉴定，东西其实没问题的，但名声已经毁了，销量好像下滑很厉害。这种又老又土的老品牌本来就比较难……我妈给人家出主意搞直播，但好像流量很差。”
　　“知恩图报，你是很棒的颜颜，你妈妈也很好。”江渡说，“但如果你在直播中帮忙推广的话，我怕你会掉马。毕竟很容易定位到你的老家，加上你妈妈也在那边帮忙，家乡的人估计会认出来。要是有人嫉妒你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嫉妒你妈妈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说不定会曝光你的身份，或者给你妈妈带去困扰。可能会以为你赚了很多很多，找她借钱什么的。你妈妈一个人在家，身体又不是很硬朗，怕是不好应付。”
　　南颜闻言也担忧起来：“我想想。”
　　“我这边先试试，”江渡说，“快到年底了，一些公司也要准备给员工发福利了，护肤品是很实用的，企业或许会有采购需求。”
　　“啊？？”南颜一下子愣住了，犹豫地问，“这……是可以的吗？”
　　“完全可以，”江渡很认真地说，“冬天这么干燥，很需要涂面霜、保湿乳之类。实用性真的很强，很值得采购。企业还可以博个支持老牌国货的美名。有什么不行呢？”
　　他手上比划着：“可以做成那种礼盒套餐，家庭装？里面放不同的几瓶。礼盒做好看一点，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南颜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坐在床上的江渡已经在开始联系自己老爸。
　　“不是，”南颜赶紧劝阻，“你别为了给我帮忙就让你爸采购一堆用不上的东西啊，真别。”
　　“实用性和价值都给你分析了一堆，还在说这话？”江渡不看他，只埋头发消息，嘴上念叨着，“不能让我爸放过这个立人设博美名的机会……还有我哥，还有我亲戚家的企业……”
　　南颜很是动容，对方明明是帮他，但每次总是会换个方式表达，搞得一副有利可图的样子，竭尽全力减轻他的歉疚感。
　　这人时而各种捅娄子，不太聪明的样子，又时而机智症大爆发，超高情商处理问题……
　　好吧。南颜仔细想了想，应该说机智妥帖才是江渡的常态，出糗只是偶尔发生——只是全被他看到了而已。
　　他对江渡说：“那你联络好了，要是真的需要的话，我这边帮着联络商家。”
　　“你把商家相关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就行，”江渡说，“让他们专人沟通。你在学校，又不太了解商家现在的情况，还是交给他们去聊，节省沟通成本。咱们安心就准备期末考试。”
　　“行。”南颜当即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明情况。妈妈很快给了他一个号码。
　　他把号码转给江渡。
　　这事处理完已经不早了，南颜爬床躺下。
　　江渡那边手机还亮着，明显还在跟人沟通。
　　没多久，微信上妈妈发来消息，说已经有人联系厂家啦，在沟通采购的事。
　　南颜很高兴，转头跟江渡说了这事。
　　“哎，真是人家公司要的？”他忍不住跟他确认，“别是你拿自己的压岁钱让摩西去订购一大堆吧？”
　　“不是，”江渡简直哭笑不得，“我买那么多干嘛？我又用不了。放心吧。人家真的有需求才订购的。你快睡。”
　　南颜躺回去，也睡不着，就躺在那儿一直看着江渡。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叫了他一声。
　　“小渡。”
　　江渡马上看过去：“嗯？”
　　对面的南颜还没拉帘子。
　　依稀能看到他的轮廓，卷着被子一长条躺在那儿。
　　南颜看着他，忍不住说了句：“你真好。”
　　“啊？我……”江渡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没有吧，帮助老字号国货是应该的，人人有责……互惠互利，发展经济，未来会更美好的……”
　　他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睡了。”南颜闭上眼睛。
　　“睡。”江渡还看着他，提醒道，“你不拉上帘子吗？拉上暖和一些。”
　　他忽然意识一个问题。
　　“话说，你最近好像都不怎么拉帘子了，颜颜？”
　　南颜：“……”
　　有吗？？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怎会如此？


第27章 搂着他
　　次日一觉醒来，南颜习惯性点开逗逗看了看，很快就刷到了昨晚自己表演的录屏。
　　全是学校的人发的，不同角度不同机位，视频里各种欢呼和尖叫。
　　评论区好多人说：“三分钟，我要这个学长的所有资料。”倒真有人回复说了南颜的专业、班级，单身与否等一些随便一查就知道的资料。
　　紧接着南颜又刷到了张嘉良高调向他表白的视频。
　　那些视频带的话题是#M大晚会表白被拒#、#M大绝美剑舞#、#M大元旦晚会表白现场#……
　　当时很多人举着手机拍，南颜早知道会被发到网上。他点开评论，好多人心疼张嘉良。
　　有些视频的文案说什么“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有说“你告诉我什么是纯爱？终究是败给了有钱人……”“有钱人才配谈爱，没钱只有一句‘抱歉’”……
　　南颜看得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接下来他又刷到几个视频，是他转身离开后，张嘉良目送他离去的视角。配一些伤感的bgm和矫情的文案，硬生生颠倒黑白，谣传成他拜金投入富哥怀抱，抛弃初恋男友什么的。
　　南颜十分无语。
　　评论区也有知情人帮着澄清，说视频中两人不是恋人，让别乱吃瓜，但没几个人在意。
　　南颜烦是烦，但也没空搭理这个张嘉良。今天他要去户外拍照。
　　他的穿搭账号好久没更新了，最近接的寄拍还没来得及处理，得趁着周末放假得赶紧清理一波。
　　衣服比较多，是好几个商家寄的，江渡直接开了车过来，还从自己家拿了相机，让他用自己的拍。
　　上车后，江渡递过来一个保温杯：“先把姜茶喝了。摩西熬的。”
　　南颜打开杯子，热气扑了一脸。“这么贴心。”
　　这个季节在户外拍照很冷，还要不停换衣服，他也很怕再次生病，于是老老实实喝对方精心准备的姜茶。
　　“等会儿你帮我拍吧。”他对江渡说。
　　南颜之前都是自己摆弄三脚架拍的，或者和班上会摄影的同学合作，给人家分佣金。
　　江渡启动车子：“可以吗？”
　　“试试嘛，”南颜说，“你平常拍猫不拍的挺好的？”
　　江渡嘴角微微翘起。
　　南颜自然注意到了他得意的模样，这家伙经常给他发猫片，拍的越来也好，明显练过。
　　他一边喝姜茶一边打量江渡。
　　江渡今天穿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这衣服的版型很宽松，跟他平常的穿衣风格很不一样。
　　江渡问：“是不是很丑？”
　　“有一点点，”南颜实话实说，“不过人是帅的。”
　　“特地穿的，这衣服很暖和。”江渡看了眼导航，“等会儿你冷了，可以钻我衣服里取暖。”
　　南颜抱着杯子笑：“好啊。”
　　他忍不住感慨，还是小江好，跟小江在一起的时候就忘记了那些烦恼。
　　路上他看了看手机消息，妈妈跟他说上午又有企业联系馥雅那边采购面霜，张奶奶对他和江渡表示感谢。
　　南颜跟开车的江渡说了这事：“小江总效率很高嘛。”
　　小江总。
　　这个新称呼让江渡很是新鲜，顷刻间脑补了毕业后自己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换上一身帅气西装坐镇办公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南颜坐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搅动市场的画面。[1]
　　多么美好的未来。
　　要是能成真就好了。
　　这天阳光明媚，光线不错，非常适合拍照。两人找了个风景好的公园，停好车就抱着衣服进去，找了个地方换衣服开拍。
　　江渡还是第一次拍对方，从镜头里看他，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感觉。
　　镜头里南颜披着一身明灿灿的日光，发丝乌黑发亮，皮肤白皙，眼眸亮亮的。
　　他是那样的美好。
　　南颜靠在栏杆上，看着举着相机的人：“怎么样，这个角度OK吗？”
　　江渡按下快门：“完美。”
　　南颜非常有经验，完全不需要任何指导，他在镜头前各种凹造型，每一帧都很出片。
　　江渡追逐着他的身影，记录他阳光明媚的模样。
　　虽然有太阳，但气温很低，在外面拍照挺冷的。尤其是要不断换衣服，有的大衣还是薄款，南颜拍完一套，冷得直哆嗦。
　　江渡便拉开自己那长款羽绒服的拉链，把人抱进怀里。
　　反正周围没人，南颜也不客气，钻进他衣服里取暖。
　　江渡的怀抱无比温暖，南颜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噗通噗通的，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老实说，他一直觉得和江渡相处的时候很舒服。对方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也是一股清爽的气息，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自然而然让人轻松愉悦。
　　而此时此刻江渡抱着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紧张，没有慌乱，只担心他冻着，希望他别生病。
　　等身上暖和点了，南颜继续干活。
　　两个人一直拍到日近黄昏，斜晖泼洒。
　　结束的时候，南颜看着江渡：“我也帮你拍几张吧。”
　　江渡带着笑意：“我衣服很丑。”
　　“脸帅就行了。”南颜用自己手机给他拍了几张。
　　斜晖里，江渡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他拍完，江渡说：“拍个合照吧。”
　　“行。”南颜走到他身边。
　　*
　　江渡右臂举起他送他的手机，左手则搂着他的左肩。
　　南颜见状也右臂搂着他的腰。
　　老实说，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但——南颜也“但”不出个什么。
　　于是他只得看向镜头，弯起嘴角。
　　两个人留下了一张亲密的合影。
　　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江渡把照片发给对方：“我去趟卫生间。”
　　“去吧。”
　　南颜点开合照，色调好好哦，很完美的夕阳滤镜，很帅的他和很帅的江渡。
　　他把合照发给了妈妈，然后收拾那些衣服，都装好之后就等江渡回来了。
　　南颜拿起相机看今天小渡同学拍的他，这一看就是十几分钟。
　　寒风萧瑟，南颜感觉越来越冷，他寻思着江渡上大号去了吗？
　　他想微信上问问，又忍住了。
　　那家伙脸皮薄，大概不会想一边蹲坑一边收到他的消息。
　　然后又是几分钟过去，江渡还是没见回来，南颜担心对方是不是没带纸又不好意思说？于是便主动微信联系。
　　江渡没回。
　　南颜意识到不对。
　　这时候有两个人从小路上路过，边走边说：“现在的家长太不负责了，孩子掉水里都不知道……”
　　“还好那帅哥路过……可惜了……”
　　南颜瞬间起身，朝他们跑去，急切地问：“你们说的那个男生长什么样？是穿黑色羽绒服吗？”
　　“啊，对……”路人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是黑色，没看清。”
　　南颜回头看着一地的衣服，有些手足无措。
　　他停顿了一秒，只顾得上拿起相机，然后立刻朝着公园里的小湖跑去。
　　远远就看到湖边围着一圈人。
　　南颜不敢往坏处想，气喘吁吁跑过去，一把拨开人群。
　　然后就看到，江渡的羽绒服躺在地上。
　　“人呢？”他瞧见旁边坐着个大爷，大爷手里拿着江渡的手机，他马上问，“救人的小伙儿呢？”
　　大爷眼睛一瞪：“小伙儿，甚么小火？要用大火才行。”
　　“人！”南颜急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救人的！上来了吗？去哪里了？！”
　　大爷摇摇头：“没上来啊。没见上来啊。上哪儿了？”
　　南颜顿时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湖面，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小渡……”
　　“肯定还有救的！”他把相机、手机往大爷怀里一塞，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于是江渡急匆匆回来，就听到有人喊着：“哎，又淹了一个！又淹了一个！”
　　江渡顿时人都麻了，怎么回事？！
　　等他冲到湖边，拨开人群一看。
　　就见熟悉的身影在湖里扑腾着，明显不会游泳，就要沉下去了！江渡浑身血液凝固，瞬间就跳了下去。
　　南颜沉入了水下，张大眼睛看向一片昏暗的湖水。
　　“小……”
　　冰冷的水涌入他的肺腑。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
　　江渡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南颜救了上来，周围人搭手，把两人拉了上去。
　　一上来南颜就咳嗽不止，冻得要昏过去了，就听有人在面前焦急地晃他，不断喊他名字。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待看清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他顿时欣喜若狂。
　　“小渡？！”
　　他双手捏了捏对方的脸，是真实的！
　　南颜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没事没事，”江渡立刻抱紧他，急促地解释，“我送小孩上救护车去了，我没事，一点事没有，别怕……我回来了。”
　　他心里十分内疚，应该给对方留个话的。
　　但当时情况紧急，又实在没时间联系。
　　“吓死我了……”南颜紧紧抱着他后背，在他怀里剧烈咳嗽。
　　“快把我衣服穿上。”江渡赶紧搂着他站起来，去找自己的羽绒服。
　　走到放衣服的地方一看——
　　我那么大一件羽绒服呢？？？
　　“衣服呢？”南颜咳得满脸通红，边咳边问旁边那大爷，“羽绒……咳……大爷？”
　　大爷将手机还给江渡，云淡风轻地说：“被人偷啦。”
　　南颜顿时怒不可遏，怎么救个人衣服还被偷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杀的！怎么有人……咳……趁别人救人咳咳……偷衣服啊？！”
　　“能不能……去死……咳……”
　　江渡见他咳个不停，顿时心疼不已：“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快去拿你的衣服然后回车上吧。你呛了水，要去医院看看。”
　　南颜气不过，想报警。
　　但江渡怕他生病，实在不想耽误时间，赶紧背起气呼呼的南颜去之前拍摄地点拿那些衣服。
　　然而回到那里一看——
　　他喵的一件衣服也没了！！
　　十几件衣服全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人都傻了。
　　南颜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江渡气得肺都炸了：“报警，必须报警！！”
　　“算了，”南颜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破财消灾了。”
　　他摸摸江渡的脸：“衣服无所谓，你没事就好。”
　　*
　　十几件衣服全没了！
　　江渡真的火大。
　　但南颜在湖里呛了水，两人现在还浑身湿漉漉地吹着冷风，他实在不敢再耽搁时间，只得赶紧带他回车上。
　　上了车他立刻打开空调。
　　后座有几身衣服是他们中午放回来的，幸免于难。两人将就着各自换了一身。
　　内裤是没有的，只能真空。
　　换好之后江渡启动车子，送南颜去医院。
　　虽然因为他救得快，南颜就呛了几口水，现在看着没什么事，能说能笑能蹦能跳的。但毕竟呛了湖里的水，那水不知道有多脏，江渡担心他肺部感染，保险起见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南颜坐在副驾驶。
　　没想到救个人丢了这么多衣服，本来很糟糕很烦的事，但南颜想着却忍不住笑，越想越好笑。
　　人怎么能这么倒霉？？
　　看着身边的江渡，他是真的觉得人没事就行了。
　　“衣服要寄回去的吗？”江渡问。
　　“是的，不过没事，我跟老板协商一下，赔点钱就行了。”南颜已经在跟老板沟通了，边打字边说，“先告诉他们真实情况，说不定人家看你见义勇为就不让赔了。”
　　江渡一直关注着他的状况。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摸了摸对方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他看着他温柔的侧脸：“你怎么就跳下去了？”
　　南颜没有抬头，还在打字：“我问大爷你人呢？大爷说你没上来，我一下子就慌了。就感觉……天都塌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大爷似乎精神有点问题。
　　万幸大爷有好好帮他们保管手机，不然又要重新买手机了。
　　江渡说：“你不会游泳，下次别这样冲动。冬天很冷，下水更冷，救人非常困难。运气差点就完了。”
　　他脑子里是对方在水里扑腾的模样，简直惊心动魄。
　　绿灯亮起，江渡收回手，继续开车。
　　南颜轻轻“嗯”了一声。
　　江渡又说：“等暖和些了，我教你游泳？”
　　“好啊。”南颜扭头看他，“包教包会吗？”
　　“当然，”江渡认真点头，“包教包会。一定把你教会。”
　　他紧接着又问：“你知道怎么救溺水者吗？”
　　“了解过，”南颜说，“知道大概的步骤和注意事项，但是从没实践过。如果真的让我救人，我感觉自己不一定能做好。”
　　“没事，正常的，大部分人都这样，”江渡打方向盘，“到时候一起教你。不一定能用上，多了解些总是好的。”
　　南颜：“好。”
　　他忍不住觉得，小江好温柔哦。
　　温柔到他下意识伸手按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
　　夜色快速地降落，他们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移动。听着轻柔的歌曲，身边是对自己来说很在意的人，彼此都满是劫后重生的庆幸。
　　过了一会儿，江渡发现某人一直侧头看着他，半天没动了，于是轻轻瞥了对方一眼：“怎么了？”
　　“没怎么，”南颜还看着他，“你知道你半天没回来我在想什么吗？我还以为你上厕所没带纸不好意思联系我。”
　　“怎么可能？！”江渡急道，“我带了的，随身带纸巾。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说着他下意识右手套了下口袋，竟然没有纸！
　　他顿时尴尬不已，明明记得没用完啊。
　　然后才反应过来，噢，这不是他的衣服，这是南颜拍照用的衣服。他的衣服已经被偷了。
　　看他急的模样，南颜忍不住觉得好笑：“那假设你真的忘记带了，你会联系我吗？还是宁愿联系摩西让大老远给你送纸？”
　　江渡犹豫了。
　　三秒后，他说：“其实点外卖也可以买纸送到卫生间隔间外的。我有个朋友分享的办法。”
　　“哈哈哈哈！”南颜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给出第三个选择。
　　这家伙偶像包袱也太重了！
　　“谢谢，”他揉了揉笑得差点飙泪的眼角，“你让我知道了上厕所忘带纸的急救法。”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他继续侧头看着江渡。
　　江渡：“问。”
　　“没什么要问的了，”南颜眼里满是笑意，“其实是想夸夸见义勇为的小渡。你真棒。你拯救了一个家庭，太厉害啦。你勇敢又善良。”
　　他真诚地说：“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幸福的。”
　　江渡的心脏好像被猫爪轻轻揉了揉。
　　他从镜子里看身边的人：“会吗？”
　　南颜斩钉截铁：“当然。”
　　江渡一时间想了很多，说出口就一个字：“好。”
　　到了医院，南颜做了一系列检查，万幸暂时问题不大，医生给开了点药。
　　随后江渡继续开车带南颜回学校，进了寝室就让他赶紧洗个热水澡。
　　南颜也怕他生病，对方可是比他多下了一次水，比他更遭罪。
　　他不想让他等，于是急道：“咱俩一起洗得了。”
　　江渡一愣。
　　随后他点了点头：“好。”


第28章 洗快点
　　两人各自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南颜把睡衣放好，正要脱衣服，却忽然被人抱住了。
　　江渡紧紧地抱住他，将他按进怀里，心跳有点乱。
　　南颜猝不及防，一动也不敢动。
　　缓了几秒后，江渡才开口：“下次别这样了，太危险了……”
　　南颜知道他说的什么事，马上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再冲动，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他已经做了保证，但江渡还是没有放开他，甚至抱得更紧。
　　应该是被吓坏了，还没缓过来。
　　南颜被勒得喘不过气，甚至有点疼。
　　他感受到了，他很在意他。
　　犹豫了一下，他也抬起手，抱住了对方，拍拍他后背，温声安慰：“别怕，我没事，现在好好的。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江渡在他肩上轻轻点头，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他。
　　然后两个人开始洗澡。
　　许是刚才太过温情，因此即使脱得赤|条条，坦诚相见，双方内心都很坦荡，没有丝毫异样。
　　彼此的目光都集中在对方脸上，脑子里只想着“他没事真好”。
　　这样的温情持续了一阵。
　　直到把全身打湿，涂上沐浴露，南颜才反应过来不对。
　　看着热气中江渡朦胧的身体，他大脑宕机了一秒。
　　我们怎么在一起洗澡？！
　　记忆复苏后，他怀疑自己是在湖里脑子进了水。
　　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提议？明明应该让江渡回家洗啊！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江渡离家近，但从寝室走回去少说也得十分钟，耽搁这么久，要是生病就麻烦了。而且对方两次下水，比他更遭罪。一起洗澡而已，也没什么。虽然很尴尬，但总比生病好。
　　想清楚后他释怀了很多。
　　而且这年头洗澡又不用肥皂了，断然不会发生捡肥皂那种情节。
　　但他还是不自觉地背过身，搓澡的动作也收敛了许多，生怕不小心碰到对方。
　　水声哗啦啦。
　　江渡本来已经镇定了下来，但对方突然背过身，拿屁股对着他，动作也收敛了很多，一对瘦胳膊小心翼翼地搓着身体，他顿时也拘谨起来。
　　遥想当初，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的那个夜晚，他们就意外坦诚相见。
　　那一夜他看到了他的水蜜桃臀……
　　那一夜他托起了他的脆弱……
　　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江渡。
　　等等，怎么有那么多可以攻击他的记忆？？
　　总之他又想起了医院里那最尴尬的一幕。
　　那是他人生至暗时刻。
　　也似乎是他变弯的开始？
　　江渡也赶紧背过身，收敛动作，双臂拘谨地搓洗身体。
　　他在网上学习了一下怎么掰弯直男，其中有一项就是身体上的吸引。话说回来——对方忽然背过去，是不是对他有感觉？是开始弯了吗？
　　希望的曙光来了？
　　不对！明明今天两人才历经生死，对方差点出事，怎么可以一转头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该死的，男人果然都是这样！
　　一瞬间，江渡陷入了严厉的自我批判中。
　　南颜无意间扭头，看到了江渡的臀部对着自己，第一反应——
　　真的很翘。
　　第二反应——
　　他又起那啥反.应了吗？？
　　年轻真好，不是，唉，你看这事闹的，天啊……太尴尬了。
　　热气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他也不敢多看。
　　再说又不是没看过，当初还在他手上翘老高呢。
　　唉，不是，不是看没看过和翘不翘的问题，是……早知道还是该让他回去的！
　　这家伙怎么没拒绝呢？
　　难道他也忘了自己有家可以回？又或者确实冷得受不了了顾不上那么多？
　　还是说他……
　　狭小的浴室里，两个人背对背。
　　热水哗啦啦，哗啦啦，乱得像他们的心事。
　　南颜上上下下搓了一遍又一遍，想等江渡洗好了先出去。
　　然后江渡也是上上下下搓了一遍又一遍，想等对方先出去。
　　两人就这么互相等着，洗到后来热水都快没了。
　　南颜第三次拿起沐浴露，第三次往手心挤了一大坨，放回去的时候手一滑——
　　不！！！
　　南颜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瓶子掉在地上，咕噜噜就滚到了江渡那边。
　　他顿时极为窘迫，最不想发生的一幕发生了，都用沐浴露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南颜呆呆地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而江渡原本正在思考人生，忽然一个瓶子从他双脚之间滚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那瓶沐浴露，大脑也宕机了。
　　捡肥皂的梗谁不知道？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弯腰好像很奇怪。
　　而且他个子太高了，浴室又太小，他担心自己一弯下去，会一屁股把对方撞到墙上。
　　在思考了三秒后，他灵光一闪。
　　于是当南颜鼓起勇气扭头，正想让对方帮自己捡东西，就看到江渡背对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随后一个超绝野马后蹬蹄，猛地将他的沐浴露给踢了回来！
　　他踢回来的！
　　他用大脚丫子踢回来的！！
　　南颜目瞪口呆。
　　好好好，好得很。这么会踢怎么不去踢足球？
　　帮忙捡一下怎么了？还怕自己把他那啥了不成？
　　瓶子从他双脚之间滚了过来，撞到墙上，回弹，又再次滚到江渡那边，江渡又一个野马后蹬蹄轻轻往后踢了一下。
　　南颜一脚踩住瓶子，让其停止来回滚动。
　　“下赛季国足没你我不看。”
　　“啊？”江渡没明白，扭过头，刚好看到对方弯下腰去捡沐浴露。
　　不小心看到了最最不该看的！！
　　他的x。
　　一瞬间，无数奇怪的知识在他脑海中浮现。
　　正所谓，星空浩渺，万千奥妙，奇点爆炸，火树银花……
　　男的和男的。
　　那个和那个。
　　“我洗好了。”江渡潦草地擦了擦身体，穿上睡衣，出去之前说了句，“水冷了，洗快一点。”
　　这话尖锐地揭穿了浴室里成吨的尴尬，南颜面红耳赤，低声“嗯”了一下。
　　他又在里面待了三分钟才出去。
　　出去后他发现许久不见连江渡也无法辞退的王牌管家摩西来了，给他们送饭来的。
　　摩西早就来了，在寝室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就见自家少爷头发湿漉漉的，明显刚从浴室出来。
　　他把碗筷给他们准备好，又看到南颜从浴室里出来了。
　　摩西愣了一下。
　　他们……一起洗的？
　　已经到这一步吗？
　　不是，到哪一步了这是？
　　南颜出来跟摩西打了个招呼，对江渡说：“你先吃，我吹头发。”然后又回浴室了。
　　摩西一把拉住江渡，把他拉到寝室门后，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你别怪我啰嗦，今晚我给你们炖了驱寒的猪肚汤……我再给你送一盒过来？”
　　“一盒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渡青筋直跳，“只是一起洗澡……我自己有分寸，你再敢乱塞东西我就……反正你别操心了，我们不会乱来的。”
　　摩西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担心呢？你没谈过恋爱，你们……”
　　“我喜欢他，”江渡打断他，很冷静地说，“我就一定会对他负责，我会非常珍惜他。我也会对自己负责，绝对不会乱来的。相信我，好吗？”
　　摩西眼里满是担忧，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江渡无奈地叹了口气。
　　*
　　等南颜出来，两人一起吃了饭，摩西带着饭盒离开。
　　南颜开始处理今天拍的照片和视频。
　　他一张张浏览着：“拍的挺好的嘛，小渡同学。”
　　小渡同学跟他背对背，闻言干咳了一声：“能用就行。还有进步的空间。”
　　不枉他抓着两只猫拍了无数张拍得猫都嫌他烦了。
　　南颜暗暗笑了笑，你就得意吧。
　　虽然对方第一次帮他拍，但真的很不错，没有太多需要修的，南颜处理起来很省心。
　　江渡也在看今天拍的照片，找自己的不足，争取下次拍更好一点。
　　但其实并没有找到什么不足……
　　模特那么好看，怎么拍都不会差的。
　　南颜职业病发作，随口说：“我感觉你这水平都可以去接单挣钱了。刚开始没基础的话，可以先接几单无偿练手，然后——”
　　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不对：“不，你不差钱，不需要靠这个挣钱。”
　　江渡拿起相机，转身对准他。
　　咔嚓一声，拍下了对方穿着睡衣的背影。
　　“我就给你拍。”
　　这话很微妙，南颜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不是，这小子什么意思？
　　是那个意思吗？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南颜忍不住想回一句“好啊”，但又拿不准人家怎么想的。
　　话都到嘴边了，他强行咬紧牙关，在脑子里狠狠想了想江渡光着屁股的野马后蹬蹄才勉强压下心里那股冲动。
　　“你以前让张嘉良帮你拍过吗？”江渡忽然问。
　　不等南颜回答，他又马上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拒绝了他，他万一怀恨在心，利用照片搞事。”
　　“早期有过，”南颜椅子把转过来跟他说，“刚念大一那会儿我买不起相机，也不想花钱请摄影师……”
　　他边说边回忆那仅有的几次：“跟他相处了没多久就感觉他有点奇怪，后来我就没再让他拍了，也没再单独跟他相处。之前他拍的东西我都是当场检查过的，应该没拍到什么对我不利的东西……他帮忙拍的都是这种穿搭，我也没在他面前露过。”
　　江渡点点头：“那就好。”
　　他看完了所有照片，然后拿起手机。
　　手机上有一张他俩的合照。
　　江渡将其设置为手机壁纸。
　　非常合适。
　　刚欣赏了几秒，背后的人突然出声：“我修好了一组，先发一部分给账号除草。”
　　“好。”
　　江渡嘴上应了一声，突然莫名有些心虚，赶紧又把手机壁纸给换了。
　　换成了两只猫猫。
　　南颜又扭过头：“我要写上摄影师，你艺名叫什么？”
　　江渡看向他电脑：“还写这个？”
　　“写啊，当然要写，”南颜说，“我之前找班上同学帮忙拍也都标注了摄影师的，帮她引流涨粉。”
　　江渡说：“那我就不用了，我也不开账号，不需要涨粉。”
　　“你友情帮我，不要钱，更要写了。必须写。”南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想个名字。”
　　江渡还真不知道取个什么艺名好：“你帮我想吧。”
　　南颜正在喝水，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忍不住笑，差点又呛到：“你叫……你叫‘帅得说不出话’。”
　　江渡有点害臊，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能叫这个，叫了容易害得你掉马。你随便写一个就行了。”
　　南颜手放在键盘上，打了江渡名字首字母缩写，也没找到合适的替代词：“要不你叫……你叫‘这个男人叫小帅’？”
　　这个名字说出来，他又忍不住笑。
　　江渡却是想了很多，他寻思着，对方提议的两个名字都和“帅”有关，难道学长真的觉得我很帅吗？
　　是不是他潜意识也是喜欢我的长相的？
　　自己唯一的优点被认可了，不容易。
　　江渡强行压了压嘴角：“好，就这个吧。”
　　南颜于是把这个名字打了上去，然后点击发布。
　　“先写这个名字，以后你想到更喜欢的了，我可以修改。”
　　江渡立刻刷新对方的主页，第一时间点了爱心收藏，还抢了个沙发。随后他才浏览笔记内容。
　　【出镜：@是小南啊】
　　【摄影：@这个男人叫小帅】
　　看到这两行字，一种前所未来的快乐直击江渡的心灵。
　　一瞬间他感觉天晴了，花开了，春天到来了，万物复苏了，太阳出来了……
　　他人坐在寝室，灵魂已经化作一只快乐的猴儿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旋转，跳跃，闭着眼……
　　南颜起身接水，见对方低头看着手机，嘴角胡乱上扬，还以为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凑过去一看，发现是自己刚发的笔记。
　　他随手按了一下对方脑袋：“傻乐什么？”
　　江渡：“开心。”
　　南颜问：“开心什么？”
　　江渡说：“能给你帮上忙很开心。”
　　跟你的名字写在一起也超级开心。
　　“很有成就感吧？”南颜揶揄道，“那你还说不用写名字？”
　　“写，”江渡人已老实，连忙说，“以后都写上，不准落下。”
　　他在评论区留言问：【第二件是哪家的？看着不错，我皮肤黑能穿吗？】
　　南颜刷到评论后失笑：“你还给我当起水/军来了？”
　　江渡催促：“快回我。”
　　南颜边回复评论边说：“你别真的去买，这个不需要帮我创业绩。这件也不太适合你，穿着丑。”
　　江渡问：“那我穿什么好看？”
　　“你很高啊，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南颜打量着他，“除了那种死亡面包服，或者深色迷彩毛领棉服吧，还有很紧的收腿裤，我觉得那种会丑……我喜欢你穿你那一堆大衣，还有你那休闲西服，学院风的衬衣裤子什么的，都挺不错……其实你衣品挺好的，不用再刻意改变，现在这样就不错，很帅的。”
　　江渡本来认真听着，后来脑子里只听到四个字——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多么美妙的话儿。
　　南颜一通分析之后，回到自己座位，已经确认笔记没有被限流，于是他把链接转发给商家。
　　江渡则紧急联络摩西，让他帮自己采购一批大衣和西服。
　　南颜把穿搭笔记在各个平台都发了一遍，然后又拉着江渡拍视频。
　　他要趁跟对方分开前提前准备寒假需要发布的作品。
　　南颜把江渡装睡的视频编入了一个合集，命名为“沉睡的室友”，打算寒假主更这个试试。
　　江渡躺好后他先调试了一会儿摄像头，让它只拍到自己鼻子以下，尽量不拍到眼睛，这样做后期的时候省事点。
　　晚上两人疯狂换装，江渡换了好几件不同的衬衣，南颜也尝试了睡衣外的其他衣服，裙装、DK、cos服都有。
　　江渡躺在那儿，面向墙壁，看着墙上那跳舞的影子，问了对方好多问题。
　　“你们那儿有什么好吃的？”
　　“那你们那儿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你家在哪儿？你家附近有好吃的吗？”
　　“你小时候跟谁玩？”
　　……
　　南颜一把对着镜头擦边一边回答对方的问题。
　　拍到最后他对江渡提出新要求：“你可以露背吗？”
　　江渡当然没任何问题，马上起身脱了上衣，然后躺回去，留给对方一个坚毅的背影。
　　南颜看着他的背，多么宽阔的背，不拔火罐可惜了。
　　他以江渡的背部为背景只拍了一个视频，然后接着处理今天剩下的那些照片，晚上处理到很晚才睡。
　　那时候江渡已经睡着了。毕竟这人今天两次下水，南颜担心他生病。于是在他床前踮起脚，抬高手臂摸了摸他额头，目前温度正常。他就放心地去睡了。
　　第二天南颜上午是被江渡叫醒的。
　　南颜睁开眼，看到江渡站在他床前，神色稍微有点凝重。
　　“怎么了？”南颜揉了揉眼睛。
　　“计划有变，”江渡说，“出了点状况，昨晚有人曝了你的马甲，并且对你进行了一系列造谣。”
　　“啊？？”南颜顿时清醒了，马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顺便问了句，“你感冒了？”
　　一听就听出对方声音不太对。
　　江渡吸了吸鼻子：“没事。吃药了。”
　　几分钟后，南颜沉声道：“肯定是张嘉良。”
　　“别慌，”江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和你一起解决。我已经第一时间联系律师固定证据了，到时候告他丫的。”


第29章 有我在（二合一）
　　#甜度超标长相曝光#登上了逗逗热搜榜第一。
　　南颜的真实样貌和三次元信息，他的学校，他专业，他生活中的一切都被扒了出来。
　　他先下来洗了个脸，然后快速了解昨晚发生的一切。
　　从热搜榜上点进去，可以看到有个叫“不明白”的网友连发三条视频曝光他的信息。
　　这人是新注册的号，全黑头像。
　　他主页置顶第一条是一个黑底白字的小作文，标题《甜度超标？分明是谎言超标……》。
　　小作文里列举了南颜数宗罪，说他立贫苦人设发家，控诉他多重身份把人骗，自甘堕落做网黄，勾搭富婆做小三，勾引阔少被包养，伪装清纯养备胎，白嫖免费摄影师……
　　第二条视频则发了很多所谓的证据，包括南颜当初在酒吧被酒鬼打的视频，在夜色遮掩下和江渡一起上豪车的照片，还有一些聊天记录。
　　第三条视频则是大量南颜的照片，表明账号博主是那个被“白嫖”的摄影师。
　　这个视频里，张嘉良还说自己在南颜酒吧被打后心疼他，马上给他介绍拍平面的工作。但南颜事后没有任何答谢，简直忘恩负义！
　　看到这里，素质超高的江渡也没忍住骂了句：“傻逼。”
　　是他介绍的工作吗？这人就敢挟恩求报？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南颜也很无语：“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吧……”
　　无数营销号都在炒这件事，逗逗上铺天盖地全是南颜的照片和黑料。
　　他刷新了一下app，看到#甜度超标塌房#登上了热搜第一。
　　点开话题，一个个营销号都是差不多的开场白。
　　“天啊，知名擦边网红甜度超标竟然塌房了……”
　　“喜欢的擦边博主塌房了，我哭死……”
　　“不是吧，怎么连甜度超标也塌房了？！”
　　“甜度超标塌房了？到底怎么回事？”
　　……
　　江渡说：“他说的没有任何一件是真实的，全都是造谣和污蔑。粉丝群里大家都很支持你，相信你。你先准备做个澄清。我这边让朋友帮忙联络一些营销号帮忙散播出去。”
　　南颜也清楚都是诬陷，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因此很镇定：“好。”
　　镇定归镇定，但突然遭遇这种事，完全打乱了他的一系列计划，他第一时间还是有点头疼。
　　账号做到几百万粉丝不容易，虽然全是造谣，但这个时代造谣容易澄清难，一个处理不好也很容易让他元气大伤，甚至这个号直接废掉。
　　尤其还有很多同行一直盯着他，巴不得他就此封号。
　　随手一刷新就能看到不少同行正在直播，直播间挂着“甜度超标平替”的标题，故意蹭热度吃流量。
　　今天又刚好是周日，大家都在休息，张嘉良便利用这一点来爆料，竭尽全力把影响扩大，于是这件事的热度非常高。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南颜抓了抓头发，“难道也是大数据就认出来了？”
　　“不是，”江渡说，“他偷看了你手机。他之前发了一张图，是他用自己手机拍下了你手机上你的主页，后来删掉了。”
　　虽然删了，但是江渡联系的律师早就固定了证据。
　　“什么？”南颜努力回忆，“他偷看我手机？我从没给他用过我的手机……吧？”
　　江渡说：“那个页面显示你那时候才一百万粉丝，应该是大一？估计是你跟他们一起拍摄的时候，手机还没熄屏就放在一旁，被他偷拿去看了。”
　　南颜点点头：“百万粉丝的话，是大一。”
　　想到大一时候就在张嘉良面前掉马，对方一直默默视奸，他感到一阵恶寒。
　　江渡忽然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南颜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他，“你跟他又不一样，咱俩都说开了。你别自责。”
　　他想看看当前风向，于是点开自己最新视频，评论区好多人骂他，但也有人支持他。
　　“得不到就毁掉？张某良昨天跟甜甜表白失败，今天就爆料，肯定是故意造谣！大家不要信啊！！——甜粉把我这条顶上去！”
　　“老婆老婆，我就知道你是我老婆，老婆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不早说啊啊啊？？我将誓死守护你！！快澄清，爱信等！”
　　“啊啊啊宝宝你好美！你好好看啊！我疯了！无条件相信你！”
　　“天杀的这么好看的男孩你们也舍得骂？我要把你们豆沙了！！”
　　“呜呜呜，宝宝你长得和我想象的一样，好美啊，爱死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爱信等！”
　　……
　　南颜微信消息要爆炸了，一堆人问他怎么回事，还有不少人直接骂他，发来很多不堪入目的话。
　　骂人的他直接懒得理，重点是合作过的一些品牌和商家找他要说法，更有甚者上来就一通警告说要索赔，还有不少已经谈好的推广说要终止。
　　南颜正要捡要紧地先回复两条，敲门声突然响起。
　　江渡立刻起身。他走到门后从猫眼看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下一秒南颜的手机响起，是辅导员打来的。
　　他一边接通一边去开门，果然门外就是辅导员。
　　辅导员一觉醒来发现班上学生变成了擦边网红也很震惊，急急忙忙来找他，让南颜跟他走一趟，去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江渡：“等等——”
　　“没事，”南颜说，“我很快回来。”
　　江渡只好留下。
　　出门前南颜对他说：“我自己能处理，你感冒了就回家休息吧。我可以的。”
　　江渡摆摆手：“你先去吧。”
　　*
　　一个小时后，南颜回来了。
　　江渡马上问：“没为难你吧？”
　　“没。”南颜说，“证据什么的都给他们看了，就让我尽快澄清，降低影响。我先来写澄清说明吧。你怎么还没回去？你回去吧休息，我OK的。”
　　他摸摸对方的额头。
　　“不发烧，没事。”江渡嗓子有点哑，脸色也很差，他喝了一口热水润喉，“我吃了药，不要紧的。我已经帮你写了一份澄清。”
　　他帮他对方拖开椅子：“你先坐下吃点早饭。”
　　“啊？”南颜很是惊讶，“你都帮我写好了？太强了吧。不过你还是回家吧。”
　　让人家生着病还帮自己，他真的很过意不去。
　　“少啰嗦，”江渡看着他，“我就问，如果今天换做是我遇到这种事，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南颜不假思索：“当然。”
　　江渡带着笑意，微微挑眉：“那不就得了？”
　　南颜叹了口气。
　　知道不用再多说了。
　　江渡把放在保温桶里面的包子拿给他：“发你了。我大概写了一下，需要你改一遍，用你自己平常的说话风格进行润色。”
　　南颜边吃包子边看。
　　看完之后只觉得，江渡也太了解他了。
　　江渡当然很了解他。最近几个月两个人走得很近，聊过很多，很多事甚至是一起经历的。
　　他最清楚眼前之人都经历了什么，也最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因此很顺畅地就帮他写出了这样一份澄清。
　　南颜吃完包子，用自己的话修改润色。
　　江渡说：“关于张嘉良的部分我不太清楚，你自己写一下。”
　　“不用担心，”南颜说，“从没白嫖过，之前每次让他帮忙拍照我都有请他吃饭，一顿不落。我有付款截图。”
　　他在电脑上找到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名字叫“张-存档”，点开来，里面是每顿饭的付款截图，图上店名、时间都有。
　　他还有当天的聊天记录。
　　每张聊天记录里面南颜都明确地说谢谢对方哪一天的帮忙，“请你吃饭作为答谢”，图片中也包含张嘉良每一次的回答。
　　对方从未拒绝过，回回都一口应下，问吃什么？
　　“他第一次帮我拍的时候说了句‘你拿什么报答我？’我就感觉这个人是那种不愿吃亏的，于是留了个心眼，把该保留的东西全都保留了。”南颜说，“这些东西我网盘里也存着，就怕电脑坏了找不着。”
　　“很好，你太机智了。”江渡看着那些聊天记录，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还主动要求去贵一点的餐厅？让你一个刚上大学的大一学弟带他去贵一点的餐厅？”
　　南颜点头：“嗯。”
　　不仅如此，最后一张截图里，张嘉良还特地选了一个情侣套餐，说想吃。
　　就因为这个，南颜决定再也不让他帮忙，那以后不再与他单独相处。
　　“太恶心了，”江渡想骂人又不想说再脏话，强行克制自己的怒火，“算了……抓紧整理吧。”
　　两人争分夺秒整理证据。
　　没多久南颜的妈妈打来视频电话，一接通就看到她担忧的脸庞。
　　南颜马上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妈。不用担心，我正在准备澄清。有小渡帮我呢。”
　　“是的，阿姨。”江渡坐在椅子上，马上滑到南颜身边，冲视频里的人挥挥手，“阿姨别担心，我有人脉，能帮忙处理。您别怕，有我陪着他，很快就能解决。”
　　南颜心知，放在平常江渡是绝不会说出“我有人脉”这样的话，现在是为了让自己妈妈安心所以才这么说。
　　事实上，听到“有人脉”三个字，南妈妈的恐慌的确降低了不少。
　　“好好好，”她连连点头，忍着泪说，“那麻烦你了，小渡。你们先处理吧，我先不打扰了。别的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通话结束后，江渡又滑动椅子漂移回到自己座位。
　　在两人整理证据之时，学校论坛，各年级各个群也在热议这件事，一堆人嚷嚷着让开除南颜。
　　他的作品被发到学校大群里受无数人审判——
　　“太恶心了，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人？！”
　　“卧槽，恶俗啊。看样子都是在寝室拍的？在寝室拍这么低俗的东西学校也不管管？”
　　“他室友呢？怎么不举报？一个男的在寝室擦边他们真看得下去啊？室友是死的吗？”
　　“呃，我南颜隔壁寝室的，他之前的室友的确是死了……M大男寝凶杀案你们不知道？都是新来的？”
　　“哈哈哈，太地狱了！！！”
　　“啊，对不起，逝者安息，恶灵退散！对不起对不起……”
　　“真尼玛给爷看吐了，这跟拍GV有啥区别？学校要是不开除，爷给你举报到教育局！”
　　“[吐][吐]这要是不开除，以后肯定无数人模仿，咱M大要成淫\窝了，希望校领导耗子尾汁，严肃处理！”
　　“QAQ就我喜欢小男娘吗？看硬了……不是，开除！必须开除！”
　　“开除，必须开除！开除前能不能让我班长爽一下？我班长喜欢这样的。他已经对着视频冲晕了。”
　　“开除，必须开除！开除前先让我们班的叶高峻爽一下？他喜欢这样的。他已经对着视频冲晕了。”
　　“开除，必须开除！开除前先让我们班的曹志学爽一下？他喜欢这样的。他已经对着视频冲晕了。”
　　……
　　骂着骂着，风向走偏，变成了意淫和侮辱。
　　还有人用南颜的照片P了恶心的文字，做成表情包四处发。
　　但也有人出言警告。
　　“都是大学生了，不会不知道用别人照片P侮辱性文字是违法的吧？全法盲？想当被告？？”
　　“友情提醒，南颜现在的室友是大二的一个富哥，跟他关系很好。你们试着把这些乱发表情包的人截图发给他，我猜他说不定会给钱哦。人家有得是时间和金钱跟你们耗。”
　　“楼上很有生意头脑嘛，但你干嘛说出来？不像我，已经找富哥领到钱啦哈哈哈！”
　　“我也领到钱了！我还没赚够，求你们继续用那个表情！喜欢发请多发。”
　　“富哥Q|Q多少啊？急急急！我也有截图啊。俺要把你们全卖啦桀桀桀！”
　　随后各个群里多了一大堆“xxx撤回一条消息”的提醒。
　　部分发言超过两分钟，无法自行撤回，一群人疯狂@管理员，让帮忙撤回。
　　但几个管理员迟迟没动作。
　　有人急了。
　　“管理员死了吗？？全死了？死了就把权限交出来啊！”
　　“管理爸爸干活干活！快快快！[大哭]我不想被告啊！”
　　“一群鲨臂，管理员估计在忙着截图找富哥赚米呢哈哈哈！”
　　“号外号外！南颜和富哥现在都很忙，没空一一添加好友！大家把截图带Q都发给我！我是南颜同班同学，富哥已经委托我来帮他们收集证据！能直接附上班级姓名的可以加钱，下面是我跟他的聊天记录，真实可信！”
　　“给兄弟们指条财路，群里抓不到罪犯的可以去贴吧和论坛逮捕哦，一样可以截图发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一通搅和，各个群都在疯狂撤回，以及跪求管理员，还有人直接注销了账号，贴吧论坛里也是各种自行删帖的。
　　那些恶心的表情包很快停止了扩散。
　　*
　　南颜在下午两点多发布了澄清，先发在逗逗个人主页，然后朋友圈，学校论坛等地方也都发了。
　　针对张嘉良小作文里的几点，他一一做出了澄清，摆出了证据。
　　说他立贫苦人设发家起号，他晒出了上学受资助的证据，以及母亲重病住院的档案，同时公开感谢了当初资助他的爱心企业馥雅。
　　说他自甘堕落做网黄，他阐述了自己对做网红的看法和态度。
　　说他勾搭富婆当小三，他晒了当初在派出所的调解记录。
　　说他勾引阔少被包养，他澄清了两人是好朋友。而且好巧不巧，张嘉良偷拍他和江渡一起上豪车那夜，正好是两人一起带猫看病。江渡给他提供了当时拍的猫猫照片，还有检测单。
　　说他伪装清纯养备胎，他表明自己从未把张某良当备胎，并且晒出了对方多次在微信上散发油腻强行撩他的截图。
　　说他白嫖免费摄影师，他扔出请张某良吃饭的证据，还有对方大开口的发言。
　　说他知恩不报，南颜直接喊话：“那工作是人家摄影公司主动找上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真好意思觍个脸让我报答你？哪来的脸？！”
　　江渡一早联系好了营销号，等南颜的澄清一发布，就立刻帮忙散播。
　　而粉丝们等到澄清后，看了相关证据，也松了口气，立刻表示支持，甚至在了解了他的情况后纷纷心疼不已。
　　“没有爱错人！支持甜甜！QAQ老婆你好厉害，好坚强！造谣的人去死啊！”
　　“心碎了！心疼宝宝[大哭]，好想抱抱你。原来你有过那么艰难的时刻，还在上学就遇到这么多糟心事，看得我好难过。坚定不移地支持你！你会越来越好的！”
　　“天杀的，怎么会有人忍心造谣这么好的孩子？大家别忙着哭了，先去那些造谣视频下面帮忙澄清啊！希望这件事别影响甜甜的事业！”
　　“保住甜甜的事业！大家去他合作过的那些品牌那里也帮忙澄清一下啊！”
　　……
　　南颜发了澄清后，又忙着处理微信消息，主要是跟那些品牌、商家沟通。
　　江渡当起了他的小助理，协助他处理。
　　一下午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甜度超标澄清#登上了逗逗app热搜第一。
　　点赞最高的一个视频根本没往澄清的方向说，重点放在南颜的时间管理上：
　　“如果你觉得活得很累，来看看甜度超标吧……以前对这种擦边网红无感，但吃瓜后我发现这人太励志了……
　　“高中毕业，母亲患癌，为了赚医药费，他做起了擦边网红……好坚强一男孩。他还在上大学，又做擦边网红，又做酒吧男模，还做平面模特，甚至直播带货……噢，他小号也很厉害，在穿搭领域也很火。我勒个时间管理大师啊！你小子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甜度超标？我感觉是励志超标！他真的太励志了。
　　“路转粉了。真的。这种人赚钱我是真没法嫉妒。”
　　南颜的账号开始飞速涨粉。
　　傍晚他跟江渡抽空吃了点饭，又继续忙碌，好在事态逐渐缓和下来。
　　中间张嘉良给他打了个电话，南颜才发现忘记把他拉黑了。
　　不管对方想说什么，他已经不愿再与之沟通，准备在事情结束后告他。
　　他直接将其拉黑。
　　到了晚上十点多，南颜已经涨了三十多万粉。
　　“这算什么？”他看着后台数据，眨眨眼，“怎么肥事捏？为何会这样？”
　　最新的作品下面来了好多人，刷着“太励志了路转粉”。
　　江渡笑笑：“因为你很棒，你值得。”
　　看着涨了这么多粉，南颜当然也很开心。
　　张某良估计要不开心了。
　　粉丝群很多人催南颜开直播，也有一些商家看准势头，劝他接住这泼天的流量赶紧开播挂小黄车帮自己家带带货。
　　微信上也来了好多合作邀约。
　　南颜当然知道这波流量很好，其实就算没有商家催，他也想再开播澄清一遍自己的事。
　　毕竟已经掉马了，脸已经被看到了。文字澄清是一回事，真人再直播澄清一遍肯定更有说服力。
　　只是现在一堆人劝他带货，他有些犹豫。
　　“第一次露脸直播就带货，会不会不太好？”
　　“还行吧，”江渡说，“流量时代，粉丝们会理解的。很多粉丝都是你的事业粉呢，肯定支持你赚钱。”
　　“唉……”南颜陷入了纠结之中，他下巴垫在椅背上，看着江渡，“理解是理解，但大家支持我这么久了，之前我发广告他们也不反感，也不骂我，我其实挺感激的。第一次露脸直播我不想太功利，想真诚一点，单纯跟粉丝聊聊，谈心……”
　　“也可以的，”江渡说，“第一次露脸直播不带货，真诚谈心，再好好澄清一遍，大家肯定会好感度大爆发。以后你再直播带货，粉丝们肯定也会支持。”
　　“可是……”南颜又舍不得这泼天的流量。
　　他又想清高，又想赚钱，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矛盾。
　　纠结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我想到了！”
　　两人同时开口。
　　南颜笑着说：“我可以给馥雅带货呀！”
　　江渡点头：“对，我想的也是这个。给他们带货就解决了你的问题。既不会浪费这波机会，给老牌国货做推广又是一件大好事，还能帮他们企业带去流量。”
　　“对对对，”南颜豁然开朗，“我也不疯狂推销，还是以澄清自己的事情为主，他们的货我就挂在直播间，让大家随便看看。”
　　确定这个策略后他马上给馥雅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沟通这个事情。
　　对面也直接答应了。
　　双方沟通了很多。今天已经太晚了，南颜明天还要上课，最后约定周一晚上8点30开播。
　　“赶紧睡吧。”他对带病帮他解决问题的江渡说，“今天你太辛苦了。客套话先不说了，等结束了再说。快睡。”
　　江渡爬上床：“结束了也不用说。”
　　南颜特地等到0点后发了个直播预告，预告上写：“今晚下课后直播跟大家聊聊”。
　　“下课后”三个字强调自己学生身份，留给大家自行解读。
　　次日南颜正常去上课。
　　他吸引了足够的目光。
　　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在教室里，无数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他镇定自若，神色如常，甚至可以微笑着对那些盯着他看的人说：“晚上8点30我有直播，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大家也是忍不住期待了起来，不少人去点了直播预约，想看看他会说什么。
　　而一夜过去，南颜又涨了很多粉，都快突破450万粉丝了。
　　一整天他的微信消息不断，很多商家得知他晚上要开播于是想让他带货，给了他很高的报价，但南颜全都婉拒了。
　　晚上下课后，他匆匆回到寝室。
　　直播设备是白天就已经准备妥当。
　　南颜快速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色毛衣，稍微弄了弄头发，又检查了一遍后台设置，然后就要开播了。
　　还有三分钟。
　　毕竟是第一次露脸直播，而且预约人数多到吓人，他还是有点紧张，心跳很快，手稍微有些发抖。
　　他坐在椅子上，端正身姿，做了几次深呼吸，又看着摄像头，练习微笑。
　　随后他又忍不住看向寝室门。
　　江渡还没回来。
　　一分钟后，开门声响起——
　　“我回来了。”江渡也是下了课匆匆赶回。
　　一回来就发现某人没开空调就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坐在那儿，想来是紧张得忘记了。
　　江渡放下书，马上打开空调，然后来到他身边。
　　他搭着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没事，有我在，我在旁边陪着你。”
　　一瞬间，南颜的紧张化解了很多。
　　好像有江渡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好。”他点了点头，然后点下了“直播”。
　　8点30分，知名擦边网红甜度超标首次露脸直播。
　　白色毛衣的男生坐在寝室，素颜开播，他看着摄像头，弯起嘴角——
　　“大家好，我是甜度超标。”


第30章 铁暗恋
　　“大家好，我是甜度超标。”
　　当南颜说出这句话，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巨大的礼物特效。
　　【系统：帅得说不出话为您送出一个嘉年华！】
　　南颜一顿，马上看向右边，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要给我砸礼物啦！！
　　江渡现在坐在他右手边的空位置，因为感冒没好，一直戴着口罩，收到眼神警告后点了点头。
　　他竖起一根食指，似乎表示自己只砸一个，然后做了个动作，示意他接着说话。
　　“谢谢老板送的嘉年华。”
　　这个小意外也打破了南颜的紧张，他回忆起了平常直播的感觉，镇定下来，重新看向镜头。
　　直播间的人非常多，比他不露脸直播时的人要多好几倍。
　　虽然江渡不再砸礼物，但其他粉丝接着哐哐猛砸，给他助威。
　　弹幕飞速滚动，全都是为他的长相而尖叫的。
　　“啊啊啊终于见到宝宝了！好好看皮肤好好！宝宝你是一个奶团子！”
　　“天啊你真的是甜度超标吗？！真人好清纯好可爱！”
　　“好喜欢好喜欢！都别抢，这是我老婆！我永远支持你！”
　　“完蛋了，从身材粉变成颜值粉了！！”
　　粉丝们的彩虹屁也让南颜放松不少，他匆匆扫了一眼弹幕，然后开始说正事。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谢谢粉丝们的支持和信任，请允许我先对昨天发生的一系列造谣再次做出澄清。”
　　南颜瞟了一眼一早准备好的稿子，又以口述的形式正式对谣言做澄清。
　　重点是第一条，说他立贫苦人设那里。
　　他借这个机会很认真地表达了对馥雅的感谢，简单地对这个爱心企业做了一点介绍，对他们最近被黑一事帮忙澄清。他当下并没有提到小黄车里面挂的商品，而是接着往下澄清自己的事情。
　　在他澄清的时候就有不少粉丝随手点开小黄车看那几件商品，还发弹幕咨询问题。
　　南颜暂时顾不上回，但直播间有其他观众帮着回复。
　　“咳……咳咳……”
　　南颜正说着话，旁边传来两声闷咳。
　　他朝右边看过去，江渡捂着嘴巴，朝他摆摆手。
　　弹幕纷纷问：“谁在咳？谁在咳？”
　　“我室友，”南颜一边回答弹幕问题，一边对江渡说，“你喝点热水。”
　　然后又看向镜头：“他昨天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感冒了。嗯……见义勇为，很厉害……对，是我视频里那个室友。”
　　大家马上兴奋起来，让室友哥过去露个脸。
　　“不行不行，”南颜马上拒绝，“室友哥不露脸的。对……是的，他一直陪着我，这两天也是他在帮我处理这些事……让他来挥挥手吗？”
　　粉丝们让室友哥过去挥挥手，南颜看向江渡。
　　江渡喝了点热水，又戴好口罩，闻言点点头。
　　他走到南颜身边，在直播间挥了挥手。
　　南颜看着直播间里面的画面：“他来啦。”
　　江渡忽然心血来潮，直接站到了他身后，双手在他脑袋后面比耶的动作，给他长出了一对可爱的兔耳朵。
　　昨天他们测试过，人站着的话，摄像头是拍不到脸的。
　　南颜忍不住笑，扭头看他：“干嘛？”
　　江渡不说话，只低头看着他，那双眼睛是浓浓的笑意。
　　弹幕马上激动起来。
　　“啊啊啊好甜好甜！太可爱了！”
　　“谁懂甜甜这个笑容的含金量？！甜得我哈喇子流出来了了……”
　　“互动好甜啊啊啊！你俩在谈吧？肯定在谈！”
　　江渡已经光速撤出直播间，回到自己座位。
　　南颜接着澄清。
　　“怎么都要看他啊？我还没澄清完呢，没人在意我的清白是吧？我接着说下面几点，刚说到哪儿了？我看看……说到‘伪装清纯养备胎’，还有‘白嫖免费摄影师’，这两个一起说了吧。
　　“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最开始刚上大一，接了寄拍，当时没钱买相机，的确有让张某帮忙拍照，但每次都有答谢。多次请他吃饭后，他还是觉得不够，后来我赚了钱就一次性买了一个几千块的镜头送给他作为报答。那以后与他在学校就只有媒体中心相关工作的接触……
　　“至于他说的帮我介绍工作，那工作其实是室友连夜帮我找的。但当时跟室友还不是特别熟，室友担心我自尊心受挫，不好意思当面告诉我，所以隐身幕后，让人家摄影公司的人主动联系学校媒体中心要我的联系方式。这事媒体中心的同学应该都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不是他的功劳，非要揽过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
　　弹幕有人说：“对对对，我就是校园官号的运营！小南说的是真的！聊天记录po在我主页，大家可以去看！”
　　看到这条，南颜马上道谢：“也感谢媒体中心的同学帮我作证。”
　　紧接着他又看到一条弹幕说：“张嘉良xsr他人还有脸造谣别人！简直罪大恶极！这种人还保研我要吐了！”
　　南颜一愣，是说张嘉良性.骚扰吗？
　　他没敢把这条读出来，怕张嘉良回头说他引导网暴什么的。
　　虽然很好奇是什么事，但那条弹幕已经被刷上去了，他暂时也顾不上翻找。
　　在他被那条弹幕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其他弹幕全都在夸他的神秘室友。
　　“呜呜，室友哥好好哦！”
　　“室友好暖心！遇到这么好的室友就嫁了吧！”
　　“神仙室友啊！帮你介绍工作！还陪你擦边，上哪儿找这么好室友？”
　　“室友哥铁暗恋啊！没跑了，肯定暗恋。”
　　随后满屏都在刷“室友哥铁暗恋！！”
　　江渡简直心惊肉跳，干什么，怎么把我心事说出来了？！
　　不过他当初帮南颜介绍工作的时候还没暗恋上，只是看他莫名其妙被打有些心疼，又了解了他家里的情况更是十分佩服他，觉得他很坚强，也很厉害，就想给他找点更安全的工作。
　　对，那时候好像还没暗恋上。
　　不对……等等……嗯？
　　江渡忽然有些迷茫，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他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陷入了沉思。
　　而南颜看到那满屏的“室友哥铁暗恋！！”也不自觉地看向右边的人。
　　他喜欢我吗？
　　南颜心知那时候江渡肯定没那个意思，那时候两人才认识几天啊？完全不熟，也就是互相坦诚相见的交情……对方心地善良，所以才连夜帮他找工作。他是很感动，但不至于自作多情。
　　至于现在……
　　现在江渡坐在右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他戴着蓝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南颜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确定他很平静。
　　平静的江渡忽然又咳嗽起来，他马上捂住嘴，但这次咳得有点狠，半天止不住，他赶紧站起来，指了指门外。
　　“你不用出去，”南颜也急得站了起来，朝他招手，“外面多冷啊，没事，你就待在这里。他们不会介意的……你别出去！”
　　他慌乱中看了眼弹幕。
　　粉丝们的确都在说“没事没事”。
　　江渡于是坐了回去。
　　“还有热水吗？”热水壶在南颜左边，他朝江渡伸手，“杯子给我再帮你倒点水。”
　　江渡拿起杯子，摘下口罩往嘴里倒，没了。
　　他把杯子递过去。
　　南颜起身帮他倒水，送到他旁边，然后重新回到直播间，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本来应该好好照顾江渡，但自己出了麻烦事，这两天真没顾上他。他心里很是内疚。想当初他生病的时候，江渡可是背来背去带他去医院打针，帮他请假，回来又把饭送到嘴边。
　　听到他叹气，粉丝们马上问：“宝宝怎么了？不开心吗？”
　　“不是，”南颜立刻打起精神，“只是觉得室友哥为我的事忙来忙去太辛苦了。不，不对……被你们带偏了！”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喝水的江渡：“什么室友哥？不是哥，他比我小。”
　　弹幕马上开始胡说八道：
　　“哪里比你小？”
　　“细说比你小！”
　　“是我想的那个小吗？”
　　看到这些离谱的弹幕，江渡的感冒都快被气好了，马上放下水杯，喊了一句——
　　“不要乱说啊，我比他大！”
　　弹幕一下子炸了。
　　“woc虎狼之词！细说比他大！！”
　　“啊啊啊！这是我能听的吗？”
　　“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
　　南颜的脸瞬间爆红，扭头瞪大双眼盯着他：“你瞎说什么？！我在直播啊，大哥！你真不把大家当外人呢？”
　　真是的，非得在这种时候较真吗？！
　　江渡脑子卡了卡，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尴尬得想死。
　　这可真是丢人丢到网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马上道歉。
　　“年纪，”南颜看着镜头，立刻挽救局面，“他说他年纪比我大，大家不要误会。他留级了。”
　　然而粉丝们根本不听他解释，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你俩掏出来比过了？？”
　　“宝宝你脸好红，是不是看过了？悄悄告诉我大不大？”
　　“看室友哥的体格就知道他肯定很大嘿嘿嘿[色]~”
　　“白天叫学长，晚上学长叫[害羞][害羞]……”
　　“室友文学啊啊啊！在单人床上狠狠地doi！”
　　“甜甜那白白嫩嫩的身材，不敢想象室友哥吃得有多好[捂嘴哭]……”
　　“别播了！快拖下去爆炒！爆炒！”
　　……
　　巨大的礼物特效弹出，挡住了这些离谱的弹幕。
　　江渡手忙脚乱，在那里一顿猛点。
　　看到熟悉的ID，南颜也顾不上劝阻。
　　但粉丝们发现了不对。
　　“这是甜甜之前的榜一大哥，大哥醋了吗？”
　　“哈哈哈大哥醋了！他醋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哥败给了室友哥！”
　　南颜心说还好他们不知道榜一大哥和室友哥是同一个人，否则肯定会说出更疯狂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回到正题，该澄清的部分已经说完啦，针对造谣的部分我这边已经联系了律师，稍后肯定会走法律程序追究责任。这里也非常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
　　南颜双手合十，朝着镜头稍稍欠身：“谢谢。谢谢大家。”
　　粉丝们给他刷了波支持。
　　然后有人问到小黄车里东西怎么那么少？
　　南颜说：“本来就没打算带货，今天只是想做个澄清，顺便和大家聊聊天，正式认识一下。小黄车就只挂了馥雅的东西，我老家的爱心企业，人家资助过我，前不久也和我一样被黑，所以想借这个机会也让大家认识一下他们。”
　　他颜弯下腰，拿起一瓶。
　　“开学我妈给我装了一套，我平常也在用。大家自己随便看看吧，要是有需要可以买回去试试，如果家里还很多就别下单啦。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买多了用不完。”
　　南颜挤了一点在手背上，凑近给摄像头看，一边抹一边说：“你们看了我那么多视频，应该都知道我皮肤好，就是从小用馥雅的乳液什么的。对……我今天也没化妆，纯素颜。”
　　弹幕问了很多问题，他一一回答。
　　“味道怎么了？是那种淡淡的香。好闻的，我自己比较喜欢。”
　　江渡在旁边附和：“对，香香的。”
　　南颜看了他一眼。
　　弹幕问：“吸收怎么样？”
　　南颜：“很细腻，很好吸收啊。”
　　江渡在画面外重复：“对，吸收很好。”
　　南颜又看向他，笑问：“你干嘛呀？”
　　江渡：“人家中控不就是这样吗？”
　　他以前从不在直播间买东西，但之前接南颜下班也去那些商家的直播间看过，每家都有人藏在直播间重复主播的话，喊得老起劲了，也不知道在嗨什么反正就是很嗨。听起来很神经，但就是有买家吃这一套。
　　南颜忍不住笑：“你在给我做中控吗？”
　　江渡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又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南颜赶紧说，“你快别说话了。”
　　他继续看弹幕：“中控倒下了，大家见谅哈，我们聊我们的。”
　　弹幕吐槽包装很丑。
　　南颜：“丑就对了，朴实无华，人家的成本用在刀刃上，用在提高品质上，肯定跟那些花里胡哨包装过度的牌子不一样……”
　　“能润滑吗？”看到这个问题，南颜一愣，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眨了眨眼，呆呆地问：“润滑什么？”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大片菊花的表情。
　　南颜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他的脸又一次爆红，简直手足无措，直接羞出了画面外。
　　这群网友到底在想什么？！
　　“不能……不能那个！不是……”稍稍缓了缓之后，南颜的脸再次出现在直播间，还是红得跟苹果似的，他强行保持镇定，“哎，你们不要乱讲，我在报恩啊，你们这样我放假回老家还怎么见人？”
　　后来可以看到很多人在下单。
　　南颜赶紧劝阻：“这东西不能那什么，你们不要冲动下单啊！到时候大批量退货的话厂家要恨死我了……我想报恩，你们别给我整成报仇了！”
　　旁边传来江渡忍俊不禁的笑声。
　　弹幕又有人问主播推荐什么牌子的润滑？
　　南颜咬牙切齿：“别让我推荐润滑，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些……忙着念书呢，我还是个孩子。”
　　大家又开始时吐槽室友哥。
　　“什么？室友哥还没吃到嘴？”
　　“室友哥果然不行啊！”
　　“室友哥能不能行？不行的话搬出寝室，让我进去！！”
　　“室友哥真阳wei啊？不是吧？”
　　眼角余光瞥见江渡好像抬起了头，南颜马上眼神警告，示意他别说话！
　　江渡再不敢吱声。
　　而南颜刷新了一下后台，发现好几家卖润滑液的给他发来合作邀约。
　　这货是真带不了！
　　他全都无视了。
　　弹幕又有人问奇怪的问题:
　　“用1号链接抹[菊花]可以变嫩吗？”
　　“长期久坐屁屁变得很干燥，用2号的保湿乳能改善吗？QAQ认真问的，主播理我一下……”
　　“我也想问能不能抹屁股[哭泣]，纯社畜，屁股跟着我受尽了苦……”
　　南颜也没试过用这个抹屁股。
　　他双手捂脸，有气无力：“不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啊……求求啦……”
　　他被这些问题弄得丧失所有力气，粉丝们却狂刷“好可爱好可爱！”
　　后面的直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后来南颜起来给大家跳了段活泼可爱的舞。
　　十点半的时候他准备下播了，又再次感谢粉丝。
　　粉丝们很是不舍。
　　这时候弹幕有人开始刷屏。
　　“张嘉良利用摄影勒索骗炮！大家去我主页看！”
　　“张嘉良xsr！惯犯，多起受害人，大家去我主页看！”
　　南颜皱起眉头，稍稍凑近，细看弹幕：“啊？”
　　好炸裂。
　　但他不方便念。
　　他不方便念，但他可以多播几分钟呀。
　　南颜抬起头，看向摄像头，弯起嘴角。
　　“我也很舍不得大家。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那再五分钟吧。最后五分钟哈，我作业还没写。这两天焦头烂额，作业都没来得及做呢。”
　　随后几个号一直在刷对张嘉良的控诉。
　　南颜多播了十分钟才下播。
　　“拜拜，晚安，下次见。”
　　他以一个甜美的笑容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下播后，南颜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首播很顺利，又涨了好多好多粉，也收到了非常多的礼物，可以说是相当成功！
　　不不不，南颜想起有个受害者，于是马上给馥雅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
　　“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估计会有不少退单的，抱歉给你们帮倒忙了。”
　　“没有没有，”负责人的声音很是亢奋，“你给我们带来了非常非常多的订单，比我们过去几个月加起来都多！退单没事的，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自责……我们这边在抓紧发货，会尽快发出去的。我也要去帮忙打包呢。非常感谢你啊，小颜！你太棒啦！”
　　南颜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通话结束后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江渡。
　　江渡一脸心虚的表情。
　　“我错了……”
　　“呵呵，”南颜斜了他一眼，“差点被你搞得首播被封……不是我说，你就这么喜欢较真吗？”
　　“当然了，”江渡梗着脖子，声音又弱了下去，“男人的尊严……”
　　“你现在高兴了？”南颜说，“现在全校都知道你很大了，不，全网都知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要上课？”
　　“你别说了！”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江渡一张脸全红了。
　　口嗨一时爽，社死火葬场。
　　在南颜直播的时候，朋友们就在微信上笑过他一轮了，他们现在叫他“好大哥”。
　　江渡把他们全拉黑了！
　　他看向南颜，忍不住嘀咕：“怎么跟你认识后我老社死……”
　　“你还怪我？”南颜冲上去，“我还没说跟你认识后我老倒霉呢！欠揍是吧？”
　　江渡马上站起来，四处躲避。
　　然而寝室里就这么点空间，两人你追我逃，后来南颜把他逼到了角落里。
　　江渡逃无可逃，肢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一把抱住了对方。
　　南颜：“……”
　　南颜抬起头，看向对方。
　　江渡也看着他，隔着口罩温声说了句：“辛苦啦。”
　　“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他眼里带着笑意，“加油，甜度超标。”
　　“谢谢啦。”南颜抬手抱住他的后腰，“谢谢帅得说不出话，谢谢你陪我从幕后走到台前。我会加油的！”


第31章 不！！！
　　抱完之后，两人回到座位。
　　江渡把电脑搬回自己的位置，南颜则马上赶赴另一个直播现场。
　　之前在他直播间刷屏那个，他已经记下来了ID，搜了一下，那边正在直播呢。
　　一点进去，弹幕全在刷“太炸裂了！”
　　直播间是一个男生，戴着帽子和口罩，轮廓上可以判断他身材比较单薄。他身处一个很黑暗的环境，看不清长什么样，只能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眼眸。
　　新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男生看起来有几分拘谨，稍微顿了顿，又再次讲述。
　　他的声音比较细，听起来有些胆怯。
　　“我是M大大一新生，平常喜欢玩cosplay，入学后参加过几次活动……有一次在漫展上认识了张某……他主动帮我拍了几张，发给我看，我感觉拍的很好，就很开心。得知是一个学校的，就互相认识了。
　　“后来他又无偿帮我拍了两次，我说给他钱，他说不用，说因为我好看所以喜欢帮我拍。
　　“然后，然后……第四次的时候，是在一个摄影棚，他说那棚子是他朋友的，免费给我拍一次。
　　“然后，拍的时候我不小心碰掉了他放在一旁的镜头，他……他就说摔坏了，说那个好几万，我当时吓傻了，也不懂，就很害怕……然后他说不用赔，说……”
　　说到这里，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男生有些说不下去。
　　弹幕都在催“说什么了？？”
　　前面来的人帮忙回：“张某猥亵学弟[裂开][裂开]……后面还让学弟给他口[裂开]，太炸裂了，我受不了了……”
　　“天啊，”看到这里，南颜三观震碎，“我以为他只是造谣我，没想到竟然还干过这么恶心的事……”
　　江渡收拾好桌子，挪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
　　那男生缓了缓，又接着说：“后来我和另一个玩cosplay的女生一起聊天，她说张某也帮她无偿拍照。我们关系好了之后，我才知道，张某用同一个套路也骗过她……就故意把镜头放在包里，包随便放在地上，女生后退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就说坏了……”
　　直播间有人骂他俩傻.逼，说他们这样就被骗，脑残吗？活该被白嫖。
　　“我们是笨，”男生有点哽咽，“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很傻逼，但我们刚上大一，家里条件都不好……一听他说要好几万就吓傻了，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天塌了一样，也不敢跟别人说……”
　　江渡问：“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倒是没敢这样讹我，”南颜说，“我不会上这种当，要是讹我，我肯定直接报警了。钱的事情我算的很清的，不是他说坏了就坏了，我肯定会找专业人士看看到底怎么坏的，到底是不是我的责任。”
　　那男生又说：“后来我俩发现同一个社团的另一个妹子状态不好，她是我们学姐，人很温柔的。我们找她谈心，却得知张某也用类似手法骗过她，甚至长期pua她，导致她得了抑郁症……”
　　听到这里，正常人都受不了，直播间全在骂张嘉良。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裂开]你们还有没有证据？快报警啊！”
　　“人渣去si！快恶心吐了，这人保研了吧？简直逆天！”
　　“学弟学妹们警惕摄影陷阱啊！很多摄影师都心术不正想占便宜！遇到坏人一定要立刻报警！！不要不好意思！”
　　“吐了吐了！！这种人不开除留着过年吗？校领导快滚过来看！”
　　看得出来直播间很多人都是M大的学生，大家群情激愤，后来都刷着“开除！开除！”
　　有人把张嘉良之前爆料南颜那个号@了出来，但点进去，对方已经注销账号跑路了。
　　于是大家又跑去学校官号的评论区刷屏抗议。
　　直播结束了，南颜一阵恶心。
　　没想到事情还没完。
　　“我昨天收到了一些照片，”江渡回到自己座位，示意南颜过去，“昨天有人给我发了一组照片，是张嘉良利用拍摄之际，刻意偷拍别人隐私部位，发到了他们一个群里。脸部他都打码了，我不太确定有没有你的，你来看看。张是其中一个管理员，群主另有其人。”
　　南颜：“……”
　　真的太超乎他想象了。
　　他椅子挪到江渡身边。
　　江渡点开文件夹，这些照片拍得很猥琐，全都故意对着臀部、胸部、脚、大腿之类的部位，还有部分似乎是用针孔摄像头拍下的换衣画面，直接是裸|体。
　　南颜看得眉头直皱：“谁给你的？他们群里人？找你要钱？你给了吗？”
　　江渡抬眉：“你当我是傻子吗？当然没给钱。”
　　南颜看看他：“你有时候……看着是有点那什么。”
　　“拜托，我不是钱多人傻好不好？”江渡无奈叹气，“他是找我要钱，但我反手一句‘这是勒索敲诈等着我律师联系你吧’对面就老实了，还把他账号密码给了我，让我自己上去看。”
　　他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存的聊天记录，那个群的名字叫“摄影天堂”，群里全是各种偷拍。一群自诩“摄影大师”的男大学生行违法之事，在里面分享自己的“作品”，互相吹捧，说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话。
　　照片非常多，全是从群里一张张保存下来的，南颜花了很长时间查看，最后确认没有自己的。
　　江渡说：“那人一开始给了我一组，让我给钱了再给出与你有关的部分。我警告之后，他又说没有你的。说从头到尾都没有。”
　　“没事，”南颜沉声道，“我会恶心，但是真有我的我也不怕这种事，该怕的是他们这群犯法的。”
　　照片非常多，他俩也认不出是谁，连受害者都无法确定，后来商量了一下，只能先把照片分类，男女各分一个相册。
　　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相册整理出来。
　　南颜把消息散播了出去，让那些与张嘉良合作过的人于明天中午在学校某某地方找他查看照片，认认有没有自己的，然后自行决定如何处理。
　　之所以让线下看照片是担心线上的话有人故意男装女骗取别人私密照片。
　　周二两人照常去上课。
　　昨晚忙到很晚，江渡暂时忘了自己社死的事，然而离开寝室后，便有无数人盯着他的裆部看，男男女女眼神都很奇怪。
　　江渡终于想起了什么，走路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好死不死他今天还穿的是一条牛仔裤，上身也是短款外套，遮都没法遮，走在路上被看得很不舒服，平常很舒适的裤子竟然感觉有点紧。
　　一上午简直如履薄冰。
　　中午下课后他和南颜汇合，到了约定的地点，不少人早就在等着了，一看到他们就立刻冲上来找他们看照片。
　　男男女女不少人，分开看照片，很多人都认出了自己，一个个气得不行，当场决定要起诉。
　　下午M大的学生上课都上得心不在焉，只因不少人发帖爆料了偷拍事件，严厉谴责张嘉良等人，要求学校严肃处理。
　　这事弄得人人自危，毕竟谁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恶意偷拍过，一时间大家在所有能发声的地方都积极控诉。
　　下课后，南颜和江渡汇合，准备抽空去起诉。
　　去校门口的路上，两人正好遇到了将要成为被告的张嘉良。
　　几天不见，张嘉良大变样，变得双眼凹陷，形容枯槁，看起来鬼一样。
　　他脸色铁青，盯着南颜：“你想毁了我吗？”
　　江渡拦着他：“违法作恶，咎由自取，有什么话留着跟法官说吧。”
　　张嘉良恶狠狠地瞪着他，“呸”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生攥住后领，猛地拽了过去。
　　“你竟敢偷拍我女朋友！”那男生狠狠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偷拍狗，去死！”
　　紧接着一群人围了上来，对张嘉良一顿群殴。
　　江渡赶紧护着南颜离开。
　　在他们身后，远远听到张嘉良在嘶吼。
　　“你们这样是违法的！是违法的！”
　　其他人一顿唾骂：“你现在开始讲法了？！你还知道法啊？”
　　“你偷拍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是违法？”
　　“你诱、奸的时候不知道是违法？”
　　“你勒索的时候不知道是违法？”
　　……
　　声音逐渐远去。
　　等两人起诉回来，听说后来是张嘉良的辅导员闻询赶来帮他打了120。
　　大学生素质高，也没把他怎样，保证他出院后还是能正常开庭的。
　　随后大家持续向学校方面施压，要求严肃处理。
　　这事要是不处理好，明年谁敢报考这样一座窝藏偷拍犯的大学？
　　当天晚上就听说张嘉良的保研资格被取消了。
　　而那时候南颜在焦头烂额地梳理这两天的工作邀约。
　　首次露脸直播相当成功，很多商家找他合作，还有之前的老客户也在寻求再次合作。他要准备考试，暂时没法工作，但消息还是得回的。这些都是生意，要建立好存档。
　　他也没个助理什么的，只能是江渡协助他处理。
　　万幸江渡身体素质好，今天感冒已经好了，精神抖擞，头脑清晰，干起活儿来很利落。
　　“话说你需要请一位专业的助理吗？”江渡说，“你接下来肯定商务不断，基于发展战略，你看看要是需要找个助理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然后你负责拍视频和直播，剩下的跟商家接洽那些事都交给助理去处理。”
　　“嗯？”南颜眨眨眼，“那我要给人家开工资吧？”
　　“那当然。”江渡笑笑，“你是老板嘛。”
　　“那不行，”南颜马上拒绝，“我不要，我自己还在上学呢，就给人开工资，我有点舍不得花这个钱……”
　　江渡说：“我帮你开工资也行。就当我对你的投资。”
　　“不要不要，那怎么行？”南颜说，“现在还没到特别忙的时候，我自己来就行。”
　　他抬眼看对方：“最近麻烦了你太多，你辛苦了……以后我自己处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渡额头冒汗，急忙解释，“我没觉得辛苦，我很愿意协助你。只是你现在更红了，工作邀约也越来越多，我担心自己不够专业，不小心误了你的工作。”
　　“怎么会呢？”南颜说，“你一直做的很好啊，特别好，是我的最强助力！”
　　江渡缓了口气：“那以后还是我帮你弄，咱俩自己商量着来。要是拿不准的到时候去请教一下我大哥。”
　　南颜笑着对他说：“好啊。”
　　但江渡提到工资这个事，他还是记在了心上。
　　小渡无偿帮他，肯定不会要他的钱，但他不能没有表示。以后得找机会还回去。
　　两人花了点时间把该整理的全都整理好之后，南颜指着一项邀约。
　　“我想去这个，一个很有名的国风庆典。有超多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
　　他很早就想参加这个活动，之前也想开个小号露脸拍古风，一直没顾上。现在掉马了，也不用开小号了，可以直接用大号拍古风系列。
　　“那就去吧，”江渡说，“我也没见过，能带我去吗？”
　　他轻轻扯了扯对方袖子：“我在学校没朋友呢，学长。”
　　这家伙这么大块头突然撒起娇，南颜猝不及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带带带，”他随手揉了揉对方脑袋，把他发型弄乱，“不带你谁帮我拍照啊？”
　　随后两人又抓紧时间重新拍“沉睡的室友”系列视频。
　　没掉马之前拍的那批南颜没露脸，现在掉马了，自然要发露脸版，之前的准备就用不上了，于是只能重新准备素材。
　　好在这个拍起来比较简单，两人也有经验，一晚上就拍够了寒假要发的。
　　几天后学校正式发布了通报，张嘉良违法违规，予以开除。
　　至于那个偷拍群的其他人，因为人数众多，还没完全调查清楚，调查清楚后也会严厉处分。
　　张嘉良伤势未愈，等待他的则是一堆官司，甚至是牢饭。
　　而学生们则进入了考试周。
　　考完之后南颜带上御用摄影师小渡同学，一起去参加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国风庆典。
　　他见到了超多美人，全程给江渡指“这个好好看！”“那个也好好看！”“快看那个！”
　　然而江渡眼里只有他。
　　“都没你好看。”
　　南颜忍不住笑。
　　他花重金准备了一身白飘仙风格的古风服饰，衣服的确很好看，他自己非常喜欢。江渡给他拍了好多美美的照片，有很多人找他合影，摄影师们也争着拍他。
　　随后南颜的几张神图火遍全网。
　　去的时候没多少人认识他。
　　去了一趟回来无数人认识了他。
　　回来的路上江渡很是沮丧：“我拍的照片怎么没火啊？我拍的很差吗？”
　　“很好啊，”南颜说，“他们没品。我还是喜欢你拍的，比较自然。”
　　说着他选了一部分，打算发在自己主页。
　　写摄影师环节，他胳膊肘碰了碰江渡：“这次你叫什么？”
　　江渡想了想：“睡在我对面的兄弟？”
　　南颜靠在他肩上一阵爆笑，随后说：“应该写‘睡在他对面的兄弟’吧？”
　　于是正文页就变成了——
　　【出镜：@甜度超标】
　　【摄影：@睡在他对面的兄弟】
　　等他们回到学校，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家了。南颜还有几项工作要展开，还得待几天。
　　这几天江渡一直陪着他。
　　离校前那天晚上，南颜忽然问：“放假后猫怎么办啊？”
　　“猫不用担心，”江渡说，“我带回我家，肯定会安顿好的。”
　　当时南颜正在电脑前忙着。
　　江渡漫不经心地说：“我也算它们的半个爸爸嘛。”
　　南颜很自然地“嗯”了一声。
　　江渡愣住了。
　　他“嗯”了！
　　“嗯”是什么意思？？
　　莫非……难道……该不会？
　　南颜问：“你家那么大，猫会不会跑丢？”
　　“不会，”江渡说，“刚开始肯定先关着，等它们适应后牵绳试试。看它们的性格吧，胆子小就不放出去了，有专门的空房子让它们待着，家里也有监控。”
　　“好。希望它们能适应吧。”
　　过了几分钟，南颜又很认真地说：“其实你算它们0.7个爸爸，大部分都是你在照顾，我只能算0.3个。”
　　江渡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我们都是它们的爸爸，就不要计较这个了。”
　　南颜盯着电脑屏幕，手上噼里啪啦打字：“等毕业了，我会好好补偿回去。到时候你还在上学，我已经工作了，就有时间照顾它们了。”
　　江渡：他没有反驳“两个爸爸”……
　　莫非……难道……该不会？
　　他喝了口热水，缓解自己的情绪。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江渡说：“你明天下午三点的票是吧？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我改了，”南颜说，“明天还有事要做，我改到后天回去。我东西不多，自己打车去车站就行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走后你好好休息吧。也可以早点回去陪陪家人。”
　　“没事，”江渡说，“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开车去车站那边逛逛。”
　　南颜说：“真不用。”
　　“那你给我钱吧，”江渡马上说，“你打车也要钱，这钱不如给我。年底了，让我给猫们挣点猫粮钱。你说呢？”
　　南颜忍俊不禁：“你脑子好活络。”
　　江渡得意洋洋：“那可不。就这么说好了？”
　　南颜没吱声。
　　江渡伸长手臂，戳了戳他后背：“嗯？听到没？”
　　南颜“嗯”了一声：“好吧。”
　　他这话说完，听到背后的江渡兴奋地喊了一声“yes！”
　　南颜纳闷了：“跑个出租这么开心？”
　　江渡马上收敛，然后爬床躺下。
　　南颜还在忙活，江渡躺在床上拿起耳机，连通蓝牙，精心选了一首舒缓的情歌，边听边看着他。
　　他现在用的蓝牙耳机是南颜送的。
　　上次他的耳机线把手机摔出去之后，南颜劝他换蓝牙，比较方便。江渡很喜欢这副耳机，小巧精致，音质也好。
　　他听着歌，看着南颜，幸运的话，后天这个时候，他们就……
　　可能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下午，南颜取了个快递回来，是一包猫零食。
　　他递给江渡：“你给猫拿回去吧。现在就去，看看它们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尽快退货。晚了快递就要停运了。”
　　“好。”
　　江渡拿上包裹，离开寝室。
　　他前脚离开，南颜后脚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从后门出发，匆匆上了提前叫好的出租车，奔向火车站。
　　车上他收到了江渡发来的照片：“猫吃，大口大口吃。”
　　南颜：“那就行。”
　　江渡：“我陪孩子们玩一会儿，你忙完了叫我，咱俩出去吃饭。我朋友饭店新开业，送了我两张券。咱们去白吃白喝！”
　　车窗外风景一晃而过，南颜回道：“okok。”
　　一个半小时后。
　　当江渡做了一个帅气发型，换上一身帅气西装，揣着一对戒指，魅力四射地回到寝室，打开门一看——
　　寒、风、萧、瑟。
　　人、去、床、空。
　　江渡人傻了。
　　他立刻冲进卫生间。
　　没人！
　　人呢？
　　人去哪里了？？？
　　他马上给南颜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江渡：“……”
　　一扭头，他才发现自己桌上有个小卡片。
　　他抠起来。
　　上面第一句话：“小渡小渡，当你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我已经踏上回家的旅程啦……”
　　江渡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不！！！
　　我准备表白的啊！！！
　　啊！！！


第32章 来找你
　　“我要跟你表白啊，你怎么跑了？！”
　　江渡恶狠狠地发过去一条微信，又灰溜溜地一秒撤回。
　　他在情绪万般爆炸的时候又异常冷静。
　　表白不能在微信上这么随便说出口。不能这样。
　　应该没被看到吧？
　　还是看到了但是当做没看到？？
　　江渡后悔冲动发出那句话。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表白对象溜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
　　他赶紧打开12306看票，结果什么票都没有了！
　　这会儿早就开始春运了，抢票难如登天。
　　他又急匆匆锁门离开学校，准备直接开车去追，大不了一路开车去他家嘛！
　　江渡刚上车，正准备系安全带，忽然有人敲他车窗。
　　他把车窗降下来。
　　“江渡，卧槽！”外面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江渡同班同学，认得他车牌号，但没想到他打扮得跟男明星似的。
　　男生顿时吓了一跳：“你要去结婚吗？”
　　江渡耐着性子：“干嘛？说事。”
　　“你你你……”男生有些犹豫，“你现在有空吗？方便送我和我对象去车站吗？我们要回家，这会儿打不到车了。我们给你钱！”
　　江渡急得很，说了句：“快上来。”然后把后备箱打开。
　　那两人赶紧放行李箱，结果其中一个箱子忽然爆开了，衣服什么的爆了一地。
　　江渡顿时不想管他们了！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坏……
　　哥忙着追爱啊！
　　但大冬天的他又觉得都不容易，想想要是南颜回去路上这种情况，要是没人帮，该多绝望？？
　　而且其实这时候江渡知道自己即使马上冲到车站也追不上南颜了。
　　对方是下午四点半的票，现在都六点多了。
　　该死的，自己就不该花时间做这个发型！
　　帅是帅，帅给谁看？！
　　他知道自己追不上，甚至都没必要去车站了。
　　他全都知道。
　　但现在他的心无处可去，因此只能跑这么一趟。
　　于是他赶紧下车帮忙。
　　三个人合力把东西捡起来重新装好然后上车。
　　一男一女连声对他道谢。
　　男同学朝他问：“多少钱？”
　　“不用。”等他们坐好，江渡马上踩油门带他们出发。
　　然而正是晚高峰期间，又遇上返乡大队，车子还没开出多远就被堵在了路上，简直寸步难行。车外是各种交通工具，乱七八糟的鸣笛声响成一片。
　　“你们几点的票？”江渡问。
　　男生说：“不太急，是晚上十点的，来得及。”
　　他们是来得及，但江渡来不及了。
　　他扶着方向盘，在一阵滴滴叭叭的鸣笛声中手指焦虑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副驾驶上放着他准备的花，一束精心搭配的玫瑰。
　　后面两个人都看到了。
　　男生迟疑地问：“你是要去约会吗？会不会耽误你？”
　　江渡说：“没事。我也是要去车站。”
　　男生：“你去送人？”
　　江渡：“人已经走了。”
　　男生：“那你去干嘛？”
　　江渡：“再说把你扔下去了。”
　　他瞥了眼手机，南颜还没回消息，想来对方应该没看到他那会儿发的那句。
　　江渡被堵得心烦意乱，从兜里掏出卡片，继续看南颜的留言。
　　“小渡小渡，当你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我已经踏上回家的旅程啦……
　　“非常抱歉骗了你orz。这半年你帮了我太多，为我奔波劳碌，各种受累，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因此只能悄悄溜了。我就一个箱子，东西不多，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吧。
　　“车上估计信号不稳定，不一定能及时回消息。到家后我会跟你报平安的。”
　　这段之后对方不知道写了句什么，但又划掉了，而且划得很彻底。
　　江渡把卡片举起来，对着灯正面背面反复看，也看不出到底写过什么。
　　他接着往下看。
　　“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门窗都关好，没吃完的零食水果都带回去，免得烂在寝室长蘑菇。重要物品也都别忘了带回家！
　　“放假后好好陪陪家人吧，代我向你的家人还有王叔问好。
　　“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给我发发猫片。
　　“开学再见啦，提前祝你还有你的家人新年快乐！”
　　落款：睡在你对面的兄弟。
　　怎么又成兄弟了？？
　　江渡心说不久前不还是毛孩子的两个爸爸吗？
　　看完卡片后，他心情很复杂，捏着卡片静了一会儿，又重新揣回西装口袋里。
　　揣了没两分钟，他又摸出来重新看，一字字，一句句慢慢地看。
　　后排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吱声，但拿起了手机，默默扣字聊天。
　　江渡从镜子里面往后看：“你们是老乡？”
　　“对啊，”男生牵着女生的手，一脸得意，“我们青梅竹马，邻居，从幼儿园开始一起上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块儿，然后又考上了同一座大学。当然了，没选一个专业。”
　　女生看着他，害羞地笑了笑。
　　江渡：“挺好的。”
　　男生哼哼着：“哈哈哈羡慕吧！”
　　江渡淡淡地说：“还行吧。”
　　呵呵，有什么好羡慕的？呵呵。
　　“你这花儿要给谁的呀？”男生身体前倾，充满好奇，“你是要表白还是约会还是失败了？学校里都说你跟你寝室那个南颜是一对儿是真的吗？你是要跟他表白吗？还是另有其人？学长知道不？会不会伤心？”
　　江渡：“给我下去！”
　　*
　　当南颜在车上醒来，拿起手机就看到江渡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系统：小渡小渡撤回了一条消息。
　　然后是——
　　“到哪里了？”
　　“睡着了吗？”
　　“醒醒，别睡过头了，小心东西被偷。”
　　中间江渡还给他发了一张自拍，对方穿着帅气西装，还做了发型。
　　问他：“帅吗？”
　　然后是隔段时间一个语音电话。
　　南颜揉了揉眼睛，赶紧回拨。
　　那边几乎是秒接。
　　“喂？小渡，”南颜抢先开口，“我刚醒，我还在车上，我没事。你在哪里？回家了吗？”
　　那边“嗯”了一声，然后没了话。
　　南颜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忽然有几分心虚：“你……生气啦？”
　　“没，不是，”江渡的话马上多了起来，“没有，你先检查一下东西丢没丢？”
　　南颜检查了一下怀里的大背包，东西都在，就跟江渡说了声。
　　他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车窗玻璃，低声说：“对不起啊。”
　　“干嘛说对不起？”江渡还是那么好脾气，“没事，我没生气，你顺利上车了就行。”
　　南颜“嗯”了一声，“嗯”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通话就这么陷入了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也都没挂。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之后，是江渡先开的口。
　　“我……本来打算跟你去你们那边玩的。”
　　“啊？”南颜一愣，马上说，“我们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啊，你别来，真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劝退。
　　也不是不欢迎，就是很清楚自己老家什么样，真的没一点儿可玩性，也没什么好吃的地方美食，不值当。
　　而且自己家房子也小，对方肯定住不惯。
　　这些当然都没必要说出来，他只是说：“现在也不好买票。”
　　“我可以开车，”江渡说，“原本打算开车送你回家，顺便路上看看风景。”
　　“不是吧，你在想什么啊？”南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现在可是春运啊，大哥？堵在路上憋不死你，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一堆人在路边那什么……晚上只能在车里睡，可能很久都动不了一点，路上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山还是山，非常枯燥……”
　　有一年南颜没抢到票，跟人拼了个顺风车，那车开到一半还坏了，停在路上动弹不得。司机叫了交警，后来还是在交警的帮助下南颜才重新搭上车，反正一路上可谓是看尽人世百态……打死不愿再来这么一遭。
　　他怀疑江渡是没吃过那种苦，浪漫主义作祟，想得太美好了。
　　“我不怕。跟你在一起不会无聊的。”江渡忽然说，“我来找你玩吧。”
　　“别！”南颜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江渡会说出这么疯狂的话。
　　他马上严肃地说：“你别乱来！现在路上车非常多，有的地方还在下雪，你要是困在路上就完了！”
　　电话里江渡笑了笑。
　　南颜却是紧张得很：“你别头脑发热，离过年没几天了，别瞎跑，赶紧回家吧。别让你爸妈担心。想玩可以去安全一点的地方玩。”
　　在他的印象中，江渡一直都比较稳重，很少会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然而现在电话里这家伙好像又变成了那天冲动吻了他之后的江渡。
　　就跟喝了假酒似的，有点癫。
　　说到吻，前阵子太忙了，南颜已经忘了两个人之前亲过一嘴。
　　现在又忽然想起来了。
　　一想起来，他就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唇。
　　又从车窗里看到了自己抿唇的动作。
　　他赶紧转移视线。
　　随后他听到江渡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于是问：“你在哪里？”
　　江渡说：“在洗车。”
　　“洗车？”南颜皱起眉头，“你刚不说在家吗？我问你回家没你还‘嗯’！”
　　江渡又“嗯”了一声：“刚刚送两个同学去车站，有一个晕车，在我车上吐得昏天暗地。”
　　“啊？？天呐……”南颜哭笑不得，“你……我对你表示同情。那你是不是暂时用不了车了？”
　　江渡说：“我可以开直升机，降落在你家楼顶。”
　　南颜忍不住在动车上笑出声，又立刻压低声音：“你家真有直升机啊？别想唬我，我在网上看过科普，有也没法想飞就飞。”
　　江渡说：“骗你的，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笑，是那种温柔的笑意。
　　南颜也笑了：“我家楼顶停不了直升机。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江渡问：“你什么时候过来？2月20？”
　　“嗯，其实也挺快的。到时候找你玩。”
　　“好。”
　　“你别开车跑过来。”
　　“不会，别担心。”
　　动车进入隧道，信号波动，南颜听到对方喊了声“学长，我……”后面就再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电话被迫中断了。
　　等隧道结束，南颜刷新了一下微信，江渡给他发了条消息。
　　“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南颜回了句：“你也是。”
　　后面两人没再聊天。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江渡发来一张自己在家拍的照片。而南颜在晚上十二点回到家乡。
　　妈妈一早在车站等他，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激动了好久。
　　稍稍平复了一些后，南颜发了张自拍给江渡，然后跟妈妈一起回家，正式开始自己的假期生活。
　　*
　　前几天南颜什么也没干，放纵自己好好休息。
　　他太累了，需要彻底放松一下，于是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一直睡到大年三十和妈妈一起做了丰盛的年夜饭，两个人开开心心过年。
　　跨年的时候他给江渡发语音消息，祝他新年快乐。
　　江渡给他回了个电话。
　　两个人互相问候了对方的家人，然后突然没话说了。
　　就很奇怪。
　　明明之前有说不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分开后就变成了这样。
　　前几天就这样了，不知道能聊什么，每次都只能聊猫。
　　猫成了他们唯一的话题。
　　总之，跨年夜的那通电话在双方客套的祝福后仓促结束。
　　过完年南颜跟着妈妈随便走了走亲戚。他家亲戚少，关系也比较淡，挺省心的。
　　随后他去帮馥雅直播了两场，直播效果相当不错——如果忽略弹幕一直有人问买了能不能润滑的话。
　　直播完他又回到了摆烂状态。
　　一直摆烂到2月14日。
　　外面下起了白茫茫的雪，起初还很新鲜，看久了也觉得无聊。
　　南颜在房间上网冲浪，妈妈来到他房间：“颜颜，怎么这次放假回来不开心？”
　　“啊？？”南颜一愣，“有吗？我感觉挺开心的啊。”
　　“你自己没发现？老一个人在房间发呆，你以前放假回来不这样的……”妈妈坐在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是不是回来前跟小渡闹矛盾了？”
　　“没有啊，”南颜说，“怎么可能？他那人脾气超好，想闹矛盾都闹不起的。我俩还天天聊天呢。”
　　妈妈温柔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南颜叹了口气：“好吧……也没什么，就是回来那天骗了他。他想开车送我去车站，我不好意思麻烦他，就把他忽悠走了，我自己跑了。害他回寝室扑了个空……我一直挺内疚的。”
　　他心里堵得慌：“小渡对我特别好，我不该这样对他。”
　　妈妈说：“他应该没跟你生气吧？”
　　“没，”南颜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就是他不生气，我才更过意不去……”
　　妈妈拍了拍他的手：“有话别闷在心里，跟他说清楚吧。”
　　说清楚？怎么说清楚呢？
　　这事能说得清楚吗？
　　南颜很迷茫。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还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已经躺不下去了。
　　南颜坐了起来：“妈。”
　　妈妈一脸慈祥：“你说。”
　　“我……”南颜有点犹豫，“我好焦虑，特别过意不去，我想提前回学校，跟他见见……好好地跟他道歉。就……不能跟你过元宵啦。”
　　妈妈也愣了一下，随后给他了一个鼓励的笑容：“行，没事，你去吧。我帮你收拾东西。”
　　南颜马上起来：“票不知道好不好换，你先帮我在社区群问下今天或者明天有没有去M市的顺风车，越快越好。”
　　南妈妈立刻在社区发消息，然后母子俩开始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南妈妈点开群，想看有没有人回复她。
　　“颜颜……”她叫了儿子一声。
　　“咋啦？有车？”南颜来到妈妈身边，凑近看她手机屏幕。
　　然后就在社区群看到一群阿姨在发一个帅哥的照片，多角度，不同位置。
　　那人身形很高，手里捧着一束花，在风雪中一脸迷茫四处张望。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哎哟，这是谁家的女婿啊？来丈母娘家过元宵来啦？？”
　　“谁女婿来了？好像迷路了？在这儿兜了三圈了！”
　　“没人认领我可要带回我家啦？”
　　“让他来我家！我家正缺个女婿呢！”
　　南妈妈：“这……是不是小渡？我看着有点像……颜颜？”
　　南颜已经傻掉了。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他从睡衣口袋掏出来。
　　来电显示：小渡小渡。
　　南颜心脏跳得比铃声更快，他颤抖着点下接听。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学长，我……我好像迷路了，你在家吗？方便来接我一下吗？我……我来找你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电话突然断开了。
　　巷子里的江渡陷入迷茫，他左转转，右转转。
　　应该是这边啊……
　　之前从对方嘴里套过地址的，不会找错了吧？
　　江渡来回走动。
　　走着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小渡！！”
　　江渡猛地回头，就见巷子拐角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学长！”
　　江渡马上朝着对方跑去。
　　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大衣，一个穿着厚厚的睡衣，朝着对方跑去。
　　街坊邻居全都伸长脖子看着，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
　　50米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远。
　　近了，更近了。
　　三十米……
　　二十米……
　　十……
　　江渡迈开大长腿，锃亮的皮鞋在雪地上留下两行坚毅的脚印。
　　坚毅着，坚毅着，他脚下一滑——
　　糟了！
　　江渡知道糟了！
　　他在0.0001秒内作出反应，竭尽全力稳住身形！
　　糟了！
　　南颜也知道糟了！
　　他在0.0001秒内作出反应，立刻伸手去扶！
　　但这世间有太多遗憾，就像他的指尖从他衣服上擦过，只抓到了一片寂寞。
　　江渡扑通一下跪在了南颜面前。
　　四周响起了阿姨们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世界是喧嚣的，这两个年轻人却无处可逃。
　　南颜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冰雕一样坚毅的男人——
　　“你……来给我拜年的？”


第33章 在一起！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南颜赶紧伸手去扶江渡。
　　江渡抬头看着他：“不是……我是要……向你表白。”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句憋了一个春节的话。
　　南颜动作一顿，但还是继续扶他：“先起来。”
　　江渡艰难地站了起来。
　　南颜弯腰帮他拍裤子上的雪：“腿没事吧？膝盖疼吗？”
　　江渡摇摇头：“没事。”
　　南颜直起身来。
　　二人面对面站着，附近各栋楼里还有不少眼睛看着他们，南颜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对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耳朵鼻子尤其冻得严重，他又觉得什么也不用说了。
　　“你……你先跟我回家吧？”
　　江渡攥着那束花，刚刚他人跪下去了，花倒是没事，只是抖落了几片花瓣，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还没表白呢。”
　　南颜低着头，看着他的鞋尖：“那你说吧。”
　　江渡四下看看：“在这里吗？”
　　他们现在处于一个街巷的交叉口。
　　南颜问：“你想在哪里？”
　　江渡说：“我在外面的街上包了一个咖啡厅，布置了一下……”
　　“啊？”南颜问，“旧时光咖啡店？”
　　江渡点点头：“嗯。”
　　“那……那我回去换个衣服，等我一下。”南颜马上转身，往家里跑去。
　　江渡在后面喊：“你别跑！小心摔了，我等你——”
　　南颜急匆匆跑回家。
　　妈妈看到他，只是带着笑容说了句“穿厚点”。
　　南颜“嗯”了一声，换上一身格子大衣，系上围巾，给江渡也拿了一条。
　　他出来的时候妈妈问：“小渡喜欢吃什么？”
　　“他喜欢吃火锅，他不挑，什么都吃，喜欢味道重一点的……你随便准备点就行。”南颜说完急匆匆下去找江渡。
　　他把围巾给对方缠在脖子上，然后两人往外面走去。
　　刚走出几步，江渡脚下又滑了一下。
　　南颜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没事……”江渡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往前走。
　　结果他走一路滑了一路。
　　基本三步一趔趄，真叫一个如履薄冰。
　　南颜原本有几分紧张，被他这么滑着滑着，滑得没脾气了。
　　他低头看对方的鞋：“你怎么穿一双没有牙齿的鞋子啊？”
　　江渡盯着地面，努力保持平衡：“没想到这边这么厚的雪……”
　　南颜拉着他：“你怎么来的？”
　　“开车。”
　　“开车？？？”南颜惊呆了，“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开车过来？”
　　“买不到票。”江渡说，“我设备齐全，有长途驾驶经验，也提前详细了解过——”
　　说着说着，又滑了一下。
　　好不容易站稳后，他接着说：“了解过长途驾驶注意事项，做了很多攻略，一路过来没遇到什么事。”
　　南颜停下来，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到的？”
　　江渡：“前天。”
　　“前天就到了？”南颜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联系我？”
　　江渡：“想等到今天情人节嘛……”
　　南颜：“……”
　　他有种冲动，想直接答应他，赶紧把人带回去吹空调。不用去看他的什么布置了，也不用听他再说什么。都这样了，真没必要再走流程。
　　但他想想还是忍住了，对方大老远来布置了一场，必须得去看看。人家给足他尊重，他也得尊重他的心意。
　　于是他扶着江渡继续往外走。
　　江渡说：“我跟店主说是拍微电影，租用他的店，就算他到处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江渡又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紧张。”
　　“我紧张什么？”南颜说，“该紧张的是你吧？”
　　“对。”江渡一开口，呼出白茫茫的热气。
　　十多分钟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咖啡厅。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
　　江渡自己拿钥匙开门。
　　一打开，暖气和花香一起扑面而来，中间还掺着咖啡的香，里面布置得跟婚礼现场似的！
　　南颜已经提前想象过了，但还是很惊讶。
　　好多好多花。
　　像是一屋子的浪漫春天。
　　房间里开着暖色的灯光，进去就是一条用花和灯带布置起来的小路，周围飘着粉色蓝色的漂亮气球，气球下面悬着他俩的合照。而小路尽头则是鲜花扎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拱门，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月亮圆球，散发着温柔的粉色光辉。
　　拱门旁边是错落的小桌子，桌上铺着漂亮的纱，放着精致的礼盒。
　　白色的纱，粉色的花，梦幻的灯光……一切的布置都很温馨浪漫。
　　南颜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大月亮，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你……你要求婚吗？”
　　他本来不紧张的，但看到了对方这么用心的布置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心跳开始加速。
　　“表白，是表白，”江渡在后面把门关上，“先表白……我只买到了这么点花，这么点东西。”
　　已经非常多了。
　　南颜想起昨天在群里看到有人问：“谁把附近花店的花都订走了？”
　　他当时没在意，没想到花全到了这里。
　　江渡朝他伸出手：“可以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南颜右手搭在他手上：“可以……当然可以。”
　　江渡笑了笑，然后牵着他往前走。
　　音响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两个人一起走过那漂亮的花路，走到那美丽的大月亮前。
　　南颜甚至有种结婚的错觉……
　　双方面对面站定，互相看着对方。
　　南颜注意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两个打开的小盒子，里面是戒指。
　　为什么表白会有戒指？！
　　真的不是求婚吗？
　　他想问，但这时候又不敢开口破坏气氛。
　　江渡深吸一口气。
　　“我……”
　　刚说了一个字，他忽然停了下来，紧张兮兮地四处看看。
　　南颜问：“怎么了？”
　　“ptsd了，”江渡感觉后背发凉，“总担心会出现什么状况。”
　　南颜忍不住笑：“不会那么倒霉的。”
　　说着拉了他一下，让他靠近自己，远离天花板上那个吊灯。
　　江渡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然后看着对方。“学长，我……”
　　准备了半个月，打了无数遍的草稿，这时候忽然一下子全忘了，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
　　“我喜欢你。”
　　说出这四个字后，他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听不到自己声音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嘴巴还在本能地表达着。
　　而南颜听到那四个字，心里砰的一下，好像粉色的气球爆炸，炸成漫天烟花。
　　原来真的不能随随便便答应，真的一定要听到这句话才行。
　　有这句话才不一样。
　　江渡还在拼尽全力诉说着对他的喜欢。
　　江渡努力回忆自己的草稿，但根本想不起来之前怎么写的，嘴都不利索了，只能凭着一腔爱意语无伦次。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这么好的人。你特别优秀，特别好。你的一切深深吸引着我。未来我们可能会面临很多考验或挑战，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竭尽全力去解决。
　　“跟你相处的日子我很开心，我从你这里学到了很多，也从你这里得到了很多能量和各种美好的感受。
　　“我全身心地支持你的事业，我会努力跟上你的步伐，成为你发展路上的助力，会去学一些东西，尽可能给你帮上忙。
　　“我知道我们都是男生，你可能无法接受……我也知道你工作繁忙，有自己的考虑和规划。今天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你不用急着决定，可以慢慢想。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和你以伴侣的关系一起走向未来……”
　　终于，终于说到了最后。
　　好像漏了很多没说，又好像很多话都是重复的。
　　死嘴，怎么回事？！
　　江渡缓了口气，看着对方，郑重地说：“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可以吗？”
　　南颜第一时间没说话。
　　他只红着眼眶，拼命眨眼。
　　江渡心跳如鼓，紧张得有点发晕，但又不敢昏过去。
　　约莫半分钟后，南颜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着对方，向他走近一步。
　　“我也喜欢你，小渡。”
　　那一刻，江渡脑子里轰的一下，瞬间灵魂出窍了。
　　他人还站在这里，灵魂已经化作一只快乐的猴儿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狂奔起来。
　　——他喜欢我。
　　——他说他也喜欢我。
　　“我认真想了，我考虑好了。”南颜说，“我接受你的表白，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除了我妈，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
　　江渡从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紧急回归：“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人好，你教养好，性格好，你心地好，你理所当然觉得那些不算什么。”南颜说，“但我自己什么感受我自己最清楚。”
　　江渡不敢说话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南颜说：“老实说，我从没会想过我们会在一起，毕竟在某些方面确实存在很大差距。”
　　江渡下意识就想反驳这点，但强行忍住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虽然为了这次的表白准备了很多，但好像并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实际上在他的世界里，的确没想过两人之间存在差距。他向来只觉得南颜太优秀了，自己还差得远。他并没有想到一些其他的因素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阻碍。
　　显然南颜比他想的更多。
　　南颜接着说：“因为差距的存在，我之前有点不太敢正视自己对你的感情，经常欺骗自己，故意不往那边想。我知道自己很努力，我也从不自轻，但我俩在一起的话，确实也会面临一些问题。但是今天你来了。来到了我面前。”
　　他拉起他的手。
　　“小渡，你给我了正视自己心意的勇气。”
　　“我也喜欢你。”
　　“就像你愿意为我而努力一样，我也有为你而拼搏的决心和毅力。”
　　江渡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南颜却是弯起嘴角，展开双臂：“未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江渡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按进怀里。
　　“谢谢……”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南颜也紧紧地抱住他：“我们会幸福的。”
　　两个人的心贴在一起，彼此都心潮澎湃。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好一会儿之后，南颜轻轻拍拍江渡后背：“回家吃饭吧。”
　　“好。”江渡跟他分开，又想起事情还没完，“等等……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
　　他连忙拿起桌上那俩戒指。
　　“你怎么还准备了戒指？”南颜终于可以问出口，“为什么还有戒指？”
　　“不可以吗？”江渡有点懵，“就……想一起戴一下，可以吗？是不是不太方便？”
　　“可以可以，”南颜马上伸出手，“只是太隆重了，人家一般求婚才准备戒指的。”
　　江渡给他戴上戒指：“求婚的时候换一对。”
　　南颜也给他戴上戒指：“求婚的时候我来准备吧。不准跟我抢。”
　　江渡笑了笑：“好啊。”
　　他转身打开最大的那个透明礼盒：“实在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想来想去还是选了实用性强一点的，给你升级一下工作装备。”
　　那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摄影设备。
　　“你给我拍就好了嘛，”南颜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想让我以后自己拍吗？”
　　“当然我给你拍。”江渡说，“你一套，我一套。我给你拍。你自己也可以拍自己喜欢的风景。”
　　“谢谢。”南颜对他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你太会准备了。你怎么这么会？”
　　今天的一切他都很喜欢。
　　全都非常非常用心。
　　“喜欢就好。”江渡很开心。
　　他拉拉他的手：“我们在一起了，是吗？”
　　“是的，”南颜很认真地回答，“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是情侣关系了，互相是对方的男朋友了。”
　　然后他凑上去，亲了一下对方的脸。
　　江渡瞪大双眼。
　　刚刚发生来什么？！
　　然而南颜已经转身收拾东西去了：“回家啦。牛肉要炖烂了。”
　　江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石化。
　　晕乎乎的。
　　牛什么肉？牛要回家了？
　　南颜偷看了他一眼，好傻……
　　亲一下就僵住了……好可爱。
　　“要官宣吧。”他问。
　　“嗯？”江渡马上回应，“要，要的，我发朋友圈，你可以吗？你发不发都行，我没关系。”
　　“有什么不可以？”南颜说，“又不是大明星。”
　　他回到对方身边。
　　两个人把房间的灯关了，留下那个大月亮，拍了牵手的合照。
　　南颜问：“文案写什么？”
　　江渡说：“我想到了一首词。”
　　一分钟之后，两个人同时发了朋友圈，同样的照片，不一样的文案——
　　江渡：“江南好。”
　　南颜：“风景旧曾谙。”[1]


第34章 在想你
　　“我们在一起了，是吗？”江渡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南颜又一次很认真地回答，“你是我男朋友了，我也是你男朋友了。”
　　后面的半小时，两人忙着收拾东西。
　　在这半小时里面，江渡又重复问了好几次那个问题。
　　南颜每次都很认真回答他。
　　江渡有些心虚：“我是不是有点烦人？”
　　“不烦啊。”南颜是一点儿都不烦。
　　因为他在回答他，也在回答自己。
　　收拾了好久才结束，江渡给店主打电话，把钥匙还给人家。
　　店主还让他们微电影发表后给他看看。
　　随后江渡开车，南颜带他回家。
　　直到车开到南颜家楼下，要见岳母大人了，江渡终于从前一个问题里面抽离出来，为新的考验而紧张。
　　才刚在一起，这么快就见家长，不慌乱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做了一定的准备。
　　车停进院子。
　　江渡打开后备箱，满满当当全是礼品。
　　南颜目瞪口呆：“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酒？还有烟……这么多硬货。我妈也不喝酒不抽烟啊。”
　　“我查了你们本地的风俗，”江渡把东西提下来，“这些是一定要有的，不能坏了规矩。用不上的话到时候可以送人，或者卖给店里换钱都行，没事。你别担心，我还准备了一些阿姨能用的。”
　　南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想说没必要，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必要。
　　得让妈妈看到小渡同学的用心和对他的重视，这样妈妈才能对他俩放心。
　　江渡说：“帮我提一下。”
　　南颜帮着提上一部分，然后走在前面，领着男朋友上楼见妈妈。
　　江渡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南颜家住在二楼。
　　南妈妈看到车进院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直接来门口等着。
　　南颜气喘吁吁地上来，喊了一声：“妈。”
　　然后让出身后的帅小伙：“这是小渡。”
　　“阿……阿姨，”江渡大长腿直接跨了两步上来，慌忙跟长辈打招呼，“您好，我是小渡，很高兴见到您。”
　　南颜笑着说：“妈，给您领了个儿婿回来。”
　　南妈妈立刻招呼他们进门：“好孩子，快进来。”
　　两人进去把东西放下。
　　南颜抱住妈妈手臂，笑着对她说：“妈，我和小渡在一起啦。我们两个都是认真的，都想清楚了。”
　　“好，”南妈妈点点头，“好啊，你们……”
　　她原本满脸笑意，但忽然有些哽咽。
　　“我妈高兴呢，”南颜连忙对江渡说，“她就是觉得我一个人很辛苦，看到咱俩在一起了，觉得以后有你这么好的人陪我，所以很欣慰。”
　　“对，对……”南妈妈极力平复自己情绪，看着江渡，“颜颜经常跟我提你，你为他做的每件事他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对他特别好。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真的。”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江渡立正站着，表情和语气都格外认真，“您放心，他是我特别珍视的人，我一定会拿我最好的一切给他，绝对不会辜负他。”
　　南妈妈点点头：“你向来做的比说的多，我全都知道的。就希望你们两个在互相照顾，一起克服困难，两个人好好在一起，健康，快乐……”
　　南颜抱抱妈妈：“一定会的。”
　　江渡也说：“肯定会的。”
　　南妈妈擦了擦眼泪，露出笑容：“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我来做饭。”
　　另外两人又继续搬东西。
　　上上下下搬了好几趟才全部搬完。
　　南颜把江渡的行李拿上来，拿到自己房间。
　　进门看到南颜的行李箱躺在地上，江渡问：“你要出门吗？”
　　“对啊，”南颜扭头看他，“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正在收拾行李呢。”
　　江渡问：“去哪里？学校那边有工作？”
　　“去找你啊。”南颜说，“那天鸽了你……我一直有些难受，今天你没来的话，我也是准备找车提前回去找你的。”
　　江渡很是惊讶，随后走过去，抱住了他。
　　南颜抱着他晃了晃：“谁知道你已经来了。”
　　两个人都愿意为了对方而跋山涉水，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抱了一会儿后，南颜让对方换衣服。
　　“快把你这薄得要命的西装脱了，全脱了。”
　　南方没有暖气，又在下雪，冷得非常夸张。南颜找了一身长款厚棉袄，厚棉裤给对方。都是妈妈给他买的，虽然丑，但很抗冻。
　　江渡早就冷得要升天了，全靠一腔爱意撑着。
　　现下他乖乖换了对方给他拿的衣服。冬天的衣服本就买的大，他穿南颜的也不觉得小。换好后，南颜带他出去喝姜茶。
　　“你坐一会儿，我去帮我妈做饭。”
　　江渡抱着杯子：“好。”
　　他知道母子俩肯定有话说。
　　南颜进了厨房，跟妈妈单独相处来了一会儿，母子俩又低声聊了聊。
　　妈妈同意归同意，当然也有很多担心，只是不好当着江渡的面说。
　　“也不知道他家里怎么想……”
　　“他能一个人开车过来，家里肯定知道。”南颜洗着菜，“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冻结银行卡什么的……妈，你放心啦，就算他家里不同意，我也会努力证明自己的。我这么优秀，是吧。大不了我养他嘛。”
　　“小渡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妈妈说，“我看他也不会让你养。”
　　“那是，”南颜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勤快着呢。”
　　客厅里的江渡饿得肚子咕咕叫，赶紧捂住自己的腹部，不让它发出丢人的声音。
　　南颜出来给他找了点零食。
　　江渡说：“少做点菜。三个人吃不了多少。”
　　“那不行，”南颜说，“我们这边的规矩，第一次招待女婿不能丢了份儿……你就等着吧。”
　　半个小时后开饭。
　　等待江渡的是满满一大桌子菜。
　　丰盛得跟过年似的。
　　江渡有被震撼到。
　　“赶紧坐下来吃吧，”南颜拉着他，“肚子叫了半个小时了，在厨房都听到了。”
　　这是在岳母家的第一顿饭，江渡还是很斯文的。
　　饭桌上三人也没聊别的，就是单纯吃饭。
　　饭后三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南颜坐中间，妈妈在右边，江渡在他左边。
　　他一手搂着妈妈，一手跟江渡牵着。
　　江渡根本没看电视上在演什么，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幸福时刻。
　　过了一会儿，南妈妈问：“晚上小渡跟你睡吗？”
　　“嗯，”南颜说，“客房没空调，他就跟我睡吧。”
　　南妈妈起身帮他俩重新铺床，加被子。
　　江渡有点不好意思，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是不是不太好？我去住酒店也行……”
　　南颜也压低声音：“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故意跟我一起睡，现在不好意思了？装什么呢？”
　　江渡：“我什么时候故意跟你一起睡了？”
　　南颜：“你故意把我床打湿那次……”
　　江渡马上急了：“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呵，”南颜轻轻瞪了他一眼，“谁知道呢。”
　　江渡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但又发现没法辩解。
　　他的确不是故意把对方的床打湿，但那晚，南颜给了他两个选择，最终他选了跟他挤一挤。
　　没错，那时候他的确是想跟他一起睡。
　　这个真没法否认。
　　“晚上没吃饱吧？”南颜问。
　　江渡说：“吃饱了。”
　　南颜：“你什么饭量我不知道？肯定没吃够。”
　　“饱肯定饱了，总不能吃撑吧？”江渡声若蚊蝇，“我怕把你家马桶堵了……”
　　南颜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啊，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他笑着说：“不会的！”
　　江渡忧心忡忡：“我在网上看过……好多第一次去对象家吃饭吃太多把马桶堵住的……”
　　他还年轻，实在不想在岳母面前颜面扫地。
　　南颜靠在他身上，笑得要岔气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好玩？
　　“你再去吃点吧……”南颜推推对方，又说，“还是算了，晚上别再吃了，当心消化不了……明天多吃点。堵了喊人来处理就行了。”
　　他捏捏对方的脸：“别整天担心些有的没的。”
　　十点多的时候，两人回房间休息。
　　空调早就开着了，房间很暖和。
　　南颜让江渡先去洗。
　　等江渡洗完出来，南颜拿着睡衣去浴室。
　　走之前他对江渡说：“可以随意参观我的卧室，好奇的话可以随便看，箱子柜子全都没锁，都可以打开，虽然里面也没什么。”
　　江渡点头：“好。”
　　南颜进去后，他就在他房间转，转了一圈后回到他桌前。
　　虽然得到了允许，但他还是不太敢乱翻，就小心翼翼拉开抽屉看了一眼，一眼看到一本相册，于是拿了出来。
　　相册里是南颜从小到大的照片，对方小时候就在学校表演节目了，圆圆脸的小男孩，额头被点了一点红，笑起来很可爱。
　　南颜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对方坐在桌前满脸温柔的笑容。
　　“在看什么？”他凑过去，“哦，这个，你有吗？小时候的照片。”
　　“有，”江渡说，“你去我家了，我找给你看。”
　　“好啊。”
　　南颜出去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回来后招呼江渡上床。
　　就这么躺到了一个被窝，江渡一时间还有点拘谨。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话。
　　江渡翻手机相册，把之前两人一起拍的那张合照设置成了壁纸。
　　终于，终于可以这样做了。
　　南颜笑笑：“明天再拍新的。”
　　但今晚他也暂时换成了那张壁纸。
　　“噢，对，抱歉忘了你妈妈说，”江渡想起重要的事，“我父母也同意我们的事，他们也很喜欢你。”
　　“啊？”南颜很惊讶，“你全都搞定了？？”
　　“当然了，”江渡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也老跟我爸妈提你来着……他们早就知道了。”
　　南颜笑笑：“摩西告密的吧？”
　　“告密肯定是有的，”江渡说，“我爸妈也早就知道了，但他们一直没问我，也没说什么，就等我自己主动去跟他们聊。我想好后好好跟他们聊了一晚上。他们很支持我。”
　　南颜靠在他身上笑：“我还以为你被赶出家门，被冻结银行卡了呢！还跟我我妈说大不了我养你。”
　　“怎么可能？”江渡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严峻，一时间也忍不住笑，“我爸妈人很好的，等你见了他们就知道了。再说就算真的被赶出家门，我也会自己努力奋斗，给你带来好的生活。”
　　南颜好奇地问了谈话的过程。
　　江渡也详细给他还原了一遍。
　　“其实并没有很难。我爸妈非常欣赏你，觉得你很好，特别优秀。只是让我自己好好想清楚。”
　　包括他自己开车来找南颜，父母虽然担心，但也并没有反对，只让他慎重，让他自己对自己负责。
　　他也是考虑好之后给父母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让他们心里有个底，然后就出发了。
　　江渡撑起上身：“我去跟阿姨说说这件事，免得她晚上为咱俩操心得睡不着。”
　　南颜把他拉回被窝：“她都休息了，我微信上给她说一下。”
　　他给妈妈留言。
　　妈妈很快回复了，说了很多个“好”，看来是真的差点为这个事操心得睡不着。
　　心头大事已解决，接下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南颜又问了江渡一路开车过来发生的事，江渡的叙述里就是“顺利”“没事”“没遇到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南颜还是有些后怕。
　　江渡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就问他：“你这些天在家在做什么？”
　　“想你。”
　　南颜脱口而出。
　　说出这两个字后，自己都有些意外，不自觉地闭紧了嘴巴。
　　之前没发现，现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是这样。
　　而江渡已是心花怒放，嘴角胡乱上扬。
　　“我也，”被子里面，他握着他的手，“我也很想你。”
　　空调很暖，江渡看到对方的脸红扑扑的。
　　他想起了白天对方亲他那一下。
　　他也好想亲一下他的脸。
　　但他不敢提。
　　窗外飘着雪，风轻轻地吹。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彼此眼里都是笑意。
　　“小渡小渡。”南颜像往常那样叫了他一声。
　　江渡看着他：“我在。”
　　南颜眨眨眼，笑着问：“要试试接吻吗？”


第35章 别捏了（二合一）
　　“可……可以吗？”
　　江渡舌头打结。
　　南颜戳了戳他：“你上次怎么不问我可不可以？现在都确定关系了，知道问了？”
　　“上次对不起！”在这个夜晚，江渡终于对那一次的事做出了道歉，“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对不起。”
　　南颜：“然后呢？”
　　“然后……”江渡脑内组织着道歉的话，组织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不对。
　　现在不该纠结这个问题。
　　他稍稍撑起上身，深深地看了南颜一眼，而后珍而重之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呼吸一滞。
　　南颜先是本能地闭眼，又不自觉地把眼睛睁开，正好对上了江渡睁得老大的眼睛。
　　明明自己提出的接吻，但南颜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他又慌乱地把眼睛闭上。
　　好像太冒失了……
　　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但，真的很好奇。
　　好奇那是什么感觉。
　　他的睫毛不停地颤动。
　　随后他感觉到江渡的大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大拇指按在他脸颊。
　　南颜紧张得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胡乱地摸索着。
　　随便抓了一下，好像一爪子抓到了江渡的腹肌上，吓得他慌忙缩回手指，然后紧紧地攥住了对方的睡衣衣角。
　　江渡感觉自己吻上了一颗棉花糖，香香甜甜，云朵一样。
　　好软。
　　脑海中莫名想到了上次拍广告时，手指揉碾那唇瓣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对方的的下唇，稍稍用了点力，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了下。
　　那是南颜给他的回应。
　　江渡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对方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颤抖，脸颊红扑扑的。
　　很可爱。
　　是他的珍宝。
　　江渡忍不住移开唇，稍稍抬起头，吻在了他额头。
　　那一瞬间，南颜心底的紧张被驱散了很多。
　　他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江渡又吻向他的眼睛。
　　然后是鼻尖。
　　然后是唇角。
　　江渡小心翼翼地吻着他的唇角，脑子里全是对方平常笑起来的样子。南颜平常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嘴角上扬，很勾人。
　　他喜欢看他笑，想永远留住他的笑容。
　　攥着衣角的手逐渐松开。
　　南颜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温柔的力量融化了，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发软，抓不住东西，像是飘到了云端，又像坠入了一片温热的海。
　　很舒服。
　　他又一次睁开眼，看到江渡是闭着眼睛的。
　　对方的神色很温柔。
　　他再次闭上眼睛，也尝试着轻轻地，轻轻地抿了一下对方的唇。
　　然后他抱住了对方的腰。
　　两个人沉浸在美好的爱恋里。
　　第一次都不太会吻，没有激烈的动作，只是互相尝试着，彼此都很温柔。
　　饶是如此，结束的时候也各自出了一身汗，额头抵在一起看着对方大喘气。
　　心里的喜欢和激动简直压都压不住。
　　“还好吗？”江渡大拇指擦了擦对方唇角。
　　南颜轻轻点头：“嗯……”
　　很好。
　　非常好。
　　没有感觉到奇怪。
　　很喜欢。
　　还想继续。
　　但是心里被激动的情绪撑着，有点受不了，需要先消化掉。
　　就先到这里。
　　他倾身关灯，然后拉起被子：“睡觉。”
　　江渡抱住他：“睡。”
　　南颜靠在他怀里，手抱着他的腰：“明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早起，我妈不会对你有看法的。”
　　江渡下巴垫在他头顶轻轻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南颜又在黑暗中睁开眼。
　　“咱俩在一起了？”
　　“嗯，”江渡第一时间回答，“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是恋人了。”
　　南颜感觉很神奇，做梦一样，就这样有对象了？突然脱单了？
　　回想白天的表白环节，更像做梦。
　　两人才认识半年，竟然就这样在一起了？
　　“怎么了？”江渡单手抚着他的脸颊，大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有顾虑吗？可以跟我说说。”
　　南颜重新抱着他，脸埋进他胸前，轻轻嗅了嗅。
　　是干爽的气息。
　　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奇怪，没有任何排斥，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很舒服，感觉很温情。
　　“没，”他在怀里低笑，“只是突然开始谈恋爱……感觉很神奇。”
　　江渡也有同感，好像空气都变成了甜味。
　　他亲了亲他的脸：“第一次谈恋爱，有什么不适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不会的，”南颜说，“你这么好，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江渡没反驳，而是说：“我尽量保持在你心中的形象。”
　　南颜忍不住笑：“你在我心中没什么形象了吧。”
　　江渡：“……”
　　好多好多的回忆疯狂攻击他。
　　他也只得无奈笑笑。
　　南颜又说：“我在你面前也没什么形象了，什么样子都给你看过了。彼此彼此啦。”
　　两个人都见过了彼此最真实的模样，也喜欢对方的所有面。
　　南颜打了个哈欠：“睡。”
　　江渡将他抱进怀里：“睡。”
　　*
　　第二天南颜醒来时，被窝就他一个人。
　　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到江渡给他留言了。
　　“早安。我先起来了，你接着睡。还在下雪，起来的时候多穿点。[心][心]”
　　他往上又翻了翻，才发现昨晚半夜三更江渡还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谢谢你跟我在一起。”
　　“好喜欢你。”
　　“好开心。”
　　最后一条还撤回了，也不知道撤回了什么。
　　看看时间，都是在他睡着后发的。
　　估计是实在憋不住话，就给他发了微信。
　　南颜可以想象他大晚上不睡觉给他发消息的样子，肯定是带着笑意的。
　　于是他也认认真真逐条回复。
　　“早上好，去哪里啦？”
　　“不用谢，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我也喜欢你。[亲亲]”
　　“我和你一样开心！”
　　回完男朋友的消息，南颜在被窝里玩了会儿手机。
　　昨天发朋友圈官宣后，他就没怎么看手机了，后面的时间一直和江渡在一起，直到现在才有空看。
　　朋友圈好多人点赞评论祝福，微信上也有人打听。
　　南颜把消息回完了才磨磨蹭蹭起来洗漱。
　　妈妈在厨房做饭，他去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您的儿婿呢？”
　　“一大早就起来铲雪去了。”南妈妈喂了儿子一个豆沙卷，“早上小渡起来又仔细跟我说了说他父母的态度，哎呀，我是真高兴……”
　　“啊？”南颜吃着豆沙卷，含糊不清地说，“他还跟你……又说了一遍？”
　　“是啊，”南妈妈一脸笑意，“可认真了，说的很清楚，让我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也放心了不少。”
　　“您就放心好了，”南颜说，“我俩自己能搞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知道啦，去叫他回来吃饭吧。”
　　“好嘞。”
　　南颜在巷子外面找到了江渡。
　　对方正拿一把铁锹，哼哧哼哧铲雪，干劲十足，远处不少大叔大婶在自家门前远远观望他。
　　南颜背着手慢悠悠走到了对方跟前。“这么勤快呢。”
　　江渡直起身来看他，眼里满满笑意：“早啊。”
　　“昨晚没睡好？”南颜故意打趣道，“半夜三更还在发消息，睡不习惯？”
　　“我高兴，”江渡说，“高兴得睡不着。”
　　快三点多的时候他才睡，但今天一点也不疲惫，反而精神抖擞。
　　南颜看到他都出汗了，于是拿走他手里的铁锹：“走，回去吃饭。”
　　江渡跟在他后面。
　　南颜问：“撤回了什么？”
　　江渡顿了顿，然后跟上他，与他并肩，低声说：“偷亲了你一下，跟你说了一声。”
　　南颜顿时脸上一热，马上隔着衣服掐了一下他的腰，咬牙切齿：“这种事就不要说出来了！”
　　江渡一脸无辜：“所以我撤回了啊……是你要问的。”
　　南颜：“闭嘴。”
　　江渡便不再说话。
　　其实他还是有所隐瞒……
　　实际上偷亲了不止一下。
　　他不敢再说了，怕被打。
　　上楼的时候，南颜忽然停下。
　　江渡：“怎么？”
　　南颜凑过来，啵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快走两步先上去了。
　　江渡顿时感觉天晴了，花开了，春天到来了……
　　他还能再铲雪十公里，干过街上那铲雪机！
　　午后两人打算出去逛逛。
　　南妈妈拿出了几个帽子：“戴上帽子再出去吧，别把耳朵冻坏了。”
　　帽子都是她手工编织的，毛绒款，类似虎头帽，全是搞怪造型，颜色很夸张，上面还缝着眼睛，每一个帽子上面的表情各不相同，都很吸睛。
　　江渡见了直接当场叫妈：“这也太酷了！！这是您自己做的？妈你太厉害了！我好喜欢！”
　　说着直接拿起一个往自己头上戴。
　　南妈妈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养病的时候什么也不能干，又闲得无聊，就琢磨着做了这些打发时间……还有很多呢。到时候你挑挑。”
　　江渡自拍了一张，发到好友群。
　　换了个帽子，又拍了一张。
　　他每一个都想戴，恨不得往头上叠一摞。最终是南颜帮他选了一个怪兽造型的，上面支棱着俩触角。而南颜自己戴了一个无牙仔造型的。
　　两个人顶着这俩帽子出去，一路上吸引了很多目光。
　　江渡自拍个不住。
　　朋友都问在哪里买的？！
　　江渡：“买不到，岳母自己做的。”
　　朋友：“我必须得到它！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如果得不到这个怪兽帽子，我的一些美好的品质就消散了。哥，你是我哥，让你岳母给我也做一个吧！”
　　江渡揣起手机不理他们。
　　南颜带他在附近转了转，简单跟他介绍自己以前的生活。
　　其实也没有太多好讲的，除了念书还是念书。南颜从小就比较早熟懂事，放假很少在外面玩，一般就是回家看书写作业，帮妈妈做事。
　　以前的同学都各奔东西了，高中毕业后大部分都断开了联系。他也没什么关系非常铁的朋友。
　　偶尔他也会觉得孤单寂寞，但又没空沉浸在寂寞里。
　　高中毕业前他要想着好好读书，高中毕业确定考上大学后，他的目标变成了一边念书一般努力赚钱。
　　以前倒是也想过将来或许有一天，他带着喜欢的人回到家乡，他会像现在这样，带着对方四处漫步，给那个人讲述自己小学怎样怎样，高中怎样怎样……
　　脑海中有个朦朦胧胧的形象，但想象不出对方的模样，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确定性别。
　　而现在那个模糊的身影有了具体的形象。
　　他是江渡。
　　不是他带他回来的，是他自己跋山涉水找来的。
　　江渡戴着怪兽帽子，举着手机在拍他。
　　南颜双手抓着自己帽子上垂下来的毛绒球球，看着他笑。
　　“谢谢。”
　　“嗯？”江渡挪开手机，“谢什么？”
　　南颜说：“谢谢你这么远来找我。”
　　“这有什么？”江渡一本正经，“不要为这种事就感动，等会儿回去后你亲我两下吧。”
　　*
　　“啊？？”南颜一愣，随后忍不住拍了他一掌，“你这画风转得也太快了吧！还两下？是不是有点放肆了？”
　　虽然挨了打，但是江渡很开心，哈哈笑着跑开了。
　　南颜在后面追着打他。
　　江渡就在前面举着手机，拍下对方追他跑的样子。对方戴着无牙仔的帽子，张牙舞爪，跑起来时帽子下面的球球甩来甩去很可爱。江渡正好抓拍到了几张有趣的画面，反手直接设置成新的壁纸。
　　他把照片发个南颜。
　　“我不要用这个。”南颜指挥他跟自己贴贴，拍了一张更亲近的。
　　两人路过一个废弃的广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地上是厚厚的积雪，一眼看过去干净。
　　江渡随口说：“这里很适合拍那种摔倒了，摔出一个帅哥的变装。”
　　“对，”南颜扭头看他，拍拍他肩膀，“恭喜你，你已经很敏锐了，随时能发现创意点。我回去拿衣服。”
　　“啊？”江渡有些迟疑，“我就随口说说……这么冷，别拍了。”
　　“拍，”南颜说，“难得遇到下雪，还是这么大的雪，这多美啊，我早就想拍了……你不提我也打算明天拉着你拍的。只是想着你刚来就让你上班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忍着没说。”
　　接着他来了句：“我还想拍古风的。”
　　“什么？？”江渡忍不住提到了声音，“古风那衣服多薄啊，还是别吧。会生病的。拍点现代的变装也可以，找点可爱的衣服？”
　　“把你的车开过来停到旁边，空调打开，”南颜说，“拍几张就回车上。”
　　他环顾周围：“我之前买了好多古风衣服，不方便露脸，就一直放在家里没机会用……你看看app上，好多博主都在拼命出雪景呢。”
　　江渡看是看过，但还是很犹豫。
　　“真的很冷。会生病的。回去后我给你搭棚子，在棚里用造雪机也能拍。”
　　“造雪机哪有真实的雪景好？造雪机你也弄不出地上这厚厚的积雪啊，咱们拍快一点，快速结束战斗就行了。”南颜上前挽住他胳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晃了晃，“陪我拍嘛……”
　　他从没在对方面前撒过娇，江渡哪里受得了这个？一番挣扎后只得点头：“好吧。”
　　两人直接用手机先拍了前半段素材，南颜穿着棉服，戴着那毛绒帽子，在雪地上跑两步，然后摔倒。
　　拍了几遍他都觉得摔得不太自然，于是让江渡帮帮忙：“你把我绊倒吧。”
　　江渡眼睛一瞪：“我怎么能干这种事？”
　　“穿这么厚，又摔不疼！”南颜招招手，“快快，早拍早了事。”
　　江渡看着他的脚，试着伸腿，但南颜还没摔下去，他就一把将人搂住了。”
　　南颜急了：“你别抱我，让我摔下去。”
　　江渡说：“别用绊的，绊的话太不可控了，很危险，可能会摔到脑袋。”
　　“那好吧。”南颜虽然很想惊艳全场，但也不会故意追求极限，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他想了想，很快有了新方案：“这样，你从后面轻轻推我，我自己扑倒地上，然后转过来变成一个古风男子。可以吧？”
　　江渡脑补了一下，然后点头：“这个可以。”
　　于是两人重新开拍。
　　南颜双手抓着帽子上的绳子，顶着可爱的毛绒帽子摇头晃脑往前走，江渡轻轻推他一下，他顺势扑倒在雪地上。
　　这一部分拍好后，两人回去换装。
　　妈妈听到南颜要在外面拍古风也强烈反对，南颜跟她磨了半天，最终她也是不得不答应。
　　家里假发也是有的。南颜在家花了点时间做造型，化妆，妈妈给他帮忙。
　　妆造做好后他换衣服，妈妈给贴上了暖宝宝，带上了热水，准备妥当之后三个人一起出门。
　　江渡把车停到广场一旁。
　　南颜让妈妈在车上待着，他和江渡下车。到了拍摄地点，把羽绒服一脱，他马上叫起来。
　　“啊啊啊！好冷！！”
　　正好刮起了风，江渡赶紧上前一步帮他挡住风，同时拉开衣服拉链，把他拢进去，帮他整理被吹乱的发丝。
　　南颜双手攥成拳，大喊三声——
　　“我不冷！”
　　“我一点儿也不冷！”
　　“我现在热得可怕！”
　　然后中气十足地对江渡说：“开始吧。”
　　江渡马上就位，举着相机对着他。
　　南颜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古装扑倒在雪地上，然后扭头，给了镜头一个凄冷破碎的表情。
　　“衣摆没弄好。”江渡过来帮他整理。
　　两人又重拍了一遍。
　　“这次我觉得挺好。”江渡拿给对方看。
　　南颜对自己很是严苛，一边冷得发抖一边说：“眼神不太对，再……再来一遍。”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脸，缓和自己神色，重新酝酿情绪。
　　这么反复拍了几遍，南颜冻得鼻尖通红，双手按在雪地上，已经冻得麻木了。
　　眼角余光瞥见妈妈打开了车门要过来，南颜赶紧冲她摆摆手：“别来！快好了——”
　　妈妈只好退了回去。
　　两个人又继续拍。
　　这个倒地扭头拍好后，南颜冲回车上吹了会儿空调，喝了大半杯热水。稍稍缓了缓之后，他又从后座掏出一把道具剑，和江渡再次出去。这次是拍舞剑。
　　后面他又回车上换衣服，重新化妆，这么拍了两套。
　　妈妈和男友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南颜双手合十：“最后一组！拍完这个就不拍了。真的。”
　　最后一次他换了一身红衣，在雪地上跳舞。
　　江渡端着相机不停走位，尝试运镜。
　　南颜穿着单薄的鞋子，脚冻得开始发热了，他脸上保持着笑容，手上挥舞着飘带，然后做了个高抬腿。
　　这时候他另一只脚踢到了埋在雪下面的石头，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南颜心里一紧，连忙尝试稳住身形。
　　“当心！”
　　江渡马上就朝他冲了过去！
　　结果还没靠近他，忽然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咔吧一下直接来了个大劈叉！！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裂开了。
　　江渡当场就不动了。
　　“小渡！”靠着自身超强的柔韧性和平衡感已经自己站稳的南颜瞪大双眼，急忙跑到男友跟前。
　　他手足无措地看看对方：“你……你没事吧？”
　　江渡咬紧牙关，表情坚毅。
　　南颜低头往下看看，都要吓哭了：“你……你还好吗？别吓我。”
　　他妈妈已经急匆匆从车上跑了过来：“把他扶起来，小心点！”
　　“好，好……”南颜强行冷静下来，站到江渡后面，双臂叉到让腋下，拼劲全力把他往上抬。
　　南妈妈弯下腰，抓着江渡一条腿，小心翼翼把他腿并拢。
　　江渡并着腿坐在雪地上。
　　南颜和妈妈担忧地看着他。
　　稍稍缓了缓之后，江渡呼出一口气：“没事。”
　　母子俩合力扶他起来。
　　江渡站稳之后，走了两步，只觉得大腿有点合不上，别的还好。
　　母子俩在旁边护着他，他来回走动了几步，然后说：“没事，不用担心。”
　　“你确定？”南颜握着他的手，“要不去医院看看？别逞强，别不好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伤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真没事，我平常也健身，虽然柔韧性没你好，但身体也没那么僵硬。”江渡看了看相机，都还在录着呢，他问，“接着拍吗？”
　　南颜连忙说：“不拍了不拍了，回去吧。”
　　他十分懊悔，怎么会这样啊？
　　他踢到石头倒是没事，江渡为了救他摔了个大劈叉！
　　真的是……老天爷你造的什么孽？
　　上车后，南颜换了衣服。
　　给他吓出一身汗，他都忘记冷了，只惦记着江渡有没有受伤。
　　母子俩还是放心不下，又再三向江渡确认。
　　江渡表示自己真没事：“我不会对自己的事草率大意的。”
　　回去的时候，南颜都不敢让他开车了，自己接过了方向盘。
　　到了家，上楼梯时江渡感觉自己的腿变得很奇怪，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进门后南颜就拉着他回房间，让他把裤子脱了让他检查一下。
　　然而江渡劈了个叉，又没有外伤，南颜也没检查出什么，只能继续观察他的状态。
　　后面的时间，南颜一直拿那种担心的眼神看着江渡。
　　到晚上两个人回了房间也一样。
　　“别看我，”江渡躺在床上，“你修图、剪视频啊。”
　　南颜修了几张，实在没心情。
　　他也上了床，躺倒了江渡身边。
　　“怪我，今天不该吵着拍视频的，”他看着江渡，“对不起，是没考虑到危险。”
　　江渡连忙抱着他，轻轻揉揉他脑袋：“又没有受伤，你别自责。那么漂亮的雪景，不拍可惜了。这不拍的挺好看的嘛。”
　　南颜深深地吸气，又叹气。
　　“我再看看。”他掀开被子。
　　江渡：“真没事……”
　　南颜皱起眉头，语气严厉：“脱。”
　　江渡只好坐起来，脱下内.裤，岔.开.腿。
　　南颜低下头，伸出一个手指，小心翼翼按按他胯骨四周：“会疼吗？有没有感觉关节错位什么的？”
　　江渡：“没。一切感觉良好。”
　　南颜又换了个位置轻轻按：“这儿呢？有任何异样的感觉都要告诉我。”
　　江渡低头，看到的是对方的发顶：“没。”
　　南颜移动到他腿.内.侧，轻轻捏捏：“肌肉呢？有没有拉伤？肌肉拉伤也不能忽视的。”
　　“没有拉伤，”江渡说，“拉伤我自己肯定会有感觉的。”
　　南颜不语，继续一点点检查，怕错过一些容易受伤的地方。
　　温热的呼吸喷到了敏.感的皮.肤上。
　　江渡的手攥起，呼吸乱了一下。
　　南颜动作很轻：“怎么样？”
　　江渡看向被子上的花纹：“没事。”
　　看他眼神躲闪，南颜很是担忧：“哎，你是不是又不好意思啊？”
　　江渡面红耳赤。“真不是！”
　　看到他红扑扑的耳朵，南颜也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去：“你可想好，咱俩才刚在一起呢，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江渡：“知道。”
　　为了未来的生活，南颜不敢草率，又再三确认对方的伤势。
　　学着上次那医生，是吧，得确认功能是否正常。
　　他手上随便碰了两下，江渡就证明了自己。
　　南颜心下了然，嗯……好……行，没事了，还是好的。
　　“别……别涅了。”江渡拉过被子。
　　他喉头滚动，声音发颤：“再涅要设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南颜一秒躺下，背对着江渡。
　　随后感觉到江渡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给他盖上，也躺了下来，并且背对着他。
　　脚都没给盖住。
　　南颜把露在外面的脚缩回被窝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两个人各自揪着被子。
　　江渡背对着南颜，在被子里一阵窸窸窣窣，动来动去。
　　南颜怒斥：“你干嘛？！”
　　江渡：“我没干嘛我穿内裤！”
　　南颜咬了一下下唇：“好吧……”
　　他寻思着……现在穿得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不断地抿嘴，咬着自己下唇。
　　过了一会儿他问：“需要帮你吗？”
　　江渡立刻断然拒绝：“不行！你妈妈在。”
　　南颜：“我妈又不会进来，我妈进我房间都敲门的。”
　　江渡态度坚决：“那也不行……”
　　对他来说这种事太禁忌了……长辈在家，怎么着也不能乱来，要保持好的形象！！
　　“行，这可是你说的，”南颜说，“以后你永远别想这事了。”
　　“那怎么行？！”江渡马上转过来，扒拉他手臂，“那不行。”
　　南颜没理他。
　　江渡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抓着他右臂，低声说：“今天就算了……你妈在，这样不太好，等……等回去后。以后……合适的机会……嗯？”
　　南颜：“没了。没机会了。”
　　江渡晃了晃他手臂：“不行。”
　　南颜：“睡了。”
　　“不行。”江渡继续晃他，“哎，你不能这样。吱个声，小甜？”
　　南颜被晃得脑浆都要匀了愣是没吱声。
　　江渡也停止了晃他，安安分分躺在他身后。
　　南颜寻思着，他真的……定力惊人。
　　坚毅如铁。
　　心性超然。
　　然而静了没分钟，江渡忽然问：“你需要吗？”
　　“我需要什么我？”南颜无语死了，“你自己想——”
　　“嘘！”江渡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声音小点，别吵到咱妈……”
　　南颜把他手推开：“你自己想要还拉上——”
　　江渡再次捂住他的嘴：“别嚷嚷……”
　　但南颜就是想嚷嚷，就是想揭穿他！于是继续挣扎。
　　两个人在被窝里拉拉扯扯，互相较劲。
　　彼此都没穿睡裤，就套了一件睡衣，拉拉扯扯间南颜的肩膀从宽松的睡衣里滑出来，露出了白皙的肩头。
　　江渡抓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高大的身躯覆盖着他，膝盖跪在他腿间，限制了他的自由。他想溜都溜不了，被对方的膝盖磨得有些昂扬。
　　南颜：“……”
　　他喘了口气：“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你自己想要，却想拉上我……唔！”
　　江渡突然用力地吻住了他，终于堵住了他的嘴。
　　南颜再也说不出话。
　　却还想说。
　　或许因为这么多年从还没体验过，或许因为充满好奇，终于有了个恋爱对象，就控制不住地口无遮掩，想要嚷嚷。
　　他尝试张开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你……”
　　下一秒，南颜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江渡——
　　竟然伸.舌.头！
　　江渡以前没想过这家伙这么能嚷嚷。
　　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长辈听到。
　　南颜本能地抵挡了一下，但换来的是更深的吻。二人四目相对，都没闭眼，江渡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别嚷嚷！”
　　南颜还能怎么嚷嚷？根本说不出话。
　　他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被江渡视为点头答应。
　　桌上的小台灯照亮南颜的脸，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江渡看着他，心内又忍不住感慨，他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像会说话一样。
　　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他还没吻上去，对方就闭上了双眼，上下睫毛合在一起，脸上是一个恬静的表情。
　　江渡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放松下来，于是他也松开了他的手臂，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后像昨天那天，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南颜没有睁眼。
　　江渡便继续。
　　舌尖在爱笑的唇角轻轻打转，品尝他那甜美的笑意。
　　他的右手探到对方脑后，扣着他的后脑勺，左手则重新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个十指相扣的举动令南颜心念一动。
　　于是他空闲的那只手便抬起来，尝试着搭在对方肩膀上。
　　松松垮垮地搭着。
　　没敢着力。
　　着力似乎是一个羞耻的浪.荡的行为。
　　但他这么要搭不搭的力度却清晰地传递到了江渡心间，令他的心焦虑起来，害怕那只手滑落下去。
　　他心底产生了一股强烈的yu想，他想让那只手抱住他的脖子，或者他的后背，或者他的腰，抱得更紧，最好是双臂整个环在他身上，永远也不分开。
　　要怎样才能让对方这么做呢？
　　他想不出法子，有些心急。
　　而南颜只感觉对方的吻突然加重了。呼吸被扰乱，唇被用力地吸吮着，理智跟着被吃掉，他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对方的嘴唇，本能地回应他的吻，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指也跟着用力，按在了他结实的肌肉上。
　　两个人延续着昨天的那个吻，进行了进阶的尝试。
　　很奇妙的感觉，好像灵魂开始互相勾连，渗透。
　　不久之后，南颜感觉喘不过气，在对方胸口轻轻推了一下。
　　江渡立刻结束了这个吻。
　　两个人平躺在一起，都看着天花板，各自张着嘴喘气。
　　呼吸逐渐回归正常，但被撩起来的火却难以熄灭。
　　南颜感觉嗓子发痒，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刻意，像某种暗号，又像某种提醒。
　　江渡就在这一声干咳后朝他看过来。
　　几秒钟之后，他朝他伸出手。
　　南颜怔怔地看着他，没敢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又一点点升温。
　　江渡有力的臂膀搂着他，一下子将他抱到了他面前。
　　他们之间再无距离。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全是对方。
　　江渡的手干燥又温暖，手指修长，南颜很喜欢他的手。这只手在过往的岁月给过他很多的支撑和帮助，而现在带给他更有力的安慰。
　　南颜脑袋靠在了江渡颈窝，脸贴在他颈部，鼻尖难受地来回蹭他颈侧，随后又咬住了他睡衣领口。
　　江渡捏住他脸颊，让他松开嘴，再次吻住他的唇。
　　南颜被吻得浑身发软，手无处安放，一会儿攥着他衣服，一会儿攥着他手腕。
　　江渡直接把他的手抓了过去，紧紧按住。
　　南颜把手抽走。
　　江渡抬眉：“哎，同学间要互相帮助。”
　　南颜：“谁跟你同学？我是你学长，学弟帮助学长是应该的。”
　　江渡再次把他的手拽了回去：“那可由不得你了，学长。”
　　外面冰天雪地，被窝里热得不像话。
　　两个人靠在一起，释放对彼此的爱意。风停下的时候，他们看着彼此，年轻的灵魂还在震撼着，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早上，南颜是被电话吵醒的。
　　桌上放着两个一样的手机，他伸长手臂拿过响个不停的那个。
　　来电显示：“妈妈”。
　　被子外面很冷，手机冻得像冰块，南颜把手机拿回被窝，接通电话，哑着嗓子喊了声：“喂？妈……”
　　“小……”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而后问，“小渡还好吗？”
　　“啊？”南颜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身边某位睡得昏天暗地的同学，朝他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挺好啊，还在睡呢，睡得老香了。”
　　“呵呵，”电话那头响起笑声，是那种和善的，欣慰的笑容，紧接着又问了句，“不用去医院吧？”
　　南颜吸了吸鼻子，感觉喉咙有点痛，脑袋也很沉，好像有点感冒。
　　他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说：“哎呀不用，他好着呢……昨晚我们试过了，他邦邦硬，您别担心……”
　　“哈哈！”电话那头笑声爽朗。
　　“好，好，那我们就放心了。”妈妈的声音突然很温柔，“那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等回来后……”
　　南颜也没听清妈妈说回来后什么，还以为妈妈出门了，让他们等她回来，于是便胡乱地“嗯”了两声。
　　通话结束，他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江渡轻轻晃他。
　　南颜睁开眼。
　　江渡神色凝重：“你有点发烧，起来吃点药。”
　　“啊？”南颜眼前一黑，“果然……唉……”
　　他咽了口口水，感觉嗓子剧痛，吞刀子似的。
　　江渡帮他找了件厚棉袄。
　　南颜浑身无力，头上冒汗，勉强起来洗漱了一番，吃了点药，然后又躺回了被窝里。
　　早饭在床上解决的。
　　江渡端了饭进来伺候他吃了点。
　　南颜说：“你也去吃吧，吃完来陪我。”
　　江渡快速吃了早饭，然后进来陪着他。
　　南颜说：“你帮我处理一下照片，可以不？”
　　“当然。”江渡马上坐到他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干活儿。
　　南颜侧躺着，揪着被子，静静地看着他。
　　江渡穿着一身棉服棉裤和南颜妈妈从街上买来的手工棉鞋，整个人看着已经彻底本土化了，时髦度锐减，土味直线飙升。
　　南颜从没想过这样一身衣服会穿在江渡身上。
　　看着好土。
　　他觉得好好笑，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江渡没扭头，仍然盯着电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拍我干嘛？”
　　南颜吸了吸鼻子，凶巴巴地说：“我拍我男朋友，要你管？”
　　这句话像一枚爱心核//弹轰中了江渡的心，他差点一口水喷在键盘上。
　　幸亏他反应快，急忙扭头，咽水，结果还是呛到了，边笑边咳。
　　南颜撑起上身：“喷我键盘上了？”
　　“没……咳咳……”江渡摆摆手，“没有。”
　　咳完之后他擦了擦嘴，随后憋不住地乐，一边乐一边精心修图。
　　电脑上是对方雪景中的美照。
　　美啊。
　　真美。
　　怎么看都好看。
　　南颜则躺了回去，拿着手机刷微博，刷短视频，刷着刷着，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笑。
　　江渡看过来：“怎么了？”
　　南颜立刻把手机藏进被窝：“没。”
　　江渡感觉不对劲，站起身来：“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南颜翻了个身，“我睡一会儿。”
　　看他这反应，江渡判断肯定是跟自己有关，于是手伸进被窝抢他手机：“给我。”
　　南颜说：“你还是别看为妙。”
　　江渡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
　　南颜把手机塞进了睡衣里，双臂抱着身体，紧紧守护手机。但他一个病人人，浑身无力，拿什么抵挡身强体壮的江渡？
　　江渡掏啊掏。
　　南颜大喊：“妈——小渡欺负我！”
　　江渡瞬间把手缩回，慌张地看向门口。
　　房门关着，岳母没来敲门。
　　江渡也不敢再闹，怕弄伤对方，丢下一句“我自己有手机”，回到了书桌前。
　　他用自己手机刷啊刷，没刷到什么。
　　紧接着，手机响了，他大哥的来电。
　　江渡赶紧接通：“喂，大哥？怎么了？”
　　哥哥上来就问：“你还好吗，小渡儿？”
　　“啊？”江渡一愣，“我挺好啊。”
　　他看着躺在被窝里的南颜：“我很好，超级幸福，大哥何出此言？”
　　哥哥声音充满磁性：“我在网上看到你劈叉了。”
　　江渡脑子里轰的一下：“什么？”
　　而卧病在床的南颜也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哈哈……咳！”
　　“什么鬼？”江渡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挪开，点开逗逗app，“网上？怎么看到的？”
　　“你没事就行。”哥哥说，“我这会儿有点忙，要开会。代我和你嫂子向小颜和他妈妈问好。你在别人家勤快点，回来后带小颜回家一起吃顿饭。”
　　然后就挂了电话。
　　江渡急忙走到床边：“哪个视频？”
　　南颜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
　　只见是一个叫做“包不理狗子”的网友上传了一段视频，是他俩昨天在雪地拍视频的第三方视角，截取的片段赫然是江渡救爱心切在雪地上来了个霹雳无敌大劈叉的片段。
　　后面母子俩惊慌失措围着他转，南颜叉住他双臂把他抬起，南颜妈妈把他腿并拢……这一系列的动作全都一帧未剪精彩呈现。
　　视频文案：“是甜度超标吗？大雪天还在拍视频，活该他出名。原来视频是这样拍出来的……”
　　截至目前视频已经超过300万点赞了。
　　评论区笑得天崩地裂，全都在问：“摄影师没逝吧？”
　　“哈哈哈哈！摄影师没逝吧？”
　　“摄影师没逝吧？看着好疼啊啊啊！”
　　“挺美的，就是太费摄影师了哈哈哈！”
　　“笑得好崩溃啊啊啊！摄影师还好吗？”
　　还有不少营销号搬运了这个视频，全网都在看江渡劈叉。
　　甚至已经有人把他劈叉那一秒做成了gif动图表情发到了评论区。
　　江渡看完只觉得天都塌了，颓然倒在了床上。
　　“怎么有人偷拍啊？”
　　“人家住在附近吧，好像在家里拍到的。”南颜安慰道，“没事，距离挺远的，你还戴着帽子，没拍到你的脸。”
　　江渡一脸绝望：“但是拍到了我劈叉。”
　　“哈哈哈！”南颜笑了一声，马上闭紧嘴巴，忍住笑后继续安慰，“你是为了救我，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别想了。这都是对我的爱。”
　　他摸摸他的脸：“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江渡欲哭无泪。
　　后面的时间，不断有亲朋好友给他打电话，关心他有没有逝？
　　一个个张口就是一句：“我在网上看到你劈叉了。”
　　我在网上看到你劈叉了……
　　我看到你劈叉了……
　　劈叉了……
　　江渡被“劈叉”二字持续轰炸，不堪其扰，直接把手机关机。
　　关机后世界清净了。
　　南颜说：“我冷，你来陪我睡。”
　　江渡便脱了外衣，躺进被窝抱着他。
　　这么一抱他再也没心情去管网上的事，只想怀里的人赶紧好起来。
　　南颜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中途醒了无数次，每次睁眼都对上江渡关切的眼神。
　　到了晚上，他饿得肚子叫，醒来吃东西。
　　依旧是在床上吃。
　　妈妈给他炖了汤。
　　饭后南颜靠在床头，妈妈坐在床边。
　　“对了妈，”南颜忽然想起一件事，“早上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带什么回来？那会儿我没听清。”
　　“啊？”南妈妈一愣，“我没给你打电话啊，今天一天都没给你打电话。”
　　“你打了，”南颜坐直了身体，“你问我小渡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打。”南妈妈说，“我是早上在他起来后当面问的。”
　　“对，”在旁边剪辑视频的江渡点头，“是的，我作证。”
　　“那谁给我打的电话？”南颜懵了，拿起手机看通话记录，竟然真的没有！！
　　妈妈心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出现了错觉？”
　　“不可能！”南颜反复看通话记录，“怎么可能？我真的接到了电话。”
　　他朝妈妈伸手：“妈，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我手机在外面充电，”南妈妈起身，“我去拿。”
　　南颜目送妈妈的背影。
　　等她出了门，江渡的声音幽幽响起。
　　他攥着自己手机，看着南颜——
　　“宝贝……你好像是接了我妈妈打给我的电话……”
　　轰隆一声，南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床上。
　　他僵硬地抬眼，看向江渡。
　　江渡眼神温柔：“你怎么跟我妈说的？”
　　南颜努力回想，不太能想得起自己说什么。
　　想了半天，他倒回床上，按着额头，看着天花板，气若游丝地说：“好像有一句‘邦邦硬’……”
　　“哈哈哈哈！”江渡拍案而起，抬手一指对方，“终于轮到你社死了！”
　　“终于轮到你了！”
　　“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感受到一股寒意。
　　南颜看着他，38度的嘴说出了零下18度的两个字——
　　“分手。”
　　江渡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第37章 玩腹肌
　　“我错了。”
　　江渡第一时间扑到床边，一条腿站着，一条腿跪在床上。
　　“我这辈子再也不笑了。”
　　南颜看着他：“邦邦硬。”
　　江渡：“哈哈哈哈！”
　　南颜：“……”
　　江渡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该死的，不要笑了！再笑你就要失去爱情了！
　　南妈妈拿着手机回来了：“我看了看通话记录，我今天真没有给你打电话啊，颜颜。”
　　“不用看了，”南颜无力地说，“是他妈妈打给他的，我俩手机一样，早上我接的，以为是你打来的。”
　　“噢，”南妈妈闻言笑了笑，看了眼江渡，“是小渡妈妈啊。”
　　“嗯，”江渡说，“我爸妈想让我带他回家见见。”
　　“应该的。”南妈妈又看向自己孩子，“你们到时候好好聊聊。”
　　她让两个孩子早点休息，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江渡送长辈出去，顺便帮南颜倒了热水回来，让他吃药。
　　南颜绝望地闭上双眼，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嘴上没把门说出那么口无遮拦的话？就算是对自己妈妈也不能那样讲啊！
　　一定是病糊涂了。
　　他早上被铃声吵醒的时候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该死的，形象全毁了！！
　　吃了药之后，他躺回被窝。
　　江渡收拾好书桌，上了床，抱着他：“回去后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很想见见你。”
　　“不见了，”南颜生无可恋地说，“没脸见了。”
　　“没事，”江渡摸摸他的脸，“我爸妈不会介意的，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不好的看法。他们都是很随和的人，平常也开得起玩笑。”
　　“都怪你！”南颜气鼓鼓地推了他一下，但因为没力气，这一下更像是撒娇，“都怪你昨晚耍流氓，我才……我才说错话。”
　　“怪我？”江渡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是你先把我摸in的……”
　　南颜冷冷地看着他：“哦？是吗？”
　　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脆弱，手上用力。
　　“啊！！！”江渡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缩了起来，立刻求饶，“松手松手，我错了……怪我，都是我的错……”
　　南颜又掐了两下才撒手。
　　江渡一张脸爆红，看着他，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
　　还没平复下来，一只猫爪又伸进他睡衣里，轻轻挠他腹肌。
　　江渡赶紧按住那只不安分的猫爪。
　　“别闹。”
　　“什么叫闹？”南颜瞪着他，“腹肌都不给摸？什么意思？”
　　“给摸给摸。”江渡又赶紧撩起衣服，抓住猫爪，按在自己腹肌上。
　　南颜仔细摸了摸。
　　早就想摸了……
　　没在一起之前就想，那时候江渡时不时敞开睡衣露着腹肌在寝室晃来晃去，南颜每次看到，都很好奇手感，但不好意思提。现在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摸了。
　　手感真的很好……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他从腹肌摸到胸肌，顺便戳了戳他胸口。
　　“哎，你之前是不是故意的”
　　江渡：“什么？”
　　南颜斜眼看他：“以前在寝室故意敞开衣服露出腹肌在我眼前晃。”
　　“没有啊。”江渡一本正经，“有吗？我衣服不都穿得好好的吗？”
　　“瞎说，”南颜跟他算账，“刚开始的确斯斯文文的，穿得严严实实，后来越来越随意，各种敞开，各种乱晃，好几次上衣都不穿了。”
　　“哦，是，”江渡坦然承认了，“想勾引你。”
　　南颜猝不及防，趴在他胸前爆笑：“真的啊？你还真承认了？”
　　“是真的啊，”江渡并不羞耻，“喜欢你，想吸引你，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南颜笑得要岔气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怎么这么好玩？！
　　他摸一摸，戳一戳，不一会儿江渡再次求饶：“别……”
　　南颜鼻子堵着，嗡嗡地说：“别什么？”
　　江渡深深地吸气：“别趁着生病撩我……”
　　南颜露出狡黠的笑：“我故意的。”
　　说着变本加厉。
　　看到对方从脸红到脖子，咬牙隐忍的模样，他感觉十分有趣。
　　欺负小渡真的很好玩。
　　但他没敢欺负太狠，怕收不住。
　　结束了折磨后，江渡凑过来亲他。
　　“别，”南颜马上挡住他的嘴，“别把感冒传给你，你要是也病倒了，我妈就要遭罪了。”
　　江渡只好改为亲了一下他额头。
　　南颜说：“你睡那边吧。晚上别跟我凑一起吸气呼气。”
　　“不用，”江渡表示，“我身体好，不会被传染。再说你又不是流感，没事的。”
　　“你听我的，”南颜说，“过完节就要回学校那边来了，还得开车过去，你要是病了咱俩怎么开车？”
　　江渡云淡风轻：“叫个代驾把咱俩送过去就行了。”
　　南颜抬眉：“这么远？你叫代驾？”
　　江渡张嘴就是：“不贵。”
　　“这是钱的问题吗？不要什么都想着用钱解决。”南颜一脸严肃，“长途路况复杂，你是相信素不相识的代驾还是更相信自己的驾驶技术？他要是打个盹儿怎么办？又或者看你这么有钱，突然心理不平衡，直接带着咱俩往山崖下开呢？”
　　江渡倒没想这么多，闻言脑补了一下，顿时忧心忡忡，马上拿着枕头乖乖滚到床另一边。
　　等他睡好，南颜给他掖好脚：“不是故意吓你，到时候咱俩换着开车，最重要的人坐身边，肯定不会打盹儿。长路漫漫，没外人在，咱俩说话斗嘴也自在些。有人在，都不能亲嘴了。”
　　这番话说下来，江渡被哄得心花怒放，立刻就老实了：“好，都听你的。”
　　他把对方的脚抱在了怀里：“睡吧，一觉醒来就好了。”
　　南颜：“不准再挠我脚。”
　　江渡笑了笑：“不会。”
　　两个人就这么分两头睡了。
　　半夜南颜感觉嗓子很干，迷迷糊糊喊了声：“水……”
　　“喝水吗？”身边的人马上起来了，“稍等，我给你倒点热水来。”
　　过不久，对方扶他起来，喂他喝水，还给他量了体温。
　　确认没发烧之后，江渡躺到他身边，将他抱进怀里。南颜也抱住了他，彼此都忘了睡前顾虑的那些事。
　　次日是元宵节，南颜感冒好了一些，但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得留在家里养病。
　　晚上三个人一起过节，饭后南颜想看烟花，于是穿上厚衣服，全副武装后和江渡去楼顶。
　　远处有灯会活动，依稀能看到灯火璀璨，人影幢幢，然后江岸边烟花轰隆轰隆。
　　看了一会儿后，南颜说：“过节跟你家人视频吗？”
　　江渡：“你跟我一起？”
　　南颜：“当然了。”
　　江渡立刻高兴起来，给自己妈妈打了视频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
　　“爸，妈，”江渡搂着南颜，“这是小颜。”
　　南颜有几分紧张，露出乖巧的笑容，对着摄像头挥挥手：“叔叔阿姨好，我是小颜，祝你们节日快乐。”
　　“好好好！”那边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吃饭没？”
　　“吃了。”
　　“在外面玩呢？外面冷，别待太久。”江妈妈对南颜说，“小渡说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哦。等回学校这边了，有空了回家里坐坐。或者我们去学校那边看你们也行。”
　　南颜连忙说：“还是我们回家吧，一定会去的。”
　　江妈妈满脸笑：“好好好，那我们在家等你们。”
　　两边简单聊了几句，江渡的妈妈很爱笑，笑点很低，是那种憋不住笑的类型，很容易就南颜放松下来了。
　　没多久江渡爸妈催他们赶紧回屋。
　　最后江渡妈还催更了。
　　“把你们在雪地里拍的照片发来看看，或者更新视频也行。”江渡妈对自己儿子说，“小颜生病了，你帮着弄一下呀。”
　　“知道了，”江渡说，“等会儿就更新。”
　　通话结束后，南颜松了口气。
　　江渡说：“我爸妈很随和吧？”
　　南颜捏捏他的脸：“是啊，跟你一样。”
　　回家后，南颜打算更新一个视频。
　　本来想更新雪地扭头那个，江渡说：“你肯定应该先更新红衣服那套啊，就是你跳舞我劈叉那个。”
　　南颜噗嗤一笑：“你确定？”
　　“当然了，”江渡说，“人家第三方视角都火了，咱赶紧趁热蹭蹭吧。”
　　南颜问：“你不介意？”
　　江渡说：“我是有点介意在网上丢人，但不介意给你带来流量。要是能对你的作品你的数据有帮助，我社死也值得了。”
　　南颜感动得稀里哗啦。
　　“你真好，小渡。”他抱住江渡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脸，“爱死你了。”
　　江渡心里喝了蜜一样甜：“我也爱你。”
　　南颜剪辑了视频，很快就发布了。
　　果不其然发布后好多人问“摄影师没逝吧？没逝吧？”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一起看评论。
　　这时候还不需要回复，先让大家问着，等明天了南颜再置顶一下自己的评论，说一句“摄影师没逝”。
　　关灯后，两个人抱着聊天，主要聊回学校的行程，需要准备的东西。
　　这些聊完后，江渡问：“什么时候把咱妈接过去？”
　　“我妈？”南颜说，“回学校我还要规划一下上半年的商务活动，先看看情况，快的话暑假？慢的话等我大四吧。”
　　江渡说：“其实可以提前的。我这边来处理，你看可以吗？”
　　“啊？什么意思？”南颜抬头看他，思考了几秒后，反应了过来，“这么快就要给我妈送房子了？咱俩才在一起几天啊。”
　　江渡说：“我们会在一起很多很多天。”
　　“不行不行。”南颜马上拒绝了。
　　江渡牵着他的手：“你听我说。”
　　“还是你听我说吧，”南颜说，“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你爸妈都很好。但是我妈这房子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们送的。你们送的她肯定住得不安心。”
　　江渡：“我可以跟她好好聊聊，打消她的顾虑。”
　　南颜笑笑：“这顾虑是没法彻底打消的。虽然你很好很好，我妈也很喜欢你，觉得你很可靠。但是我们两家之间毕竟存在很大的差距，我妈嘴上不说，心里估计也不确定咱俩会在一起多久，将来会不会因为什么事而分开。”
　　江渡想说“我们不会分开的”，但他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南颜当然也知道对方会想什么，于是解释道：“我不是说咱俩会分开，我也没想跟你分开，只是站在我妈的角度上考虑，你肯定能理解的。”
　　江渡“嗯”了一声：“可以理解。”
　　南颜接着说：“要是住着你们家送的房子，她估计得每天打扫十遍，一点儿都不敢弄脏。就怕咱俩哪天分开了，她得卷铺盖搬出去。所以这房子肯定我自己买，这样她才能住得安心。我买的时候肯定会告诉你，让你帮着一起看看，给点意见。毕竟你们是本地人，更有经验。”
　　江渡点头：“肯定的。”
　　南颜说：“大不了到时候等我给我妈安顿好了，你再在附近买间房咱俩一起住。平常就去我妈那儿蹭饭吃。反正我不可能跟我妈离得太远，我要就近照顾她的。”
　　“必须的，”江渡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好，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道什么歉啊，”南颜摸摸他的脸，“你是想对我和妈好，我懂你的心意。你也别担心我妈一个人在老家会怎样，她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她也是个很坚强的人，平常也很热爱生活，不会没苦硬吃克扣自己。看到我谈恋爱，她很高兴，我还想着暑假了带她出去旅游，她也很期待。不过我也没怎么出去玩过，完全没经验，到时候就要拜托你啦。”
　　“行，行，”江渡立刻答应，“我有经验，我会做攻略，到时候我带你们。”
　　“好啊，”南颜笑起来，“我也很想去看看远处的风景。你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有哪些比较好玩的？”
　　然后江渡开始介绍一些适合旅游的地方，讲自己的见闻。
　　南颜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几句。
　　听他讲述的时候好像能想象那画面，令人很是憧憬。
　　他在对方温柔的声音里泛起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江渡在亲他。
　　对方轻声说：“我们会一起看很多风景。”
　　南颜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江渡又亲了他一下：“我给你拍美美的照片。”
　　南颜：“好……”
　　江渡：“我们拍很多很多合照。”
　　南颜睡着了，没有回应。
　　江渡看着怀里的人沉睡的面容，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
　　“我超喜欢你。”


第38章 厨房里
　　两天后，南颜依依不舍地离开妈妈，和江渡踏上回学校的旅程。
　　走之前南妈妈很是担心。
　　南颜安慰道：“别担心，小渡很可靠的，他开车很稳，我坐过。我们不会有事的，东西也都带齐了。”
　　江渡也说：“我以前经常在寒暑假开车带我爸妈他们自驾游，经验很丰富，修车什么的也会一点，一定把他安全带回学校。路上我们跟您保持联系。”
　　南妈妈点点头：“好，那你们路上当心，遇到什么状况一起商量着处理。”
　　两个人分别跟她拥抱。
　　南颜笑着对妈妈说：“你就别下去送我们了，你关着门在家看电视吧，免得车一开你就哭了，我也要忍不住哭。”
　　“行，”南妈妈带着笑意，但眼圈已经红了，“那你们自己走吧，在学校好好的，空了跟我视频。”
　　“嗯，走啦。”南颜又抱了抱妈妈，然后拉着江渡下楼。
　　两人再一次检查了路上所需的东西，确认没漏掉什么后就上了车。江渡启动车子，南颜往楼上看，妈妈没出现在那里。
　　他便转过头，喊了声：“出发。”
　　出发后没多久，还是从后视镜看到了妈妈的身影。
　　南颜朝后挥挥手。
　　车子转过拐角就看不到了。他拿出手机跟妈妈发消息，聊了几句后，开始放歌听。
　　江渡说：“困了可以睡会儿。”
　　南颜白了他一眼：“刚吃完早饭呢，大哥。”
　　江渡笑笑。
　　南颜揶揄道：“没话找话。”
　　他把座椅放低了一些，稍稍侧身，就靠在椅子上，看着江渡。
　　江渡专心看着路况：“帅吗？”
　　南颜上下打量他一番：“帅。”
　　江渡：“就一个字？多说点。”
　　“哎，”要不是他在开车，南颜真想敲打他，“要求这么多？我发现你有时候挺皮的。”
　　江渡：“不喜欢吗？”
　　南颜很诚实：“喜欢，挺喜欢的，可可爱爱。”
　　江渡清了清嗓子：“看到你就高兴，忍不住得意忘形。”
　　南颜：“看出来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江渡嘴角上扬，扬着扬着，忍不住低笑起来。
　　南颜喜欢看他压不住嘴角的样子，也喜欢看他笑。江渡笑起来很明朗，像春天里的太阳，和他在一起，好像永远不会有阴霾。
　　路上气氛很好，两个人听着歌，聊着天，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到达第一个服务站后，两人停下来修整。
　　不久之后再次启程，南颜说：“我来开一会儿。”
　　江渡并未反对。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握住方向盘之后，南颜又有些犹豫：“我没怎么开过长途……你当心点。”
　　“没事，”江渡鼓励道，“正好练练。我在旁边看着，不会有事的。你正常开就行。”
　　“好。”南颜放松下来，启动车子，载着江渡继续前行。
　　路上江渡跟他聊着天，帮他看路况，偶尔温声提醒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夸他开车很稳，简直情绪价值拉满。南颜的体验非常好，越来越从容，越来越得心应手。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陪伴，一路换着开。
　　每路过一个城市，江渡会介绍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等放假了我们一起来玩。”
　　南颜总是积极回应：“好啊。”
　　路上两人时不时给家里发消息报平安，让两边的家人安心。双方的情绪都很稳定，没有因为长途中遇到的一些麻烦而烦躁。就这么愉快地回到了M市，回到了学校。
　　寝室太久没住人，两人合力打扫。
　　江渡漫不经心地说：“新学期你要不要办理走读？咱们一起走读，不回学校住了。”
　　“不要，”南颜瞬间就拒绝了，“我不想这么快就同居。”
　　江渡看他一眼：“住寝室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跟同居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南颜说，“寝室毕竟是学校里，多多少少心理上会有些拘束，有一定的缓冲。我们也能保持这微小的距离，慢慢了解彼此。上来就同居很快就会丧失新鲜感的……最好你还是跟之前一样，时不时回小区住几天。”
　　“不，”江渡说，“我不想跟你分开。一天也不想。”
　　他又解释：“我只是想跟你住在一起，没想别的什么。”
　　“我知道，”南颜瞅他一眼，“我也没说什么……而且那些事也没什么，本来就顺理成章的，都是成年人，我不介意你有想法，我也会有。你放松点。”
　　江渡笑了笑：“好。”
　　南颜擦着桌子：“等毕业了，我们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同居，现在趁还在学校，先好好享受一下校园恋吧。”
　　江渡转过身，有几分惆怅：“可是你大四就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又不是不回来看你。”南颜说，“我工作也在这座城市发展啊，下班后还可以接你放学。”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接你放学”这句话时他脑海中有一幅奇妙的画面。
　　感觉很好笑。
　　“那好吧，”江渡妥协了。
　　等打扫好之后，他又提议：“那开学前这几天先到我那里住吧。”
　　“不用吧？”南颜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放好，“住寝室就行了。”
　　“被子都是潮的，得让摩西送新的过来。电脑搬过去就行了。我来搬，你不用操心。”江渡说，“今晚去那边住，明天回家住两天，跟我爸妈见见。电脑给你带上。然后我们把猫接过来。”
　　南颜坐下来看着他：“这么急吗？”
　　“也不是很急，又有点急，”江渡走到他身边，单手抚着他的脸，手指摩挲他脸颊，“是有顾虑吗？”
　　“没，”南颜说，“只是觉得我们才刚在一起，不用急着见家长，别人一般都是谈一段时间才见家长的。”
　　“我们不一样，”江渡说，“我已经认定你了，这辈子就你了。”
　　“话说的太早了，”南颜表示，“你现在太上头了，不如过阵子再想这个问题。”
　　江渡并不否认，这几天他整个人沉浸在幸福之中，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全世界在他眼里都美好了起来。就像回来路上有人别他车，有人在后面胡乱按喇叭，他也全都没有生气，而是大大方方原谅，懒得计较。
　　路上看一眼身边的南颜，他就能原谅全世界。
　　“但被子是潮的，今晚肯定睡不了。”他捏捏南颜的脸，“走啦。”
　　南颜问：“摩西在吗？”
　　“不在，他在老家养猫呢，等我们回去，”江渡笑着拉他，“就我们俩，二人世界。”
　　南颜只好跟他离开寝室。
　　出了学校，江渡带他去超市买菜，说要做饭给他吃。
　　南颜很是惊讶：“你还会做饭？”
　　江渡双手插兜：“会做一点。”
　　两个人买了点菜回去，江渡把南颜的电脑放到自己书房，给他准备妥当。又给他找零食，倒热水，让他好好歇着。
　　他也对南颜说：“可以随意参观，随便看，全都没有锁。不过这里没放什么东西，我小时候的照片什么的都在家里。”
　　江渡出去后，南颜抱着杯子，在书房是随便转了转，看江渡平常看什么书。
　　不久之后他离开书房，想去帮江渡一起做饭。
　　结果一走到厨房门口就惊呆了！
　　“天啊，你怎么不穿衣服？！”
　　*
　　就见江渡上身没穿衣服，就这么裸穿着围裙，在厨房激情颠勺。
　　宽阔的背部一览无余，手臂的肌肉很有力量。
　　南颜人傻了。
　　什么骚东西？！
　　瞬间让他幻视一些擦边同行。
　　他呆呆地走到对方身后，轻轻扯了扯他背后的围裙带子：“干嘛穿成这样。”
　　江渡直白地说：“勾引你。”
　　他把菜倒入旁边的炖锅，加水，盖上盖子，让它煮着。
　　然后他洗了个手，转身看着南颜：“怎么样？”
　　“很帅，”南颜喉头滚动了一下，“你好骚……”
　　江渡把他抱起来，将他放到一旁干净的流理台上，就这么站在他跟前，拉着他的双手：“回来后你好像情绪有点低落。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南颜看着他，手指勾了勾围裙带子：“所以你穿成这样是为了逗我开心？”
　　江渡很诚恳：“嗯。”
　　南颜忍不住笑：“那么你成功了。”
　　江渡揉揉他的手指：“是怎么了？”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南颜轻轻叹了口气，“可能……可能假期综合征？回学校就忍不住有些低落。”
　　他看看江渡：“在寝室里我好像说了打击你的话，我不该说你话说得太早。”
　　“没事，”江渡说，“可能是我的表白太突然了，你还没准备好，加上我路上老催你跟我回家见家长，估计催得你有些焦虑……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逼你。”
　　“别这么说，你也没逼我。”南颜很认真地说，“你别动不动就道歉，你这么好的人还老跟我道歉我会非常愧疚，反而会让我产生压力。以后不要随便自责道歉，这是在一起后我对你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江渡点头：“行，我以后改。”
　　南颜双手捧着他的脸，看了他一会儿：“可能就是因为你太好了，好得让我感觉做梦一样……就忍不住有点悲观，担心能不能长久，担心以后要是咱俩分开了，我一定会很伤心，以后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他又补充说：“其实我也没太担心，我很看好我们的未来……主要是收假的锅，收假就是会影响情绪。”
　　江渡捂着他的手：“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也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你的担忧交给我吧，我会慢慢抚平。”
　　南颜轻轻叹了口气：“你别太担心，我应该就是太闲了，人一闲就爱胡思乱想。等过几天生活步入正轨了就没事了。”
　　他凑过去，在江渡脸上亲了一下。
　　江渡向他靠近，挤进他双腿之间，大手扣住他后颈，吻住他的唇。
　　他的吻很温柔。
　　但这个地点，这个姿势，在加上江渡现在的穿着……南颜难免想到了一些奇怪的play，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
　　江渡一点点加深这个吻，南颜不自觉地环住了对方的脖子。江渡的个头很高，即使他坐在流理台上，也没比对方高多少，这么抱着恰好在一个很合适的高度。
　　“唔……”南颜被亲得浑身发软，口水都来不及咽下。
　　他脑子里被奇怪的play占据，很快就忘记了刚才伤感的事情。
　　南颜心想，我怎么是这种人？！
　　难道就因为在路上亲少了？
　　江渡大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用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他，将他彻底拥入怀中，然后专注地亲吻他。
　　汤锅在灶上咕嘟咕嘟地炖着，冒出浓郁的香气。
　　两人在一旁沉浸地接吻。
　　亲到后面鼻尖嗅到了一点点焦味两人才分开。
　　唇分的时候，一缕明晃晃的银丝在两人之间拉开，垂落。
　　南颜双眼有些湿润，撑在台上不住喘息：“加……加水……”
　　江渡又亲了亲他，帮他清理了一下湿哒哒的唇角然后才转身揭开盖子，往锅里加水。
　　他背过去的时候，南颜看到，对方宽阔的后背有几道红痕……
　　好像是吻到情欲翻涌的时候他不小心抓出来的。
　　南颜面红耳赤，立刻从台上跳下去，落荒而逃。


第39章 好会亲（二合一）
　　“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饭做好后，南颜拿了件衣服递给江渡，让他穿上说话。
　　江渡快速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油烟味，而后乖乖穿上衣服。
　　两个人对坐小餐桌，一起吃饭。
　　江渡的厨艺还行，不算特别惊艳，至少有中等水平，完全能满足日常所需。
　　他穿着一身米色的毛衣，很有居家感。
　　这么跟他对坐着一起吃饭，南颜有种奇怪的感觉，脱离了校园生活的一种“家”的氛围感。
　　“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也会是这样吗？”
　　江渡说：“会比这更幸福。我很期待。”
　　南颜想了想：“那时候肯定都在忙工作，不一定能每天一起吃饭。”
　　江渡给他夹菜：“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你吃饭。”
　　南颜也没打算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该享受生活的时候还是得享受，他是工作要抓，恋爱也要谈，不会因为工作就疏忽家庭。
　　饭后两人出去散步消食，回来后江渡找出了新相机。
　　当初买了两套，一套送给了南颜，让他拍自己喜欢的画面，另一套他自己用，用来拍南颜。
　　“还没用过，”他对南颜说，“随便拍一段吧。”
　　南颜问：“拍什么？要换衣服吗？”
　　“不用，随意就好。”江渡把相机设置好，开启录像，放在桌上，然后拉着南颜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他：“今天是个好日子。”
　　“嗯？”南颜紧急思考，“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渡握着他的手：“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八天，888，发发发。”
　　南颜忍不住笑：“确实是个好日子。”
　　江渡温声问：“今天感觉如何？”
　　“今天……”南颜想了想，“开车回来有点累，晚上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又很温馨。心情很矛盾，又想跟你校园纯爱，又想跟你步入社会过上同居生活。”
　　江渡接着问：“今天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印象最深刻的是……”南颜坦诚地说，“你穿围裙的样子很……骚，很性感，太震撼了。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你呢？今天感觉如何？”
　　江渡说：“今天开车回来的路上，你给我唱歌，我听着你的歌声，还想再开十万八千里。”
　　南颜靠在他肩上笑：“你说话怎么这么逗？”
　　笑够之后，他问：“那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江渡看着他：“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跟你在厨房接吻，亲了半个小时，身后汤锅咕嘟咕嘟……闻着很香，嘴里很甜。”
　　“不要详细描述这个！”南颜有点羞耻，又怀疑地问，“有半小时吗？亲了那么久？我没感觉有那么久……”
　　江渡微微挑眉：“汤都快煮干了，应该不止半小时。”
　　他夸赞道：“你特别会亲。”
　　“什么鬼？！”南颜的脸瞬间爆红，一把将他推开，“明明是你会亲！是你主动的，我才没有……”
　　“谢谢，”江渡诚恳地说，“谢谢对我的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
　　南颜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想讨表扬，却故意先夸自己。
　　他受不了了：“你这么这么会聊天啊？！太会了吧……”
　　江渡略显得意，理了理并不存在的领带，一本正经：“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
　　于是第一次的录制就到了这里。
　　南颜看了看录制的内容，非常非常美好。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他完全没想到被江渡这么引导对答之后就变得妙趣横生。
　　十年二十年之后再看这段录像，到时候会哭吧，也说不定是会笑，毕竟内容很欢乐。
　　南颜现在不担心他们是否能一起走过十年二十年，手上这段录像已经给了他答案。和这么有点子的江渡在一起，他们一定会长长久久。
　　不久之后两个人早早躺到了床上。毕竟长途开车回来的，彼此都有些疲惫。
　　和江渡一起睡在这张床上，南颜又有种很新奇的感觉。好像能预见以后的同居生活。
　　以后也会这样抱在一起睡吧。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他枕在江渡手臂上：“上次我在你这里过夜还是你把寝室马桶堵了那次……”
　　江渡单手捂脸：“能别提那件事吗？”
　　“提一下怎么了？”南颜低笑，“我又不嫌弃你。况且那时候也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第二次在这里过夜就是跟你睡一起……你不觉得很感慨吗？”
　　江渡从过往的尴尬中抽离出来：“是很感慨。”
　　那天南颜带江渡去不干不净的美食街吃东西。江渡见南颜关心流浪猫，觉得他心地善良，很温柔。而后来南颜得知江渡悄悄收养了两只猫，也觉得他很有爱心。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的善良，对彼此的好感大提升，后来从一件件事上越来越欣赏……
　　然后就这么欣赏到了床上。
　　南颜说：“明天还是回去见家长吧。”
　　“不着急，”江渡说，“慢慢来，过阵子再跟他们见面也行。本来就不急。”
　　“早见早了事。”南颜说，“我不焦虑了，没事。我想两只猫了，想看看它们，把它们接回来。”
　　“行。”
　　江渡给家里发了消息，让明天准备一下，也别弄得太夸张，免得吓到自家学长
　　这事商量好以后，两人就睡了。
　　江渡平躺着，南颜脑袋靠在肩膀侧躺着，左手搂着他的腰，左腿搭在他身上。江渡则半抱着他。这是两人最喜欢的睡觉姿势，最近几晚都这么睡的。
　　第二天下午，江渡开车带南颜回家见父母。
　　南颜换上一身格子大衣，精心打扮了一番，上车之后还是有几分紧张，不断地照镜子。
　　江渡在旁边夸他：“很可爱，状态很好。”
　　一个小时后，两人抵达江家豪宅。进了大门还开了半天才来到他家主宅前。
　　江渡父母早早等在那里，各自满脸笑。管家摩西也陪在一旁。
　　下车之后江渡牵起南颜的手，带着他来到父母面前。
　　“爸，妈，这是我的恋人小颜。”
　　南颜连忙跟着叫人：“叔叔阿姨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小颜。”
　　“好，好，终于见到了，”江妈妈眼里满是高兴，“好孩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
　　南颜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看向江渡。
　　江渡搂着他肩膀，对他笑了笑。
　　摩西看着这一对般配的年轻人，也为他们高兴。
　　两人可是他看着在一起的。
　　他忽然来了句：“好久没看到少爷笑了。”
　　南颜顿时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先前的的紧张顿时全都没了。
　　另外三位也大笑不止。
　　江渡一脸无奈：“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吧。”
　　摩西表示：“确实很久没见到少爷了嘛。”
　　江渡是过完年，初七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准备自己的表白大计去了。现在得胜归来，简直春风得意。
　　他牵着南颜：“走，进去吧。”
　　进了屋，几个人坐在一起喝茶。江渡爸妈轮番对南颜一顿猛夸。
　　江爸爸看着他，张口闭口都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很有头脑，能抓住商机，太厉害了”“出类拔萃”“能和你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是我们家小渡的福气”“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啊”“头角峥嵘”“遥遥领先同龄人，很了不起”……
　　各种赞美之词一个个往他头上砸，南颜被夸得头昏脑涨。
　　江妈妈则满眼笑，一声声说“眼睛好大好漂亮”“皮肤好好，天生的吧”“笑起来好好看，看到你笑，就好像春天来了”“眼睛像会说话，怪不得我家小渡这么喜欢”“脖子好长，天鹅一样”……
　　南颜被夸迷糊了，嘴角就没放下过，终于明白江渡为什么那么会说话了！
　　遗传啊，是遗传！
　　聊了一会儿后，江渡带南颜出去逛，南颜终于可以从彩虹屁中暂时抽离。
　　出去后他呼出去一口气，对江渡说：“差点被你爸妈夸晕……”
　　江渡说：“你太优秀了，他们真的很喜欢你。”
　　两人牵着手逛了一会儿，去看了看猫。快一个月不见，猫对南颜有些陌生，陪着玩了一会儿才亲昵起来。
　　等他们从猫屋出来，正好遇到了江渡的哥嫂和他们的两个孩子，他们也回来给江渡撑场子。
　　南颜跟着江渡喊哥嫂。现在或许不方便一起喊爸妈，但跟着喊哥哥嫂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哥嫂也十分般配，男帅女美。两个小孩更是活泼可爱。
　　南颜看看他们：“上次我直播时候跟我聊天的是哪个？”
　　小侄子举手：“是我！”
　　两个小孩朝气蓬勃，又很有礼貌，很招人喜欢，他们喊南颜喊“叔叔”。
　　小侄女对南颜说：“以后您是‘叔叔’，我小叔是‘小叔’，就这么区分开啦。”
　　南颜乐不可支：“好啊，我知道了。”
　　他心想肯定是哥嫂在家就已经教好了。
　　小侄女说：“先练习一下，免得你俩弄错了。”
　　她脆生生地喊：“小叔？”
　　江渡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
　　小侄女又看向南颜，歪着脑袋，甜甜地喊：“叔叔？”
　　南颜忍着笑，很认真地回应：“哎，我在。”
　　“Very good！”小侄女朝他俩竖大拇指，“恭喜，你们已经学会了。”
　　南颜心想这一家子人怎么连小孩都很快夸夸？！
　　后面的时间，两个小孩频频突击考验他们，“小叔”“叔叔”随机叫，南颜还被喊愣了几次。像是一个小游戏，玩起来很开心。
　　晚饭八个人围着桌子，很热闹，有小朋友在，气氛怎么都不会冷。饭桌上氛围很和谐。南颜坐在江渡身边，对方全程照顾着他。一顿饭吃得很轻松。
　　饭后大家又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了未来的规划。
　　江渡的父母对南颜的工作也是高度支持，江爸爸赞不绝口，一直说：“很有前途，很值得发展下去。”
　　又问他以后的打算。
　　南颜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就坦诚说：“毕业后肯定是自己播一段时间，但更长远来说，以后我有点倾向自己开个公司，但想法还不是很成熟。”
　　“可以啊，”江爸爸鼓励道，“很好，你大胆去想，大胆去做，我们给你兜底。你现在的发展就很好，早点出来工作也不错。如果以后是想自己开公司的话，那你肯定需要一定的管理经验。大四可以先到我公司来实习，我安排人好好带你，给你传授经验。”
　　南颜看看江渡：“我的实习这么快就解决了吗？”
　　江爸爸说：“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我很欢迎呀。实习一段时间，还可以送你去专业的机构进修。这些交给我们就好，你不用担心，也不用不好意思。”
　　他看看两个孩子：“因为你和小渡都是很有上进心的好孩子，我们知道无论如何你们不会摆烂，不会虚度光阴，你们的性格和品质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家里很支持你们搞事业，支持你们试错。就算一时搞砸了也没关系，就当积累经验了。所以千万不要有压力，不要想着‘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
　　南颜心里正在想这句话，突然被说中了心事。
　　又听江爸爸说：“不需要你报答什么，不需要你将来为家里带来什么回馈，这一切都因为你很好，你特别好，你值得，所以我们很支持你。爸爸妈妈就希望你俩好好的，希望你们健康快乐，活得轻松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看到你们过的开心，我们也就满足了。”
　　南颜眼眶有点发热，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很认真地对长辈说了“谢谢”。
　　“我会好好努力的，有什么事也会及时跟你们商量。”
　　长辈又是笑呵呵一阵“好好好”“好好好”……
　　愉快的聊天之后，江爸爸和江渡大哥去聊工作，江渡找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相册给南颜看。剩下嫂子和妈妈也在，大家一起看照片，回忆江渡小时候的事。
　　江妈妈爱拍照，也喜欢给孩子拍，兄弟俩从小到大的照片分别有很多本。
　　江渡从小帅到大，一直没怎么变。
　　不久之后江渡带南颜去参观自己房间。
　　“你晚上就在这里睡吧。”
　　“不。”南颜一秒拒绝。
　　“我在你家也跟你睡啊，”江渡说，“我爸妈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南颜趴在他床上玩他小时候的玩具，“我家是因为客房没空调，你家这么多房间，我肯定要自己睡。别说了，我不会答应吧。”
　　“好吧。”江渡无奈放弃。
　　过了一会儿他送南颜回房休息，南颜亲了他一下：“你回去吧，我去洗澡了。”
　　江渡点头：“你去吧。”
　　结果南颜洗完出来，对方还在，抱了他一会儿才出去。
　　南颜躺进被窝，跟妈妈打电话聊天，聊今天的感受。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江渡的视频通话邀请。
　　南颜只得结束了跟妈妈的电话，然后接通视频。
　　“干嘛呢？”
　　视频那头，江渡也侧躺着，眼里带着笑意：“看看你。”
　　南颜：“不是刚分开吗？”
　　江渡：“想你了。”
　　南颜忍不住吐槽：“你好腻歪……”
　　江渡一点也不害臊：“就是想你了。我过来，好吗？”
　　“不行！”南颜强烈拒绝，“你敢过来，我就连夜跑路。”
　　“好吧。”江渡撑起上身，在床上摸来摸去，“你看看我耳机是不是落在你那边了？刚刚在你那儿听歌了。”
　　“啊？”南颜马上坐起来，掀开被子，没找到。
　　江渡说：“枕头下面看看。”
　　南颜拿开枕头，果然看到一枚蓝牙耳机：“你过来拿吗？”
　　自从上次在寝室用有线耳机把手机摔裂之后江渡就换上了蓝牙耳机。
　　江渡拿着手机起身：“那不得不过去了。”
　　南颜怒了：“你故意的吧！”
　　江渡低笑。
　　过不久敲门声响起，江渡在外面低声喊：“耳机好像落在你房间了，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门打开，迎接他的是南颜怨念的眼神。
　　江渡进去，把门关上，抱着他左右晃来晃去。
　　就这么晃了好久，晃得南颜都要被哄睡着了，他才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拿过耳机，再次离开。
　　走之前还说：“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
　　南颜摆摆手：“快走快走……”
　　等江渡回自己房间了，南颜给他发消息：“这样算是过关了吗？”
　　江渡回：“过关了。你过关了，我也过关了。等你妈妈过来了，到时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到时候我来处理。”
　　南颜：“好。”
　　他也没敢在对方家里睡到日晒三竿，次日很早就起来了，但他还没离开房间，江渡就进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早起。”
　　南颜换好衣服：“我去铲雪。给我一把铁锹。”
　　江渡说：“雪都化了，没得铲。但我们可以一起遛狗。”
　　说着朝他伸出手。
　　南颜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跟他一起出门。
　　他们在家又待了一天，南颜趁机向江渡的父亲和大哥请教一些问题，两人也向他了解直播行业的知识，两边都获益匪浅。
　　第三天上午两人带着猫离开家，摩西跟着一起去学校那边照顾他俩。
　　把猫安顿好之后，两人回到寝室，又开始了同寝生活。
　　只是这一次，关系不一样了。
　　大不一样。
　　摩西来帮忙换了全新的被褥，他走之后，两人一起梳理南颜近期的工作邀约，忙到傍晚，敲定了几个合作。
　　南颜还打算在正式开学前直播一场。
　　江渡说：“室友哥谈恋爱了，高兴，给主播赞助几份礼品，到时候你送给铁粉吧。”
　　南颜看着他笑：“真的吗？哇，室友哥好大方，那我先替粉丝谢谢室友哥了。”
　　江渡决定再多增加几份礼物！
　　晚上两人继续拍“沉睡的室友”系列新视频。寒假前拍的都发完了，很受欢迎，粉丝挺爱看的。
　　新视频南颜决定换点花样，没让江渡继续躺床上，而是让对方就趴在座位上装睡，而他也在自己座位前跳舞。
　　江渡老老实实配合，手臂一搭就那么趴在了桌上。
　　南颜简单化了妆，就这么在座位前开擦。
　　两人分别换了好几套衣服。拍到后来，南颜让江渡把上衣脱了，露出他那宽阔的背。
　　江渡再往那儿一趴，背部的肌肉格外明显。
　　拍完后，江渡率先爬床暖床。
　　南颜在下面剪片子。
　　江渡趴在床上看他，过了一会儿问：“学长，在寝室能亲嘴吗？”
　　南颜：“能吧。”
　　江渡：“能抱吗？”
　　南颜：“能。”
　　江渡：“能一起睡吗？”
　　南颜：“能……不，不能。这个不行。”
　　江渡：“你答应了。”
　　南颜关电脑：“我说错了。”
　　“不是学长说你，”他站起来，背着手，故作严肃地看着对方，“在学校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哪有学生跟室友是睡一起的？不行，这个绝对不行。赶紧睡吧。”
　　说着他去浴室洗脸。
　　等他出来，江渡掀开被子：“来嘛。只是一起睡，又不做什么。”
　　南颜没理他，对着镜子涂面霜。
　　江渡在床上念叨：“两天没一起睡了。”
　　南颜：“以后都不一起睡了，各睡各的，今晚就开始适应。要是天天一起睡，还住寝室干嘛？我早就答应跟你搬出去住了。”
　　“好吧，”江渡讨价还价，“那明晚开始适应。从明晚开始，好吗？求你了。”
　　南颜：“聋了，听不到。”
　　江渡使出杀手锏：“小颜哥哥——”
　　这下南颜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耳根子也一下子就软了。
　　“好吧，就一晚，明天不准再提了。”
　　江渡立刻给他让位置：“听你的。”
　　南颜关了灯，躺到了他身边。
　　单人床真的很挤，这下只能侧躺着了。不过他们已经不用再小心翼翼避着彼此，可以毫无嫌隙地抱在一起。
　　“周末也不能一起睡吗？”江渡问。
　　“周末当然可以，”南颜无奈道，“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周五可以去你那儿，陪陪猫，一起过周末。”
　　江渡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南颜忍不住感觉好笑。
　　四目相对，彼此呼吸交缠。
　　江渡看着他的眼睛：“现在能亲一会儿吗，学长？”
　　“哎，你好烦啊，”南颜白了他一眼，“这种事问出来会很羞耻好吗？你能不能……唔……”
　　江渡堵住了他的话。
　　两个人抱着亲了一会儿，亲得呼吸急促，心潮澎湃。彼此都血气方刚，随便一蹭就斗志昂扬。
　　南颜紧急轻推对方，结束了这个吻。
　　两个人对着喘气，脸都是红扑扑的。
　　南颜往枕头下摸了摸。
　　“没有放那个，”江渡说，“我跟他说了，需要的时候我自己会买。”
　　“买什么？”南颜面红耳赤，“我在摸我手机！”
　　他双手抱着江渡脑袋晃了晃：“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给我停下！”


第40章 几分甜？
　　“我在想……在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江渡赶紧停止某些思绪。
　　南颜放开他，背过身去，面朝墙壁睡。
　　江渡把床头的灯关了，扯了扯被子，给对方盖好，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三分钟后。
　　南颜低声怒吼：“不要抵着我……”
　　江渡连忙往后退了一点。
　　这个姿势实在诡异，南颜心想背对果然很尴尬……怪不得都说“不要背对不要背对！”
　　他胳膊肘往后轻轻怼了一下：“再退一点。”
　　江渡弱弱地说：“再退要掉下去了……”
　　南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再次转过来，跟他面对面。
　　这样就变成了……互相抵着。
　　也很一言难尽。
　　但至少要比自己单方面背对受制于人要好很多……
　　目前只能这样。
　　南颜小声嘀咕：“我就说了不能睡一起。”
　　江渡保持沉默。
　　南颜后背尽可能贴着墙，又担心江渡掉下去，还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后来也不知道谁先睡着的。
　　虽然睡前很尴尬，但第二天早上在同一个被窝醒来，睁眼就看到一张很好看的脸，顿时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一整天都格外开朗。
　　白天南颜接洽各种工作，江渡则去准备自己承诺的礼物。
　　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学校人不多，比较安静。两人一起吃饭，一起锻炼，一起散步，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南颜更新了昨天新拍的室友系列视频，评论区不少粉丝问他是不是跟室友哥在一起了。
　　之前他在朋友圈官宣的时候就有人截图发了出去，部分粉丝知道他谈恋爱了，但不知道他对象长什么样，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室友。
　　南颜没有回复评论，只是在粉丝群做了直播预告，时间定在次日晚上八点。
　　第二天的直播，南颜走可爱路线，穿着香芋紫毛茸茸连帽外套，妆容也很甜软。他把连帽摘了，戴一个同色系猫耳发箍，坐在椅子上照镜子。
　　江渡帮他调试，给他倒好热水放到一旁，然后依旧搬着电脑去旁边的空位坐，至于他的座位还是用毯子挡了起来。
　　今天江渡给南颜做小助理，帮他盯着后台。
　　南颜抱着杯子喝了口水，看向右边，却见对方眉头深锁。
　　他有些疑惑：“你怎么神色这么凝重？怎么啦？”
　　“嗯？”江渡抬头，“没，我有点担心，怕粉丝不能接受你谈恋爱，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我又不是明星，没太大影响吧，”南颜说，“你这么帅，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能接受？顶多会担心你跟我只是玩玩而已，怕你哪天甩了我。”
　　江渡说：“不会的。”
　　“我知道你不会，只是说粉丝不了解你，可能会有这样的担心嘛。”南颜放下杯子，“你放松点，不会有事的。”
　　他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这事还把你给弄紧张了？没事，真不用担心。”
　　江渡表示：“你账号做到现在不容易。我知道你很辛苦，付出了很多。”
　　“还好啦，辛苦是辛苦，但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南颜很自信地说，“就算真掉粉也不怕，哥有实力，重新开个号照样能火，我甚至可以复刻现在这个号，真的。”
　　江渡自然相信他的实力，眼看着开播时间快到了，也不再耽搁，对他说：“播吧。”
　　南颜按下开播按钮。
　　他抬起双手，朝着摄像头挥挥，露出招牌式的甜美笑容：“大家好，我是甜度超标。”
　　粉丝们蜂拥而至，疯狂刷弹幕，满屏都在夸他可爱。
　　“宝宝，你今天像一杯芋泥奶茶，吸溜吸溜……”
　　“宝宝，你像芋泥团子，好可爱！！”
　　“好久不见！可爱晕了！啵啵啵啵！”
　　“比你大的室友在吗？室友吱个声！”
　　南颜说：“好久不见，先抽个奖吧。”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礼盒，干咳了一下：“那什么……室友哥有喜事，给我赞助了二十份礼物，里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说每一份都不一样，纯盲盒。新进直播间的宝宝给主播点个关注，然后参与一下福袋，每半个小时抽五个。本月互动榜前十的就不要抽啦，昨天找你们要地址了，已经寄出一部分了。”
　　这话一出，大家基本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也有铁粉现身说法。
　　“同城，今天早上就收到了礼物，我只能说超级大气！祝福！祝福甜甜和室友哥！”
　　于是大家都被礼盒吸引，弹幕都在刷“室友哥大气！”也有人刷各种祝福的话，让室友哥看ta一眼。
　　江渡默默截图记下了几个说话好听的，打算直播完安排一下。
　　粉丝们很好奇室友哥正面长什么样，让他过去露个脸。
　　这事两人事先商量过了，江渡暂时不会露脸跟南颜一起直播。两人的态度是不刻意隐瞒，但也不大张旗鼓高调秀恩爱。
　　不过江渡的照片早就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虽然不多，但也藏不住。
　　“同校生表示很帅，富二代，不用担心。[墨镜]”
　　“已经扒完回来了，帅帅的，很安心，和甜甜很般配！”
　　“我主页有照片，大家可以去看。室友哥人帅心善，对甜甜也很好，祝福就完事了！”
　　“刚看完回来，超级大帅哥啊啊啊！我同意这门亲事，祝福祝福！我也想要礼物！QAQ”
　　江渡一直在后台关注着南颜的粉丝数，生怕会掉，但开播后却在不断涨粉。
　　现在看来好像问题不大？
　　感谢父母给他生了张看得过去的脸……
　　“再加10份礼物吧。”他低声对南颜说。
　　“啊？”南颜忙着跟粉丝说话，没太听清。
　　江渡稍稍提高声音：“再多抽10份礼物，感谢大家的关照，希望可以继续支持主播。以后还会不定期给大家送礼物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财大气粗还长得帅的富哥谁不爱？一时间弹幕满是祝福。
　　南颜悄悄给他发消息：“你悠着点。”
　　江渡马上回：“只加这10份，这次不会再加了。”
　　随后他操作后台，设置福袋，福袋的口令他设定的是：“永远支持甜甜！”
　　后面江渡没再出声，安安静静做助理。
　　他可不敢多说话，怕又像上次那样在直播间语出惊人，这世界毕竟还有他在乎的人。
　　江渡一边联系中福袋的人，一边帮忙调整小黄车。
　　南颜的小黄车挂了几个链接，帮商家带货。他还是保持以往的风格，以聊天为主，没有强行卖货，而是好好把控着整体的氛围和节奏，免得卖得太用力引起粉丝反感。虽然他没有大力推销，但后台订单不断增加。
　　播到一半有个粉丝给他轰炸礼物。
　　对方头像是熟悉的猫咪。
　　南颜看向右边，低声说：“不要换小号给我砸礼物，平台还扣手续费的……”
　　“不是我，”江渡也压低声音，“是咱妈……”
　　听到这话，弹幕马上乐起来。
　　“婆婆来了？甜甜的婆婆？”
　　“婆婆好有实力！婆婆好宠！”
　　“婆婆！您还缺孩子吗？我生活能自理嘴很甜！”
　　南颜顿时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叫啊？喊婆婆好奇怪，喊阿姨太生疏，在直播间喊妈又有些难为情。
　　急急急！
　　他看着摄像头，局促地说：“谢谢……谢谢神秘仙女的礼物，感谢支持。祝您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神秘仙女又给他轰炸了几个礼物，还发了条弹幕。
　　“甜甜加油！[心][心]”
　　然后她离开了直播间。
　　南颜满头大汗，悄悄点进对方主页，她的收藏夹是公开的，收藏了他所有作品，还把他的室友系列单独摘了出来，命名为“风景旧曾谙”。
　　这不是他和江渡官宣的文案吗？！
　　之前去江渡家的时候南颜都没想起两人拍的东西，这会儿终于回过神了，那叫一个尴尬。
　　好在江渡的妈妈已经退出直播间了。
　　而且室友系列尺度还好吧！江渡只是躺在那里，两个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那些大尺度都是评论区的粉丝们自行脑补出来的。
　　南颜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直播。
　　播到十点半下播。
　　江渡起身把电脑搬回自己座位。
　　两人一起看数据，做盘点。南颜还和商家沟通了一会儿。
　　忙完后，他在微信上跟江妈妈道谢。
　　江渡帮他收拾直播设备，又给他整理桌子。
　　南颜东西比较多，乱糟糟的，江渡每天默默帮他整理收拾，还帮他贴标签，告诉他东西都放在哪里。
　　收拾完，江渡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南颜，忍不住学着直播间弹幕刷的话说：“宝宝，你像一杯暖呼呼的芋泥奶茶。”
　　南颜站起身，把自己脑袋上的猫耳发箍摘下来，给江渡戴上：“要尝尝吗？”
　　江渡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很甜。”
　　南颜看着他头上的猫耳发箍。
　　好可爱。
　　不，可爱的不是发箍，是人。
　　好一个猫耳学弟……啧啧啧。
　　他突然很想让江渡穿自己的女仆装……一定更可爱。
　　还有其他一些有趣的衣服。
　　以后，以后一定要试试。
　　他笑问：“几分甜啊？”
　　江渡一本正经：“可能还得再尝尝才知道。”
　　于是再次吻上去。
　　南颜后退了一步，靠坐在桌上，抱着对方的脖子。
　　江渡的舌尖撬开他的唇缝，探进去仔细尝了尝，又含着他湿软的舌温柔吮吻。
　　南颜被吸得身体发软，头皮发麻，口水来不及咽下，顺着唇角溢出。
　　他忍不住抬起手，手指穿进江渡茂密的发丛，难耐地攥紧了他的头发。
　　安静的寝室响起了凌乱的喘息。
　　唇分后南颜双手撑在桌上喘气，心里暗暗感慨：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会亲了……
　　江渡擦了擦他湿漉漉的唇角。
　　猫耳学弟看着他，笑着说：“甜度超标了。”


第41章 第 41 章
　　晚上睡觉前，南颜把自己的床帘撤了。
　　江渡说：“没事，你罩着，暖和些。”
　　“什么没事没事，”南颜跪在床上小心拆除，把帘子里面装的东西一样样递给他，“我要盯着你，看你晚上都在干嘛，有没有偷偷看别的主播看得满脸笑还不自知。”
　　江渡在下面接东西：“我只有看你的主页看得满脸笑。”
　　南颜不接话，但忍不住弯起嘴角。
　　江渡帮他把东西放好，放不下的一部分放在自己那边，剩下的放在旁边的空座位。
　　“找不到就问我。”江渡说，“要是找不到东西，你就喊‘小渡小渡，帮我找东西。’‘小渡小渡，我东西在哪儿？’我就能帮你找到了。”
　　“哈哈哈，”南颜趴在床上笑弯了腰，“真的这么智能吗？”
　　江渡说：“你可以试试。”
　　南颜于是喊：“小渡小渡。”
　　江渡：“在呢。”
　　南颜憋着笑：“我的耳机呢？”
　　江渡找了一番，递了上去：“给。”
　　“谢谢。”南颜要被可爱晕了。
　　这是真好玩！
　　他顺势捏捏对方的脸：“你怎么这么好玩？”
　　小渡机器人回答：“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样的。”
　　收拾好之后，两人各自爬床躺下。没了帘子，南颜还有点不习惯，但视野开阔了很多。
　　两人都侧躺着，看着对方，中间隔着一道走廊。不近不远的距离，说话也方便，一切都刚刚好。
　　隔天正式开学，校园生活步入正轨。
　　只是刚开学南颜就收到了辅导员的提醒，对方说：“新学期没有新的同学住进你们寝室，但你们也要注意些，在寝室直播的时候不能影响到其他寝室的人。”
　　南颜心说这不是没话找话吗？我关起门来直播，又不大喊大叫，怎么可能影响到别人？
　　但他懒得掰扯，于是嘴上乖乖答应：“好的。”
　　辅导员又说：“在寝室拍视频也要注意尺度，不能有不好的价值导向，不能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
　　“我的视频尺度本来就不大啊，”南颜说，“尺度大的平台上也不能过审，能过审的尺度都不大。”
　　辅导员噎了一下：“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你还是学生，还在学校里，你的大部分作品都在寝室拍的，某种程度来说也靠学校红，所以也得顾虑一下对学校的影响。我也不是想为难你，更不是在批评你，你也别多想。”
　　南颜有点不舒服，但大概能理解，也不想跟他争论，就敷衍了几句。
　　回寝室后他也没跟江渡提这事，而是跟他讨论别的。
　　他计划每半个月直播一次，慢慢试着带点货，锻炼锻炼自己。周中则更新视频或者穿搭。先试试按照这个节奏发展，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做调整。
　　但没想到半个月后第一次直播完，辅导员又一次找到他，提醒他注意点，说是有人投诉到了学院。
　　南颜问投诉的理由是什么？
　　辅导员：“说你们有点吵。”
　　南颜感到匪夷所思：“我全程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一直是正常音量，门窗也全都关着的，这样都嫌吵的话建议去医院看看。”
　　他把自己的直播录屏发了过去，然后就没再搭理。毕竟他没违反规定，所以理直气壮，懒得在意。
　　然而半个月后第二次直播时又一次被举报。
　　这次南颜甚至并没有带货推销，只是坐在那儿和粉丝聊天而已。
　　江渡知道被投诉后也很无奈：“应该是嫉妒你，所以故意的。要不你还是去我那边住吧？在那边直播会清静些。”
　　“我又没违反学校规定为什么要搬出去？”南颜有点烦。
　　这就是被爆出马甲的后果。
　　都怪那万恶的张嘉良！
　　不过被爆马后也算是加速了他的发展，总体来说有利有弊吧。但就算有利也不能减轻张某人的罪责。
　　“我交了住宿费凭什么不能住这里？”南颜气鼓鼓的，“再说了，就算我现在申请走读，他们也不会把住宿费退给我，不信我问问看。”
　　他给辅导员发消息，辅导员果然说住宿费退不了。
　　南颜把手机递给江渡：“你看吧。”
　　江渡接过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然后就看到南颜跟辅导员说如果想让他搬出去住需要退还住宿费。而且搬出去住来回折腾会影响他的成绩和生活质量，会给他带来一系列损失。所以学校需要赔偿他一笔钱，往少了算就给两万五千块吧。
　　南颜跟辅导员说：“我也不是为难您，麻烦您传达一下，只要学校把钱打我卡上我马上搬出去。”
　　江渡看完叹为观止：“……”
　　好一个永不吃亏小甜甜。
　　太有趣了。
　　南颜攥着拳头：“越不想让我待在学校，我越要在这里住。”
　　江渡站在他身边，搂着他，轻轻拍拍他肩膀：“我陪你。”
　　南颜说：“我不是不想跟你住，我就是气不过。”
　　江渡摸摸他的脑袋：“我懂，我理解。”
　　南颜哼了一声：“我不仅要住下去，我还要在直播间卖惨！”
　　他靠在江渡身上假哭：“呜呜呜，学校欺负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新进直播间的哥哥点个关注谢谢左上角福袋可以参与一下……”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渡也被他逗笑：“很好。就这样。”
　　晚上南颜就临时开了场直播，在直播间哭诉这个事。
　　他化了个楚楚可怜的妆容，眼妆红红的，像哭过一样。开播后委屈巴巴地讲了自己被莫名其妙举报的事情，然后坐在那里撇着嘴，全程闷闷不乐，也不怎么说话。粉丝心疼坏了，各种哄，争着刷礼物，骂恶意举报的人大大地坏。
　　南颜瞥一眼后台，低落地说：“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宝……”
　　然后他眼角余光瞥到了旁边的江渡。
　　两人对视一眼。
　　一看到他南颜就想笑，差点破功，赶紧避开视线，继续装委屈。
　　这么委屈了一个多小时，收到了很多的礼物。
　　南颜开朗了。
　　下播后他正要跟江渡说话，江渡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他爸打来的。
　　他赶紧接起。
　　“儿啊，怎么回事？”江爸爸说，“你在寝室吗？我刚刷到小颜的直播了，怎么哭了？听说被校领导警告是什么个情况？我听了一半也没听清，你知道这事吗？你跟他在一起吗？”
　　“知道。”江渡连忙跟他爸说了具体情况。
　　他开了免提，南颜也在一旁听着。
　　江爸爸听完后也感到无语：“怎么这么欺负人呢？要不我给学校捐个楼，让别为难你们了。可是你们也没影响别人呀……这不是找茬吗？”
　　“别别别！”南颜赶紧劝阻，“叔叔您千万别花这个钱！不值当。就让他们举报我呗，举报我一次我就直播一次，我不疼不痒的，还能借机开播赚钱，挺好的。”
　　江爸爸一听就乐了，夸他精神状况超前。
　　南颜笑道：“做主播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那怎么行呢？您别担心，小渡陪着我，我不会为这种事难过的。”
　　后续的直播，他照常进行。
　　某天他收到了一条私信，对方说是同校学弟，家庭条件不好，想试着做自媒体自救，请他指导一下。
　　南颜看了看他的作品，见对方也在拍擦边，但是擦得一言难尽，身材比较干瘦，完全没有让人看下去的欲望。
　　他不知道该怎么指导，就没回复。
　　但他时不时会想起这个事。
　　后来他又点进那个人主页，看到他之前有一部分视频记录了自己家的情况，看着确实比较艰苦，但南颜也没法分辨真假。那人主页发布了好几种不同风格的视频，极为杂乱，数据都非常低。
　　“一看就没动脑子，”南颜无情地跟男朋友吐槽，“就算多看看别人的作品，多看几个博主，也知道想做这行不能这样发视频啊。乱糟糟的怎么火？”
　　他对江渡说：“我不能一对一指导他，不然以后天天来问我问题我得烦死。我直接开场直播，在直播间面对所有人分享经验，可以吧？”
　　江渡表示支持：“可以。”
　　南颜叹了口气：“能不能学到，能不能领悟，就看他自己了。”
　　第四次直播结束前，南颜说：“有没有大学生想利用课余时间做自媒体的？我可以分享一下经验，有的话扣1。”
　　一时间弹幕全是“111”。
　　“这么多都是大学生啊？”南颜说，“那我准备一下，如果这几天不被学校的人投诉的话就下周开播分享，被投诉的话肯定没心情讲了，大家自己去网上学吧。”
　　弹幕全在刷“守护！守护！”
　　“球球某些阴暗的人别恶意举报了，有这个工夫不如学着提升自己！”
　　“补药再恶意投诉啊！你不想学我想！”
　　“学长带带，俺是真的想吃这口饭！求求了！”
　　“学长我也想进步！誓死守护学长！”
　　下播后没多久，南颜还是接到了警告。
　　他没理会，积极准备资料，到了下一周还是照常开播，认真分享经验。
　　当然不是分享擦边的经验，真分享了学校又要找他麻烦了。
　　他不提擦边这件事，而是让大家找适合自己的风格或赛道。很多事是共通的，并不是擦边才能火，也不是擦边就能火。
　　倒是没想到这一次看他直播的人非常非常多，远超预期，南颜自己都有意外。他准备的东西反而显得有些粗浅了……
　　他坦诚地在直播间说了这个事，并致歉。
　　但大家的包容度很高，并不怪他，还感谢他网络授课。
　　“不算授课，不要喊我老师，求求了！我在这行也只是个小虾米。”南颜说，“我没想到这么多人对这个感兴趣，我准备的东西太少太浅了……好羞愧。容我再去进修一下，也跟专业人士学学，然后再来跟你们分享进阶的。你们先去看其他人的教学吧。”
　　他推荐了几个博主，是他之前看过的，感觉能学到东西。
　　下播后南颜扑到江渡怀里释放自己的尴尬。
　　“好丢脸，我怎么会想不开教大家做自媒体？啊啊啊！”他脸埋在江渡胸肌上蹭了蹭，“我才露脸几个月，也还没成为头部主播，都还没给我妈买房，我就在这里教别人，太大言不惭了……”
　　“没事，”江渡安慰道，“你就是分享经验，挺好的。我听了，你说了不少干货。”
　　“不不不，”南颜连连摇头，“感觉自己很可笑。还是太年轻了，有点忘形……”
　　他抬起头：“等我更厉害一些了再来教别人吧……对于一些有困难的人来说，做自媒体确实也是一条出路，可以尝试。我是鼓励的。但我自己现在的水平真没到可以教人的地步，太尴尬了……冲动了，这回是真冲动了。”
　　“你愿意分享经验，启发那些有困难的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江渡捧着你的脸，“你很善良，也很大方，你特别好。”
　　南颜瞪他：“又彩虹屁！天天小嘴抹了蜜似的哄得我晕头转向。”
　　“冤枉啊，”江渡哭笑不得，“我是真情实感，实话实话。就算咱俩没谈恋爱我也会觉得你很棒。你要是想进修的话我帮你找找老师？”
　　“可以，”南颜大大方方接受对方的帮助，“就等你这话了。我要太想进步了。”
　　他直起身来，搓了搓自己的脸：“接下来半个月都不想直播了，让我缓解一下尴尬再说。”
　　江渡问：“生日呢？要直播吗？”
　　南颜的生日在4月30日，没几天就要到了。
　　“生日肯定要直播啊，得跟粉丝一起。”他眨眨眼，“你要给我过生日吗？”
　　“当然，”江渡跟他商量，“你生日后就五一了，要出去旅游吗？还是留在家工作？”
　　南颜重新靠进他怀里，挠着他的下巴，思考片刻后回答：“我想出去玩儿……我长这么大真的没怎么旅游过，只在老家省内打过转。我想去看海，早就想看了。”
　　“那五一去看海，”江渡亲亲他的手指，“我来安排。”
　　随后他提议：“29号我提前一天给你过生日，30号你生日当天直播，1号下午出发去看海。怎么样？”
　　南颜没有异议，完全赞成。
　　4月29日那天，江渡带南颜出去过生日，订了一个高档餐厅，布置得很温馨。是跟同龄的朋友一起过的，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很是热闹。
　　南颜戴着寿星帽，笑得很灿烂。
　　江渡在旁边帮他拍照，对着他咔嚓咔嚓。
　　南颜喝了点红酒，有点上头，一把将江渡搂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
　　“拍到了吗？”他问朋友们。
　　大家都说“没拍到！”
　　南颜笑着又亲了一下江渡的脸，这下江渡自己拍到了。
　　照片里两个人笑得很甜蜜。
　　饭后大家愉快散场，江渡和南颜都喝了酒，摩西开车送他们回家。
　　南颜有点醉，脚踩棉花似的，江渡搂着他回房间。
　　一进去两个人就倒在了床上。
　　南颜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脸红扑扑的。
　　他手指抚过对方英俊的眉宇：“还是你生日的时候咱俩认识的……好快啊。”
　　“和你相识后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江渡去把卧室门关了，回到床边，俯下身亲了亲对方额头，“头痛吗？”
　　南颜摇摇头。
　　江渡又问：“胃有没有不舒服？”
　　南颜说：“没喝多少。”
　　但还是醉了。
　　他抬起双臂，抱住对方脖子，把他脑袋往下勾。
　　江渡便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唇。
　　他看着他的眼睛：“宝宝，你今天是红酒味的。”
　　然后是更炽热的吻。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酒气，唇齿间残留着红酒的味道。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一起喝酒，也第一次酒后亲吻，带着南颜一种极为新鲜的感受……
　　很迷醉。
　　双方紧紧抱在一起，在酒精的刺激抛弃了往日的温柔，彼此都用力地啃咬对方的嘴唇，舌尖贪恋地掠夺恋人唇齿间甜腻的滋味。
　　南颜喘不过气来，轻轻扭头，在一旁张着嘴喘气。还没缓过来，江渡的唇顺势含住了他的耳垂，湿.热的唇彻底将其包裹住，吃东西一样轻轻嚼了两下。
　　南颜顿时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浑身过电似的，有点受不了。
　　他想转过头，躲开耳朵上的刺激，但江渡炽热的手掌却按着他的侧脸，不让他翻过来，继续亲吻他的耳朵。
　　足足亲了三分钟才放开他。
　　结束后南颜捂着备受折磨的耳朵，剧烈喘气，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滩热水，湿漉漉的。
　　好半天之后他才缓过来，随即抬起手，手指揉了揉江渡那说话很甜，也很会亲的嘴巴。
　　江渡顺从地张开嘴，含.住他纤细的手指，舌.尖绕着他的指尖打转。
　　这个举动让南颜猝不及防，顿时头皮发麻，脑子里轰的一下。
　　他瞬间收回手指，怔怔地看着对方。
　　之前两人是周末回来一起睡，贴在一起磨磨蹭蹭，缓解一下，还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现在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南颜产生了一些强烈的渴求。
　　他想……
　　他想要……
　　“我想看你西装。”
　　他对江渡说。
　　“好，”江渡亲了亲他眉心，“换给你看。”
　　他准备起身，南颜却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回去。
　　江渡一下子倒在了他身上，急忙撑起上身，免得压坏对方。
　　南颜抱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想看你穿西装……帮我……帮我……”
　　他说不出那个字。
　　江渡却是仔细地问：“帮你什么？”
　　南颜抿住嘴，不说了。
　　“要说清楚呢，学长，”江渡摩挲着他发烫的脸颊，“我怕猜错了你不高兴。”
　　“我现在已经不高兴了。”南颜单手捏着对方下巴，大拇指用力揉了揉对方唇角，朝他下达指示。
　　“帮我口。”


第42章 踩着他
　　“摩西……不会突然进来吧？”
　　等江渡换好一身西装，再次来到床前，南颜忽然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不久前是可敬的王叔送他俩回来的，他俩回来就倒在了床上，而王叔也不见了人影。
　　他可不想再发生一些尴尬的事，那样会产生心理阴影的。
　　不过自打他和江渡在一起后，每周末他俩回来过夜，增进感情，摩西从未贸然闯入。一般是给他们做完饭就自动消失了，没再整出什么尴尬冥场面。
　　“不会，”江渡说，“他要是突然进来，我就把他辞了。”
　　南颜说：“你辞不掉他。”
　　刚说完江渡忽然抓着他的双腿，猛地把他拖到了床边。南颜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
　　他下意识撑起上身，江渡顺势拉着他的手，彻底把他拉了起来。南颜就这么坐在了床边。
　　随后一身黑色西装的江渡单膝跪在了他腿间。
　　“不，你别……”南颜马上要拉他起来。
　　他是想让对方帮他，但是没想让他跪着伺候啊！这下真是受宠若惊，第一反应是惶恐不安，很不好意思，感觉受不起。
　　“没事。”江渡握着他的左脚脚腕，让他光着脚踩在他跪着的那条腿上。
　　单单这个画面南颜就有点受不了了，他踩在对方的西裤上，足底能感受到对方的大腿肌肉多么结实，带给他很强的力量感。
　　他的脚趾不自觉地缩了缩。
　　现在他的心情无比复杂，又期待，又紧张，又想说“算了”，又觉得好刺激，他好帅，他在干嘛？偷偷学了什么……
　　所有凌乱的思绪和惶恐的心情在江渡隔着布料吻了他一下后而粉碎。
　　南颜瞬间攥着了双手，下意识并拢腿，但江渡一只手按着他的腿，不让他逃避。
　　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薄薄的布料被打湿，显出藏在里面的粉红。
　　南颜一只手抓着身侧的床单，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抵住了嘴唇，颤抖着啃着自己的指节。
　　江渡带着笑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南颜随之低垂目光。
　　他再也看不到自己。
　　他只能看到江渡的黑色发顶。
　　一身西装的江渡单膝跪在他面前，在他眼底，温柔地，深情地吻他。
　　视觉上就已经让他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真的很喜欢看江渡穿西装，特别帅，怎么看怎么帅……没见过比他更帅的。
　　江渡生日时特地穿上西装回寝室戴他送的袖扣那次他就喜欢上了他穿西装的样子。
　　当时是觉得他情商很高，很有涵养，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
　　那会儿可没想到有一天江渡会穿着西装像现在跪在他面前，用浓烈的爱意吞没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蹿上他的后背，一路往上，直击他的大脑。
　　南颜指节快咬破了才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
　　他张着嘴大口呼吸，脚已经无力地滑到了地上，脚底踩着凉凉的地板才稍微冲淡了一点燥热的情绪。
　　江渡却是重新握着他的脚腕，让他再次踩着自己。
　　这次换了个位置。
　　南颜一愣。
　　原来他喜欢这样吗……
　　于是他配合地踩住他，脚底用力。
　　然后换来的是江渡更深的吻。
　　温柔的唇舌小心地照顾每一寸肌肤，舌尖绕着他打转。
　　南颜坐都坐不稳，想要逃走，但又深陷其中。他的手无处安放，后来无助地抱住了江渡的脑袋，十指穿进对方浓密的发丛。这样却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每一次的抬头与低头。
　　没多久南颜慌乱地推对方的脑袋，江渡却吻得更深。
　　南颜手足无措，一阵抖动，然后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
　　大脑有片刻的晕眩，然后是一片空白。
　　紧接着江渡帅气的脸庞出现在他视野。
　　对方爬过来，温柔地吻了吻他。
　　“甜甜的。”
　　南颜羞得想死。
　　明明很奇怪……一点也不甜！！
　　他忽然感觉很疲惫，四肢丧失了所有力气。
　　“好累……”
　　江渡摸了摸他的脸：“那睡吧。”
　　南颜问：“那你呢？”
　　江渡说：“我不用。”
　　南颜：“真的？”
　　江渡：“假的。”
　　南颜简直想抽他：“你什么时候能诚实一点？能不能别这么虚伪？”
　　他坐了起来，准备下床，来个互换。
　　江渡拉住他：“你别下去，地上凉。就这样，我喜欢这样。”
　　南颜有些犹豫：“真的吗？我也可以为你——”
　　“真的。”江渡亲了亲他的唇，堵住他的话，“我知道，别说了……等不了。”
　　“好吧。”
　　于是南颜跪坐在床上，学着对方刚刚那一套。
　　学是学了，步骤也没错，但具体情况很不一样……
　　嘴角差点裂开。
　　根本没有活动的空间。
　　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
　　南颜傻了，艰难地看着江渡。
　　怎么办？
　　这么无措的一眼，江渡的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他不需要他做什么。
　　不需要他跪着。
　　不需要他学习技巧。
　　也不需要他费尽心思。
　　这样已经够了……
　　江渡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捏住他的耳垂，轻轻揉搓。小幅度地尝试，浅浅地探问。后来手指辗转到了对方的后颈，大手按着他的脑袋，情到浓时忍不住往下压了几下。南颜顿时有股窒息感，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下。
　　双方都快到极限的时候，房门突然哐当一声巨响，猛地被人打开了！
　　那一刻两人同时大惊失色。
　　江渡大吼一声“王德发！”
　　却根本没人。
　　门口蹲着一只形似卡车的大橘，看着他俩，发出“喵~”的一声。
　　江渡心脏狂跳，差点昏过去。
　　看清是猫后，他指着猫怒吼：“你这个月没罐罐了！！”
　　随后又朝着客厅喊：“米粉，快把米线弄走！”
　　紧接着另一只半挂橘猫跑过来，喵喵叫着把自己闯祸的孩子带走了。
　　江渡惊魂未定，喘了几口气，然后看向南颜。
　　对方正充满怨念地盯着他。
　　南颜一整个狼狈不堪，遭殃了。
　　“对不起对不起……”江渡慌忙道歉。
　　随后两个人一起去洗澡。
　　南颜打量着江渡：“你不会被猫吓坏了吧……”
　　江渡：“怎么可能？”
　　他很快打消了恋人的顾虑。
　　浴室里热气缭绕，两个人情意愈浓。
　　*
　　次日一觉醒来，南颜手机上好多生日祝福。
　　妈妈还有江渡父母都给他发了红包，给他发了祝愿的话。祝他开心快乐，也祝他和江渡幸福。
　　南颜开开心心收了红包，认真道谢。
　　他枕着江渡的手臂，给妈妈回了个电话，一边和妈妈聊着天，手则无意识地摸着江渡的腹肌。
　　从腹肌摸到胸肌，再往上……
　　南颜看到对方脖子上一串草莓印，顿时瞪大双眼，迷茫地看看江渡的眼睛。
　　这是我弄的？
　　怎么完全没印象？
　　江渡眼神询问，南颜摇头，手指轻轻刮了刮对方那格外突出的喉结。
　　江渡有点痒，喉结滚了滚。
　　南颜的手指又继续往上，撸猫似的挠了挠他下巴，然后看到了对方的唇。
　　接着就想到了昨晚的事。
　　他的脸颊快速蹿红。
　　江渡看到了，眼里泛起深深的笑意。
　　南颜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嗯，我们打算出去玩，”他跟妈妈说，“小渡带我去海边看看，他做好攻略了……嗯，防晒霜买好了……”
　　他的手又从上往下。
　　两个人刚醒，都还没穿，彼此坦诚相对，没有任何隔阂。
　　江渡忽然呼吸一滞。
　　南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着他，手指不安分地摩挲。
　　江渡攥住了他的手腕，眼神求饶。
　　南颜视而不见。
　　“对，昨天跟朋友们一起吃的饭……对，都是熟人……”
　　江渡不敢发出声音，被弄得焦头烂额。于是也伸手去抓对方。
　　但南颜早有防备，马上往后一退。
　　然而江渡手长脚长，他哪里躲得开？很快就抓了回去。
　　南颜慌了，匆匆结束了和妈妈的电话。
　　两人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来。
　　下午南颜回学校做直播准备。
　　已经放假了，学校没什么人，比平常安静很多。
　　江渡帮他布置现场。毕竟是生日主题，就算在寝室，也得氛围感拉满。他买了一些材料，在南颜身后，也就是他自己的座位那边搭建。虽然直播间能展示出来的空间有限，但决不能因此而敷衍。
　　布置完，南颜往那儿一坐，心情格外好。
　　他从后台看直播间的画面，想起了江渡表白时候的场景，同样的用心。
　　两人先吃晚饭，然后再回来直播。
　　南颜换了一身衣服，江渡给他戴上寿星帽，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帮他打理发丝，保证主播在镜头里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南颜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对方脖子上那糟糕的红印子。
　　他顿时脸上一臊。
　　昨晚真的喝多了……下嘴没轻没重，给人啃得乱七八糟。
　　江渡倒是有几分分寸，知道他要直播，克制着没有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
　　但脖子以下有。
　　所以扯平了！！
　　准备好之后江渡退到一旁，南颜开播，和往常一样带着甜甜的笑容和粉丝打招呼。
　　今天他生日，也是第一次在生日当天直播，粉丝们很看重，给他刷了很多礼物，弹幕全是祝福的话。
　　南颜不断在道谢。
　　“谢谢大家的祝福，非常感谢。”他往右边看了一眼，然后说，“我对象帮我过了生日，然后也准备了礼物送给大家，感谢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还是跟之前一样参与福袋哈。这次一共22个。因为我今天22岁了。”
　　江渡在后台把福袋的口令设置成了：“祝甜甜生日快乐健康幸福！”
　　他本来想抽100个，南颜好说歹说才劝下来。
　　送那么多也太夸张了，发货也麻烦。虽然不是他俩自己打包发货，但份数太多到时候有物流问题的话还是会有人私信找上他俩，还不如就按照年龄来确定数量。
　　江渡同意了这个方案，并决定以后每年增加一个。
　　虽然数量减少了，但每份礼物的价值又提高了很多。
　　一听到有礼物，直播间的观众就更积极了。之前收到过礼物的都知道室友哥有多大方，其他人也看过开箱视频。大家都想要礼物，于是卯足力气疯狂刷好听的话，期待被看到。
　　礼物的事情说完，南颜继续和大家聊天。
　　但敏锐的粉丝很快发现不对劲。
　　“感觉甜甜的嘴巴有点肿，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吧，我也感觉和之前不一样，昨晚你们干了什么？”
　　“室友哥来解释一下昨晚你对甜甜的小嘴做了什么？”
　　“是不是甜甜说话他插嘴了？[害羞][害羞]”
　　南颜假装没看到，赶紧转移话题。
　　“五一想出去玩？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粉丝们马上积极安利，天南地北各种推荐。
　　当然也有人建议他俩床上五日游。
　　中途南颜起身去卫生间，走的时候把桌上的玩偶带掉了。
　　“没事，我来捡。”
　　江渡来到他座位，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放好，又快速帮着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撤退。
　　等南颜回到座位，一看弹幕，直播间已经变成了停车场。
　　“啊啊啊昨晚你们干了什么？！什么都干了吧？！”
　　“救命我看到了什么？室友哥脖子上的草莓印太凶猛了吧！”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甜甜！[害羞]昨晚一定很□□吧……”
　　“我的cp昨晚doi了！啊啊啊！”
　　“甜甜还有精力直播，看起来室友哥不太行啊……小说里不都写干得下不来床吗？”
　　南颜看向江渡，你小子干了什么？！
　　江渡也一脸无奈。
　　他只是帮忙捡一下东西，万万没想到会被看到。
　　江渡赶紧刷了几个礼物挡住那些离谱的弹幕，但好像适得其反。
　　“害羞了害羞了哈哈哈！看来真doi了。”
　　“恼羞成怒了吗？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心疼甜甜，以后可咋办？”
　　直到有人提醒当心室友哥以后不发礼物了，大家才消停，又开始刷“室友哥肯定是猛1！”
　　然后给他取了个新外号叫“猛1哥”。
　　江渡扶额。
　　这届网友怎么回事……这样不好吧？
　　——稍等，让我来挑几个嘴甜的寄礼物。
　　播到后来还有几个同行来给南颜刷礼物，祝他生日快乐。南颜赶紧跟人连麦PK，转移粉丝们的注意力。
　　玩到凌晨一点，彻底过完生日这天他才下播。
　　下播后两人一起拆除布置，打扫寝室，然后锁上门离开学校，正式开始假期。
　　回到家，摩西已经帮他们把行李收拾好了。
　　江渡去洗澡了，南颜打开行李箱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带。看着看着，忽然在想，要不要带那个？
　　人家都说情侣一起旅游要么吵架，要么会那什么……
　　他有些犹豫。
　　算了，交给江渡吧。
　　两人洗完就睡，养精蓄锐。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换上清爽的短袖短裤准备出门。
　　出门前他们在卧室做最后的检查，南颜看一眼身边的江渡。
　　草莓印还是很明显，怪难为情的……
　　“要用遮瑕处理一下吗？”他问。
　　“遮什么？”江渡戴上遮阳帽，“不用遮。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还哥起来了？你是弟！”南颜拍了他一下，“你当然无所谓，但我跟你走在一起，别人看到你脖子这样，当然不会觉得你怎样，只会觉得我那啥……”
　　江渡问：“哪啥？”
　　南颜瞪着他，说不出那个词。
　　江渡笑了笑，右手搂着他脖子，手指摩挲他颈部细嫩的肌肤：“那我也给你种一个？这样别人看到你脖子，就会觉得是我那啥。然后就分散了你身上的注意力。”
　　南颜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稍稍歪着脑袋，彻底露出修长的脖颈。
　　江渡便吻了上去。
　　然后两人倒在了床上。
　　十分钟后——
　　南颜喘着气：“飞机要……要赶不上了！”
　　“赶得上，”江渡按着他，“还能再亲五分钟。”


第43章 品尝他
　　又亲了五分钟之后，两人才拖着行李箱出门。
　　下午他们就到了海边，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玩耍。
　　南颜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海，很是兴奋，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追逐着浪花。
　　江渡拿着相机在后面拍他。
　　镜头里的人穿着白衬衣，黑色短裤，一整个干净清爽，少年感满满，美好得让人说不出话。金灿灿的夕阳洒在他身上，拖曳出一道璀璨的光辉。
　　南颜转过身，看着他笑。
　　“开心吗？”江渡开启录像。
　　“超级开心，很喜欢，”南颜很认真地回答，“感谢小渡帮我实现了一个期盼已久的愿望。来到海边感觉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吹着海风很舒服，踩沙滩很好玩，暂时可以原谅世界三天……不，五天。爱你么么哒。”
　　他朝着镜头送出一个飞吻。
　　海风吹动他的发丝，他眉宇间一片柔和。
　　“让我们来做点俗套的事情吧。”
　　他拉起江渡往前走。
　　江渡举着相机，镜头里是南颜的背影，和他拉着他的手。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视角吧。
　　南颜找到了一片没被人踩乱的沙滩，在地上画了一个爱心，写上他们的名字缩写，然后两人站在一起比心拍合照。
　　拍完他踩了踩江渡的脚：“不用拍了，一起玩吧。”
　　江渡抬起脚蹭了蹭他小腿：“我就喜欢拍你。”
　　南颜把相机抢了过去：“从现在开始只准拍合照，不准只拍我。”
　　江渡于是拿出手机，伸长手臂，拍了一堆两人的合照。
　　规规矩矩的合照就发给家人看，亲脸亲嘴的合照留给他们自己做壁纸。
　　一直玩到天黑，两人才回酒店休息，洗去了一身的沙子。
　　江渡订的大床房，晚上两人睡在一起，南颜悠然地翻看白天拍的照片。
　　“拍的越来越好了。”他肩膀轻轻碰了碰对方肩膀，“偷偷报班进步了吗？”
　　“没，”江渡搂着他，“还需要报班？感情到了自然就进化了。”
　　南颜失笑。
　　但看江渡拍的他，的确能感受到那句“爱人的镜头是有温度的”。爱你的人会把你拍得很好看。
　　这些照片每一张都是满满的爱意。
　　江渡说：“看看你拍的？”
　　南颜也带上了自己的相机，之前江渡表白时候送他的，让他拍自己喜欢的风景。
　　今天他对着海一阵猛拍，也拍了江渡。
　　他拿出来给对方看。
　　江渡指着照片上的自己：“这男的是谁？怎么这么帅？”
　　南颜靠在他肩上笑，想骂他自恋！但是这家伙又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他亲了江渡一口：“这么帅，当然是我对象了。”
　　大老远飞过来看海，两人都有点累，早早睡了。第二天又精神抖擞继续游玩。
　　在江渡的安排下，每一天的行程都很得当，南颜玩得很开心，也不太累。玩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工作，带了几套衣服让江渡帮忙拍摄，穿搭视频就这么顺手发了。
　　他们玩了四天，全程欢乐幸福，没有吵架，感情则不断升温。
　　第四天晚上准备收拾收拾回学校了，南颜又想起件事还没做。
　　“话说你累吗？”他问江渡。
　　“不累，怎么了？”江渡说，“想再出去玩会儿吗？”
　　“不不不，”南颜说，“想拍视频了。室友系列。正好换场景嘛。明天就回去了。”
　　老是在寝室拍也腻，而且自从天天被举报之后两人在寝室也没敢拍太过火的。现在都离开学校了，自己花钱订的酒店，学校总管不了了吧？
　　虽然是酒店，同住一个房间也算是“室友”，不算偏离主题。
　　江渡坐起来：“回去也可以去酒店拍。”
　　南颜说：“特地去酒店拍就不划算了。”
　　南颜让江渡换上了黑色睡袍，把领口敞着，躺在那宽大的床上。
　　“我穿什么？”他蹲在行李箱前纠结。
　　换了好几身都不满意。
　　江渡躺在床上看着他：“你穿我的衬衣。”
　　南颜扭头，他想了想：“可以。”
　　于是去找对方的衣服。
　　穿好后又想起脖子上还有新的吻痕，这个不方便拍摄，于是赶紧把衣服脱了，先进浴室用化妆品遮了遮脖子上的痕迹，然后重新出来换衣服。
　　江渡的衬衣他穿着显得很大很宽松，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衣服，顿时就暧昧起来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穿过对方的衣服，大冬天经常穿他的羽绒服，但那毕竟属于外套。不像衬衣，更贴身……穿起来有种别样的感觉。
　　南颜下意识扭头看向对方。
　　江渡果然侧躺着，撑着脑袋，脸上带着笑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着他。
　　“再戴上身体链。”江渡说。
　　南颜整理衣领：“我没带。”
　　江渡看着宽大衬衣下那白皙的身体：“我帮你带了。”
　　“什么？”南颜一愣，“你帮我带了？在哪儿？”
　　“我箱子里那个内袋。”
　　南颜扒拉箱子，果然找到了。
　　“哎，”他蹲在地上看对方，“你怎么会带这个？你想干嘛？打的什么主意？”
　　“怕你要用，”江渡坐起来，“这不就用上了？”
　　南颜站起身，把身体链往脖子上套，然后走到床边，背过身，撩起衣服下摆。
　　江渡自觉帮他系后面的搭扣。
　　纤细的腰身暴露在他眼前，他忍着吻上去的冲动。
　　系好后南颜再转过来，江渡又帮他扣下面的衬衣扣子，把身体链藏在衣服里，然后调整衬衣，确保不露出不能露的地方，又能展现出一部分身体链。
　　南颜说：“要不这样，等我擦完，你突然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把我带到床上，留给大家无尽想象的空间。”
　　江渡点头：“OK。”
　　待放置好相机，江渡躺回床上装睡，南颜就在床边开擦。
　　左边扭扭，右边扭扭，挺起胸膛，撅撅屁股。
　　这就完事了。
　　“好了。”他直起身来，正要去按暂停。突然一条结实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搂到了床上。
　　南颜跌在床上，摔得脚翘起。
　　“完美。”他对江渡说，“完事了。”
　　一身睡袍的江渡却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唇，又握住他的腰，大拇指在他腰上摩挲，深深地看着他。
　　南颜捏了捏他的脸：“喂，超尺度了。”
　　江渡于是从他身上下去。
　　南颜起身去结束录制，然后脱掉裤子回到床上，靠坐在床头用手机剪辑，做后期。
　　他还穿着江渡的衬衣没换下，身体链也还没取下来。
　　江渡一条手臂搂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干扰，只这么静静地搂着看他剪视频。
　　十来分钟后南颜点了发布，放下手机。
　　“我去换一下。”
　　江渡提出请求：“可以等会儿再换吗？”
　　他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多看一会儿。”
　　南颜真没想到他会大老远悄悄带上自己的身体链，还藏了这么多天，今天临到要回去了才提出来……小心思实在太明显，太直白，弄得他忽然有点羞涩。
　　“你喜欢这个？”他晃了晃那漂亮的链子。
　　江渡点头：“嗯。
　　然后开始亲他，亲他耳朵，唇角，然后挤到他腿间，面对面吻他的唇，再往下。
　　南颜还保持着靠坐在床头的姿势，腰后是蓬松的枕头。
　　他轻轻推了推对方脑袋，阻止江渡吻他颈侧的动作：“别把粉底吃了……”
　　之前他为了遮吻痕涂了粉底液，还没卸妆呢。
　　江渡于是继续往下，吻了吻他瘦削的锁骨，轻轻衔着，用嘴唇描摹他锁骨的线条。
　　南颜的腰有点发软，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江渡继续往下，舌尖拨开挂在胸口的纤细链条。
　　南颜喊了声：“没消……！”
　　“毒”字还没喊出口，他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啊……”
　　江渡轻轻咬着他，温柔地吮吻，吃东西一样小心地咀嚼着。
　　南颜根本受不了这个，瞬间败下阵来，嘴里凌乱地喊着：“松开……你……别……”
　　江渡充耳不闻，继续品尝口中的美味。
　　南颜张着嘴大口喘气，还没缓过来，江渡修长的手指却伸进他口中搅和了两下，沾湿之后捏住了另一边的风景。
　　视野受阻，他眼底尽是江渡黑色的发顶。
　　南颜伸手去推对方，但手上根本没什么力气。这么推了两下，换来的是对方放肆的拉扯。
　　疼痛与酥麻两种感觉同时袭来，交织在一起，激荡出一股强烈的刺激。
　　南颜一阵轻颤，身上漂亮的链条也跟着颤动不已。
　　江渡抬起头，欣赏他这副模样。
　　这是他最想看的画面。
　　南颜靠在床头喘气，眼睛有点泛红，湿漉漉的。
　　他看着江渡红润的唇。
　　对方吻他的时候他感觉很折磨，然而吻结束后，他又感觉很寂寞……想要更多。
　　于是他抬起手臂，按在了对方头顶，手指穿进他发丛，无力地压了一下他脑袋。
　　江渡笑了笑，乖乖低下头，吞没了他的寂寞。
　　南颜低头看着他。
　　这次的旅游，他的体验很好，没有任何不愉快。一切都是因为江渡周到的攻略，用心的照料。对方竭尽全力呵护他，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玩得开心。他当然全都感受到了，他清楚地接收到了他的每一分爱意。
　　他也更爱他了。
　　南颜扬起下巴，闭着眼睛，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手指眷恋地在江渡发丛间摩挲，又辗转到他的耳朵，他的后颈，他宽阔的肩膀。
　　银色的身体链在白皙的身体上轻轻晃动，久久才归于平静。
　　稍稍缓了缓之后，南颜的手指准备礼尚往来。
　　江渡却说“不用”。
　　南颜抬眼看他：“又不用？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
　　江渡依旧跪在他面前，敞开衣袍。
　　南颜紧张了一下，双手攥着被单：“你……你买那个了吗？”
　　事到如今，感情到了，他也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点慌乱。
　　“不用那个。”江渡的大手分别握着他的小腿，，“这次暂时不需要。”
　　南颜顿时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他。
　　哪学了这么多花样？！
　　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开始了。
　　南颜一张脸迅速蹿红，想骂他，又不知道能骂什么。
　　江渡跪在那里，健美的腹肌呈现在他眼前，往上是他宽广的胸膛，还有性感的喉结。
　　他看着他，眼神炙热如火。
　　南颜靠在枕头上，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他，看着他对他做的事。
　　他们的距离很近，因此那画面带来的冲击非常强烈。
　　南颜想起了自己卖打底袜那会儿，江渡每晚去接他下班。
　　他播到凌晨，对方就等到凌晨。
　　“之前我兼职直播卖袜子，你天天去接我下班。”南颜抬眼看向对方，“你说是在附近跟朋友……玩，顺带跟我一起……回学校，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江渡胸膛发红，汗水滴落，“不放心你……特地接你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看出来了。”南颜抿了抿嘴，“但那时候……不敢自作多情。我腿酸了，你能不能快点？”
　　江渡笑了笑：“那时候他们说我弯而不自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麻烦再坚持一会儿。”
　　南颜不知道朋友们那时候聊了什么，但想必所有人都看得出江渡对他有多好，估计背地里没少笑话江渡。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全是江渡的好，心底泛起了丝丝情意，于是主动配合他。
　　枕头被挤压得变形，又恢复原样。
　　星光洒在海岸上，情侣们还手牵手在夜色下漫步，诉说着对彼此的心意。
　　江渡深深地凝望着南颜的眼眸。
　　银色的链子在他眼底晃荡着，晃荡着……
　　潮起潮落，爱意翻涌，一个巨大的浪涛袭来，朵朵浪花洒在了雪白的沙滩上，绘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南颜满头大汗，感觉对方也太疯了。
　　他正要数落他，江渡却凑过来，吻住了他的唇，温柔地安抚。
　　南颜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手臂在他颈后交叠。
　　明媚的春天彻底结束了，燥热的夏天正式来临。


第44章 我爱你
　　旅游归来，气温陡然上升，两位“室友”的感情也更加火热。
　　但南颜还是有几分怨念，他的大腿内侧被磨破了。虽然不是很严重，可一出汗就又痛又痒很难受，被裤子的布料擦过也会痛，走路只能尽可能地岔开腿，减少裤子和皮肤的摩擦。
　　这样一来他走路的姿势就有些奇怪，招来了路人诡异的眼神。
　　气得他捶了江渡几下。
　　江渡笑呵呵地帮他抹药。
　　“以后不弄这里了。”他修长的手指细致地将药膏揉抹开，“下次换个地儿。”
　　换哪个地儿两人心照不宣。
　　对最后一步南颜是期待又紧张，好奇又担忧，渴望又胆怯……总之心情很复杂。一起旅游那几天真的很幸福……幸福到他感觉爱意无处释放，恨不得一回来就拉着江渡关起门来翻云覆雨。
　　但回来前那晚对方并着他的腿，完全是一场活灵活现的模拟，那样的小渡实在有些吓人，南颜又怂了……
　　假期结束两人又回到寝室住，晚上南颜躲在被窝里看一些教程，做心理准备。
　　江渡就躺在对面床上。
　　教学视频里那些人看起来很顺利，好像没什么阻碍……但想到小渡的小渡，南颜还是有些恐慌。犹记得他俩正式认识那个夜晚，彼此就意外坦诚相见，他当时就受到了震撼……
　　他从视频的间隙看一眼对面的人。
　　江渡马上朝他看过来。“在看什么？”
　　“没，”南颜一秒将手机反扣在胸前，“怎么还不睡？”
　　江渡说：“想你。”
　　南颜乐了：“我就在这里你还想我？”
　　“对，”江渡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想你了。你过来吗？”
　　“这么热我过哪儿？”南颜忍不住吐槽，“夏天了啊，大哥。挤一起要热死。”
　　江渡笑笑不说话，属于知道他不会过去，但就想逗逗他。
　　南颜继续看手机，不好意思接着看教学视频，转而看自己的主页。
　　昨天发了那个沉睡室友系列新作品，可能是因为换了场景，从寝室转到了酒店，反响很好，比之前的点赞量高了50万。
　　评论区变成了飙车大赛。
　　“啊啊啊后面呢？后面呢！有什么是铁粉不能看的？”
　　“卧槽被爆炒了吧！爆炒爆炒炒翻天！！”
　　“不干到天亮我看不起你们！[愤怒]”
　　“超哭他！我不敢想象甜甜哭起来有多好美啊啊啊！”
　　……
　　南颜看得面红耳赤心想这群网友也太能飙车了，一个个怎么这样？但他拍这个视频就是想让大家脑补的……本来就走这路线，一直在吃这口饭，只能说挺好的，挺成功的。
　　看着评论他难免想到那晚拍完视频之后的事，江渡对他做的事……真的是……没想到一向清纯害羞的江渡竟然会这么玩。
　　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奔放的江渡，太陌生了，也非常地，非常地……怎么说？南颜不知道怎么形容，说心里话其实很喜欢那样的江渡。
　　那个姿势，那个视角，他眼里全是进击的小渡。
　　他久久难以忘记那个画面，那漫长的半小时……
　　有半小时吧？又好像不止……毕竟腿都磨破了。
　　还被弄了一身！
　　想想又有点气。
　　他远远地瞪了江渡一眼，然后睡了。
　　假期结束，南颜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眼看着快暑假了，他想把妈妈接来。于是趁着最后两个月抓紧赚钱，不管是直播还是拍视频，还有一些其他商务活动，他都积极安排，忙得不可开交。
　　江渡全程给他当助理，帮他打点。遇到一些他俩都拿不准的事，两人也会去询问江爸爸的意见。
　　随着粉丝数量不断增加，南颜的商业价值也在不断提升，商单报价涨了不少。到大三结束前，他已经一千三百万粉丝了。
　　放暑假后，南颜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买房，接妈妈过来。他准备好了买房的钱，剩下一些繁琐的手续和麻烦的事都是江渡家里帮忙处理的。这些一早就商量好了，江爸爸派了个得力助理全程陪同办理，每天亲自过问，力求把这个事给他办好。
　　等房子里的一切置办好，南颜和江渡一起回家接妈妈，带着妈妈离开了那座小城市，开启新的生活。
　　对于老家，母子俩都没什么眷恋。家里亲戚少，关系淡薄，不存在不舍。两人都向往更好的生活。搬家这事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心理准备早就做好了，现在只是按计划进行。
　　到了新家，看到明亮的大房子，南妈妈鼻子一酸，看着自己的孩子：“颜颜，你太厉害了，你辛苦了……”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没有啦，”南颜抱着妈妈，“我每天都充满热情，我超开心的。”
　　他和江渡把两只猫接了过来给妈妈养。
　　几天后江渡爸妈带着礼物上门，恭贺他们乔迁之喜，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江渡爸妈开启夸夸模式，对南颜赞不绝口，满嘴都是“年轻有为，特别了不起！”“我们与荣有焉”“没见过这么优秀的孩子”……
　　南颜被夸得飘飘然，不断地给江渡夹菜，恨不得将他喂成猪。
　　南妈妈也笑得合不拢嘴：“我一直为他而自豪。”
　　饭后江渡和他爸妈一起离开，新家里剩下南颜和妈妈。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感慨万千，一起聊了很多很多，聊他们以前的日子，也聊未来的生活。
　　夜深了，南颜让妈妈去睡，他穿好睡衣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于是给江渡打电话。
　　“在哪里呢？”
　　“楼下。”
　　南颜于是轻手轻脚离开家，下去找江渡。
　　等他坐电梯下去，江渡已经在电梯外等着。
　　按照之前南颜的愿望，江渡爸妈把楼下的房子送给他俩住。
　　江渡拉着南颜回房间。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
　　南颜说：“算是了却了我心中一件大事。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让我妈过上好日子了……”
　　江渡摸摸他的脸：“你特别厉害，你是全世界最棒的颜颜。”
　　南颜枕着他的手臂：“这几天先带我妈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下周我就去你爸那儿实习去啦。”
　　虽然他现在直播事业红红火火，江爸爸也说去不去公司都行。但南颜还是想去公司上上班，多接触一些人，学点东西，扩展自己的见识，也能多一些思考。这些对他日后的事业也有帮助。
　　至于直播事业，当然不会落下。上学他都能兼顾直播，上班自然也行。
　　江爸爸发话了，不会让他天天加班的，更不会耽误他其他的一些商务活动。周末他有大把时间直播拍视频。
　　江渡说：“我跟你一起上班。”
　　“啊？”南颜抬头，“你也去上班？”
　　“嗯，”江渡笑笑，“你太优秀了，我不能落后。就当提前实习了，我上到开学前。然后你接着上班，我接着上学。”
　　南颜一脸期待：“好啊好啊。”
　　他也知道现在是因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才期待一起工作。真上了班会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两人聊了会儿对工作的展望。
　　后来南颜忽然叹了口气：“今天我很开心，也感觉好累……我好累啊……”
　　江渡亲了亲他额头：“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又是新的开始了。以后你会一帆风顺，越来越好。”
　　南颜侧躺着，左手搭在他的胸膛，闭上眼睛。
　　他很疲惫，但还是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再次睁眼。
　　“你亲亲我，好吗？”
　　他的眼睛有点湿润，语气带着一点祈求的意味。
　　江渡顿时感觉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对方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也很少流露出这种脆弱时刻。他立刻紧紧地抱住对方，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眼睛，吻去他眼角的一滴泪，不让他的眼泪落下来。
　　然后是热切的深吻。
　　南颜被他结实的臂膀圈着，动弹不得，喘不过气。
　　但他很喜欢，他感觉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他也抱住了江渡，甚至翻过身，压在了他身上，夺过主导权，按着他胡乱地亲。他靠激烈的亲吻宣泄着内心深处积压多年的阴霾和疲倦。
　　江渡任由他没轻没重地啃咬自己。
　　他的手放在他后背，温柔轻抚，过了一会儿又翻身将人压在下面，重新掌握主导。
　　南颜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江渡抵着他额头与他对视。
　　然后炙热的吻从他眉心开始，一路往下，落遍他全身。
　　南颜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所有的烦恼离他而去，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不见。像是躺在午后的海滩，随着海浪缓缓地漂流，身体被浪花冲刷着，很温暖，很舒服。
　　释放后更是四肢百骸都得到了舒展。
　　他张着嘴轻轻喘气，然后抬起脚踩了踩江渡。
　　“我想要……”
　　“确定吗？”江渡握着他的小腿，“你要不要先睡一觉？”
　　南颜看着他，眼神一片渴望，只重复道：“我想要。”
　　“好。”
　　江渡再不废话，俯身吻住了他。在他泛红的胸口落下细密的吻。南颜刚被他吻得情难自抑，再次意志昂扬。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重，带来的刺激也比刚才更强烈。
　　南颜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江渡却抓开他的手，对他说：“不会被听到。也不会有人打扰。”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又带着蛊惑的力量：“不用紧张，不用顾虑，不用压抑自己。只有我和你……只有我们。”
　　南颜看着他。
　　他的眼里全是江渡，江渡的眼里也只有他。
　　只有我和你。
　　只有他们。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完全地放开自己，沉浸在属于他们的夜晚。
　　江渡再次吻上来。
　　南颜抱着他的脖子，他感觉自己在一点点融化，身体和心都变得轻盈起来。他化成了一滩热水，整个人湿漉漉的。
　　江渡倾身拉开床头柜。
　　南颜侧头看过去：“你还真准备了？这么齐全？”
　　江渡拿出一堆东西：“没准备你又要说怎么不准备？”
　　南颜失笑。
　　确实是他会说的话。
　　他抬脚轻轻推了推对方胸膛：“好啊，你敢吐槽我。”
　　江渡握着他的脚腕，亲了亲他脚踝，然后把他拖到自己身边。
　　这个拖拽的动作很迅猛，南颜猝不及防。
　　但其实……他很喜欢江渡展现力量的时刻，只是对方大多数时候都很温柔，且耐心。
　　比如在这之后，他打开他的过程，简直前所未有的耐心，也前所未来的折磨。久到离谱的程度。南颜都喊了三次“可以了”，他愣是说“还不行”，继续慢工细活。
　　南颜抓过手机看了一眼：“亲爱的，你想拖到天亮吗？”
　　他都想把他踹了，但抬起腿，又没力气。
　　终于，江渡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南颜马上丢开：“自己来。”
　　江渡看着他：“学校没教这个，我不会用……学长教教我嘛。”
　　他说着不知羞耻的话，装出一副天真无邪可怜巴巴的模样，南颜既觉得他欠揍，又觉得他可爱……
　　没办法，他就是吃这套，只得坐起来，默默地示范。
　　然而——
　　江渡小心提醒：“是不是反了？”
　　南颜瞬间红了脸。
　　江渡打趣道：“你好像也不太会呢，学长？”
　　“闭嘴！”南颜报复了他一下，江渡呼吸一滞，马上求饶。
　　“我错了，对不起……”
　　南颜躺了回去。
　　江渡靠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吻着他的唇，与此同时等待解锁。
　　南颜浑身一僵，而后呼出一口气，努力放松自己。
　　明明早就不紧张了，但那一刻他的心跳还是控制不止地加速，噗通噗通狂跳。
　　他能感觉到江渡也紧张起来了，甚至比他更紧张。
　　江渡帅气的面容十分凝重，好像生怕弄坏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神色小心翼翼，他的吻也变得格外温柔，但他的爱意十分坚定，没有任何退缩。
　　虽然某人慢工细活准备了很久，但彼此相拥的那一刻，那种痛苦还是超出了南颜的想象。
　　这也太……太……苍天大地，这是什么酷刑？
　　太可怕了。
　　他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侧过头看向地板上月光的影子，控制着不让自己惨叫。
　　江渡让他咬着自己的手。
　　南颜艰难地看了他一眼，又舍不得咬疼他，他气若游丝地说了句：“没事……”
　　江渡退出来，与他额头相贴，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过往的相处中他经常深情表白，日常里中也不断示爱。南颜很受用，他喜欢他真诚的表白，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他也永远会同样认真地回应他。
　　他一只手抱着对方脖子：“我也爱你。”
　　另一只手则主动握住了江渡。
　　然后，他邀请他，迎接他，容纳他。
　　两颗心撞在一起，激荡起波涛汹涌的爱意。
　　从此他们之间再无距离。
　　那一刻他们注视着对方，彼此心里都是巨大的满足和充盈的幸福。
　　幸福到心里已经装不下，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南颜的手臂攀着江渡健壮的臂膀，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小渡……”
　　他的声音又轻又甜，甜腻得让人沉沦，江渡沉沦在如水的爱.欲里，抱紧他，然后开始诠释自己的爱意。
　　作为学弟，他向来虚心好学，也很温柔体贴。
　　他握着他的腰，看着他湿润的眼睛：“是这样吗，学长？”
　　南颜说不出话来，一切的言语碎不成句。
　　江渡继续追问：“这样可以吗，学长？”
　　南颜出了一身汗，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黏.腻不堪。
　　江渡刨根问底：“是这里吗，学长？”
　　南颜咬住了他肩膀，牙齿用力。
　　太恶劣了！
　　实在太恶劣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恶劣的江渡，好想揍他……
　　但是，又好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死了。
　　喜欢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喜欢得想跟他一起死，死在此时此刻，永远也不分开。
　　江渡还在问。
　　他一边吻他耳朵一边问：“我做得好吗，学长？”
　　南颜头皮发麻：“好……你最棒了。”
　　得到了认可的江渡更加卖力。
　　“喜欢我吗，学长？”
　　“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南颜艰难地说，“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之后，一向理智的江渡彻底失控。
　　晨光熹微之时，两个人抱在一起，共同挥洒对彼此的爱意，灵魂相融，震撼不已，久久不平息……
　　江渡吻了吻南颜汗涔涔的眉心：“我爱你。”
　　南颜张了张嘴，嗓子哑得没发出声音。
　　他靠在江渡怀里，沉沉地睡去。
　　然后天亮了，时间来到了盛夏，他们的感情也酷热如火。


第45章 蔫儿坏
　　南颜醒来时，睁眼就看到了一张很帅很帅的脸。
　　是他男朋友啊。
　　那没事了。
　　“早。”江渡跟他打了个招呼，声音很温柔，眼里满是笑意。
　　南颜张了张嘴：“早……几点……”
　　沙哑的声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下午五点，该起来吃晚饭了。”江渡摸了摸他俊美的脸庞。
　　“五点？！”南颜猛地坐了起来，“我妈是不是找不到我？”
　　“别慌，”江渡按着他肩膀，“我跟她说了你在这里。她知道的。”
　　“哦……”南颜松了口气。
　　江渡凑上来亲了亲他。
　　这个吻唤醒了南颜所有的记忆，身体也跟着反应过来了，疼痛，酸软，干涩……全部朝他袭来。
　　他倒回了床上，扯过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又从被子下面伸出脚，踢了江渡一下。
　　“你昨晚……蔫儿坏蔫儿坏的。”
　　江渡低笑：“有吗？”
　　南颜：“有。”
　　江渡看着他：“喜欢吗？”
　　南颜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很诚实地说：“喜欢。”
　　他享受这件事，所以不介意谈自己的真实感受。
　　江渡笑意更浓：“那就好。”
　　南颜揪着被子，脚趾头戳了戳他大腿：“你呢？感觉如何？”
　　江渡握着他的脚：“最美妙的一夜。”
　　南颜皱起眉头：“能不能别这么文艺？装什么呢？直白点会吗？爽不爽一句话。”
　　江渡脸上一热，然后看着他，直白地说：“很爽。”
　　虽然是自己逼他说的，但真的听到那个词南颜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就行……”
　　他也很爽，所以希望对方也有爽到，不然那多不好意思。
　　江渡又俯下身亲他，延续昨夜的情意。
　　他的吻很温柔，南颜抱着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的，他们更亲密了。
　　亲了一会儿后，南颜肚子咕咕叫。
　　两人分开。
　　南颜准备起来穿衣服。
　　“等下，”江渡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小瓶药膏，“再给你上点药。”
　　南颜愣愣的：“什么药？上哪里？我没有受伤吧。”
　　江渡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腿：“趴过来。”
　　南颜想了几秒，然后迟疑起来：“不用吧……没有裂开吧？”
　　他下意识自己碰了下，顿时吸了口气：“嘶……”
　　肿了，但应该没有裂开，江渡没那么凶残。
　　他朝对方伸手：“我自己来。”
　　江渡表示：“这种事就别跟我争了，我会内疚的。”
　　南颜说：“你也别跟我争。”
　　江渡看着他：“你没醒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涂了一次了。”
　　南颜：“……”
　　怪不得感觉黏答答的。
　　片刻之后，他只好认命地趴过去。
　　江渡用手指挖了点药膏，轻轻地涂抹。南颜趴在他腿上，有点难为情，又安慰自己两人什么都做了，什么都见过了，没什么羞耻的。但当对方的手指触碰到他肿痛的地方，他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昨晚，昨晚的一切……
　　他的呼吸乱了。
　　他感受到江渡也起了变化。
　　热恋期就是这样，一点即燃。江渡快速帮他涂好，然后扶他起来。
　　两人对视，江渡微微挑眉：“要吗？”
　　“来不了来不了……”南颜连连摆手，“饿了，没力气了。”
　　江渡笑了笑，擦干手指，给他拿衣服。
　　南妈妈做好了饭，南颜跟江渡一起上楼吃饭。
　　饭桌上南颜看看妈妈，看看江渡，这好像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和妈妈住在大房子，和男朋友恩恩爱爱，可以吃上妈妈做的饭菜。
　　这是他靠自己拼搏努力换来的好日子。
　　真好啊，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饭后三人出去散步，熟悉周边环境。南妈妈走在中间，两个颜值超高的孩子一左一右守在她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颜颜，小渡，”她喊了两个孩子，“你们什么时候空了，也给我弄个直播间吧，我的粉丝经常给我留言，想看我直播教他们捏粘土呢。弄那种对着手，不露脸的。”
　　南妈妈喜欢做手工，跟儿子学了拍摄和剪辑后也开通了自己的账号，经常更新一些教学视频。也有人朝她约定制单子。后来她根据粉丝建议，捏了一些二次元人物的粘土人，因为捏的很像，涨了很多粉，现在快十万粉了。
　　她还接到了粘土商家的广告，跟自家孩子一样靠拍视频赚到了钱。
　　每天都有很多年轻的小孩给她留言，让她捏自己喜欢的角色。那些小孩也喜欢在她评论区喊她“妈妈”。
　　“妈妈，给我捏一下照片上这个小女孩吧。[可怜]”
　　“妈妈，您是我亲妈，求教捏下面这个帅哥。”
　　“妈妈，能不能捏一个花萝送给我……不对，是卖给我，我师父会给钱的QAQ。”
　　大家也经常开玩笑，说让她把手寄过去。手不能寄过去，她倒是经常免费把自己做的东西送给粉丝。
　　南颜也很支持妈妈做这些。
　　“好啊，”他搂着妈妈，“明天就帮你弄。”
　　第二天南颜和江渡帮妈妈弄了个直播间，并且帮她调试了一番。南妈妈试播了一会儿，一切正常。
　　唯一的问题是她捏粘土的时候猫老捣乱，竖着尾巴蹭来蹭去，蹭得粘土上全是猫毛。这玩意儿本就黏，粘上猫毛后就别想弄掉了。
　　南颜把猫抱下去：“只能把它俩关在外面。”
　　“没事没事，”南妈妈半点不恼，“让它俩在这儿陪着，粘毛也没事，是小猫的礼物。”
　　猫仰头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三天后，南颜和江渡一起去上班。
　　早上两人早早起床，各自换上一身职场装束，南颜也穿起了衬衣西裤。
　　江渡在旁边看着他，眼前一亮：“你这一身很干练，很帅气，特别好看。我帮你整理一下领子。”
　　南颜走上前让他帮忙。
　　结果对方帮着帮着就开始亲他。
　　两个人在衣帽间腻歪了一会儿。
　　亲够之后，南颜把人推开：“别把我衬衣弄皱了……”
　　江渡拿起一条领带：“第一天上班，不会系领带，学长能帮帮我吗？”
　　又装起来了！
　　南颜盯他一眼，然后默默帮他打领带。系好之后没忍住拽着领带，把他拽过来，亲了一口。
　　然后两人一起出门上班。他俩被分在不同部门，一到公司就分开了。
　　上班第一天，江爸爸送了南颜一辆车。
　　这礼物太过贵重，南颜第一时间婉拒。
　　江爸爸说：“上班了，有个车方便。自己家就是卖车的，肯定要送你辆车。你收着，没事了带小渡四处逛逛，开车时候注意安全就行了。回头可能还得麻烦你在直播间帮我们卖卖车呢。”
　　“啊？”南颜一愣，“直播间里真的卖得出去吗？”
　　江爸爸笑着说：“随便卖卖，卖不出去也没事。”
　　南颜倒是毫不畏惧，之前他真看过在直播间卖游轮的，卖车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他一口应下：“好啊，到时候我试试。”
　　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江爸爸带他熟悉公司环境，向他介绍整个公司。江渡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不需要再了解，直接被安排了工作内容。
　　中午两人汇合，一起在公司食堂吃饭，
　　南颜拍了一张照片：“你们公司员工餐还挺丰盛。”
　　江渡说：“还行吧，没咱妈做的饭好吃。昨晚那个土豆排骨，特别好吃。”
　　南颜放下手机：“我会向她转述你的夸奖的。”
　　两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交流上午的经历，不少员工悄悄看他们，大多是好奇的目光。他俩自顾自聊着。
　　下午南颜跟着江爸爸学习了一会儿，到五点他把新车开出去转了转试手感，等到五点半回到公司，然后等江渡下班。
　　到了六点他给江渡发消息，江渡下班后来到停车场，循着鸣笛声找到自己的恋人，坐上他的副驾驶位。
　　南颜元气满满：“回家！”
　　路上江渡看着他：“开车的样子很帅。”
　　南颜专注前面的路况：“没东西能夸了？”
　　“认真的，”江渡看着一身西服的南颜，“很干练，看起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很有气势。”
　　南颜被夸得忍不住笑：“谢谢你，情绪价值拉满了。”
　　他认真地说：“每次你夸我的时候我都很开心，也获得了能量。我很感谢有你这样一位特别会说话，涵养特别好，又超级温柔体贴的恋人。真的。”
　　江渡靠在座椅上：“我也被夸得很开心。”
　　南颜瞥一眼他：“你今天也很帅，像不霸道的总裁。”
　　江渡于是问：“那你喜欢霸道还是不霸道的？”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南颜顿了顿，又说，“不过还没见过你霸道的样子……希望有机会可以见见。”
　　江渡：“一定。”
　　没几天江渡就满足了南颜的需求，让他见到了霸道版·小渡的样子。
　　起初他还有几分生疏，依旧是往日里温柔体贴的做派，生怕弄teng对方。
　　南颜循循善诱，积极引导。
　　“你可以对我说点直白的话吗？别又……让我教。那种话都让我教……你就……你就给我……啊……”
　　“想听什么？”江渡凑到他耳边，嗓音低沉，“干.死你？”
　　听到一向纯情的人说出这种话，南颜感到了莫大的刺激。
　　是一种船新的体验。
　　他汗涔涔的额头抵着对方宽阔的肩膀，点了点头。
　　“爱听……多说点……”
　　江渡吻了吻他的耳朵，脚踏实地，务实耕耘，陷入沉默。
　　南颜抬头看他：“不是，大哥……你不会就学了这一句吧？”
　　江渡也看着他，又憋出一句：“橄榄你。”
　　南颜：“就这一个句式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抱着对方的脖子，窸窸窣窣教了几句。
　　“如果你对我说‘你好□’‘喜不喜欢学弟这样……你’‘学弟……得你*不*？’我会很喜欢……”
　　江渡听得热汗直冒，试着说了一句。
　　说出口之后那感觉真的很……nice。
　　南颜又后悔了：“抱歉，我不该逼你说不想说的话。算了，是我不对。”
　　“没有，”江渡说，“我想说，只是之前怕你不能接受。”
　　南颜：“说吧，大胆说，我爱听。”
　　江渡于是不再拘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说了一大堆这辈子都没说过的荤话，南颜听了个爽，很满意自己的调教成果，也很享受这次的学习交流。
　　周末南颜开了场直播，跟粉丝聊自己的实习生活，顺便卖车。
　　粉丝都傻了。
　　“确定我们买得起吗？”
　　南颜是在公司直播，穿着一身西装，没有化妆，清爽出镜。
　　“随便看看嘛，可以直接过来试驾。这边还有免费的下午茶和小礼物。”
　　倒真的让他卖出了车，他还拿到了提成。
　　整个暑假两人就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在江爸爸的公司认真学习，日子过得很充实，彼此也都有长进。
　　转眼到了九月，新学期开学，江渡结束实习，回去上课，成为一名大三学生。大四的南颜则进入了实习期，依旧继续上班。
　　大四也还有一些课，但不多，南颜不需要频繁回学校。他不在，江渡自然也不继续住校，收拾收拾把东西全搬回欧鼎华庭，又开始走读。
　　而公司离学校有一定距离，南颜还是在家住，江渡则是住在之前在欧鼎华庭租的房子，于是小情侣被迫分开。
　　这对热恋中的人来说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江渡上课上得坐立难安，下午没课就会早早离开学校去找南颜，去公司等他下班。南颜工作不忙的时候也会来等他下课。
　　两个人一个成了工作党，一个还在上学，身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南颜是很享受这种变化，他觉得很有趣。
　　江渡则叫苦不迭。
　　他想跟对方一起上学，或者一起上班！
　　从未这么痛恨自己怎么比他小一岁？如果早一年上学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又是一个满课的周四，江渡抱着书独自走在学校，辗转不同的教室，麻木地上课。
　　一节课结束，妈妈掐着时间打来了视频电话。
　　江渡马上接。
　　“嗨，小渡，”妈妈朝他挥挥手，“下课了吧？还好吗？”
　　江渡马上露出笑容：“我很好啊，妈妈。你在喝下午茶吗？”
　　妈妈那边好像是花房，看着很漂亮。
　　“看看我身边的是谁？”妈妈调整手机角度，往左边挪动。
　　江渡看到了满脸慈爱的自家岳母，马上又喊了一声“妈”。
　　亲妈又把手机往右边挪。
　　江渡看了自己的爸爸和哥嫂，三人在旁边聊天，端起咖啡向他致意。
　　他的笑容僵住了。
　　好想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这时候亲妈又调转手机，朝另一个方向一照。
　　江渡看到自家男友在另一旁跳舞，好像是对着手机在直播。
　　江渡再也笑不出来了。
　　合着全家人都在就他一个人在上学呢？！
　　这一刻，江渡的厌学情绪达到了顶峰。
　　但下一节课很快要开始了，他只得结束视频通话，老老实实走进了教室。
　　另一边——
　　南颜直播跳完一支舞，跟粉丝挥挥手：“好啦，我要下播啦。爱你们，拜拜~”
　　粉丝们各种挽留，让他再跳一会儿。
　　“下次吧，”南颜看了下时间，“男朋友快放学了，我要去接他放学。”
　　这话一出，粉丝顿时乐了。
　　“哈哈哈笑死！一想到室友哥还在上学就觉得好好笑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出了接孩子放学的感觉哈哈哈！甜甜要不要拍个接男友放学的vlog？好想看！”
　　“什么？主播男朋友是学生？男高还是男大？”
　　“对啊对啊，”南颜笑着说，“男朋友是青春无敌的男大一枚。”
　　弹幕一片笑哈哈，南颜自己也想笑。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可以接对方放学，他超享受的。
　　“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我家小渡也得有人接。他要是看不到我的话会哭的。真的要走了，拜拜！”
　　他结束直播，拿起车钥匙，和家人们暂别，然后开开心心去接男友放学。


第46章 想要你
　　江渡：“下班了吗？回去了吗？”
　　南颜：“回了，在撸猫呢。”
　　两张照片发过去，南颜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车子。
　　等到了学校外，他停好车，拿起手机。
　　这时候他想起了粉丝说的vlog，有点想拍，于是就用手机开启了录像。先把摄像头对着自己，说了句：“来接对象放学啦。”然后翻转镜头，快步进入学校。
　　他从学弟学妹们身边穿过，路上也不好把摄像头对着别人，就一直冲着地面，拍自己的鞋尖，偶尔拍一拍校园的风景。
　　来到教学楼下，南颜默默地等待，心里竟然莫名有几分悸动。
　　有好几天没见到了，怪想的。
　　几分钟后，江渡给他回消息了，先认真回了他发的猫照片，然后说：“我下课了。”
　　南颜没回他。
　　不久后，江渡从教学楼上下来了。
　　南颜一眼就在一群人里认出了最高挑的他。
　　江渡单手插兜，手臂夹着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周围是嘻嘻哈哈的学生们。
　　南颜躲在人群中，拿着手机拍他，带着笑意，低声说：“他还没发现我……”
　　刚说完江渡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下一瞬，江渡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马上挥着手朝他跑来。
　　人实在太多了，他被挡了一下，表情略有点急。绕过人群后，他继续朝他跑来，跑进了午后金灿灿斜晖里，蓬松的黑发随着轻快的步伐而跃动，像一只阳光灿烂的小狗。
　　南颜赶紧跑过去接他。
　　两个人抱了一下，很快分开。
　　“你怎么来了？”江渡笑着问。
　　他有看到南颜在拍摄。两人平常就有拍视频记录恋爱生活的习惯，并且最早是他提出的，于是他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
　　南颜说：“接你放学啊。”
　　江渡嘴角胡乱上扬：“不是回家了吗？”
　　“没啊，”南颜帮他拿书，“接到你才能一起回家啊。”
　　江渡实在憋不住了，发出一阵“鹅鹅鹅”的笑声。
　　谁能懂下了课一抬头就看到亲亲老婆的心情？
　　太幸福了。
　　此时此刻他是这座校园里最幸福的人。
　　上课积压的疲惫荡然无存，他满血复活，还能再上十节课！
　　不，不……还是不太想上课。
　　他笑着问：“晚上吃什么？我还有一节课。我让老王别做饭了，咱俩出去吃？”
　　南颜停止了拍摄：“好啊，吃你最爱的火锅吧。我先预定一桌。”
　　他把江渡送到下一节课的教室。
　　“我到楼下等你。”南颜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好好听课。”
　　但江渡根本没法听进去。
　　后面那节课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然而南颜为了让他安心上课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听讲，后半段也勉强听进了一些知识。
　　漫长的一节课结束后，江渡急匆匆冲出教室，立刻就要往楼下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跑，我在这儿！”南颜叫住他，“慢点儿，别急。”
　　江渡紧急刹车，扭头，终于放松下来。
　　“久等了。”
　　“不久，”南颜说，“想你的时间过得很快。”
　　说完他自己脸上一热：“天啊，好肉麻。受不了！”
　　江渡却是十分受用，碍于在校园不便牵手，只能抬手搂着他的肩膀。
　　他的脑袋往恋人的方向歪了一下，低声说：“我也想你。”
　　南颜低头笑不说话。
　　离开学校，江渡坐上对方的副驾驶。
　　南颜看着他，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说：“我家小渡上课辛苦了，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江渡很配合，夹着嗓子说：“乖——今天我自己上厕所自己吃饭哦。”
　　南颜趴在方向盘上大笑。
　　随后他带江渡去吃火锅，两个人聊学校，聊工作，聊对彼此的想念。
　　吃完饭南颜送江渡回小区，到了门口，他对江渡说：“我回去了。”
　　江渡拽着他的手：“别走。”
　　南颜说：“我明天还上班呢。明天晚上来接你回那边。”
　　江渡往外走了一步：“那我今晚跟你回那边，明天早上自己回来上课。”
　　“你明天还上早八，来不及的，来回跑太折腾了。”南颜揉揉他脑袋，“你就在这边待着。早点休息。明天我早点过来接你。”
　　江渡一脸不舍：“那你进来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再走，可以吗？”
　　他直接把人抱住，就这么站在门口，抱着他轻轻晃着。
　　南颜被晃得心软了，拍拍他后背：“好吧。”
　　这么一心软，就心软到了床上。
　　没办法，他也有点舍不得。
　　不是有点，是很舍不得。
　　“这个视频我可以发吗？”南颜把自己拍的，接江渡放学的视频给他看。
　　“发，发啊，”江渡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身边，“这么甜，快发吧。”
　　南颜配了个好听的BGM，简单剪辑了一下。其实他没拍多少镜头，删减后更没有多少内容了，就只剩下江渡看到他之后瞬间阳光灿烂朝他跑来那一幕，还有在他身边鹅鹅笑的那片刻。
　　他觉得对方笑起来很阳光，很明朗。
　　而且当时的光照太好了，自然的光才是最好的打光！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分享过去。
　　南颜很快发布了视频，然后重新设置了一个闹钟，明天他得提前起来开车去上班。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各自眨眼。
　　江渡抬手摸他的脸。
　　这家伙很喜欢这样面对面静静地看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描摹他的眉眼，刮一刮他挺拔的鼻梁，再轻揉他的嘴唇，然后捏捏他的耳垂，好像要把他的样貌刻在心里一样。
　　南颜也享受这种时刻。
　　他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限的爱意。
　　江渡说：“你的眼睛好大，好漂亮。”
　　南颜眨了眨眼：“你说过了。”
　　江渡表示：“每次夸你眼睛大，你都会开心，所以我还要说很多很多遍，说到老。”
　　南颜忍不住笑，一笑眼睛就弯了起来，像月牙一样。
　　他确实爱听。
　　——好像被拿捏了。
　　江渡亲了亲他爱笑的眼睛，然后问：“可以吗？”
　　南颜装傻：“什么可不可以？”
　　江渡在被子下面握着他的手：“想要你。”
　　“不好吧，”南颜说，“你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江渡斗志高昂：“我男大，有得是精力。”
　　南颜失笑：“你怎么这么逗？”
　　江渡理直气壮：“你不就喜欢我逗吗？”
　　说得很有道理。
　　南颜确实就喜欢他这么逗。
　　江渡拉开抽屉，找了一堆东西出来，然后双手撑在对方身体两侧，开始亲吻他。
　　南颜装起来了：“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可不是男大，没你那么有精力……”
　　江渡：“你大四还没毕业怎么就不是男大了？就一次。”
　　南颜一副妥协的样子：“那行吧。说好一次就只能一次哦。”
　　两个人在一起也大半年了，对彼此了解甚深。
　　实际上他俩之间，南颜是更大胆更追求刺激的那一个。但他喜欢装，也告诉了江渡自己喜欢装，江渡也知道他爱装。
　　南颜的有点偏好强制爱，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向江渡表达过他的口味。之前有花时间悉心调教……现在某人算是初步上道。
　　但开始前还是会礼貌地征求他的意见。
　　南颜点头后，一切交给江渡。
　　江渡从衣柜里找出领带。
　　南颜：“你想干嘛？”
　　“不干嘛，”江渡把他双手绑了起来，“干.你。”
　　他又找出一条黑色蕾丝飘带，把对方的眼睛蒙住。
　　家里这样那样有趣的道具很多，两人都挺喜欢，经常会换花样，各种尝试，各种开发。
　　开发环节大多是南颜这个做学长的来主导和引领。
　　他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小台灯，南颜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但尚能感受到一点微弱的昏黄的光芒。
　　江渡已经进入了状态，不再说话，只俯下身沉默地索取。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个人有几天没见了，于是格外动情。南颜眼睛被蒙着，看不到江渡的脸，一切只能靠想象，感知变得格外敏锐。没多久就被交代了。还没缓过来江渡又把他翻了个面，让他跪着，开始了新一轮的实践。
　　南颜的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所有的声音被枕头吞没。
　　“把我的手……解开……”他呜咽着说，“我想……抱着你……”
　　江渡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然后将其绑得更紧。
　　眼前松垮的飘带也被重新系好。
　　白色的枕头被额头的汗水打湿。
　　里面的枕芯被额头来回蹭得变了形，久久无法复原。
　　良久之后，南颜无力地倒在床上，浑身是汗，发丝凌乱，张着嘴大口喘气。
　　江渡解开领带，揉了揉他的手腕，然后将他抱起。
　　南颜以为要去洗澡，但对方带着他来到了镜子前，将他放下。
　　蕾丝飘带被再利用，系在了他修长的脖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白皙的肌肤，黑色的蝴蝶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江渡在镜子前温柔地吻他，从耳朵吻到颈侧，再一路吻到他的肩膀。
　　他的左手握着他的腰，右手抬起他的右腿。
　　南颜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羞耻感一路往上蹿，熏红了他白皙的胸口，修长的脖颈。他下意识扭过头，避开视线。江渡却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将他的目光拉扯回来。
　　“好好看着。”
　　南颜只得被迫直视这一切。
　　燥热的秋夜，时间一点点偏移，夜色一点点加重。
　　明明天气预报说是晴朗的日子，但凌晨后，忽然下起了雨。
　　大雨如注，清晰的镜子顿时一片模糊，雨水顺着镜子缓缓流淌，在地板上汇成一小片潮.热的汪洋。
　　黑色蕾丝飘带缓缓落下，落在海面上，一点点被打湿。
　　南颜如同这轻盈的飘带一般，无力地倒在了江渡怀里，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失神地痉.挛着，灵魂已经飞到了云霄之上。
　　待重新回到被窝，他只有一个想法。
　　男大真的……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不，可怕的不是男大……是小渡。


第47章 【正文完结】
　　早上闹钟响起，江渡一秒按掉。而后转过身，抱着身边的人，接着睡。
　　南颜声音沙哑：“去上课了……”
　　“不急，还能抱一会儿。”江渡的声音很清醒，明显心里有数。
　　虽然昨晚睡得晚，但他并不疲惫，反而精神抖擞，抱着南颜亲了一会儿才起床。起床第一件事是将被子掀开，轻轻把南颜翻过来，小心翼翼给他的*抹药。
　　从两人第一次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坚持在每次结束后给他抹药膏按摩，帮他消肿，非常细心地给他做保养。要是两人整天在一起，他会雷打不动地一天帮他涂三次。要是两人没在一块儿，他会提醒南颜自己上药。
　　起初南颜觉得很羞耻，拒绝过几次，但这件事上江渡毫不让步。南颜也知道对方是为他好，为他俩的以后好，后来只得妥协，由着他照料。到现在也习惯了他每次的按摩。
　　过度使用的地方被按压，南颜被弄醒了，发出不满的声音：“痛……”
　　江渡立刻哄着：“马上就好。”
　　他快速结束，然后收起药膏。
　　“给你放包里了，中午记得再涂一次，晚上我再帮你涂。”
　　南颜没应声。
　　他浑身上下散架了一般，动不了一点儿……感觉手指头都还是酸软的，眼睛也睁不开。
　　过了一会儿江渡好像过来了，摸了摸他额头：“需要帮你请假吗？”
　　“不用……”南颜转到另一边接着睡，“没事……你走吧。别迟到。”
　　江渡又亲了亲他。
　　“那我走了，你等会儿起来吃点饭再去上班。”
　　“嗯。”
　　“我真的走了。晚上见。我会想你的。”
　　“爬……”
　　江渡似乎是笑了笑，给他盖好被子，最后摸了摸他脑袋，然后离开了。
　　南颜又躺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响了。他拿过手机按掉，下一秒又接到了江渡的电话。
　　对方好像知道他会按掉闹钟似的。
　　“早上好，”江渡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起床啦。”
　　“起来了……”南颜慢吞吞地坐了起来，眯着眼睛去洗漱。
　　到了浴室他发现江渡走之前帮他接了水，挤了牙膏，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虽然是件小事，但他俩的相处中对方做了太多这种小事。
　　南颜的心情愉悦起来。
　　他站在镜子前，眯着眼睛刷牙，刷着刷着，他和镜子里的自己目光相撞，然后想到了昨晚镜子前发生的事。
　　太刺激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江渡草料，但这绝对是最疯狂最刺激的一次。他们就像两只没羞没躁的动物，凭着原始的本能，放肆地爱着，不管不顾地释放自己。
　　一想起那画面他就腿软。
　　从没这么狼狈过。
　　也很喜欢。
　　特别喜欢。
　　小渡……很有长进。
　　越来越会了。各种意义上的会。
　　手机屏幕亮起，江渡又发来消息。
　　“记得吃早饭。”
　　南颜叼着牙刷回：“知道啦。”
　　洗漱完他出去吃饭，然后去停车场。
　　系好安全带后南颜给江渡发了条消息。
　　“你让我很惊喜。”
　　他从江渡那里学来了夸夸，经常大大方方地夸江渡帅，夸他很棒，床上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愉悦与享受。
　　过往的实践证明，彩虹屁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江渡那边显示输入显示了半天，然后回复道：“感谢学长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
　　南颜笑了笑，然后启动车子去上班。
　　上午工作很忙，到了午休时间他才有空喘息。
　　江渡又发来消息。
　　“别忘了上药。”
　　南颜在微信上答应了，但根本没有照做。
　　实在不想大中午躲进公司的卫生间保养自己的菊部啊……太尴尬了。
　　反正晚上江渡会帮他弄的，大不了被他惩罚嘛。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一般南颜会诚实地告诉江渡自己中午摆烂了，没有乖乖听他的话，然后江渡就会惩罚他。
　　惩罚的方式是吻他，或者把他绑起来吻。
　　吻哪里不好说。
　　所以，是不是惩罚也不好说。
　　一想到晚上会有惩罚，南颜就期待了起来。
　　他抽空看了眼昨晚发的那个视频，点赞量快300万了，评论区各种祝福。
　　“啊啊啊啊！阳光好好，你俩也好好哦！[大哭]一直幸福下去好吗？”
　　“好甜好甜！请你们原地结婚好吗？！”
　　“有没有人发现博主也全程在笑？[可爱]甜死我了！”
　　有吗？
　　南颜看到评论后又看了一遍视频，这才发现好像从江渡看到他，朝他跑来那一刻开始，他也在镜头外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好大声，全被录了下来。等到江渡跑到他面前，两个人也是对着一阵傻笑。
　　他剪辑视频的时候根本没发现……
　　好吧。
　　可能是习以为常？
　　他俩凑在一起就是很爱笑。
　　南颜心情很好，于是回复了几条评论。
　　“感谢祝福！请私信我地址，稍后给您送出一份小礼物~”
　　回复完之后，又有不少粉丝讨要礼物。南颜又选了几个幸运儿。
　　下午依旧很忙，还得加班。他提前跟江渡打了个招呼。江渡下了课来找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忙完后南颜说：“走吧。”
　　江渡帮他整理了凌乱的工位，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开始享受愉快的周末。
　　上车之后江渡问：“中午上药了吗？”
　　南颜点头：“嗯，自己涂了。”
　　江渡打量着他：“真的假的？”
　　南颜一笑：“假的。太忙了，我忘了。”
　　江渡盯了盯他：“又不听话，我记着了。”
　　南颜假模假样地认错，眨巴着眼睛：“我错啦……”
　　江渡说：“晚上再收拾你。”
　　两人先去逛了会儿街。
　　晚上回到家，南颜例行直播了一会儿。他这是公司的班上完了，回到家上另一个班。
　　粉丝问：“你家男大呢？”
　　南颜怀里抱着一只猫，往旁边看了一眼，笑着说：“男大在旁边写作业。”
　　他真的很享受现在两人的身份和关系，每次想到男友是年下男大他就忍不住乐。
　　正所谓，年下好，年下妙，谁谈谁知道。
　　大家说看一眼。
　　南颜抬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摄像头，给他们看。
　　江渡的确在旁边写作业，另一只猫蹲在电脑旁监督他。
　　听到南颜说的话，他抬起手挥了挥。
　　“大家好，请多多支持主播，支持甜甜。谢谢。”
　　南颜又把摄像头转了回去。
　　“好了，让他好好写作业吧。”
　　他放了BGM，和粉丝们聊天，偶尔有人找他PK，他也会站起来跳舞。
　　弹幕有人问：“男大不会嫌吵吗？这样真的能写作业吗？”
　　南颜没注意到，江渡看到了，回答说：“不吵，我喜欢在他旁边写。他在身边我学习很有动力。”
　　南颜看着他笑，一边跳舞一边说：“他在我旁边我也更有动力。”
　　直播结束后，两人一起洗澡。随后江渡帮南颜上药，上完药之后来到了惩罚环节。
　　因为局部地区还肿着，不便过度开发。他便让南颜坐在椅子上，绑住了他的手臂和双腿，将甜甜也束缚了起来。南颜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真的被折磨到哭，求了他好久好久。
　　“我想涉……求你……”
　　江渡一身衬衣西裤，穿着整齐，翘着腿坐在一旁，用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他胸前。
　　南颜一阵轻颤，哭得双眼泛红，眼泪从下巴滑到脖子上，一路往下流淌。
　　“我……我错了，”他呜咽着，“求你……以后我一定，一定好好上药……”
　　江渡不为所动，一言不发，手上羽毛轻轻地挠。
　　南颜费劲力气，勉强带动椅子往他侧旁挪动了一点，然后艰难地低下头，吻住小渡，卖力地深吻。
　　惩罚的过程很折磨。
　　但结束的时候简直快乐得差点昏过去。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各自提升自我，积极奋进。周末就聚在一起，南颜开播发展自己的直播事业，江渡陪在他旁边，在镜头之外的地方看书，学习，帮他处理一下后台。
　　直播结束后则回卧室交流感情，深入了解彼此，增进情意。
　　次年六月，南颜正式大学毕业。
　　七月，江渡大三结束，进入暑假。
　　按计划过完暑假他也得去上班了。
　　江渡提议：“一起来一场毕业旅游吧。”
　　南颜欣然答应：“好啊。”
　　父母为他们赞助了一笔旅游红包，让他们玩得开心。
　　两个人认真做了准备，出发前江渡最后一次检查行李。
　　他在南颜的箱子中发现了一个小布包，里面好像装着什么盒子。
　　“这是什么？”他准备打开。
　　“不准看！”南颜赶紧冲过来，把袋子拿走，背到身后。
　　江渡说：“我不看，你放回去吧。”
　　南颜难得有几分紧张，语无伦次地解释：“是……小玩具……助兴的。”
　　江渡问：“哪个‘xìng’？”
　　南颜斜了他一眼：“不都一样？”
　　江渡想了想：“有道理。”
　　他退开一些：“你自己放着吧。我不会偷看。”
　　南颜放了回去：“时机到了我会拿出来给你看的。”
　　江渡表示：“我很期待。”
　　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个人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旅游，从国内玩到国外。
　　路上江渡一直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玩具？他脑补了很多。
　　但南颜一直没拿出来，好像把这事给忘了，每天就专注游玩。
　　就像江渡当初说的那样，他们一起看很多风景。
　　他给南颜拍美美的照片。
　　南颜则拍了很多很多他们的合照。
　　他们在每个地方打卡纪念，留下爱的回忆。
　　第三十天，他们来到了一个漂亮的心形小岛。两人惯例先拍照，然后牵着手一起散步，看风景。
　　走了两圈后，江渡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南颜问：“小，还是大？”
　　江渡一愣：“小……大吧？”
　　南颜忍着笑：“我只是怕你久不回来我会担心……像上次那样。去吧，不着急。我等你。”
　　江渡匆匆离开。
　　南颜拿着手机自拍了几张，然后打开背包拿水喝，在包里看到了自己的礼盒。
　　那个一直没拿出来的礼盒。
　　还有三天就是国内的七夕节了，这东西快要派上用场了。
　　他莫名紧张起来。
　　等等，这岛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更紧张了。
　　他现在需要一点力量。
　　半分钟后，南颜临时开了直播，给粉丝们看这边的好风光。
　　“Hello，我现在在一个小岛上，想你们了，给你们看看这边这个风景，好漂亮……”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南颜现在的粉丝已经突破了4000万，在站内也是有姓名了，随便开个播就有很多人看。
　　他还在朝着5000万粉而努力。
　　粉丝们积极地发弹幕，问他在哪里，男朋友干嘛去了，他们有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
　　南颜一一回答。
　　他转头看了看，江渡还没回来。
　　有很多粉丝给他刷礼物，他立刻道谢。
　　“我昨天在当地学了一个舞，很有趣，简单跳给你们看看吧。”
　　粉丝们很欢迎。
　　南颜四处看看，没地方挂手机，只能把手机放在草地上，后面用石头撑着。
　　他后退几步，扯了扯衣服，然后戴上耳机，跟着BGM开始跳。
　　南颜看着手机，跳啊，跳啊，跳。
　　一边跳一边哼那个曲调。
　　弹幕飞速滚动，夸他可爱，但隔得太远，南颜也看不清。
　　“我还学了一个。”
　　他继续跳啊，跳啊，跳。
　　一分钟后，江渡换了一身白色西装，手捧鲜花，英俊潇洒地走到他身后，在他身后单膝跪下。
　　南颜浑然不觉，依旧戴着耳机在跳啊跳。
　　弹幕已经炸了。
　　“看后面！后面！！甜甜回头！”
　　“后面后面后面!好像要求婚！啊啊啊！”
　　“甜甜回头！回头回头回头回头！！先别跳了！！”
　　南颜一个字也看不清，只看到弹幕滚得飞快，粉丝们好像很激动。
　　看起来很喜欢这个舞蹈风格？
　　那就再跳一会儿吧。
　　他继续跳啊跳。
　　江渡跪在后面，紧张地看着他，想等他跳完再说。
　　他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直播，只以为南颜在练舞。旅途中南颜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学习当地舞蹈。他学的很快，基本看一遍就会了。
　　江渡已经习惯了，也很喜欢看他跳不同的舞。
　　有时候南颜也会拉着他一起跳，他们在异国他乡，纵情共舞，那些都是很美好的记忆。
　　南颜往前踏几步，又往后退。
　　江渡跪在地上的膝盖跟着往后挪。
　　粉丝已经急疯了。
　　“甜甜回头！！看你老公一眼！！”
　　“啊啊啊啊啊！你看看他！看看你老公！谁来救救室友哥？！”
　　“我要笑死了啊啊啊！受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心疼室友哥！”
　　“一种吼不进屏幕的无力感啊啊啊！”
　　“甜甜慢点跳，别踩着你老公。”
　　结果南颜真的是后退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江渡的鞋尖才发现不对，他惊叫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后仰，江渡连忙扶着他。
　　看清楚他的穿着和他手上的花之后南颜顿时傻了。
　　他惊讶地捂着嘴。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渡带着笑意：“刚回来。”
　　南颜只看到他嘴巴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愣了一下之后慌忙摘下耳机。
　　然后风声呼啸而来。
　　他这才听出，原本安静的小岛不知何时响起了恢弘的交响乐。
　　南颜的心脏狂跳起来。
　　江渡拉着他的手：“刚刚的舞蹈很动人。”
　　南颜眼睛已经有点湿润：“谢谢。”
　　他反握住对方的手，使劲拉他：“你起来说话。”
　　江渡温声说：“我说完再起来。”
　　“这是我的要求，”南颜强行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弯腰轻轻帮他拍了拍膝盖，“你不起来，我就不听。”
　　江渡于是跟他面对面站着。
　　夏日的风拂过他们年轻的眉宇，吹动他们的衣角。
　　江渡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那爱笑的眼眸。
　　“亲爱的颜颜，我们在一起一年半了。这一年半的时间，因为有你，我每天都感到很幸福，也很幸运。每天看到你，我都忍不住感慨，哇，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恋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办事能力也强，简直完美。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我自己都羡慕自己，想对镜子里的人说，哇，哥们儿你可真走运。”
　　南颜被他逗笑，想说你怎么这么逗？
　　但对方一直都这么逗。
　　他是他的开心果。
　　江渡也在笑，又接着说：“真的很幸运能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好的你。”
　　南颜眸里泪光闪闪：“我也非常幸运能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好的你。”
　　“你总是不断带给我惊喜，每一天都在奋进，不断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也给了我非常多的动力。”江渡从容地表达着对他的情意，“我了解你越多，也喜欢你越多，你是最甜蜜的糖，也是最闪耀的星星。一直闪闪发光，照耀着我。”
　　南颜有点哽咽：“你是我的小太阳，一直……温暖着我。”
　　江渡眼神温柔：“余生很漫长，但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无聊和厌倦。这一点你肯定会相信。”
　　南颜点头：“我相信。”
　　相处这么多天，他深有体会。
　　江渡牵动嘴角，接着说：“我会事事有回应，永远最在意你，最重视你和你所有的感受与情绪。我会给你我的所有，努力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为你实现你期盼的一切。”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一起去更多的地方，一起看更多的风景。”
　　“我爱你，颜颜。”他掏出戒指，“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南颜眼圈泛红，笑着点头。
　　“我愿意。”
　　“我很愿意。”
　　“非常愿意。”
　　“我也爱你。”
　　然后，双方互相为对方戴戒指。
　　刚要戴上，南颜手指一缩。
　　“等下，”他吸了吸鼻子，“我也准备了戒指！说好求婚戒指我来准备的，我本来也打算三天后七夕那天跟你求婚来着，结果被你抢先了。”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放在一旁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礼盒，将其打开。
　　江渡笑起来：“那戴你的戒指。”
　　“好啊好啊。”
　　南颜很高兴，马上把戒指取出来，给他戴上。
　　“那你这对戒指怎么办？结婚时候换上？”
　　江渡说：“回头抽给粉丝？把这份喜悦传递给粉丝，结婚我肯定另外再准备戒指。”
　　南颜：“好啊好啊。”
　　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
　　被遗忘的直播间早已被无数的祝福刷屏。
　　“啊啊啊祝福祝福！QAQ一定要幸福啊！”
　　“听不到说了什么，但是看哭了，呜呜呜，好甜啊！”
　　“祝你们甜甜蜜蜜长长久久啊啊啊！”
　　“亲一个！亲一个！快啵嘴啊！”
　　“啵嘴啵嘴啵嘴！”
　　屏幕外是阳光灿烂的夏天。
　　礼花炸响，交响乐掀起高潮，小岛上飘飞无数粉色气球。
　　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在夏日的热浪里深情拥吻。
　　*
　　尾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大学毕业后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南颜和江渡还在甜甜蜜蜜。
　　南颜已经开起了自己的MCN传媒公司，当起了老板，捧红了好几个大网红。江渡也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成了只在床上霸道的总裁。
　　两人还保持着一起拍小视频的癖好。
　　著名网红，逗逗app当家风云人物甜度超标最经典的“沉睡的室友”系列已经从学校寝室拍到了豪华别墅。
　　两位身价显赫的大老板每周依然抽出宝贵的时间拍视频回馈粉丝，娱乐大众。
　　但总有新来的粉丝不懂事，看江渡躺那儿就留评吐槽他。
　　大家对他的称呼从“室友哥”变成了“江总”。
　　“江总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江总是不是不行？这都不上？”
　　“江总戒过色吗？这都睡得着？！”
　　“江总是不是阳wei啊？”
　　第999条拍摄完毕。
　　装睡的江总睁开双眼，将穿着小裙子的老婆按进怀里，一阵疼爱。
　　几个小时后。
　　江总咬着南颜薄薄的耳垂：“告诉他们，我行不行？”
　　南颜眼神湿润，声音沙哑：“行……行得不得了……”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