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竟成了情敌的老婆!   作者:薄荷冰茶   文案   盛旖光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傅竞泽。这人学习比他好,个子比他高,长得也好,最最可恨的是,他喜欢的人喜欢傅竞泽。   这谁能忍。   高考后,盛旖光忍无可忍要找他打一架,想着公平竞争,结果眼前一黑就到了五年后。   他俩确实也在打架。   “弄疼你了?”傅竞泽吻过盛旖光的眼角:“那老公轻点好不好?”   语气宠溺至极像是哄小孩,动作却截然相反。   盛旖光哭得怀疑人生,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被自己最讨厌的人给……   吃抹干净了呢?!!!   不行,他必须得问清楚!   后来当他翻到——   结婚证、n本房产证、排列整齐的豪车钥匙、无限卡   他认真道:嗯,我觉得我应该珍惜当下。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情有独钟婚恋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旖光,傅竞泽┃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打不动了,凑合过吧!   立意:换个角度或许会看到更多美好 第一章   热,好热。如同禁锢在一座火山里,就着翻滚的熔浆被炼化。   眼皮浸得黏黏的,重重的耷拉着无法睁开,呼吸也变得黏腻厚重。   更有无数的岩浆热液疯狂从体周渗入,身体像是被滚烫熔岩石劈开,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分外奇异。   盛旖光狠蹙着眉,想要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却在躁动的岩浆海中飘飘摇摇着愈发昏沉。   接近无意识地随着热浪席卷沉浮,直至那热浪缓了下来,眼前出现一丝亮光。   有濡湿的柔软落在眼角,伴随着低沉喑哑的:“弄疼你了?”   “那老公轻点好不好?”语气宠溺至极像是哄小孩,动作却截然相反。   盛旖光的意识再次被撞得零零碎碎,涣散的视线凝聚又散开。   终于面前那张晃动的人脸渐渐清晰—清隽深邃,眼底暗不透光。   可怎么会是傅竞泽呢?盛旖光水雾氤氲的眼里一片茫然。   饶是没经历过,他也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   他怎么会被自己最讨厌的人给……   吃抹干净了呢!   这不可能!   强烈的悲愤感让盛旖光清醒过来,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不可以被傅竞泽这个讨厌鬼压!   傅竞泽正抱着自家迷迷糊糊的小妻子恣意疼爱,不防被架在肩上的那条腿突袭面门。   温顺慵懒的妻子忽然像是生了气,手腿并用激烈反抗起来。   傅竞泽似乎习以为常,动作不慢又准确非常地抓住作乱的脚踝,在那细腻匀称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乖点,时间不多了。”   入目处,笔直白皙的长腿上红痕遍布,或深或浅,如一道道私人烙印。   傅竞泽眸色更深了些,没再多话,在盛旖光震惊的目光中,攥着脚踝的手一个用力,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密不可分。   盛旖光一愣,随即愤怒不已,想要从他身下脱离却被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腰。这幅身子不知道被怎么折腾过,使不上什么力气。   跑又跑不掉,打也打不到,盛旖光愤愤指责:“傅竞泽你是狗吗?滚下去!”声音软绵绵的有种虚弱感,一点也不像骂人。   盛旖光更气了,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要哭出来,透红的精致小脸上全是屈辱不甘。   说是做梦也太真实了,高考完他本来是要找傅竞泽打一架,公平竞争喜欢的女孩的,可现在是什么鬼情况?是不是傅竞泽阴他?   看着盛旖光小猫咪炸毛的模样,傅竞泽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你想在上面?”   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盛旖光嫌弃地看着傅竞泽,凭着自己的知识恶意道:“你弄得我不舒服,不用你了。”   闻言傅竞泽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旖光,你确定?”   盛旖光不假思索:“不然呢?简直太差劲了。”   又补充:“快走开,不想看到你。”   盛旖光现在看到傅竞泽这张脸就糟心,等他醒了非把傅竞泽揍趴下不可,什么破梦一点也不懂事。   随着盛旖光的话音落下,傅竞泽唇瓣抿成一道直线,眼眸黑压压的。   盛旖光直觉不对劲,努力往后退并凶着脸警告道:“傅竞泽,你要点脸别乱来啊!我一点也不好欺负!”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擦过眼尾,微凉微麻。   傅竞泽感受着指下的湿润:“是我不好,没让老婆满意。”说着道歉的话,却更似在撩拨。   紧接着盛旖光的唇瓣被堵住,所有的话都无法再说出口。   没料到傅竞泽突然发疯,盛旖光被傅竞泽迅猛的动作带的一下撞在床头,脑袋与木质床头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算不上疼,可盛旖光要被整崩溃了,一边恨恨在心里骂着一边用力揪傅竞泽的头发,揪秃了看他还能不能凭好看的脸去骗小姑娘!   昏昏沉沉不知多久过去,盛旖光感觉自己快要化掉了,有温热的水淌到身上,然后重新陷入一片柔软。   似乎有这么句低语:“我去公司,等我回家。”   盛旖光太累了,没做理会,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看到天花板悬挂的光华璀璨的吊灯,盛旖光还有些恍惚。   往旁边看了下,大床上没有其他人,准确说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   盛旖光撑着床坐起来,扯动到某处轻嘶了声。   怔然片刻后,盛旖光下床找到洗手间。   镜子里确实是自己的样子没错,只是看着要成熟几分,是青年的模样。   实在不符合常理,盛旖光用冷水扑了把脸返回房间。   桌上有部手机,盛旖光拿起就自动刷脸解锁了。   竟然是五年后?   盛旖光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不是眼花,包括浏览器和社交软件上的年份也是统一的。   可他明明才高考完,分数都没出来就毕业一年了?   盛旖光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把,真疼。   略想了下,在通讯录里找到妈妈的电话拨过去。   “小光啊,怎么有空给妈打电话了?”   妈妈熟悉的声音让盛旖光心安下来,收敛好情绪盛旖光问道:“妈,我爸呢?”   盛母:“上班去了啊,最近一天天忙得哦天天给我说想早点退休,你说他这心真大。”   “你可不能学你爸,要有上进心,小泽那么优秀,你可不能就指着他养你,要有自己的事业。”还是熟悉的絮絮叨叨。   “在听吗?妈说的你听着点。你们现在结婚了,更要共同进步。”   “嗯嗯好,我知道了。”   闲聊几句,盛旖光把电话挂断,脑子嗡嗡的。   他和傅竞泽在五年后竟然结婚了?太离谱了。   别说他喜欢女生,就是忽然有天喜欢男生了也不会是傅竞泽。   两人从小就同学,盛旖光太了解傅竞泽这个人有多可恶、多恶劣了。   就像之前在床上……   想到上午傅竞泽对自己做的事,盛旖光简直怀疑人生。   盛旖光面上发烫,又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   刚才没注意,洗手间里毛巾、牙刷、拖鞋全都是双份的,无一不昭示着他和傅竞泽可怕的关系。   而卧室,蓝白色调的装修风格和许多趣味小摆件,盛旖光怎么看也是自己喜欢的。   也就是说很大可能上,五年后的他是自愿和傅竞泽结婚的,并一起布置了婚房。   这种猜想让盛旖光十分不愿意相信,并且很烦躁。   在房间是待不下去了,盛旖光往和房间连着的衣帽间去,准备换身能出门的衣服。   衣帽间的空间非常大,但没有太多空余,满满当当的衣服配饰鞋包。   明明是第一次进来,盛旖光一眼分辨出哪些是属于自己的。   拿了件白色T裇和卡其色休闲裤换上,盛旖光对着镜子照了照,有些满意。   他好像长高了不少,说不定已经比傅竞泽高了!   说起来不知道他和傅竞泽都考了什么大学,谁分高些呢。   盛旖光暗戳戳想着,出了房间。   客厅的装修风格与卧室是统一的,盛旖光视线落在客厅的猫爬架上,一下子就兴奋了。   没等他去找,一团白色的毛绒绒就快速移动到脚边:“喵~”小猫有些兴奋地蹭蹭盛旖光裤脚,湛蓝色的圆眼看起来乖极了。   盛旖光蹲下将小猫抱到怀里,放弃了出门的打算。去找朋友了解情况前,他得先有个底。   抱着小猫在沙发坐下,盛旖光解锁手机,一看就看了两个多小时,有点上头。   他一向喜欢分享生活,各类社交平台的更新频率都很高,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大二下开始全都停了,大学的群里他也很沉默,高中的群已经找不见了。   甚至毕业一年,他都还没有工作。   更奇怪的是,他和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也很久不联系,像是断交了。   盛旖光不太理解,他大学上的是本省最好的A大,双一流重点,专业也是自己感兴趣的计算机,不存在有什么重大打击。   缺失的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盛旖光想不明白,决定先搁置,等傅竞泽回来直接问问他。   说到傅竞泽,盛旖光有些想把手机扔了,相册和聊天记录都是什么鬼,他盛旖光和傅竞泽必不可能!   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盛旖光起身准备看看房子里还有什么线索。   刚起身一阵眩晕,盛旖光缓了下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   盛旖光也不会做饭,只能到冰箱看看有什么可以直接吃的。   结果打开冰箱一看,好家伙比他现在的脑子还空。跟傅竞泽过日子,真不行。   边吐槽盛旖光边回沙发捡起手机,点了份外卖。   而后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熟悉基本布局,想到一般重要的东西都会在书房,盛旖光在书房停下。   书房大概是傅竞泽自己用的,风格有些冷,里面的配置也很简单,书桌书架柜子。   木制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外文封皮。盛旖光看不懂也没兴趣,随意扫了眼正要移开目光,忽然瞥见书架下方微微敞开的双开门柜子露出一角红。   盛旖光心跳快了点,不会是结婚证吧?狗傅竞泽,结婚证随便塞柜子是吧!   盛旖光气哼哼的,咬着牙俯身用力一拉柜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亮的红,薄薄的小册子歪歪斜斜堆叠在一起占满了整个柜子,封皮烫金的大字刺得人眼睛疼。   盛旖光呆滞住,良久才眨眨眼睛,想数但没数清。   满满当当一柜子,全是房产证!   又想到衣帽间里看到的那排整整齐齐的车钥匙,以及钱包里的黑卡,原来不是道具啊!   盛旖光一整个震惊住,严重怀疑傅竞泽这几年开挂了。   难怪他妈督促他要工作,不能让傅竞泽养着。   难怪……   所以,他其实是看上了傅竞泽的身家对吧?总之他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傅竞泽才和他结婚,绝无可能!   艰难地站起身,盛旖光准备回客厅喝口水缓缓,一转身又看到对面银白色的保险柜。   房产证、车钥匙和黑卡都可以随便放,保险柜里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的,盛旖光挪动步子过去。   盯着齿轮发了会儿呆,然后鬼使神差打开手机备忘录,对着拧动。   “咔哒”一声。   拉开保险柜的门,里面东西不太多。   单独被放在一层的两本,封皮有三个醒目的大字:“结婚证”。   --------------------   预收文求收藏呀~   一、《清冷美人被强势大佬盯上后》,落魄贵族与暴发户的协议婚姻   文案:司为是名门司家长子,容貌秾丽,气质清冷,是圈里公认的大美人,一个回眸就能勾得人心神荡漾。   当传出司家要用司为联姻时,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更甚者有人专门搭坐私人飞机越洋而来,只为借机攀折这朵高岭之花。   司为身体很差,于家族的唯一用处便是联姻。   他每天见不同的男人,与他们聊文学艺术,被他们用优美的辞藻吹捧着,见识一颗颗浅薄的真心。   只等家族从中挑出最有权有势又开价最高的一个。   直到有天,家里来了个高大、野蛮的男人,他有深邃的轮廓,狼一般进攻性的眼眸。   他白手起家,在三十出头的年纪打下庞大的商业帝国,足以令日渐式微的司家忌惮。   初次见面,男人看他的目光锐利、放肆,像在挑剔一件商品。   他无视司为的美貌。   他对文学艺术、风花雪月嗤之以鼻。   他无礼傲慢,仅见面十分钟就对司为说:你很适合当我的妻子。   司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司为从未见过这样蛮横的人,分明对他不屑一顾,却仍是攫取着将他据为己有。   甚至,想要司为爱他。   二、《给前任递刀[快穿]》   文案:纪非焉因为丰富的海王履历,被系统选中。   只要把主角爱不得,恨难忘的朱砂痣变成蚊子血,帮他勘破情劫,专心发展事业主线,防止世界崩坏,就能实现暴富的梦想。   这不是天上掉钱嘛,纪非焉兴奋了。说到渣,他太可了,保证让主角们被虐得嗷嗷叫,再也不敢谈恋爱了。   预想中是这样的:   纪非焉一番渣男行径后,死不悔改,冷漠地指着心口:生气啊?来,刀给你,往这捅,别客气,死了算我的。   大佬们一刀下去后,纷纷看破红尘:恋爱是什么?哪有搞事业香。   纪非焉搂着小钱钱,开心转圈。   然而,生活总是给人迎头痛击:   神秘大佬似笑非笑地接过刀,顺着衣线滑动:非焉,你说该从哪儿开始呢?   清冷师尊扔开剑,指腹摩挲着他的脸,眼眸幽深:徒儿,刀剑是凶物,伤到你了,为师会心疼的。还账的方式可不止这一种……   冷酷元帅掐着他的腰,暧昧低语:老公,我想用的刀,可不是这个。   纪非焉揉着腰,看着步步逼近的祖宗,欲哭无泪:我就是个渣男前任啊,为什么总被不可描述!哪里做得好了,我改还不成吗?   本文又名《海王做错了什么》   暂定:   娱乐圈:用了就丢小明星   豪门:花心任性小少爷   abo星际:孤单寂寞金丝雀   都市萌宠:理所当然小猫咪   血族:骗身骗心小绿茶   修仙:欺师灭祖小白花   世界顺序随机,天然渣受x切片精分攻,1v1,he 第二章   迟疑几秒,盛旖光拿出一本。   红底寸照里,黑发白肤、眉眼精致的两位青年靠在一起,同款的白衬衫,左边轮廓稍显柔和的青年笑弯了眼眸,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右边的青年则稍显冷淡,面上没什么表情。   手指像被烫到似的,只看了一眼盛旖光就按着眼睛将小红本匆匆扔回去。   什么意思,和他结婚傅竞泽还敢不高兴是吧?凭什么就他笑得像个傻子?   盛旖光愤愤不平着,怀疑自己这五年是不是被人下蛊了。反正他本人绝无可能出于本心对傅竞泽上赶着的!   保险柜下面那层有个粉色的精美硬质纸盒,盛旖光将盒子拿出来。藏这么严实,该不会是傅竞泽的秘密吧?   边想着,盛旖光已经找到开关,将盒盖掀开了。   纸盒不算大的空间里放着各种物件,有丑不拉几的钥匙扣,有土的一批的八音盒,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明信片,甚至还有个掉毛的羽毛球……   盛旖光一阵无语,又翻开中间像是相册的东西。   饶是今天受到的冲击足够多了,盛旖光还是立刻被刺激到。   相册的首页是穿着白色西服的他和穿着黑色西服的傅竞泽。落日余晖下,金色沙滩连接着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洋,他和傅竞泽拥在一起,额头相抵。   他们竟然在海边接吻!   盛旖光脑子像受了一记重锤,耳根火辣辣的。比起昏沉时的深切交缠,清醒时照片的画面感冲击来得更直观猛烈。   盛旖光不信邪地继续往后翻,越看脸色越黑,最后干脆一把合上扔回盒中。   书房的空气不新鲜了,盛旖光需要出去透透气。   正要把盒子整个塞回去,盛旖光看到保险柜的底部孤零零地铺了个牛皮纸袋。   也不差这会儿,盛旖光摆烂式地拿出来拆开。   先露出来个红本本。   盛旖光停顿几秒,怀疑自己要对红色过敏了。   股权证书?   泽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发起人,占股85.7%?   好吧,傅竞泽竟然都是上市公司老板了。   盛旖光木着脸把东西都放回去,现在就是头疼,非常疼。   忙活到现在,盛旖光还是不知道这五年发生了什么变故,并且饿着肚子被傅竞泽这个狗东西炫到了。   好在外卖也恰巧到了,盛旖光喝上冰可乐火气稍稍下去点。   坐在客厅沙发上,盛旖光边吃炸鸡边看新闻,想要了解下外面的变化。   “近日泽光科技召开新闻发布会,推出一款智能医疗机器人,本次新品在内置系统与材料上均有重大突破……”   电视画面里泽光科技的LOGO清晰可见,像一团火,又像一只圆滚滚的雏鸟。   盛旖光面无表情地就着商经频道的报导吃完了一整只炸鸡,然后窝在沙发里躺尸。   等到毛绒绒的小猫咪跳到身上踩了踩,盛旖光才活过来般把小猫抓过来rua,并从好友列表里扒拉出好友,试探着发出消息:小丁小丁[吃瓜]。   没有出现红色感叹号,盛旖光放心了。   尽管他印象里两人刚见过面,可算一算现在的时间,他和丁一觉断联三年了。   盛旖光也没专门等丁一觉回复,谁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又在最近聊天的列表扒拉了下,盛旖光发现除了和傅竞泽,他只和个叫费也南的人聊天多点,不过很多都是约游戏,不太会闲聊。他们还有共同的讨论组。   应该关系还算可以吧,或许知道点什么。   于是,盛旖光点开聊天框输入:“有空吗?上游戏。”   费也南很快回复个小黄人问号脸。   费也南:不是说戒了以后都别找你?   盛旖光往上翻了翻没看到费也南说的,猜测应该是见面聊的。不过他戒游戏干嘛?他又没网瘾。   盛旖光:那来不来?   费也南:啧,等着。   得到肯定的回复,盛旖光抱着乖巧的小猫到娱乐室里。他刚才就发现了,有个小房间是专门给他玩的,电脑配置相当给力。   登上号后盛旖光等着费也南发邀请,提前把游戏规则看了下。这款游戏和他以前玩的多人竞技游戏差不太多,无非是玩法更丰富了些,更花里胡哨。   进房间后,费也南先开口了:“你什么情况?”是个清朗的男音。   盛旖光:“先开,边打边说。”   费也南照做。   盛旖光先找了下手感,才开口询问:“你知道我结婚了吗?”   费也南半晌才回应:“不然呢?礼金退我?”   “咳。”盛旖光喝了口冰可乐,“那不行。”   还参加婚礼了,看来不是一般熟,盛旖光找了个称呼:“老费啊,你知道我和傅竞泽怎么在一起的吗?”   费也南:“别瞎喊,难听。”说是反驳,也没有真介意。   接着又不满道:“盛旖光,你做个人吧,大下午的不想吃狗粮。”   盛旖光沉默着拿了几个人头,等到情绪平静了才继续:“没这个意思,突然想不起来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闻言,费也南调侃:“你可真行,结婚才一年就闹七年之痒。”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可不知道,但说真的宿舍聚餐那会儿你把他带来,给我们震惊完了。”   好的破案了,大学室友。盛旖光记下来。   费也南问:“你被他管烦了?”   盛旖光想也没想:“他管不到我。”   费也南:“哦。”   盛旖光有点气:“你哦什么?”   费也南:“没什么。”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了,盛旖光不想和他说话。   又开了几局,盛旖光打得不太专心,甚至有点焦躁。   又输了局后,费也南笑:“盛旖光,你今天水平不行。”   “哦。”   “行了关电脑吧,等下你家那位回来得发现了。”   盛旖光:“?”   还没来得及和费也南激情对麦,盛旖光耳尖地听见密码锁开的声音。在反应过来前他人已经坐到了榻榻米上,离电脑几米远。   紧接着,傅竞泽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眼瞅着傅竞泽向自己靠过来,盛旖光制止他:“你就站哪儿!”   傅竞泽垂眸,看着盛旖光慌乱的样子停顿几秒,而后走到电脑桌伸手探了探电脑主机的温度。   不出意料的灼烫让傅竞泽脸色冷了几分,收回手又走到盛旖光跟前。   盛旖光眼见傅竞泽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哪里能忍,抢先开口:“就是玩游戏了,怎样?”说话的同时站了起来,不能输气势。   可,盛旖光感受到半个头的差距,他要抬眸才能与傅竞泽对上视线。比量了下,身板也不如傅竞泽强壮。   尽管如此,盛旖光还是不示弱地和傅竞泽对视。   傅竞泽和他对峙了会儿,终是柔和下来些许:“旖光,不是不让你玩游戏。”   盛旖光敷衍的:“哦。”   傅竞泽没有在意,继续说:“买了你喜欢的樱桃巧克力蛋糕,先吃点吗?”   盛旖光神色复杂,傅竞泽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个口味的?   还有,这是在收买他吗?   “不吃!”盛旖光拒绝得很干脆。   格外冷硬的态度让傅竞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想了想要将人拉进怀里看看怎么了。   “啪。”清脆的一声,刚伸出的手被重重拍开。   看到傅竞泽手背的红印,盛旖光心虚了一秒马上抛开这种想法。这才哪到哪,傅竞泽就是个狗东西,他现在还浑身疼。   盛旖光掷地有声的:“傅竞泽,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我不是你老婆。”   “再碰我我揍你!”觉得不够有威慑力,盛旖光扬着拳头补充。   等了半天,手都举累了,盛旖光见傅竞泽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反省是不是现在这身子太弱了,拳头看着不够凶?   正胡乱想着,盛旖光发现傅竞泽肩膀极轻微地颤了下,眼底浮上清浅的一层笑意。   那双深邃清冷的眼在这一瞬,如月破云,如风化雨。   盛旖光本想要发作,却莫名咽了口口水,吞咽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热意一点点从耳根往上。   在盛旖光反应过来时,耳垂已落入了坚固的牢笼,被困在其间厮磨着。   盛旖光连手指都僵住了,呼吸的空气都在燃烧。   直到有冰凉从衣下探入,盛旖光才找回呼吸的节奏,用力一把将傅竞泽推开。   傅竞泽只稍微被推开一步,仍将他揽着,哄道:“乖,不会再弄疼你的,等下给你上药。”   盛旖光浑身发烫,说不上来是不是被气的。   一手抵住傅竞泽胸膛不让他靠近,一边尽量往后退离他远点。   同时凶巴巴的:“狗东西,我弄你大爷!”   “说了不是你老婆!”   “还好意思提,不是你我能成现在这样?”   “就怪你撞我,我头现在还疼呢,谁知道是不是被你撞坏了!”   “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给你当老婆,你自己过去吧!”   “不要脸的狗东西!”   盛旖光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不像早上那样虚,发挥得还算满意。   反正这五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才不背锅!   懒得再找理由了,他现在就是失忆了,就怪傅竞泽!让他不要脸!   要他和傅竞泽过日子,死也不可能!   静默听完,傅竞泽神色还算平静,甚至递给盛旖光一盒润喉糖。   而后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盛旖光,淡淡道:“我们去医院。”   -------------------- 第三章   不到一个小时,盛旖光就在傅竞泽的注目中躺到了PET-CT设备上等待全身扫描。   傅竞泽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与办公时没什么不同,周身冷淡的气息有些迫人。   盛旖光揪着深绿色病号服的衣摆,面上装的冷静:“我不要你在这里看我,你出去。”这话当然是对傅竞泽说的。   傅竞泽没回应,忽然俯身覆住盛旖光的手,声音可以称得上温和:“放松点。”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并没有安抚到盛旖光,甚至让他后背有些发凉。   盛旖光不由自主的想,傅竞泽之所以不反驳回来,就是等着医生来戳破他的谎言吧。不愧是傅竞泽!   盛旖光打定了主意,不管医生怎么说,这个失忆他装定了,才不要因为莫名其妙的五年被傅竞泽拿捏住!   短短的几秒钟盛旖光就收拾好情绪,别过头去不看傅竞泽了。   在旁等待的医生看向傅竞泽,只见这个气质冷冽的男人面上似有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接收到指示,医生启动设备。   全程不过二十分钟,盛旖光被等候在另一端的护士从床上扶下来,又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   检查结果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出来,盛旖光和傅竞泽到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坐着等待。   房间里有第三个人,盛旖光也不好对傅竞泽说什么,就坐得离他远了点,捧着杯温水小口啜饮。   傅竞泽看出他的意思也没有强行靠过去,拿出手机像在回复工作消息。   盛旖光一看也想玩手机,一掏口袋才想起来他压根没带。于是装作整理衣服,继续喝水打发时间。   忽然怀中一沉。   “密码是你生日。”   盛旖光下意识接住手机,循声望向傅竞泽。   傅竞泽坐姿端正,即使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背脊也挺直着,更显身形挺拔。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被困在沙发和茶几间向两边敞开着,透出几分从容随性,倒像是在谈判桌。   从校服到西装,这家伙好像也没怎么变,一样的装和讨人厌。盛旖光撇撇嘴,正要把手机扔回去,主任医师那边收到了报告,让他们过去。   医生办公桌的大小有限,几乎并在一起的椅子让他们难免肢体接触。   “从CT扫描结果来看,盛先生身体十分健康。”   主任医师简单直白的话让盛旖光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去看身旁的傅竞泽,恰好傅竞泽也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盛旖光觉得这狗东西在嘲讽。   “但失忆不只有生理性原因,不排除心因性失忆。”医生暂停下,看着心思各异的两人。   “强烈的精神刺激或者意外的脑部碰撞都可能导致暂时性、选择性的失忆,除了可能影响到日常生活,不会有其他问题。”   听到这话,盛旖光就有话说了:“林医生,就在今天上午,我脑袋被他撞了,到现在还疼。”   傅竞泽看了眼盛旖光的后脑勺,没有反驳。   医生接着问:“盛先生是从今天上午开始发现记不起从前的事的?”   盛旖光点头,并补充:“我记得我是刚高考完,然后莫名其妙到了现在的时间点,中间发生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停顿下,盛旖光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在一个屋檐下了,以前关系也不好。”   林医生抬了下眼镜,片刻后才说:“记忆缺失导致混乱是正常的,目前来看盛先生脑部没有明显外伤,内部神经也都正常,等下您跟着吕医生再去做个检查,她是精神心理科的专家,想必能帮您找到原因。”   盛旖光鼓起的气势一下子又弱了,没接话。   傅竞泽看着他蓬松的发顶,有一缕不服帖地翘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指腹摩挲了下。   等到护士过来领人时,盛旖光刚起身后脑勺就被拍了下,虽说是不疼吧,可就是很气。   也顾不得有人看了,盛旖光皱着脸不满的:“傅竞泽,管不住你的手是吧!”   又看向林医生:“林医生,你看到了吧,我失忆就怪他!麻烦回头给我开个伤情鉴定!”   林医生的脸被金丝边眼睛挡住了一半,看不出神色,却也是好脾气地配合:“看到了。”   手心还残留着绒毛掠过的顺滑感,傅竞泽摩挲着掌心,眼底晦暗。   盛旖光很讨厌傅竞泽的一点就是不长嘴,此时也没耐心等他憋出什么,干脆利落地跟着护士走了。   办公室一下子空了。   林医生起身走到冰箱前取了瓶冰水扔给傅竞泽:“降降火。”   听出好友话里的调侃,傅竞泽也没回应,走到窗边看着暗沉夜色。   林医生跟过来:“你家这位够能折腾的,这回怎么惹到他了?”显然也是没信盛旖光失忆的说法。   傅竞泽喝了口冰水,神色淡淡的:“不知道。”   “不是吧,连自己老婆生什么气都不知道,哪天跑了看你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傅竞泽才侧眸看他一眼,眼神冷飕飕的。   林泊声“啧”了声,并不怵他:“天天就知道挣钱,光给钱他能过得好?”   “今天装失忆,明天是不是该闹离婚分家产了?”   傅竞泽又喝了口冰水,不和林泊声做这种无聊的争辩。   片刻后傅竞泽才问:“检查结果真的没问题?”   “那还能假?就当陪小朋友玩玩了,就是不知道吕栗有没有这个耐心,她脾气可不太好。”   脾气不太好的吕医生在人被护士领过来后没有马上就问诊,而是先给这个漂亮的青年看了节心理健康教育的网课,然后让他填测评表。   盛旖光足足在诊室待了一个半小时才被放出来。   吕医生看着很严肃,尤其眼睛像能看透人心,盛旖光没把握能瞒过她,结束后不免有些惆怅。   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傅竞泽等在了外面,大概是迫不及待要戳穿他。   盛旖光没好气的:“傅哥哥真是个热心人。”   傅竞泽偏开头,肩膀极轻微地颤动几下,而后看着盛旖光:“谢谢。”   这天聊不下去了,盛旖光怀疑自己年纪轻轻要得心梗,干脆走开几步到窗边吹风。   大概过了十分钟,吕医生把他们两个都叫进去,仍是严肃的:“根据诊断结果,盛先生是长期压抑导致的突发式失忆,出于潜意识剔除那些不好的记忆。”   话音一落,盛旖光最先震惊了,他演技这么厉害的吗?还是这个医生不专业呀?   不不不,这个医生看起来就很厉害,所以是他演技超牛没错了!   成功说服自己,盛旖光看向傅竞泽的目光带上几分得意,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换成谴责。   虽然没有明说,可就是在明晃晃地质问傅竞泽,这五年怎么虐/待他了?或许压根就是傅竞泽逼他在一起故意恶心他,而他被迫屈服于金钱的力量。   他好惨!   盛旖光越发散思维,眼里的谴责意味越浓,就差直接开口指责了。   反观傅竞泽,除了初听到医生的判断时眼底有些波动,迅速恢复平静淡然,像听到的只是明天会下雨这样的消息。   毫无缘由的,盛旖光脑海中出现浸着欲.色的一张脸,同样没什么表情,带来的感受截然不同。   与在床上给人的感觉太割裂了。   这么一打岔,盛旖光也谴责不下去了,拿起桌上水杯喝了口掩饰自己的走神。   傅竞泽收回目光,问医生:“怎么治疗?”   吕医生:“定期来做心理疏导,保持身心愉悦,多接触熟悉的环境和人。”说完给了他们一张单子,让去拿药。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凌晨几点了,天色黑漆漆的,连颗星星也看不见。   盛旖光坐在副驾驶上,偷觑傅竞泽,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其实没什么变化,盛旖光就是直觉傅竞泽不太好。   想到自己在房子看到的那些房本和车钥匙,盛旖光本来打算等就两个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好好谴责傅竞泽一通,忽然就没心思了。   五年的时间,傅竞泽得拼命才有现在的事业吧?   忙成狗又陪他折腾到这么晚。虽然也是该!   沉默着一起回到家里,盛旖光意兴阑珊地躺到沙发上,拿着逗猫的铃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傅竞泽把外套挂好走过来:“去洗澡。”   本来都偃旗息鼓的盛旖光一听这话,那股气又上来了:“傅竞泽你真不是个人,连狗都不是。”   傅竞泽垂着眸子:“少说脏话。”   盛旖光偏不听:“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睡.我,禽兽!”说完耳根像被火点了,连带着脸上也火辣辣的。   望着盛旖光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双眼如水洗打磨后的浅棕色宝石,剔透无杂质。没有阴翳可以映上去,风暴也无法吹灭跃动的光。   是十八岁的盛旖光。   傅竞泽无言低首,吻在盛旖光薄薄一层的眼皮。   柔软与热度,直达神经中枢。   盛旖光不自觉地收紧搭在沙发的手,手指深深嵌入如碧波蓝海调色的沙发。   “你不想,就不做。”是云逐月,鸟归巢。   盛旖光颤动着眼皮,似被平和的渊域捕获了。   -------------------- 第四章   温热的水漫过肩头,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沐浴香氛的味道,有清甜的果香混着若有似无的冷调木质香,很好闻。   盛旖光靠在浴缸上,仰面出神,双手张开的模样颇有几分自暴自弃。   就在刚才,他竟然乖乖抱着衣服,被傅竞泽哄到了浴室里,连洗澡水都是傅竞泽帮着放的。   “哄”这个字,不知怎么就落在脑海里,让盛旖光别扭得不行,几乎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和傅竞泽吵起来或是打一架才是正常操作吧。   顶上的灯光有些晃眼,盛旖光抬起手,用沾了水的手背盖住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   没等他想出个章程,浴室的门被敲响,傅竞泽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进来:“别泡太久,好了就出来。”   盛旖光收拢手指按了按眉心,忍着烦躁:“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盛旖光才草草把自己洗干净换上睡衣,却不太想出去面对傅竞泽。   目光落在洗漱台上粉蓝两色的漱口杯和牙刷,盛旖光拿起都看了看,略带嫌弃地把粉色那套放回去。   他喜欢蓝色,肯定蓝色是他的。   盛旖光接了水,对着镜子认真地刷每一颗牙齿,说起来以前他总要把手机亮屏放一边,够了三分钟就马上停,这回刷得牙龈都有些疼了。   直到察觉口腔里弥漫开的铁锈味,盛旖光才不得不含了口水到嘴里,想着差不多该出去了。   忽然门口处有些响动,盛旖光警惕地看过去。   傅竞泽站在门外,应该是刚洗漱完,换了身黑色的睡衣,平日打理得当的乌发此时略微凌乱地垂落下来,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见到是他,盛旖光皱着眉正要把水吐了说话,就听傅竞泽:“你用的是我的牙刷。”   这人的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盛旖光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   口腔里薄荷味辣辣的,盛旖光牙龈更疼了,手里的牙刷和杯子都成了滚烫的热源。   傅竞泽走过来,问:“好了吗?”像是毫不在意私人物品被用了。   接触到他的视线,盛旖光匆匆转头,飞速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掬了捧冷水把下巴的残沫也清干净。   “好了。”说完径直往外走,没再去看傅竞泽。   傅竞泽被落在后面,忽然低低地笑了声,洗漱台有些乱,可粉与蓝仍是摆在一起。   盛旖光脚步很快,走到床边才发现傅竞泽没追上来,不由松了口气,可立马又被另一桩事烦住了。   白天还是看得不够仔细,这间面积大得离谱的卧室除了是他喜欢的风格,还是他和傅竞泽共同的卧室,墙上挂的、床头摆的照片是他看一眼就窒息一次的程度,比保险柜里的相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是得和傅竞泽谈谈!   打定主意,盛旖光到卧室连着的阳台站着。   阳台上养了几盆绿植和花,被打理得很仔细,盛旖光伸出手指戳了戳绿油油的多肉,又探了探仙人掌的刺硬不硬。   身后传来声音:“还不困?”   盛旖光立刻收回手指转身:“不困。”   接着直接说出想好的话:“傅竞泽,我看过日历了。明天是七夕,良辰吉日适合离婚。”   傅竞泽看起来也没多在意他,离婚的事应该不难。这么想着,盛旖光没再多说其他,安静等傅竞泽回应。   深夜里风很静,偶尔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傅竞泽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晰。   约莫过去一分钟,傅竞泽终于开了口:“确实是良辰吉日,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低沉好听的声音隐隐带着与夏日相悖的凉意。   丝丝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盛旖光脑子卡顿下,又立马反应过来:“啊是吗,我不记得了。”说完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抵着护栏让自己站得更直。   为防傅竞泽再语出惊人,盛旖光语速飞快:“傅竞泽,咱俩以前什么样的关系你也清楚,在一起过真不合适,影响身心健康和社会和谐。”   见傅竞泽不为所动,盛旖光继续努力:“你知道我喜欢女生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和你结了婚,但我既然都不记得了当然不该作数。医生都说了,我是因为长期压抑精神崩溃才失忆,说明跟你一起我也不开心,继续下去要是哪天我想不开了对你也不好。”   “还是离了吧,傅竞泽。”   盛旖光的模样看起来足够诚恳,月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足够柔和,每一句话仿佛有理有据让人觉得应该答应下来。   可傅竞泽毫无迟疑:“不行。”   盛旖光眼睛睁大,似要看清面前站了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恶劣讨厌鬼。   盛旖光忍不住质问:“为什么?”   傅竞泽很平静:“法律规定对配偶有扶养义务,你现在失忆了。”给出的理由同样没有温度。   盛旖光抬手揉了揉耳朵,眼睛再睁大,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法律还规定婚姻自由呢!”他又不是法盲!   下一秒,就听傅竞泽说:“嗯,你是自愿结婚的,我们宣过誓。”   盛旖光目光怪异,正要借用著名哲学家欧布里德的话反驳回去,就听到更离谱的:“我们自愿结为伴侣,从今天开始……”   “互敬互爱,互信互勉。”   ……   “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毫无征兆的,像是证明,又像是提醒。   在盛旖光渐渐变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傅竞泽不疾不徐地完整重述结婚誓词,语调少有的柔缓,简直不像是在对他说。   盛旖光耳朵痒痒的,像有风的气息在撩擦,那风柔和又猛烈,连耳膜也不可避免地被碰触、抚摸。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捂住耳朵,将可怕的咒语阻挡在外。咒语可恶地沉沉砸落,如同一声声平和的诘问,让人无端发慌,失去抵抗的力气。   盛旖光从来只知道这人背课文厉害,不知道他还会念咒,比西天取经的唐僧还要会。   看着他纤薄的唇瓣张张合合,盛旖光的脑袋被砸得一阵眩晕,额头隐隐作痛,总之哪哪都不舒服、不对劲了。   有心想反驳,却真的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盛旖光不想看到傅竞泽了,也怕他再说出什么鬼话。   “睡觉!”扔下这句,盛旖光越过傅竞泽径直进了室内,憋闷得将整个人裹进被子里,心想,傅竞泽果然是他一生之敌。   等到床的另一侧陷下,盛旖光才后知后觉忘记说分房间了。   窸窣的响动中有热源靠近,浅淡的木香缠着薄荷的清凉味道从身后笼罩而来。   盛旖光侧躺着,脸贴在枕头上,默默背诵英语作文。小蝌蚪一样的字符在脑海里循环,终于困意袭来。   卧室里留了盏暖黄的夜灯,柔柔地投在浅蓝色的大床上。   傅竞泽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才探身过去替盛旖光掖好被角。   或许是太久不出门,盛旖光的肤色有种近乎剔透的白,蓬松柔软的发散开着落在枕上、覆在额前,秀气的鼻尖卧着一颗小小的黑痣,睡着的他乖巧又漂亮。   傅竞泽的指尖轻轻点在那颗痣上,不过几秒就引来了反抗。   盛旖光本能地动了动脑袋,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藏了起来。   盯着那颗透着抗拒的后脑勺一会儿,傅竞泽强行将人翻过来,动作却轻柔无比。   盛旖光再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大概是昨晚忘记拉窗帘了,炽盛的阳光洒满了房间,热意倒是被阻隔在外。   这一觉睡得不错,盛旖光撑着床垫坐起来,顺带看了眼旁边。   很好,傅竞泽已经走了!   盛旖光弯着唇直接赤脚下地,拿着手机窝进阳台的藤椅里。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盛旖光查了下手机收到的新消息和来电,手动跳过某个备注。   丁一觉没有回复,盛旖光点进他的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   盛旖光想了下,决定回趟家,晚上也不打算回来。   不知道这边离他家多远,快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午饭。   迅速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盛旖光对着排列好的车钥匙迟疑。   昨天他就观察过了,这片是独栋别墅区,居住密度很低,从他现在在的这栋到小区出口,开车都得五分钟,公共交通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其实会开车,就是未满十八周岁没来得及考驾驶证。   纠结了下,盛旖光反应过来现在是五年后,他应该也许已经拿证了!   果然,没几分钟他就在下方的抽屉里找到了他的驾照。   盛旖光心情大好,随手捞了把车钥匙就往外面走,车库就在房子旁边都不用特意找。   昨晚上没心思也没注意看,此时此刻,盛旖光站在车库对着一车库的豪车跑车,整个人都呆住了。   粗略一看数量不下于三十,有些车标甚至只在电视杂志上见过。   盛旖光走到一辆深蓝色炫酷外壳的跑车边,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把,一眼草了。   可惜都是傅竞泽的,盛旖光羡慕地叹了口气。   在车库流连了很久,盛旖光才依依不舍地解锁了钥匙对应的那辆稍显暗淡的黑色超跑,按着导航往自己家的位置开。   路上不怎么堵,四十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   盛旖光找地方停好车,正要往自家的楼,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隔着段距离,盛旖光高声喊:“白阿姨!”   没想到这么凑巧碰上了丁一觉的妈妈,刚好找她问下丁一觉的情况,这小子竟然给他玩消失。   --------------------   一切皆流,一切皆变,借钱的我是过去的我,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诡辩家)欧布里德 第五章   出乎意料的,丁一觉的妈妈在看清盛旖光后反而匆匆进了旁边的大型超市,并不打算和他搭话。   盛旖光刚要追上去,后脑勺挨了一记。   “还知道回家啊!傻站在这干嘛呢!”   得,不用回头看,盛旖光也知道是他尊敬的母上大人。   盛旖光无奈:“妈,下手轻点。”说完自觉接过母亲手里沉重的购物袋。   “刚见到白阿姨,想找她问下丁一觉人在哪,没成想她进超市了。”   邱敏瞪眼自家儿子,忍着没给他再来一下:“招她干嘛,嫌日子过舒服了?”   盛旖光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和丁一觉关系好,两家人还是有些来往的,他妈不至于是这个态度。   盛旖光还没想好要不要也对爸妈说自己失忆了,万一因为失忆他爸妈不同意他离婚就完了,他得先探清态度。   不好追根究底,盛旖光试探着引诱他妈把话说下去:“那倒不是,毕竟这么久了。”   “多久也不行,既然和小泽在一起了,就别想些乱七八糟的。”邱敏把话接住,脸色已经不太好。   盛旖光毫不怀疑,他现在要是敢反驳一句立马就会受到来自母上大人的亲手关爱。   显然邱敏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到:“你自己回来的?小泽呢?”   盛旖光:“就我。”   邱敏注意到他手里的车钥匙,不太相信的:“你开车了?”   盛旖光没察觉不对:“是啊,还好不堵车。妈我饿了。”他可是注意到了,购物袋里都是他爱吃的。   邱敏盯着自家儿子看了会儿,到底没再多问:“饿了就回家。”   母子俩边闲聊着就到了家。   家里的布置没什么变化,趁着邱敏进厨房,盛旖光回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没一点灰尘味。除了多了些烦人的照片,也没有添置什么。   盛旖光把多出来的除了毕业照一股脑收起来塞进抽屉里,躺到自己的床上才感觉舒服了。   高考完那天,他回家狠狠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把傅竞泽约到家附近的拳击馆,准备和傅竞泽打一架,输的人不许再对唐悄悄有想法,更不能再和她有接触。   唐悄悄是他们年级最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说话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和跳舞的时候尤其漂亮,他俩之前搭档参加朗诵比赛一起拿了一等奖,后来也经常一起讨论学习、参加文体活动。   如果不是傅竞泽来搅合,盛旖光自信唐悄悄肯定会喜欢自己。他准备打赢了傅竞泽就对唐悄悄表白,让傅竞泽一个人做单身狗,只能羡慕他有唐悄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可惜他还没把傅竞泽揍得鼻青脸肿就到了现在。   盛旖光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现在是没办法知道后续了,毕竟他不是真的失忆还有恢复的可能。傅竞泽肯定也不会跟他说。   至于问唐悄悄,他早找过了,他手机里压根没唐悄悄的联系方式,他连高中同学群都没有!   虽然很不愿相信,盛旖光还是忍不住想,他大概是被唐悄悄拒绝了。不然他那么喜欢她,怎么会舍得和她分开呢,连联系方式也不留一个。   大概就是他被拒绝后太伤心了,把关于唐悄悄的都清空了。   想到这里,盛旖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心情有些发闷。   直到邱敏进来,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干嘛呢,叫你吃饭也不应声?”   顺着邱敏的动作,盛旖光踩着拖鞋下了床:“没听见。”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盛旖光过去坐下。   见盛旖光只顾着往嘴里扒饭,和刚才回家明显不一样了,问他:“这是怎么了?”   盛旖光停住动作,看着邱敏问:“妈,你还记得唐悄悄吗?”   邱敏想了会儿:“和你参加朗诵比赛的那个女孩子吗?她怎么了?”   盛旖光:“我高中的时候喜欢她来着。”   邱敏:“哦知道,她不喜欢你。”   盛旖光:“?”   接收到儿子惊疑的眼神,邱敏笑:“你忘了啊,高考完那个暑假,你因为失恋学人家买醉,还是小泽给你送回来。”   盛旖光不太相信:“啊,傅竞泽那么好心?”   邱敏:“你这说的什么话,小泽对你再上心不过,否则我和你爸能同意你俩?”   盛旖光想反驳,但找不到有力的事实支撑,于是选择了闭嘴。   在得知自己已经和傅竞泽领证结婚后,他还是了解了下现在的婚姻法的。   现行婚姻法在他大四时通过修订,并于来年元月一日正式施行,将同性婚姻合法化。   关于是否应当支持同性婚姻,一直存在较大的争议,在盛旖光高中时同性恋依旧被多数人视为异端,认为同性恋是畸形、病态的,阻碍社会的健康发展。   为了纠正这种“错误”的性取向,家人选择将同性恋者送入戒同所或类似戒同所的非法机构进行封闭式治疗,通过心理疗法等手段进行干预,期望将其拉回正轨。   戒同所也成了某些人牟取暴利、满足自己不正当私欲的工具。   尽管法律并不允许戒同所存在,但它们还是悄然存在着,隐秘又张狂地舞动着黑暗的触须,以罪恶欲.望吞噬人生而为人的基本权利。   潜藏着的积累已久的矛盾在一次次侵害同性恋者人权的社会事件被揭露又被压下后终于爆发了。   知名媒体人邓书立的一篇文章,将H市新桥区的心康疗养院带入公众视线,将“驯化厂”的种种残忍手段曝光。其后一条庞大的、浸着血液的产业线,显露出身形。   谴责与反思,人的平等、自由权利,乃至最基本最重要的生命权受到空前重视。更多人终于意识到同性恋者拥有同等的人权,不因性取向悖于传统而可剥夺;若纵容践踏人权才是这个社会的畸形和退化。   社会的日渐开化以及现实的迫切需要推动同性恋婚姻合法的法案在不久后得以通过并施行,又在实践中不断完善。   时至今日,尽管还是有不少人无法接受同性恋,但同性恋者已经基本实现平权。   盛旖光不禁想,他还挺能赶时髦的,新婚姻法施行后第一个七夕和死对头、男的领了证,真有纪念意义。   邱敏问:“怎么今天肯回家了,小泽下班过来吗?”   这话问得奇怪,盛旖光想了下:“他不来,我回家住段时间。”   “吵架了?”   问完没等盛旖光回答,邱敏又继续说:“小泽工作忙,你少折腾他。你说你一天天净关在家里打游戏,毕业一年了也不说出去找份工作,闷出问题来怎么办?”   “我和你爸也不指望你多出息,你总得走出社会有自立的能力吧?小泽现在是好,哪天他受不了你这破脾性,你俩过不下去了你要怎么办?我和你爸现在年纪也大了,能陪你走多远?”   邱敏看着儿子头越埋越低,快埋进碗里了,好笑又有点气:“嫌我啰嗦是吧?懒得说你,多吃点瘦成这个鬼样子,哪像我儿子。”边说边往盛旖光碟子里放了个大鸡腿。   “谢谢妈。”盛旖光听话地连吃了两大碗米饭,接着又被投喂了一大盘水果。   吃饱喝足后盛旖光瘫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工作要找,婚也要离。   问题是他有大学文凭,但知识水平停留在高中,去面试被问到专业相关肯定答不上来。找工作,难!   至于离婚,傅竞泽摆明了不同意,根据刚才母上大人话里的意思,他亲爱的爸妈也会反对。离婚,难!   盛旖光忧郁地揉着鼓胀的肚子,再次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盘了盘自己账户的余额,又有被安慰。   八位数够他躺平一辈子了,不过离婚的话还得分一半给傅竞泽吧?   分一半,盛旖光忽然就精神了。他好像可以靠离婚分财产致富!   或许他可以拿这个和傅竞泽谈条件,同意离婚的话他可以少分一点,不分也行。   要是傅竞泽还是不同意,他可就不客气了!   盛旖光当即就想给傅竞泽发消息,理智让他忍住了。当面说不留证据,否则傅竞泽拿着聊天记录找他爸妈打小报告怎么办?从小到大他没少被傅竞泽坑过。   用眼睛把傅竞泽的头像刀了几遍,盛旖光愉悦地开始玩游戏了,他之前预约的游戏都已经上线,甚至很多都凉了,不过还出了更多有意思的。   邱敏午休后就出门了,只剩盛旖光守家。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盛旖光眼睛被手机光刺得有些不适,暂时停下游戏去开灯。   刚走到玄关就听到门铃声,以为是爸妈回来了,盛旖光小跑着过去开门。   敞开的房门外,傅竞泽眉眼疏冷地立着,仿佛盛旖光不是回家了,而是出.轨了。   盛旖光手速飞快要把门关上,傅竞泽快一步挤了进来,将他困在臂弯与橱柜之间。   温热的呼吸打在额头,痒痒的,盛旖光偏开头想躲却被捏住下巴与傅竞泽对视,耳边传来问询:“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 第六章   盛旖光本能想解释,陷险克制住:“这是我家,回来还用跟你说?”   傅竞泽眼眸冷沉沉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瞅着有些吓人。   盛旖光倒更习惯这样的他,比记忆里昨天的某些片段好太多,说完话就去推他,反而被借着力道拉入怀中,被重重地禁锢住。   西服外套的料子有些硬,盛旖光下巴被擦得发疼,颇为不满的:“傅竞泽,你在搞什么鬼?”   傅竞泽只是松了些力道,什么也没说。   这样亲近的姿态,还是和傅竞泽,盛旖光实在难以接受,可他背后抵着橱柜退无可退。   不浪费力气挣扎,盛旖光把本就想说的趁机说出来:“昨晚说的事可还没完,我没办法和你过。”   “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可以不分你财产。不然我就起诉了,到时候法院来做财产分割没我这么好说话。”   盛旖光等得快没耐心了,才听傅竞泽说:“旖光,我不同意。”   傅竞泽松开盛旖光,看着他:“你现在失忆了,不适合做决定。”   盛旖光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荒谬地生出被喜欢和包容的感觉,可怎么可能呢。从他看清傅竞泽这个人,就无法生出一点好感,这个人诡计多端、孤僻冷傲,他俩天生不合。   不想再绕来绕去,盛旖光气闷的:“行了你,我说话算数绝对不要你财产,咱俩明天就去民政局。你不放心我还可以写保证书。”   “什么保证书?”恰好这个时候,邱敏和盛登云一起回来了,“你俩站门口干嘛?”   傅竞泽主动解释:“是我惹旖光生气了。”   听完邱敏不满地看盛旖光:“盛旖光你消停点,多大事还要写保证书啊?”   盛登云也附和:“就是,有问题好好沟通,赶紧进去。”   盛旖光非常不爽,连他爸妈也帮着傅竞泽,虽然都不是第一次了。从他第一次把傅竞泽带回家,就非常悲惨地被爸妈拿来对照,他经常怀疑傅竞泽才是他爸妈的梦中情儿。   谁也没理,盛旖光气哼哼地回自己房间待着。   房间隔音不太行,盛旖光在里面还能听见傅竞泽和他爸妈聊天,三两句就扯到他身上。   无非是他爸妈说他不懂事,傅竞泽假惺惺帮他说话,真没意思。   边默默吐槽,边在游戏里收割人头,赢了几局后终于气顺了。   “怎么不开灯?”是傅竞泽的声音。   “没手。”本来不想玩了,盛旖光又开了一局,纯纯不想理会傅竞泽。   傅竞泽站在床边:“明天我不去公司,你想怎么过?”   盛旖光头也不抬:“想去民政局过。”   静默了会儿,傅竞泽说:“等你恢复记忆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现在不行。”   盛旖光心想,又不是真失忆,哪来的记忆恢复?   “那先分居。”满两年了他就起诉去。   傅竞泽还没回应,邱敏听见了先反对:“分什么居,吃完饭就给我回去。”   盛旖光谴责地看着傅竞泽,知道开灯不知道带上门!   傅竞泽这个时候又长嘴了:“抱歉,忘了。”   盛旖光一阵无语,接着控诉:“妈,这还是不是我家?”   邱敏:“是,可你还有自己的小家,要是小泽对不起你你要闹我不拦着,但不能瞎折腾。你俩结婚才多久就闹分居?”   “谈恋爱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结婚了这个样子?”   盛旖光被絮叨得耳朵疼头疼,迅速转移话题:“饭好了吧,我饿了。”迅速穿上鞋子往客厅去。   “这孩子。”邱敏感慨着,“总算又活泛点了。”   “小泽,去吃饭吧。”   “好。”   傅竞泽看着那道不太稳重的身影,眼眸柔和了许多。   吃过晚饭后盛旖光赖着不走,邱敏女士让他和傅竞泽不然就一起留,不然就一起走,反正不能落单。   盛旖光反抗无效,只能选择和傅竞泽一起回去。一对一总比三对一强。   刚出电梯,盛旖光就说:“傅竞泽,我失忆的事不许和我爸妈说。可以先不分居,但我不能和你在一个房间。”   这趟回家盛旖光想明白了,得抓住傅竞泽的错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得道多助,他才能无痛离婚。   先想办法把婚离了,再恶补大学的专业知识然后找份工作,他的生活就算回到正轨了。   傅竞泽:“可以。”   见他应得爽快,盛旖光继续提要求:“你不能随便进我房间,也不能管我,更不许碰我。”   傅竞泽侧眸看他,深刻的轮廓被楼道的夜灯映得柔和:“好。”   傅竞泽意外的好说话,盛旖光不太信任地看向他:“你说到做到。”   傅竞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盛旖光下意识想回避他的眼睛,按压下心跳忽然的乱拍,故意道:“就算骗过也不记得了。”   这话也不算昧着良心,傅竞泽刚转学过来那会不还骗他说爸妈都不在了吗?虽然是他理解有误,可傅竞泽自己首先就表述有问题。   总之,傅竞泽这个人有问题,不能深交。   傅竞泽重述:“旖光,我承诺了就会做到。”   “最好是。”盛旖光偏开头,加快了步子。   刚在驾驶座坐好,另一侧的车门就被拉开了,淡淡的木质香混着清凉的薄荷味从右侧袭来,清淡又不容忽视。   盛旖光将车窗降下,不是很耐烦的:“你自己没开车吗?”   傅竞泽慢条斯理地系好安全带,淡淡解释:“喝酒了,不能开车。”   盛旖光把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一脚踩下油门不想再听傅竞泽嘴里蹦出一个字。   真行,这狗东西一早就指着他吧?   盛旖光一路冷着脸,停车入库后也不等傅竞泽就自己往房子里走。自顾自将个人物品收拾好,搬到他先前物色好的卧室里。   傅竞泽倚在门口看着盛旖光整理床铺,叠在一起的床单铺开后在盛旖光手里变得皱皱巴巴,像是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的,被套更是堆作一团怎么也不成形。   盛旖光垮着脸趴在床上几乎想放弃挣扎,可一想到傅竞泽站门口看着就不允许自己认怂。   不就是铺床吗,他又不是没,好吧他没铺过,大学以前他都住家里。   忙活了快一个小时,盛旖光耐心告罄。   盛旖光冲着门口闲适立着的傅竞泽,语气很不好:“回你自己房间去,不许看!”   傅竞泽已经洗漱完,换好了黑色的家居服,此时黑色发丝垂落在额前,掩去几分凌厉冷感,整个人看起来亲和了许多。   “需要我帮你吗?”问话时脚步并没有动,稳稳地落在房门外。   盛旖光揪着乱作一团的被子,与他对视了几秒,眼中有明显的挣扎。   傅竞泽接着道:“铺床而已,你怕我做什么?”   近乎是挑衅了,盛旖光迅速从床上爬下来走到一边,有些凶的:“给你十分钟,弄不好我就揍你!”外露的胳膊因为用力而绷紧,显出薄薄一层肌肉,像嫩豆腐。   傅竞泽低眸片刻,垂落身侧的右手指腹摩挲几下,而后面色平静地走到床边。   相对于主卧定制的两米多的欧式复古风大床,次卧一米八的床铺要娇小得多。   可床单与被子仍是宽宽大大,难以轻易掌控,盛旖光方才胳膊都酸了也不过勉强将被子套上,无法舒展开。   可傅竞泽半跪在床沿,也不见如何为难,有力的臂膀轻轻松松便将乱做一团的被子抖开,铺平整后叠在一旁,皱巴巴的床单转眼也被抚平。   前后不过五分钟,盛旖光都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嘲讽傅竞泽就被打脸了。   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傅竞泽侧身看盛旖光,问他:“还需要调整吗?”   游移不定的幽蓝色光点落在他的发间,又顽皮地攀上他高挺的鼻梁、跃入一片清寂的眼底。   盛旖光不知怎么的,脸上有些发热,大概是刚在被子里闷到了。彩灯晃眼,盛旖光迅速走到墙边换了冷白色的光。   盛旖光靠着冰凉的墙壁,隔着段距离回应:“不用了。”   盛旖光想不通,他之前也不觉得傅竞泽这厮好看啊,准确说他都不想看傅竞泽那张脸。   总不能糊里糊涂和男的睡了一觉就连眼光和性取向也变了吧?   看来除了离婚这项大计,有必要出去看看,洗洗眼睛了!   在盛旖光思绪乱飘的时间,傅竞泽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看着他忽然神游。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   盛旖光一秒回神,眼里瞬间有了神采:“嗯?”   “你想通了?”盛旖光问。   傅竞泽低头迫近,嘴角微微下陷:“如你所愿。”沉缓的语调不像是玩笑。   “结婚纪念日总该让老婆开心。”   盛旖光瞪大眼睛想反驳他的称呼,他却已经退开。   傅竞泽补充:“早点睡,明天起不来就不去了。”说完出了房间。   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背影,盛旖光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不管了,傅竞泽答应去民政局,那明天就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盛旖光开心地去浴室冲了个淋浴,然后跳到柔软的大床上,一头扎进被子里。   临睡前调了早上七点半的闹钟,明天他拽也要把傅竞泽拽去民政局!   -------------------- 第七章   民政局单独辟出的小厅里,盛旖光抱着装齐了证件的腰包,一脸幽怨地坐在颁证台下。   台上一对对新婚夫妻笑容满溢,在庄严神圣的国徽下宣读结婚誓词。   空旷的殿堂内回荡着对彼此忠诚的誓言,无限循环着,直往盛旖光的脑袋里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盛旖光瞥眼身旁坐得端正的傅竞泽。   早知道傅竞泽这样阴险可恶,他一定把傅竞泽摁在被子里揍晕,绝对不会信他的鬼话和他来民政局过七夕+结婚纪念日!   “喝点甜的吗?”傅竞泽也侧过头,将从车里带下来的罐装牛奶递出。   为了早点到民政局避免赶上高峰排队,盛旖光没来得及吃早餐,此时也不和傅竞泽客气,一把接了过来。   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盛旖光不满的:“我跟你说,我现在一点也不开心,非常、极度生气,在我骂你前,你去把号取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气音,不至于打扰到其他人。   傅竞泽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面包再次递出:“你说想在民政局过。”   盛旖光接过小面包,为自己辩解:“是这样没错,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待在这里合适吗?外面5号窗口才是我们该去的!”   时间还算早,宣誓厅里除了台上正在宣读誓词的小夫妻以及指导流程的工作人员,台下只零星坐了三四对候场,当然候场的不包括他俩。宣誓厅里甜蜜温馨的氛围更不适合他们这种没有感情的虚假夫夫!   说到这里盛旖光实在是忍不住了,再听下去他脑袋要炸,前天晚上在阳台上傅竞泽重述结婚誓词的场景在今晨被重复唤出,内外双重冲击,已经超出他大脑的负荷。   “你不去我去。”他也长腿了,还很长!   没等盛旖光起身,傅竞泽幽幽道:“纪念日故地重游也算接触熟悉的环境,对你的治疗有帮助,旖光,要遵医嘱。”   盛旖光刚抬起来一点的屁股又僵硬地落了回去,手里的小面包被捏得变形。   正要开口理论,路过正准备上台的一对新婚夫妻以为他俩等着急了,主动道:“你们先吧,我和我先生不着急。”   工作人员听到动静也望过来。   几乎是被所有人看着了,盛旖光丢不起那个人,咬牙抓住傅竞泽的手准备跑快点离开这里。   傅竞泽反握住他的手,不算重的力道却像留有余地的镣铐,他不走也不让盛旖光走:“我妻子失忆了,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特地和他过来重温下领证时的事,希望能让他想起点什么。”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眸光柔和:“我妻子他比较害羞,可能不会想上台和我一起宣誓,所以不耽误你们了,谢谢。”   盛旖光的脸涨得通红,瓷白的肌底几乎全被灼灼桃红盖住,连耳朵也红透了,让人很难去怀疑傅竞泽话里的真实性。   容貌昳丽的青年似乎被人群的注视吓到了,牢牢地抓着丈夫的手,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立马就要凝成水珠滴落。   工作人员走过来,放轻了声音:“按照规则只有新领证的夫妻才可以来这边宣誓,不过鉴于你们的特殊情况,如果能对你们有帮助可以通融一下。”   其他人也附和着:“我们可以等一下的。”   最先开口的那对夫妻此时也劝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宣誓是很神圣很有意义的事,你们感情这么好,只有一个人记得太可惜了。”   盛旖光悄然捏紧拳头,恨不能当场砸在傅竞泽道貌岸然的脸上。偏偏这种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连开口澄清都不行。   为了不上社会新闻,盛旖光暂时按捺住了,心口火烧一样难受。   善良不知情的众人还在劝说鼓励,傅竞泽这个狗东西忽然哑了只知道看着他,盛旖光暗暗用指甲用力戳傅竞泽手心以做报复。   想着赶紧把这茬过去,盛旖光自暴自弃的:“好,我上去。”有气无力的,很符合害羞人设。   傅竞泽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些,声音称得上温和:“别怕。”又噙着淡笑,不失风度地向其他人致谢,如同盛大宴会的主角般游刃有余。   盛旖光被牵到颁证台上,手里捧着红色封皮的题词本,机械版地念完那段文字。   盛旖光想,他从未读过这样艰涩拗口的文本。   如果能重来,他今天早上,不,小学二年级成同桌时他就该把这个祸害一脚踹进花坛里,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晨曦洒落发顶、肩头,洒落在干净、和煦的声线中。   平凡简单的仪式蕴着柔和温暖的力量,毫无刻意地将最朴实的爱意宣之于口。   盛旖光解脱般放下烫手的题词本,以为就此结束,傅竞泽忽然凑到耳边:“领证那天,你让我亲你。”如羽毛在耳廓轻刮,烦心得很。   “你敢!”盛旖光小声威胁,同时指甲用力揪住一小点他手心的软肉。   傅竞泽紧了些手上的力道,仍是贴在耳边:“不敢,但很想。”   盛旖光再用力掐他,已经想好等下没人了要把傅竞泽揍成什么形状。   两人的手紧紧连在一起,默契地从颁证台的一侧步下,视线胶着着,一点也没分给其他人。   不多会,誓词再次在身后响起,不算大的厅里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于每一对相爱的人而言,这样的时刻都足够独特重要。   如他俩这般,在宣完誓后亲密地相携着离去的伴侣,在这里并不会被太多关注。   盛旖光拽着傅竞泽的手,脚步很快。   刚出民政局大门,傅竞泽就问:“手指不疼吗?”   盛旖光的指甲留的比较短,后知后觉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有种被强行掰开的疼,不由卸了力道将手从傅竞泽手掌脱离出来。   同时,盛旖光撂下狠话:“傅竞泽你完了,我今天必须揍你,咱俩决斗!”   傅竞泽眼中有零星笑意:“我订了餐厅,先吃饭?”   顿了下,又说:“你也好先选个地方,不至于触动治安管理法。”   盛旖光臭着脸,他确实也不能和傅竞泽在大街上打起来,于是勉强同意下来:“你别耍赖,刚那事没完。”   “好。”   傅竞泽订的餐厅就在江边上,离民政局十分钟的车程。   盛旖光才不想理他,自顾自坐到后排。先把费也南的消息回了,再下拉到和丁一觉的聊天框。   他和丁一觉是高一开学就认识的,属于是一见面就对了味,自然而然成了好友,课外时间基本都混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   没有哪一次,丁一觉会不回他消息。   盛旖光沉默地看了几秒,将聊天置顶。   费也南:这么久才回,手机被没收了?   盛旖光回他一个小黄人微笑脸。   费也南很快又发来消息:周末宿舍聚会,给句准话来不来?老张好容易从北市飞来说请客,不能放过他!   盛旖光指尖停顿几秒,问:都什么安排,有好玩的吗?   费也南:啧弟弟,你在家待久了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了吧?哥哥们带你玩。   盛旖光暂时没计较他的称呼,回了个“行。”然后推门下车。   坐在靠窗的包间里,等菜的间隙盛旖光才分出心思到傅竞泽身上,通知他:“从这里步行五分钟,有家拳击馆。”   傅竞泽:“好。”说着将消好毒的餐具换给盛旖光。   服务员刚好把菜端上桌,先上的是色泽鲜亮的糖醋里脊和咸蛋黄南瓜。   闻到食物的香味,盛旖光按着瘪瘪的肚子,看向傅竞泽:“你要拍吗?不拍我就吃了。”   以前盛旖光朋友多,出门吃饭总要等想拍照纪念的人拍完了再动筷子,这时也是习惯性发问。   傅竞泽夹了块糖醋里脊到盛旖光碟子里,回应:“不用。”   盛旖光也不和他客气,动作迅速地把肉送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才有些满足地喝了口气泡水,眼尾略弯着望向窗外。高楼之下,宽阔的大江蜿蜒穿行,江面船舶带起片片水花。   盛旖光漫不经心催促:“傅竞泽,你吃快点。”   “好。”   傅竞泽放下筷子喝了口白水,视线自然地落在青年透着些愉悦的脸上。   过去许久,盛旖光才把目光挪回来,心情意外的平和,本以为今天不和傅竞泽打一架他能憋出心脏病。   盛旖光直接道:“走吧,我们走路过去。”走路消消食,免得等下打得yue出来。   傅竞泽点头。   午间阳光正烈,路上行人不多。   盛旖光开了导航,与傅竞泽并着肩往拳击馆的方向走。   换好衣服戴拳套时,盛旖光悄悄瞥了眼傅竞泽。   同样号码的白背心,穿在他身上松垮垮的,在傅竞泽身上就刚刚好能显出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连拳头都比他壮!   盛旖光一言不发率先走出更衣室,路过沙包时对着挥了几拳找手感,见傅竞泽追上立马淡定地走到台上,板着脸颇有几分气势汹汹。   傅竞泽不紧不慢地跟上,在盛旖光面前站定。   两人默契地拒绝了教练的指导。   盛旖光目光紧紧盯着他:“先说好,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傅竞泽笑,忽然凑近了些:“高考完你约我到拳击馆,也是这样说的。”   没等盛旖光有所回应,傅竞泽又说:“但是那天你爽约了。”   --------------------   感谢在2035-05-05 10:35:13~2035-05-12 00:0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吁鱼与玉遇雨余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论文写了吗你就看小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酒11瓶;觅故黄粱4瓶;木木夕ξ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将要挥出的拳头生生止住,盛旖光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傅竞泽非常可恶地退开两步,显然不打算轻易解答。   盛旖光向来是个守时守约的人,何况是他约的人,怎么可能耍人玩,哪怕是讨厌的傅竞泽。   他说要决斗,就必不可能临阵退缩!   被耍弄的恼怒让他再也忍不了,猛地挥拳向傅竞泽的脸,却只堪堪擦过他的面皮,没有任何实际伤害。   傅竞泽借着闪躲贴到盛旖光耳边:“我等到中午,在路边见到你。”说完又迅速将距离拉开。   耳廓还残留着热息,盛旖光更快速地挥出一拳,没耐心去无效追问,等把傅竞泽揍趴下就拎着脖子让他都交待出来!   傅竞泽轻松地避开拳头,故技重施:“你问我,男生会喜欢男生吗?”   这一次盛旖光僵硬住,很是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傅竞泽不急着退开,唇瓣几乎贴上薄粉的耳垂:“老婆,你那时候看起来好乖。”   小少年蹲在树荫下,拿着细小的木枝在泥土地上胡乱拨弄,丢了魂般,见到傅竞泽时倒豆子般什么都说了,红扑扑的脸上茫然无措。完全忘了面前的是他的死对头,是讨厌的情敌。   就和现在一样,白里透着粉红的脸,逗一逗软软的耳垂也红透了。   盛旖光不知道傅竞泽在想什么,他听完傅竞泽的鬼话半边脸都在发烫,像是受到了某种侮辱,忍无可忍地、毫不克制力道地再次重重挥拳砸向傅竞泽的脸。   傅竞泽没有再躲。   隔着拳套,薄薄一层皮肤覆盖下的指骨与坚硬的颧骨碰撞,将湿润的热息驱离。   傅竞泽的脸偏开了一瞬,毫不在意地转回来,稍显凌乱的碎发下,黑压压的深邃眼眸直直地望入盛旖光的眼底,在那明亮、澄澈处,将自己映进去。   盛旖光维持着挥拳的姿势,指骨隐约被撞得发麻发疼,拳头在傅竞泽白皙清隽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红印。   盛旖光高声斥道:“傅竞泽,你是不是有病?”胸口沉重地起伏着,不受控地发闷。   死对头变得陌生,更难以琢磨了。   傅竞泽却笑:“来吧,别手下留情。”   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盛旖光心烦意乱也不想去探究,发泄般地挥拳,胡乱砸在他身上。   殴打一个不会还手的人没什么意思,将傅竞泽揍得鼻青脸肿后盛旖光摘了拳套,头也不回地跳下台。   哪天他被气死了,绝对得找傅竞泽索命,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傅竞泽孤零零立在比斗台上,好看的脸泛着红肿,嘴角破开渗出缕血丝,贴身的白色背心被蹂.躏得皱皱巴巴,整个人显出被遗弃的寥落,连窗户透进的光也落不到他身上。   看着盛旖光远去,傅竞泽眼底零星地拢起点笑意,让他有了些许温度。   盛旖光憋着气一路走到了门外,冷热交替之下头脑清醒了几分。被太阳炙烤了几分钟后,才下定决心般导了个新的地点。   盛旖光回到拳击馆时,一眼就看到傅竞泽坐在开放大厅的沙发上,拿了瓶矿泉水敷衍地贴着脸,面无表情像失去了痛觉。   盛旖光快步走过去,将他手里已经不冰的矿泉水抢过来,又把另一手拎着的塑料袋扔到他怀里,自顾自坐到对面。   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水,盛旖光才没好气地对像个木头动也不动的傅竞泽说:“没长手吗?”   半个小时过去,傅竞泽的脸因着处理有些肿起来了。   盛旖光看清后立马把视线移到别处,公共大厅里有教练在授课,学员们聚在一起还挺热闹,不时有欢呼声传到他们这边。   不远不近的距离,盛旖光视力好,将教学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在心中啧了啧,果然好线条得练出来,一群人里数教练肌肉最好看,小麦色的肌肤上挂着蜜色的汗液,出拳收拳都干净利落,晶莹的汗珠顺着拳风在空中同样划出漂亮的弧度。   越看越羡慕,盛旖光琢磨着要不要来这里报个班。   正看得起劲,从上方罩下一片阴影,薄荷的清凉混着药膏的味道,很提神。   盛旖光不解:“怎么?”   傅竞泽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上好了,可以走了。”   “哦,你有事可以先走。”反正盛旖光也没其他安排,外面那么热,在这里多待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傅竞泽站着没有动,盛旖光抬头看去时,被刻意忽略的心虚一下子又强烈起来。   傅竞泽好看的脸上覆着大片的红,严重处甚至渗出血丝,肿起的嘴角血液凝固着。淡绿色的药膏被胡乱抹在伤处,一点也不均匀,红与绿驳杂在一起,又惨又滑稽   如果是别人做的,盛旖光一定要抓住机会狠狠嘲笑傅竞泽。   将要出口的斥责憋了回去,盛旖光假装镇定的:“别挡我视线。”   傅竞泽扯了下嘴角,终于动了,不过是在盛旖光身边坐下,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那边教练示范教学已经结束,站在旁边检查学员们的动作是否标准,不时上手帮助调整。   大概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教练和学员们说了几句往这边走过来。   “两位是对拳击有兴趣吗?”问的是两位,眼睛却只看向盛旖光。   盛旖光笑:“是啊,想练练肌肉。”更深层次的原因没有说,当着傅竞泽的面太丢人。   教练:“您住在这附近吗?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看几次,或者您今天有空的话等我教习结束带您参观下这边的环境设施。”   正要答应下来,傅竞泽先开口了:“我们等下有安排。”   盛旖光看过去,没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   教练仍是看着盛旖光:“这样,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您过来的话可以提前联系我。”说话间已经递出了手机。   盛旖光点头,用手机对着扫了下。   寒暄几句后,教练回去了。   “这边太远,你过来不方便。”傅竞泽幽幽道。   听到他的声音,盛旖光才想起来追问:“我和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傅竞泽似乎心情不好,语气有点冷:“有个拍卖会。”   盛旖光迟疑几秒,盯着他的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去拍卖会?”他又不傻,傅竞泽现在是大老板,顶着这幅形象去可能有熟人的公共场合多少是不太好。   傅竞泽:“嗯。”   盛旖光没去过拍卖会,还挺好奇的。纠结了几分钟,对傅竞泽说:“那先去趟超市。”   傅竞泽不反对,在盛旖光的指示下将车停到了商场外,又被勒令不许下车。   等盛旖光走出段距离,傅竞泽才拿过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拨电话。   接通后:“带上嘉礼的请柬,到拍卖场门口等我。”   随便进了家杂货店,盛旖光从货架上挑出口罩和棒球帽,想了下又拿了份不同颜色的,回到车里。   傅竞泽在驾驶位上假寐,听到动静才睁眼。   “等下戴上口罩和帽子。”盛旖光挑出黑色的帽子和口罩递过去,给自己留下白色口罩和灰蓝色棒球帽。   “好。”   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是靠着湖的一栋独立建筑,三层高,设计很有风格。   停车场已经停了很多豪车,一楼大厅的迎宾处不时有穿着讲究的人入内。   督促着傅竞泽把帽子和口罩都戴好,确认看不出明显严重的伤痕后才和他一起下车。   傅竞泽的助理早了几分钟到,在一楼门口处等着。   “傅总。”说完又对盛旖光微笑着颔首,显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   盛旖光笑笑回应没太在意,目光转向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一心想着拍卖场里面是什么情形,是不是和电视里演的一样。   傅竞泽主动介绍:“我爱人。”冷淡的眼眸在此刻柔和了些许。   助理忙道:“傅太太下午好。”   听到这个称呼,盛旖光一时间并没意识到是在喊自己,三方沉默的时间长了才后知后觉看向助理,尴尬地回应:“下午好。”   略过这段小插曲,盛旖光和傅竞泽在司仪的指引下入座了座位。   拍卖厅很大,座位相对来说不多,宽松地排列开来。他们入座时里面已经快满了,拍卖台上拍卖官已经就位。   盛旖光把玩着号码牌,有些期待今天的藏品。   傅竞泽递过来记录拍卖品信息的小册子:“还有十二分钟。”   盛旖光接过来翻看,随口问:“你今天想买什么?”   “看你。”   动作顿住,盛旖光警惕地:“我之前说的话都算数,别想用金钱迷惑我。”   傅竞泽看着他,露出的黑色眼眸里溢出点笑意:“真的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想也别想。”说着,盛旖光将拍卖的小册子扔回傅竞泽怀里以示拒绝。   傅竞泽解释:“没有想迷惑你,只是想让你消气。”   被讨厌的死对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盛旖光耳根烫烫的,别过头去强硬道:“我生气不用你管自己会好,你别再气我就好。”   将小册子翻到第21页,傅竞泽说:“这辆车你应该会喜欢。”   听到车,盛旖光又把头转回来,勉为其难地凑过去看了看,安静半晌后才承认:“嗯,喜欢。”   上世纪的限量版豪华跑车,流线式车身兼具动感与美观,特殊的浅天蓝色外漆搭配金色涂层轮毂,经典的卡姿兰式大灯。   比傅竞泽车库里那辆深蓝色的还要合他心意,他实在无法说出违心的话。   不过起拍价就800万了,上不封底,盛旖光艰难地挪开了视线。   触及盛旖光眼中的晶亮,连浓密纤长的睫毛都透着光,傅竞泽喉结动了动:“买给你。”   盛旖光呆呆地看着傅竞泽,死对头居然说给他买车?   死对头以前可是连作业都不给他抄的小气鬼啊!   -------------------- 第九章   盛旖光眨眨眼睛让自己清醒,提醒傅竞泽:“这可不是玩具车,我也不会因为你送我车就同意当你老婆。”   傅竞泽:“我知道。”   盛旖光被他看得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避开他的视线往台上看。   拍卖师正在介绍第一份拍品,是某个大师的一幅字。   盛旖光对书法没什么兴趣,努力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避免被傅竞泽再搭话。   傅竞泽像是忽然识趣了,没有打扰,盛旖光放松了些。   拍卖不如想象中的有趣,古董、珠宝好看是好看,可配上价格盛旖光就欣赏不起来了,他账户里的八位数在这种场合真的是毛毛雨。   柔软的座位坐久了腰椎还是承受不了,盛旖光数着拍品的号码直了直腰。正要掏出手机看下现在的时间,背后被软和的物体支撑起来。   是傅竞泽给他身后塞了个靠枕,手心同时被塞进一盒无糖薄荷糖。   没等盛旖光说点什么,傅竞泽收回手,视线也回到拍卖台。   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盛旖光往嘴里扔了颗糖,困倦感无影无踪。   “第21号拍品比较特殊,因为场地限制无法在此展出实物,请诸位看大屏幕。”   随着拍卖师落音,浅天蓝色跑车的实拍视频在大屏幕播放,动态的图像将跑车的魅力完全展现出来。   盛旖光目不转睛地看到进度条走完,屏幕上变为实拍特写,心脏砰砰的,不自主地往身旁看。   傅竞泽的帽檐压得很低,黑色口罩严严实实遮住整张脸,唯一外露的眼睛有种天然的冷感。   只对视了一秒,盛旖光就别开目光,乱拍的心跳更没了节奏。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的侧脸,不紧不慢地举牌:“2000万。”   短暂的时间里,跑车的价格已经从起拍价叫到了1200万,到傅竞泽这里更是直接跃到2000万的高价。   拍卖场内安静了十几秒,直到拍卖师开始确认,第三排靠右的位置有人报出2200万。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染着张扬的红发,眉眼精致漂亮。举完牌子,还意味不明地朝盛旖光和傅竞泽在的方向看了眼。   盛旖光感觉有些奇怪,也没多在意,注意力全在这次拍卖上。   即便面上装出淡定,盛旖光还是克制不住地紧张,脑子里乱乱的。   刚被他爆锤过的死对头在为他花钱,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而他没出息地没有坚定拒绝TvT   傅竞泽再次举牌,淡淡的:“3000万。”   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出预估拍价,连拍卖师脸上都露出点讶色。   拍卖师重复报价几次,等了将近2分钟,没有人再加价,最终敲锤定拍。   场内许多人将目光投过来,想要辨认出他俩的身份。   盛旖光没心思再看下去了,扯扯傅竞泽的袖子,问他:“能提前走吗?”   傅竞泽点头。   两人一起起身往外,跟着工作人员去签约提车。   办完手续到门口时,刚才竞拍的红发青年站在那里,似乎是专门等他们。   见到傅竞泽,青年立马冲上来,拉着傅竞泽的胳膊直接问到:“泽哥,他是谁?你那辆车是买给他的?”   青年的眼神算不上友好,盛旖光察出些敌意。   傅竞泽回:“盛旖光。”与对助理的回答全然不同。   盛旖光暗戳戳打量面前的青年,青年很自然地贴在傅竞泽身边,将他对立开,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傅竞泽也任由青年拉着自己,没有将人推开。   青年听完回答,脸色有些难看:“我明明和你说过我喜欢这款车。”   没等傅竞泽回应,青年又问盛旖光:“你是不是故意?”   本来急着去看梦中情车被不认识的人拦住就没有很高兴,又莫名其妙被质问,盛旖光脸上有了点愠色:“说话讲证据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故意和你抢?”   青年也生气了:“你以为戴个口罩就可以装失忆啊?谁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哄泽哥带你来拍卖。谁不知道你俩关系不好啊!”傅竞泽的袖子被青年抓出褶皱。   “我看你就是故意。”   盛旖光盯着傅竞泽皱巴的衣袖,眉头紧拧起来:“声音大就有理吗?你有没有和傅竞泽说过我怎么知道,至于费这心思?”   青年正要再反驳,却被傅竞泽眼神制止了。   傅竞泽这时才拂开青年的手,冷声:“段练,别胡说。”   段练不情愿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对傅竞泽:“泽哥,这车我看上很久了,早知道昨天不发朋友圈了。”   显然还是坚持认为盛旖光故意抢他车,又碍于傅竞泽在场不敢说太过分。   盛旖光看着他们两个,心中一股郁气,心想死对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冷声冷气的:“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抢你的。你有本事喜欢怎么没本事买下来?”   段练也没想到盛旖光现在这么硬气,气愤地瞪过去,反驳道:“还不是泽哥给你买的!”   盛旖光:“是啊,他怎么不给你买?”   段练脸都气红了,可还没能说点什么回击,先被傅竞泽冷冷剐了一眼。   傅竞泽对盛旖光说:“去试车吗?晚了路况不好。”   想到梦中情车,盛旖光回瞪段练一眼,然后说:“走吧。”   段练被撂下,愤愤地望着他俩的背影,嘴里嘀咕了几句才往另一边走了。   车子应他俩的要求,被提前停到了楼栋后面的环山公路。   刚好是落日时分,金粉色的夕阳铺在公路与山林,浅天蓝色的跑车被映衬得更加梦幻。   盛旖光跑到车头,迫不及待地伸手摸爱车,刚才的不愉被抛到一边。   “傅竞泽,你过来。”   过了手瘾,盛旖光才想起来傅竞泽,冲他招手。   金粉色的晚霞大片大片缀在天际,青年手撑着车前盖,姿态放松。宽松的白色衬衣被风吹起,显露出纤瘦的身形,蓬松柔软的发丝随风散开,如他脸上洋溢的笑,无拘无束、自然地舒展开。   傅竞泽不远不近地看着,直到被盛旖光想起才走到他身边,将车钥匙交到他手里。   “我先开一圈,再你。”盛旖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试了试老式手动挡的手感。   傅竞泽看着他:“不用,等下你直接开回家就好。”   盛旖光点点头,启动引擎,尝试着让车子起步。   不多会,浅蓝色的车身如鲸入海,灵活地顺着盘旋的山路往上,山风穿林而来,透过敞开的车窗,呼啸着钻入耳膜。   盛旖光看着前方,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头回觉得和傅竞泽共处也没有不好。   一路冲上山顶。   坐在山顶的巨石上,看远方巨日西沉,盛旖光对傅竞泽说:“后来我们又约架了吗?”   傅竞泽坐在旁边,同样望向远方:“没有。”   “我向唐悄悄表白了吧?”   “也没有。”   盛旖光疑惑地看傅竞泽:“那我怎么会失恋?你答应她了?”   傅竞泽有些无奈:“旖光,你怎么会这样想?”   盛旖光不假思索的:“那么好看性格又好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   “她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肯定不会拒绝她。”   傅竞泽面色一点点冷淡下来,问到:“你还想着她?”   “什么叫还,是一直!”盛旖光强调。   “可惜了,连她联系方式都没了,你有吗?她肯定不能删你。”   对上盛旖光希冀的目光,傅竞泽毫不留情的:“没有,她出国留学,你才失恋。”   盛旖光耷拉下眉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五年他真是,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哦不,死对头依然在。   关于怎么和傅竞泽凑在一起的,盛旖光没什么兴趣知道了。   太阳完全沉落地平线,天边只余一点金光,盛旖光有些饿了,撑着地面站起来,对傅竞泽说:“走吧。”   回去的路盛旖光开得慢了很多,鉴于傅竞泽现在的尊容,他直接把车开回了家,点外卖解决晚餐。   刚进玄关,小猫就哒哒哒跑了过来蹭蹭盛旖光的小腿,盛旖光顺势将小猫捞进怀里,rua它软乎乎的下巴。   盛旖光想起来问:“傅竞泽,它叫什么啊?”   “九点。”   “你取的?”盛旖光有点嫌弃。   傅竞泽:“你九点捡到它,说就叫九点。”   盛旖光抱着沉手的小猫坐到沙发上:“这样啊,挺有意义的,不错。”   捏捏小猫的肚子,笑问:“九点吃饱了吗?”   傅竞泽看看圆润的小猫,又看向空了大半的自动喂食盆,嘴角抽了抽。   “你想吃什么?”   闻言,盛旖光腾出只手拿手机看外卖,随口问:“有推荐吗?”   傅竞泽想了下:“你看下历史订单。”   盛旖光受到了启发,忙切换到订单界面,还没来得及往下翻就听傅竞泽问:“你前天吃的炸鸡?”   “是啊。”   傅竞泽:“手机给我看看。”   盛旖光不明所以,但对着傅竞泽伤痕累累的脸,还是把手机给他了。   傅竞泽也没看其他的,就是把外卖订单查了遍,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等半天没等来句话,盛旖光没忍住问:“有什么问题?”   将手机递回去,看着盛旖光脸上不健康的白,傅竞泽说:“以后我让人帮你订餐。”不是商量的语气。   盛旖光这下明白了,是嫌他吃垃圾食品。   联想到之前傅竞泽管他玩游戏,盛旖光脸色复杂。   很好,死对头爱管人的毛病也没变,建议他可以换个人管。   “你不嫌麻烦也行。”虽然不喜欢被管,但吃什么盛旖光不是很在意,他不挑食,也不喜欢挑吃的。   想了下,盛旖光问:“明天你去上班吧?”   傅竞泽:“早上有个会。”   盛旖光点点头,想到段练,心里有了计划。   最终晚餐是傅竞泽订的,清淡的炒菜,盛旖光很给面子的吃了两大份米饭。   早早入睡后,第二天一早掐着傅竞泽出门的点,盛旖光也出门了。   -------------------- 第十章   从朋友圈确定段练的定位后,盛旖光开着自己的限量版浅天蓝色跑车上路。   按着导航将车开到俱乐部门口,盛旖光学段练也发了个朋友圈,仅段练可见。配图是他隔着车窗拍的俱乐部招牌,后视镜内一角天蓝也被摄入图内。   做完这个后,盛旖光将座位后调,准备补会儿觉。   没成想段练来了个闪现,盛旖光没来得及后躺,段练就黑着脸出现在俱乐部门口。   隔着段距离,段练那头鲜亮的红发随着急促的脚步甩动,如活跃着的火焰。   盛旖光刚刚坐直身子,段练就杀到了跟前,像看到恶心的东西在一步的距离停住不再靠近:“谁让你来这里的?”   “哦,不会是看我朋友圈特意跟过来吧?盛旖光,你真阴险。”段练可以肯定,昨天盛旖光就是故意抢车恶心他,今天变本加厉来炫车。   盛旖光不气反笑:“是啊,你说得对。”   “我本来也没想买,傅竞泽他非要送给我。”   段练被他脸上的笑刺得眼睛疼,心心念念的跑车就在眼前,里面却坐着这么讨嫌的人。而他好不容易说服爸妈松口,拿了笔钱来拍车,却被傅竞泽买走送人。   本来就没消下去的气这下子燃爆了,段练嫌恶地看着盛旖光:“就你,也配的上这车?泽哥就是被你这张脸蒙蔽了,你可真是受得心安理得。”   “怎么,特意开车过来,是怕我看不到?”   盛旖光认真点头:“让你看看你的眼光有多好,可惜它是我的了。”   段练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丧气鬼盛旖光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像换了个人,比原来还让人讨厌。   新仇加旧恨,段练不打算轻易放过盛旖光,迅速从车窗探手入车内,摸索着将车门打开了。   奢华的车内饰一览无余,盛旖光闲适地坐在宽敞柔软的座位上,目中闪着些兴味。   傅竞泽的小情人脾气真差,随便逗逗就激动。   闹起来才好,看傅竞泽这个表里不一的花心大萝卜要怎么解释!外面有人了竟然还拖着他不肯离婚。   段练咬牙切齿:“下来,别逼我动手。”   盛旖光看着他搭在车门的手。   段练反应过来,迅速把手挪开,恼怒的:“你既然敢过来,就有点心理准备。泽哥不在没人护着你。”   盛旖光:“是啊,要是你灌我酒,我连车都开不了。我还是走吧。”   手指刚触碰到档位杆,就被一股大力往外拽,盛旖光的衣领被扯得歪到一边。   盛旖光倒不意外,但也没有任人拉扯的爱好,当即用了些力气把段练的手拉开,看着毫不掩饰情绪的段练:“没人教过你手要放在该放的位置吗?”   段练语气很冲:“用你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耍我呢?”   “昨天看在泽哥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就以为我好惹是吧?赶紧下来。”   本来也不是真的要走,看气氛差不多了盛旖光也没继续刺激段练,自行下了车。   将车钥匙抛给一旁候着的负责泊车的小哥,盛旖光问段练:“然后呢?”   段练目光从泊车小哥的掌心收回,瞪着盛旖光:“跟上。”说完脚步极快地往里走,不管盛旖光能不能跟上。   盛旖光比段练要高一点,当然不存在跟不上,和他一起到了11楼的私人活动空间。   开放式的空间里已经有十多个人,有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有打台球的,还有聚在一起玩酒桌游戏的。   段练径直走到玩酒桌游戏的那边,把其他人轰开,大有要和盛旖光决斗的架势。   盛旖光很少出门社交,这些人不认识他,还以为是段练的朋友,见这情况不由玩笑道:“段哥亲自下楼接回来这么个大美人,不先介绍下?”   有人附和:“就是,有新人就忘旧人,玩游戏都不想带上我们。”   盛旖光站在几步开外,听得脸色隐隐发黑。这人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用美人来形容他一个大男人,合适?   段练更是直接开口:“瞎说什么,这我仇人。都看着点,今天非给他喝趴下。”   说完看向盛旖光:“站那干嘛,是坐不下你了?”   倒也不是,盛旖光走过去,在段练对面坐下。刚落座面前就被推过来骰盅。   段练:“猜点数会吧?输了的喝,公平公正。回头别说我欺负你。”   盛旖光肤色是常年不见日光的透白,栗色短发柔软地覆着,浅浅盖住一点耳朵,蓬松的刘海从中间分开,让精致漂亮的五官无遮拦地完整现出。   这样一张脸,看着又乖又纯,说是在校生也没人质疑,怎么也不像能喝酒、会玩酒桌游戏的。   “练哥,他应该不会。”有人帮着说到。   段练拧着眉,嘲讽的:“玩两局就会了,盛旖光你该不会不敢吧?离了泽哥就是个废物。”   从昨天到今天,段练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他配不上傅竞泽,该赶紧挪位置。盛旖光不生气是假的,即便他不喜欢傅竞泽,可他俩还结着婚呢,段练就一点不顾忌地挤兑他。   盛旖光本来只是想刺激下段练让他找傅竞泽告状,傅竞泽一心疼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就可以借机把事情闹大,把傅竞泽的婚外情公之于众。   但是,也不妨碍他现在把段练先喝趴下!怂是不可能会怂的。   盛旖光弯着唇,眼底有冷意上浮:“一瓶。”   场面静止了一瞬,有人试图劝说:“这些酒度数都不低,别喝出事了。”   段练被激得上头听不进劝:“一瓶就一瓶,盛旖光你比我想的有种。”说着目光在桌上梭巡一圈,起身拿了瓶度数最高的放到两人中间。   段练:“摇。”   盛旖光看着段练,不急不慌地拿起骰盅晃动几下,而后扣在桌面,动作意外的熟练。   段练跟着也动了,骰盅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咚”声。   盛旖光低眸,随意看了眼自己的骰面,将骰盅盖回去:“你先。”   这句话无异于挑衅,段练脸色难看极了,不过在看清自己的骰面后,聚拢的乌云一点点散开,段练露出笑:“等着喝酒吧你,7个3。”   上来就叫这么大,显然是不给盛旖光留一点余地,要么往上叫被开,要么现在开段练。   段练的朋友也看清楚了段练的骰面,面色复杂。有个人似乎纠结了会儿,走到一旁拿自己的手机。   盛旖光不如段练料想的慌乱,指尖轻点几下桌面:“唔,那不好意思了,9个5,要开我吗?”   盛旖光姿态放松,甚至还有心情喝点柠檬水润唇,浅粉的唇瓣沾了水,如新鲜的玫瑰花瓣,轻轻碰一碰就有露珠垂落。   段练看着他这幅样子,暗暗骂了声才道:“当然开。”   总共也就12个骰子,段练那边显然很多个3点,才敢直接叫7个3。盛旖光冲9个5,换谁也得开他,现在开他兴许就赌赢了,再往上叫必输。   意料之中,盛旖光不紧不慢地将骰盅揭开,清一色的5点显在台面上。   而段练的骰盅也被揭开,3个3点,3个1点。   盛旖光赢了。   震惊之后,有人感叹:“这,手气真好。”   “是啊,新人运吧。”   段练盯着盛旖光面前的六个骰子,过了许久才视线上移。   这时,盛旖光将整瓶开好的伏特加推到段练跟前,体贴地问:“要加冰块吗?”   段练盯着盛旖光那双手看了很久,白皙、修长,连指骨都格外的漂亮,可也就是双普通的手啊。   没等到回应,盛旖光再问:“需要帮你拿个杯子吗?”   段练缓缓抬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抑制不住火气站起来和盛旖光掐架。   对视几秒后,段练猛地站起来,一手捞起酒瓶对着嘴直接灌下去。   没多久,空酒瓶砸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段练的脸快赶上头发那么红了,他又拿过来一瓶酒:“再来!”显然是要给自己找回场子。   盛旖光还没有说话,就有人先上前把段练手里的酒抢走了:“练哥,咱就到这吧,先吃个饭。”   这会儿所有人都聚过来了,见段练灌了一整瓶伏特加不敢让他再闹下去,纷纷出言相劝。   反正今天也差不多了,盛旖光本来也无所谓继不继续,听到吃饭才想到傅竞泽说要让人帮他送餐来着,他得回家了。   段练很坚持:“不行,今天不把盛旖光喝吐,呕……”话没说完自己先吐了。   房间里都是浓重的酒味,盛旖光皱着鼻子喝了点柠檬水,然后站起来:“你还是醒醒酒吧,我走了。”   段练眼圈被发酵的酒意蒸红,声音也被刺激得有些哑:“靠,盛旖光你敢走试试!不过是碰巧,有本事再来啊!”   “怕输是不是?玩不起还那么装。”   说话间段练已经挥开其他人阻拦的手,到了盛旖光跟前,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段练:“玩还是喝,选一个。”   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难受,盛旖光往旁边挪了点,看着这个嚣张的醉鬼,拳头有些硬了。   不过打群架有些吃亏啊。   气氛正紧绷着,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响起:“段练,谁允许你欺负我老婆?”   傅竞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人群之外,高挑的身形醒目。   似乎是结束会议便匆匆赶来,大热的天连领带都完好地束着,黑色西服外套平整无一丝褶皱,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副银丝边眼镜,将锐利的眼神阻隔,周身的气势毫无收敛。   刚还在劝架的人默默退开,瞬间盛旖光和段练周边就空了。   酒意被迫近的冷感冲散几分,段练气愤地看着盛旖光,小声指责道:“你小学生吗,竟然打小报告?”   --------------------   感谢在2035-05-12 00:04:55~2035-05-17 15: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地球是个小渣男5瓶;47752545 3瓶;55544747 2瓶;奶油小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刚落音,段练后脖颈处就像有强冷风对着吹,头皮也一阵一阵发凉,顾不上再责怪盛旖光,段练转过身强装镇定:“泽哥,你怎么过来了?”   傅竞泽不理会他,径直走到盛旖光面前。   空间有限,段练被迫得往旁边退开一步,心下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傅竞泽情绪总是淡淡的,现在像是生气了。他想不太明白傅竞泽生气的缘由。   傅竞泽高大的身影将盛旖光整个笼罩住,目光梭巡着似乎是检视。   忽然,他伸出手扣住盛旖光的右肩,指腹按上贴近脖颈处的轻微凸起,那是一道不算细浅的红痕,被磨出血丝来,突兀地盘桓在细嫩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盛旖光被肩上的热意烫到,想要从他手下挣出,却被傅竞泽强行摁住:“怎么弄的?”语调是截然不同的柔缓。   不是傅竞泽发现,盛旖光都不知道自己带了伤,想了下应该是在车上和段练拉扯时弄出来的。   伤处后知后觉地有些疼,不过这点小伤盛旖光不太在意,只简单道:“意外。”   段练看着他俩,眼睛被刺得发涩发疼,发酵的酒意让他很难自控,脑中有什么被冲破,呼吸变得急促。身体的难受不算什么,真正让他介意的是傅竞泽对盛旖光旁若无人的亲昵。   傅竞泽是谁啊,生于清贵的傅家名门,才智卓绝,一手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版图,短短几年跻身顶级富豪之列,在整个宁市没有比他更亮眼的青年才俊。他一贯的冷硬作风,让人几乎不敢有拂逆,经验老道的商场老狐狸和他过招也不敢掉以轻心。   段练从小就崇拜这个表哥,以和他留着相同的血为豪,视他如信仰、如神明。他的表哥,是完美的,是无所不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云端上的人,英年早婚不说,娶的还是个普通出身的废物,无法为他提供丝毫助力,甚至可以称得上污点。   盛旖光这样的人,哪里配和傅竞泽站在一起,连一片衣角都不该碰到!   不行,他要拉开盛旖光,拉远些才好。这么想着,段练已经伸出手去扯盛旖光的胳膊:““泽哥,你怎么能……”   可电光火石之间,傅竞泽已经挡开段练的手,将盛旖光护到了怀里。   段练捂着被踹到的肚子踉跄几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傅竞泽,分明他才是和傅竞泽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是同气连枝的家人。   分明他才是受了欺负的那个。   为什么傅竞泽总要偏心盛旖光?   不管段练怎么想,傅竞泽没有放任他的想法。昨天在拍卖场已经给了他警告,今天却变本加厉,敢对盛旖光动手。   傅竞泽投向段练的眼神没有一点感情,森森的冷意有如实质,像在看一团报废的垃圾。   “段练,你以为你是谁?一而再地冒犯我的妻子?”   段练心下惊跳,激动地反驳:“泽哥,我没有!是他,故意来炫车,还装不会游戏给我挖坑。”   “盛旖光,你敢做敢认吗?”段练紧接着将矛头转向盛旖光。   盛旖光神色复杂,完全没料想到事情的走向。他没让傅竞泽过来,只是想等着段练闹了他去加把火。   可昨天还和稀泥,一口一个老婆却对老婆没半句解释的人现在就站在他身边,以维护的姿态。   说不上来的感觉,盛旖光看着段练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回应他:“是炫车了,没说不会游戏,是你想灌我酒。”   其实盛旖光还是有些糊涂,段练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要对他动手?傅竞泽又为什么气到一点情面不留?   傅竞泽不为所动,俯视着段练:“是你心不正。”   “你是不是以为盛旖光可以任你欺负?”   “你身后有段家、有傅家、有隆泰。”   “你高高在上,众星捧月。”   “可段练,你算什么?”   傅竞泽的语气很平静,却沉重地砸在段练心上,击起惊涛骇浪。   段练毫不怀疑,他再敢对盛旖光做什么,傅竞泽会让他失去一切。   可怎么会呢,只是为了盛旖光,傅竞泽要毁了他。   他最敬仰的表哥,眼里只看得到盛旖光,只听得到盛旖光说话。段练无法接受自己被漠视得彻彻底底。   “泽哥,我真的不是,我没有……”段练苍白地为自己辩解,眼底还有一丝丝希冀,“他配不上你,他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小虫子啊。   “不需要你来评判。”傅竞泽打断他,语气陡然凌厉,“对我的妻子说过什么你应该记得,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段练嘴唇颤动几下,眼中有什么碎了,近乎崩溃的:“泽哥,不要这样,我不要被送走。”   段练知道并不是他的行为足以入罪,而是傅竞泽不想让他碍盛旖光的眼了。他家里会把他送走的,一定会。   段练擦擦眼泪,忍住哽咽:“泽哥,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   傅竞泽眼底没有一点波澜,垂落的视线冰冷无情。   段练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他不能被送走,绝对不能!他竭力思索着,怎样能让傅竞泽改变主意,视线扫过盛旖光那张漂亮的脸。   忍着抗拒和不甘,段练对盛旖光说:“对不起。”   盛旖光也看着段练,却没有立刻回应他。   现在的他对段练说的那些话在意得有限,可他不知道另一个他,在迷雾般的五年里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当面羞.辱,又作何感想。   段练急切地保证,让自己看起来诚恳:“对不起表嫂,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盛旖光反应了几秒,掩饰不住震惊地看向傅竞泽。   傅竞泽:“他是我姑姑的儿子。”   实在是没想到,盛旖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段练是傅竞泽表弟?   傅竞泽对亲表弟这么狠吗?   不过也不怪他误会,谁家表弟上来就拉表哥胳膊啊,说的话也让人误会。   那边段练等不及了,再次道歉:“表嫂,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盛旖光眼皮跳了跳,实在对这个称呼接受无能,盯着段练看了会儿:“算了。”毕竟是傅竞泽的家人。   “我饿了。”盛旖光对傅竞泽说。   傅竞泽没再看段练:“来之前我让薛文达订了餐,跟我去公司吧?”   盛旖光没什么意见。   直到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其他被场面吓住的人才敢凑到段练跟前:“练哥,你没事吧?”   “傅总说的话你别太放心上,气头上而已。”   耳边嗡嗡的,段练一句也听不进去,脑子里还全是刚才发生的。   ——   上了车,盛旖光问:“怎么不告诉我段练是你表弟?”   傅竞泽的回答很简短:“忘了。”   盛旖光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泄了气懒散地仰靠在座椅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过了会儿,傅竞泽突然开口:“他的事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盛旖光刚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凑近傅竞泽拿走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直直地探入他的眼底,颇有兴致的:“真的啊?”   拿掉眼镜后傅竞泽看着柔和了些,他静默地望着盛旖光,似在等下一句话。   盛旖光继续:“有多对不起啊,是能去民政局5号窗口的那种对不起吗?”   傅竞泽毫不配合:“恐怕不能。”   “哦,那不用你对不起了。”盛旖光将眼镜戴上,屈膝抵着中间的隔挡,对着内视镜照照调整表情,随着动作,宽松的衣摆下纤瘦的腰身隐现。   “不过我发现我有做赌王的潜质。”盛旖光边说边学电视里般,伸手推了下眼镜,唇畔勾出抹坏坏的笑。   而后侧头问傅竞泽:“是不是很有斯文败类气质?”银丝边眼镜下,鼻尖的黑色小痣惹眼。   傅竞泽眼眸动了下,忽然伸手覆在盛旖光蓬松的发顶,将翘起的一缕收拢。   柔软的发丝撩擦过掌心,来不及抵抗就被抚平得彻底,傅竞泽将手收回:“现在像了,语文课代表。”   盛旖光刚要得意就被打回原型,气哼哼瞪了眼傅竞泽:“这就是你对不起的态度!”   傅竞泽转移话题:“刚说有赌王的潜质,体现在哪?”   盛旖光马上被引起谈兴:“差点忘了,我给你说我今天可厉害,骰子摇了5个5,当时段练脸都黑了。”   “他喝了一整瓶伏特加还是不服要跟我再来,我不想答应他,他就堵着不让走,不是你来了我肯定把他揍趴下。”   “这人酒品真的不行,不过他那些朋友还算够意思。”   “你说他都不了解我,就敢和我玩猜点数,我跟着我爸从小玩到大的能不会吗。”   盛旖光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傅竞泽说这些,就是觉得该说点话。   说到后面,盛旖光认真的:“傅竞泽,我发现你比我凶多了。段练都让你吓哭了。”   傅竞泽看着他:“吓到你了吗?”   盛旖光立马否认:“怎么可能,不过那可是你表弟,回头你姑姑会不会找你麻烦?”   “不会,不用听他们的。”   “哦。”盛旖光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偏开头去看窗外,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停车场待了很久。   到现在也还没吃上饭,肚子都空了,盛旖光问:“傅竞泽,你怎么不开车?”   没有等来回答,有热息漫到耳廓:“旖光,你吃醋了。”   -------------------- 第十二章   “你的心跳好快。”   盛旖光莫名的不敢回头,此时此刻才察觉到自己说那样多的话,做那样多的动作其实是一种掩饰,从傅竞泽出现,从他出乎意料地维护自己,从得知段练是他的表弟,自己就没有平静过。   这不是一种很好的情绪,盛旖光不喜欢,也不想让傅竞泽发现。   可傅竞泽总是那么讨厌,那么的自以为是。   盛旖光努力稳住呼吸,否认了傅竞泽的说法:“不是吃醋,天太热了。”语气相当的坚决,至少说服了自己。   傅竞泽捏住他尖细的下巴,稍稍用力让他面对自己:“那为什么来找段练?”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眼底有种很难懂的东西,并不陌生。像天与海相连不知终点,像山巅的雪粒被风带走不知落点,是极深的渴望与克制到极致的仿徨。   傅竞泽从来不会这样,他从来都是坚硬的、冰冷的,没有人可以改变他,也无法让他共情,像是天生的情感匮乏。   盛旖光想到第一次见傅竞泽,那会儿他上二年级,因为捣乱又个子高,被老师打发到后排一个人坐,别人都有同桌就他没有;别人有人可以说小话他不可以;别人能画三八线他不能。   盛旖光很不开心,他想找人说话。   直到班里来了个转学生,高高瘦瘦的浑身透着孤傲,有种别的小孩没有的特殊气质,总之看着很不好惹。老师让他做了盛旖光的同桌,盛旖光就有了全校最好看的同桌。   盛旖光很高兴,当即将自己的零食分了新同桌一半,但新同桌没要,也拒绝和他有交流,几乎都是他自说自话。甚至后来因为他和别的同学课间玩闹,不小心把新同桌的笔碰掉了,新同桌主动画了三八线和他进入冷战模式。   时间久了盛旖光便很少会去打扰傅竞泽,偶尔越了三八线也会在被发现前悄悄收回来,两人相安无事地当了2个月同桌,直到有天午休盛旖光被高年级的堵在楼梯角,傅竞泽帮着他一起揍了人,两人关系好转了点。   当然打架的代价就是叫家长,放学后盛旖光妈妈就来了,盛旖光被揪着耳朵一顿训。   趁着妈妈和班主任说话的间隙,盛旖光捂着被扯痛的耳朵挪到孤零零站着的傅竞泽身边,小小声问他:“你爸爸妈妈呢,不用过来吗?”   傅竞泽没什么情绪地抬眼,以平常的口吻:“他们来不了。”   于是盛旖光就以为傅竞泽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觉得他好惨,邀请他跟自己回家吃自己妈妈做的饭。   那之后盛旖光又对傅竞泽热情起来,以为是个面冷心热的仗义好同学。   “旖光,为什么。”傅竞泽又将问题问了一边,似乎确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盛旖光思绪被拉回来,想明白了困扰自己的问题。今天傅竞泽会护着他,就和小学时帮他打架一样,护短而已。毕竟比起不在一起长大的表弟,还是手握一半财产的配偶更亲近些。   换成盛旖光也会这样做,假如他父母之外的亲人敢对他老婆指指点点、动手动脚,他绝对要把那人鼻子揍塌的。   心跳平缓下来,盛旖光拨开傅竞泽的手不让他再碰自己:“你手好烫。”   “因为他昨天气到我了,我才把车开过来让他看看的,和你没关系。”盛旖光不擅长说谎,好在他脸本来就很红也不用担心被看穿。   傅竞泽盯着他看了几分钟,在他快要绷不住想再找个有力的理由时,才终于退步:“饿了?”   盛旖光忙点头:“离饿死就差一点点了。”镜片下,鼻尖那颗小痣跟着一晃一晃的。   傅竞泽探手,却只是扯过安全带替盛旖光扣上:“那坚持下。”说完撤身坐正,启动车子。   下巴还残留了点温度,盛旖光把车内空调出风口往上调了些,然后低头拿手机玩抽卡游戏。   盛旖光玩得专心,渐渐也就真的忘了之前的尴尬。   “下车。”   听到傅竞泽的声音,盛旖光收起手机,跟着下了车。   从停车场到办公楼还有点距离,盛旖光边走边往两边看,这里应该是个科技园区,有很多高楼,相对商业区来说比较僻静,路人大多脚步匆匆。   最显眼的是沿江的那座大厦,占地广阔,高耸的建筑如钢铁巨人矗立,散发着冰冷威压,外立面上高高悬着的品牌LOGO又如燃起的红色火焰,于冰冷中生出热情,是会被注视和向往的存在。   盛旖光跟着傅竞泽一步步靠近江边,进入那座气势恢弘的建筑物。经过旋转门,科技感极强的未来风格内装迎面而来,仿佛进入异度空间。   盛旖光目光转来转去没个停歇。   正值午休时间,宽敞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卡机不断发出播报声。挂着工牌的打工人们穿着或正式或随意,鱼涌般出入,脚步算不上轻盈。   不时有人将目光投过来,好奇盛旖光这张生面孔,也有离得近的和傅竞泽打招呼。   傅竞泽颔首回应,脚步放得很慢,任由盛旖光在一楼参观。   走到卡机前盛旖光才侧头看傅竞泽,问他:“你工牌呢?”他看大家都要刷工牌才能进出。   一旁站立的保安正要帮着开,傅竞泽眼神制止了,从西服口袋拿出自己的工牌递给盛旖光。   盛旖光接过,学其他人一样贴到感应区,卡机的隔板紧跟着就收了起来,非常灵敏迅速。   走进去后盛旖光复制操作,对傅竞泽招手:“傅竞泽,你快进来。”   傅竞泽听话地越过卡机,走到盛旖光面前低眸看他玩自己的工牌。   盛旖光的好奇心总是很旺盛,就像第一次见面就追着傅竞泽问为什么长那么高,为什么长那么好看,为什么拒绝零食,为什么不爱说话,总是有很多的问题,什么都想知道。   盛旖光捏着工牌,认真问到:“傅竞泽,现在都是用工牌吗?我以前看电视里都没有这样哎,反派找事都可以直接闯进主角的公司。”   傅竞泽:“不是,但很多。”   正好电梯门开了,盛旖光拉着傅竞泽进去,可能是有傅竞泽,没有人再进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   盛旖光不知道楼层就没去按,对着电梯的镜面内壁自照,他视力一直很好没戴过眼镜,现在看着自己戴眼镜的样子有些新奇,视线扫到傅竞泽身上的西服,盛旖光想穿上正装会更搭配吧,等他去面试可以这样打扮,显得稳重靠谱。   “刷一下。”   傅竞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旖光忙应:“好。”接着拿工牌到感应区贴了下。   看傅竞泽选好楼层,盛旖光感叹:“它还挺好用的。”安全感拉满了,基本不用担心有坏人闯进来。   盛旖光问:“不过要是忘带了怎么办啊?”   傅竞泽:“有保安。”   “保安真是个神圣的职业,你说我可以去应聘保安吗?”盛旖光问的有些认真,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除非重新去上大学的课程,想着就为自己掬了把泪。   傅竞泽也认真打量他清瘦的身板,十分客观的:“竞争力偏弱。”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盛旖光选择闭嘴。   很快电梯在顶楼停下。   傅竞泽的助理薛文达在过道上:“傅总,太太,午餐已经放在办公室里了。”   傅竞泽:“嗯,你先午休。”   薛文达先走了。   傅竞泽的办公室很大,有一整面的落地窗,不过可能是阳光太大了,百叶窗遮住三分之二。   深灰色布艺沙发中间的桌子上摆放了几个餐盒,食物的香味已经溢出来。   盛旖光顾不上参观办公室的布置,直接到沙发坐下,动手能力极强地把餐盒打开并调好位置。   靠近盛旖光这边的是糖醋小排、土豆牛腩还有油爆虾,而傅竞泽那侧的看着素淡得多。   傅竞泽没说什么,两人安静地用完午餐。   饿的太久,盛旖光闷头干完两盒饭才算满足了,抬头看傅竞泽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筷子,面前的饭菜也没怎么动。   盛旖光不记得傅竞泽饭量什么时候这么小了,随口问:“你吃饱了吗?”   傅竞泽拿着手机像在处理公务,闻言抬眸看过来:“嗯,你呢?”   盛旖光点头,又吸了口果汁:“饱了,想睡觉。”   听完傅竞泽突然俯身靠近,盛旖光要往后躲却被傅竞泽出言制止:“别动。”   或许是吃的太饱脑细胞怠工,盛旖光真就没动。   接着,傅竞泽左手捏着盛旖光的下巴,另一手拿起纸巾印上盛旖光的唇角。   盛旖光提起的心刚落回去,正要道谢。   纸巾延展开,隔着薄薄的一层,傅竞泽温热的指腹很慢很重地碾过盛旖光的下唇,将唇瓣揉成了深红色。   盛旖光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微张开嘴,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眼底慢慢泛起水光。   唇上麻麻的、热热的,有燥热的风拂面而来。   就在盛旖光忍不住想把他推开时,傅竞泽将手收回,神态自若:“好了。”纸巾被他拢在手心,仿佛只是擦去污渍而已。   盛旖光坐直身子还有些愣。   傅竞泽已经把桌面收拾好,对盛旖光说:“去休息室睡会儿。”   --------------------   呜呜呜存稿没有了,失声痛哭 第十三章   傅竞泽表现得太过泰然,盛旖光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其实好像也没什么的,他和丁一觉也会勾肩搭背,互相帮忙带早餐、洗饭盒之类的,但他们只是朋友,男生之间一点肢体接触算不上什么。   网上不是说男生光明正大坐男生腿上也是正常现象,遮遮掩掩、闪闪躲躲才有鬼吗?他不躲说明他很坦荡,没有被傅竞泽带偏。   他之前有些介意段练完全是因为傅竞泽一口一个老婆转头骑驴找马,一边拖着不肯和他离婚一边外边有人,可耻又没用的占有欲罢了,对自己所有的物件也会有占有欲,不奇怪也不稀奇。   盛旖光苦思冥想为自己找到了安慰,心下轻松了很多:“休息室在哪?”今天起早了确实困。   “书架后面。”沙发旁边就是几乎一整面墙的书架,绕过去有道门,连通傅竞泽的私人休息室。   相对外面的空间,休息室不算大,布置也很简单。一张看着就很软的床,床头小桌上摆着一盏台灯,挂衣服的落地架和立式衣柜,还有个投影仪。   盛旖光先进洗手间冲了个澡,把沾染的酒味冲掉,然后只穿着内.裤钻进被子里,刚刚好的室温和安静的环境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休息室的门被从外推开,傅竞泽拿着管药膏进来,脚步放得很轻。   休息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光,只有盏昏黄的台灯提供光源。   深灰色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盛旖光背对傅竞泽侧躺着,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浅浅的呼吸声很平稳。   傅竞泽单膝跪上床沿,轻轻揭开被子。   冷意侵袭,盛旖光下意识瑟缩着要往被子里钻,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控住,那只手捏着他的肩膀将他身子扳平,被从枕头里解救出来的鼻子还红红的,鼻尖那颗小痣被很轻的戳了下,接着凉凉的薄荷味混着草药的清新从鼻尖萦绕开,颈侧的那条凸起也被温柔地抚慰过。   盛旖光的梦境不由转到他极不情愿回想的一段,那是两人关系好起来后的第一个暑假,他生日那天邻居家的梦梦姐姐送了他一罐亲手叠的千纸鹤做礼物,他很喜欢,拿着去给傅竞泽看。   傅竞泽家很大,但只有他和阿姨住,放假后盛旖光经常过去找他玩,不过很多时候傅竞泽都看书不理人。   盛旖光把千纸鹤一只只摆在书桌上,很开心地和傅竞泽分享,说梦梦姐姐有多好,还问傅竞泽会送什么礼物。   傅竞泽很可恶地送了他一整套练习册!   盛旖光不是很喜欢傅竞泽的礼物,但他知道傅竞泽这个人笨笨的都不会交朋友,只有自己和他玩,还是收下礼物礼貌说了谢谢。   好多只好看的千纸鹤摆在白色书桌上,傅竞泽帮盛旖光数了,有35只那么多。傅竞泽说要帮忙收起来,但是他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把墨水撒上去了。   漂亮的千纸鹤被蓝色墨水弄脏,无一幸免。盛旖光快要哭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和梦梦姐姐交待,她今晚要来家里的。   傅竞泽说可以用水洗干净,盛旖光信了。两人到洗手间装了一大盆水,把千纸鹤都放进去。   千纸鹤泡在水里,漂浮了一下就都软下去了,墨渍不仅没有洗干净还扩散得更大。   最后盛旖光是红着眼圈抱了练习册和空瓶子,自己跑回家的,他不要傅竞泽来参加生日会了。   每每想起小时候跟在傅竞泽后面的日子,盛旖光就觉得很丢人,堪称屈辱。   盛旖光躺在床上,不知是因为气人的梦境还是因为什么,白皙的肌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粉,呼吸渐渐急促,眉头不自主地聚拢,垂落在两侧的手将床单抓得起皱。   傅竞泽将沾了药膏的手指收回,指腹还残留着滑腻的触感。落眼处,绯红的肌肤上晶莹的覆着一层,如诱人的香甜果冻,可能是蜜桃味,也可能是草莓味。   傅竞泽按着盛旖光的肩膀不让他乱动,笼在他身上,眸色一点点发暗。   盛旖光的梦还在继续,生日那天后他不再去找傅竞泽,傅竞泽却借着辅导暑假作业的名义哄住了盛旖光的父母,获得了他家的通行证。   于是开学前的一周多,盛旖光几乎都和傅竞泽待在一起补作业。   傅竞泽不会道歉,也不会哄人,但盛旖光还是准备原谅他了,因为梦梦姐姐后来又送了他新的,更多颜色的千纸鹤。他也不是爱记仇爱生气的小朋友。   开学那天,盛旖光约了傅竞泽一起去学校,说好了校门口见的,可那天送傅竞泽来上学的不是他家的阿姨,是一对非常好看的夫妻,他们说是傅竞泽的爸爸妈妈。   傅竞泽的爸爸妈妈没有不在,之前是有事才来不了。   盛旖光觉得自己被傅竞泽骗了,决定不要再理他了。   盛旖光一点也不想做这样的梦,床单都快被他扯破了,可他醒不过来。   傅竞泽低头亲了亲盛旖光的脖子,避开受伤的地方,很烫,是更诱人的玫瑰奶香味。   接着克制地离开,用被子将盛旖光裹好,静静陪他躺了会儿,直到他拧起的眉心松开才去外间处理工作。   盛旖光睡醒的时候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抱着被子坐起来,他有些怀疑是因为在傅竞泽的床上睡觉才会一直梦到他。   能梦点有用的也好呀,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他虽然不太看小说,但听女生们说穿越的主角都会有金手指的,再不济也会有全部的记忆,难道他不算穿越主角吗?   盛旖光很生气,盛旖光想不通。   闷闷地坐了会儿,盛旖光穿好衣服往外面去。   落地窗的百叶窗被收了起来,整面玻璃墙外烽火璀璨,如人间银河。   傅竞泽不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盛旖光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看消息。   费也南发来个定位,说是明晚宿舍聚餐的地点,问他5点能不能到。   盛旖光给了他个肯定的回复后习惯性查看下丁一觉的朋友圈,而后失望地退出。   丁一觉是他高中最好最好的朋友,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俩再也不联系。   郁闷地打开抽卡游戏,十连出了张新的活动限定SS卡,盛旖光心情又好了。   做了会儿游戏任务后,傅竞泽回来了。   同傅竞泽一起到办公室的还有个穿墨绿色丝质衬衫的青年,个头身形与傅竞泽差不多,看着要随和些。   见到盛旖光,青年似乎有些意外:“弟妹也在啊,难得。”   傅竞泽主动介绍:“我朋友,梁萧。”   盛旖光点下头,不知道怎么回话就没说话。   梁萧也没觉得奇怪,冲盛旖光笑了笑就继续和傅竞泽说公事。   “博宇融资的事你怎么看?”梁萧坐在傅竞泽对面,“你要是觉得行我就跟投了。”   傅竞泽:“等法务的风险评估出来,不急。”   梁萧玩味地笑:“啧,那看把段山辉急的,恨不能今天就给收购了,你当侄子的不厚道啊。”   傅竞泽语气淡淡:“选择在他。没其他事你走吧。”   “还没过河就要拆桥啊?”梁萧不满,“正好今天弟妹也在,一起吃个饭。”   傅竞泽没应,起身走到沙发,伸手敲了下盛旖光的背脊。   盛旖光下意识坐直身子,眼睛离手机屏幕远了些:“干嘛?”   傅竞泽:“梁萧请吃饭,想去吗?”   梁萧也走过来,看着盛旖光:“弟妹,难得看你出来,赏个脸吧?”   盛旖光没什么所谓,有饭吃就行:“好。”   梁萧转向傅竞泽,故意调侃:“老傅,弟妹可比你好说话多了,你上哪找这么乖的?”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沉默了。   盛旖光嘴角抽了抽,忍住没骂人,迅速转移话题:“我饿了。”   傅竞泽接话:“走吧。”   三人分两辆车,一起到了家私房菜。   盛旖光不认识梁萧,没什么话好和他们两个说的,干完饭就专心玩抽卡游戏。   “我去下洗手间。”撂下这句话,盛旖光就出了包间。   这家餐厅是高档私家菜,都是包间服务,走廊上除了偶尔有服务员路过都很安静。   盛旖光从洗手间回来,路过一间半开着门的包间时,脚步顿住了。   饭桌上有个人很像丁一觉,眉毛眼睛都一模一样,除了胖了点。   他在陪酒,喝得整张脸涨红,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好话,想让对方答应签单。   对的,声音也很像。   盛旖光几乎确认这就是丁一觉。   与记忆里的一样,又不一样。   记忆里的丁一觉是意气风发的,从来不会这样低眉顺眼,不会这样低声下气。   丁一觉说他要考体校,未来要当顶尖的篮球运动员。   丁一觉个子很高,背脊很直,从来不会驼成这个样子。   丁一觉乐观爽朗直接,永远是神采飞扬的。   盛旖光的脚步被粘在了原地,再也无法挪开。   心脏像被强行塞进装满了针的盒子里,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有一瞬间,盛旖光希望是自己认错了。   可丁一觉看了过来,那变换的眼神骗不了人。   -------------------- 第十四章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盛旖光想要走过去,想问丁一觉很多很多问题,在这一个对视间他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丁一觉放下酒杯,对其他人说:“我去关下门。”说完向门口走来。   盛旖光看着他,眼眶酸酸涨涨的,高考前那天他还和丁一觉一起打了篮球,一起去冷饮店吃冰淇淋,丁一觉从来不会喝酒。   丁一觉扶着门框,很陌生地看了眼盛旖光就要把门关上,什么也不准备和盛旖光说。   盛旖光上前用力抵住门,咬着牙叫出他的名字:“丁一觉!”明亮的眼底铺了层水光。   丁一觉只是不明显地顿了下,用力将门彻底关上,彻底将盛旖光隔绝在外,连一句话都不想和盛旖光说。   盛旖光站在门外,徒劳地按着被反锁的门把手,愤怒、难过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让他无法冷静。   路过的服务员注意到他:“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盛旖光看着服务员:“我朋友在里面,我想进去。”   服务员:“这里是赵总的包间,请问您的朋友是哪位?方便告知下您的名字吗?我这边帮您确认下。”   “不用了,谢谢。”丁一觉不想见他,不会让他进去的。   盛旖光准备就在这里等着,等丁一觉出来。   服务员无法,只得先行离开。   盛旖光倚着墙,脑子里想了很多,可所有的回忆都停滞在高考以后的那个早晨,没有更多有效的信息。无法逾越的五年空白让他无能为力。   可他又不是真的失忆,那五年的记忆也不属于他,他没办法知道的。   饶是盛旖光足够乐观心大,此时也有些委屈了。莫名其妙到了五年后,除了一段不被他期许的婚姻,连最好的朋友都失去。   盛旖光低垂着头,静静等待着,比起杳无音讯至少他见到丁一觉了。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旖光反应了几秒才抬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眼泪就不受控地往下滚落。   盛旖光迅速别开头不让傅竞泽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   傅竞泽温热的指腹在盛旖光眼下按了按:“发生什么了?”   盛旖光眼泪流得更凶,根本无法控制,索性自暴自弃了:“丁,丁一觉在里面,他不愿,不愿意理我。”   傅竞泽看眼紧闭的房门,又将目光落回盛旖光湿润的眼,明亮澄澈的眼里是纯粹的伤心,为了丁一觉。   指腹被酸涩的泪水打湿,滚烫的、一滴又一滴的砸落下来。傅竞泽沉默了几秒将手收回来,对盛旖光说:“我让他出来,别哭了。”   说完傅竞泽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包间的门开了,矮胖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傅总,幸会幸会。”   傅竞泽颔首回应,寒暄几句后看向盛旖光:“我太太和丁一觉有话要谈。”   赵总一听立马把丁一觉招出来:“小丁啊,和傅总的太太认识怎么不早说,你们先聊不用急着回来。”   丁一觉佝着背,目光和傅竞泽对上,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和傅太太没什么需要私下聊的,赵总李经理还等我和他喝酒呢。”   赵总打量傅竞泽的脸色,正要开口。   傅竞泽先道:“听我太太的。”   盛旖光抹了把眼泪,眼圈还有点红:“丁一觉,你跟我过来。”很坚定的语气。   赵总笑了笑:“小丁,你就陪傅太太聊聊。”   说完赵总招呼着傅竞泽进包间。   傅竞泽没再看盛旖光和丁一觉,和赵总进了包间,赵总顺手带上了门。   走廊里只剩下盛旖光和丁一觉,盛旖光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丁一觉:“我们去那边。”洗手间那边有个露台。   丁一觉沉默地跟在盛旖光身后,到露台后也自觉拉开距离。   盛旖光注视着他,此时离得近了才发现丁一觉脸上、脖子上、外露的手臂上都有不少疤痕,有的像割伤有的像烧伤,深深浅浅的看着很突兀。   忍耐下疑惑,盛旖光先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愿意和我说话?”   丁一觉不看盛旖光,像在看天边月色,又像什么也没看:“不想。”   完完全全的疏离让盛旖光无所适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丁一觉很久才又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听到这些问题,丁一觉才终于将视线转回来,看着盛旖光的脸,这张脸一如既往的美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样子。丁一觉慢慢地笑了,语气有些尖锐:“盛旖光,你总是这样一无所知、懵懵懂懂。既然和傅竞泽过得很好,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体现你的宽容大度、仁慈善良吗?”   丁一觉的样子很陌生,像身体里住了一个扭曲的灵魂。   盛旖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向他解释:“不是这样,我最近丢了些记忆,高考后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联系你,仅此而已。”   丁一觉看着盛旖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从高考后那天。以后也不可能是。”   从丁一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是盛旖光从来没想过的,也无法接受:“一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高考后那天他约了傅竞泽去拳击馆又爽约了,傅竞泽在路边见到他,中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什么样的事足以让丁一觉和他断交,盛旖光想不到。   丁一觉毫无犹豫:“没有误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先行走了,步子迈得极大。   盛旖光立马去追,至少要知道原因。   盛旖光一路追着丁一觉到刚才的包间门口,傅竞泽刚好从里面出来。   傅竞泽面色看着不太好,见到盛旖光也只是看了眼没有其他的反应。   “我还有话和他说。”盛旖光主动解释,就要越过傅竞泽进去。   看到盛旖光脸上的焦急,傅竞泽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梁萧见傅竞泽就一个人回来,不由问他:“弟妹呢?”   “脸这么臭,吵架了?”   傅竞泽瞥他一眼:“没有。”   梁萧不信:“找人找半天,完了还自己回来,不是吵架了还能是弟妹和人跑了?”   闻言,傅竞泽给了他个眼刀:“这么闲,不如X项目你去跟?”   梁萧笑:“那可不行,我不像你有家有口,得为自己的终身幸福留足时间。”   话锋一转,梁萧继续刚才的话:“不过,弟妹是和谁跑了呀?不会是传说中的初恋情人吧?”   傅竞泽:“明天来做交接。”   “别,我不说了,我结账去。”说完梁萧起身就走。   傅竞泽静坐着,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手机里所有的邮件都处理完了,也不见盛旖光有回来的迹象。   盛旖光跟着丁一觉进了包厢却也没问出想知道的,比起朋友,现在的他在丁一觉眼里更像潜在的客户。   丁一觉配合着赵总他们,向他旁敲侧击傅竞泽公司的事、合作的事。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又想要知道什么答案,辛辣的酒液穿过喉咙,火热又冰冷。   赵总还在劝酒:“傅太太,麻烦您帮我们美言几句,一直想着能和傅总有合作。来,我再敬你一杯。”   盛旖光看向丁一觉,丁一觉只顾着和李经理碰杯,完全没有看过来的打算。   将杯子里的酒喝完,盛旖光站起身:“傅竞泽还在等我,我先走了。”说完不顾挽留从房间离开。   刚拉开门,却见傅竞泽就站在走廊里,神情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   盛旖光走到他跟前,淡淡的薄荷味让燥热散开些:“今天谢谢你。”   傅竞泽收起手机:“嗯,好了?”   盛旖光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上车后到底是没忍住:“傅竞泽,高考后那天都发生什么了啊?为什么丁一觉说从那天起我和他就不是朋友了?”   傅竞泽沉默地启动车子,将近一分钟后才回应:“他向你表明心意,你拒绝了。”   盛旖光震惊地看向傅竞泽,尽管很离奇,但他知道傅竞泽既然回答了就不会骗他。   可他和丁一觉一直就只是朋友,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虽然高考后表白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盛旖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丁一觉会向自己表白。毕竟他喜欢唐悄悄的事丁一觉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欢男生。   仅仅是表白被拒绝,不足以让他们两个绝交吧?更大可能是尴尬一段时间后继续做朋友。   盛旖光又问傅竞泽:“还发生什么了吗?”   这回过了很久傅竞泽才有所反应,他将车停到路边,黑眸沉沉地压向盛旖光。   盛旖光这时候才发现傅竞泽生气了,不亚于教训段练时。   盛旖光立刻去抓门锁想逃下去,却发现车门已经被锁上了,他根本没办法跑掉。   盛旖光忙说:“傅竞泽,我没惹你。”他压根想不明白傅竞泽生什么气,那天他把傅竞泽揍得鼻青脸肿傅竞泽都没生气,他今天什么也没做啊。   不顾盛旖光的惊慌,傅竞泽俯身靠近,几乎是贴着盛旖光的面颊:“你惹了。”   --------------------   感谢在2035-05-20 35:30:21~2035-05-21 21:8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75254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   盛旖光揪着柔软的座椅使劲往后躲,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残留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没做过的事盛旖光是不可能认的:“你胡说,我没有!”似乎只要声音够大就能证明清白。   傅竞泽充耳不闻继续迫近,让盛旖光退无可退,有力的手臂抵住车框:“今晚提了多少次丁一觉?还想去找他?”   冷冽低沉的声音卷席着冰粒擦面而来,盛旖光原本忿忿不平,此时怔住了。傅竞泽因为丁一觉生气?   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和丁一觉关系好傅竞泽又不是不知道。在盛旖光看来,傅竞泽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简言之,傅竞泽在找茬。   傅竞泽似乎没有耐心等盛旖光回答,接着又问:“丁一觉就那么重要?”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也没有了,鼻尖相抵着,盛旖光被迫与傅竞泽对视着,被他的呼吸缠乱。在那双暗不透光的眼眸里,盛旖光只能找到自己。   “傅……”刚发出一个音节,唇瓣上软软的、湿湿的,下唇被牙齿磨得发痒、发烫。   紧接着齿关被攻开,薄荷的凉与不知名的炙热温柔又强势地缠上舌尖,掠走盛旖光每一寸呼吸,似乎空气都成了粘稠状。   这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他和傅竞泽接吻。与半梦半醒的时候截然不同,五感灵敏异常,他能清晰感受到身体随之而来的变化,能感受到傅竞泽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是睁着眼和傅竞泽对视。   傅竞泽只是沉着而冷静地吻他,不碰触他身体的任何地方,却也不允许他躲开。   盛旖光反应慢半拍地去推傅竞泽,另一手往下遮住不想被傅竞泽发现的地方。   说不上是因为难堪还是因为什么,盛旖光像煮熟的虾全身上下都红透了。   受困于狭小的空间,盛旖光使不上力气,只能泄愤般的用牙去碰傅竞泽的唇舌,企图让他知难而退。   傅竞泽不愧是和他斗了多年的死对头,被咬得满嘴血都不松口。   不知过去多久,盛旖光疲惫又麻木地睁着眼睛,连头发丝都顺服地贴在头皮上,恍惚间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听傅竞泽意味不明的:“挺快。”   咸腥的气味迅速在车厢蔓延开。   盛旖光脑中轰的一声,什么也来不及想迅速把裤子拉上,恼怒又惊恐地看向傅竞泽:“不许说话!你变态啊!”   傅竞泽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指残留的液体,神色自然到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用太在意,履行丈夫的职责而已。”   停顿下,又说:“不需要的话拒绝就好。”   盛旖光看着他把用完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神色平静地回到驾驶座,看着比自己心情更不好的样子,实在是难以理解。   傅竞泽是闹什么。无缘无故生气,还敢压着他亲,亲完了嘲笑他快,完了还说拒绝就好?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盛旖光气闷的:“不知道是谁承诺不碰我,等我恢复记忆就同意离婚。”说完把头别向窗外,不想理会傅竞泽这个狗东西了。   一路沉默着,直到各自回房间都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盛旖光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玩抽卡游戏,把任务都做完了无聊地躺平了会儿从床上挺起来。   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听会儿课,费也南帮他管大一的学弟要了课件和录音。正好可以趁着他们暑假他先把大一的课程自学掉,新学期可以跟大二的课。   盛旖光先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牛奶,才往自己的娱乐室去。娱乐室的电脑屏幕大,看课件也方便。   下载课件的空隙,盛旖光顺手点开自己以前常看的视频网站,想找点有意思的等会儿学累了看,刚登上去就看消息提醒99+。   盛旖光点进去查看。   灰兔赛跑:阿婆阿婆怎么不播了?七夕限定皮肤手感怎么样?   榴莲糖:太太,饿饿饭饭!周末会更新吗!   洛基的老婆:up主,有人抄袭你游戏创意!附链接。   ……   一路看下来盛旖光有些吃惊,本以为是系统消息,没想到都是用户发过来的。有问他游戏直播的,有问他游戏更新的。   盛旖光去自己主页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有130.7万粉,投稿和动态数量都非常可观。   他会分享一些近年大热游戏的技巧攻略,偶尔也会做游戏直播,以壕闻名,经常做粉丝抽奖送皮肤装备以及游戏设备之类。   他还自己开发了几个小游戏,有塔防、修仙、种田、沙盒生存,都免费向公众开放,更新比较随缘。   看完游戏介绍,盛旖光狠狠地心动了,当即在电脑里找到自己开发的游戏试玩。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两点。   盛旖光吸了口牛奶,莫名有点心虚地看向门口,房门被他关得严严实实,不离近了都看不到透光。   安下心来,继续玩了会儿才想起来那条说他被抄袭的私信,点开链接进去看。   链接打开是一个游戏的官网,游戏名字是《仙田几亩》,盛旖光下下来玩了会儿,感觉像是自己修仙+种田的缝合。   这款游戏在一周前正式上架,热度攀升得很快。游戏发布当天,论坛里就有人拿他开发的两款游戏与仙田几亩进行对比,世界观和玩法基本重合,而他的修仙在三年前首次发布在个人账号,半年后种田首发,从时间上看都早于《仙田几亩》。   在他的修仙游戏和种田游戏面世前,市面上并没有世界观和玩法相同的游戏,也正是因为独特有趣才会吸引了大批玩家。   《仙田几亩》的开发方似乎也只是将两款游戏简单缝合到了一起,两方系统程序的不兼容导致BUG频出,玩家评分连连下降。   前来私戳盛旖光,提醒他被抄袭的粉丝非常多,有的甚至还帮忙整理出了证据材料。盛旖光将私信都看完,保存好那些文件,决定明天找个律师咨询下。   而后在电脑里找到游戏创作记录,也导成了文件。看着桌面上整理好的文件夹,盛旖光有些发愣,他其实是下意识做的,仿佛本来就知道那些东西存放在哪里,知道什么可以派上用场,手指动得比脑子还快。   迟疑了下,盛旖光点进名为旅行者的文件夹,《旅行者》是目前还在连载中的沙盒生存游戏,目前的地图大小还比较有限,只局限于初始5个岛,很多设定还没有更新出来。   文件夹里有个word文档,是对游戏的完整构思,细致到物种的名字、外形、特性,各项数据。   文件夹里还有很多图片文件,是用CAD绘制的,有的很细化,有的只有个雏形。   盛旖光点开编号为53的图,对着看了会儿,手动了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原本只有简单线条的建筑图变成了立体精致的神秘古遗迹图。   盛旖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屏幕里不像自己能画出来的图,沉思许久后归功于自己的金手指。   抱着尝试的心态,盛旖光又点开代码,很好看不懂。   时间已经很晚了,盛旖光也没继续在娱乐房待,关了电脑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盛旖光正洗漱着就听到门铃声,从监控里看到是个拎着餐盒的青年,想到是傅竞泽帮他订的餐,连忙用冷水泼了把脸去开门。   青年笑着:“太太中午好,我是卢平,薛特助让我来给您送饭。”   盛旖光把餐盒接过来,笑着回应:“好,辛苦了。”   卢平:“不辛苦,太太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   盛旖光想起来自己要找个律师,于是问到:“你知道哪个律师比较厉害吗?”   卢平想了下:“公司合作的天源律所是业内顶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可以在官网找到,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把合作的陈律的联系方式发您。”   盛旖光点点头:“我去律所问下吧,不麻烦你了。”   “好,那我先走了。”   盛旖光吃完饭就开车出门了,去律所咨询完他还要去参加宿舍的聚餐。   另一边卢平刚回到公司就被薛文达叫过去。   薛文达问:“太太看着怎么样?”   卢平:“挺好的,像是刚起床。”   薛文达又问:“有说什么吗?”   卢平如实回答:“太太问我哪个律师厉害,我就把天源推荐给他了。”   听完薛文达沉默了下,让卢平先走后自己去了傅竞泽办公室。   傅竞泽正在处理工作,听到敲门声也只是应了下,头也没抬。   薛文达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傅总,太太在找律师。”   傅竞泽手下一顿,抬眸看薛文达:“什么时候的事?”   薛文达莫名觉得有些冷,不过今天一整天也没见傅总脸色好过,早会上一众高管哪个不是战战兢兢,汇报工作时不敢有一点松懈。   不敢看傅竞泽唇上的血痂和脸上未完全褪去的淤青,薛文达回应:“卢平刚从您家回来,太太亲口说的,兴许是遇上麻烦事了。”   傅竞泽淡淡的:“嗯,你先出去。”   薛文达刚转身,又听傅竞泽说:“去了解下是什么事。”   薛文达:“好,我现在就去。”   薛文达刚走到门口,以为没事了,又听傅竞泽说:“不用了,你忙去吧。”   这回薛文达等足了一分钟,确定没有变动后才松口气,拉开门出去。   办公桌上纸张很久没再被翻动,傅竞泽凝眸看着手机里的短信:   傅总,刚才我可什么都没说。作为交换,你得拿出诚意来吧?否则,凭着我和小光的交情,你觉得他会选谁?会信谁?他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才嫁给你,如果他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觉得他还会愿意留在你身边吗?   -------------------- 第十六章   在律所签好代理委托合同后,盛旖光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费也南发来的定位去,是一家连锁的知名火锅店,听费也南说他们宿舍每逢有人过生日,必然要过去闹腾一通,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大学毕业。   到地方的时候费也南和张舒赫已经在了,见到盛旖光连连招手。   张舒赫毕业后就进大公司当了程序员,日常995,看着有些沧桑:“小光,你看着精神多了,上次见你还蔫哒哒的。”   盛旖光在费也南旁边坐下,来之前已经向费也南了解过宿舍的情况,当然失忆的事也没瞒着费也南。盛旖光得意一笑:“那当然啦,本数字游民时间安排自由,晚睡晚起。”   数字游民是他连夜学的新名词,无固定地点线上办公,非常符合他现在的状态,当然啦得加个前字,毕竟他现在还没完全掌握敲代码技能。   张舒赫被他逗笑,话匣子也打开了:“难得看你这样,大二那会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和变了个人一样。”   “记得那会儿你还请了快一个月的假,后来问你啥情况也问不出来。”   正说着邓哲也到了,邓哲和盛旖光一样是本地人,工作也在本地。   邓哲在张舒赫旁边坐下:“看来我来的最晚,点餐了吗?”   张舒赫回答:“没呢,都扫码看看。”   盛旖光也跟着扫了下,边看菜单边参与唠嗑。虽然对他来说是第一次与这几个人面对面,却丝毫没有生涩感,像是真的认识很久。   张舒赫问:“邓哲,你毕业后都忙什么呢,也没个音信。”   邓哲笑了笑:“银行守门员,没什么好说的。”   张舒赫感慨:“银行好啊稳定,技术部门也不用担心业绩,下班还早。还是你有远见,程序员狗都不做。”   接着又自我调侃:“说起来咱都一年的,走出去看着我快和你们差辈了。”   费也南毫不留情的大笑:“老张,还是你文化水平高,形容到位。”   张舒赫:“去去去。”   几人边聊边吃,说起以前念书时候的事。   盛旖光从他们的话里知道从上大学起,他就和傅竞泽关系好,开学时他宿舍的床还是傅竞泽帮着铺的。   虽然不是一个系的,有时间就会约在一起吃饭、泡图书馆,比小情侣还腻歪。   大二休长假回来后,盛旖光就带着傅竞泽一起参加宿舍聚餐,公开了两人的关系。   “傅竞泽对你还好吧?”邓哲忽然问。   盛旖光愣了下,点点头。   邓哲:“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那么多校园情侣也就看你们修成了正果。”   盛旖光喝了口果汁,有些心虚的:“害,也没什么稀奇的。”好像在所有人眼里他和傅竞泽都是正宗的情侣。   可如果是真爱,如果这五年里他过得很开心,为什么会让85岁的他取代35岁的他?   从他来到这里,所有的变化都出乎他的意料,与他曾经想过的截然不同。他不会想到自己会和一个男人结婚,那个男人是自己的死对头、情敌。情敌变情人、好友变陌路,走向太过离奇。   傅竞泽这个人像块冰冷的石头,我行我素、诡计多端,让人捉摸不透。   盛旖光不知道35岁的他怎样和傅竞泽相处,85岁的他反正是无法想像喜欢上傅竞泽。   想到傅竞泽,盛旖光抽空看了眼手机,说起来作为合法伴侣,他和傅竞泽的沟通少得可怜,交互的信息还不如和费也南多。   他和傅竞泽的聊天列表更像个备忘录,傅竞泽会说:“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去晋市出差,大概3天。”、“去F国参加论坛,回来给你带礼物。”诸如此类,而他只会回复“好。”像机器人之间的对话。   没有新的消息进来,盛旖光收起手机不再看了。   吃完后几人从火锅店离开,去了费也南提前预订的网红酒吧。   酒吧的老板是费也南的朋友,给他们预留了位置很好的卡座。   盛旖光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多了些好奇,四处张望着。   酒吧的灯光很晃眼,音乐声嘈杂,各色各样的人往来着。距离音源最近的地方聚集了最多的人,他们随着节奏摆动身子,将所有的不愉、疲累抛开,随心宣泄着。   盛旖光抿了口酒,看得起兴。   张舒赫忽然说:“小光,我怎么觉着你不太对劲呢?像头回来。”   盛旖光还没回答,费也南先说:“他老公管的严,难得出来。”   邓哲接话:“是啊,别说酒吧,门都不怎么出。”   张舒赫惊讶:“至于吗?成年男人还怕被谁欺负了?小光你硬气点。”   费也南笑无情嘲笑:“你看他乖得,像个上课的小学生。”   盛旖光立马瞪过去:“说谁呢啊?”反驳归反驳,盛旖光也是后知后觉自己被傅竞泽带偏了,出来玩坐那么端正是要干嘛。   盛旖光干脆站起来:“我去洗手间。”去扑个冷水脸醒醒脑子。   将自己关进厕所隔间里,耳边清净下来,盛旖光又想到傅竞泽。从昨晚各自回房间,他们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他熬夜玩游戏傅竞泽也没有管着他,两人相当的和平。   这样的状态正是盛旖光期望的,可没来由的并没有很自在,就像本来很想吃的甜品超时送达,欠了些滋味。   他和傅竞泽从小学二年级做了同桌,缓慢地成为好友,又迅速成为死敌。旷日持久的较劲中,没有这样持久的冷战,更不存在这样毫无道理的矛盾。   总是要有个原因的,譬如傅竞泽比他多考了几分,譬如他投篮比傅竞泽多,譬如大扫除时他不小心把傅竞泽的椅子弄坏了,有值得不爽的理由。   盛旖光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这个时间,傅竞泽应该已经下班回家,大概率都洗漱完了,没准还睡了。   费也南:你掉进去了?   盛旖光收起手机出了隔间,决心不再胡思乱想,都出来玩了要开心些。   外面气氛正浓,人也更多了,盛旖光费了些功夫才回到自己座位,被挤得有些热。   张舒赫喝了不少,这会儿情绪高涨,看着不那么像社畜了:“小光,待会儿去电竞酒店不?咱回顾下在宿舍四黑的日子。”   盛旖光看向另外两人,看表情显然刚才已经有过商量了。说起来也是艰难,整个宿舍就他一个已婚人士。   费也南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盛旖光的机会:“小光弟弟做不了主,赶紧找你老公商量下。”   盛旖光冲费也南翻了个白眼,挑衅:“等下单挑啊!”开什么玩笑,别说他和傅竞泽是塑料婚姻关系,就算是真情侣也不存在被管住好吧,何况他俩正吵架呢,回去也没意思。   傅竞泽不是也没有来管他吗,干嘛要找傅竞泽商量回不回家这种与傅竞泽无关的小事,显得他像个没主见的小朋友。   而且和室友们去电竞酒店也不错嘛,至少不担心傅竞泽脑子不清楚再乱折腾。或者他也可以在外面多住几天,等他们不这么奇怪了再回去。   盛旖光还是有点烦躁,顺手往杯子里加多了些冰块。   费也南笑着看他:“小光弟弟出息啊,刮目相看。”   张舒赫有些看不下去费也南老欺负盛旖光,哭笑不得的:“老费,你可真是,小心小光给你套麻袋。”   盛旖光眼神冷幽幽的:“就是,说说吧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满足你。”   正说着,盛旖光手机震动了下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低头先瞥见傅竞泽的名字,是傅竞泽给他发了条图片消息。   以为是催回家的表情包,盛旖光边点进去边想要回个什么表情才最能体现他的态度。   不然就用小黄人微笑脸吧,他妈最爱用了,讽刺值拉满。   盛旖光手指飞快地点开,不是他想的表情包,是一张快递图片。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几秒,盛旖光都没点开大图,直接回复:是我的,先放着吧。   应该是律所给他寄的他那份委托合同,他怕自己丢三落四就直接让寄回家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知道为什么傅竞泽要特意拍照片过来。也许是出于谨慎,怕收错快件导致麻烦吧。   刚好张舒赫招呼他们去蹦迪,说喝得微醺的状态正适合。   来都来了,没有不体验下的道理,盛旖光当即收了手机不再关心傅竞泽会说什么,和室友们一起融入人群。   躁动激烈的鼓点、热情澎湃的摇滚乐让人不自觉跟着摆动身体,将灵魂放纵。   相距酒吧十公里的别墅里一片寂静,连阳台外的树叶都静止着。   傅竞泽结束跨国视频会议,从书房出来时路过盛旖光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一丝光亮也没有。   推门进去,意料之中的空荡,此时时针指向零点的方向。   毫无疑问,某个在外鬼混的人,至今未归家。   傅竞泽抬手按了按眉心,将房门带上,回到主卧里。   主卧的床头悬挂着巨幅照片,冷调的黑与柔和的白糅在一起,似乎天然就该这样。   白色是无法定义、不被束缚的,仿佛一眼可以看透,却总在掌控之外。   随缝而入,又可以轻易抽离。   而黑色,早习惯了自身的单调。   傅竞泽看着手机屏幕里寥寥几个字,如同记忆里稀少的几个片段,在高中时他和盛旖光关系最紧张的阶段,他们纯粹而平和的时刻。   盛旖光从来不缺少追捧者,永远是人群中耀眼的存在,鲜活的、生动的,于尘世间恣意横行。   有时候傅竞泽也会想,自己于盛旖光该是特别的,至少值得他十年如一日的特殊照顾。但这种特别,是否是唯一的,傅竞泽从不去探究。   正如傅竞泽不去探究,盛旖光答应和他结婚的动因。该种动因是人类对另一方纯粹、由心而发的感情,还是主人公于混乱中产生的认知混淆,一旦清醒便会愧悔。   傅竞泽有时候会想,他或许该忍耐一点的。   --------------------   感谢在2035-05-22 21:45:13~2035-05-35 22: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叩叩叩。   “谁去开下门,应该是外卖。”费也南头也没抬地说,正和盛旖光厮杀得激烈,鼠标快被擦出火星子。   邓哲迅速从椅子起来:“我去。”   张舒赫也跟着一起。   费也南边操纵着游戏角色和盛旖光过招,边嘴上调侃:“小光弟弟今晚怎么这么凶,哥哥手快被你累断了,不照顾下老人吗?”   盛旖光冷笑,追着费也南把他血条清空,趁着等复活的时间把高地推了,拿下第11次胜利:“不正照顾着呢?今晚都可以照顾你。”   盛旖光抓过水瓶子咕嘟咕嘟几口,发现费也南竟然没回嘴,有些稀奇地望过去,瞬间表情凝滞住。   深更半夜是见鬼了吗,傅竞泽怎么在这里?   盛旖光抬手按按使用过度的眼睛,再看过去时傅竞泽已经走到了面前。   邓哲和张舒赫慢吞吞地挪动着,挪到了旁边的榻榻米上。   费也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窗户边,装着看风景。   傅竞泽面无表情地立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与黑色西裤显得严肃冷清,与风格花哨的电竞酒店格格不入。   盛旖光咽了口口水,有些莫名的紧张,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正常来说是人深度睡眠的时间。   傅竞泽一向生活规律,这个时间按理已经睡了。   被他平静的眼神看着,盛旖光感觉自己像被教导主任抓住的翻墙逃课上网的调皮学生,立马就要被拎到办公室教训。   盛旖光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跟踪我吗?”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转移矛盾,总没有人喜欢被污蔑。跟踪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聚餐改期到了周五,傅竞泽白天还得去公司呢。   傅竞泽不接他的话,只问:“不准备回家?”   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问询,只要实话实说就好,盛旖光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不回。”   本以为傅竞泽要做点什么,盛旖光都做好了防备,只要敢碰他一下,他就把傅竞泽胳膊打折。   可傅竞泽得到答案后也只是“嗯”了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像只是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过来确认盛旖光的安全。   傅竞泽没再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和来时一样突然。   直到傅竞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盛旖光才后知后觉起身,掩饰般对费也南说:“还来不来?”   费也南打量了盛旖光会儿,认真评价道:“小光弟弟是真顶。”   张舒赫也很吃惊:“光,敢情你都没报备行程啊?我看我已婚的同事加个班都要和家里说一声,怕家里担心。”   邓哲也像是重新认识了盛旖光,幽幽道:“傅总大半夜跑一趟,发现自己老婆和三个大男人出来开房,老婆理直气壮不回家。光哥,还得是你。”眼神里透着真诚的敬佩。   盛旖光被他们说得头皮发麻,一时语塞。理智上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可就是心慌意乱,比之前傅竞泽对他做过分的事还要心慌意乱。   张舒赫和邓哲说的也有道理,他现在和傅竞泽住在一起,晚上不回去应该提前说下。看傅竞泽刚才的样子,像是忙工作到深夜还分出精力来确认他的安全。   费也南是三个人里最知道内情的,调侃归调侃,还是为自家兄弟家庭和谐着想,劝说:“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稍微解释下就没事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盛旖光表现得很淡定:“不用,我们继续。”说完端端正正地坐回椅子上,把瓶子里剩下的水喝完了,并且催促费也南点确认开局。   费也南无法,又被他几句话一激,把兄弟的家庭问题抛到一边也沉浸到对局里。   张舒赫和邓哲拿了外卖进来,给他俩分了分后到旁边去边聊边吃。   游戏的特效音和人声混杂着,简单又平常,似乎还是在大学的宿舍里。   盛旖光眼睛盯着宽大的电脑屏幕,感觉自己有些分离,常因为走神被费也南抓住机会按在地上摩擦。   一个小时下来,盛旖光已经输掉了五局,再有一个小时战绩就要被费也南追平了。   费也南笑话他:“小光弟弟身在曹营心在汉,啧啧。”   盛旖光立马操纵自己的游戏角色从草丛里跳出来,给费也南的游戏角色重重来了一锤,一套连招下去把费也南送走。   费也南干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从键盘和鼠标离开,揉着手腕道:“不玩了不玩了,再跟你玩下去我得进医院。”   接着看向张舒赫他们,他俩已经抱着在榻榻米上睡过去了。   “得,他俩都睡了。”费也南起身走到里间的床边把被子抱下来,给那两个人盖上。   做完这些,费也南笑着:“小光弟弟,我没开车来,给你个机会送哥哥回家。”   似乎是怕被拒绝,又解释:“正经的,我白天有个活动参加,得回去收拾收拾。”   话说到这个份上,盛旖光只好答应下来,边和他一起往外面走边说:“我本来都要一直留在这边的。刚吃饱了一点也不困,我能玩到天亮。”他才没有想回家,也没有想解释。   费也南挑眉,顺着附和了几句。   上车后盛旖光还特别强调:“费也南,回头你自己和老张他们解释啊,是你想回家,我接受你的请托送你。”   费也南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憋着笑道:“好,一定解释。”   盛旖光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费也南揉了揉鼻子:“没有,不过可以开个空调吗?有些热。”   盛旖光这才发现他都忘记发动车子了,淡定的:“可以。”   将费也南送到后,盛旖光按着最低限速缓慢地往家里开。   半夜的街道上很空,一点也不会堵车,从窗户钻进来的风带着湿润的凉意,似乎有一场雨在降落。   盛旖光从车库出来就被清凉的雨丝亲切问候了,不得不加快步子往室内走。   客厅的灯亮着,盛旖光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快递被摆放在桌上,未拆封。把它拿进来的人似乎有强迫症,快递壳的边线与桌子的边线平行着。   快递的旁边有个玻璃杯,里面残留了点琥珀色的液体,盛旖光一闻就知道是酒。   傅竞泽回来后还喝酒了?   衣服上的潮气让皮肤发痒,盛旖光没有想更多,往自己的房间去,准备先冲个澡再说。   二楼很黑,所有的灯都灭掉了。   盛旖光踩着楼梯,噔噔噔往上,速度一点一点慢下来,几乎是屏住呼吸。   视觉混沌着,听觉格外灵敏,“呼呼”的风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声让空气变得潮湿发冷。   漆黑的环境里,盛旖光全神贯注地往前走,尽力克制住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虽然不时还是会出现一点惊悚电影的画面。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到傅竞泽了。   曾经作为小朋友的盛旖光,每天只有很有限的时间可以看动画片。从他和傅竞泽关系好起来,他慢慢知道傅竞泽是个很自由的小孩,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他很羡慕傅竞泽。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盛旖光放学会跟着傅竞泽去他的家里,因为他家里有好多好玩的还没有大人,特别是有一面墙那么大的投影布,铠甲勇士会在里面变得特别大。傅竞泽家里还有好多的光盘,光盘里有奥特曼、大恐龙、外星人,都是盛旖光在别的地方没看过的。   可是有天他们刚把光盘放好,投影布里就爬出来个可怕的女鬼,长长的黑指甲把小孩的头捏破了。   盛旖光当场吓哭,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妈妈去请了神婆来看才好。   那部恐怖片也成了盛旖光的童年阴影,导致他没办法在黑漆漆的空间里安心,睡觉也总是留个夜灯。   边往前走,盛旖光边伸手在墙壁摸索,想找到廊灯的开关。   忽然后方传来“吱呀”一声,声音拖得长长的,像老旧的木门被风吹开。   盛旖光顿住脚步,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心里止不住的发慌,脑子里想到很多。有童年时在傅竞泽家里,有初中时在电影院里,有高中时在教室里,阴森可怖的画面逐渐清晰。   盛旖光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看过这样多的恐怖片,从片段的画面再往下想又空空的,有时是柔软的掌心覆在眼上,有时是后脖颈被捏住按下,本该连续的画面被一次次阻断,在最可怕的地方戛然而止。   盛旖光神经紧绷着,听到有脚步声迫近,是拖鞋蹭在地面的哒哒声,缓慢的、不间断的。   凉丝丝的风顺着衣领钻入,游走在光滑的背脊。   听说半夜三四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那些白天不敢出来的东西会在这个时间活动;听说阴魂就喜欢找落单的人下手,先吓一吓再吸干;听说……   盛旖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听说TAT   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冷汗从身体里沁出,手指蜷到发疼,那脚步声也终于停了下来,在距他一步的地方。   呜呜呜要是傅竞泽明天醒过来发现他被吓死在走廊里会嘲笑他一辈子的吧。   盛旖光觉得他今晚回来就是个错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等他回头,那阴魂就停着不动了,特别可恶特别坏心。   等了几分钟,盛旖光绷紧的弦到了极致,忍不了了地捏紧拳头猛然转身:“吓你大爷,捶死你!”边喊着,边闭眼乱锤。   拳头并没有落到实处,这让盛旖光更加害怕了,挥拳的动作也更快。似乎只有武力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   眼前忽然有亮光,伴随着低沉清冽的声音:“鬼混回来了?”   盛旖光停住手,急促地喘息着睁开眼,傅竞泽的脸在视线中一点一点清晰,带着点少见的戏谑。   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魂,他打了一套空气拳。   盛旖光的脸一下子爆红,甚至顾不上指傅竞泽坏心的捉弄,眼神迅速漂移开,拒绝回答傅竞泽的问题,也拒绝就刚才发生的事做任何解释。   傅竞泽却不再好说话,薄荷的气息里混着醇香的酒味,他偏过头追着盛旖光,认真地看着盛旖光的眼睛:“害怕了?小迷信。”   盛旖光第一次见傅竞泽喝酒的样子,那双冷清的眼眸潋滟着,长长的睫毛半落下来,似乎有些温柔。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没留下什么痕迹。   可能喝酒的人话都会特别多,也会特别烦人,盛旖光背转过身不想回答,也不想看傅竞泽现在的样子,如果可以他还想屏蔽傅竞泽的声音。   傅竞泽依然没有放过的意思,从盛旖光的后背贴上来,湿热的呼吸落在盛旖光发顶:“刚才在想什么?有想我吗?”   确实想了,还想了很多,盛旖光不可能承认,继续沉默,并祈祷傅竞泽清醒过来后最好能忘记今晚的事。   傅竞泽的手背继续贴上盛旖光的脸,被残留的不知是雨还是汗沾湿,声音低低的伴着酒味的热息:“你身上都湿了。”   此时此刻,盛旖光觉得傅竞泽比身上潮湿粘腻的衣服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没听到回音傅竞泽也没在意,又拉过盛旖光的手贴在自己小腹,继续说:“把我衣服弄湿了。”   因为惊吓和紧张,盛旖光刚才出了很多汗,汗液把本就潮湿的衣服湿了个透。   手心下傅竞泽的衣料确实也湿了。   被烫到般盛旖光迅速收回手,双眼不自主的睁大,并在转身面对傅竞泽时将双手藏到了身后,大声质问他:“你是喝了多少,脑子喝坏了吗?”   傅竞泽目光专注地看着盛旖光,忽然像是冷静了下来,没有回答质问而是以陈述的口吻:“我明天去K国出差,大概三天。”   话题转换得有些快,盛旖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想到张舒赫报备行程的说法心下有些别扭。   以后不能让傅竞泽喝酒了,盛旖光这么想着。   混乱中,傅竞泽又说:“不用自己去外面住。”   盛旖光很迷惑,正想问个究竟,又听傅竞泽说:“等我回来陪你去医院复查。”   听到复查,盛旖光一惊,万一这次被发现了呢:“啊,还要复查?我可以自己去。”   傅竞泽坚持:“等我回来。”   “去洗个澡,该睡了。”   盛旖光不太有精神地点了下头,觉得今晚有很多的不对劲,又没力气去想明白,连思绪都被傅竞泽跳跃的话题击得稀碎。   恍恍惚惚中抓住点什么,盛旖光问:“你拍快递壳给我干嘛?”快递壳上有收件人姓名,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呀,哪里需要特意确认。   “没什么。”说完不等盛旖光再说什么,傅竞泽转身就走,步子比来时要快得多,像是在躲什么。   盛旖光没力气追上去,倚着墙壁缓了会儿,怔怔地看着自己白嫩的手心,上面什么也没有,却隐隐发烫。   方才手心摸到的不只是被汗液打湿的衣料。   盛旖光不敢深想,匆匆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再醒过来时别墅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盛旖光随意吃点了东西,把九点抱过来逗弄。   他本来不太能在家宅得住,可今天一点出门的想法也没有,逗完猫猫就去娱乐室画图,直到画累了才停下。   吃过晚餐继续听专业课。   盛旖光本来是开的正常速听,但脑海里像是本来就有那些东西,他听了一点就知道后面会讲什么,后来干脆开了两倍速。   到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他就把整个大一的课程过掉了,这时候再看电脑文件里的代码,已经不再云里雾里。   盛旖光试着按自己的想法给《旅行者》加了点内容进去,再修复原先的bug,忙活到凌晨四点自己试玩了下没什么问题,就把最新版本上传到自己的私人账号供玩家下载。   躺到床上时已经是早上了,盛旖光没精力再东想西想,一下子就睡过去。   盛旖光做了个梦,梦里他在一个很大的教室,下课铃声一响他就冲出教室,一路跑到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他接到个电话,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上车啦,应该半个小时就到!”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笑得很开心。   等他挂断电话,前排的司机忽然把棒球帽摘下来,从后视镜看他:“你原来会喜欢男的?”   盛旖光从后视镜看清了那张脸,是消失了两年多的丁一觉。   丁一觉瘦了很多,眼窝深深下陷,头发剃成贴头皮的寸头,整个人透着阴郁。   可梦里的盛旖光只有满腔的高兴,见到丁一觉的那刻他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觉,怎么是你啊?”   “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   盛旖光兀自激动地问了很多,最后有些遗憾的:“可惜我今天和傅竞泽约了。”   丁一觉很低地笑了声:“不可惜,我今天特意来找你。”   随后梦境一转,盛旖光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醒过来。   -------------------- 第十八章   K国早上九点,傅竞泽在酒店接到薛文达的电话。   “傅总,鑫泰那边赵志杰一早致电,说随时可以签合同。”薛文达在电话里汇报。   傅竞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语气淡淡:“嗯,盯紧丁一觉。”   “知道了,傅总。”   K国首都和宁市有两个小时时差,傅竞泽坐上前往商务会面地点的车上后,随手点开盛旖光的朋友圈,有一条凌晨五点钟的动态,是九点的照片。   九点睡在圆形的猫窝里,团成个球。软乎乎的绒毛里陷着只修长好看的手,冷白色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似乎纤细脆弱,可总是张牙舞爪。   傅竞泽的目光一点一点柔和下来,将图片保存到相册里,退到两人的聊天窗口,许久才输入一行字:不要太晚睡。   “老板,到地方了。”   直到司机提醒,傅竞泽的手指才从手机屏幕上松开,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收起。   ——   盛旖光睡了很长的一觉,像陷在沼泽地里怎么也出不来,情绪、意念随同身体被吞噬,只剩下深深的疲累。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很静很静,只有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盛旖光只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情从云端跌落深渊,其他都是模糊不清的。   一声清亮的“叮”穿透梦境,猛然将他拉扯出来。   恍惚有张失色的脸闪过,伴着靠近的沉重的力道、干燥炙烫的气息。   盛旖光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脑海空白了几个瞬间才恢复过来。   柔柔的灯光洒落,眼前的空间开阔明亮。   梦境散了。   盛旖光想要再回忆梦里的情形,却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像学习时明明在看书,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   尝试几次后盛旖光放弃了,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   手机里有不少未读消息,盛旖光按照顺序往下看,视线在傅竞泽发来的那条停顿。   傅竞泽怎么知道他晚睡了?   没睡好脑子有些昏沉,盛旖光慢慢琢磨了会儿才记起来自己凌晨发了朋友圈,倒是没想到傅竞泽会有空刷朋友圈。   盛旖光点进朋友圈看自己昨晚发的图,是可爱的猫猫睡觉图,小猫软乎乎的手感特别好,可惜不肯跟他睡觉。   欣赏了会儿自己拍的照片,盛旖光满意地下床洗漱,决定午饭后要强制抱着猫猫在客厅沙发上再睡一觉。   再醒过来就是黄昏了,绒团子趁他睡着悄咪咪回了自己的小窝,盛旖光感觉身体轻松多了,起来骚扰了会儿绒团子就往娱乐室去,娱乐室该改名了,以后要叫工作室,盛旖光这么想着。   刚打开电脑,盛旖光接到费也南的语音电话。   “光,出来陪哥哥喝点。”费也南听起来有些失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盛旖光:“你在哪里。”   费也南回答:“The Night。”   盛旖光在手机导航里输入地点名搜索:“行,等我半个小时。”   The Night是一家清吧,调酒比较有名,位置还算好找。   盛旖光在角落的位置看到费也南,总是没个正形的费也南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穿了一身严肃的黑西装。   费也南抬眼看过来,对盛旖光说:“来了,给你点了他家的招牌,落日玫瑰。”   盛旖光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来,面前有一杯色调浪漫的鸡尾酒,闻着很香,真像是落日下的玫瑰园。   盛旖光直接问:“怎么了?”   费也南看着盛旖光清澈到什么也藏不住的眼睛,缓缓叹了口气:“可能说了你也不懂,但也只能和你说说了。”   明显的嫌弃让盛旖光拳头稍稍硬了点,不客气地对费也南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瞧不起谁啊!不知道是哪个人期末考要借我的笔记看。”没错,他是会翻聊天记录的,并且记性很好!   费也南默了默,道歉了。   盛旖光抿了口酒,大方地原谅了他:“行了不和你计较,说吧什么事?本军师给你参考下。”   费也南组织了下语言:“我的朋友里也就只有你和男人结婚了,想问下你们怎么说服家长的?我家最近在给我安排相亲,郁原都不理我了。”郁原是费也南大学就在谈的男朋友。   虽然同性恋婚姻合法化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尤其是一些家长,会因为后代延续的问题让自家小孩和异性结婚。   费也南家里就比较传统,又因为家大业大只有费也南一个小孩,很难在性取向上让步。   盛旖光看过聊天记录,知道大致情况的。老实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服父母,如果他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他们支持自己离婚。   为了让费也南刚才说他不懂的话不成立,盛旖光仔细想了想,非常自信地给出自己的答案:“首先要让你父母喜欢郁原,像傅竞泽从小学二年级就差不多在我家驻点了,我爸妈非常了解他也非常肯定他,常常让我和他学习,傅竞泽几乎等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儿子。”   费也南喝了口酒,听得很认真。   盛旖光受到了鼓励,继续给出建议:“郁原现在开始也不晚,多多的去你爸妈面前表现,让你爸妈觉得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不能是自家的呢?久而久之,说不定会把你打包送给郁原。”   盛旖光越说越自信,几乎把自己和傅竞泽的老底掀光了,最后给出结论:“一定要坚持,持之以恒,让你爸妈知道孙子哪里有儿子好,不用养都又优秀又孝顺。”   费也南点头,看向盛旖光的眼里有难得的崇拜,说出的话却是:“傅总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   没等来预期的夸夸,盛旖光不太开心地瞪了眼费也南,纠正他:“给你提建议的是坐在你面前的我,不是远在K国的傅竞泽。”   费也南揉了揉鼻子,他心情倒是好转过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过菜单给盛旖光:“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哥哥请你。”   “贿赂我。”盛旖光边吐槽着边把菜单接过来认真看。   “傅竞泽大周末的去K国干嘛?”   盛旖光随口回答:“出差。”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老板的人哪里有双休呢,有傅竞泽也不会认真休。   费也南一想,猜测到:“不会是躲你吧?那天回去你俩吵架了?”   盛旖光动作一顿,特意抬头反驳费也南:“没有吵架,是他自己忙。再说了我很可怕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不由想起费也南说的这种可能性。   躲这个字用在傅竞泽身上实在是不贴切,反正认识这样久盛旖光没见傅竞泽怕过什么,多恐怖的电影也不会怕,多重要的考试也不会紧张,总是淡淡的神色。   所以出差只是因为有工作而已,没有其他的原因。   费也南见他较真,也不敢再说了:“没有没有,选好了吗,我让服务员来点单。”   接下来的时间盛旖光饱餐一顿,叫了代驾把自己送回家。   这是他独自住在别墅里的第二个夜晚。   盛旖光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家庭影厅,找了些没看过的电影播放。   这个影厅比傅竞泽以前家里的要大,还有躺着很舒服的榻榻米,他可以躺着看电影不会累脖子,困了还可以直接睡过去。不像以前,只有一个小沙发,他们要挤着坐,循环看着觉得好看的影片,也不会有人在他耳边边看边说无聊。   盛旖光盖着小毯子,就着微醺的酒意看了很久的电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K国晚上八点,傅竞泽结束公务受负责K国分部事务的合伙人韩绪风之邀共进晚餐。   韩绪风:“竞泽,你实在不必专门跑一趟。”   傅竞泽举杯与他相碰:“早些解决,好往下一步推进。”   韩绪风失笑:“你总是这样,不会让自己放松。”   闲聊几句后,韩绪风问:“你的太太呢,怎么样?”   傅竞泽沉默几秒,只是回答:“还好。”   韩绪风看着好友兼合伙人沉郁的样子,并不如何信他说的:“上次见到你太太还是你们婚礼时,很漂亮也很沉默,像藏了很多心事。工作之外,你该多陪陪他。”   “竞泽,婚姻只是个开始。”   傅竞泽视线落在韩绪风无名指的素圈,蜷了蜷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忽然说:“你的戒指很好看。”   韩绪风一愣,这才注意到傅竞泽手上是空的,有些吃惊:“你们关系恶化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傅竞泽低垂着眼帘,语气平平:“他不让我戴。”   接着又补充:“他也不戴,婚后第二天开始。”   韩绪风放下酒杯,陷入了思索,像是绞尽脑汁要给好友一点有用的建议,但是他和太太感情很好,从无这样的危机。   双双沉默了很久之后,韩绪风认真地开口:“你觉得他还喜欢你吗?”   “或者换个说法,婚后第二天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了吗?我记得婚礼那天你太太还算开心。”   短暂的时间里会有怎样的事让对婚姻有期待的人变得漠然,连有象征意义的婚戒都不允许出现在无名指上。   傅竞泽记得,新婚时公司正筹备上市事宜,事务繁杂;他原本调了三天的假期陪伴盛旖光,但结婚第二天有个紧急会议必须参加,他只得留盛旖光在家里先去了公司。去公司之前,盛旖光情绪还很高,拉着他的领带索吻。可等他结束会议回来,盛旖光拒绝了原定的出行计划表示想在家休息,并要求他出门时不得戴婚戒。   当时傅竞泽只以为盛旖光是累了,向他保证接下来两天会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可婚戒的事盛旖光很坚持,虽然原因不明,傅竞泽还是照做了。   在傅竞泽思考的时间,韩绪风又问:“你不会到现在才关注你太太的心理吧?”   --------------------   感谢在2035-05-24 35:30:45~2035-05-25 35:0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好独特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在此之前,傅竞泽几乎不会与朋友家人聊起盛旖光。一方面是没有闲谈的时间,一方面是不想。不想让盛旖光被任何人评价,他能做的想做的就是让盛旖光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用去在意其他的任何什么。他和盛旖光的感情是他们两个的事,不需要其他人的意见。   对于今晚会接韩绪风的话,会主动和韩绪风提及感情,傅竞泽也不明白自己想要听到什么,不知道要怎样去回答那些问题。“不知道”这个词最近罕见的在他的生活里频繁出现,实在是不合常理。   傅竞泽的沉默让韩绪风以为他是默认了,认识多年他太了解好友的性格,直言不讳道:“竞泽,在工作上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感情方面,你实在需要做出改变。你想想看,你花越多的时间在工作上,留给你太太的时间就更少,你们沟通的机会就更少。”   “你的太太越爱你,就越需要你的陪伴和体贴,而不是银行卡上冰冷的数字。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自己的伴侣是台工作机器,除非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另一半是谁。”   韩绪风喝了口酒,继续与好友交心:“你是知道的,我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在创业之初,我忙于工作,我的前妻因为和我聚少离多有很大的不满,在遇到她现在的先生后向我提出离婚。我的前妻评价我高傲固执、我行我素,更适合和自己的理想去过。”   说着韩绪风苦笑:“当时不理解她的想法和处境,很是和她争论了番,事实证明她是有道理的。相爱的人走到一起该是互相成就,而不是把另一方消磨得变了样子。”   傅竞泽静默地听着韩绪风分享爱情经验,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指腹在空荡荡的无名指上摩挲几下,偏重的力道让手指发红发烫。   韩绪风继续又说:“竞泽,既然你太太还没有提出离婚,就是还有转圜的机会。你和他多沟通下,听取一些他的意见,哪怕是真的没有办法继续了,也不要让彼此留有什么遗憾和不满。”   听到“离婚”的字眼,傅竞泽迅速抬眸,不需要思考便非常确定地告诉韩绪风:“我们不会离婚。”   看着好友笃定的样子,韩绪风不以为然:“我当初也这样想,即便知道她已经爱上了别人还是极尽挽留,像拿着很不起眼的方案书在争取一笔不可能的巨额融资,最终毫不意外地失败了。我借口没有时间去民政局,她愿意乘3个小时的高铁,第一次到我公司楼下等我。除了同意还能怎样呢。”   傅竞泽没有说话,有些抗拒谈论离婚的话题。他下意识地解锁手机,看了眼和盛旖光的聊天界面。很空,早上发出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而梁萧发来一张照片,和盛旖光有关。   照片光线昏暗,但可以看清盛旖光的脸,他显然是喝酒了,面上覆着一层薄红,漂亮的眼睛里朦朦胧胧的笑意铺散开,没有一点防备。   而在盛旖光对面坐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两人看起来非常融洽。   傅竞泽凝视许久,确认不会是丁一觉后才退出大图继续看梁萧发来的消息,薄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   梁萧:你老婆什么时候喜欢出门了?瞧着也爱说话了。   梁萧发来消息的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并不算很早的时间,盛旖光在酒吧里同身份不明的男士喝酒聊天,毫无戒心。   韩绪风还说了什么傅竞泽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给梁萧回复:麻烦帮我确认他安全到家。   梁萧大抵是有事,并没有很快回复。   傅竞泽耐着性子又与韩绪风聊及分公司近期项目计划,在九点二十分礼貌结束了晚餐。   回酒店的路上,傅竞泽给盛旖光打电话,无人接听。似乎他和盛旖光之间隔开了空间,联系就十分脆弱,只要盛旖光不想,他就无法与盛旖光有任何沟通。   傅竞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即便是关系最恶劣的时候,盛旖光也是愿意理他的。反而是走入婚姻,盛旖光什么也不愿意表达了,而他错误地没有去探究。   直到盛旖光失忆了,潜意识将所有不好的记忆剔除,这些记忆包括他们的爱情、婚姻,盛旖光潜意识将这一切通通否定。   盛旖光后悔了。   或者说,换作十八岁的盛旖光,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傅竞泽手下一松,行李箱重重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与此同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发出震动提示音,傅竞泽立即起身去查看,在看清来信人后动作缓了下来。   一条来自梁萧,说盛旖光已经平安归家。   一条来自航空公司,提示因气象条件恶劣,他预订的航班取消。   傅竞泽面色沉沉的立着,嘈杂的雨声伴着轰隆隆的闪电迅猛地降下,将天地变得灰暗。这场雷雨似乎酝酿了太久,得到宣泄的机会便毫无收敛。   傅竞泽走到窗边,将窗户同窗帘一并拉上。   梁萧又发来消息:我看他喝了不少,找的代驾送回家,你家里也不请个住家保姆,他这样晚上一个人待着别出事了。   看着这些字眼,傅竞泽忽然觉得自己来出差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盛旖光那样怕黑,那样不会照顾自己,他怎么就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家里?   即便,盛旖光已经让人拟好了离婚协议。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提离婚了不是吗?   看着摆在地上的行李箱,傅竞泽心头涌起浓浓的焦躁,他几乎想冲入厚重的雨幕,只身越过山与海,在午夜钟声敲响前站到盛旖光的面前。   即便,即便……   梁萧的消息继续进来:靠,差点回不了家,这鬼天气雨说下就下。   梁萧:傅竞泽,再提交接项目的事你可就是狼心狗肺了啊!   梁萧的话很多,就像盛旖光还愿意同他表达时那样,无论用什么态度,总有那样多的话要说。   傅竞泽忽然很想听盛旖光的声音,很想听他说点什么,什么都好。   或许在这样一个雨夜,盛旖光会需要一个人陪着。   拨号的铃声响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直到傅竞泽终于踏进机场大厅时接通。   盛旖光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软,迷迷蒙蒙的似乎是刚醒,他问:“谁啊?”   傅竞泽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在原地停住:“我。”喉结轻微地动了动,心头的阴霾在听到盛旖光声音的刹那消散开来。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没来得及发觉的欢欣,毫无道理,只是听到盛旖光的声音,他就被彻彻底底的安抚到。   那端也安静了将近一分钟,盛旖光浅浅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到耳畔。   傅竞泽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半梦半醒地躺在床上或是沙发上,看也不看便接了电话,栗色短发柔软地散开,有几缕被睡得翘起来,而他试图召唤涣散的意识辨认来电人的身份。   就在傅竞泽想直接说出时,盛旖光轻软的语调传来:“是傅竞泽啊,你有什么事?”   未等傅竞泽想好一个答案,盛旖光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你不是在出差吗,怎么这么有空,还管我晚睡。你真的很爱管人。”   傅竞泽眉眼柔和下来,很低地笑了声:“嗯,对。”   盛旖光似乎很不满这个回答:“又骗我,答应不管我的还管,跟我结婚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管我吧,你这个人真的是。”   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盛旖光补充道:“心机。”   傅竞泽回应得很快:“不是。”   盛旖光不知道傅竞泽是在否认前面的,还是后面的,不过都没有关系,他保留自己的意见。   晚上喝的酒后劲很大,他睡了会儿脑子变得昏沉沉的,他对傅竞泽说:“我晚上喝酒了,喝了超级多,所以不要和我争论哦,我会说到你烦的。”某个小酒鬼很有自知之明的警告。   傅竞泽显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又说了:“不会。”也不知道是不会什么。   盛旖光半睁着眼睛,投影布上电影的画面还在继续,不过他要过好久才能反应过来电影里演了什么。   盛旖光很没有耐心地把电影关掉了,影院霎时陷入沉寂的黑暗,他对傅竞泽说:“你好烦人,吵到我睡觉了,也吵到我看电影了。”   傅竞泽又似乎听进了一点警告,因为他很快就对盛旖光说:“对不起。”   可盛旖光下意识觉得他的对不起不只是对今晚,好像有更深层的东西,是自己现在无法想明白的。   盛旖光努力认真想了想,找到了一点其它的,他向来是个大度的人,生气总不会持久,于是没有一点不情愿地对傅竞泽说:“其实你不用躲我,我都知道的。”   傅竞泽听到这句,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喉间有些干涩,忍耐又克制地等待着。   盛旖光费了点时间才组织好语言,没有在意傅竞泽长时间的停顿,仍是轻而软的语调,像羽毛搔刮着耳蜗。   盛旖光说:“你习惯性把我当成你老婆才会没有分寸的对我做那些事,才会妄图用外表、金钱勾引我,这样很不好,你知道我不太能抵抗诱惑的。”   电话那端似乎有道沉重的气音,盛旖光不确定有没有听错,决定还是先不计较了,他要把想好的话先说完,不然等下就忘了:“傅竞泽,你不要这个样子,我要是因为这些和你在一起,等你变丑了,变穷了,我就会跑的。”   傅竞泽就像作文会偏题,抓错了重点,他问:“旖光,你会吗?”   盛旖光脑子缓慢地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傅竞泽是问他会不会被诱惑到,有些不满的:“你不要考验我。”他不会忘记,那辆浅天蓝色的跑车还停在车库里呢。   接着又说:“傅竞泽,之前的我不和你计较了,我给你时间改正好不好?”   盛旖光听到傅竞泽笑了,听到他问:“旖光,老婆,你要给我多久的时间?”   盛旖光想,傅竞泽真可恶,偏偏要在他脑子动得很慢的时候问这么难的问题。   改变一个习惯要多久呢,盛旖光记得是有科学数据的,但他现在想不起来。   于是盛旖光慢吞吞地想了个很合适的不会让自己露怯的回答,很是矜持地回应:“这个要让我看看日历。”   耳边忽然嘈杂起来,许多声音混在一起,傅竞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跟他通电话。盛旖光还是精准捕捉到傅竞泽的笑声,有什么好笑的!盛旖光揉揉耳朵,又有些凶地警告他:“不许叫我老婆。”   --------------------   感谢在2035-05-25 35:02:47~2035-05-29 13:4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粒2瓶;25153509、春不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电话那端仍是嘈杂着,傅竞泽清冽低沉的声音准确地闯入耳朵,不顾警告的又是一声:“老婆。”熟练极了。   傅竞泽的声音很好听,似此时这样缓和时,裹着随性与温柔,震得盛旖光耳朵酥酥麻麻的。   空茫的世界里轰鸣一声,盛旖光湿润的眼眸缓慢聚焦,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似乎回到了傅竞泽离开前的那个夜晚,软嫩的掌心被烫到,变得湿漉漉的。   盛旖光下意识地张开手,让那温度散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迷茫。   四周很安静,只有话筒里传递的彼此的呼吸声。   傅竞泽忽然开口,认真地告诉盛旖光:“我改不了,从在一起那天开始我就没想过和你分开。”   盛旖光按住胸口,本能地从榻榻米上起身去摸索影厅的灯开关,一定是因为太黑了,他的心跳才会这样快。   脚下一个踉跄撞上桌角,桌上的花瓶、杯子掉落一地,噼里啪啦的恰合他现在的心绪。   傅竞泽呼吸一紧:“旖光,发生什么了?”   盛旖光捂着被硌疼的髋骨,缓慢地挪动到墙边,灯亮起来时才贴着冰冷的墙壁低声回应:“酒喝多了,平衡性好差,撞到桌子了。”直接略过傅竞泽前面说的话。   傅竞泽问:“撞疼了吗?”   盛旖光低垂着眼帘,感到有些意外,他想了一下才如实回答:“挺疼的。”认识这么多年他和傅竞泽很少会平和地聊天,更不用说受伤时被傅竞泽关心了,连帮忙买个药都不情不愿,可偏偏他每次受伤总能碰见傅竞泽。   傅竞泽:“我让林泊声去帮你检查下,你先别乱动。”   盛旖光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想到自己受伤的位置立马拒绝了:“不严重,睡一觉就好。”说完又催促傅竞泽挂电话,他现在不太想听到傅竞泽的声音,又莫名地不想自己把电话挂断。   傅竞泽默了默,或许是想明白了什么:“卧室里有医药箱,你先上药。”到底是没把自己要提前回国的事告诉盛旖光。   盛旖光没有想太多,顺着自己的心意再次催促:“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很晚了。”   傅竞泽没再说话,也没有把电话挂断。盛旖光烦躁地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摆,干脆回到榻榻米上,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影厅里安静下来,盛旖光才听到外面如瀑的雨声,这场雨比那个晚上大得多,却少了许多骇人,可能是灯光明亮的缘故。   盛旖光静坐了会儿,又没忍住把手机拿回来,将天气预报的城市调到傅竞泽的所在。很巧合的,傅竞泽那边下着更大的雷雨,不宜出门。   看来傅竞泽至少要等明天才会回来。   盛旖光正出神,手机里突然又传出傅竞泽的声音:“记得上药。”似乎刻意等着盛旖光重新靠近。   盛旖光被惊吓到,手机从手里滑下,紧接着电量耗尽进入关机界面。   无语了一阵,盛旖光忍着疼拿起手机往自己的工作室里走,他不想听傅竞泽的去上药,也不想睡觉了。   账号里又进了很多私信,盛旖光用鼠标拖动进度条看了个大概,把粉丝的意见都记下来,然后点进昵称为“仙田几亩开发组”的用户私信界面。   对方发来很多条消息:   你让人发律师函是什么意思?碰瓷?讹诈?   《仙田几亩》是我们公司推出的原创游戏,从开发到上线历时近两年,内测过好几轮,这些都是有记录的,软著证也下来了。你空口白牙就说我们抄袭你创意,想钱想疯了还是脑子有病?还下血本找天源的大律师,以为这样就能诬陷到我们?当我们迅杉科技的法务部吃干饭的?   谁不知道《仙田几亩》是现在最火的几款游戏之一,正式上线那天都上了热搜前排。就你粗制滥造的几个破游戏也敢贴上来碰瓷,脸可真大,你那群粉丝也是一帮傻X。以前不见你吭声,游戏一火就跳出来找茬,你什么目的当我们傻的?   不是你闹这出,我们都不知道你这么个人,能知道你的创意?你有本事也让你的游戏火起来啊,这么多年了就那么些人玩,个人小作坊自娱自乐没点成就,歪心思还不少。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仙田几亩》热度刚起来的时候就有人跳脚,哪个不是灰溜溜地跑了?你可以去网上查,你这样碰瓷的败诉的一大堆,钱没讹诈到还得赔我们损失。我好心提醒你赶紧闭嘴,别闹得没脸。   看到了就回,别装死。   好心给你机会你得抓住,看你年纪也不大,别一时糊涂毁了自己。   这些消息是对方昨天和今天发的,间隔的时间不长,能看出对方非常恼火。   盛旖光冷着脸看完,差点把鼠标砸屏幕上,本来没什么生气的实感,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气到了。   对方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大可以收到律师函后和他的律师联系,双方走法律途径解决。现在越过律师来骚扰他,显然就是心里有鬼,想吓住他让这事不了了之。   骂他是小作坊没成就没知名度,还骂他的粉丝。   盛旖光拳头收紧,胸腔快要炸掉了。   说他的游戏粗制滥造,怎么不说他自己的游戏是缝合怪?两年缝合出来个糙壳子,还炫耀自己游戏能上热搜可真是好意思,怎么不提那热搜是闹bug闹上去的?   盛旖光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这样气人的事,倒打一耙、颠倒黑白、贼喊捉贼,没有一点下限。   快要将电脑屏幕盯出个洞来,盛旖光重重一拳敲在桌上,然后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懒得浪费力气和这种人做什么争辩,直接回复:既然你们这么自信,就走法律途径,有问题和我律师沟通。   发完点举报并把对方拉入黑名单。   做完这些,盛旖光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咕嘟咕嘟喝掉大半瓶后找到自己委托律师的微信号,给对方留言:仙田那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务必到法庭公断。   顺带把自己和仙田制作组的聊天记录打包发给律师,让他一并追究。   做完这些盛旖光还是一口气闷在心里,但凡对面是当面和他说那些屁话的,他都直接揍上去了。可线上他要骂对方还累手指,亏。   在宽敞的客厅里转悠了几圈,又绕到猫猫的房间把小猫狠狠揉搓一番,好容易看着墙上的挂钟转到了六点整,盛旖光拨打费也南的电话。   费也南过了很久才接,像是被吵醒了,语带不满的:“祖宗,什么天大的事?”   盛旖光立马把被抄袭还被反咬一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一直说到快七点钟。   费也南听着听着一下子不困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迅速从被窝竖起来:“靠,还能有这种事?那人什么公司的,拎出来揍一顿!”   盛旖光气闷的:“叫什么迅杉科技,不知道厉不厉害。不过还是别揍人了,咱不能先动手。”   费也南气得咬牙切齿:“你还劝我,这种人就是被揍少了,为了挣钱b脸不要,他爹个混账玩意儿,当初怎么不把他射墙上?”   盛旖光深表认同,不过和费也南倾诉了一通稍稍冷静了些:“没事的,我找了很厉害的律师,不会让他猖狂下去。等宣判了我看他还怎么舞。”   那边费也南非常迅速地从网上搜了迅杉科技的背景:“也不是什么大公司,还B轮呢都没上市,一个制作组的员工狂成这样,脑子进海了吧。”   “不过小光,你没想过弄个工作室,把你那几款游戏运营起来吗?说真的你要是一开始就把游戏往市场推,哪有那什么科技那群鳖孙什么事。”   没等盛旖光回应什么,费也南气得上头:“整个工作室吧,反正咱也不缺钱,让人去跑个手续就好。让你老公找人,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说。”   盛旖光心头一梗,费也南怎么老觉得他怕傅竞泽?也不是没澄清过,费也南这货就听不进去。   盛旖光想了想也不辩解了,不过开工作室哪里需要找傅竞泽:“不用他帮忙,我有钱。”   怕费也南不信,盛旖光给他透了个底:“我有张黑卡,不限额的,我自己账户里还有八千多万。”   费也南那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有些怨念的:“好你个盛旖光,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声发大财啊?”   盛旖光轻咳几声,为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的,可能这五年我比较厉害。”至于怎么厉害的就不用和费也南详细说了,他自己都不想去细细猜想。   又是将近一分钟的沉默,费也南问:“你和你老公结婚前签婚前协议、做财产公证了吗?”   盛旖光反应了下才理解费也南话里的意思,这回轮到他沉默了。他在这座房子里结婚证、房产证、股权证、毕业证都看到了,就是没看到婚前协议。   盛旖光实话实说:“不知道哎,我没找见。”心里莫名就有了答案。   傅竞泽大学期间就和合伙人创业,在结婚前已经身价不菲,婚后一年随着公司的上市,身价更是暴涨。   但凡是有些钱的人,结婚前都会考虑到个人的财产问题,为了资产稳定签婚前协议是惯常的操作。   所以,傅竞泽说的没想过分开是真的。   要是他们离婚,只要盛旖光愿意,可以分走傅竞泽一半的身家,包括他公司的股份。而分走股份势必会影响到傅竞泽对公司的掌控。   盛旖光不是个笨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只是那个答案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了,比让他相信明天地球就要毁灭还难。   他之前是想过用不分财产来让傅竞泽同意离婚,可那时他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分走一半。   空气里似乎掺杂了什么东西,让盛旖光的呼吸变得困难,连大脑也想借着缺氧暂停工作。   费也南那边还说了些什么盛旖光已经听不清了,他听到玄关处门从外被推开的声音。   --------------------   感谢在2035-05-29 13:45:42~2035-05-30 35: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55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一章   轻而缓的脚步踏着晨光而来,绕过玄关进到客厅。   盛旖光慢慢吐出一口气缓解自己此刻紧张的情绪,转过身正想说点什么,在看清来人后话头一下子止住。   林泊声笑容温煦,边将手里提着的医药箱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不记得我了?”   盛旖光彻底松懈下来,说不上什么感觉,可能是轻松,也可能是他并不想承认的一点点失落和气恼,他也礼貌地露出笑来:“林医生,傅竞泽让你来的吗?”   林泊声一点也看不出早起的疲倦,神采奕奕的:“是啊,让我帮你看看伤,说你自己肯定不会上药。”   被说中的盛旖光不好意思地偏移开视线,解释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它自己很快就会好了。”说话时髋骨不配合的疼痛起来,他之前都要被仙田开发组的人气死了,压根没记得自己有伤,暴走时肯定扯到了。   盛旖光默默在心里骂了声,忍着疼痛不让林泊声发现,瓷白的脸透出些苍白。   林泊声打量了他几秒:“还是检查下吧,也好让傅先生放心。”说着俯身打开医药箱,取出医用手套给自己戴上,向盛旖光靠近。   盛旖光迅速拢住自己裤腰,有些后悔穿了宽松的休闲裤,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抗拒,但他对林泊声印象还算不错,不能不礼貌。于是斟酌着和他商量:“林医生,就是骨头被撞到了,你看着给我拿点药就好。”   林泊声眼里笑意深了几分,被镜片遮挡住。想到某个可能已经落地的人,林泊声一本正经地开口,语气称得上严肃:“盛先生,撞到骨头不是小事,万一骨裂可能需要住院卧床治疗,救治不及时的话导致瘫痪也并非不可能。最好还是让我帮你看下,确认下伤情程度。”   盛旖光听的心中一惊,竟然会瘫痪那么严重!受惊之下拢住裤腰的手不自觉一点点松开,眼里抗拒混着震惊,又都被恐惧替代。   他可不止是撞了下桌角,他还拖着伤在客厅里暴走了好多圈,还在逗猫猫时被猫猫踹了一脚,伤上加伤。   盛旖光欲哭无泪,怀揣着最后的期望向林泊声确认:“林医生,你说真的吗?”   林泊声面容端肃:“不排除最坏的可能。”   盛旖光睫毛一点点下落,眉眼耷拉着,心情整个沉落到谷底。一时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一时又觉得自己属实不算运气好。   不敢再纠结下去,盛旖光主动把裤子往下拉,露出变得青紫的伤处:“林医生,你快检查吧。”明澈的眼里带着焦急。   林泊声也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看他捂着肚子本以为撞到的是肋骨,下意识抬眼往玄关先看了眼,确定没有动静后才履行医生的职责俯身去查看盛旖光的伤情。   盛旖光皮肤白,一点点磕碰都会留下淤青,更别说是大力道的。青青紫紫的一大片看着格外的骇人。   林泊声见多了严重的伤情倒也没觉得什么,当下就隔着医用手套去摸伤处的骨头,刚碰上去林泊声后脖颈就一凉,忍着没回头:“感觉怎么样?”   林泊声身后,傅竞泽悄无声息地立着,黑色西服和发丝沾着潮湿水汽,整个人透出股静态的冷感。   傅竞泽黑眸越过林泊声,直直地望向盛旖光,视线落在他与苍白脸色相比红得异常的唇瓣,落在他冷白的手臂、纤长的指,落在露出的一角灰色内裤,最后停留在被遮挡得看不清晰的伤处。   傅竞泽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直线,晦涩的眼底情绪涌动着。他不否认,他有把林泊声扔出去的冲动。   盛旖光对此毫不知情,心神全在林泊声的诊断上。他右手拎着一边裤子,左手抬起横覆在眼上,疼得倒吸了口冷气,有些紧张的:“很疼,不会真的裂开了吧?”   林泊声淡定地收回手站起来,边脱手套边说:“还是得拍片确认下。”说完像是才看到傅竞泽回来,调侃道:“大半夜火急火燎地喊我过来,怎么自己站那不动,不认识你老婆了啊?”   盛旖光这才知道傅竞泽回家了,将遮住眼睛的手移开看过去,比起上次见面,傅竞泽看着憔悴了些,像是过度工作。   盛旖光不由顺着林泊声的话去想,傅竞泽该不会是因为担心他受伤,才冒着雨匆匆赶回来吧?   这样恶劣的天气,或许很难乘到航班,或许傅竞泽一夜没睡。   黎明前手机话筒里喧杂的背景音在此时清晰起来,是行李箱滚轮划过地面的声音、是路人交谈的声音、是机场广播播报的声音。   不,在他受伤前,更早的时间傅竞泽就准备回来了。   那通时间悠长的通话、很多个未接来电,让盛旖光很难相信和自己无关,可他也想不到一个明确充足的理由。   傅竞泽向来打理得平整的西服起了褶皱,利落的黑色短发被风雨弄乱,轮廓深刻的脸上还有些潮湿。   他隔着距离,静默地看过来。   傅竞泽那双墨黑的眼睛有灼人的热度,是平静的、克制的,也是迫人的,不容逃避地将盛旖光锁住。   盛旖光手指收紧,艰难地把自己的思绪隐藏起来,不想被看破。强装平静地问他:“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盛旖光问完轻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紧张,期待着傅竞泽会怎样说,又纠结于该怎样回应。   傅竞泽扫了眼挡在盛旖光面前的林泊声,林泊声立马识趣地往旁边退开一步,玩笑道:“得,我多余。”   傅竞泽很快就到了盛旖光跟前,冰冷的手指按在盛旖光的手指上,视线低落到那片青紫:“分公司事务结束,没必要继续留下。”   轻描淡写的解释,似乎和盛旖光毫不相关。   盛旖光手指被刺激得轻微蜷了蜷,听到答案后迅速抬眸打量着傅竞泽,试图找出破绽,目光一寸寸掠过他带着水汽的脸,始终没有得到和他对视的机会。   傅竞泽只看他的伤口,好像伤口里能长出来个新老婆。   盛旖光没来由的有些生气了,最好傅竞泽真的就是因为忙完才回来的。   这时候傅竞泽再次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傅竞泽的语气有些冷,显然是生气了。   盛旖光也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嘴比脑子更快的:“本来都没事的,还不是你乱说话,说什么不分开。本来都不会撞到。”说完感觉不对,忙别开脸,暗自希望傅竞泽别想太多。   傅竞泽终于舍得把视线上移到盛旖光的脸上,也终于察觉到盛旖光情绪不太好。抬手轻轻碰了碰盛旖光的脸,放柔了声音:“吓到你了?”   盛旖光迟疑了下,没有去拍他的手,不过干脆利落地转身背对着他。脸上热热的又冰冰的,像他现在的脑子一样乱。   傅竞泽从身后虚虚地拢住盛旖光,小心地不让潮湿的水汽沾到他身上:“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现在的承受能力,对不起。”   “但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想过我们会分开,不论以什么样的关系。”   盛旖光的耳垂烫烫的,心头的闷气也因为傅竞泽的话消散开,本来将受伤这样的意外事件推到傅竞泽身上就毫无道理可言,傅竞泽什么也不追问就向他低了头。   这样的情况从前从来不会有,傅竞泽不会道歉,强势、冷漠这种类型的标签都可以贴到他身上,盛旖光和傅竞泽的对抗一直是一方的张牙舞爪,一方的漠然以对。   傅竞泽的手重又触上盛旖光的手,勾着他的手指缓慢的、一点一点地把裤子往上拉:“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盛旖光发现五年后的傅竞泽总喜欢哄他,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晕晕乎乎的听了话。   就像现在,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本来也是要去医院的,只是他没想让傅竞泽陪着去。   林泊声看不下去了,牙酸得不行,抬了下眼镜提醒他俩:“这还有个大活人呢,矫正视力2.0。”   听到林泊声的声音,盛旖光才想起来还有其他人看着,忙要从傅竞泽怀里出来,不料身子下一秒就腾空,陌生的失重感让他无暇顾及其他,连忙用力搂住傅竞泽的脖子。   盛旖光实在是累了,自暴自弃地把脸整个埋进傅竞泽的颈窝。傅竞泽脖颈的皮肤也凉凉的,混着清爽的薄荷味,很快让盛旖光脸上的热意降下来些。   林泊声刚“啧”了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接收到好友称不上友善的目光,当即收起医药箱,静悄悄地离开了。   外头落着雨,气温有些凉,傅竞泽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给盛旖光盖上,拿了车钥匙抱着他乘室内电梯下楼。   盛旖光想着该说点什么吧,不然就这么被死对头一路抱着,他好尴尬。   没等盛旖光憋出句话来,傅竞泽忽然调整姿势空出只手来去按电梯,盛旖光所有的体重都落在他左手上。   盛旖光往镜子里看,他被傅竞泽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即便是单手傅竞泽也抱得稳稳当当的,有力的手臂硬得像铁。   盛旖光不自觉想到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虽然没仔细看,他还记得不只是手臂,傅竞泽的大腿也很硬,他都掐不动。   思绪越飘越远,等到被安置在车座上时盛旖光才回过神来,视线在傅竞泽身上飘来飘去。   傅竞泽一向清楚盛旖光思维跳跃,直接问到:“想问什么了?”   盛旖光身高有852,虽然瘦点吧,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体重也轻不到哪里去。傅竞泽到现在呼吸都没乱一下。   耐不住好奇,盛旖光揪着安全带想了想:“你怎么练肌肉的呀,能教我吗?”高中那会儿盛旖光常常做户外运动,不像现在这样软绵绵的,和傅竞泽体型差距也不如现在大。当时傅竞泽也只是比他高些而已。   傅竞泽沉默了几秒,看着盛旖光清澈的眼睛,话头转了又转:“你想知道?”   盛旖光马上点头,满是期待地看傅竞泽。   傅竞泽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将视线与他错开,嗓子有些干涩的:“做想对你做的事。”   盛旖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眼睛猛然睁大:“你正经点!”   傅竞泽肩膀极轻微地颤动几下,再看向盛旖光时已经恢复好了,他认真解释:“没骗你,除了工作,其他时间我都和你一起。”   盛旖光扯着安全带,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了。   车子开出去一段后,盛旖光才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傅竞泽,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把死对头压在身下的感觉?”   前方刚好红灯,傅竞泽把车停下来,侧头看着盛旖光,看出他的忐忑与纠结。   傅竞泽知道盛旖光从前没有爱过他,现在更是懵懵懂懂,可有些话他可以藏在心里,也不忌讳表达出来,即便十八岁的盛旖光理解不了也一时相信不了。   傅竞泽说:“你从来不是我的死对头,更不是情敌。”   “我没有想过去和你比什么、争什么,只是总想靠近你、了解你,能被你一直记住,偶尔会想起。”   傅竞泽的语调很慢,话语顺着潮湿的风钻入盛旖光的耳廓,他自始至终都望进盛旖光的眼底,将自己映进去。   盛旖光心想,他等下到了医院要做个全身体检,特别是心脏和呼吸功能。   从小学到高中,傅竞泽都是盛旖光最大的敌人。   学习比他好,个子比他高,长相挑不出一点错处,连他爸妈、他喜欢的女生都更喜欢傅竞泽。   可以说在两人闹翻后,傅竞泽抢走了盛旖光所有的光环。   盛旖光明明品学兼优、阳光开朗、长相出色,可只要他和傅竞泽一起出现,最先被关注的总是傅竞泽。   被老师选中去国旗下讲话的是傅竞泽,夏令营时票投的最佳营员是傅竞泽,期末考试第一是傅竞泽……   盛旖光进入了一个名为环傅竞泽的怪圈,怎样努力也越不出去。   可现在傅竞泽说只是单方的死对头。   他一心想的是把傅竞泽比下去,傅竞泽却蓄谋已久想睡他!   盛旖光眼神复杂,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颠覆,大脑过载了。   傅竞泽轻弯了弯唇:“旖光,那天你问我男生会喜欢男生吗,我告诉你会。”   “那时我没有说的是,我喜欢你。”   车窗外暴雨如注,阴凉的雨天盛旖光却躁动不安,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像幻灯片,极快速地掠过。   盛旖光怔怔地看着傅竞泽,他的脸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人生的前35年傅竞泽是无法被剔除的存在。   傅竞泽递过来一瓶水,有些回温的手贴在盛旖光的面颊,温和的声音从空中飘来:“旖光,我喜欢你不是值得奇怪的事。”   不奇怪吗?被死对头亲口说喜欢上,不是恶作剧,是真真切切的。   盛旖光干涩的唇瓣被水沾湿,冰凉的液体进入口腔,他注意到傅竞泽的睫毛很密很长,挺拔的鼻梁下嘴唇的形状尤其好看。   很适合接吻。   --------------------   预收文求收藏呀~   一、《清冷美人被强势大佬盯上后》,落魄贵族与暴发户的协议婚姻   文案:司为是名门司家长子,容貌秾丽,气质清冷,是圈里公认的大美人,一个回眸就能勾得人心神荡漾。   当传出司家要用司为联姻时,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更甚者有人专门搭坐私人飞机越洋而来,只为借机攀折这朵高岭之花。   司为身体很差,于家族的唯一用处便是联姻。   他每天见不同的男人,与他们聊文学艺术,被他们用优美的辞藻吹捧着,见识一颗颗浅薄的真心。   只等家族从中挑出最有权有势又开价最高的一个。   直到有天,家里来了个高大、野蛮的男人,他有深邃的轮廓,狼一般进攻性的眼眸。   他白手起家,在三十出头的年纪打下庞大的商业帝国,足以令日渐式微的司家忌惮。   初次见面,男人看他的目光锐利、放肆,像在挑剔一件商品。   他无视司为的美貌。   他对文学艺术、风花雪月嗤之以鼻。   他无礼傲慢,仅见面十分钟就对司为说:你很适合当我的妻子。   司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司为从未见过这样蛮横的人,分明对他不屑一顾,却仍是攫取着将他据为己有。   甚至,想要司为爱他。   二、《猫咪真的会招财!》,不止会招财,还会哔~   文案:温鹤礼曾是风光无限的集团继承人,手掌权柄,温雅清隽。却突遭亲近之人联手背叛,从云端狠狠跌落。   最落魄时温鹤礼身边仅有一只小流浪猫,一人一猫在公园的长椅从夜晚到天明。   温鹤礼用仅剩的钱为小猫买了食物,看着救助机构的人把小猫带走,独自上了天台。   那天风声雨声都很大,小猫不知怎么找了回来,湿漉漉地围在他脚边。   一人一猫对望了很久,温鹤礼最终抱起小猫,和它组成一个家。   小猫很不好养,挑食又能吃,还调皮爱黏人。吃的是高档猫粮和罐头,喝的是零添加酸奶,睡觉要抱着,亲亲摸摸才肯乖。   可小猫又实在贴心,会在温鹤礼失意时钻进他的怀里,敞开软乎乎的肚皮给他摸,还会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下巴安慰他。   为了养好小猫,温鹤礼第一次揣着简历到市中心的大厦,第一次进福彩店赌自己不存在的运气,第一次尝试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后来,温鹤礼的出租屋变成了大平层,猫猫的小窝也从纸箱子换成了猫别墅。   圆润的猫猫与爱笑的温鹤礼生活在一起。   然而某天,温鹤礼从梦中醒来,发现猫猫不见了,怀里蜷了个浅金色长发、碧绿色眼睛的漂亮少年,毛茸茸的尾巴缠在他腰上,熟练地亲亲他的嘴角:“主人,我的。” 第二二章   盛旖光顺着傅竞泽喂水的动作微仰起头,脸颊被他稍有温度的骨感手背抵着,指尖延伸到下颚,有道轻微又不能忽视的上抬力。   盛旖光半含着瓶口,目不转睛的,暗暗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可怕想法心惊。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直男,哪怕已经和傅竞泽做过那样的事,也没想过将错就错。   可现在就因为傅竞泽说喜欢,他竟然可耻的动摇了!   “别咬。”   盛旖光听到声音醒过神来,因为太过用力唇瓣被瓶口的边缘压得发疼,他刚才甚至忘了吞咽,水慢慢的充满了口腔。   盛旖光有些慌了,无措地望着傅竞泽。   傅竞泽声音低缓,用令人安心的语气:“先松一松。”   盛旖光听话地微微张开唇瓣,方便傅竞泽把瓶口移开。殷红的唇.肉得以从透明的瓶口解脱出来,被压出来的白迅速转为更艳的红。   盛旖光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他感觉嘴里的水随时要淌出来。   傅竞泽旋即右手用了点力气将盛旖光的下颚再往上抬了些,避免水流出来,同时另一手修长的食指按在下唇那一圈压痕,指尖刚好抵着唇珠,声音更低了些:“慢慢往下咽。”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继续听他的话,喉结很轻地动了动,将嘴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咽进肚子里。   因为刚拿过冰水,傅竞泽的手指很凉,却渐渐地染上盛旖光唇瓣的温度。   等到口腔里的水都顺着喉咙流下去,盛旖光才后知后觉,自己像是在吮吸傅竞泽的手指,方才还只是抵在唇珠的指尖已经陷入口腔内侧。   盛旖光整个人僵硬住,感觉不太对劲想要解释:“我……”刚发出一个音节,牙齿就蹭上傅竞泽的手指。   傅竞泽眼底情绪无声翻涌,喉结极为缓慢地动了下,在盛旖光能够发现异常前将手指收了回来,声音压得很低:“绿灯了。”   他濡湿的手指明晃晃的就在盛旖光眼前,说的话却与刚才发生的毫无相关,像是并无什么出格的事。   盛旖光努力忽视嘴里残留的异物感,认真反省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傅竞泽按着他的嘴只是怕他把嘴合上导致水流出来吧,至于手指被吸进去完全是意外,不值当计较,傅竞泽也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是这样,盛旖光也放心了,身上的温度稍稍降下,同正重新启动车子的傅竞泽说:“谢谢啊,不过手指要不要擦下?”说话的同时已经快速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傅竞泽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后面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不用,你坐好。”   “好吧。”盛旖光也没坚持,为了避免扯到伤口,缓慢地把身子转正。眼看着离医院近了,又不禁担心起待会儿的检查结果。   临下车时盛旖光正要解开安全带自己下去,被傅竞泽制止了,傅竞泽不嫌麻烦地绕过车头将他从车里打横抱出来。   尽管是早上,来医院挂号看病的人也不少,停车场几乎停满了车,不时有人向他们张望。   盛旖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小声地对傅竞泽说:“我可以自己走的,走慢点没有很疼。”   傅竞泽脚步不停,将盛旖光抱得很稳当:“那就是会疼,有合法丈夫在跟前,为什么不利用下?”   盛旖光沉默几秒,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虽然但是,被合法丈夫抱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盛旖光从他的颈侧将脸移出来,大大方方地向周边看。他们已经走出了停车场,走在通往医院门诊的路上。像他这样被人抱着的虽然不多,也还是有的。   盛旖光安下心来没再说什么,将手里的雨伞举高了些。   林泊声帮他们提前挂好了号,傅竞泽抱着盛旖光直接往诊室去。   盛旖光跟着医生去做检查时,林泊声踩着点过来了,先是对着傅竞泽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十分不留情地嘲笑道:“啧衣服都没换身,现在知道着急知道哄人了,早干嘛去了?”   傅竞泽不接他的话,反而不太友善地提出质问:“你骗他说会瘫痪?”   林泊声笑容不变:“怎么能说骗呢,只是说了最坏的可能。说严重点,你才有机会表现嘛。别说你不是为了你老婆回来的,就你一工作狂,能和工作比一下的也就是你老婆了。”   傅竞泽语气有点冷:“你吓到他了。”   林泊声扶额,无语了好一阵才不满的:“傅竞泽,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和你交上朋友,见色忘友也没你这么离谱的,我是为了谁啊?不是我他今天能乖乖让你抱?”   傅竞泽不为所动,眼睛看向诊室的门口:“那也不能吓他,他胆子小。”   林泊声沉默几秒,心说你老婆都敢给你甩脸子还胆小,不过对着傅竞泽的冷脸还是保证道:“行,下不为例。”   林泊声本以为就算完了,没成想傅竞泽又说:“你逼他脱裤子?”   以傅竞泽对盛旖光的了解,伤在那个位置他是绝对不会给人看的,哪怕疼死也会忍着,除非是强行。想到这里,傅竞泽看林泊声的眼神锐利了几分。   林泊声呼吸一窒,顿时想扇自己几个大巴掌,没事大清早的瞎跑什么。   “这个你可以和盛旖光确认,我绝对没逼他,他自己脱的,而且只隔着手套摸了一下。”   林泊声就差对天发誓了,不过到底也没敢说是因为盛旖光先被他吓住了。   傅竞泽不用他说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严肃道:“盛旖光不只是我的爱人,还是完完整整的他自己,他需要被尊重,和每一个普通的病患一样有权利知道自己真实的情况。”   看着好友也正色了,傅竞泽继续说到:“泊声,你是我的朋友,我理解你会天然地偏向我,可我和盛旖光的感情不希望你干涉。他很信任你,信任医生这个职业。”   林泊声没有再笑,他知道傅竞泽会对他说这些也是认真拿他当朋友,当即真心表态:“晚些你和盛旖光忙完了,我向他道个歉。”   傅竞泽:“嗯。”   两人刚聊完盛旖光从诊室出来了,表情看着有些愁,他先是看到傅竞泽,又看到傅竞泽对面的林泊声。   有外人在,盛旖光收敛了不好的情绪,露出点笑:“林医生,你不忙吗?”   林泊声微笑着:“现在不忙,怎么样?”   盛旖光:“陈医生说要等两个小时才能出结果。”想到要再忐忑两个小时,他就难受。   林泊声看了眼傅竞泽,然后对盛旖光说:“我虽然不专研骨科,但根据我的判断只存在外伤,用点消肿化瘀的药油就好,等下我给窗口说声你们直接去拿就好。”   盛旖光有些意外,可眼睛还是亮了起来显得很开心:“真的吗!谢谢林医生!”   林泊声伸手抬了下眼镜,很顺畅地开口:“旖光,我还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和竞泽是很好的朋友。”   盛旖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还是配合的回应:“啊这样吗,那我现在知道了。”   林泊声继续往下说:“早上我说情况严重会瘫痪是忽悠你的,我知道竞泽要到家了,想着给你们创造机会。不好意思,让你担惊受怕到现在。”   听到这话盛旖光愣了好几秒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林医生忽悠他就能给他和傅竞泽创造机会,这是什么逻辑?   林泊声:“也是刚才竞泽和我说我才意识到严重性,这次的事是我错了,但你还可以相信我的医术,相信医生。等你伤好了,方便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盛旖光下意识向傅竞泽看过去,傅竞泽面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可盛旖光莫名的觉得在自己面前傅竞泽总是尽力柔和的,那双如星如墨的眼睛里藏了很多现在的他不知道的东西。   此刻,盛旖光直觉傅竞泽是不想被林泊声戳破的,虽然没有证据。   盛旖光的心情有些好,也不和林泊声计较被忽悠了一通的事情:“林医生,不用请吃饭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林泊声看看他,又看看傅竞泽,没有再坚持:“行,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竞泽的事,只要我知道你尽管问。”   傅竞泽瞥了眼林泊声,语气淡淡的:“你们医院是要倒闭了?”   林泊声笑意加深,也没看傅竞泽的冷脸,径直对盛旖光说:“保持联系,我得走了。”   林泊声走出一段距离后,盛旖光走近傅竞泽,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有些不解的:“怎么做到又没有表情又凶的啊?对林医生这么不客气,小心他不跟你做朋友了。”   傅竞泽忽然低下头来,似乎是为了让盛旖光看的更仔细,过了将近一分钟他扯了扯唇角:“学会了吗?”   很低的声音,带着磁性贴面而来,盛旖光觉得自己非常不对劲,只是和傅竞泽靠得近了些心脏就会跳的很快,像打篮球时篮球擦着篮筐旋转,将进不进的。   盛旖光当然做不出真的去检查心脏的事,他往后退一步,将自己从傅竞泽深邃的眼睛里移出来,让傅竞泽的气息远离自己。   “我饿了。”盛旖光别开视线,同时将话题转移开来。   傅竞泽嘴角的弧度不改,牵起盛旖光的手问他:“需要合法丈夫为你效劳吗?”   盛旖光听得耳根发热,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林医生都说没事了。”   拒绝的话刚说完,盛旖光的身体再次腾空,他反射性地搂住傅竞泽的脖子,不由自主地抬眸看傅竞泽。   傅竞泽的气息从上方传来,他说:“可我想抱你。”   盛旖光不知道傅竞泽怎么这么有力气,这么喜欢抱人,这么……   盛旖光摆烂的:“你不嫌重就抱吧。”   傅竞泽竟然真的动手掂了掂,认真回应:“有段时间不抱,确实重了些。”   猝不及防身体被上下晃动,盛旖光害怕地收紧手上的力道,停下来后有些气恼地扯了扯傅竞泽的头发:“你小心点,把我摔坏了你就完了!”   傅竞泽低笑出声:“对,我完了。”   盛旖光揪着他的头发:“笑什么笑!很好玩吗?”   傅竞泽收拢力道,让盛旖光靠自己更近,克制住笑意:“轻点,别扯下来了。”   见他不笑了盛旖光也就大度地饶过他的头发,催促道:“哪里有吃的,快一点我饿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城市排水系统负荷不足,地面已经有了不浅的积水。   傅竞泽抱着盛旖光穿过马路,找了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面馆。   盛旖光连吃了三大碗才算活过来。   看着自己面前连汤汁都不剩的三个空碗,又看看傅竞泽只吃了一半就不吃的面,盛旖光深深的疑惑了,傅竞泽到底是凭什么比他高比他有力?   盛旖光问:“你就吃饱了?”   傅竞泽:“嗯,你还要吗?”说着已经要用手机再下一单。   盛旖光忙阻止他:“不要了我饱了。”   “你一直都吃这么少?”盛旖光记得以前傅竞泽也挺能吃啊,他俩是吃饭速度都要攀比的那种。   傅竞泽解释:“刚乘完飞机,没什么胃口。”   听他这么一说盛旖光才想起来傅竞泽从下飞机就马不停蹄陪他来医院,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时间换下来。   距离检查结果出来还有时间,盛旖光提议道:“找个商场给你买衣服吧?”   傅竞泽看着他,眼眸动了动:“不用,车里有备用的。”   盛旖光听完直接起身:“那去换吧!”   傅竞泽没有反对,跟上盛旖光的脚步,刚碰触到他的手,他就躲开了。   “不用抱,我可以走。”或许是心理作用,林泊声说不严重后痛感都减轻了不少,而且他觉得傅竞泽就是铁打的也该累了。   傅竞泽没有勉强,在旁提醒他:“慢一点。”   “知道了。”盛旖光撑开伞顶在自己和傅竞泽头上,小心地躲开地上的水坑。   傅竞泽比他高半个头,他得把伞举高些才不至于打到傅竞泽的头。   黑色大伞隔开重重雨幕,盛旖光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个安静的小世界,只有他和傅竞泽。   盛旖光的手背上忽然一热,是傅竞泽将他的手覆了上来,和他一起把伞撑起来,一起支撑起一个小世界。   盛旖光走得很慢,短到只有一条马路的宽度,他用了很多个呼吸的时间。   或许是雨声太吵,他和傅竞泽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进到车里,被.干爽的空气包裹住。   傅竞泽从后备箱翻出衣服和毛巾,盛旖光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避一避,就见傅竞泽对着他俯下身来。   未来得及反应,隔着湿哒哒的布料盛旖光的脚踝就被有力的手攥住,接着浸了水的鞋子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脱下来放到一边,以及湿了一半的袜子,光洁粉白的脚彻彻底底暴露在空气中。   盛旖光怔然地望着自己的脚,像是第一次和它认识,有温热的呼吸落在白嫩的脚背上,似乎另一道目光也在注视他。   盛旖光没来由的有些脸热,蜷着脚趾试图把脚收回来,却被傅竞泽稳稳地控住,他头也没抬,语气平稳的:“别动,很快。”   盛旖光暂时没动了,视线落在他低垂的眉眼,语调轻缓的:“可是,我自己可以来。”其实按他的想法他都不用整理,顶多就是裤腿加鞋子湿了点没什么影响,反倒是傅竞泽恐怕是里里外外都潮着,不知道多难受。   傅竞泽充耳不闻,动作细致地将盛旖光宽松的裤腿卷起,露出冷白匀称的小腿,又空出只手去调空调的出风方向,将风口对着盛旖光的小腿。   傅竞泽的手掌温暖干燥,相对盛旖光细腻的肌肤来说还有些粗糙,盛旖光的小腿肚被他掌心磨得有些痒,忍不住颤了颤。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的小腿肚有这样敏感,只是被碰一碰就抖得厉害,连带着眼睛也不受控的湿润,忍不住又想把腿往后缩,刚退后一点点就被傅竞泽拉回,傅竞泽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甚至有些哑:“马上好了。”   说完傅竞泽便拿过一旁的毛巾,用干燥柔软的毛巾将整条小腿包裹住,细致地擦拭着。   盛旖光怀疑傅竞泽是穿着湿衣服太久要感冒了,为了快点结束好让傅竞泽去顾他自己,索性配合起来,趁着傅竞泽擦左腿,主动将另一条腿的裤腿卷起。   不料盛旖光刚弄完,晃了晃自由的右腿,傅竞泽忽然停住动作,抬眸向他看来,声音哑的厉害:“别乱动。”   盛旖光有些茫然,辩解道:“没乱动啊,卷起来你不是更方便吗?”   傅竞泽又不说话了,盯着他看了十几秒又将头低下去,只是手上的力道重了些,盛旖光的脚趾被他擦得有点疼。   算不上太疼,盛旖光也就没说什么,想着可能就是傅竞泽手劲大。   好在傅竞泽动作很快,大概两三分钟盛旖光的两条腿都被擦得干爽。   见他收手,盛旖光正想说谢谢,就听傅竞泽说:“好了。”紧接着他就直起身子下了车。   盛旖光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不明所以,也不好追出去,想着干脆等他回来再问。   盛旖光将视线收回来,看着自己的腿,他腿上的皮肤很白,轻轻碰一下都能留下痕迹,此时膝盖往下都挂着淡淡的一层粉红,是刚才被毛巾擦出来的。   “真不温柔。”盛旖光小声嘟囔了句。   湿哒哒的布料堆叠在膝盖处不太舒服,盛旖光干脆把外面的裤子脱了只穿一条内裤,然后把椅子往后调了调躺下去,双腿交叠着搭在车前台上。   傅竞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盛旖光准备上线抽卡游戏做会儿日常任务。   刚攒齐一个十连,就听车门被拉开。盛旖光点下抽奖,然后朝那边看过去。   傅竞泽拎着个印了医院标志和名字的塑料袋,不知道为什么站着不动了。   盛旖光疑惑:“怎么不进来?”   潮湿的水汽从敞开的车门侵袭进来,让盛旖光感觉有些冷,不由挪了挪腿,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惹眼极了。   傅竞泽抿着唇没有回应,不过还是上了车,将车门闭得紧紧。   盛旖光把他放在座位旁的塑料袋拿过来翻看,了然的:“原来你是去医院拿检查结果和药啊。”盛旖光仔细看了看X光片以及诊断单,确认真的只是皮外伤后彻底放下心来。   傅竞泽没有否认,找出来时带的小毯子递给盛旖光,语气淡淡的:“盖上。”   盛旖光也确实有点冷,接过来将腿盖住,不过他的腿长,毯子只能盖到小腿偏下的位置,纤细的脚踝、圆润的脚趾仍露在外面,被看得清清楚楚。   盛旖光对此似乎毫不在意,随手一盖后没再管,仍同傅竞泽说话:“你去医院也拿感冒药了吗?感觉你声音好了点。”   傅竞泽眼眸沉了沉,很简短地回应:“嗯。”   盛旖光没再多问,刚刚吃得太饱,导致他现在有些困:“你有其他的安排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家了。”   傅竞泽:“好。”   盛旖光没觉得哪里不对,把刚刚抽到的卡配置了下就从游戏下线,准备先眯会儿。   车子不知道什么缘故晃荡了下,盛旖光向傅竞泽看过去,没等他开口问,傅竞泽就说:“腿收起来,有交警。”   “好。”盛旖光没多想,把腿从台上收回,整条腿都蜷进了毯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假寐。   等到确认盛旖光看不见后,傅竞泽才不紧不慢地换回前进档,将车子平稳地往家开。   停车入库时盛旖光还没有醒,傅竞泽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俯身靠近。   与此同时,盛旖光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偷偷蜷了蜷,努力装作睡着的样子。   盛旖光在察觉傅竞泽靠过来时就醒了,可是这个时候睁眼未免太尴尬,而且他其实有点好奇傅竞泽会对他做什么。   傅竞泽这个人有什么想法总爱藏着,比如早就喜欢他的事,要等到很多年后他问了,傅竞泽才说出来。   好像也不太爱惜自己,湿了的衣服可以一直不换。   盛旖光胡乱想着,傅竞泽的气息也在他的紧张中越来越近,他甚至感觉到傅竞泽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的眼皮。   就在盛旖光快绷不住时,那道来自傅竞泽的气息停住了,停在几乎要贴上的距离。   傅竞泽突然说话了:“醒了就下车。”很平静的语气,像是早就意料到。   不会是诈吧,盛旖光等了几秒才睁眼,装作真的才醒的样子缓了缓才同傅竞泽说话:“到家了吗?怎么不叫醒我?”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努力掩饰的模样,好心地没有揭穿他:“刚到。”   尽管盛旖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可不追根究底就是最好的。   盛旖光扯开安全带起身,没想到傅竞泽反应那么慢都不知道让一下,他一抬头唇瓣就撞到傅竞泽的脸上。   傅竞泽的脸出乎意料的软,导致盛旖光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移开。   等到他想起来不该这样时,傅竞泽已经主动把脸移开了。   傅竞泽吃的似乎是短效感冒药,只管用一点点时间,他现在的声音比之前更哑了:“今天的酬劳吗?”   盛旖光有些惭愧,不敢看他的脸,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傅竞泽还会开玩笑调节气氛,比以前好太多了。   没等他回答,傅竞泽又说:“酬劳就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做违心的事。”   原来不是开玩笑啊,盛旖光偏着头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解释清楚:“不……”,刚开了个头,就被傅竞泽打断了。   傅竞泽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转回去。   盛旖光这才看清楚傅竞泽的神情,傅竞泽不太笑,可笑起来是十分好看的。   此时傅竞泽就是笑着的,很轻很浅,零星的笑意铺在眼底,傅竞泽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告诉盛旖光:“刚才是意外,我知道。从法律上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无需解释,无需理由。旖光,做你想做的就好。”   盛旖光觉得傅竞泽给了他很大的权限,像是家长无底线地纵容自家熊孩子,说你不用勉强履行义务,尽管享受权利就好。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哪怕是父母,也时时规正他的行为,希企他长成被这个社会接受的样子。   盛旖光想对傅竞泽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的自制力向来不好。   可望着傅竞泽含笑的眼,望着他脸上还没有散去的红印,盛旖光说不出来了。   傅竞泽好像也没想要他的回应,说完话就把手收走了,从之前拿出来的衣服里拎出一条裤子。   “穿上。”   盛旖光点头,把裤子接过来慢吞吞地穿上,边穿边想,傅竞泽的感冒真严重,说不定还发烧了,因为傅竞泽的手指好烫啊。等下得提醒他吃药,不能让他又跑去工作了。   穿好后盛旖光发现傅竞泽的裤子太大了,裤腰大了一圈,裤腿也长出一截,穿着它根本没办法走路,他有些苦恼要怎么下车。   傅竞泽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才开口:“用这个。”他将自己的领带解下来。   不等盛旖光回应,黑色真丝领带已经随着傅竞泽修长的手绕过盛旖光的腰,穿过腰袢将宽松的裤腰收拢起来,领带被打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落在腰侧。   盛旖光垂眸看着傅竞泽灵活的手指,不由想起小时候上的手工课,傅竞泽的动手能力很强,每次的手工作业都会被老师拿到讲台展示。不过傅竞泽的手工都被他换走了。   想到这里,盛旖光又忽然想起保险柜里那些不起眼的杂物,好像、似乎就是他做的。   比如丑不拉几的钥匙扣,是他捏的小龙,被傅竞泽说成毛毛虫;比如土的一批的八音盒,是他精心选配了最喜欢的几种颜色涂在一起;比如字迹难看的明信片,那是老师让他们写给最好朋友的一封信。   这些近乎被他遗忘的小东西,被傅竞泽郑重地收在了保险柜里。   “好了。”   傅竞泽的声音打断盛旖光的思绪,盛旖光这才发现傅竞泽帮他把裤脚也整齐地折了起来。   做完这些的傅竞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了”。   盛旖光想说谢谢,又清清楚楚地明白傅竞泽并不需要他道谢。   傅竞泽看他呆愣愣的,逗弄道:“怎么,要我抱你下去?”   盛旖光抬眼看他不似玩笑,迅速说:“不用。”并胡乱套上鞋子,立刻推开车门,生怕晚一秒就会被误会。   盛旖光动作太快又心神不属,都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路况就伸腿下车。雨浇灌过的车身有些滑,他脚擦着底框整个人就要滑出去。   手只来得及抓住一点车框,指尖被车框边沿硌得发疼,盛旖光看着积水的路面,影影绰绰地映出自己惊慌的脸。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一条有力的手臂横过他的腰,将他往后带。   盛旖光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牢固地稳住心才终于落下。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一直紧抓着傅竞泽的手臂,掌心下傅竞泽的手臂很硬很烫,绷起的肌肉陷到他的掌心里。   盛旖光连忙把手拿开,解释道:“太滑了,我没注意,现在没事了。”然后借着傅竞泽的力道将自己挪回车里,这番动作扯得他本来没太疼的伤口发作起来。   盛旖光忍着疼,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轻松,准备在车里坐着缓缓。傅竞泽越包容,他越不敢放纵自己沉溺,除非他回应的起傅竞泽的感情。   可盛旖光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傅竞泽的想法,今天一下子知道太多,让他理不清思绪。   傅竞泽收回手,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想法,他的视线落在盛旖光脸上,看了几秒后:“我抱你回去。”   不是商量的语气,傅竞泽说完就从他那侧下车,绕过车头停到盛旖光面前,向盛旖光伸出手:“先回家。”   现在不适合思考什么问题,盛旖光没有犹豫,搭上他的手,熟练地搂住他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贴近他脸边的那侧耳朵里,落入沉而急促的呼吸声。   盛旖光有些后悔之前吃太多,手臂收紧主动让自己和傅竞泽贴得更紧些,好让他抱得更轻松。   傅竞泽呼吸停了一拍,随即加快了脚步,本不算长的路程用的时间缩短了很多。   盛旖光被放到主卧的大床上,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傅竞泽离开的背影。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   盛旖光只以为他是湿衣服穿太久了难受,没有想其他。   想起来傅竞泽说过主卧里有医药箱,于是撑着床沿慢慢挪下来,去找感冒药。   等盛旖光去冰箱里拿了饮用水过来,傅竞泽也恰好围着浴巾出来。   傅竞泽身量很高,即便全身只围了条浴巾,头发湿答答的垂落,仍有天然的压迫感。   盛旖光看着他腰腹部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视线难以挪开,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试图用说话掩饰心虚:“给你拿了水和感冒药。”   傅竞泽神色平静地走到盛旖光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药和水:“谢谢。”   离得近了,盛旖光还能闻到沐浴露的味道,果香混着淡淡的木质香,是偏暖的味道。   傅竞泽腹部的肌肉排列整齐,内收的腰线很有力量感,特别是靠近时,很有视觉冲击。   盛旖光艰难地把目光移开,提醒他:“赶紧吃药吧,别又严重了。”   盛旖光很快听到瓶盖被拧开的声音和吞咽声。   接着是傅竞泽仍有些哑的声音:“你要洗吗?”   “不洗就到床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的预收文:   《病弱娇气包被献给恶神后》by卷尾咩(id:8525005),被献祭后恶神就宠我就宠我   文案:被父母娇宠长大的颜西凉一觉醒来,父母双双失踪,觊觎他美色的堂哥拍着他的脸威胁:不想成为献祭给神明的活祭品,就老实跟着我。   颜西凉不想成为金丝雀,忍着眼泪夜闯禁地。   夜晚的禁地阴风阵阵,白骨累累,他一路走一路哭,被一截白骨绊到腾空,直直扑进禁地中央神明的怀里。   颜西凉:……   他抓着神明的白发颤抖求饶: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神明慈悲,应允了他的要求,俯身一吻,与他定了同生共死的伴侣契约。   颜西凉:?!!   还没等他理清状况,黎明的阳光落下,神明一头白发眨眼间黑如乌木,冷笑着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杀你?天真。   颜西凉:!   他脑子一抽,对准那张冷笑的薄唇猛亲一口,下一秒因为疲劳过度昏迷在神明怀里。   狠话放了一半被非礼的黑发神明:……?   靳君罗大战后因背叛滋生心魔,不得已将心底善恶一分为二,以此防止完全入魔。   恶神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多了个同生共死的伴侣,偏生这人脆弱娇气,极其难养。   稍微凶一点就眼泪汪汪,轻轻一握就皮肤发红。   一天要吃三顿饭,不能吃生食冷食,冷了热了会生病,连亲亲一次超过十分钟都会心脏骤停。   恶神:麻了,人类怎么这么难养   注意:   1v1   攻前期有两个人格,恶人格戏份多,后期合为一体   善恶人格头发颜色不一样,善白恶黑   主角爱哭且娇气,不吃这一口的不要勉强(抱拳)   感谢在2035-05-31 22:45:05~2035-05-02 14: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椒椒10瓶;我磕的CP是真的2瓶;星星、且徐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三章   听到傅竞泽说的话,盛旖光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小声问:“去床上干嘛?这里是你的房间吧?”   傅竞泽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随手把水和药放在架子上,低头去看盛旖光的脸,看了几秒后沐浴后微凉的指腹擦上盛旖光的脸:“很热吗?”   脸颊上的冰凉的触感让盛旖光意识到自己的脸又红了,他也不想这样,可总是没办法控制,只要他情绪波动大了就会脸红甚至流泪。   盛旖光往后退开一步躲他的手指,声音有些结巴:“没,没有。”今天本来就是雨天,温度不算高,何况空调开了有一会儿了,室温体感算凉的。   目光触及傅竞泽胸膛往下淌落的水珠,盛旖光不由提醒他:“你快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   傅竞泽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明知故问的:“你在看什么?”   温热的呼吸打在额头上,痒痒的,盛旖光抬手抓了抓额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个浴巾看着还挺厚实的。”说完感觉这话不太对劲,可一下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劲。   抓完额头感觉脖子也痒痒的,盛旖光又想挠脖子,手刚刚放到脖子上就被傅竞泽抓住了。   傅竞泽的面容有些严肃,他俯身过来仔细查看盛旖光红了一片的脖子,随后说:“去洗个澡,是过敏了。”   看盛旖光还有些懵,傅竞泽给他解释:“雨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皮肤比较脆弱就可能过敏发痒。”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听完傅竞泽说的盛旖光感觉不只是脖子,全身上下都有些痒了。当下也不再犹豫:“我先回我房间。”   傅竞泽:“在这边洗,浴缸方便。”   盛旖光一想也是,正好主卧的衣帽间里还有他很多衣服,也不用回房间取衣服了。   刚要去衣帽间,盛旖光发现自己手还被傅竞泽抓着,忙说:“你先松开我,我要去拿衣服了。”   闻言傅竞泽把手松开:“你先坐着,我去换衣服帮你带过来。”   盛旖光点头,却没有坐着等,而是挪步到浴室里给自己放水。   浴室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一些,地面很湿,盛旖光很小心地挪到浴缸旁边,撑着墙壁去拧开浴缸的水龙头,过了几秒才有热水出来。   盛旖光不由想,刚才傅竞泽是洗的冷水澡吧,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感冒了还要用冷水。   正想着傅竞泽就进来了,他换了身深灰色的睡袍,腰间系带松垮垮的。   盛旖光看他手里只拎着条浅蓝色内裤,有些疑惑:“你怎么只给我拿了内裤啊?”   傅竞泽将内裤放到架上,语气淡淡的:“等下要擦药。”   “哦,那也行。”盛旖光没什么意见,看着浴缸的水快满了就弯腰去关。   从傅竞泽的视角看过去,面前的人腰线下压着,薄薄的白色布料下凸出的背脊线条仿佛拉伸到极致,在半空中弓出漂亮紧致的弧度来。   而纤瘦的腰侧落着一只好看的黑色蝴蝶,蝴蝶绕着那腰飞行一圈,牢牢地将那一把纤腰扣住。   似乎被束得太紧,随着弯腰的动作,裤头略往下移了移,露出的腰窝下那方皮肤上还残留着轻微的勒痕,在那白皙干净的皮肤上瞬间就沾染上一抹难以言明的绯色。   傅竞泽眼眸暗了暗,等到盛旖光站直身子,才迅速转身往外。   盛旖光回头想再和傅竞泽说话时就只来得及看到他一抹衣角,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去处理。   盛旖光没有多想什么,上前把浴室的门关上后迫不及待地脱下衣服到浴缸里。   温热的水将身体整个包裹住的瞬间,盛旖光愉悦地叹了口气,每一寸皮肤都被抚慰到了。   在浴室里待了快四十分钟盛旖光才出去,本以为傅竞泽不会在房间里,没想到傅竞泽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盛旖光走到床边才发现傅竞泽脸有点红,有些像是发烧的那种红,见他在空调房里被子都不知道盖一个,不由有点生气,一把将他手里的书收走:“你不知道你生病了吗?我受点小伤你就凶我,到你自己就没有关系了?”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生气的模样,生起气来时他的眼睛特别漂亮,会只看得到一个人。傅竞泽眸色深了几分,低着声音:“我没生病。”   见他还不承认,盛旖光更生气了,也不和他商量,直接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还说没生病!”掌心下烫烫的,比暴晒过的跑车外壳还烫。   盛旖光的手心软软的、嫩嫩的,带着香甜的气息,像最上等的甜品。   傅竞泽看着悬在自己额头上方的白皙手臂,手臂上挂着浅浅的一层粉,像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像是碰一碰就有汁液落到他的脸上。   而这条诱人手臂的主人对他怒目而视,晶亮的眼底有星海在延展。   盛旖光还在数落着。   例如:“你是要在额头煎鸡蛋吗,你一个我一个?”   例如:“变成傻子了我第一个笑话你!”   例如:“我是想离婚不是想丧偶!”   ……   盛旖光终于有这样多的话要同他说。   等到盛旖光说累了,喘着气停下,说要去找体温计。傅竞泽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柔嫩的手腕内侧贴向自己的唇,唇下是跳动的脉搏,是香软到让人沉溺的属于盛旖光的味道。   盛旖光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形,正暗暗感慨着傅竞泽安静的离谱,又暗暗反省有没有说太过分的话,手腕内侧忽然热热的。   脑中有电流经过,盛旖光呆呆的不知道怎样反应。   傅竞泽对他做过更过分的事,可没有哪一次让他像现在这样反应强烈。从柔软湿热的落点,到整条手臂,再连到心脏、上升到中枢神经,每一处都颤动得厉害。   盛旖光脑子里一片空白,漂亮的眼睛里漫出水雾来,他甚至只能用口腔呼吸,只能被傅竞泽如星如夜的眼眸蛊惑着,被无限地吸入,找不到落点。   盛旖光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向心脏涌入。   等到身体悬空,被傅竞泽放到柔软的大床里时,听到他贴在耳边的声音:“我错了。”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盛旖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两人的呼吸渐渐合到一块,他想解释自己也没有很在意,想说你身上好热,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黏着。   傅竞泽似乎也在等他说点什么,没有等来也只是起身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药膏,对盛旖光说:“我先帮你上药。”   盛旖光只穿着一条内裤,身体陷入在深灰色的柔软床单里,他看着傅竞泽远离又靠近,有凉凉的药膏被抹在红痒的脖子上、锁骨上……被热烫的指腹融开,薄薄的覆满每一寸肌肤。   过了很久,傅竞泽的声音又低又沉:“转身。”   盛旖光看着他的眼睛,随着他轻柔又不容拒绝的力道翻转过身子,又有凉凉的药膏落在脊背,被仔细地推开到每一寸皮肤。   “别,别那么轻。”腰窝被触碰时,盛旖光难以忍耐地开口了。   傅竞泽动作一顿,视线落在细窄腰肢后侧的凹陷,洁白莹润的皮肤上两个小窝如同盛了澄澈的酒液,将要漫出来、划过下方那道圆润的弧度。   浴室里的那幕场景在脑中浮现,傅竞泽喉结很缓慢地动了下,刻意将声音压得更低:“好,我重一点。”   说完傅竞泽的拇指指腹彻彻底底地陷入两个小窝,将它们填满。   盛旖光趴在枕头上,精神紧绷着,他眼神集中在床头悬挂的巨幅合照,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看。   合照里他和傅竞泽穿着同款的黑白双色礼服紧密依偎在一起,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两个人感情很好,他笑得外放,傅竞泽笑得内敛,肢体间多有默契。   盛旖光不禁想,结婚的事他该是情愿的,他这个人没有很远大的理想和追求,父母感情亲厚、家庭和谐,他如果要和一个人结婚,那么一定是他爱的人,不带任何因素的、单纯因为爱。   傅竞泽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品质并无问题,盛旖光也不相信他能做出强迫和欺骗的事。   盛旖光能想明白这些,却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他和傅竞泽和解,甚至最后步入婚姻。   脚心传来的热度让盛旖光思绪散开,有些惊恐地扭头:“傅竞泽,那里也要吗?”   傅竞泽的眼底有一点红,像是用眼过度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红了。”   盛旖光回头只能看到自己那一排圆润通红的脚趾,想到鞋子泡了雨水,也就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催促道:“那你快一点,我想回自己房间了。”   傅竞泽:“好。”   尽管是肯定的回复,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想了,盛旖光感觉时间慢了很多,脚上的触感极其敏锐。   傅竞泽掌心有点糙,磨得他脚背和脚心都痒痒的,清清凉凉的药膏被抹开时是温热的,等到傅竞泽的手移开又被空气弄得凉凉的。   盛旖光蜷了蜷脚趾,不由再次催促:“你快一点吧,我想睡觉了。”其实一点也不困了,他感觉自己的脑电波比高考前的那个晚上还活跃,根本就睡不着的,但他想自己待一会儿,傅竞泽的气息太影响他了。   傅竞泽用他比正常体温高很多的手掌牢牢地控着盛旖光的脚踝,一本正经地说:“要都吸收进去才行。”   盛旖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可他总是没有耐心上药的:“你的手烫到我了,我要自己来。”他还是感觉傅竞泽好扰乱他,他要自己待着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02 14:00:07~2035-05-03 35:5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B!!!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四章   傅竞泽的手在盛旖光的脚上缓慢地揉着,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只是在他不耐地回望过来时,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哄道:“马上就好。”   盛旖光看着他泛红的脸,决定再忍耐这个病号一会儿,反正真的也就差一点点了。   感受到傅竞泽的手从脚上移开,盛旖光撑着床爬起来:“我回房间了。”说完不等傅竞泽有什么回应,穿着拖鞋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还残留着药膏和药油混合的味道,傅竞泽单膝跪在床上,看着盛旖光离开的方向,眼底漾开零星的笑意。   他用手背贴上自己滚烫的额头,随后拿过盛旖光用过的枕头,抱着躺倒在床上。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生病,不需要治疗。   多个日夜的不眠不休,在抵达有盛旖光在的家时,终于得到片刻的松懈与休憩。   盛旖光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上,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后仰面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流转的灯光出神。   说真的,他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傅竞泽了。死对头的态度,肯定是不行了,就像拿针对上棉花,单方面的欺负。   爱人呢,也不太行。爱人的前提是互相有爱,他承认傅竞泽很优秀,但还没办法与傅竞泽进入到情侣的阶段。   盛旖光想得有些头疼,忽然想起傅竞泽坦诚说喜欢时,脑海里闪过的几帧画面。有傅竞泽背着醉醺醺的他走在夜晚的马路上,有傅竞泽牵着他的手一起跑向食堂,有阴暗的地下室里傅竞泽逆着光向他奔来……   这些画面都与傅竞泽有关,却从未存在在盛旖光的记忆里。   盛旖光想起上次关于丁一觉的梦,梦醒时干燥炙烫、似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的拥抱,与闪过的几帧画面合上。   盛旖光觉得那可能不只是梦,他应该先弄清楚自己和丁一觉之间发生的事。   想到这里,盛旖光本能想去问傅竞泽,作为当事人之一傅竞泽应该知道的,可盛旖光清楚记得上次他问傅竞泽丁一觉的事,傅竞泽生气了好久。   傅竞泽现在还生着病,不然等他好了再说吧。   盛旖光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傅竞泽房间看看他有没有好好休息,别又跑去工作了。   走到主卧门口时,盛旖光先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才推门进去。卧室的大床上果然空无一人。   盛旖光当即往书房的方向去,不是顾忌着腰疼他得跑过去,好好看看傅竞泽是在忙什么。   书房的门虚掩着,站在门外能听到偶尔响起的鼠标和键盘声,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傅竞泽面容严肃地坐在书桌后,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鼠标,很专注地看着什么。   盛旖光直接推门进去,走到书桌前敲了敲桌面,语气不太好的:“你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什么工作这么重要?”   似乎因为生病,傅竞泽的反应慢了一点,等到盛旖光说完话才抬眸望过来,但也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说:“睡好了?”   盛旖光心头一梗,注意到他黑沉眼底的一点暗红,还是没拿话呛他:“没睡,就想看看某些人有没有点自觉,没想到还真让我抓住了。”   傅竞泽扯了扯嘴角,眼底晕开一点笑意,用他沙哑到要很注意才能听清的声音:“是啊,被你抓住了,要怎么办?”   盛旖光抿着唇,不太高兴地看着他,可对着他这副虚弱的样子也凶不起来,只能说:“回去睡觉!”   傅竞泽收起撑着额头的手,与握着鼠标的手一起放到桌上,语调缓慢地:“你陪我一起?”   盛旖光被他看得有些脸热,他现在也有些怀疑空调温度太高了,语气生硬的:“不行。”   傅竞泽没有意外,他只是缓缓说:“那我不睡了。”   似乎是怕盛旖光误会,傅竞泽又补充:“有很重要的事。”   盛旖光看着他,想说那你忙吧我走了,可鬼使神差地他妥协了:“我和你睡觉。”   傅竞泽眼底的笑意晕染到眼周,整个人好看得不像话。他将电脑合上,两步就走到了盛旖光面前,垂眸望着:“真的?”   盛旖光稳住呼吸,将视线别开:“骗你干嘛,不过只是睡觉啊!”   傅竞泽轻笑出声,指腹拨了拨盛旖光头顶翘起的发丝,认真应下来:“好,不会做什么。”   听到保证后盛旖光放下心来,率先转身往外面走,边走还边想着是不是该给傅竞泽叫个救护车,他真怕这人烧坏掉了。   在盛旖光转身时,傅竞泽眼底笑意散得干净,他回头看了眼笔记本电脑,锐利的冷光在眼中闪现。   走到门口见傅竞泽还没跟上,盛旖光转身催促:“你干嘛呢磨磨蹭蹭的?”   傅竞泽重又柔和下来,迈步走过去:“忽然有点头晕,没事。”   听到傅竞泽说头晕,盛旖光垮着脸训他:“你说说你就喜欢逞强,你要是倒下了不得我照顾你啊,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懂事。”   “我警告你啊,要是我爸妈问你必须说清楚和我没关系!”   傅竞泽伸手搭在盛旖光的肩上,侧头看着他脸上鲜活生动的表情,温声应了下来。   盛旖光边说话边扶着傅竞泽往主卧去,一个伤员一个病号走起来比乌龟还慢,等把傅竞泽扶到床上时,盛旖光已经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盛旖光找到遥控把室温往下调了几度,又从柜子里搬出厚棉被盖到傅竞泽身上。   想了想还是不太够,盛旖光又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暖贴,一股脑给傅竞泽用上。   弄完这些后盛旖光也累得躺倒在床上,自己抱着薄被子睡觉。   本以为睡不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没几分钟盛旖光就进入了深眠状态,梦都没做一个。   而在盛旖光睡过去后不久,傅竞泽摸过手机,撑着身子到阳台打电话给助理薛文达:“给段山辉透消息,我们看好博宇,近日会联系洽谈投资。”   薛文达:“知道了,傅总。梁总那边要知会吗?”   “嗯。”   挂断电话,傅竞泽又从通讯列表找出备注为“傅萦”的联系人,在看完对方最近发来的消息后,将人从好友列表删除。   在阳台站了会儿,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在脑中不断播放。   傅竞泽无法想象,以盛旖光的性格是怎样忍受那些肮脏的、充满羞辱的话语的,从始至终没有反驳,没有告诉他的新婚丈夫,只因为说那些话的人是丈夫的长辈。   因为傅萦说傅竞泽是为了反抗家里的控制才会和盛旖光结婚,说盛旖光站在傅竞泽身边就会拖累他对外的形象,说盛旖光费尽心机装可怜攀上傅竞泽只是为了傅家的地位、傅竞泽的钱……   那些话把盛旖光贬低到了尘埃里,不止一次。   赤诚善良、总是发着光的青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些,被不相干的充满恶意的人推到了窒息的黑暗里,自我封闭起来。   傅竞泽按在围栏上的手用力到边缘泛白,心脏像被挤压在狭小的盒子里,里面塞满了尖锐的玻璃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至极。   他以为盛旖光答应结婚是混乱下的决定,以为盛旖光或许不需要他的陪伴,所以他挣很多的钱,给盛旖光最大的自由。   可他错了,他以为他在保护盛旖光,却忽视了因为他给盛旖光带来的伤害。   傅竞泽低垂着头,呼吸沉而缓,眼底猩红一片。   ——   盛旖光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等到再醒过来时,他感觉自己像被什么绑住了,全身都在发热。   他缓了缓彻底醒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滚进了傅竞泽的被窝里,厚实的棉被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过更离谱的还是,他整个人都被傅竞泽圈在怀里,傅竞泽沉重的腿压着他的腿,他感觉自己腿都麻了。   盛旖光试着推了推傅竞泽,发现他就像一座山一样重,根本就推不动。   没办法,他又大声喊傅竞泽:“傅竞泽,醒醒!”   只是喊还不行,盛旖光伸手去拍傅竞泽的脸,拍了好多下还是没用。   盛旖光有些慌了,连忙伸出手指去探他的呼吸,好在虽然微弱还是有的。   安下心来,盛旖光伸手捏住傅竞泽的鼻子,想着先把他弄醒了好起来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把人拉走。   不管傅竞泽同不同意,他都得把他送医院去,不然怕是得出事。   过了大概一分钟,盛旖光怀疑自己下手太重把他憋死了,傅竞泽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皮,露出的眼球上布满血丝。   傅竞泽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没能发出声音来。   盛旖光怕他烧糊涂了,忙凑到他的耳边用很大的音量:“把你的腿和手从我身上移开!”   傅竞泽没动静,盛旖光再提高音量重复。   过了几秒,傅竞泽有意识地把腿挪开了,手还是圈在盛旖光的腰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盛旖光。   盛旖光用力去掰开他的手,他却忽然用力把盛旖光压向他,似乎是累极了,用气音在盛旖光耳边说:“我错了。”   盛旖光倒是听清了,但他以为傅竞泽是为现在的事道歉,于是不客气地说:“知道错了你就把我放开!”   傅竞泽被烧糊涂了的脑子倒是一下子灵光了,他不仅没放还把盛旖光搂得更紧了些,回应道:“不放。”   盛旖光被他勒得骨头疼,气得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拍了下,手心被烫得缩了缩,咬牙道:“再不放开我就要给你买骨灰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求收藏呀~   一、《清冷美人被强势大佬盯上后》,落魄贵族与暴发户的协议婚姻   文案:司为是名门司家长子,容貌秾丽,气质清冷,是圈里公认的大美人,一个回眸就能勾得人心神荡漾。   当传出司家要用司为联姻时,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更甚者有人专门搭坐私人飞机越洋而来,只为借机攀折这朵高岭之花。   司为身体很差,于家族的唯一用处便是联姻。   他每天见不同的男人,与他们聊文学艺术,被他们用优美的辞藻吹捧着,见识一颗颗浅薄的真心。   只等家族从中挑出最有权有势又开价最高的一个。   直到有天,家里来了个高大、野蛮的男人,他有深邃的轮廓,狼一般进攻性的眼眸。   他白手起家,在三十出头的年纪打下庞大的商业帝国,足以令日渐式微的司家忌惮。   初次见面,男人看他的目光锐利、放肆,像在挑剔一件商品。   他无视司为的美貌。   他对文学艺术、风花雪月嗤之以鼻。   他无礼傲慢,仅见面十分钟就对司为说:你很适合当我的妻子。   司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司为从未见过这样蛮横的人,分明对他不屑一顾,却仍是攫取着将他据为己有。   甚至,想要司为爱他。   二、《猫咪真的会招财!》,不止会招财,还会哔~   文案:温鹤礼曾是风光无限的集团继承人,手掌权柄,温雅清隽。却突遭亲近之人联手背叛,从云端狠狠跌落。   最落魄时温鹤礼身边仅有一只小流浪猫,一人一猫在公园的长椅从夜晚到天明。   温鹤礼用仅剩的钱为小猫买了食物,看着救助机构的人把小猫带走,独自上了天台。   那天风声雨声都很大,小猫不知怎么找了回来,湿漉漉地围在他脚边。   一人一猫对望了很久,温鹤礼最终抱起小猫,和它组成一个家。   小猫很不好养,挑食又能吃,还调皮爱黏人。吃的是高档猫粮和罐头,喝的是零添加酸奶,睡觉要抱着,亲亲摸摸才肯乖。   可小猫又实在贴心,会在温鹤礼失意时钻进他的怀里,敞开软乎乎的肚皮给他摸,还会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下巴安慰他。   为了养好小猫,温鹤礼第一次揣着简历到市中心的大厦,第一次进福彩店赌自己不存在的运气,第一次尝试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后来,温鹤礼的出租屋变成了大平层,猫猫的小窝也从纸箱子换成了猫别墅。   圆润的猫猫与爱笑的温鹤礼生活在一起。   然而某天,温鹤礼从梦中醒来,发现猫猫不见了,怀里蜷了个浅金色长发、碧绿色眼睛的漂亮少年,毛茸茸的尾巴缠在他腰上,熟练地亲亲他的嘴角:“主人,我的。”   感谢在2035-05-03 35:55:35~2035-05-04 22:58:8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青糖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五章   医院的病房里,林泊声倚着门框调侃道:“旖光,你俩干脆在我们院包月得了。”   盛旖光嘴角抽了抽,看着病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傅竞泽,一时之间竟然无言反驳。好容易把傅竞泽送上救护车,体温计一量39.8℃,再拖下去还真得在医院包月。   盛旖光接着表示:“我没意见。”   林泊声笑着走到床边打量了下傅竞泽的脸色,苍白中透着病态的红,唇瓣更是干燥到起皮,不由吐槽道:“没你看着点,他怕是病死都不知道来医院。说真的,认识他这么些年,就没见他病过。”   盛旖光很难不认同林泊声的话,认识近二十年只有他生病吃药的时候,傅竞泽像铁打的身体,天天卷生卷死的。   “我先领你去吃点东西吧,竞泽这边我让护士看着点。”林泊声提议道。   盛旖光看着还剩了大半瓶的输液瓶,点点头同意下来。   刚好是晚餐时间,林泊声带着盛旖光体验了下员工食堂,快吃完时林泊声接到急诊就先走了。   盛旖光拎着打包的清粥自己往住院部去。   刚出电梯走到病房连接的走廊时,盛旖光被一位打扮考究的中年女士拦住,对方似乎是认识他,直接喊他:“小盛。”   盛旖光缓下脚步,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只是礼貌微笑着冲她颔首回应。   那位女士看着盛旖光手里的打包盒,问到:“竞泽生病了?不是听说出差去了吗?”   盛旖光被她的眼神看得不太舒服,对方像是在看他,又像没把他当成平等的个体,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盛旖光脸上笑意淡下,回答说:“是感冒了,没其他事的话借过下。”   听到这话,对方本就称不上和善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很不客气地说:“才几天不见,就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可是竞泽的亲姑姑,你就这样的态度?小门小户的果然没教养。”   没等盛旖光回应,她又继续说:“竞泽住哪间病房,我看看他。”   盛旖光没说话,只是脸色完全冷淡下来。   “还敢甩脸色了?竞泽怎么生病的,是不是你缠着他了?好好出趟差怎么就突然生病。”   被她略显尖锐的声音刺得耳膜疼,盛旖光冷着脸回应:“和你没有关系,这么有空闲不如去看看脑科,傅竞泽怎么会有这种素质的姑姑。”说完径直越过去。   傅萦脸色难看地紧紧抓着手包,在错身而过的瞬间用力去扯盛旖光的胳膊,长长的指甲划破皮肤,留下几道深刻的血痕:“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盛旖光没预料到她会突然发疯,胳膊上的刺痛让他没办法不生气,他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印象,对方上来就羞辱他,甚至动手了。   盛旖光毫不留情地把女人的手扯开,退开一步后冷声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可不怎么懂事,骂人算轻的,急了女人也打的,你考虑清楚。”   傅萦胸口剧烈起伏着,捂着自己被扯红的手满脸怒意,口不择言地指责道:“小流氓、贱种,怪不得我哥和嫂子连你们结婚都不露面,就是早看清了你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你可真能耐,还缠着竞泽不放,是担心离了竞泽没有新的冤大头吗?”   正在这时,紧邻着的病房的门被从里猛地拽开,没等盛旖光有反应,傅竞泽就挡到了他面前,声音冷到可以结成冰:“傅萦,你再碰盛旖光一下,你试试看。”   傅萦被傅竞泽冷到骇人的目光惊得血液都要冻住,勉强稳住心神后仍是持着长辈的姿态:“竞泽,你怎么能这么对姑姑说话,姑姑会伤心的。”说话时故意将手背的红印子露给傅竞泽看。   “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教育几句让他摆正位置而已。你看看他不仅不接受好意,还对长辈动手,真的是……”   盛旖光受不了她这样倒打一耙,打断她的话气冲冲辩解道:“明明是你先动手!”说着扯扯傅竞泽的袖子让他看自己胳膊。   白皙干净的皮肤上赫然是三道泛着血丝和组织液、凸起来的红痕,短暂的时间里就肿了一片。   傅竞泽视线凝在盛旖光胳膊新添的伤口上,眼睛和心脏都被刺得发疼,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有鲜红的血液从血管迸出,顺着手背滴落。   盛旖光看傅竞泽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或者是在想怎么偏袒他姑姑,失望又生气地松开手指,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傅竞泽突然伸手掐住了傅萦的脖子,一点不留力地将人逼到了墙边。   傅竞泽脸上没有一点温度,整个人冰冷得可怕,他冷漠地垂眼俯视傅萦,看她挣扎、看她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如同在看一个无生命的物体,无视她的一切请求。   鲜红的血液透过手背的血管,一点一点地砸落,空气里有了血腥的味道。   盛旖光望着这一幕,毫不怀疑傅竞泽是真的想掐死她。   他没想到傅竞泽会反应这么激烈,眼看着傅萦面色变得青紫,盛旖光忙上去要把傅竞泽拉开,边急切的劝说着:“快放开她!她快没气了!”   听到盛旖光的声音,傅竞泽找回点理智,顺着他的力道一点点把手松开,毫无感情地看着傅萦瘫倒在地上。   方才还妆容精致的贵妇人此时头发散乱着,惊恐到捂着脖子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面上被晕染得乱七八糟,她背靠着墙,身子颤抖着,好半天才有声音发出:“你疯了?”   傅竞泽俯视着她,语气平静到极致,却让人骇怕到毛骨悚然:“你该庆幸,还有盛旖光在。”   傅萦听出他的意思,在他漠视到极致的目光下一点点崩溃,目光落在他身侧的盛旖光身上,似乎彻底明白了什么。她撑着墙慢慢站起来,胡乱擦擦脸上的眼泪,声音哑到失去了尖锐仍是尽力发出声音:“疯子,和你妈一样的疯子!”说完逃离般,扶着墙仓惶着踉跄地走了。   傅竞泽平静地收回视线,并没有因为傅萦再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对着盛旖光扯扯唇,轻声:“吓到你了?”   盛旖光已经没有生气了,注意到傅竞泽苍白如纸的面色,注意到他指间不断滴落的血液,忙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快进去躺着吧,我帮你叫医生。”说话的同时认真思考起林泊声包月的提议,不知道能不能要个内部优惠价。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一无所知,单纯又真挚地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唇边用来安抚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把盛旖光拉进怀里又克制着不敢用力,鼻尖轻抵着他的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怎么会没事呢?”   盛旖光自尊心那么强,总是骄傲地昂着头,从不畏惧表达,生动的眉眼明艳耀目,如同高悬的一轮圆日;这样的盛旖光怎么可以忍受莫须有的贬低,怎么可以将一切都藏到心底谁也不说,怎么可以在沉默中褪色到苍白?   如果真的没事,那现在在他面前,丢去记忆的是谁呢?   不管是因为什么,傅竞泽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但凡他多问几次、但凡他给盛旖光更多的陪伴,但凡他没有那样多的自以为。   盛旖光虽然不太能理解,可能够感受到傅竞泽现在很脆弱、很低落,他甚至觉得傅竞泽要哭了。   盛旖光任由他抱着自己,安静地没有发出声音,同时认真地思考着导致傅竞泽这样子的原因。   想来想去还得是刚才那个女人,一个是她是个很没有素质的长辈,让傅竞泽在自己面前丢面子了;另一个是她最后骂傅竞泽和傅竞泽的母亲了!   傅竞泽的母亲盛旖光见过的,小学三年级上开学时,傅竞泽的父母一起送他来学校。   他记得傅竞泽的母亲很漂亮,就是冷清清的不太爱笑,可她说话很温柔,送了盛旖光好看的飞机模型,现在还摆放在他自己家里的房间里。   还有傅竞泽的父亲,看着脾气就很好,会拉着傅竞泽的手交到他手上。   那个女人完全就是在胡说!   所以在傅竞泽说话后,盛旖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学着哄人的语气:“她才是疯子呢,别听她说的。我们先找医生过来好不好?”   傅竞泽很缓慢地呼吸着,控制着力道让盛旖光离自己近些,唇瓣轻轻扫过盛旖光的眉心:“好。”   盛旖光没什么察觉,听到他这么回答,盛旖光松了口气,想着还好傅竞泽还挺好哄的,不然他只能放弃了。   很快,护士过来帮傅竞泽重新挂了点滴,也帮盛旖光处理好胳膊上的伤口。   护士走后,盛旖光把沙发拖到床边替换掉硬得硌人的椅子,脱掉鞋子蜷进柔软宽敞的沙发里,在旁边陪着傅竞泽。   傅竞泽墨黑的眼里似乎渡了一层暖光,他隔着短短的距离,侧头对着盛旖光:“旖光,你今天做的很好。”   “啊?”盛旖光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傅竞泽没有让盛旖光等,紧跟着就说:“你扯我袖子的时候,我很开心。”   盛旖光看着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开心的表现就是掐人脖子吗?虽然有震惊到也有解气,可还是有些危险啊,万一真把人掐死了呢?   想到这里,盛旖光严肃着脸对傅竞泽说到:“傅竞泽,我知道你现在很有钱,但还是要遵纪守法。偷税漏税不可以有,危险暴力行为更不可取!虽然你姑、那个女人很讨厌,也不值得你把自己搭进去。”   小小地告诫完,盛旖光被傅竞泽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借着喝水掩饰了下,换个放松的表情继续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出气,挺爽的。”说完又喝了口水,试图把热意压下去,不过效果实在不大。   傅竞泽看着他红润的脸,嘴边不自觉弯起弧度,很轻很浅,他轻声应:“好。”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的眼睛很热,被他这样盯着看,自己脸上都开始发烫了,忙垂下眸子专心喝水。可他觉得傅竞泽还有话要说。   果然,傅竞泽和缓的声音立刻便飘入耳朵,他说:“旖光,再有下次,别只扯袖子。”   盛旖光立马抬起眼睛看他,很快速地问:“你还想有下次?”   接着很是凶巴巴的:“傅竞泽,要是再被你家的破亲戚连累,我连你一块揍!”   傅竞泽肩头很轻地颤动几下,像是在忍耐什么又终于没忍耐住,从喉间逸出低低的笑声,在盛旖光伸手过来时任由他拎住自己的衣领,很认真地说:“不会了。”   盛旖光的手背抵着傅竞泽的心脏,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他感受到傅竞泽的心跳沉而急促,像是被衣领勒得喘不上气。   刚松开手想把手收回来,手指不经意擦过傅竞泽干燥柔软的唇瓣,有温热鲜红的液体染在手指上,又被手指在唇瓣上抹开,让原本失色的唇瓣添上艳色。   盛旖光睫毛翕动几下,迅速将手指蜷进手心里掩盖罪证,视线停落在傅竞泽的脸上却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方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倒一下子理亏了。   盛旖光边苦思冥想着该怎么辩解,边又忍不住去看傅竞泽此时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没一点可能喜欢上傅竞泽,至少傅竞泽这张脸他很喜欢看。   傅竞泽抓住盛旖光的手腕,不让他轻易推开,眼眸含笑地:“旖光,是这次的教训吗?”   听到他的声音,盛旖光脑中一通正想顺势承认下来,可对上傅竞泽的眼睛时,又莫名地羞于承认。   哪有这样教训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战损美人get~感谢在2035-05-04 22:58:85~2035-05-05 22: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潇3瓶;半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六章   冰冰凉凉的水淌到手指上,上面的血色一点点冲淡,即便已经把洗手间的门关好了,盛旖光还是分出心思回头看了眼。   他现在觉得傅竞泽有些黏人,不指行动上的,而眼睛。傅竞泽似乎在他身上装了定位,眼睛一抬就能连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盛旖光用纸巾擦干手上残留的水珠,不由在右手中指上多擦了几下,皮肤上仿佛还有干燥混着温热的触感,仿佛血液的腥甜味道萦绕着无法散去。   这样想着,盛旖光抬手仔细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确认只能闻到柠檬味的洗手液的味道后放心下来。   扯过毛巾用水打湿,盛旖光拿着毛巾往病床。   刚一暴露在傅竞泽的视线范围内,空调的降温用就失灵了,盛旖光清了清嗓子,把折起来的毛巾覆到傅竞泽的眼睛上,强装淡定的:“你擦擦。”   纯白色的毛巾成功傅竞泽的视线阻隔,毛巾下越过高挺的鼻梁,沾了层干涸血迹的唇瓣,接近于白的淡粉底色因为主人掀唇的动洇出一缕显眼的鲜红,小小的血珠扩散着,枯败的玫瑰被榨出最后一滴新鲜的汁液,带着有的色彩脱离。   看着他再次开裂的唇瓣,盛旖光不由破了功恼怒开口:“不许笑,快擦!”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不会觉得疼吗。   傅竞泽抬手覆住双眼的毛巾拿开,长而密的睫毛沾着湿气,眼睛里似落了层柔和的水雾,笑意未散的:“好。”   说完不见他再有什么动,就这样看着盛旖光,似乎用意念在擦脸。   此时的傅竞泽全然柔软的,好像你说什么他都会应下来,你做什么都不会被反对。这样的傅竞泽让人没办法生出一点怒气,没办法拒绝。   盛旖光被他看得心烦乱,音量提高了些:“好什么好,你手长在嘴上吧?”说着抢过毛巾胡乱擦上他的脸,小心不碰他脆弱的唇瓣。   有道湿热的目光凝在脸上,导致盛旖光法专心,手下的动没什么章法,好几次手指差点戳进傅竞泽的眼皮。尽管此,指上的皮肤还被他的睫毛扫得痒痒的。   傅竞泽却在这时还要说话:“我老婆真能干。”   温热湿润的气息撩擦着手腕,让盛旖光动倏的停顿住,反应过来傅竞泽在说什么鬼话后,隔着毛巾狠狠捏住他的鼻子威胁道:“闭嘴!活够了吧?”   傅竞泽没有反抗,眼底笑意潋滟着,像纵容。   盛旖光和他对视几秒,迅速收回手拎着毛巾就转身往洗手间,猛一下门带上。而后抵着门急促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呼吸平稳下来。   没有多想什么,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意识搓洗着毛巾。   冰凉的水打在手上,让盛旖光脑中渐渐清明,看着手里拿着的白毛巾,刚傅竞泽说的那句话忽然就止不住往耳朵里钻,连音和口吻都复刻。   帮傅竞泽擦脸,完了还洗毛巾,可不就验证了那句话吗?   盛旖光实在不能理解自己今晚的行为,逃避般关掉水龙头,再用力把毛巾拧干挂回架子上,营造出什么没发生过的假象。   盛旖光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这发觉他不只脸上发红,连眼尾飘着红,莫名的情绪激荡着,让他法平静。   其实傅竞泽没有说很过分的话啊,不第一次被他喊老婆,更严重的情都做过了,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盛旖光越想越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被喊句老婆又不能怎样,粉丝喊爱豆不喊老婆吗?好朋友之间有互喊老婆的。何况在傅竞泽的概念里他们合法伴侣,老婆可能都习惯性称呼了。   他要生气就该直接揍傅竞泽,揍到傅竞泽乖乖闭嘴,而不躲起来胡思乱想显得心里有鬼。好在刚除了凶了点他没露出什么破绽。   想明白后盛旖光对着镜子整理好形象,到脸上热意散看起来不奇怪了,平静拉开门出。   盛旖光径直走到床边,很淡定解释:“你别误会啊,我现在还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想法,帮你擦脸什么的都出于道义,不代表我承认我们的婚姻关系。”   傅竞泽看着他,似乎没有意外:“我知道。”   明明傅竞泽没说什么,盛旖光就不太自在,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们之前的感情怎么样,或许还可吧。但现在我还没办法适应这样的关系,没办法给你情感的反馈,你不用对我很好,我们先做朋友。”   见傅竞泽半天都没有回应,盛旖光忍不住想刚说的话有没有问题,思来想没个结果,于又补充一句:“你要觉得很困扰,我可先搬走。”不管怎样,盛旖光觉得自己应该坦诚想法,而不糊里糊涂享受着傅竞泽的好,给他莫须有的期待又让他落空。人的情感最没办法保证的。   傅竞泽看起来情绪很平和,没有生气的迹象,但这次很快就回应了:“不用,只要你不觉得我打扰你。我其实没为你做过什么,都平常的朋友会做的。”   盛旖光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忽然就为他的体贴难受,说不出原因。但没有争议再好不过的,和对头变成朋友,会很奇妙的体验。   既然朋友了,就没什么不好说的,盛旖光敲了敲木质床头,示意傅竞泽往里面让让。病床很大,完全可容纳两个人。   傅竞泽会意,往里侧挪了挪给盛旖光让出位置。   盛旖光钻进柔软温暖的被子里感觉舒服多了,话匣子一下打开,他问傅竞泽:“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傅竞泽想了想,其实经有了答案,却配合说:“不知道。”   盛旖光笑:“我就知道,你天天冷得像块冰一样,说话不好听,都我上赶着找你玩,就算不找你了不理你了你不会想自己有错。”   傅竞泽正要笑,被盛旖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先别,我给你倒点水。”说完撩开被子下床,噔噔噔就跑开了,傅竞泽都来不及提醒他注意有伤。   盛旖光的手心很香很软,有淡淡的柠檬味,微凉的软肉毫防备贴在唇上,在短暂的停留后像抓不住的风跑远了。   傅竞泽克制轻轻扯动下唇角,几不可见的弧度。   盛旖光接了一大杯水又踩着拖鞋快速跑回床上,不管傅竞泽有没有准备好杯子往他嘴边凑,难为还记得提醒:“慢点喝啊,别又裂开了。”   傅竞泽很自然扶着盛旖光的手,随着他的动抿了几口水,很缓慢往下咽。   盛旖光耐心向来极差,见他嘴唇看着不干了就立马问:“好了没?”   “嗯。”傅竞泽不着痕迹把手收回来,喉结缓慢动了下。   听到肯定的回答,盛旖光放下心来,正要把杯子放到桌上,想起来自己要说好多话,又杯子贴到自己嘴边,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半,全然未察傅竞泽愈发幽深的眼神。   盛旖光随手抹了下嘴,杯子放到桌子上后兴冲冲接着刚的话说:“首先就你知道我误会你没有爸妈的,你一直就不解释,看我傻傻的安慰你,到你爸妈站我面前我知道。”   “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骗我,骗我就算了还不道歉。不道歉就算了,你还转头教班里其他的同学写业!你说你过不过分?”   傅竞泽睫毛颤动几下,低:“很过分。”   盛旖光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没错,很过分!更过分的,我爸妈还为我欺负你,天天训我要我别闹脾气找你玩!不知道你怎么蛊惑到他们了!”提到这个盛旖光就心梗,到现在都过不,小孩子总有逆反心理的,你越要他怎样他就越不愿意怎样。   傅竞泽看着他有些生气的模样,用没有插针管的右手轻碰了碰他的肩,温道:“我的错。”   盛旖光却反驳:“和你没关系,家长就喜欢夸别人家的小孩,拿别人家的小孩和自家的比。”   “哎说到这里,你真的很烦人,早考第一晚考第一不好的,偏偏在我心情不好成绩下滑了的开学测验拿了第一。我妈因为这个数落我好久,说我马虎,说我不认真。”   “你说说,让我怎么还愿意找你玩?你就知道找我学习,给我送练习册,就怕累不我。”   盛旖光越说越代入,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成年的傅竞泽。   傅竞泽望进他清澈的眼底,似乎看到了7岁时软乎乎的小炸.药包,随惹一下就气哼哼的,都不用哄又会笑着来找你。   每次傅竞泽绞尽脑汁要怎样把人哄回来,小炸.药包就熄了火,带着他的笑与快乐向自己跑来。   傅竞泽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真实又简单的人,喜与怒都那么生动,傻乎乎的捧出幼小又炽热的心脏,眼巴巴盼一个回顾。   毫缘由喜欢你、信任你,和你分享、和你玩闹,没有任何的企图,只因为你你。   傅竞泽开始抗拒的,不希望有人闯进自己的世界又轻易抛下,可盛旖光不知道这些,甚至不知道真实的傅竞泽怎样,懵懵懂懂闯了进来。   让傅竞泽适从,又贪恋着,希望自己唯一的小伙伴热情永远不会褪。   可不敢坦诚的他终究留不住幸运。   从回忆中抽离,傅竞泽忍耐又克制替盛旖光拨了下散乱的额发,让那明亮的眉眼遮挡,他的音刻意伪装的轻松:“我不好。”   盛旖光并未察觉他的异常,附和道:“啊,早这样说可能我们一直朋友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派去出差了qwq,一天来回,瘫瘫。不过那边的长鱼面和牡蛎煎还蛮好吃!感谢在2035-05-05 22:08:38~2035-05-07 22:4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锈公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772355 20瓶;早早3瓶;潇潇2瓶;半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七章   盛旖光是被医生查房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从被里探出头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林泊声的调侃:“差点漏掉一个。”   不明情况的其他几位医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翻查着记录本试图找出盛旖光的病情记录。   傅竞泽抬手挡住盛旖光的脸,适时地开口:“他不用。”说完冷冷扫了眼过来看热闹的林泊声。   林泊声本就是跟过来蹭个傅竞泽病房的查房,单纯没事过来瞧个热闹的,昨晚上病房外发生的大义灭亲、英雄救美精彩事件早传到了他耳朵里,昨晚上一个是太晚了,一个是他值班没空,不然哪能忍现在。   林泊声伸手抬了下眼镜,一本地让其他先,自己留下来和病沟通下。   听脚步声远离,盛旖光推开傅竞泽的手看向林泊声:“林医生,你和傅竞泽有话说吗?不方便让我听的话我先去洗手间待着。”说着就要掀被下去,被傅竞泽按住。   林泊声见这情形笑了,也不反思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而是趁着盛旖光在傅竞泽不好发火,抓住机问:“你小姑昨天可是扶着墙出去的,想好回头怎么交待了吗?”   林泊声和傅竞泽认识的时间,两的庭在一个圈层,对傅的事多少有些了解。傅竞泽这个姑姑在傅是相当受宠,打小被捧着让着,傲得不行。连带着他个表弟段练也是这样,不过多继承了亲爹的废物脑。   即便傅竞泽不用靠着傅,傅两尊老神仙被傅萦一闹,也够傅竞泽烦心的。   盛旖光不知道这些,扭过头好奇地看着傅竞泽。昨天个女看着就是个大麻烦,还是辈,别回头傅竞泽找不痛快吧。   傅竞泽伸手揉了揉盛旖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将他按回被里只准露出鼻和眼睛,不太在地回:“交待什么?段山辉点事够她闹了。”   林泊声了然,感慨道:“这啊真得有自知之明,竟然欺负旖光头上来,该。要我说,段群牲口也得收拾收拾,天天盯着你手里的。”   傅竞泽语气平常的:“快了。”   盛旖光听得一头雾水,忙追问:“段山辉谁啊,他什么事?段呢?”   傅竞泽差点按不住他让他整个从被里钻出来,声音略沉了些:“等下你解释。”   林泊声瞥盛旖光从被底下露出的一点白肩,摸摸鼻识趣地撤了,临前还不忘叮嘱傅竞泽:“注点,别把感冒传染小盛同志了!”房门也被他体贴地带上。   傅竞泽没说话,盛旖光先高声回应了:“不的,我身体好!”声音被被阻隔,显得有些闷。   林泊声一傅竞泽就收了手,盛旖光忙撑着床坐起来,聊半夜才睡的他时没有一点睡,全是八卦之心。   傅竞泽被他晶亮的眼睛看得往旁边退了点,隔开一点距离。   盛旖光没想么多,就跟着凑过去,手去拉被的时候不擦过一处硬硬的地方,有些纳闷地问傅竞泽:“你放什么在床上了?不硌吗?”说着又伸手过去想捞出来看清楚。   傅竞泽眼眸黑压压的,在盛旖光探手摸上前将他的手按住,另一手将被拉高了些。   盛旖光不解地看着他:“我就看看,不做什么。”   傅竞泽喉结轻微地滚动下,声音喑哑的:“是暖水袋,别烫你了。”   盛旖光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手感上就不一样,热水袋哪有么硬的,说是热水瓶还差不多。   盛旖光刚想说话,就被傅竞泽打断了:“你先去洗漱,等下边吃边和你说。”   傅竞泽话音一落,盛旖光肚就咕咕叫了两声,于是盛旖光也没再纠结被里有什么:“好吧。”说着快速从另一侧穿拖鞋下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看盛旖光进了洗手间,傅竞泽才缓和下来,闭着眼睛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   等盛旖光洗漱完再回病房时,傅竞泽已不在房间里了,病床上空荡荡的只有枕头和被,不见热水袋的影。   盛旖光也不知道傅竞泽往哪里去了,猜测大概是去买饭了,于是安心地坐沙发上,边看手机边等傅竞泽回来。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傅竞泽果然拎着餐盒回来了,不知道还去哪里洗了个澡,头发都不知道吹干。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似乎是的,褶皱都没熨平整,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将肩头的衣料洇湿。   盛旖光暗戳戳用手机偷拍了张限病服照才板着脸站起身:“刚退烧就敢湿着头发兜风,真想包月支持林医生的业绩吗?”说完从他手里拿过餐盒,随手放桌上推着他往洗手间去。   傅竞泽顺着他的力道往洗手间,边回头问:“什么包月?”   盛旖光立马解释:“就和酒店包月一样啊,在医院常住,你想吗?”   傅竞泽似乎认真思考了下,回答:“你愿就可以。”   盛旖光拉开洗手间的门,把傅竞泽整个推进去站在他旁边以严肃的口吻:“不愿,还有你头发吹干了才可以吃饭。”   傅竞泽转过身,低眸看着他电吹风插上电,仔细用柔嫩的掌心去试温度,再不太耐心地把吹风机一把塞进自己手里,含着笑认真应下来:“好。”   盛旖光监督了他一分钟,见他真的有好好在吹头发,才说:“我先去吃饭,你吹完就来。”   “好。”   盛旖光心情愉悦地回沙发上,又愉悦地欣赏了儿刚才拍下的病服照,不紧不慢地把餐盒打开摆好。   傅竞泽买了他喜欢的鲜肉小馄饨还有南瓜饼、煎蛋、鲜虾肠粉和虾饺,另外配了些小菜。   盛旖光先浅炫了个虾饺,鲜香的汤汁并着弹牙的面皮和嫩滑的虾肉,一下就激活了他的味蕾。   盛旖光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边往窗外看,熹微晨光下,绿草地染了层金光,有牵着可爱的小狗漫步其上,小狗欢腾地迈着腿追逐着什么。   和傅竞泽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实在是不错。   想着傅竞泽就过来了,黑色的短发被吹得蓬松,随地覆在额上,显得随性恣。让盛旖光想起一张照片,看照片的标记是他们大学刚入学时一起在校门口拍的,张照片里的傅竞泽就是现在的样,不么清冷成熟,稍稍地外放一些。   这样看来,傅竞泽也是变了的。   见盛旖光一直盯着自己看,傅竞泽低头向他靠过去,问:“要检查吗?”   知道他是误了,盛旖光也没有解释,像是本来就想这样做般自然地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   傅竞泽的头发手感好,软软的滑滑的,与他的感觉完全不同。盛旖光还是第一次单纯地摸他的头发,忍着张开爪揉的冲动,在确认一滴水珠都没有了才满道:“不错,奖励你一份肠粉。”说着收回手,将装着肠粉的餐盒推傅竞泽面前。   傅竞泽望着他弯起的眼睛,眼眸动了动,低声:“谢谢。”   盛旖光大方地又把豆浆递他,笑着:“朋友之间客气什么。”   傅竞泽唇角微微勾起,认真的:“好,我记下了。”   “嗯呐,快说说吧你和林医生聊的些。”盛旖光说着前倾身做出聆听状,等了这么久他已迫不及待了。   傅竞泽看看面前的食物,又看看期待的盛旖光,喝了口豆浆不急不缓地开始说了:“段山辉是傅萦的丈夫,也是段练的父亲。”   盛旖光点点头,昨天傅竞泽喊过个女的名字,他知道她就是傅萦,是傅竞泽的姑姑。   “然呢。”   傅竞泽没有拖延地继续:“段早年是段山辉的父亲靠着炒地皮发,段山辉这里颓落,借着傅的势勉强稳住。所以他一边哄着傅萦对他言听计从,一边在外面养情,私生女有好几个。”   语言简练,事实清楚。盛旖光听得有些气,愤愤的:“也太不是了!”虽然傅萦不是个好,可出轨的都是渣滓。   傅竞泽没有评价,边听盛旖光的见边缓慢地用餐,眼底零星的笑铺展开。   盛旖光自顾自吐槽着:“傅萦她就一点也不知道吗?有力气掺和别的事,自己里的事情没力气理清楚吗?”   “还养情,还好多个私生,这个渣男怎么不上天啊!”   “必须傅萦说啊,让她狠狠闹去。”   傅竞泽放下筷,看着一脸愤慨的盛旖光:“不出外的话,她昨晚在返途中就知情了。”   “想知道续的话,我让留。”   盛旖光连连摇头:“算了算了,这种糟心事没必要知道更多,无非是电视里演的样撕起来。也好,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别来烦。”   说完盛旖光看着傅竞泽,又忽然想起来一桩事,追问道:“对了,你的热水袋呢,还护士了吗?”   傅竞泽表情凝滞住,沉默半晌对着盛旖光求知般澄澈的双眼,只得:“嗯。”完了拿过豆浆,浅浅地抿了一口。   盛旖光相信了他的说法,但他觉得傅竞泽脆弱的病体还需要热水袋,万一烧没退完全呢,思考他询问道:“你今晚怎么办啊?我去找他们再要一个吧?”   傅竞泽拿着豆浆杯的手落下,微微的收紧又松开,声音低又坚:“不用了,今天就出院。”   盛旖光听着他的声音还有些哑,怀疑他想出院去公司带病办公,于是更加坚决的:“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07 22:45:01~2035-05-08 01:0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839243 2瓶;乔乔爱吃巧克力、鹿岛响my外敷、半斤、潇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八章   在盛旖光的坚持之下,傅竞泽到底是没能出院,不过他的助理薛文达来了一趟,送来好些文件。   之后傅竞泽就一直在看电脑和看文件。   盛旖光没打扰他,躺在沙发里玩抽卡游戏,在钞能力作用下,终于是把节日限定卡片攒齐了。做了一圈日常后瞄到盘腿坐在右边沙发上办公的傅竞泽,想了想在搜索框里输入他的名字。   他记得他刚穿过来那天有在电视上看到傅竞泽公司的报道,那傅竞泽现在应该挺知名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他个人相关的新闻。   网页很快弹出一堆链接,盛旖光扫了一圈有点失望,根本没有什么劲爆的,连条花边也没有。于是他点击到百科里面看傅竞泽的个人介绍。   原来傅竞泽在大二的时候就创业了,他们团队开始主攻的是人工智能医疗领域,并很快推出一套专有的智能化医学辅助系统,之后顺利多轮融资,在傅竞泽毕业当年的中秋节公司成功上市。   盛旖光看得很仔细,在将近五分钟后才看完这些基本介绍,划到了傅竞泽的人物关系栏。   这一栏很空,只有傅竞泽的父母,还是没有照片的那种,点进去也只有很简单的就读学校、职业介绍。   傅竞泽的父亲叫傅由,是知名的考古学家,也是Q大考古系的教授,主持参加过许多重要遗址的发掘工作。   相对于傅竞泽的父亲,他的母亲叶柏清信息更要少一些,只知道是名科学家,在京市的某研究所工作。   盛旖光仔细比对了下傅竞泽父亲工作变动的时间,发现傅竞泽转学过来时傅由刚好来宁市参加一项重要发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傅竞泽后来一直也没转走,可能是因为户籍在这边方便参加高考吧。   想到这里,盛旖光又试探性地搜了下傅家,听林泊声的说法傅家好像还蛮厉害的,可能会帮着傅萦给傅竞泽找麻烦。   本来没抱什么期望,还真被盛旖光搜出来点厉害的,盛旖光边看手机里的照片,不时抬眼看下傅竞泽,越看越觉得像。   在又一次抬眼看过去时,猝不及防被傅竞泽抓包了。盛旖光尴尬地笑笑,抬手揉了揉脖子,搪塞道:“这沙发真硬,硌得我脖子疼。”   傅竞泽看着被盛旖光睡塌下去一大块的沙发,又看他藏不住事的眼睛,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接着随手将电脑和文件放到一边,穿鞋下了沙发,边俯身靠近他边说:“是挺硬,下楼走走?”   盛旖光没料到傅竞泽会突然靠过来,都来不及把手机藏起来就被他都看见了,整个人顿时僵硬住。   没等盛旖光想好应对,就听傅竞泽的声音从上方落下:“傅为旌是我爷爷。”   盛旖光眼睛一下子睁圆,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岂不是嫁入豪门了?”准确来说是底蕴深厚的名门,不仅仅是有钱。   傅竞泽被他的吃惊的样子逗笑,伸手拨开他额上的乱发,低笑着:“算是。”   问完盛旖光才察觉不对,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嫁”呢,可恶的傅竞泽明明听出来了还要开他玩笑。   盛旖光马上把手机扔开翻身竖起来,恼怒地抓起抱枕就往傅竞泽身上丢。   傅竞泽一早就预判好往旁边躲开,并在盛旖光要跳下沙发追他时伸长手捞住他的腰,顺着势道一把将他扛到肩膀上。   盛旖光愣住片刻后挣扎起来,边拍傅竞泽的背边踢腿去踹他,嘴里嚷嚷着:“傅竞泽你个狗,放我下来!”   傅竞泽不为所动,并分出一只手倾身拿起盛旖光的拖鞋,接着扛着他往外走。   直到进了电梯盛旖光才累得消停下来,他扶着傅竞泽的手臂,气喘吁吁的:“行了我不揍你了,你肩膀顶得我肚子难受,让我下来。”   盛旖光本以为自己都让步了,傅竞泽该收手了,结果就听傅竞泽凉凉道:“刚才你说我是什么?”   刚才?因为脑袋一直朝下,盛旖光脑子有些缺氧,过了好一会儿,电梯快到一楼时他才想起来他之前在病房里骂傅竞泽是狗来着。   他早该知道傅竞泽是个小气鬼爱计较。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开了,马上他就要狼狈地被大家看着了,顾不上再吐槽傅竞泽,盛旖光连忙改口:“我说错了,你不是我才是!”   没想到下一秒傅竞泽就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语气冷了些:“谁许你骂我老婆?”   盛旖光脑中空白了几秒,内心狂骂傅竞泽是个狗,但在电梯门打开时还是飞快道:“我错了,哥!”这个称呼一叫出来,他自己都傻了。   傅竞泽却似乎是终于满意了,将拖鞋扔到地上,不紧不慢地把盛旖光从肩上放下来,一手揽着他,一手替他把拖鞋套上。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又合上,发出急促刺耳的提示音。   盛旖光脑子乱哄哄的,没想通自己怎么能叫傅竞泽哥,算起来他才是傅竞泽的哥呢!虽然就大了一天。   盛旖光越想越怨念,恨不能回到之前把自己嘴堵住。   傅竞泽好笑地抓了抓他的头发,稍稍理顺后收回手,问到:“生气了?”   明知故问,可恶!   盛旖光直起身子,按开电梯率先走了出去。   傅竞泽追上他,又问了一边:“怎么生气了?”   还有脸问怎么生气了!盛旖光转过脸瞪他:“你都没叫过我哥!”   傅竞泽忍住笑:“然后呢?”   不得不说,傅竞泽是懂气人的,盛旖光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怕傅竞泽听不清楚,将音量提高了些:“你还记不记得我比你大,应该我是哥哥!”   傅竞泽看着他,忽然把脸转开,接着肩膀轻微颤动几下,等再转过来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有眼底藏了些什么,他说:“你想听?”   被他这么一问,盛旖光忽然就消了气,认真想了想才回答:“也没有很想。”   傅竞泽眼眸低垂着,柔和的视线落在盛旖光瓷白的脸上,几秒后他压低了声音:“小光哥。”   盛旖光抬手揉了揉耳朵,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看着傅竞泽,眼里写满了惊讶。他真的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傅竞泽叫自己哥,这感觉奇奇怪怪的。   比他高了半个头,不久前还强硬地把他扛在肩上威胁他认错才肯放他下来的傅竞泽,现在竟然肯管他叫哥,只是因为他说想听。   盛旖光假装淡定地“嗯”了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延迟地挑出毛病:“为什么要加个小?大一天也是大好吗?”   傅竞泽凑到他耳边:“大光哥?”   盛旖光气得拧他胳膊,因为肌肉太硬了都没拧动,于是收回手把脚步加快了些,边走边在心里骂傅竞泽。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气鼓鼓的背影,眼底透出笑来,很快就追了上去。   “别生气了。”   盛旖光不理他,也不想听他说话,脚步更快了些。   傅竞泽拉住他的手,说:“我错了,光哥。”   盛旖光停住脚步,看着傅竞泽还算诚恳的样子决定不和他计较了,不过还是先板着脸警告他:“不许再惹我了啊,我不想揍病号。”   傅竞泽认真应下来,拉着他的手悄然收紧了些。   或许是昨天下了一场持久的大暴雨,今天的太阳格外明亮,高高地悬在湛蓝色的天幕上,将光辉洒落在天空之下的每一处。   盛旖光的脸被晒得微微红润,笑容灿烂明媚。   傅竞泽侧头看着他,听他说每一句话,留意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直到盛旖光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望向他:“傅竞泽,我饿了。”   傅竞泽便不动声色地收回过于炙热的眼神,只留淡淡的柔和:“想吃什么?”   盛旖光顺着他的话满心想起等下要吃什么,浑然不觉自己的手被拉了一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08 01:08:05~2035-05-09 35:5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斤、53535425、今天早点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九章   在医院多留了一晚, 第二天睡醒盛旖光就和傅竞泽去办了出院手续,傅竞泽陪着盛旖光吃完早餐后就往公司去了。   盛旖光想到自己停更了好些天的游戏,也顾不上和两天没见的九点亲热,直接一把捞起把它绑架到了工作室。   九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动,“喵喵”叫着抗议,盛旖光强行捏住它的后脖颈,可劲rua它的小肚皮,边等电脑开机。   看着九点奶凶奶凶的样子,盛旖光觉得有些眼熟又说不上来,但他不太理解他捡回来的小猫怎么不太黏他,反而对老不见人影的傅竞泽更热情。   思考的时间手上力道一松,九点就借机从他腿上跳下,往客厅跑了。   盛旖光没去把它抓回来,活动下手腕后熟练地打开几个文件夹,以及编程和绘图软件。   潜心忙活了一上午后做了个大概,刚好手机铃声响了,盛旖光想起是自己的午餐到了,去门口取餐。   还是上次见过的卢平。把餐盒交给盛旖光后,他问:“太太,您找好律师了吗?”   这些天事情太多,盛旖光都差点忘了这事,隐约想起自己的委托律师发过消息,他还没来得看,于是回应道:“找好了,谢谢你推荐。”   卢平微笑着:“没事没事,方便问下是办理什么业务吗?”   不是很隐私的事,盛旖光不介意和其他人说,如实道:“知识产权方面的纠纷。”   卢平点点头,有分寸地没再往下问,向盛旖光道别。   盛旖光把餐盒拎到餐桌上,一一摆好。昨天他报了一堆菜名,但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吃,被迫放弃了一些。   今天的餐品就有他昨天说想吃的干锅牛蛙、清蒸鲈鱼和芋儿鸡。   盛旖光边吃饭边看手机的未读消息,本来想先看律师说了什么,结果就被费也南发来的几十条消息轰炸震撼住了。   都是他刚在忙的时候发过来的。   盛旖光忙点进去看,拉到最先发的一条。   费也南先是发过来个网页链接,紧接着说:靠,这帮垃圾玩意儿满嘴喷粪!一点b脸不要!   费也南:不愧是能把抄袭游戏做上线的鳖孙,没脸没皮!   费也南:你看看他们都说的什么,倒打一耙的破烂小作文。心虚了就整这出,真TM恶心人。   费也南骂骂咧咧了一大堆,开始还是打字,后来直接发大段大段的语音。   盛旖光边听他骂也边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脸色也跟着黑下去。   从他上次和对方表态,他就以为下次该是当庭对峙。可对方却在网上po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和团队的游戏项目开发记录证明原创性,指责盛旖光态度蛮横、恶意勒索,说盛旖光和他的粉丝亲妈眼、纯属碰瓷。   当然用词比上次发给盛旖光的要含蓄得多,没有指名道姓却处处点出他的身份,并表现出己方屡次被侵犯名誉权的通心与无奈,坚决维权、对每个玩家粉丝负责的态度。   换做盛旖光是个不明情况的路人,看完这些也会深以为仙田的人实惨,恶意碰瓷的人利欲熏心、太过无耻。   他们这条动态被不少黄V转发,短短十几个小时点赞量就破了十万,不少被带偏的群众摸到盛旖光的社交账号下进行辱.骂。   黑糖可乐:笑死,怎么有人脸这么大,碰瓷碰到仙田这个大制作上了,是有镜子没有尿吗?   天上掉下个林大哥:果然人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空口鉴抄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去si!   巴拉巴拉:慕名而来,留个大嘴巴子。   小猪蹄子: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确实是up这边先出的山里人和仙道?三个我都玩过,仙田那个真的一样。   有钳的河蟹@小猪蹄子:几块一条?劝告别昧良心恰烂钱。up就一张嘴,有本事也拿证说话啊,反正我信郭嘉。   蛊王君陌尘@小猪蹄子:几年级的?小学毕业没?   速达快递@小猪蹄子:一看就披皮号,举报了。   ……   偶尔有个帮着盛旖光说话的立马就被人追着骂,他最新那条动态评论区乌烟瘴气的。   手里的手机快被捏到变形,盛旖光忙给费也南弹过去语音电话。   刚一接通费也提高的音量就从话筒里传来:“干嘛去了,这么半天才有动静?”   盛旖光和他简单说了傅竞泽回家还有住院的事。   听完费也南静默了几秒才说:“我看你坏的不是脑子,是运气。哪天我妈去庙里让她帮你带个平安符。”   盛旖光垮着脸,心情糟糕极了,十分认同费也南坏运气的说法。他的眼神因为恼火显得森冷,咬牙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承认错误还反咬一口,骗其他人帮他。要不是因为心虚,上次会发消息威胁恐吓我吗?这次又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想逼我退缩。”   费也南情绪也不平稳,宿舍里几个他和盛旖光玩得最好,就是后来盛旖光性情变化,他也是唯一一个和盛旖光一直保持联系的,盛旖光被欺负就是他被欺负了,也冷着声音:“就是这样,你大学那会儿就在做,我们同寝的、隔壁寝的谁不知道,还是第一批玩家。他们弄个什么著作权证,就能证明他们原创了?你要是想早就可以去做登记。”   盛旖光冷笑:“就是,律师早就给我说过,那个证只是公示对抗而已,能登记备案成功只能证明同一个东西没人去登记过,又不能证明登记的权利人一定是原创!他们发那些东西也就骗骗不知道情况的大众,我才不会怕,偏要去法院!”   费也南支持道:“就该这样,等打完官司你就把公司开起来,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找上来。”   盛旖光捏着手机,眼里冷光快凝成实质,他长这样大还没被人欺负成这样过:“不行,我要催我的律师让他快点!”   费也南:“行,有问题随时和我说,这个律师要是不行我给你找更厉害的。”   挂断电话盛旖光正要给律师打过去,律师先发来条消息,问他什么时间有空,想约他见面详谈。   盛旖光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给律师回了消息,律师很快给他发来一个地址。   看了下电子地图,离他家就3千米,盛旖光快速吃完饭,换衣服出门了。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高档咖啡厅,有专门的小包间。盛旖光到的时候,张律师已经在包间里了。   张律师起身向盛旖光微笑致意:“盛先生,坐。”   盛旖光在他对面坐下,脸上的冷意和怒意并没有收得很好,直接就对律师说:“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到法院,我想快点解决。”   张律师看起来很平静,眼里藏着几分精明和圆滑,他温声说:“盛先生,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网上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盛旖光气闷地拿起柠檬水喝了口,怒意未平的:“是啊,简直无耻。”   张律师看着眼前漂亮稚气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盛先生,你也知道《仙田几亩》背靠迅杉科技,目前融资到B轮,发展势头和发展潜力都非常好,被多家巨头投行看中,上市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盛旖光不明所以,皱眉问到:“这个和我的案子有关系吗?法院不是用事实和证据说话吗?总不能因为他们公司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吧?而且我看他们员工的行为,如果管理层也是支持这样,未必能发展好。”   张律师却笑了笑,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天真,继续道:“且不说迅杉科技资本雄厚,就单说涉案游戏,这款游戏现在已经有了高知名度,即便你走诉讼途径,一番曲折下来能够胜诉,也只能拿到不算多的赔偿,你再想运行你的同款游戏,不可能达到现在《仙田几亩》的知名度,获益优先。”   盛旖光越听脸色越冷,他质问张律师:“所以你今天是来劝我放弃的?”   张律师没有回答,继续向他剖析利害:“诉讼流程繁琐且历时长、风险大,你如果现在同意和解,我可以帮你向他们争取到最高额的和解费,对你来说这是最合适最不费力的。否则现在的舆论形势对你很不利,法官也是人,法庭审判未必不会被舆论影响。目前你手里掌握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你是原创作者,败诉风险很高,一旦败诉是经济和名誉的双重损失。”   略停顿下,张律师看着盛旖光含着怒意的双眼,用不算高却足够有力的音量:“我的建议是,接受和解,低成本高效把问题解决。”   张律师的每句话都说得缓慢清晰,看似把所有都掰开了分析给盛旖光听,毫不藏私地维护盛旖光的利益。   可盛旖光也不傻,随着张律师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不可能。”   说完盛旖光看着张律师并不算熟悉却与第一次见大为不同的脸,认真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被害人忍气吞声的道理。”   “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下了,希望你前程远大。我会让我的新律师来和你谈。”说完不再看张律师,也不再听他说什么,转身便走。   盛旖光清瘦的背影如一杆竹,背脊挺直着,不会有丝毫弯曲。   张律师坐在椅子上,身子忽然有些僵硬,向来看着柔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有一刻像注满了戾气的孤狼,投来的眼神短暂、毫无感情,冷得骇人,散发的气势不亚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位手眼通天的巨擘。   可怎么会,不过是个出身普通,上了个不错的学校后却碌碌无为,在社会游荡的无业青年,他能有什么倚靠?   张律师缓过来后拿过纸巾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为难要如何与迅杉的人沟通这件事。他本以为是很轻易的事情,却棘手得可怕。   但他仍然认为即便他有私心,也尽到了代理律师的义务,为青年做了最好的打算,只是青年年轻气盛不肯领情。   整了整衣服,张律师肃着面孔起身往外,仍是通身的精英派头。   盛旖光从咖啡厅出来,怒气跟着膨胀到极致。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被自己信任的律师背刺。   盛旖光一直觉得傅竞泽是自己遇到最恶劣最可恶的人,可傅竞泽有底线、有信仰,即便是作为死对头时,盛旖光也从不否认他的优秀,只是努力再努力去超过他。   可不论是张律师,还是迅杉科技的人,他们毫无底线,眼里只有利益,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颠倒黑白。   他们视规则为玩物,视他人的权益如尘土,他们的灵魂是堕落的。   盛旖光厌恶被欺骗、被污蔑,这些他们都做到了。   盛旖光死死地按着方向盘,眼睛因为过激的情绪泛起水花,刚才在包间里他不该就这么出来的,他该揪住张律师的领子,把拳头砸到张律师道貌岸然的脸上,该质问他作为一名律师,是否有对法律、对公正的信仰。   在盛旖光快要绷不住,捏紧拳头想砸方向盘时,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盛旖光吸吸鼻子,让眼睛里讨厌的水不至于掉落下来:“喂。”   听出盛旖光声音里的哽咽,傅竞泽心下一紧,忙问:“旖光,你在哪里?”   听到傅竞泽的声音,盛旖光抬起头眨眨眼睛,想把不受控制的泪水憋回去。   过了十几秒才在傅竞泽的连连追问下重新开口:“你别误会,我没有哭只是太生气了,你知道我有这个毛病的。”   傅竞泽当然知道,小炸.药包还是个小哭包,一生气一委屈就泪腺失控,违心地掉眼泪。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不愿意让自己看,觉得丢人。   可生气也不行,傅竞泽又问:“在哪里,给我个定位。”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进了电梯。   --------------------   作者有话要说:   QWQ有感觉想多写点来着,一看时间竟然过零点了,我错了orz感谢在2035-05-09 35:52:11~2035-05-11 00:4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早点睡、潇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电话一直没有被挂断,话筒里不断传来傅竞泽的说话声、呼吸声,盛旖光头回知道傅竞泽可以有这样多的话可以和他说,他几乎可以想见傅竞泽现在的样子:清清冷冷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脚步如风,偏偏说出最软和的话,轻缓的语调似乎没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   盛旖光心里还闷着股气,却也随着傅竞泽的安抚有些微的冷静。他不太回应,多数时候都是静默听着,偶尔反驳一两句。   他知道傅竞泽说的是对的,生气对身体不好,也解决不了问题,可是他就是会生气啊,那些人太气人了,颠倒黑白、毫无下限。   盛旖光歪着头用脸和肩膀夹住手机,手里拿着毛绒小熊玩偶泄愤地揉着,最后又泄气般地把被揉弄得惨兮兮的玩偶扔回原处,趴在方向盘上对着手机话筒小声嘟囔:“好慢啊。”   他用导航看过了,傅竞泽公司离这里7.5公里,二十分钟就够了,可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   盛旖光没想过傅竞泽会放下工作来找他,可他说要来,又很想快点见到他。   话音刚落下,盛旖光就感觉自己头上痒痒的,像有东西在头发里爬,不由抬手去抓。没等他碰到自己的头发,手指先碰到干燥微凉的手背。   随即,傅竞泽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又从上方落下:“旖光。”   低沉磁性的声音震得耳膜酥酥麻麻的,盛旖光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傅竞泽微凉的手指落到脖颈间,才一个激灵立起身子,有些呆愣愣地看着他。   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未散尽的水雾,睫毛湿湿的,眼圈有些微的红肿。   傅竞泽凝眸看着,薄唇渐渐抿成绷紧的直线,面色冷得有些吓人。不过短暂的几个呼吸间又调整成和缓的模样,不至于吓到盛旖光,他曲指敲敲半降的车窗:“让我进去。”   盛旖光反应过来,忙往里面让了点。   等到傅竞泽也坐进来,盛旖光才发现他该往副驾驶挪的,现在两个人挤在驾驶座上,随便动动都会互相蹭到。比如傅竞泽腿上硬邦邦的肌肉就贴着他的腿。   盛旖光忍不住又往旁边动了动,想拉开点距离,可驾驶座的空间有限,除非他现在直接跨到副驾,可又觉得很突兀。   盛旖光有些为难,都不太能顾上生气了。   对比盛旖光的束手束脚,傅竞泽没什么顾忌,他自然地把手里拎着的樱桃巧克力蛋糕递给盛旖光:“顺路买的。”   闻着香甜的水果奶油味,盛旖光后知后觉自己还有些饿,中午就随便吃了点。于是也没客气,接过来打开先往嘴里送了一口,才侧头看傅竞泽:“你等下还要回公司吧?”   问完还没等傅竞泽回答,盛旖光又说:“我自己就可以,等下你就回去吧。”   傅竞泽那么忙,本来因为住院就耽误很多事了,盛旖光不太想再耽误他。反正他再请一个律师就好了,总不能每个律师都像张律师那样。   傅竞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盛旖光,眼眸黑压压的。   盛旖光被他看得有些心慌,直觉他不高兴了,垂下眼眸掩饰性地往嘴里塞了勺蛋糕,随着奶油在口腔里一点点融化,思绪也飘散开。   他其实有些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张律师和仙田的人,说不上来由的从心里升起来的难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违心的话。   傅竞泽忽然伸手捏住盛旖光的下巴,强制让他抬头看自己,语调冷硬却并不凶:“旖光,你自己说朋友之间不用客气,你现在在做什么?”   盛旖光想了下,是昨天早上他在病房里和傅竞泽说的。   是啊,他一直都觉得朋友该坦诚,该互为后盾。他今天是怎么了?   安静地看了傅竞泽几秒,盛旖光想出来了,他对傅竞泽说:“因为你说我不该生气,该理智一点想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也是为了我好,可我会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像个小孩子,而不是你的朋友。”   费也南就不一样,会跟着他一起生气,一起骂人,甚至和他一样想揍人,会让盛旖光觉得被理解,生气也好难过也好都有出口。   盛旖光知道傅竞泽也站他这边,可傅竞泽说的话会让他觉得两个人差距很大,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该认真听取傅竞泽的说法去解决问题,可人有感性,不能完全自控。   说完盛旖光有些后悔又有些轻松,他别开视线不看傅竞泽,有些不想听傅竞泽再说什么了,或许会觉得他果然很幼稚吧。   傅竞泽怔然了很久,久到指腹微微发烫,看着盛旖光显得紧绷的侧脸,缓和了语气:“旖光,我……”解释的话对着记忆只有十八岁的盛旖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盛旖光和傅竞泽一起长大,不敢说有十分了解他,五分还是有的,他知道傅竞泽不是故意这样,是性格使然。刚才说的话也不是为了责怪傅竞泽,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也没想到傅竞泽反应这样大。   不想看傅竞泽为难地去想解释,盛旖光把视线转回来,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就是习惯了,我也没有很介意,就是今天心情太差了。”   说完盛旖光轻轻把傅竞泽的手推开:“我好饿,等下再说吧。”说完端着蛋糕迈到副驾驶座上,专注地吃了起来。   蛋糕很合盛旖光的口味,上面的樱桃很大很甜,巧克力和奶油香香滑滑的很好吃,没几分钟就见了底。   傅竞泽侧头看着盛旖光,又似乎在看另一个更沉默的身影。   过了很久,久到盛旖光在想该不该让傅竞泽下车时,傅竞泽声音有些干涩:“旖光,以后都不会了。”   盛旖光抬眸看他,从未见过这样消沉低落的傅竞泽,心中酸酸涩涩的,很陌生的情感。   盛旖光不经思考地冲傅竞泽笑了笑:“好。”   静默片刻,傅竞泽忽然俯身过来,动作小心地将盛旖光拢入怀里,只是轻轻地抱着什么也没有再说。   傅竞泽想,或许他很早就错了。盛旖光从来不是甘愿困在精美笼子的鸟,他是要高高飞起的。哪怕一时翅膀沾了厚重的泥水,也该洗尽污泥,重新振翅飞起。   自己替盛旖光安排好一切,自以为给了他最大的自由,最多的选择,恰恰是困住了他,让他失去自由的能力,变得对外面的世界恐惧、不敢踏入。   盛旖光感受到傅竞泽的心跳沉而急促,似乎有什么剧烈地翻涌着,他抓着傅竞泽的衣摆,又缓慢地挪到他宽厚的背轻拍几下。   “傅竞泽,我还饿。”盛旖光忽然说。   傅竞泽埋首在他的脖颈,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想去我们大学看看吗?”   盛旖光脖子被他弄的痒痒的,伸手去推他的脸,边说:“远不远?在我饿死前能到就去。”   傅竞泽顺着他的力道把头抬起来,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那不行,我们先吃饭。”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现在会很好说话,大胆地提出要去吃小龙虾,夏天和小龙虾最配了,本来说高考后去吃都没来得及吃上。   傅竞泽眼里笑意深了些,抬手擦掉盛旖光嘴唇上残留的奶油,丝毫没有迟疑的:“不行。”   盛旖光眼睛一下子睁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才还和他做保证的傅竞泽,怀疑自己听错了。   盛旖光提高音量:“傅竞泽!你想好再回答我!”   傅竞泽思考了两秒,顶着盛旖光凶巴巴的眼神:“可以。”   反应过来被戏弄了,盛旖光愤愤地伸腿踹了他一脚,硬邦邦的肌肉隔着鞋子都震得他脚尖疼。   面不改色地把腿收回来,盛旖光故作冷淡地:“你身上臭烘烘的,离我远些。”   傅竞泽一愣,随即很快速地伸手捏住盛旖光的一边脸颊,语气有些危险的:“说谁臭?”   盛旖光才不怕他,面不改色的:“你臭,你昨晚不洗澡。”边强调边抬手去掰他的手腕。   傅竞泽简直被他气笑了:“谁拦着不让怕我病死的?”   盛旖光不接话,他才不会现在承认,两只手一起用力掰他的手腕,然而扯得自己脸疼还是掰不开,气气地威胁道:“你松不松?不松我咬了啊!”   傅竞泽看着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冷笑一声,眼眸微微眯起,丝毫没被威胁到:“你咬。”   盛旖光看着他的样子直觉不太对劲,可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怂!他打量了下傅竞泽的手腕,看着还算好下口,再次威胁道:“我咬人很疼!我妈一直说我该属狗才对。”   傅竞泽没说话,手上力道松开些,却是把手腕内侧往盛旖光嘴边送了送,挑衅意味十足。   盛旖光忍不了了,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瞄准位置作势就咬下去。   没想到傅竞泽在这个时候松手了,盛旖光心中一喜正要嘲讽他几句,下一秒牙齿就陷入他虎口的软肉,香甜的樱桃味混着奶油和巧克力萦绕鼻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出舌头就舔了一口。   舌尖尝到的味道甜甜的。   盛旖光立刻就觉得不好,悄咪咪抬眼看傅竞泽,就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从盛旖光的角度解读,他觉得是赤果果的嘲笑!   盛旖光整张脸涨红,想和他理论下不讲武德的问题,傅竞泽这家伙竟然预知般将双指收拢,让他不得不维持着十分丢脸的姿态。   盛旖光恶狠狠地瞪着他,企图用眼神将他吓退,显然并没有用。事实证明,男人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这才过去几分钟傅竞泽就这么猖狂了!   傅竞泽含着笑,问:“什么味道的?”   一听这话,盛旖光气得又想咬他,可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大概是终于良心发现,过了几秒钟傅竞泽收回了手。   得到机会盛旖光立马扑到他身上扯着他的衣领,气冲冲地质问他:“你还知道你今天来做什么的吗?”   “难道不是来帮我解气的吗?啊?”   “还什么味道的,就是臭不要脸傅竞泽的味道!”   盛旖光边说边用另一只手去捏傅竞泽的脸,一点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很快就捏出一片红。   傅竞泽身子后仰着靠在椅背上,笑意溢出眼眶,一手护住盛旖光的腰,一手拂开他额头垂落的碎发,低声问到:“有消气吗?”   没等盛旖光回答,傅竞泽又说:“都有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11 00:41:19~2035-05-12 20: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梨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mile.13瓶;今天早点睡、Deceiv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一章   过了好几秒钟,盛旖光才反应过来傅竞泽说了什么,整套动作停顿住,很吃惊地看傅竞泽。   这时候盛旖光才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上“报复”时,傅竞泽这家伙竟然一直在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起来,笑的还怪好看的。   盛旖光轻咳两声已经气不起来他的捉弄了,将手都往回收。不料膝盖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下跌,尽管腰间有只大手支撑着,还是不免往前倾了些,唇瓣直直地撞在傅竞泽的下巴。   盛旖光疼得眼泪直冒,急忙抬头用手捂住嘴。透过薄薄的一层水雾,他看到傅竞泽白皙的下巴被自己的牙齿压出几道显眼的齿痕。   傅竞泽静默地看过来,漆黑的眼眸如不见底的暗河,扣在他腰间的大手灼烫有力,如焊紧的钢索。   唇上麻麻的,牙齿也隐隐泛着疼,盛旖光有些不知所措,维持着姿势没有再动,忐忑地等傅竞泽说什么。   傅竞泽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拉开盛旖光遮挡的手,凝眸看向他微微肿起的殷红唇瓣,因为疼痛,唇瓣微启着,露出一点白齿。   傅竞泽眼底有什么涌上又沉落。   盛旖光与他对视着,像陷入一片无名的危险渊域,落不到底又无法突破,悬浮着无法安定。手腕与他肌肤接触的地方一阵一阵地灼烫着。   在盛旖光快忍不住想躲开时,傅竞泽轻笑出声,意有所指的:“确实很疼。”   盛旖光一下子明白过来傅竞泽是在回应他之前威胁的话,似乎将他刚才的行为也认作是报复。   盛旖光张了张唇刚想为自己辩解,忽然被托着腰抬起。   傅竞泽双手放在他的腰上,像抱小孩般将他塞回了副驾驶座,双手一点也没停留,替他扣好安全带后便端正地坐了回去。   盛旖光还有些懵,不由侧着头看傅竞泽。傅竞泽的侧颜很沉静,他一边在车载导航里找位置,一边已经启动了车子,似乎也不打算再和盛旖光说什么,刚才说的那句话也好像是刻意想打断什么。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说不上来的奇怪。   直到在店里坐下来,盛旖光才开口问傅竞泽:“你刚才怎么了?”   傅竞泽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半认真半玩笑的:“怕再闹下去把你饿坏了。”   盛旖光眉头略皱了皱,直觉不止这一个原因。   傅竞泽却不等他再问,而是说起另外的话题:“除了今天的张律师,还有谁?”   说到这个盛旖光就把其他的都抛到脑后了,他立刻便说:“就是那个很火的游戏,《仙田几亩》。他们开发组抄袭我的创意还不承认,又发私信威胁我,又买通我的律师!”   盛旖光语气忿忿的,都没心思整理语言,大致把事情给傅竞泽复述了一遍,从他收到粉丝私信,到现在被舆论攻击。   傅竞泽越听面色越沉,已经这么多天了他到现在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主动给盛旖光打了电话,可能他就一直不会知道盛旖光又被人欺负了。   说到最后,盛旖光更郁闷了,眉眼耷拉着:“你说怎么教训他们合适啊,也不能揍一顿解气。”他能想到的就是再找个律师,继续走法律途径,可他毕竟不是这五年里的他,关于原创游戏知道的信息有限,不知道会不会真像张律师说的证据不足维权艰难。   “傅竞泽,我真的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人,连律师都会帮坏人做说客。”在影视剧里、书本里,法律职业者总是正面的,有信仰、有原则、有热忱。   十八岁刚刚踏出高中校园的盛旖光,见过最坏的也就是在背后打小报告的同学。   傅竞泽看着他,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很客观地告诉他:“触及利益,底线会一降再降,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张律师。对于这样的人,拿走他们在意的名利是最彻底的惩罚。”   盛旖光望着傅竞泽冷硬的样子,很认真地去思考他说的这些话。   在盛旖光沉默的时间,傅竞泽继续开口:“不必为畸形的人去怀疑自己,也不要把期待给不相干的人。”   盛旖光默默把傅竞泽说的话记下来,确实是这样的,他不能因为遇到一个脱离滤镜的人,就转而怀疑自己的审美过于理想化。张律师不能代表所有的律师,现实的法律职业者也并不都如荧屏上的形象,人是差异化、多面性的,触及到利益会更加复杂。   可他还是会生气,没有人会喜欢被污蔑和背叛,也不会愿意忍气吞声。即便对方资本雄厚,也不代表可以肆意侵害他人权益,再用钱用势、耍鬼蜮伎俩让人闭嘴。   盛旖光认真道:“我知道了,傅竞泽你帮我找个厉害的律师吧。”   傅竞泽眼底情绪翻涌着,面上只透着点未散的冷:“好。”   “真想快点开庭,听听他们要怎么狡辩,到网上胡说八道真的就太过分了。也就是我还算心大,要是个小姑娘呢,被人这样子污蔑万一想不开了,得多惨啊。”   盛旖光边喝饮料边吐槽着,浑然不觉傅竞泽眼神已经阴冷得可怕。   服务员刚把他们点的烤串和龙虾端上来,傅竞泽就站立起身对盛旖光说:“我打个电话。”   傅竞泽从公司出来也很久了,盛旖光以为是公司的事,没有多问只说:“去吧。”说着已经开始戴一次性手套,预备化悲愤为食欲。   傅竞泽走出烧烤店,在外面的走廊站定,拨通了薛文达的电话,直接道:“查下迅杉科技还有天源的张建平,另外联系游戏《仙田几亩》的上线平台把游戏下架。”   薛文达不明所以,但听着自家老板冷沉的语气也没敢多问,直接应了下来。   傅竞泽又专门强调:“尽快,查清后发给陈乾。”   薛文达:“好,傅总您下午还回公司吗?”   傅竞泽:“不回,明后两天日程往后延。”   薛文达:“好,没其他事的话……”   傅竞泽打断他,继续说:“等下发你个账号,把负.面发言都清空,各个平台都不能出现相关言论。”   交待完薛文达,傅竞泽又拨给法务总监陈乾,让他负责处理迅杉科技和张建平的事。   过去快二十分钟,傅竞泽才回来,盛旖光已经解决掉快一半的小龙虾了,被辣出一脑门的汗。   看着傅竞泽有些被晒红的脸,盛旖光边被辣得嘶气边问:“怎么不在室内打啊?”   傅竞泽喝了口水,淡淡解释:“外面安静。”   “行吧,快吃快吃。”盛旖光说着把烤串往他那边推,“都凉了已经。”   傅竞泽不紧不慢地把衬衫袖子卷起来,却是先开了瓶鲜牛奶递给盛旖光:“喝这个。”   盛旖光也知道牛奶解辣,但手上戴着手套不方便开,就勉强就着冰可乐吃,现在傅竞泽帮着开好了他当然不会拒绝,接过来就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终于缓过来些。   盛旖光真诚夸赞道:“这家也太辣了,不过很好吃哎,你还挺会选的。”说着又拿过一只红彤彤的小龙虾,熟练地把它尾巴揪下来。   傅竞泽嘴角勾了勾,也给自己套上一次性手套:“你失恋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喝醉了。”失恋两个字咬字格外重些。   闻言盛旖光动作一顿,后知后觉自己很久没想起过唐悄悄了,好像就是拍卖会后和傅竞泽一起上山顶,听说她出国后就没想过了。   盛旖光不禁反思自己。虽然时间是五年后,但他可才高考完没几天啊,怎么变心这样快?   见盛旖光眼眸低垂,半天没有说话,傅竞泽嘴角的笑意散开,眼底浮上一层冷意,将剥好的虾肉送到盛旖光嘴边,声音温和:“听说唐悄悄和她先生上周回国了,恰好也在宁市,我陪你去拜访下?”   盛旖光下意识张开嘴把虾肉咬住,听见傅竞泽说的话不由抬眸看过去,缓慢地嗅到丝危险气息。他忙将虾肉咬进嘴里,柔软发烫的唇瓣不经意隔着塑料膜碰上傅竞泽的手指。   没注意到傅竞泽瞬间幽深了些许的眼神,盛旖光咀嚼几下将虾肉咽下去就立刻说:“还是不打扰了吧。”   咽得太急又说话太快,辛辣的汤汁呛到鼻腔里,盛旖光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感觉鼻子连着眼睛都火辣辣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他都不知道自己好端端急什么,又不是很重要的问题。   傅竞泽迅速起身在他后背轻拍着,想帮他顺过气来,可他还是一直在咳,白皙的脸上蔓延着一片红。   盛旖光恍惚中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来,耳畔沉而急促的心跳声伴着淅淅沥沥的水声让他脑中清明了些,湿巾沾着凉水覆到他的脸上,缓解了些火辣辣的感觉。   有冰凉的手指落在眼角,轻轻将漫出的泪水拭去,盛旖光眨眨眼睛,视野也清晰了点。   是傅竞泽半扶半抱着他,用凉水替他清理面颊。   短暂的几天里,他似乎总在傅竞泽面前丢人,一次比一次丢人。   盛旖光脑子里轰隆隆的,在傅竞泽的视线下几乎想找个地方先把自己藏起来,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地跳动着,砰砰砰,一声响过一声。   感受到指腹下越来越灼烫的温度,傅竞泽担忧地停住动作:“旖光,怎么了?哪里还难受?”   盛旖光抬手抓住傅竞泽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挪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事,太辣了。”   说完盛旖光撑着洗手台从傅竞泽怀里起身,不敢再回头看他,自顾自低垂着头用冷水扑到脸上。   盛旖光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好像过分在意傅竞泽的看法了。会因为傅竞泽刻板的说教气恼,会轻易被他一句话刺激到,会想去猜他的想法在意他的看法。   这些过去也会,可盛旖光却是第一次清楚意识到,他好像很在意傅竞泽。   盛旖光并不清楚原因,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仅仅是朋友或是死对头的话会这样吗?   傅竞泽站在盛旖光身侧,随时准备伸手扶他。从他的视角,一低眸便能看清盛旖光绯红的侧脸,细腻清透的皮肤上布满了红晕,从柔嫩的耳垂到修长的脖颈一路蔓延着钻入衣领内,那红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让人禁不住想,或许光洁的脊背与胸口也一样攀满了散不开的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盛旖光被一条有力的臂膀圈住腰,紧接着干燥柔软的纸巾覆到湿润的脸颊上,一点一点的、细致地将每一寸肌肤擦得干爽。   傅竞泽轻而缓的声音从上方落下,带着安抚的意味:“没关系,朋友之间随意些就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12 20:55:41~2035-05-13 35:4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嗯哪、夏末的微笑、今天早点睡、5355214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二章   听见傅竞泽说的话,盛旖光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朋友之间确实不用想很多,因为本来就志同道合、兴趣相投,发生再糗的事也就是一起笑下,很快就抛到脑后。   说好了要做朋友,他为什么会因为很平常的小意外反常成现在的样子。   在死对头面前丢人不可以,但是在朋友面前不应该叫丢人,只是值得笑一下的小日常。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纠结又爱多想的人,强制性让自己停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选择听取了傅竞泽的说法。   他拿傅竞泽当朋友,就该调整好以前的心态,真的去和傅竞泽交朋友。   盛旖光把自己的反常都归咎于长久的时间差带来的认知混乱,几个深呼吸后终于是平静下来,扯出抹笑坦然地与傅竞泽对视:“是啊,还没有很习惯和你当朋友。”说完从傅竞泽怀里退出来。   凉水扑脸还是挺有效果的,盛旖光舒服了很多,除了声音因为咳嗽太多还残留点沙哑外,身上的热意褪去许多看起来不会很异常。   眼角余光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盛旖光稍稍安下心,接着又说:“先出去吧。”洗手台这边有人过来了。   傅竞泽点头,眸光柔和又平静,与盛旖光隔着点距离走回座位。   接下来两人安静地吃了点东西,结束用餐后直接回到车里。   车子被暴晒过,进到车内皮质座椅还是温热的,不流动的空气也很沉闷。   盛旖光将车窗降下来点,而后将座椅往后调,预备睡一会儿。其实他也没有午休的习惯,只是不知道怎样和傅竞泽单独相处,万一又闹出什么糗事呢。虽然明白要用朋友的态度,可他不知道要把傅竞泽定义成什么样的朋友。   是费也南那样什么都可以说,随意做什么都可以的朋友,还是有一定边界感的朋友呢?   想到这里盛旖光又发现了,他和傅竞泽就没有边界感,不管关系怎样他们也住在一个屋檐下很久了,从傅竞泽出差回国,他们更是时刻在一起。   从长大后盛旖光还没有和谁一起待这样久过,更不会因为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就放下所有防备。   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盛旖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装淡定地对傅竞泽说:“我有些累了,要睡会儿。”说完他又发现,自己连睡觉都要给傅竞泽解释下原因,真可怕。   没等傅竞泽有所回应,盛旖光就背对着他躺下去了,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傅竞泽眼底的幽深。   看着盛旖光透出抵抗的背影,傅竞泽指腹在手心摩挲几下,什么也没有说以缓慢的速度将车开往下个目的地。   A大所在地比较偏,开出市区后公路上就没什么车了,连红绿灯都少。盛旖光刚开始还有些绷,随着越来越平缓的车速渐渐沉入了梦乡。   *   这个梦有些奇怪,它不存在于盛旖光的记忆里,却很有实感。   在湖边的长椅上,远方天鹅凫水,落日西沉。他抱着几本书坐在那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很快穿着白衣长裤,面容清隽的傅竞泽出现在视野里。他身边跟着个男生,那个男生长得娇娇小小的,皮肤很白,看着很紧张。   盛旖光本来还笑着,现在却僵住了,所以他站着没动。   那个男生却忽然快傅竞泽一步走过来,有些结巴的:“盛,盛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盛旖光很懵,仔细想想后摇摇头。   男生似乎也不意外,只是更紧张了,语速变得又快又乱:“我,我们,同班。昨,昨天,谢谢。”   听到这里盛旖光有些想起来了,昨天食堂里这个男生饭卡丢了,他帮着刷卡来着。看到男生手里攥着的现金,盛旖光明白他是来还钱的,于是开口道:“不用了,都是同学没事的。”   傅竞泽这时候也解释:“在路上碰到他,说得亲自见到你。”   盛旖光看着傅竞泽冷面下藏着的无奈,心下暗笑。傅竞泽这个人冷归冷,对同学还算有点宽容度,难为他能容忍这人一直跟着。   那个男生脸色涨红,只知道伸手往前,一句话也挤不出来了。   盛旖光看他态度坚决,笑了笑把钱接过来:“那我就收下了,辛苦你特意跑一趟。”   男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很多,他支支吾吾了半分钟,又说:“可,可以加个,好友吗?”   似乎是怕盛旖光不同意,他又补充:“我哥,是篮球社,社长。你可,可以加入。”   毕竟是一个班的,虽然没什么印象,盛旖光也不想扫他面子,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码亮出来给他扫了下。   加上好友后,盛旖光看看等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傅竞泽,对男生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男生点点头,在盛旖光转身前告诉他:“我,我叫陶崎。”   “好。”   走出一段距离后,盛旖光才没忍住笑着调侃傅竞泽:“你看看你多凶,同学都怕你。”   傅竞泽关注点却不太一样,他语气微冷:“怕不也当我面和你加好友。”   这话有些没有来由,不过盛旖光也习惯傅竞泽偶尔的占有欲了,每个人交朋友的态度不一样,有些就会想让朋友只和他玩,比如傅竞泽。   傅竞泽比较好的一点就是,只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干预,有些反差的可爱。   盛旖光故作苦恼的:“哎我好友列表都快满了,等我加社团怎么办。”他们学校军训结束才可以加社团,听消息说下个月中,也就是十月中就会有大型的社团纳新活动了。   虽然看出盛旖光是故意的,傅竞泽还是被他惹出点气,无情铁手非常迅速地捏到盛旖光脸上,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盛旖光吃痛去拍他的手,拍到第三下时傅竞泽终于松开,语气冷幽幽的:“不许加篮球社。”   “噗,傅竞泽篮球社怎么惹到你了。”傅竞泽不回答,盛旖光就盯着他的脸一路追问,一直到了图书馆的书架前,傅竞泽挑出本书拿给他。   盛旖光看着封皮很是不解:“《社交距离》讲什么的啊?”   傅竞泽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靠着书架开始看自己的书。   傍晚图书馆里人很多,没什么空余的位置,盛旖光熟练地把带来的书放到地上垫着,而后坐下去看傅竞泽拿给他的书。   翻了十几页后,盛旖光忽然抬头,伸手戳戳傅竞泽的胳膊,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我最该和你保持距离了。”书的内容就和名字一样,讲的是尺度适当的良性社交。   从丁一觉失去消息后,他所有朋友里只有傅竞泽每天和他形影不离,什么都要分享。当然大多数时候是他说个不停,多小的事都要告诉傅竞泽。   今天看到这本书他才有了点反省会不会惹傅竞泽烦,刚才傅竞泽生气是因为被那个同学打扰到了吧,而那个同学又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这样做。   盛旖光又想傅竞泽偶尔的占有欲不会也是觉得他烦人吧,他朋友一多,要说的话就会多很多,会占用到傅竞泽所有的空闲时间。   可盛旖光不想让傅竞泽烦,只有傅竞泽对他最耐心了,开心的事或是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认真听完。   傅竞泽缓慢低眸看过来,看着那双清澈到连心思都透明的眼睛,生出一点愠怒又很快被他压下,冷质的音色同样被压低,低而沉:“你高考作文偏题不冤。”   一听这个盛旖光眼睛气得睁圆,不客气地反击:“你作文也没比我高几分!我阅读理解还比你多三分呢!”   傅竞泽嘴角扯了扯,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里,俯身像向旖光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抵上:“是吗,也就是阅读了。”   分明傅竞泽的语气那么平常,盛旖光就是有被挑衅到,猛地一下起身却忘记自己和傅竞泽靠得很近,额头重重地撞上他的,鼻尖擦了下又错开。   来不及呼痛惯性作用下盛旖光身子往后倒就要砸落到地上,傅竞泽迅速伸出手捞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于是继不受控制的后仰后盛旖光又被强制往前倾,惊魂未定之下唇瓣磕上一处坚硬。   盛旖光的唇瓣贴在傅竞泽下巴上,因为受力微微启开,濡湿沾在白皙光洁的下巴上。   傅竞泽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掩住大半的情绪,他的呼吸沉而缓慢,喉结极轻微地动了下。   盛旖光什么也没意识到,只把这当成一场平常的意外,他立刻便把唇瓣挪开却没有马上从傅竞泽怀里挪出来,甚至借着灯光看清傅竞泽下巴上发亮的水渍时还迅速抬手用袖子擦干净,边擦边说:“对不起啊,没弄疼你吧?”   粗糙的衣料把傅竞泽下巴磨得发红,盛旖光本想说傅竞泽不该惹自己,立刻把话咽了回去,心虚地把手收回来藏到身后。   傅竞泽覆在盛旖光腰侧的手指动了动,方才的混乱让他的手指陷入一片嫩滑,平静下来触觉更加敏锐清晰。   “痒。”盛旖光立刻便有了反应,藏到身后的那只手借着距离的便利瞬间便抓住了傅竞泽作乱的手指,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底下扯出来。   盛旖光很快把刚才的事抛开,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们继续看书吧,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他又有些奇怪的:“傅竞泽,你身子怎么这么僵?就说你该多运动的,我们明天一起打篮球吧。”   直到盛旖光把身体转过去,在书架上寻索,傅竞泽才将眼中的炙热压下去,仍是清清冷冷地走到盛旖光身侧,声音低哑:“我不会烦你。”   说完又担心盛旖光的理解能力,补充道:“不许和我保持距离,明天可以一起打篮球。”   盛旖光嘴角翘得更高了些,眸光熠熠的向傅竞泽看过去:“是你说的啊,不能反悔!”反正他本来也不想,他就要和傅竞泽待着。   “嗯。”傅竞泽应下,若无其事地在书架上寻找,只是很久都没有挑出一本。   *   睁开眼时盛旖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视线里傅竞泽成熟了些的脸渐渐清晰,与梦境里那张清冷的脸缓缓重合。   盛旖光下意识看向傅竞泽的下巴,上面还残留着几颗牙印,边缘泛着些微的红。不久之前在车里发生的小插曲刚好和梦境照应,大概就是日有所思的效应吧,只是他本人没能做到梦里那么淡定。   梦里的傅竞泽与现在的傅竞泽很贴近,却要更幼稚一些,别扭得可爱,会拐弯抹角还会和他斗嘴。没有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和包容。   盛旖光可以感知到,梦里的自己很信任很依赖傅竞泽,真心地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被注视的时间太久,傅竞泽有些好笑地揉了揉盛旖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睡一觉就不认识我了?”   头上传来的抚触感让盛旖光彻底清醒过来,撑着座椅的边缘坐起,看看完全暗下的天色扭头问傅竞泽:“还能进学校吗?”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感。   傅竞泽:“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盛旖光安下心来,边对着后视镜打理头发边和傅竞泽说:“我刚才梦到你了。”   傅竞泽眸色一暗,不动声色地等着盛旖光继续往下说。   盛旖光向来藏不住事,马上便把梦里发生的描述了一遍,隐去被扶和磕到下巴的片段。   说完看着傅竞泽很认真地说:“都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你反省下。”   傅竞泽本跟着他的话陷入回忆里,并自动补全他缺漏的片段,听到这句却一下子失笑,忘了避开他再笑。   果然立刻就见盛旖光瞪过来,附上严厉的警告:“干涉朋友的交友自由还嘲笑他的理解能力和分数是很不道德的,你要放在心上谨防再犯。”   傅竞泽含着笑,声音低缓:“你都说了是梦,怎么让我反省。”   他反驳得很有道理,盛旖光一时之间找不到有力的理由只能作罢。“下车吧,我要去看学校。”   看着盛旖光推开车门下去,傅竞泽很快也跟上,走到他旁边给他递了瓶水。   盛旖光确实渴了,打开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瓶。停车点就在学校北门口,走两步就到了保安亭。   傅竞泽打开手机本要出示什么,保安直接摆摆手让他俩进去,并说:“我记得你俩,毕业有一年了吧?怎么这么晚想着回来看看?这时间学生们基本都放暑假了没什么人。”   傅竞泽笑了笑,从搭在臂弯里的西服外套口袋拿出盒烟递给保安大爷:“想起来就回来看看。”   保安大爷接过烟笑容更热情了些,问到:“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盛旖光愣了下,心说不是早结了吗。   傅竞泽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眼盛旖光后才说:“看旖光的意思。”   保安大爷笑眯眯的:“年轻人不急不急,先进去吧还能赶上食堂供餐。”   和保安大爷告别后,盛旖光才有些意外地问傅竞泽:“刚才怎么不说实话?”   傅竞泽说:“你应该不想被更多人知道。”   明明傅竞泽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盛旖光心里就是有些过意不去,走过合法程序的正牌要在外人面前藏起自己的身份,怎么都不该心甘情愿,也不合理。   纠结了一会儿,盛旖光对傅竞泽说:“承认也没关系,现在社会很开明。”说完这句,盛旖光感觉更不对了,他语文好像真的不太好。   傅竞泽却能很快理解他的意思,他停下脚步表情认真:“旖光,不用考虑我,我都没有关系。而且说好了从朋友做起,我答应了就会做到。”   傅竞泽看着不像心口不一,盛旖光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只是感慨傅竞泽人品好的同时更多了点负疚感。不是他要和傅竞泽结婚的,但是是他让傅竞泽没了老婆的。   默默叹了口气,盛旖光决定暂时放弃这个话题,尽管傅竞泽很好,他也愿意和傅竞泽相处,可朋友和爱人是不一样的,不爱就给出承诺是极大的不负责。先这样吧。   转瞬间他们就到了食堂,本来寻思着找哪个同学借卡用,就碰到了个熟人,是盛旖光留校读研的同班同学林远。   “旖光!怎么来学校了!”见到盛旖光,林远很惊喜,匆忙把空餐盘放回去想拍下盛旖光的肩膀,想起来盛旖光后来不喜欢人碰,又改为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盛旖光不认识他,于是笑了笑说:“最近没什么事就说来看看。”   傅竞泽倒是知道他,借着说话也给盛旖光透信息:“林远,听说你现在是孙教授手下的研究生,怎么样?”   林远知道傅竞泽现在事业发展得很好,又知道他人一向很冷本来没想着搭话,但他主动开口了也没有不理的道理,便也笑着回应:“孙教授是实务派,很能学到东西,我已经跟着进实验室参加项目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捐实验楼和设备哈哈哈,不然实验室可容不下我们这些新兵。”   听到这里盛旖光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傅竞泽,难怪刚才他问傅竞泽还能不能进校傅竞泽那么肯定,感情是资方大佬。   和傅竞泽聊了几句后林远又把注意力放到盛旖光身上,很关切地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一毕业就没你消息了。”   盛旖光笑:“挺好的啊,能吃能睡。”   听到这个林远一拍脑袋:“你俩来吃饭的吧,一起一起刷我卡就好。”说着很迅速地拿过餐盘给他俩一人递一个,自己拿上餐盘和三份的餐具边走边和盛旖光说现在学校的一些事,同学的、老师的。打菜时又给盛旖光介绍哪些好吃,哪些是魔鬼料理。   等到在餐桌边坐下,盛旖光基本都知道自己本科时有哪些老师和哪些显眼包同学了,想来万一哪天有同学聚会他也不至于一句话都搭不上。   林远忽然问:“对了,你和陶崎还有联系吗?他毕业后倒是很不一样了,在同学群里很活跃。”提到这个,林远神色不是很好。   听到陶崎的名字,盛旖光很明显的愣了下。   林远误会是有,紧接着说:“他那个人你还是远离点吧,虽然看你们经常坐一起上课关系很不错,但是吧他这人不行。”   “本来想着要是你们没联系了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你还和他来往的话我就必须说了,别回头被他坑了。”   林远说着就拿过手机捣鼓了一阵:“你看看,这都是明面上有记录的。”   被手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召回心神,盛旖光拿起手机点进去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几乎要打成个结。   傅竞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看,脸色渐渐黑沉沉的,眼底像结了层深厚的冰,周身的气势冷得骇人。   林远拿着筷子的手收紧,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他继续说:“也是毕业后我才知道,不然早和你说了。谁知道这人心里藏着这么多坏心思,仗着你退群了用好朋友的身份在班群里胡说八道。”   但凡熟悉盛旖光的就知道他骨子里有多强的自尊,怎么可能甘愿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更不可能为情自伤去碰违禁品让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傅竞泽对盛旖光有多好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造谣说傅竞泽对盛旖光玩腻了,马上就要把盛旖光扫地出门更是无稽之谈。   谣言就可怕在持续下去会模糊人的记忆,让人信以为真。   林远也是今天见到傅竞泽和盛旖光一起出现才敢和盛旖光说这些的,如果是盛旖光单独过来他还需要再多斟酌下看看盛旖光的承受能力。   截图里的污言秽语简直脏到眼睛,盛旖光没有相关的记忆都足够气愤:“我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有来往!背地里做这些恶心事,什么垃圾玩意!”   林远跟着附和:“就是啊,群里就没几个人愿意理他,就他时不时出来跳一波,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渣子。”   傅竞泽搭在桌沿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手指边缘泛白,他立即肯定了盛旖光的说法:“你和他不熟。”   截图的记录里很多盛旖光的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毕业后盛旖光很少出门,但几乎都被拍到了,一张比一张看着更清瘦消沉,也证实了陶崎编造的那些谎话。   傅竞泽面无表情,却让坐在对面的林远骇得再动不了一下。   在盛旖光后背轻轻拍了拍作为安抚,傅竞泽说:“照片是他偷拍的,其他都是编造。”   傅竞泽低缓的声音钻入耳廓,让盛旖光害怕又气愤的心安定下来,在看到那些照片的瞬间他有过动摇,他看到了一个被摧磨得晦暗无光的自己,很陌生很陌生。   --------------------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一,补上昨天的更新哦。昨天现实的工作比较多,加班到很晚,没有来得及写完新章及时更新,抱歉orz 第三三章   正如他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五年后的自己,苍白消瘦,连身体都变得脆弱。   傅竞泽的手仍在盛旖光背上轻拍着,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盛旖光侧头看着傅竞泽幽沉的眼睛,再次从中确认了什么,几秒后才说:“等下我们先去图书馆看看。”   说完盛旖光认真向林远道谢:“林远,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不然我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   听到盛旖光喊自己名字,林远才终于缓过神,刻意忽视掉傅竞泽的脸,带着些不可控的紧张:“没事没事,早该问下。”本来还想问下真实的情况,毕竟照片里盛旖光看着过得不好,但因为傅竞泽在他把话忍回去了。   见到林远紧张的样子,盛旖光立马在桌底下用手扯了扯傅竞泽的衣摆,暗示他态度好点。   傅竞泽按住盛旖光的手,周身的冷压收敛了些,跟着盛旖光一起也向林远道了谢,言语上谢完似乎觉得不太够,又补充:“你们还缺什么吗?”   这话把林远问得一愣,实验楼是新建的,实验设备也是当下最先进的,除了教授天天喊穷也没什么了,可也不能张口管人要实验经费吧,于是林远很快就回应:“不缺什么了,都是同学,说几句话的事不用这么见外。”   傅竞泽:“嗯,我回头联系你们孙教授。”   听傅竞泽这样说,林远也不推辞什么了,想到孙教授得高兴好一阵,他心情也跟着轻松下来,觉得傅竞泽也不是那么难接近,便壮着胆子说:“你和旖光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现在也事业有成,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要是大家都知道你俩结婚了,陶崎那个阴暗小人还能放什么屁。”   感受到傅竞泽覆在手背的力道远离,盛旖光有些愣住。接着就听傅竞泽回答林远:“之前是我没护好旖光,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一个陶崎也好,两个也罢,我都不会放过。”   傅竞泽的语气冷而沉,可以想见陶崎之流会有怎样的下场,他给出承诺却对结婚的事避而不谈。   林远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盛旖光和傅竞泽结婚的事只有亲近的家人朋友知道,婚礼也不对外公开。   明白过来傅竞泽话里的意思,林远表情复杂地看向傅竞泽,又落向盛旖光的显得平静的脸,沉默再三到底是没忍住:“傅竞泽,你没听过一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吗?你现在就是在对旖光耍流氓,并且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   在林远看来,盛旖光变成照片里的样子傅竞泽难辞其咎。时至今日,竟然还对结婚的事含糊其辞,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林远的话音落下,整个空气都凝滞住。   盛旖光没想到今天会被再三提到结婚的话题,林远更是因为傅竞泽避而不谈将他批判为渣男。   盛旖光转头去看傅竞泽的脸色,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不由挪动身子缓解霎时的紧张。   傅竞泽并没有因为林远的话生气,反而看着像在反思什么,眼眸里一片晦涩。   在盛旖光扛不住他的视线想要把头转回去时,傅竞泽先移开了视线,对林远说:“听过。”似乎就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了。   眼见着林远脸色更加难看,甚至被傅竞泽不以为意的敷衍态度激出怒气时,盛旖光抢在林远开口前语速极快的:“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   “傅……”林远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话就被彻底堵了回去,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两人,一时失去了言语功能。   傅竞泽也在听到这句话时重又看向盛旖光,有意外也有不赞同。   今天把结婚的事告诉林远了,他们结婚的事就会不特定范围内的很多人知道,盛旖光的名字会永远和傅竞泽的名字绑定在一起,不可能不留痕迹地退出傅竞泽的世界。哪怕是离婚了,也会被很多人知道他是傅竞泽的前任配偶。   盛旖光很清楚他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是帮傅竞泽洗清了莫须有的渣男之名不错,可结婚的事算是彻底公开了。   盛旖光本以为自己会后悔,可在冲动之下将实情说出时,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和傅竞泽本来就存有婚姻关系,不管是进行时的现在,还是过去式的将来,这段关系都切切实实的存在过,被法律承认过,他自己再不承认也只是掩耳盗铃。   盛旖光更坦然了些,将刚才的话又重复:“林远,我和傅竞泽一毕业就结婚了,只是没告诉太多人。”   左侧有道很灼人的视线,盛旖光直了直身子暂时没去管,只目视着前方。   林远缓和过来也是尴尬到无以自容,尽管出发点是好的,但就不该出发。他抬手抓了抓自己头发,语气急促:“恭喜恭喜,就说傅总看着不像不负责任的人,原来早就。”   说完忽然起身:“我还有个实验没做完,先回实验室。”   走出几步后他又想起来餐盘没拿,折返回来端起餐盘,顶着他们两个的视线快速补充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还有千万别放过陶崎!”说完脚步匆匆地走了,像后面有东西在追。   盛旖光看着林远的一连串反应,虽然不太道德还是没能忍住笑,等林远一走远直接笑出声来,也不忘旁边还有个傅竞泽:“刚你怎么不说句话,都把林远吓跑了。”   傅竞泽眸光暗沉沉的:“哦,是我吓的。”   听着不太对劲,盛旖光脑子里返回些信息,笑容僵在脸上。有些难办啊,是他说的当朋友,又是他对外承认结婚了,他又不是想和傅竞泽真的做伴侣,傅竞泽为了他着想现在也不想对外承认婚姻关系。   那他现在主动对林远坦白了结婚的事,傅竞泽不会误会吧?就算不误会也可能生气吧?   正在盛旖光不知所措的时候,傅竞泽问他:“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去图书馆。”   盛旖光立刻点头,并主动把傅竞泽的餐盘也收了,动作迅速又熟练。   傅竞泽垂眸看着,目光落在他白皙滑腻的后颈,因为慌乱他纤细的脖颈红透,靡丽的绯红一直铺入衣领内隐没不见。傅竞泽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腹在掌心摩挲几下。   走到空旷的楼梯间时,盛旖光的慌乱一点也没缓解,只是自以为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忽然后颈落入了一抹微凉,盛旖光整个人顿住,惊疑地向傅竞泽看过去。   傅竞泽面色淡然,手指接着动了动,将盛旖光内陷的衣领翻出,没说什么便又将手收回去。   明白过来傅竞泽是做什么,盛旖光的心落下去点,语气还算稳定地:“谢谢。”   “嗯。”傅竞泽反应冷淡,似乎确实是为盛旖光擅自承认结婚的事生气了。   盛旖光不擅长哄人,也没办法理直气壮说自己是为了让傅竞泽不被误会成渣男。   他知道,在傅竞泽看来,他现在最多只想和傅竞泽做朋友,傅竞泽不想让他因为任何原因做违心的事。   而傅竞泽也早说过,让自己不要考虑他。   所以他刚才做的事傅竞泽很不赞成。除非他对傅竞泽说,他从心底里认可了他们的婚姻关系,不会再要离婚。   盛旖光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也不想骗傅竞泽。他们陷入了一个僵局。   盛旖光苦恼又毫无办法,将视线收回来闷头往下走。   接下来两人并排走着谁也没先开口说话,直到到了图书馆前,盛旖光看着这座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建筑时,很震惊地对傅竞泽说:“这个图书馆和我梦到的长的一模一样!”   傅竞泽没被他的情绪带动,很平静地说:“你来过这里,梦到一样的很正常。”   听到这话盛旖光才猛然反应过来,傅竞泽只知道他是失忆了,不知道实际上他是穿越了。   盛旖光皱着脸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盯着傅竞泽一直看,边想这人就不会怀疑自己老婆被替换了吗?   从五年前穿越到五年后,与丢了五年记忆的,理论上是不同的个体吧?   傅竞泽竟然都没有怀疑过吗?他到底爱不爱他老婆?   盛旖光又想到被偷拍的那些照片,脸上的质疑更浓了。   傅竞泽被他看得奇怪,直接问到:“怎么?”   盛旖光当然不能把脑子里想的那些对傅竞泽说,估计会立马被带到医院看精神科,科学世界讲穿越就一点也不科学了。   盛旖光敷衍道:“我怀疑不是梦是记忆,那些混账事就是你做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很有可能,穿越者很多都能继承原主记忆,他可能也在缓慢觉醒。   想到这里,盛旖光加快脚步从楼梯往上,还不忘催促傅竞泽:“你快点,我们进去看看。”   傅竞泽清楚记得盛旖光说的混账事,更能回忆起每个细节,敛住眼底的一点笑,快步跟上去。   晚餐后的时间图书馆里人很多,和梦里差不多。盛旖光照着梦里的信息,越过人群在二楼的藏书区找到了编号为G-35的书架,在从上往下数的第四排找到了那本《社交距离》。   连书的折痕都和梦里一模一样,盛旖光还记得自己是看到第17页第22行时停下的。   一切都和梦里一样,再要说只是个梦就说不过去了。   盛旖光现在十分确信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不可能预知到陶崎这个人,更不可能预知到这本书会在这个位置上,乃至书的内容。   盛旖光抬眸看站在身侧的傅竞泽,眼神冷幽幽的,有些咬牙切齿:“傅竞泽,你给我好好反省!”死骗子,生气就生气,他才不会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睡眠不太好作息乱乱的,也没怎么码字QAQ,晚上会再更一章的,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 第三四章   傅竞泽眼底浮着层笑,在灯光映照下如星溢彩,他像是早就预料到,缓缓道:“你说是梦。”   言下之意他只是顺着盛旖光的话说,不存在诓骗。   盛旖光差点把书呼他脸上,气哼哼的:“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看你就是故意。”   傅竞泽十分坦然:“是,因为我不想反省。”他喜欢盛旖光,想独占盛旖光,到现在也是如此。   盛旖光瞪他一眼不想理他了,也没有往更深处想,绕过书架到了另一端与傅竞泽隔开距离。   透过书架的缝隙,傅竞泽看着盛旖光隐含愠怒的脸,眸光柔和极了。他还能想起那晚的后续,他和盛旖光一路返回新生公寓,一起围在路边的烧烤摊。盛旖光毫不设防地拉住他的手,人来人往的嘈杂中他们只能感受到彼此。   那天晚上,盛旖光白净的脸被明火映得很亮,火焰跃入他的眼底,又燃到傅竞泽的心里。   那是成年以后,傅竞泽和盛旖光最快乐的片段之一。   盛旖光察觉到傅竞泽的视线,不太友好地又瞪了他一眼,走到更远的书架。   傅竞泽掩住笑,快步跟了上去走到盛旖光身边:“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和盛旖光一起来大学,就是想或许能让他想起些什么,好的坏的都好,只要他想知道就有权知道。   盛旖光嫌他凑得太近往旁边挪开一步,却没有拒绝送上门来的机会,把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大二的时候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了吗?”   按照梦里的走向,盛旖光不认为那个自己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一定是有突发的情况。   刚问完盛旖光就发现傅竞泽脸色变得很不好,隐隐含着冷意和怒气,不过很快被他收敛了起来。   过了会儿傅竞泽说:“和丁一觉有关。”   听到丁一觉的名字,盛旖光想起来几天之前那个阴暗诡异的梦境,出租车、地下室、模糊不清的含着怨气的话语。   盛旖光心里早就有了猜测,未经思考便问了出来:“他绑架我了是吗?”   傅竞泽声音冷而沉:“是,你失踪了三天两夜,找到你时你被注射了精神控制类药剂,状态很差。”   那是傅竞泽创业初期,除去校内课程,很多时间都在校外奔波,和盛旖光在一起的时间要少了很多。三月十二日周六那天,两人约好要去一家小酒馆见面。   傅竞泽结束团队会议后便立刻往约定地点赶,同时给盛旖光拨去电话确认状况,盛旖光说他已经在出租车上半个小时就能到,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   然而等傅竞泽四十分钟后到达小酒馆时,盛旖光不见踪迹,消息也一直没有回复。   傅竞泽没敢耽误,边向盛旖光相熟的同学朋友还有他的父母了解情况,边往学校赶。直至他查遍了校内和学校附近的监控,也只能看到盛旖光确实上了一辆牌照为本地的黑色出租车。   当他动用一切力量找到盛旖光时,是在距离H市新桥区心康疗养院直线距离2公里的居民区,一层的地下室内。   被用作储物的地下室内阴暗潮湿,充斥着腐烂的腥臭味。   消失了近两年的丁一觉忽然出现,瘦骨嶙峋,眼底充斥着戾气与仇恨,他手里的注射器还往下滴落透明的液体,在被警察制住时隔着人群用沉郁到极致的神情注视着傅竞泽,嘴角挑衅地勾着,像讥讽又有些不甘。   傅竞泽只看了丁一觉一眼,用短暂毫无温度的眼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奔向躺靠在铁板床上的昏昏沉沉的盛旖光。   像被抽空了生气般,盛旖光歪着头靠在床头的铁栏杆上,栗色短发湿湿的覆着额头,眼皮耷拉着透不进一丝光亮,柔软的唇瓣干燥无血色,整个人都透出病态的苍白。衣衫凌乱着敞开,衣袖被卷起,细瘦的胳膊外露着无力垂落在灰色床单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手背上的针孔还残留着一点血珠。   傅竞泽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当他重重地将盛旖光抱住,又克制地收敛住力道时,他埋首在盛旖光冰凉的颈窝,眼眶止不住地发热发烫。   盛旖光的身体很凉,像捂不热的冰块,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能让傅竞泽不至于崩溃。   哪怕是在三年多后的现在,再来回想当时的情景,傅竞泽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他甚至后悔因为盛旖光的心软,轻易放过了丁一觉,让丁一觉到今日还能有机会伤害到盛旖光。   被傅竞泽周身毫无掩饰的冷压震慑,盛旖光连吃惊的情绪都来得缓慢了些,猜测得到了证实,被曾经最好的朋友伤害,说不伤心不难过是假的。但或许是早有了缓冲,伤心难过的情绪并没有强烈到让盛旖光无法承受。   盛旖光碰了碰傅竞泽的手,继续问他:“他绑架我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呢?”直觉告诉他,这两个是关联在一起的。   他和丁一觉不存在利益冲突,唯一的就是他拒绝了丁一觉的表白,这点也不足以让他们彻底分裂。所有的根源应该在失踪的原因里。   傅竞泽垂眸看着盛旖光,眸底暗不透光,过了很久他哑着声音:“旖光,听过戒同所吗?失踪的一年多他就在里面。”   傅竞泽的语调缓慢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楚地落入盛旖光的耳中,却在长达两分钟后才组成了可以被理解的语言。   盛旖光眼睛不受控地睁大,脑中轰隆隆的。   他看过婚姻法修订前关于心康疗养院的报道,知道所谓的戒同所是怎样一个血腥罪恶的地方,也知道在里面会遭遇怎样非人的对待。   丁一觉原来因为“不正常”的性取向,被家人送进了戒同所吗?   所以丁一觉再次出现时,会变得阴郁、偏激,变成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盛旖光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无论是谁都不该有丁一觉的遭遇,丁一觉不该遭受那些的。   丁一觉是因为喜欢他,才被发现是同性恋,才会被送到那样罪恶的地方。   是因为他,丁一觉变成现在的样子。   因为他。   盛旖光眼前变得模糊,几乎站立不稳,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曾经丁一觉的脸,梦里丁一觉的脸,那天在饭店里丁一觉的脸。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佝偻着背、眉眼阴戾的青年。因为那段经历,丁一觉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从未被设想的转折。   盛旖光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看着傅竞泽,又什么也看不清晰。他不知道事实会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傅竞泽伸手扶住盛旖光,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缓声道:“不是你的原因。他向你表明心意的事你只和我说过,没有泄露给任何人。”   清凉的薄荷味萦入鼻端,让盛旖光脑中有了些微的清明,他用力抓住傅竞泽的手像是找到了支点,嗓音又干又涩:“可,我该早点发现,把他带出来。”   傅竞泽用指腹按了按盛旖光的眼角,将溢出的水汽带走:“旖光,是他父母的选择,你没有比他父母更大的责任。”   “你找过丁一觉很多次,直到他再次出现前的一周,你还去他家里问过他爸妈。”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眼中越来越多的水雾,水雾凝结在一起承受不住地从眼眶砸落,鼻尖的小痣在泪珠中晃动着,脆弱到一触便会碎开。   动作轻柔地将盛旖光抱进怀里,傅竞泽说:“旖光,你尽力了,不要苛责自己。”   就是因为太过在意丁一觉,把丁一觉所有不好的遭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盛旖光才会活得那样有负累,才会消沉着把自己龟缩起来。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了,傅竞泽不容许还有第二次。   盛旖光理智上明白傅竞泽说的都是对的,可他终究是十八岁时与丁一觉最要好的盛旖光,是一周多前还与丁一觉勾肩搭背、畅想未来的盛旖光。   他没办法做到不去怪自己。   他甚至会很没道理的想,为什么要让丁一觉喜欢。   傅竞泽肩上的衣料都被洇湿,知道现在再怎么劝也没有什么用,只一下一下地抚着盛旖光的脊背安抚他。   等到盛旖光终于止住眼泪时,傅竞泽将他从怀里拉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旖光,我知道你很在意你的朋友,但你的朋友和你一样都是个成年人,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傅竞泽的口吻很严肃:“被送进戒同所对他不公,他不该遭受那些。他尽可以向戒同所的人、向他的父母去宣泄报复,不该向你。”   “你不能只看到友谊,看不到自己。”   盛旖光确实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也能听进傅竞泽的这些话,可他现在也没有力气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认真地说:“我知道了,不会钻牛角尖。”   说完盛旖光用力眨了眨眼睛,将里面多余的水汽都挤掉,对傅竞泽说:“我想回家睡觉了。”   傅竞泽看了他几秒,确认他有听进去劝告,才应下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图书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盛旖光和傅竞泽并着肩顺着阶梯往下,夜风凉凉的拂过面颊。   盛旖光被吹得脸上有些痒,抬手抓了抓,心头仍是沉重着。   丁一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这五年里的很多事情也有了解释,包括“他”为什么会和傅竞泽走到一起。   盛旖光可以想见,当时得知真相的那个自己会有多么慌乱无措,而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只有傅竞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应该都睡了吧,那就提前早安啦,么么 第三五章   夜间寂静的风从车窗钻入,窗外是空旷的原野、飞速掠过的行道树、电线杆。   盛旖光靠在车框上向着窗外放空,深重的迷茫感席卷着,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无力的感觉。   分明是从未经历过的事,凭着想象就足以让他心中翻江倒海,他就如同是无垠海上的小小帆船,随着波浪飘来荡去,不论是那五年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可以抓住的可靠浮木只有傅竞泽。   所以被傅竞泽的亲人指责为拖累时,“他”无从辩驳,自己也渐渐认为是了。   最好的朋友因为“他”人生被毁得一塌糊涂,“他”离不开傅竞泽,又不想成为傅竞泽明晃晃的污点,让傅竞泽因为悖于世俗的性取向受到异样目光,乃至和丁一觉一样,所以将自己藏起来,藏到“他”和傅竞泽的家里。身体有了容处,灵魂始终仓皇着。   于是有了那些照片,有了十八岁的灵魂,“他”将自己藏得很彻底。   盛旖光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敏感多思的人,只是太过在意朋友和“爱人”,不能容许自己成为他们悲惨遭遇的罪魁祸首。   而这样的事早早就成为了已然的事实,无可挽回,最好的朋友最终用刀刃指向了自己。   那样一个春天,连阳光落在身上都是灰暗发冷的。   只有傅竞泽一直在,为“他”挡开不想接触的一切,承包了“他”全部的生活。   “他”或许从未敢向傅竞泽承认过喜欢。   胸腔里酸酸涨涨的,是伴随而来的陌生情绪。盛旖光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黑暗里,试图用意念将这股情绪压下。   忽然车身一阵晃荡,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没等盛旖光开口问,傅竞泽就说:“没油了,先下车。”   “嗯。”盛旖光应了声,头也没回地推开车门走到路边站定,看着傅竞泽在几步外边从后备箱拿出三角警示牌边和人通电话。   昏沉夜色中,傅竞泽身形瘦削颀长,面上神色是一贯的淡,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他总能冷静到面不改色。   盛旖光记得那个阴暗的梦境最后,渐渐清晰的失色的脸,是傅竞泽。   几分钟后,傅竞泽走到盛旖光旁边告诉他:“薛文达会过来,只是时间会晚点。”   盛旖光点下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脆转身假装看远处的风景。四周空空荡荡,除了风声便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傅竞泽突然折返,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两瓶冰气泡水,将其中一瓶递给盛旖光。而后自顾自席地坐下,侧头仰视着盛旖光。   触及他眼底的柔软,盛旖光捏着易拉罐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瓶子发出细微的声音。   傅竞泽掀唇,向他伸出手。   盛旖光视线下移到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迟疑了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掌心。   傅竞泽稍一用力,盛旖光便也在身旁坐了下来,双腿随意地落在野草丛里。   离地面近了能嗅到野草和泥土的气息,胸腔里闷窒感散开了些许,盛旖光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闷了一大口气泡水,刺激的液体穿喉而过也是种发泄。   盛旖光不得不承认,傅竞泽有些安慰人的本事。   傅竞泽也喝了一口,他看着盛旖光:“旖光,不如我们想想以后,你想做什么?”   盛旖光倒是没想到他一下把话题扯这么远,望着远处暗色天幕坠着的繁星点点,认真思考了下回道:“一直也没来得及想,费也南一直建议我开工作室,把自己创作的游戏运营起来,我其实也觉得不错,但还没有个计划。”   傅竞泽笑了下:“听你讲计划,还是头次。”   盛旖光向来想一出是一出,行动力强想法变化又快,总没个定性。   “大事,这是大事!”盛旖光转头强调。   傅竞泽非常配合,神色认真:“嗯,大事。我以为停了,实际从没停下的事。”他一直以为盛旖光沉迷游戏消遣,控制他玩游戏的时间。   盛旖光一本正经地:“是啊!别老瞎以为,会害了你。”   “对,害人不浅。”傅竞泽附和,表情却不似玩笑。   盛旖光本来只是化用在网上新学的梗活跃下气氛,没想到傅竞泽当真了,现在他又不是什么都蒙在鼓里,多少能猜出来原因,不由有点后悔说了这样一句话。本来把话题扯到以后的事情上会让他们好相处很多的,他一句话就让傅竞泽的努力白费了。   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盛旖光借着喝水的动作藏住自己掩饰不好的表情,而后起身说道:“我再去拿几瓶,你让薛文达快点,我不要在外面喂蚊子了。”   闻言傅竞泽视线落在盛旖光外露的脖颈和白嫩的胳膊,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仍能看清几个红色的小疙瘩。   等到盛旖光拿了冰水回来,刚刚落座到刚才的位置,肩上就一重。是傅竞泽的西装外套。   外套的布料虽然不算硬,但足够厚实,几秒钟的功夫盛旖光就被捂出了汗,连喝了几口冰水才缓解点,为了不被蚊子咬还是用外套把外露的肌肤都盖住。   盛旖光直接叹了口气,想起费也南说的坏运气,表情沉重地看着傅竞泽道:“傅竞泽,宁市的哪座庙比较灵,我们拜拜去吧。”   像佛寺这种地方,从前盛旖光是不太在意的,可根据他近日的冲浪体悟,当代年轻人对拜佛非常非常热忱,尤其是财神庙之类的。   傅竞泽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正要说话就听盛旖光惊叫一声,左腿反射性地抽搐几下。   顾不上思考,傅竞泽立刻起身查看,借着月色可以清晰看见盛旖光的脚踝上有条暗色花纹小蛇,毒齿已经嵌入盛旖光冷白细腻的皮肤里,触目惊心。   “什么东西,蛇吗?”盛旖光惊慌地往自己腿上看,被傅竞泽的身体挡住看不清晰。   傅竞泽没有立刻回答,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蛇远远地丢开,又动作迅速地扯下领带紧紧绑到伤口的上方防止毒素往上蔓延。   被蛇咬伤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紫,傅竞泽肃着脸一刻也不敢耽搁地一手扣住领带捆绑处,牢牢按压住,一手拿出手机拨给薛文达问他还有多久到,让他务必尽快些。   挂断电话,傅竞泽才回答盛旖光刚才的问题,面上罕见的凝重:“是,感觉怎么样?”   盛旖光本来只是觉得疼,对上傅竞泽的脸感觉头也开始发晕,心脏也闷闷的,像是中了很厉害的蛇毒。   盛旖光垮着脸,有些害怕的:“不太好,不会要截肢吧。”要是毒素太厉害了,或者太久没能得到救治,坏死了就得把腿锯掉吧。   闻言,傅竞泽空出的那只手骤然收紧,面色更凝重几分,但还是轻声安慰道:“不会,可能是无毒蛇。”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迅速又给林泊声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盛旖光看着自己被捆成个粽子的小腿,以及肿成紫色的脚踝,心下越发不安了。万一哪天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回来了,看到自己成了个瘸子,本来就很丧一刺激就寻短见了怎么办?   万一他回不去了,以后都坐轮椅。   盛旖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大倒霉蛋,垂头丧气地看着伤处,就差落泪以表伤心了。   郊外的公路上路灯都只有几盏完好的亮着,荒无人烟。   “不会。”傅竞泽沉声重复一遍,抬手抚了抚盛旖光的脑袋,忽而毅然决然地低下头去。   盛旖光正害怕着,脚踝处传来不太清晰的温热柔软的触感。   反应过来后盛旖光眼睛睁圆,都忘记自己刚才在emo什么了,只剩下满满的震惊。   傅竞泽在吸他的,血。   看着傅竞泽黑色的脑袋蹭在自己腿上,光裸的小腿肌肤被发丝撩得发痒,盛旖光睫毛翕动几下,身体不自控地紧绷着,双手不由收紧成拳。   心脏一下一下的,急促又沉重地跳动着,像装了高频的起搏器。   有汗珠从鼻尖沁出,气温急剧升高起来。   盛旖光震惊到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丝丝奇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暂时无解。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五分钟,不知具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腿上热息远离些许,盛旖光见到傅竞泽抬头望自己,薄唇上挂着显眼的鲜红。   伤口洞眼处溢出的血液已经恢复了正常颜色,麻麻的感觉褪去了些,又像转移到了颤动的心上。   盛旖光呆愣愣地任由他望着,维持着姿势想不到动一下。   傅竞泽神色看着轻松了点,似乎是为了尽快让盛旖光不再担心,连唇上沾染的血液也来不及擦去就说:“没事了。”   说完又很认真地补充一句:“明天就去拜。”   不知怎么想的,在听完傅竞泽的话后,盛旖光受到引诱般倾身向他靠近,再靠近,直至鼻尖抵上鼻尖,清亮的瞳孔里再映不出其他存在。   盛旖光安静了两秒,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上傅竞泽的唇瓣,将血液的味道带进自己的口腔。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加班加麻了QWQ都没状态码字,好容易放假了终于可以写呜呜呜,没能日更对不起小可爱们orz感谢在2035-05-19 03:25:35~2035-05-22 02: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m^、潇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六章   下一秒,盛旖光的下巴被傅竞泽用力捏住,伴随着他很低又不容抗拒的声音:“别收。”   傅竞泽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渊,带着难以言明的压迫,较之昏暗无声的旷野更甚。   舌尖上是新鲜血液的腥甜味道,外露在空气中渐渐发酵成微微的苦涩,盛旖光呆愣愣的没有动作,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他看着傅竞泽起身,看着他拿回来两瓶纯净水,直至冰凉的液体洒落到软嫩的舌尖上,将沾染的血液都带走,盛旖光还是有种失真的感觉,想不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离谱的事。   接着盛旖光的下颚被抬起,冰凉的液体灌到口腔里。   “漱口。”   傅竞泽的声线有些绷,似乎在竭力压制什么。   盛旖光眼睛看着他,机械地漱了漱口,又顺着他手的动作将嘴里的水吐出来,重复了几遍才终于被放开。   傅竞泽站起身走到一边,用另一瓶水同样是把嘴里的血液冲洗干净。他站在离盛旖光两三步远的地方,很久都没有转身。   盛旖光不知道傅竞泽在想什么,会不会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惊到或者困扰到,毕竟连他自己都难以解释。   刚才的行为显然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可盛旖光不清楚自己対于傅竞泽是怎样的感情,是为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所影响,还是他本身対傅竞泽有了难言的想法。   暗沉沉的夜色中,傅竞泽的背影有些模糊,只能看清瘦削挺拔的轮廓,似透着难以接近。   盛旖光挪了挪自己的伤腿,视线凝在脚踝的几个血洞上,低垂着头没有主动和傅竞泽说什么,或者说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让他说点什么也很难。   难道要他告诉傅竞泽,刚才只是玩笑吗,连他自己都不信。   忽然身后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盛旖光忙转头去看,想知道是不是薛文达或者林泊声,随便什么人都好,不要让他自己和傅竞泽待着了。   汽车在路边停下,驾驶座下来个人,正是薛文达。   傅竞泽也听到了动静,看清是薛文达后走到盛旖光身边,向他递出手。   盛旖光现在确实也没办法自己走,没说什么沉默地把手放进他的手里,接着被腾空抱起来。   “去最近的医院。”対薛文达说完,傅竞泽抱着盛旖光一起到后座坐下。   薛文达一边在车载导航找位置,一边问傅竞泽:“太太这是怎么了?”   傅竞泽:“被蛇咬了。”   过了几秒似乎想起什么,又対薛文达说:“以后喊他盛先生。”   薛文达很明显地顿了下,从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形,傅太太似乎有意与傅总拉开距离,贴在座位靠边的位置坐着,傅总面上神色疏离,情绪也不太好的样子,不能是吵架了吧。   薛文达见傅竞泽和盛旖光一起出现的次数不多,还是拍卖会那次才知道深居简出的傅太太长什么样。可根据他长久的观察,傅总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在意傅太太,起码傅总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人,出差时也只记得给太太买礼物。   虽然不明白自家老板这样说的原因,薛文达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一直安静看着窗外的盛旖光听到这话,下意识转头看傅竞泽,心中思绪纷杂。不让薛文达再喊傅太太,是因为傅竞泽被他困扰到了吗,生气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事实上直到现在盛旖光也没习惯傅太太这个称呼,虽然法律上他和傅竞泽是婚姻关系。但他也没有刻意去纠正过,听着也就听着了,去纠正反而奇怪,毕竟他“失忆”的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今天傅竞泽却特意指出来了,分明不久前还总要喊他老婆,现在连傅太太都不让人叫。偏偏是今天,盛旖光莫名的有些失落。   盛旖光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开口问,因为他也解释不清。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事,不像考试或者比赛,有明确的衡量标准,有老师教练把关。   傅竞泽扫了眼盛旖光,视线在他逐渐低落下去的眉眼停留了一瞬便又迅速转开,与薛文达交待拖车和现场清理的问题。   盛旖光心中空落落的,有种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感觉,或许在知道傅竞泽心思的时候,就该马上和他保持距离。   傅竞泽再好,他也不能白白享受傅竞泽的好而什么也不付出。   连朋友也不该做的。   盛旖光低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绪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爱胡思乱想、爱纠结,不像以前那么简单的可以做出决定。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在最近的医院急诊部楼下停下,傅竞泽一刻也没耽搁地绕过车后,将盛旖光抱下来大步往急诊室去。   耳畔传来傅竞泽沉而急促的呼吸声,盛旖光靠在他的肩膀上,逐渐回过神来,清淡好闻的薄荷味像一剂安定,让他躁动的情绪有了些缓和。   傅竞泽的脚步很快,盛旖光要用力抱住他的脖颈才能让身体稳定,让自己的心脏不至于跟着快速的起起落落,让自己有心思冷静些。   盛旖光抬眸看着傅竞泽绷紧的下颚线,轻声:“我没有很难受。”除了一些痛觉,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傅竞泽垂眸看了他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减缓:“先检查。”   盛旖光点了点头,很快意识到傅竞泽看不见,又开口:“好。”   急诊室里上一个病人刚好出来,傅竞泽抱着盛旖光放到看诊床上,立在一旁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   “记得蛇长什么样吗?”医生一边查看伤口情况,一边问到。   盛旖光当时什么也没看清,当然回答不上来,求助地看傅竞泽。   傅竞泽很快回答:“红黑相间,环状花纹。”   过了几秒,医生说:“可能是赤练蛇,微毒。稍等。”说完打电话叫护士准备药品过来。   在医院里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蛇咬伤处理好。   因为林泊声说要过来,傅竞泽就让薛文达先回去了,两人在走廊的座椅等了会儿,林泊声才赶到。   林泊声像是从什么活动临时离开,穿得很正式。见到他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中间隔开起码两个人,他挑了挑眉说到:“你俩去那荒郊野外的,私奔啊?”   傅竞泽瞥他一眼,対盛旖光说:“走吧。”   盛旖光点头,很自觉的伸出手方便傅竞泽抱自己。   见他俩刚才还一副冷战的样子,转眼就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林泊声啧了声,当自己多想了。打量着盛旖光的脸色,问他:“怎么就被蛇咬了,车里还能进蛇?还是说你俩钻草丛了?”   傅竞泽看着林泊声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难掩嫌弃的:“你是医生还是小报记者?”   盛旖光也是没想到林医生原来思维这么发散,尴尬地笑了笑,回他:“没有,我们车子坏了,在路边坐了会儿。”   林泊声听完対傅竞泽很不满:“旖光你说你看上他什么了,一张嘴长了不如没长,枉费我顾着兄弟情义大晚上赶过来,连句熨帖话也没有。不如你考虑下换一个吧,我们医院青年才俊多的是,我看你也是医院常客,挺合适。”   话音刚落,林泊声就接收到一记冷眼,不过他乐得看热闹,继续添柴加火:“老傅天天就知道加班,还冷着张脸,我们医院的实习生弟弟们年方十八九,个顶个的暖男。”   没等盛旖光回应,傅竞泽就抱着他走出了十米远,把林泊声落到身后。   盛旖光看着林泊声在后面追,不自觉打量傅竞泽的神色,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侧脸。   傅竞泽线条流畅的侧脸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疏离,似乎很介意林泊声说的那些话。   盛旖光不喜欢看傅竞泽不高兴,于是他対着傅竞泽的耳朵,低声说:“我不找医生。”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林泊声还差点才能追上来,傅竞泽停住脚步低头看盛旖光:“喜欢十八九的暖男?”   傅竞泽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盛旖光却直觉这个问题有些危险,按照他以前的想法,肯定是喜欢漂亮温柔的女孩子,现在嘛,说不好。   于是盛旖光回答道:“不喜欢。”   傅竞泽眸光暗沉沉的,似乎有许多东西沉在眼底,他“嗯”了声没有再往下问。   盛旖光与他対视着,心下惴惴的,生怕傅竞泽再追问一句喜欢什么样的,幸好他没有再往下问,稍稍将心安了下来。   这时候林泊声也跟了上来,气息有些喘,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说:“走那么快,没过河呢就想拆桥啊?”   傅竞泽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突然说:“他不喜欢。”   林泊声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傅竞泽说的是他要给盛旖光介绍十八九的暖男实习医生的事,不由好笑道:“你说了可不算。”   闻言,傅竞泽低眸看盛旖光。   盛旖光在傅竞泽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有些惊到了,此时被他看着,虽然是很淡的目光像是不含什么意味,还是凭着直觉対林泊声说:“不用介绍了,暂时没想找。”   林泊声见他们夫唱夫随的,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多余,无奈笑了笑:“行啊,走吧走吧,给你们当免费劳工。”   盛旖光被他逗笑,有了点玩笑的心情:“我有钱,给你开工资。”   “还是盛老板人好,以后就接你的活了。”说完,林泊声向傅竞泽看过去,提醒的意思非常明显。   傅竞泽抱着盛旖光的手收紧了些,语气淡淡的:“上月送过去的设备原址退回吧。”   林泊声默了默:“傅老板也大气,两位老板请吧,送您二位回家休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22 02:00:25~2035-05-24 03: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很过分5瓶;^m^??^m^2瓶;潇潇、555447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七章   充司机的角色把傅竞泽和盛旖光送到,林泊声非常自觉的先走了,没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之前有林泊声中间缓冲,气氛还算自然,等到林泊声一走两人进到屋内,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盛旖光拢了拢手指,敛着眉眼不去看傅竞泽,自己房间门口时,低声说:“我想睡觉了。”   傅竞泽淡淡“嗯”了声,也就把盛旖光放到了他的床上。   等到盛旖光撑着床坐稳,傅竞泽还站着没有动,盛旖光有些紧张地看他一眼,以为他想问自己要不要洗澡之类的,直接道:“我今晚不洗了,现就睡觉。”   傅竞泽看着他因紧张颤动的睫毛,眸光沉如暮霭,又快恢复到不动声色:“。”说完不等盛旖光再有什么话,转身往房间外走。   房门合上的刹那,盛旖光放松的同时心里又空落落的,茫然地看了前方一会儿,干脆也就真的就着外衣躺倒床上。   等伤了他就搬出去吧,万一再对傅竞泽做出什么解释不清的事,他自己都意不去。何况也没有什么朋友会一直待一起,他和傅竞泽要有朋友的样子。   打定了意盛旖光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先抛开,想上网看看仙田的人有没有新的动作,刚解锁手机又收到了费也南的消息轰炸,都语音消息。   14:45   费也南:家伙,那群鳖孙又网上放了手稿什么的,污蔑你抄袭,还有个自称你同学的人跳出来瞎胡说,气死老子了!都什么三滥的玩意儿,脏眼睛!   费也南:老子现就开车去他们办公室把他们都揪出来,躲面舞算什么胆,直播对峙啊!   ……   15:20   费也南:怎么回事,那孙子的号被注销了?幸我截图了,别想能抵赖,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   费也南:靠他们游戏全平台架了,谁干的?啧啧刚污蔑完人自己就栽跟头了了,脸疼不?   到这里费也南的声音从愤怒转为了愉悦,显然准备看戏了。   之每十几分钟费也南就发来几条消息,有图片有语音。图片以盛旖光理人身份为向迅杉科技发出的律师函,律师函内容并不长条理清晰,将时间线、事件的都概述得清清楚楚,会认字就能读明,措辞非常有震慑力。   费也南发律师函截图来要不让盛旖光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而借着这个告诉盛旖光,傅竞泽场了。   这封律师函的作者陈乾宁市人工智能龙头企业泽光科技的法务总监,而这个身份之外陈乾还有更多的光环,譬如曾顶尖的知识产权方向大律师,譬如顶尖政法类院校Q大的客座教授,譬如宁市法学会理事,被授予全国杰出青年法学家荣誉称号。   陈乾法学界声名极盛,接手的案子从无败绩。初他从律师转入法务也多人不理解的,那时的泽光科技不刚刚起步,规模不足百人。   而现陈乾成为了盛旖光的诉讼理人,替一个名不见传,几乎被全网黑的小up话事。   网上的舆论几乎立时就有了点反转,到《仙田几亩》被突然架,网上多人更一子被封住了嘴。   费也南:傅总牛掰!直接出王炸啊,那些孙子现屁都不敢放一个。早该给你老公说啊,至于给咱俩气这么久?这真解气,要来个天亮迅杉破就更了!   费也南的语音播放完,盛旖光趴床上安静了久,他其实也没有想到傅竞泽效率这么高,短短几个小时间抄袭游戏架了,抄袭者被强行闭嘴了,网上乱七八糟的评论也止住了。说没有一点开心不能的。   应该说开心,不用看着那种恶心的人蹦哒着愚弄大众、颠倒黑,不用被不相干的人追着骂,怎样解释也没有用。   傅竞泽像,真的为他做了多事,大大小小的,将他照顾得事无巨细。一直履行作为配偶的义务。   傅竞泽一直以为他失忆了。   盛旖光再次想,别等伤了,明天天亮就搬出去吧。   ——   张建平和盛旖光分开没有回律所里,而开车去往约定地点和迅杉的人会面。   迅杉那边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瘦瘦矮矮的那个长得净净,给不了人干净的感觉,眼睛里像落了层世俗的灰。他一张口就让张建平皱了皱眉,尽管快掩饰还被发现了。   矮瘦个子冷声:“怎,怎么没,没谈妥?,不你,你没表达?”个结巴。   高胖的那个同样附和:“不个没根基的小子,吓吓他就话了,别你两头收钱两头和稀泥。事情办不成,你收了的得退啊。”   张建平脸上愠色一闪而,仍维持着镇定:“刘总说笑,我然尽力作为,但少年一时意气我也无法,有他悔的时候。”   矮瘦个子显然觉得不够,不多废话的:“把,把他给,给你的那,那些都给我们,也算,算你办成了。”   张建平犹豫了几秒,看向刘总,见他也点了头从手提包里拿出U盘,没有立时给出去而作为交换:“余款今天内入账。”   刘总嗤笑一声:“张大律师,你律师啊,专业的,怎么担心我们赖账。区区一百万,对我来说也不算个什么。”说话时手从桌摸到矮瘦个子青年的腿上,青年不太自然的挪了挪腿,催促道:“快,快点给我。”   接着没几分钟张建平手机发出入账提示音,他同时把U盘给出去。   没有再聊多久,三人便各自分开。   张建平坐车里想起午间盛旖光最的神色,心不由的有些不安,这不安快又被压去,虽然收了迅杉的100万,他也不完全没为盛旖光想。就前形势来看没有必胜的把握,何不妥协了拿到钱呢?都为了拿到赔偿款,殊途同归。   他只操作范围内提出了更简便效率的方案而,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会这样做,不只有诉讼能解决问题,非诉手段往往更有利。   张建平想起律所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抛这点子不该有的不安,发动车子往律所去。   刚将车子停入车位,车窗就被人敲响,张建平看见来人的脸心里一咯噔,还堆着笑:“陈律怎么来了?”   陈乾皮笑肉不笑的:“刚路,给你看点东西。”   ——   回复完其他两个室友的关心,盛旖光聊天列表又划拉了,看到张建平名字上的小红点时眉头一拧成结。   这位陈律师午说的话犹耳边,又他将自己提供的证据泄露给了迅杉,怎么还有脸发消息来?   盛旖光抿着唇点进去,心想早该删掉的,看到这人名字都糟心。   陈建平:傅太太,抱歉中午说了不合适的话,希望您能原谅。   陈建平:只要您能原谅我,让您的先生放我,什么条件都以提,那些东西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陈建平:再次诚恳道歉,盼复。   盛旖光看着陈建平道歉的言论感受不到一点诚意,更像迫于无奈的妥协,道歉的对象不叫盛旖光,叫傅太太。他只向身份低头。   盛旖光把聊天记录备份,回复:不需要,向你学习、信仰的法律道歉吧。   回复完那边立马显示正输入,盛旖光不想再看,干脆利落地把人删了。   握着屏幕按的手机,盛旖光彻底睡不着了,短暂几天的心事比他前十八年加起来还多。   脚踝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盛旖光也不敢乱动,只小心地把身体翻转来平躺床上,看天花板上游移的蓝色光点。   次卧星空题的装修风格,定制的灯掐丝镂空的球状,精致华美,几颗小球围一起模拟着星体运动,躺着仰望时便有种开阔感和渺小感。   盛旖光试图通放松心情来让自己沉入睡眠,思绪不由的乱飘。   时而想起他和傅竞泽做同桌时打打闹闹又和的事,时而想起初中时被作为班长的傅竞泽抓纪律抓仪容仪表的事,时而想起高中时运动会上和傅竞泽一起接力跑拼速度的事,时而又会想,这五年里,这个房子“他”和傅竞泽着怎样的日子。   傅竞泽喜欢藏,“他”也习惯藏,一座房子里的两人互相藏了起来。   盛旖光睁着眼睛,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像灵魂脱离了□□独自遨游。   盛旖光看到“他”站卧的阳台上精心打理绿植,看见猫猫九点欢快地跑到他的腿边往他身上拱,看到楼的院门缓缓开启,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子驶入。   看见,傅竞泽。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星球光芒黯淡至不见,浓重的黑将整个空间裹挟住,不让光亮有一点钻入的机会。   盛旖光屏住呼吸,面对黑暗无法自控的害怕紧张,身的床单被他揪紧形成深深的褶皱;空调停止运转,连呼吸都变得燥了。   盛旖光一动也不敢动,脑海不由自地想起所有恐怖的事:镜子前、柜子里、床底、水龙头……   一阵阵画面高清起来,有汗液顺着额头滑,背脊被汗液打湿。   盛旖光隐隐约约感受眼上一抹温热,高中时班级放恐怖片,傅竞泽恐怖画面出现时抬手覆住他的眼。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敢说话了,磕一个吧orz感谢在2035-05-24 03:02:07~2035-05-25 35: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839243 4瓶;米粒2瓶;555447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八章   停电了。   认知到这个事实,盛旖光闭上眼睛让呼吸平缓下来,安慰自己什么也不会发生。   漆黑一片的密闭空间内,所有的感观都被放大,小到肌肤与床单摩擦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房间里只有盛旖光,这里不是他自己家的房间,没有备用的蜡烛和充电台灯,也不会有父母过来关切。   盛旖光攥着手机想到可以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却在按亮屏幕的瞬间看到低电量提示,紧接着出现关机画面。唯一的亮源也没有了。   衣服被汗湿着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脚踝上的咬伤像被火灼烧着,一切都糟糕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通电,盛旖光神经紧绷着,侧过身子将自己蜷起来,半边脸陷进柔软带着洗衣液清香的枕头里,为自己寻求到一点来自外力的安全感。   怕黑的毛病不算什么严重的大事,他父母包括他自己都没当回事,顾着面子盛旖光也不让别的人知道,可真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黑暗的环境时,求救的想法不住地往外冒。   一边希望有另一个人在,一边又不想听到任何不是自己制造的声音动静,担心有非人的存在。   连穿越这种事都会发生,不科学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盛旖光的想象力发散着,几乎在脑子里自导自演了一部恐怖片,正在他想到门上倒吊的长舌鬼时,听见门锁被拧动的声音,不是很响,像极了那鬼用湿哒哒的长舌卷动门锁。   隐隐约约盛旖光还听见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随着门被缓速推开,一股阴冷的风吹到盛旖光的脊背,顺着衣领往下钻。   盛旖光紧张不已,身子颤动几下完全不敢回头看,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他得问问费也南他妈妈都去哪个庙拜TAT   脚步声越来越近,平缓的脚步像是故意捉弄人,把人吓到一点点崩溃。   盛旖光想抬手把另一只耳朵也捂住,却一点也动不了,脑中不断出现长舌鬼的形象,苍白的脸、猩红的舌头,诡异的姿势。   那脚步在床边停下,似乎是对峙般,在人承受的极限将到时继续动作,湿冷的手触到盛旖光的脖颈,很轻的碰了下。   盛旖光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心底被激起的战栗,希望装得足够像个死人。否则他现在连走都困难,别说是跑了。   盛旖光暗暗祈祷着不明物体能快些离开,又不断想着是不是过于害怕的错觉,迷信害死人。   正在盛旖光快要自我催眠成功,鼓起勇气要转头看清楚时,湿冷的气息再度侵袭而来,床的另一侧一重,很明显的有其他东西到床上来了。   那东西不知分寸,很过分地向盛旖光贴近。   有冰凉的液体落到盛旖光的一边脸颊上,甚至有带着甜香味沐浴露味道的气息喷薄在额头。   等等,呼吸!   鬼不可能有呼吸的。   盛旖光脑子一个激灵,从过度的紧张害怕中找出一分清明,可随之而来的是心跳的不断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   没有空调的夏天太可怕了,盛旖光觉得自己快热化掉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醒”过来,和傅竞泽打个招呼。   可眼皮上像黏了胶水,他一边手紧紧攥着被单,鼻子被枕头挤压得快要无法呼吸。   傅竞泽刚才在门边站了很久,应该知道他“睡”着了,为什么不离开还要进来,甚至是,上他的床。   傅竞泽想做什么?   床上可以做什么。   盛旖光不由想起刚穿过来时他和傅竞泽在床上发生的事。   盛旖光感觉枕头也有些潮湿了,头发也湿湿的黏在头上很不舒服,最不适应的还是打在脸上的呼吸。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傅竞泽是在看什么,还是说在确认什么?   盛旖光又不由的想,还好他大半张脸都在枕头里,否则肯定要被发现是装睡了,开始没有醒过来,再被发现装睡,多少是有些尴尬了。   傅竞泽应该是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有擦干。   上次傅竞泽只裹着浴巾的模样钻到脑中,让盛旖光的呼吸更炙热了些,枕头潮湿闷热得像个小蒸笼。   忽然傅竞泽的手落在他的脸侧,不再是潮湿的,但还是有些冰。指骨陷在颊肉里,很短暂的停留了下便移到下颚,用了些力气迫得他从枕头里出来。   枕头外的气息要清凉些,沐浴露的甜香混着薄荷的清凉味道毫无阻隔地钻入鼻腔里,让盛旖光的紧张再次发酵,没抑制住地“嗯”了声。   攥着被单的手再收紧,盛旖光担心自己被看穿了,还是尽量压制住不安,等待傅竞泽下一步动作。   傅竞泽的手还停留在盛旖光的下颚上,指腹下的肌肤滑腻发烫,脉搏沉而急促的跳动着,不像是正常的频率。   傅竞泽眸色深了些,没有揭穿他,手指顺着他裸/露的脖颈滑动,指尖停留在锁骨的凹陷。   沾染上盛旖光的体温,傅竞泽的手指有了些温度,但对比起来还是显得凉。   盛旖光呼吸难以自持的乱了,攥着床单的手用力到指尖生疼,连脚趾都绷紧着,带得脚踝的伤口被拉扯得更疼。汗水不断从毛孔渗出,衣服几乎可以拧出水来,盛旖光很想挪动身子换一片地方。   傅竞泽指尖被汗液沾染上,指腹下的肌肤更加滑腻,如同被温养的羊脂白玉,却比白玉更软,按一按、挤一挤就能有汁水流出。   感受到指下皮肤因为用力而逐渐紧绷,似乎再用一点力血管就会绷断,傅竞泽收回手指不再逗弄,很淡然地起身从床榻离开。   听到远离的脚步声,盛旖光猛的呼出一口气,眼睫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黏在一起不是很舒服。   盛旖光揉了揉眼睛,撑着床垫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空气里还残留了许多傅竞泽身上的味道,如他那个人一般,强势不容抵抗地顺着呼吸钻入胸腔里,在里面留下印记。   盛旖光不知道傅竞泽为什么收了手,如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到他的床上,做出那些举动。   即便知道傅竞泽的心意,盛旖光也无法看透他,不理解他的很多做法,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怎样也试不到底线的包容。   傅竞泽的喜欢让人捉摸不透,像是裹满了蜜糖的果实,散发着强烈的诱惑气息。通往的路途看起平坦无阻,却让人不敢轻易踏上,担忧抵不住诱惑吃下了果实,担忧果实化身为猛兽,担忧果实散发了香甜却被辜负。   盛旖光捂着胸口,身子后仰着抵在床头,因为过度的紧绷骤然松懈下来全身发软。   忽然有亮光透入室内,从敞开的房门。   盛旖光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昏黄的暖光中,傅竞泽折返回来,修长的手指落在台灯的柱身上,眉眼不动,平静到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即便看到盛旖光坐了起来也没有丝毫意外。   将台灯放到床头的小桌上,傅竞泽站直身子:“需要我留下吗?”   盛旖光看着他,觉得只要自己说不要,傅竞泽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理智上现在就该让傅竞泽走,已经有台灯了,不会再因为黑暗而胡乱臆想什么。这样想着,盛旖光沾着湿气的睫毛一点点垂落下去,直到完全掩住了眼里的思绪,才终于有回应:“不……”   只发出一个音节,高大的阴影便将他拢住,清淡好闻的薄荷味不由分说地萦入鼻端,让脑子清明又混沌,清醒地看着傅竞泽侵入自己的私人领域,不明缘由的未做抵抗。   傅竞泽的头发擦拭过了已经不再滴水,微带着湿意的乌发垂落到额前,掩住几分眉眼的清冷锋锐。他在床的另一侧坐下,姿态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床上。   盛旖光眼睛大睁着,没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让他有些难受和不知所措。   傅竞泽眉眼不动,像只是为了提醒:“衣服湿了。”   白色的丝质衬衫一染上汗液痕迹就极为明显,单薄的衣料贴在身上,将清瘦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遗,甚至隐约透出淡粉的颜色。   盛旖光放在胸口的手收紧了些,将胸口的意料抓得起皱:“知,知道了。”他也并不能做什么,没办法让温度下降,没办法换一件衣服,连让傅竞泽别看都显得奇怪欲盖弥彰。   说完盛旖光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卡其色的休闲裤裤腿上脏脏的,有泥土和青草的汁液,卷起一点的裤腿下是已经消肿了留着伤口的脚踝,伤口之外的皮肤冷白,偏偏脚背连着脚趾都覆了层薄红,要将藏起来的情绪展露在人前。   盛旖光不安地蜷了蜷脚趾,心慌意乱的。   傅竞泽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喉结极轻微地动了下,声音平淡如初:“换一件。”说完就再次下了床,到衣柜找出件宽松的白T,停顿几秒又问盛旖光:“内裤要吗?”   盛旖光抬眸看过去,傅竞泽的手已经停留在他放内裤的那格,只差一点点就碰上了,耳垂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匆忙点了下头。   傅竞泽取了衣服折返回来,在盛旖光接过衣服后淡淡说了声:“换吧,我去外面。”说完背转过身走到门口处停住,没有脱离盛旖光的视线范围。   盛旖光压下乱糟糟的思绪,动手解开上衣的扣子,汗湿的衣料从身上脱下,身体的水汽□□/燥的空气带走些。   视线落在一旁的干净衣服,盛旖光有些迟疑,他其实想洗个澡,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脚踝上甚至还有蛇留下的阴冷湿腻。   越想这个衣服越换不下去,甚至连床单都不想要了。   盛旖光纠结再纠结始终没下个决定,凭他自己是洗不了的,不说脚踝伤口上了药不能沾水,就是走到浴室都不能。   要是傅竞泽不在,他姿态难看点挪过去也就是了,当着傅竞泽的面他不太想,可也不想再麻烦傅竞泽,他马上就要搬出去了,界限清晰点比较好。   时间已经过去了挺久,傅竞泽没听到身后有动静,担心盛旖光出事了,顾不上什么就转身察看,目光瞬时凝滞住。   暖光氤氲中,盛旖光清瘦修长的身体无遮无拦,莹润的肌肤上是蔓延开来的深粉红色,与白日里被衣料掩住景色的毫无破绽地衔接上。   从傅竞泽的位置,轻易就能看到锁骨下方的位置,粉得更透一些的,含羞露怯地探出的小小凸起,如同成色极佳的粉色珍珠。   腰部内收的线条往下是半曲着的长腿,纤细不失肉感。   傅竞泽闭了闭眼睛,喉结滚动下,在盛旖光发觉前把身体转了回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盛旖光终于下了决定,语气不太自然的:“傅竞泽,我要洗澡。”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25 35:19:53~2035-05-27 21:0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潇、555447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九章   盛旖光全身上下只留了条内裤,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缓慢挪动到床沿,准备等傅竞泽过来就借力去浴室。   傅竞泽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天也没有回过头,甚至还直接走了。   盛旖光不明所以,倒不会认为傅竞泽不愿意帮忙,想着或许是忽然有要紧的事,不如等等再说。   大概过了三分钟,傅竞泽回来了,他径直走到床边,目光淡淡的:“贴个防水贴。”   “哦。”盛旖光应声,从他手里把防水贴接过来,倾身仔细在脚踝上贴好,然后向傅竞泽伸出手,未免误会特意说:“扶下我。”受伤的腿不能太用力,有个地方借力他就可以顺利地走到浴室了。   傅竞泽目光垂落着,依言托住他的手,任由他磨磨蹭蹭的站立、挪动,看着他本就透着红的细腻肌肤被自己的衣服磨得越发红,如熟透的蜜桃。   傅竞泽不动声色地紧了些手上的力道,稳稳当当地扶着盛旖光到了浴室里。   次卧的浴室没有浴缸,只能用花洒。   傅竞泽让盛旖光扶着洗手台站好,从外面找了两个小椅子,一个用来坐,一个用来放腿。   “腿放椅子上。”搀着盛旖光坐好后,傅竞泽提醒道。说完立即把视线移开,扫向挂在墙上的花洒。   盛旖光一边抬高腿往椅子上放,一边看傅竞泽拿着花洒调试水温,好奇道:“停电了也会有热水吗?”   椅子放置的位置离花洒底下很近,盛旖光腿一伸直便很轻易地蹭到傅竞泽的裤腿,隔着薄薄一层家居服的布料,脚尖抵在傅竞泽小腿坚硬的肌肉上。   盛旖光似乎没什么察觉,大喇喇地张着腿,仍是同傅竞泽说话:“不用这么麻烦,我洗冷水就好热死了。”   傅竞泽动作骤然停顿,在感知到皮肤上热源与痒意的刹那,转过身来,沾着水的手按在了盛旖光完好的那只脚踝上。   盛旖光怔了下,有些诧异地垂眸看向自己被覆住的脚背,有些困惑地问:“怎么了?”   在盛旖光话语里,傅竞泽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立时敛住情绪,不留痕迹地伸长了五指,抓着盛旖光的脚踝往椅子中间挪,语气淡淡的:“放中间比较好,不会掉。”   做完这些,傅竞泽神色不动地站直身子,重新拿过来花洒。   温热的水流淌过傅竞泽的指尖,接着落在盛旖光裸露的长腿上,在白腻一片上冲开,傅竞泽压低了嗓音:“水温合适吗?”   盛旖光还有些困惑,听到问题也就把那点困惑抛开,回答他:“可以了。”   “嗯。”   确认好后,傅竞泽把花洒交到盛旖光手里,留下句:“有事叫我。”就果断转身离开了。   盛旖光觉得傅竞泽的脚步快得有些异常,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等着他去处理。不过傅竞泽一天都没去公司,可能也攒了很多重要的事吧。   没再往下想,盛旖光开始用水冲洗身体。   浴室的磨砂玻璃清晰映出青年纤秾合度的身形,弯腰时那片清瘦白皙的脊背线条被拉伸到极致,在半空中划出紧致漂亮的弧度,长腿延伸着,白嫩的脚尖翘起,水流在皮肤上冲散开,淅淅沥沥的溅落,给那薄粉的皮肤镀上一层透亮的水光。   傅竞泽不敢走开太远,在淌落下的水流声中捕捉那抹轻微的呼吸声,随着水声、呼吸声沉入某种不可明说的情状里,眼里情绪无声翻涌着。   听到盛旖光的声音时,傅竞泽才恍然察觉嗓子干涩到几乎发出声音,他什么也没说,推开那扇阻隔的磨砂玻璃门,青年的身体更为直观地冲入视线内。   盛旖光整个人被温热的水汽浸润出粉白的色泽,宽大的白T下空空如也,两条细白的长腿旁若无人的展露着,皮肤上残留些手指留下的痕迹。   可以想见,盛旖光洗得很仔细、很干净。   “帮我拿下拖鞋吧。”盛旖光的嗓音也似乎带着温热的潮气,扑面而来。   傅竞泽的呼吸难以自持的乱了,喉结滚动几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压不住。   可触及盛旖光澄澈如一泓清泉的眼,傅竞泽还是克制住了,用哑得惊人的声音:“好。”   却不是要去帮盛旖光拿拖鞋,而是俯身将他捞了起来,整个拢入怀里。   傅竞泽用的力道很轻,与以往的每次都不一样,似乎是刻意保持了距离。   盛旖光虚虚地揽着他的脖颈,不由反思了下,是不是太过麻烦傅竞泽了。   傅竞泽的脚步很平很稳,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抱着盛旖光对他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算不上什么。   把盛旖光放到床上,傅竞泽直起身子就要转身,盛旖光拉住他的手:“谢谢,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耽搁你了。”   听到这样的话,有如一盆凉水当头落下,傅竞泽眼眸暗下,声音沉了些:“不忙。”   盛旖光其实不太相信,可也觉得傅竞泽没必要说谎,于是马上另找了话题:“什么时候会来电啊?”   傅竞泽:“不知道。”   盛旖光点下头,又问傅竞泽:“明天我们去不了寺庙吧?不如找个跑腿去吧?现在的跑腿小哥比以前业务多多了。”   傅竞泽还是眉眼冷淡:“嗯。”   比洗澡之前冷淡多了。盛旖光直觉自己把人得罪了,或许是光线不够亮让他的胆气回来几分,或许是害怕更为尴尬的安静,也或许是做好了搬出的决定,盛旖光直接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傅竞泽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看进盛旖光的眼底:“没有,我在想今晚要怎么过。”   这话听得盛旖光一愣,能怎么过,睡着过啊。   想完立马意识到不对,他和傅竞泽可不是单纯的朋友,别说他对傅竞泽的想法不够单纯,就是傅竞泽,也……   刚被水流冲散的热意有卷土重来的征兆,盛旖光暗骂自己没出息,脸上装得什么情绪也没有,对傅竞泽说:“别想了,睡觉吧。”   说完又特意强调:“很晚了,我伤口疼。”   傅竞泽看着他躲躲闪闪的微表情,眸色深了些:“一起?”   盛旖光默了默,视线扫过桌上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台灯:“你睡哪边?”   没等傅竞泽沾到床,盛旖光又说:“先换个床单吧,脏。”   傅竞泽看着他挪到床沿,到离自己最远的床头扶着墙站定,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好。”   盛旖光看着他的背影,又忽然觉得他是有些高兴的,莫名其妙。   傅竞泽很快就把干净的床单换好了,盛旖光就近在靠近里侧的那边躺下,把靠近门口的位置留给了傅竞泽。   次卧的床比主卧的小,但还是有一米八那么大,两人各自在一侧躺下,中间可以隔出个楚河汉街。   盛旖光把身子躺平,过了会儿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瞥傅竞泽。   傅竞泽躺得也很平,端庄地双手交叠在腹部,大热的天还盖了个薄毯子在腿上,瞅着非常养生,非常安详。   傅竞泽表现的太过平静淡然,让盛旖光心下的躁动也渐渐消退。   也不是没和傅竞泽睡同一张床过,小学时就躺一起睡午觉了,何况两人又隔开这么大距离,盛旖光很快把自己安抚好,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他最近总做梦,零零碎碎的,有些混杂。常常让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经历,哪些是觉醒的身体记忆。   或者也可以说,让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有了些错乱,好在他记性好不会真的弄混淆。   梦里很多事情都和傅竞泽有关,甚至是很多令人面红耳赤的限制级画面。   盛旖光以前可不知道男生间可以玩那么多花样,身体可以弯折到那样夸张的程度。   甚至,他会那么主动。   盛旖光脸上渐渐涌起潮红,身体动了动,本能地循着熟悉安心的气息贴到傅竞泽身边,找到习惯的位置将自己蜷好。   似乎是还觉得不够,寻摸到傅竞泽的手臂熟练地拉过来枕到脸下,粉润柔软的唇瓣压在傅竞泽手臂的皮肤上,嘴里发出一声含糊的:“老公,抱。”   傅竞泽听清了,同一时间几乎是难以自持的呼吸粗重起来,眼底情绪翻涌着。   他凝眸看蜷在怀中,全然信任依赖的盛旖光,另一只手抬起,在盛旖光潮红的脸上摩挲几下。   接着那只手顺着纤瘦的背脊往下,停留在凹陷的腰线处,牢牢地扣住了。   傅竞泽用的力气有些重,盛旖光不适地蹙了蹙眉,脸颊在手臂上蹭了蹭,唇瓣压得更紧了些。似乎将傅竞泽的手臂当做了枕头,要把脸颊乃至呼吸都藏进去,纤瘦的背脊顺着傅竞泽的动作颤动着。   傅竞泽眸色愈发的深,似乎蕴着一团暗火,收紧的掌心下肌肤细腻滑手,如一团绵软的雪,又比雪要暖得多。用力将盛旖光按向自己,想要将他揉进身体里,无法分离片刻。   过了许久,空气黏黏腻腻的,要将呼吸都夺走。   傅竞泽的吻落在盛旖光濡湿的眼皮上,轻轻柔柔的,带着极强大的克制,嗓子已经低哑到只有充满暧/昧的气音:“抱你。”   盛旖光额头沁满了汗,发丝湿湿的贴在额头上,一经放松便想要脱离这个困住自己的大火炉,刚刚逃开一点就被不由分说地扯了回来,重复几回后妥协地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意识回笼时盛旖光感觉身上有些重,他似乎挂在一个坚硬的大型物体上,睁开眼怔愣了片刻,近在咫尺的傅竞泽的脸放大到眼睫都看得根根分明。   好一会儿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挂在了傅竞泽身上,腰上被铁链般的胳膊锁着。楚河汉界无影无踪。   更糟糕的是,傅竞泽似乎也醒了,比他醒得更早,不知看了他多久。   盛旖光后知后觉自己该从傅竞泽身上离开,匆匆忙忙把腿从傅竞泽腿上、腿间收回,不料曲起来的左腿膝盖顶到了一处触感与温度都异常的地方。   意识到是什么情况,盛旖光直接就懵住了,被烫到的膝盖抵着都忘了收回。   事件的另一当事人淡然得多,眉眼不动地开口:“晨起的正常现象而已。”   不摊开讲还好,被这样寻常的语气点破,盛旖光反而从耳根一路烧到面颊,膝盖上的热意蔓延开来,让他也有了点反应。   不敢再在傅竞泽身上待下去,盛旖光连滚带爬从他身上往外挪,越是慌乱越容易出错,仓促间双腿数次蹭到傅竞泽的身上。   傅竞泽原本淡然的脸色变了,他伸手按住盛旖光的脑袋:“先别动了。”   盛旖光所有动作骤然止住,姿态有些滑稽地半趴在傅竞泽身上,手心下是坚硬发热的腹部肌肉,视线稍稍一偏便是尺寸可观的隆起。   盛旖光呆滞住,连眼睛都忘记眨了,可疑地咽了咽口水。   脑袋上傅竞泽的手已经收走了,可却有压迫感更强的一道视线,盛旖光看着那里,鬼使神差地问:“你,不会觉得沉吗?”   话音一落,盛旖光就感觉自己脑袋要被那视线戳出个洞来,不由紧张地蜷了蜷手指,在那坚实的腹肌上留下几个小印子,语气慌乱地补救:“没,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咳咳好大。”   说完空气更静默了。   盛旖光严重怀疑自己被昨晚奇奇怪怪的梦扰乱了,说多错多,已经不敢说话了。悄咪咪把手从傅竞泽身上收回,一条腿探到床垫上,随时准备跑路。   傅竞泽低眸看着盛旖光睡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也很好奇这家伙脑子里都新装进去些什么,是不是悄悄看了些尺度超出的东西。   但即便是自控如傅竞泽,在听见这样的话面上再如何不露声色,乱拍的呼吸也外泄了他的心绪。   让他几乎想将那张懵懵懂懂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让他感受……   傅竞泽闭了闭眼睛不再往下想,用沙哑到了极致的嗓音:“你要留下来帮我?”   盛旖光眼睁睁看着那处又膨胀了些,紧张得眼睫颤动几下,听见傅竞泽这样说哪里还敢再留:“不,不要!”说着动作比刚才更加慌乱,几乎是挪出一步就要栽倒一下。   好容易挪到了床边马上就能下去时,脚踝忽然被从身后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紧贴着他的脚踝收拢,将他完好的那只脚踝牢牢扣住,如刚刚锻造好的镣铐,炙烫又牢固。   盛旖光心神颤了颤,往身后看去。   傅竞泽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渊,藏着未知的风暴,要将人席卷进去,一点点的搅碎。   盛旖光生出一种要被野兽吃干抹净的可怕错觉,似乎脚踝上的不是男人的手指,而是野兽长长的尖锐獠牙。   错觉仅出现了一瞬,盛旖光再看傅竞泽时已经无法从他脸上看到一点外露的情绪,可并不让他安心,反而是陷入了更大的慌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27 21:05:05~2035-05-25 19:4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盛旖光揪着身下的床单,强装镇定地发问:“有什么事?”   从傅竞泽的角度,近乎将他的一切落入眼中,包括他根本掩藏不住的情绪,手上的力道有一瞬的收紧,最终在他的忐忑中缓缓松开。   同时:“出去。”   不用他提醒盛旖光也知道,匆匆忙忙就想一瘸一拐地往外奔,然而刚刚迈出步子,就又听到傅竞泽的声音:“穿鞋。”   “哦。”盛旖光应声也不敢抬头看傅竞泽,怕看见什么尴尬的,连忙返回床边套上拖鞋,一刻也不留地出去了。   身后低而缓慢的喘息声像追命符。   盛旖光逃到自己的工作室,躺倒在榻榻米上时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脑中止不住地出现刚才的、梦里的旖旎景象。   盛旖光一手抬起覆在眼上,一手不情不愿地顺着自己裤腰探进去,动作有些生疏。   真是离谱的一个早晨。   按道理男人之间互相撞见这种事不该有太大反应,但他和傅竞泽也不是平常的关系,这种不清不楚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太尴尬了。   在盛旖光的心里,比他刚来那会儿和傅竞泽做、傅竞泽压着他帮他,都还要难为情些。   那时候他心里坦坦荡荡还能骂傅竞泽不要脸。   不知过去多久,盛旖光喉间逸一声闷哼,接着整个人静止住,脑子也放空了。   又缓了会儿他拿过来纸巾和水替自己清理。   短时间内不敢出去,手机没带进来,盛旖光坐到电脑前兴致缺缺地点开个棋牌游戏,心不在焉地玩起来,一路连输。   玩了几局觉得没意思,又将鼠标扔开,整个人团进座椅里。   “喵呜~”   九点突然摸了进来,打量盛旖光会儿直接跳到他腿上,小猫爪踩踩。   盛旖光调整了下姿势,将九点抱进怀里摸它的猫脑壳:“才几天,又重了。”   本来乖乖任摸的九点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喵呜喵呜~”   盛旖光嘴角挑起一抹笑,神态放松了些:“傅竞泽都不给你做猫饭,也没时间和你玩,你怎么就亲他啊,我才是你亲爸吧?”傅竞泽说过,猫猫是他捡回来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九点睁着圆润的大眼睛,似乎真的有在思考。   盛旖光没忍住rua了几下它软乎乎的肚皮,将它rua得喵喵叫,又问:“要是我和傅竞泽分开,你跟他还是跟我啊?”   问完自己都怔了下,觉得幼稚好笑,整得像要离婚的父母抓着小孩问一样。   猫猫也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九点喵喵叫个不停,身子不断往盛旖光怀里拱,似乎是听懂了怕盛旖光要走。   盛旖光眼眸低落着,手陷在猫猫厚厚的绒毛里不动了。   他要搬出去的话肯定是只能自己搬出去,要是开工作室忙起来也没时间照顾九点,不像这里能提供给九点好的条件。   首先他得找个房子,他家里是不能回去住的,父母不知道他失忆的事。   他账户里的钱得用来投入工作室,前期肯定会有些紧张,得控制开支。   所以房子不能租太好的。   还得买辆代步车,不能买太贵的。   这房子里面的他可以带走的也只有证件和衣服。   最最重要的是,得告诉傅竞泽。   盛旖光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有些羡慕九点了。   当傅竞泽的猫猫可比当傅竞泽的老婆轻松的多。   忽然房门被敲响。   盛旖光心里一咯噔,房子里只有他和傅竞泽在,傅竞泽应该是好了。   盛旖光收拾好情绪过去开门。   傅竞泽身上套着黑底卡通的围裙:“可以吃饭了。”   盛旖光点下头,先将九点放回它的猫房才到一楼的餐厅里。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家常菜,有油爆虾、辣炒花蛤、尖椒鸡蛋、茭白肉丝和山药排骨汤。   盛旖光到时,傅竞泽刚好端了两碗米饭出来,把其中一碗放到盛旖光面前。   盛旖光有些吃惊地看傅竞泽,他怎么不知道傅竞泽还会做饭?   那空的离谱的大冰箱不就是个冷饮机吗?   盛旖光拿着筷子:“你去买菜了?”   傅竞泽:“让人送的,以前没时间做,清理麻烦。”似乎是看穿了盛旖光的想法,特意解释了下。   盛旖光点下头,算是明白了。   大概是刚开始定期就会让人送菜,但他们谁也不做饭,又不想家里有生人活动,那些食材都烂在冰箱里。后来干脆就直接订外卖了。   非常合理。   盛旖光没再问什么,专心干饭。   没想到在搬走前还能吃到傅竞泽做的饭,呜呜呜感动,呜呜呜好吃!   盛旖光配了三碗米饭才总算停了筷子,桌上的餐盘被清得差不多了。   吃饱喝足的盛旖光非常自觉,端着自己的空碗起身,准备把其他的也收了扔到洗碗机里。   刚进来就听傅竞泽说:“我来。”   傅竞泽围裙都没摘,袖子往上捋着露出手臂,显见是没准备让盛旖光插手。   抢着干活也不太好,盛旖光没坚持,把自己手里的碗筷递给他。   等傅竞泽进了厨房,翻出块抹布仔仔细细把餐桌擦了个干净,然后也没进房间,洗了手拿了点水果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傅竞泽回到客厅时,盛旖光已经非常随性地歪进了沙发里,双腿盘着,整个人透出惬意感完全不受之前的事影响。   傅竞泽嘴角勾了勾,没有打扰他,进书房里处理了些公务。   等到再回客厅时,电视还在放着,盛旖光不出意料地睡了过去。   傅竞泽垂眸看了他会儿,给他添了条毯子盖住小腹,又将电视关掉了。   而后走到阳台上和陈乾通话。   陈乾:“竞泽,小盛的案子没什么悬念,你放心。”   傅竞泽:“嗯,陶崎的事麻烦您也一并处理了吧。”   陈乾笑了笑,打趣道:“案子的事好说,就是你小子把老婆藏那么深,结婚一年了也不带出来亮亮相,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就你爸那个老学究,前阵儿还找我问你俩的情况呢,说最近空出时间来得找你聊聊,对待婚姻怎么能用随意的态度。”   傅竞泽听得无奈:“乾叔,不是传的那样,麻烦帮我稳住我爸妈他们,旖光现在的情况不适宜和他们碰面。”   陈乾:“你说的我还能不答应?”   “依我看你这假多休几天,普通员工一年还有几天年假呢,你也该休一休,陪陪小盛那孩子。”   傅竞泽自然是应下来,挂断电话后视线望着盛旖光的方向,拨电话给薛文达。   薛文达最近被傅竞泽交待了一堆事,忙得脚不沾地,此时接电话也是在车里:“傅总,有什么安排吗?”   傅竞泽语气平缓:“你查到的东西我看过了,很不错。”   难得被自己老板夸一句,薛文达当即露出点笑,将车靠着路边停下来:“您满意就好,有需要补充调查的吗?”   傅竞泽回复很快:“不用,今年的年终奖给你按三倍发。”   薛文达一惊:哦豁,年底可以提房了!   没等薛文达表达下自己的激动感恩之情,傅竞泽紧跟着说:“联系下梁萧,让他去公司坐班,这两周的事都向他汇报就好。”   薛文达:“……”   不顾薛文达的骤然沉默,傅竞泽冷淡的:“挂吧。”   等薛文达再想抗议时,话筒里已经悄然无声了。   想到要告诉梁总这个噩耗,他就想立马变成哑巴。   想不到啊,高冷如傅总、勤劳如傅总,竟然也会玩套路、闹罢工!   薛文达狠狠的默了。   不同于薛文达如遭晴天霹雳,傅竞泽嘴角勾着抹笑,心情颇好地做起了旅游攻略。   从发生那些事后,他和盛旖光从来没有一起到一个新的地方,没有像盛旖光说的那样进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旅途。   盛旖光睡醒时隐约感觉旁边有人,准确来说是额头下枕头的触感不太对,偏硬。   盛旖光睁开眼就看到傅竞泽线条流畅的下颚,他似乎也是睡着了,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呼吸平稳。   盛旖光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想在被傅竞泽发现前把脑袋从他腿上挪下来。   然而刚一动,傅竞泽便低眸望来,漆黑的眼底带了几分初醒的惺忪。   傅竞泽好像也不怎么清醒,抬手覆在盛旖光的额头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额头上温温热热的,盛旖光觉出有些热,可看入那双墨黑的眸子,莫名地真不动了,甚至生不出抵抗的情绪。   他好像越来越习惯傅竞泽的碰触了。   盛旖光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好在傅竞泽只是稍微的不清醒了一下,几秒钟后就把手移开了,甚至还很罕见地对盛旖光说:“抱歉。”   都这样了盛旖光哪里还好计较,连忙将头抬起来到旁边坐好,面上装出淡定:“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完还是觉得奇怪,傅竞泽什么时候和他到一张沙发了,甚至能在沙发上睡觉。   据他观察,傅竞泽从来不午休,作息规律得很。   而且,这沙发是他先躺的吧,他睡着了还能往傅竞泽腿上蹭?不能吧。   盛旖光思来想去有了答案,不过也没戳破傅竞泽,干脆不提这件事把话题转移开。   盛旖光向来没耐心,也不喜欢拖拖拉拉,当下也没再纠结,直接把话说了出来:“刚好今天咱俩都在,我有件事和你说。”   傅竞泽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但凡仔细听下还会发现他现在心情很好:“什么事?”   盛旖光直觉傅竞泽现在很好说话,抓住机会:“我要搬出去。”   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通知傅竞泽。   傅竞泽的面容一下子绷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5-25 19:47:29~2035-07-02 35:3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dder dig selv 5瓶;^m^??^m^、逆光2瓶;潇潇、今天早点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一章   傅竞泽眉眼不动,平静地问“这里住腻了,还是?”   听傅竞泽说话的语气,盛旖光觉得有戏,连忙否认:“没腻。”笑话,这大别墅再住一百年也不带腻的。   傅竞泽又问:“烦我了?”   盛旖光心下一咯噔,分明语气没什么变化就是觉得带了点委屈是怎么回事?   盛旖光有些嫌弃自己嘴太快,还不如承认是住腻了呢。   盛旖光稳住心神,认真给傅竞泽解释:“我准备开个工作室做游戏,搬到新租的办公楼附近住会比较方便。”   “办公楼租好了?”   盛旖光摇头。   “房子租好了?”   盛旖光再摇头。   沉默几秒,傅竞泽说:“听梁萧说他那边有合适的,我帮你问问,都确定了再搬吧。”   竟然真的答应了?盛旖光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对傅竞泽说的找梁萧帮忙也没意见。   不过盛旖光还是说:“梁萧要是不方便就给我说,我自己也可以找。”   傅竞泽很确定:“他方便。”   盛旖光安心了,摸摸空了的肚子问傅竞泽今晚吃什么。   傅竞泽看了他一会儿,看得盛旖光怀疑自己说错话了。   “海带炖猪蹄。”说完傅竞泽就起身往厨房去了。   盛旖光听完菜名却是更饿了:“海带,猪蹄,不错不错。”   厨房里傅竞泽忙活着,盛旖光躺倒在沙发上玩手机,忽然刷到费也南的最新动态,是一张绿豆冰沙牛乳的图片,绿豆冰用叶子形状的碧绿小碗装着,看着很有食欲。   盛旖光一眼就看穿了,这是郁原给费也南做的。   更过分的是,他发现费也南把这图私发给他了。   盛旖光的好胜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蹭蹭蹭起身跑到厨房里问傅竞泽:“中午做的饭你拍照了吗?”   傅竞泽不明所以:“没有。”   看着水池里还在解冻的白胖猪蹄,盛旖光抿着唇走开了,决定暂时不理费也南。   傅竞泽帮找的律师也给他发了消息,昨晚手机没电到现在才想起来回,盛旖光先认认真真地道了个歉,再把从电脑备份到手机里的相关资料都发给律师。   比上次发给陈建平的要更全一些,是从抽屉里的U盘找到的,他毕业后换了台电脑,之前的资料都导入到U盘里以防丢失。   幸好有这一手,他能拿出的证据比对方掌握的时间线上更早些,像软件著作权纠纷,最关键的就是要证明你是在先的。   不管对方闹什么幺蛾子,现在游戏下架了他们没办法再收益,舆论上也解释不清,盛旖光只用等着开庭就好。   回复完律师的消息,盛旖光又点开自己的视频网站账号,不出意料很多粉丝都在催更。   盛旖光挑了几个眼熟的回复,想起上次做好的部分还没放上去,一个鲤鱼打挺竖了起来,去工作的房间更新。   更新完盛旖光脑子里涌出些游戏创意,忙记录下来。   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好玩的游戏,不乏各种大制作、大ip,盛旖光偏好自由向游戏,像在体验多种人生。   不过他高中毕业以前,也没有一款让他很心水的游戏,有的模式对了,但画风不好看;有的画风好看,又只是资本用来圈钱的,生态越来越差也玩不下去。   很多游戏都是测试期比正式开服更有意思些。   盛旖光以前就想,等他有钱了要做一款自由世界多模式融合的游戏,玩家可以选择华国古代模式、中古世纪欧洲模式、现代模式、未来科幻模式等等,世界观可以是神话世界、魔法世界、超能世界,也可以是普普通通的现实世界。   一切都由玩家自行选择,每一局都会是全新的。联机或是单机也可以自由选择。   盛旖光记录完想法就很自觉地坐到餐桌前等待开饭。   并趁着傅竞泽没注意拍了他做饭的照片和成品图片,特意专门只发给了费也南。   费也南很快回复:靠,还有傅竞泽不会的吗?   费也南:三十分钟,给我留点汤!   盛旖光嘴角勾起抹笑,对费也南的回答很满意:不行,吃你的绿豆冰!   费也南:切,小气。   盛旖光非常熟练地回了个小黄人微笑脸,这是从他家母上大人那里学来的,非常好用。   果不其然,还没隔到一秒,费也南就朝他扔了把刀子。   对话到这里结束,盛旖光刚要来碗猪蹄汤开开胃,费也南又发来消息: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犯事了?傅竞泽怎么炖猪蹄点你?   盛旖光一愣,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傅竞泽,左看又看也没什么不对啊。   傅竞泽:“怎么?”   盛旖光飞快给他夹了块鸡翅掩饰过去:“辛苦了辛苦了,多吃点。”   看穿他的心虚,傅竞泽也没点破:“你想什么时候搬,梁萧说明天就能签合同。”   这多正常啊,盛旖光把费也南的话撂在一边准备吃完再嘲讽一波:“随时,应该得约个搬家公司,衣服和电脑我可以带走吧?”   傅竞泽神色随和:“可以,九点也可以带走。”   盛旖光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来,不过傅竞泽瞧着怎么像是希望他赶紧走,走得干干净净呢?   不会是傅竞泽烦他了吧?   “嗯。”回复完盛旖光低头专心喝汤,猪蹄和海带一起炖得烂烂的非常入味,很合他的胃口。   吃过晚饭盛旖光抓着九点,一人一猫关进了工作室。   盛旖光仰面躺在榻榻米上,双手撑着九点的身体把它举起来,看着它的眼睛认真问:“你说你后爸是什么意思啊?真嫌咱俩烦了?”   九点扭了扭身子想蹿下来,盛旖光没让。   盛旖光有点同情地看着一无所知的小猫:“本来想留你在这里过好日子的,你后爸不要你,只能把你带走了。”   九点不开心地喵喵喵叫着。   “我租的房子肯定放不下你的猫别墅,咱先挑个小点的猫窝吧。”说着终于是把九点放到榻榻米上,同时拿过手机点开橙色软件搜索猫猫用品,“哎,由奢入俭难啊。”   九点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就跑了,甚至会开门锁。   等盛旖光应声看过去时九点已经跑到了客厅里,顺着门缝还能看见它十分乖巧地蹭着傅竞泽的裤脚。   傅竞泽冷漠得很,理都不带理的。   盛旖光又叹了口气,躺了会儿后去储藏室里拖出两个大行李箱,准备先打包些衣服,免得回头因为收拾行李耽误搬家,碍了傅竞泽的眼。   傅竞泽在书房忙完回卧室时,一下子就发现了盛旖光哼哧哼哧忙活的身影,九点那只傻猫还很主动的帮着叼衣服到行李箱里。   静默地看了几秒,傅竞泽快步过去,一把拎起九点,任凭它在空中张牙舞爪也不松手。   盛旖光停住动作擦了把额头的汗,问傅竞泽:“有什么事吗?”   傅竞泽淡淡道:“它该睡觉了。”   盛旖光看着在傅竞泽手里精力十分充沛的小猫,有些怀疑。   傅竞泽却不准备解释,抓着九点就又出去了。   等傅竞泽再回来,盛旖光已经把两个行李箱塞满了,不过他现在只有一条腿能使力,只能先把行李箱留在衣帽间里。   “我先放在这里啊,等搬家再拿。”   傅竞泽语气神色都没什么变化:“嗯。”   盛旖光又问:“明天签合同是我过去还是他们过来啊?”   傅竞泽简短回答道:“邮寄。”   同城当日也就能到,盛旖光没再问,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刚走出一步就被傅竞泽叫住,盛旖光下意识以为他是看自己不方便,想帮忙扶下,刚想拒绝就听傅竞泽说:“有轮椅。”   听他这么一说,盛旖光才注意到傅竞泽身后有个折叠轮椅,看着还很新。   盛旖光面色复杂,傅竞泽没看他已经自顾自把轮椅展开了,并试了试稳固度才让盛旖光过去坐。   盛旖光犹豫了下,想说没必要。转念一想确实轮椅更方便,不至于再有什么肢体接触,发生什么尴尬,也就过去坐下。   盛旖光笑:“还挺软。”说着学着电视里那样操纵轮椅转了几圈。   “那我先回去了啊。”   短短两三分钟盛旖光已经很能适应轮椅了,开心地向傅竞泽挥挥手告别。   傅竞泽声音很低:“嗯。”   得到回应,盛旖光开开心心地走了,回到房间里还心情颇好地给自己拍了张自拍发给费也南:瞎说什么点不点的,是我被蛇咬了脚踝,喝点猪蹄汤补补!   盛旖光多聪明一人,能被费也南忽悠住吗。老话说吃哪补哪,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了。   傅竞泽虽然说忽然有些冷淡,可对他还是不错。   盛旖光又忍不住想,要是他能真的喜欢上傅竞泽就好了,可惜。   费也南看完盛旖光的回复,坦诚地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明天上门探望。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聊天。   主卧里盛旖光走后,傅竞泽就接到了梁萧的电话。   梁萧显然对傅竞泽的安排十分不满,直呼大名:“傅竞泽,你解释下!给你两分钟!”   傅竞泽知道薛文达已经通知到位了,并且毫无愧疚之心:“休年假有问题?”   “靠,你懂劳动法吗?累计工作满一年不满十年只能休五天,你两周离谱了吧?”   傅竞泽:“我调休。”   梁萧:“……”   傅竞泽:“明天合同盖好章寄我家,尽早。”   电话那端,梁萧没忍住爆了粗口:“傅竞泽,周扒皮都没你会压榨,你这整的哪出?是你不行了,还是你老婆要跑了?”   傅竞泽冷漠脸:“挂。”   梁萧简直被气乐了,当下亲自去自家书房里敲了份租赁合同出来,准备明天亲自给傅竞泽送到家。   --------------------   作者有话要说:   光光:吸溜吸溜,猪蹄汤真好喝,轮椅真好玩!   傅总:傻猫!感谢在2035-07-02 35:35:39~2035-07-04 01:3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二章   经过一个晚上的适应,盛旖光的轮椅驾驶技术已经很成熟了,配合室内电梯在整栋别墅里畅通无阻。   傅竞泽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也没去公司,吃过早餐后就拿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像是约了什么人。   盛旖光心里藏不住事正要过去问下,就听见门铃声响。   盛旖光忙说:“我来我来。”轮椅的热乎劲儿还没过,他有些停不住。   梁萧以为来开门的是傅竞泽,直接就把手里的合同扔了过去,没成想高度不对,眼瞅着牛皮纸文件袋就要砸向盛旖光面门,梁萧险险地伸长手捞了回来。   没等说话梁萧就看见傅竞泽冷着脸走了过来。   盛旖光记得这个人,重见丁一觉那天就是他请吃的饭,是傅竞泽公司的。   盛旖光:“梁总,你找傅竞泽什么事呀?”   一听这称呼,梁萧忙回应:“别,叫我梁萧就好。今天来给你送合同的。我名下刚好有空置的办公楼和房子,本来想找经纪人,没想到这么巧。”   说话时梁萧专门注意了下傅竞泽的反应,发现这家伙是真稳啊,老婆要分居还上赶着送房子,哦不是“租”。   盛旖光一听这话就笑了,没想到梁萧这么靠谱的,这么快把合同都准备好了:“太谢谢了,快进来坐。”   三人往客厅里走,各自在沙发坐下,盛旖光仍是在轮椅上。   梁萧端着傅竞泽倒给他的冰水,边喝边说:“产证合同什么的都在里面了,价钱不合适可以再谈,也给我省了一大笔中介费。”   盛旖光没多想,拆开袋子仔细看了起来,除开看条款还在地图里搜索了下办公楼和住房的地址。   住房和办公楼隔了不到一千米,他都可以腿着上班。价格的话他没看过现在的租赁价格,不是太了解,不过傅竞泽的朋友也不可能坑他。   盛旖光看完就很爽快地在签字页落了自己的名字:“挺好的,住的房子我明天搬进去可以吗?”事不宜迟,他的伤口到明天也该好了。   梁萧看向傅竞泽,见他没什么表情也就明白了:“可以,就是空很久了得找人打扫下。”   盛旖光:“行,我待会儿走网上看看搬家公司之类的。”   签完合同盛旖光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本以为很麻烦的一件事顺利得不可思议,看来他找的去灵福寺帮忙上香拜佛的小哥非常给力。   盛旖光到下单的软件里把小哥发来的反馈视频保存到相册里,准备时常看看沾沾佛气。   保存完找到订单开开心心打赏了555,附赠五星好评。   瞥见盛旖光脸上快咧到嘴角的笑,傅竞泽嘴角很轻地挑了下,起身对梁萧说:“我送你出去。”   梁萧握着手里冷冰冰的杯子:“……”什么叫过河拆桥今天算是体会了,热闹没看着被塞了一嘴的凉水,冷到心里。   盛旖光这时候也抬头,非常迅速地把属于梁萧的那份合同和产证塞进牛皮纸袋里,体贴的:“别落下了。”他只以为梁萧有事要忙,傅竞泽的朋友哪有不忙的呢,林医生就脚不沾地。   梁萧再次无语住,默然接过盛旖光递来的牛皮纸袋。   梁萧的视线在这夫夫俩之间流转了下,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送客姿态,幽幽的:“你俩真配,锁死吧。”   盛旖光不明所以,努力理解了下还是觉得这话用在这里不太对,可专门否认说不配、不锁死,这种说法也是怪的很。   没等盛旖光想出个章程,傅竞泽倒是很坦然的默认为祝福:“谢谢。”   梁萧倏地起身,咬牙:“不客气。”   又挤出笑对盛旖光说:“搬家顺利哦。”   盛旖光嘴角抽了抽,有种梁萧被气疯了的感觉,可好像也没发生什么:“谢啦。”   接着傅竞泽就和梁萧一起出门了。   盛旖光在客厅等了会儿没见傅竞泽回来,干脆去工作室画点图纸。   ——   刚走出傅竞泽家大门没几步,梁萧就绷不住了,怨念的:“替你处理工作,帮你跑腿,就这待遇?”   傅竞泽的情绪比刚才当着盛旖光要更外放些,不难看出心情其实还不错:“多送你几步。”   梁萧:“谢谢您。”   梁萧:“方便解释下演的哪出吗?轮椅、搬家、创业,炮灰重生文的模板啊。”   傅竞泽看着自己思想跳脱的好友,意味深长地:“快入秋了,耐心一点。”   梁萧抬头看了看晃眼的大太阳,和温度适宜的秋天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打的什么哑迷?”   两人刚好走到车库,便在入口阴凉处停下。   傅竞泽倚着墙,姿态放松:“三十六计第十六计,欲擒故纵。”   梁萧“啧”了声:“玩计谋的心都脏的很,小心别真放跑了。”   傅竞泽没回应这句话,只是轻笑了声,把话题转到公司的事上:“鱼快咬钩了。”   梁萧立马正色起来:“段山辉那老货这么沉不住气?他真以为博宇是块好拿的金饽饽?”   傅竞泽冷笑:“我们动作越快他就越心急想拿下,指着打场翻身仗。”   梁萧也嘲讽道:“段氏集团就是个烂透的空壳子,他家老头在还能稳住,到了段山辉手里一天不如一天,也就靠着老婆回娘家卖卖惨维持了。”   “哎说到这个,你那个表弟最近找上我了,说想见你。”   傅竞泽:“不用理,傅萦找也不用管。”   梁萧:“得嘞,傅公子这是要和那边断亲啊。”   傅竞泽面色发冷:“早该了,以前总觉得无所谓。”就是因为放任,才让傅萦、段练有机会伤害到盛旖光,傅萦的做法背后又何尝不是傅家的长辈在支持呢。   在傅竞泽心里,傅家那些人称不上家人。   论起对他的关心,都不如盛旖光的父母多。   梁萧隐隐明白了傅竞泽的打算,只说:“需要我的说声。”   傅竞泽也没和他客气过,当下就说:“公司需要你。”   梁萧十分警惕,立即声明:“打住,两周极限了啊!”   傅竞泽笑,想起高二运动会时盛旖光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人的极限就是没有极限。”那场五千米的长跑耐力不足的盛旖光坚持下来了,拿了全校第二。   一听这话梁萧不敢留了,怕又被坑到,撂下句“回见”就上车走人。   傅竞泽正要返回家里,听到远远有个声音:“傅总,巧啊!”   费也南透过车窗给傅竞泽打招呼,还有些纳闷大忙人怎么这个点还在家,不过也没多问,他今天是兑现承诺来看盛旖光的。   傅竞泽认出他来,颔首回应。   两人交集不多不少,刚好没话聊。   好在停车场离大门口也没几步路,一分钟的事。   费也南和傅竞泽从楼梯分开前忽然问他:“傅总,中午留饭吗?昨天看旖光发的图,我就念上了。”   傅竞泽顿住脚步,眉眼不动的:“什么图。”   费也南马上就解锁手机,把聊天记录给傅竞泽看,当看到那句“被蛇咬了脚踝,喝点猪蹄汤补补”时,傅竞泽眼里透出点笑意。   想象着盛旖光说这句话时理直气壮的表情,笑意又深了些,连费也南都看出来了。   费也南自以为get到了傅竞泽的意思,吹捧起来:“这猪蹄汤看着就香,滋补!”   昨天的主打是海带猪蹄汤。   “这鸡翅色泽鲜亮,卖相上佳!”   昨天盛旖光给他夹了鸡翅。   傅竞泽抬起头,语气虽还是冷冷淡淡的,内容却让费也南很满意:“留饭。”说完往书房的方向去,脚步似乎透着愉悦。   费也南拿捏不准傅竞泽的心思,蹭饭的目的达成就好,也快步往盛旖光的工作室去。   今天过来也不单是探望盛旖光,还听说盛旖光租好了办公楼和住房,他来瞅瞅有没啥问题。   费也南进房间时,盛旖光刚好画完一张草图。   费也南凑过去看了看电脑屏幕,由衷夸赞:“弟,技术不减当年。”   盛旖光:“那当然!上色了更好。”   费也南很捧场:“必须的。”   “合同呢,拿我看看。”   盛旖光随手把桌上的一叠装订好的文件递给他,趁着费也南看合同问他:“装修一般得多久啊,是不是还得先注册公司?”   费也南头也没抬:“小事,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设计师我认识挺多不错的,注册公司找个律师帮忙跑跑就好。”   盛旖光一拍脑壳:“对哦,净想着搬家脑子都晕乎了。”   “你搬家干嘛,你家这大别墅黄金位置去哪不方便?”   说到这个,盛旖光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还是对费也南说了:“我感觉一离得近了,我就对傅竞泽有非分之想。”   费也南动作停顿了下,有些不可思议的:“就这?你忘了你和傅竞泽啥关系了?你俩可是枕榻之交,什么非分之想,应该叫正常性冲动,一点毛病没有。”   盛旖光也被费也南的说法惊到了,犹疑半晌才说:“我也不是之前的我啊,总不能糊里糊涂就那啥吧,主要我也没喜欢上傅竞泽,太不负责任了。”   费也南看不下去合同了,认认真真、神色复杂地看了会儿盛旖光,确认他真这样想后有些为傅竞泽头疼了。   说丢了五年记忆还真就变成十八岁的单纯小朋友了。   费也南一言难尽的表情持续了好几分钟,在盛旖光追问时终于憋不住了:“光啊,你现在35岁,青壮年阶段,生理需求正旺盛着呢!”   “傅竞泽是你老公,你睡他怎么了?合法合规合道德!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夸句做得好!”   “傅竞泽这么优质的你竟然还犹犹豫豫不敢上,又睡不出孩子不用你负责,你怂什么?”   “成年人,你情我愿,一拍即合,也没让你强迫他。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别太上升高度!”   费也南越说越激动,就差上手给盛旖光把脑子里的结晃开了。   盛旖光听得一脸震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脑瓜子也嗡嗡响。   --------------------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to费费:请上座。 第四三章   盛旖光晕晕乎乎发问:“还,还可以这样啊?”   费也南立刻:“怎么不能呢?谁规定有感情才能睡,睡了就要负责?就不能互相爽一下?再说了你俩也不是没睡过,是傅竞泽技术不好?”   盛旖光缓慢摇头,几乎是呆滞住。神思不由自主飘到刚过来的那天,被刻意忽略的画面,新奇的、羞耻到失控的感觉。   盛旖光一直觉得,这样亲密的事只有相爱的人之间才可以做,比如情侣、比如夫妻。   所以突然发现和同性别的死对头抱一起时,很炸裂、很崩溃。   在得知死对头原来喜欢自己时,更是意外又诡异。   而最可怕的事是惯性依赖和不自控的欲.望,连心意都无法明了,就一次次失态,既怕惹来厌恶,又怕空给希望。   盛旖光像是自言自语般:“可是他说喜欢我。”   费也南看着盛旖光失魂落魄的样子,沉默半晌后:“他有不喜欢你的时候?之前也不见你纠结,这几天怎么回事?”   盛旖光哪里知道。   喜欢唐悄悄那会儿也没这么难熬,他明确知道自己喜欢唐悄悄。   那会儿就想着每天多和唐悄悄待会儿,多说几句话,想着怎么在考试和比赛时把傅竞泽比下去,让唐悄悄知道他比傅竞泽厉害多了,是更靠谱的男朋友。   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愁人,脑子一团乱麻。   盛旖光低垂着脑袋显得没精神:“之前他忙啊也不经常见,现在总凑到一起,说好了当朋友吧,我还总因为他对我好愧疚,保持不好边界感。”   “你知道吧,我妈当老师的,对我就一直很严,我爸听我妈的。他们都不会很纵容我,可傅竞泽会。”   “就让我觉得,哪怕我要把傅竞泽鲨了吞他家产,他都会给我递刀子。”   说到这里,盛旖光抬眸认真发问:“你说我要是放任下去,始乱终弃了,是不是特渣?”   费也南眉心跳了跳,脑仁一阵发疼,这小可爱傅竞泽赶紧来领走吧。   接着费也南很肯定地回答:“不算。”   “傅竞泽不是小孩子,你能想到的后果他不会比你少想,你只管按自己想的去做,只负责自己的部分。”   “没谁能在感情一开始就保证能走到最后,又不是人均神算子。都像你这样瞻前顾后,那光棍节得热闹加倍了。”   说完费也南抬手使劲揉了揉眉心,深觉劝和比劝分难太多,可也不能昧着良心劝分。   傅竞泽对盛旖光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他还是比较了解的,除了管得严,其他没什么指摘的。   听完费也南的一席话,盛旖光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盛旖光从桌上拿过瓶水递给费也南,自己也开了瓶慢慢喝起来。   他觉得费也南说的蛮有道理,不论他要不要和傅竞泽再进一步,他都保证不了会喜欢上傅竞泽,傅竞泽也很明白这一点。   他的纠结是没有意义的。   只要现在的他和傅竞泽都愿意往下走,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谁都不该有心理负担。   过了将近一分钟,盛旖光才又说:“先搬出去再说吧,我去外面思考下。”   费也南和盛旖光做了四年室友,能看出来他已经被说动了,只是性格又比较固执,于是建议道:“去外面也不一定得累死累活搬家,趁着工作室还没开,找个地方度假也不错。”   盛旖光先是眼睛一亮,他一直就想高考后去海边度假,可惜猝不及防就到了这里。   可想到刚签好的租房合同,又按捺住了:“忘了说了,我房子也租好了,明天就能搬进去。”   费也南:“……也是傅竞泽朋友的?”   盛旖光点头,示意他把手里的合同往下翻翻。   果不其然,费也南在办公楼的租赁合同后面又看到房屋租赁的小合同。   费也南翻来翻去,仔仔细细比对了两份合同的地址的租金,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有问题吗?”反正盛旖光自己没看出问题来。   费也南神色复杂:“你知道睢登北路的房价是多少吗?”   盛旖光摇头,他只知道他自己家的房子3万一平,单位员工优惠价。搬新房子后连着好几年他们家都没有旅游过。   费也南慈爱地看着一无所知的盛旖光,告诉了他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单价20往上走,你觉得租金合理吗?当然也不排除人家给的友情价。”   “这么短的时间,刚好有合适的办公楼和房子,价格又刚好在你的承受范围内。盛旖光,你说说是为什么。”   盛旖光面容渐渐惆怅起来,联想起这两天傅竞泽的冷淡,有了不好的猜想:“傅竞泽他觉得我烦了,不想和我待一起了?”   费也南扶额,心想傅竞泽要是烦你了哪用这么迂回,轻轻松松就能打发掉。   他这兄弟,和恋爱脑是一点不沾。   费也南把合同还给盛旖光:“不能,应该就是想哄你开心,放心下手吧!”   费也南话音刚落,房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盛旖光连费也南的话都顾不上回应,熟练地控着轮椅去给傅竞泽开门:“吃饭吗?”   傅竞泽:“嗯。”   费也南也不用喊,很自觉地起身和他们一起往餐厅去。   因为有客人,今天午餐的菜色要更丰富些,有六菜一汤。   费也南坐在餐桌边,看着厨房里小两口默契的样子,心说自己就是白担心了,这像是能散的吗,必须金婚!   盛旖光端着煮饭的锅出来,就见费也南眼神直勾勾的,有些奇怪地问:“看什么呢,有蟑螂?”   费也南:“……没,厨房灯挺好看。”   盛旖光没觉得不对,接话到:“是吧,我也觉得,我房间的更好看。”   倒是傅竞泽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费也南,不过也没说什么,全程都很安静,只听着盛旖光和费也南交流。   吃过午饭后没多久,费也南就被郁原叫走了。   盛旖光回工作间把画的图补好色后,想起明天还得搬家,想趁着这会儿傅竞泽在书房忙,先去主卧把行李箱推出来,再收点杂物。   以为主卧没人,盛旖光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开始还没注意,正要进衣帽间里,眼角余光瞥见个高大的身影。   是傅竞泽站在阳台上,给绿植和花浇水,因为是在家里,大概刚午休过,只穿了身宽松的白色丝质家居服,偏中式的风格,显得飘逸出尘。   从盛旖光的视角望过去,可以清楚看见傅竞泽松垮衣领间袒露的锁骨和小半片胸膛,在光照下显得晶莹剔透。   盛旖光本想马上拿了东西就走,没想惊扰他。   没成想刚一动,傅竞泽就转身看过来:“你养的小东西,过来看看。”   盛旖光愣了下,没想到自己发展出这么静谧的爱好,控着轮椅很快就到了阳台上。   上次看时,那几盆花还只有几个细小的花苞,现在有两盆已经开透了,浅蓝的、深蓝的花瓣舒展开,散发着清淡好闻的花香。   盛旖光看着那两盆花不由问:“真是我养的?”   傅竞泽语气淡淡的:“嗯。”   正当盛旖光要夸自己厉害时,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傅竞泽又说:“这些你也可以带走。”   盛旖光一下子被噎住。   傅竞泽:“你的东西都可以带走,衣服、配饰、车子都可以。”   盛旖光:“……你真大方。”   傅竞泽嘴角挑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小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熟悉的东西有益于你记忆恢复。搬家公司联系好了?”   盛旖光:“没有。”   为了证明不是故意拖延,盛旖光又补充一句:“我东西还没收拾好,等下好了我就马上联系。”   傅竞泽把手里提着的喷水壶放下:“我帮你。”   盛旖光看他走得飞快,只能控着轮椅尽快跟上,边想着费也南说的话不对,傅竞泽支持他搬走根本不是为了哄他开心,因为他一点也不开心。   傅竞泽干起活来比坏了一条腿的盛旖光快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剩下的衣服配饰通通塞进了箱子里,几个大箱子垒在角落里,体积惊人。   盛旖光不由计算起自己新房子的面积是否足够放下这么多东西,可渐渐视线偏移至傅竞泽衣领上的汗渍,纯白色的丝质面料很容易留下痕迹,且不容易打理。   就像现在傅竞泽的衣领皱皱巴巴,像是被蹂.躏了一番,衣领露出的肌肤也有几道红印子,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可能是刮到了,也可能就是热到了。   在傅竞泽发现前,盛旖光很快地把视线移开,转而装模作样地打量起那些大箱子:“这么多东西,我那边放不下怎么办?”   “总共才三个房间,一个要给九点用,一个自己住,只有一间用来储物。”   盛旖光的语速很快,手指不停地在轮椅的控制盘上胡乱按着。   话音刚落,盛旖光都来不及反应就整个人往下一跌。   轮椅很突然地自动收了起来,没有了支撑的力,盛旖光只来得及伸手去抓一旁的傅竞泽。   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盛旖光只够到他宽松的衣摆,紧跟着就是清脆的“撕拉”一声。   脆弱的布料应声裂开,如流泻般脱落。   傅竞泽反应很快,一手迅速托住盛旖光,可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像碎布般挂着,没有挽救一下的可能。   盛旖光惊魂未定地紧紧抓住傅竞泽的手臂,几个大喘气后,眼睛挪不开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傅竞泽也没有动作,任由盛旖光抓着、看着,像是毫不在意。   几秒后,盛旖光脑袋一热:“要不要爽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7-05 35:04:44~2035-07-09 05:3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残灯火2瓶;花扇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四章   轻率的话说出口,盛旖光就慌了,他感觉傅竞泽的眼睛霎时间变得很凶。   是那种被冒犯到的凶,像猛兽被侵犯了私人领域,亟待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撕碎。   傅竞泽眼眸黑压压地迫视着盛旖光,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很久都没有说话。   盛旖光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真把想法脱口而出,这下肯定是把傅竞泽惹生气了。   眼角余光观测了下周围的环境,盛旖光暗戳戳想着等下打起来要怎么跑。   面上努力挤出点笑,向傅竞泽解释:“我开玩笑的,真的。”说话时连忙把自己的手从傅竞泽手臂上移开好避嫌。   费也南说的还是不对,傅竞泽变了,现在根本不和他你情我愿(ㄒoㄒ)   盛旖光刚把手撤开,傅竞泽就倾身迫近,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个急促,一个平缓。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脸上的慌乱,眸色更深了些,手指贴着他颈侧的动脉,声音低沉:“旖光,什么叫爽一下?”全然忽略了他的解释。   拿捏不准傅竞泽的想法,盛旖光呼吸完全乱了拍。这个要怎么解释呢,就是一起睡觉的字面的意思。   盛旖光努力稳住心神,磕磕巴巴的:“就,就是,到床上放松下。”说完他耳垂都烧了起来。   傅竞泽眉眼不动,审视着盛旖光,不知道这小子上哪学来的浑话:“然后呢,继续搬家?”   盛旖光紧张地“嗯”了声,描补道:“我也让你爽,不让你吃亏。”   听他这话,傅竞泽嘴边挑起一抹微冷的弧度,鼻尖抵在盛旖光鼻尖的小痣上,几乎要吻上他的唇瓣:“睡了就跑?”   盛旖光脑子昏昏沉沉,立刻:“嗯。”   薄荷味的气息笼罩在周身,盛旖光身子轻微地颤了颤,在傅竞泽再要迫近时,下意识把眼睛闭上了。   可预料中的吻并没有落下,两人的唇瓣极轻微擦了下便彻底分开,像将要燃起的火花短暂亮了下就彻底沉寂。   傅竞泽已然气息平稳地退开,声音也恢复了冷清:“不要。”   拒绝得利落干脆。   似乎方才与盛旖光贴着脖颈、抵着鼻尖,问了一句又一句的人不是他。   傅竞泽转身在衣柜里翻找替换的衣服,盛旖光晕晕乎乎缀在他身后,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傅竞泽冷淡过头了。   明明也有想法,他感受到了,可傅竞泽就是可以自控住。   难道说傅竞泽已经发现这个身体换了芯?一边抵抗不住自己老婆的诱惑,一边又不想背叛自己老婆?   盛旖光越往这个方向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一起生活了这样久,但凡用心了就会发现吧?   他就不敢去自己爸妈面前晃,怕被戳穿了。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停下,傅竞泽套好衬衣刚回头,就见盛旖光受了惊般扶着墙跑了。   傅竞泽有些错愕,不禁反思自己刚才是否过分了?   可这家伙已经打起睡了就跑的荒诞主意,真就遂了他的意,恐怕他们的关系很难再有变动。   他不希望盛旖光再把心意藏起来,仓促地做出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譬如,同意和他结婚这件事。   盛旖光在还未明白婚姻的意义,未明明白白地爱上一个人时,就被他强势地带入了这段危机重重的婚姻。   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足够盛旖光思考清楚。   盛旖光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房间,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过了很久心跳才平缓下来。   还好,他明天就搬出去了。   不然这么刺激的事一天来一回,他妥妥英年早逝。   既然傅竞泽同意他搬出去,说明不打算做什么。   以后少和傅竞泽碰面吧,彼此相安无事。   盛旖光把自己从被子里翻出来,想清楚后又开始惆怅,如果他和傅竞泽之间没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就好了。   那就真像费也南说的那样,想怎么样发展就怎样,不用担心很多。   盛旖光长长的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点来点去。   手下一个没注意,点进了个广告链接,下一秒手机声筒里不由分说地就传出来一道低喘声,声线冷清慵懒。   盛旖光心下一跳,好,好像!   手忙脚乱起来翻到耳机,还去门边确认了下有没有关严实。   确认后才安心地趴到床上,捂着耳机往下听。   是一部bl向的广播剧,盛旖光刚听到的地方是收费的前一集。   为了听完整版,盛旖光麻溜的下载好软件并开通了会员。   广播剧的名字叫《和学神竹马的同居日常》,顾名思义两位主角从小一起长大,处成了……呃死对头,大学时因为家长原因两人被迫同居,过上了十分“火热”的日子。   盛旖光听得很有代入感,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忽然房门“咚咚”响了两声,盛旖光下意识把耳机和手机都藏到枕头底下,掌心搓了搓脸才抑制着超速的心跳爬下床。   “什么事?”没等傅竞泽开口,盛旖光就语速很快地先问了,红扑扑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虚。   傅竞泽浓黑如墨的眼扫过盛旖光的脸,往房内留意了下。   盛旖光立马踮了踮脚,用自己挡住傅竞泽的视线,丝毫没发现自己有多慌乱。   傅竞泽低首靠近,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脸红成这样,很热?”   盛旖光几乎要怀疑自己忘摘耳机了,抬手揉了揉耳朵:“还好,还好。”   “去吃饭,我好饿。”说着盛旖光不给傅竞泽探听的机会,推着他往楼下餐厅走,边把自己的房门带上了。   吃过饭,盛旖光还是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认认真真定好几个闹钟,把耳机里的声音切换成英语听力,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盛旖光准时醒了,洗漱完就盘腿坐在床上约人帮忙搬家。   可能是时间太早了,还没人接单。   估摸着傅竞泽还没起,盛旖光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厨房弄了点吃的,边吃边盘算着自己那么多东西要怎么规制。   盛旖光刚把碗筷扔进洗碗机,转身就看到傅竞泽穿着深灰色家居服下楼。   两人免不了就要碰下面。   盛旖光有些不想听傅竞泽说话,大概率就是问他有没有找好搬家公司,什么时候搬走。   对于他要搬走这件事,傅竞泽是极力促成的。   盛旖光也想马上搬走,可不想听傅竞泽让他搬走的话。   这种想法让盛旖光都难以启齿,别扭得过分。   更别提昨天下午还发生了史诗级尴尬的事,反正盛旖光装不了这个傻。   傅竞泽不负盛旖光所望,注意到了他并走到他面前。   盛旖光存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没等傅竞泽问就主动报告搬家进度:“我起床那会儿就在平台下单了,但还没人接。不过我今天肯定能搬,实在约不到车我让费也南他们来。”   傅竞泽神色淡淡:“嗯。”   似乎对搬家的事并不关心。   盛旖光正想溜走,却被傅竞泽一把拽了过去。   傅竞泽用的力气有些大,盛旖光几乎是靠近了他的怀里。   盛旖光一个哆嗦,下意识去看傅竞泽的眼睛,有些慌乱的:“你想干嘛?”   可能是人做了亏心事就容易心虚,尽管已经把广播剧的软件锁进了加密的私.密空间,盛旖光还是有种随时会被傅竞泽抓包的惶恐。   傅竞泽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傅竞泽没回应,只是抬手擦掉了盛旖光嘴上的面包渣,他的指腹碾过盛旖光的唇瓣,很软,很红,他亲过无数次。   温热的指腹只短暂停留了下,傅竞泽就松开了盛旖光,两人挨着的身体分开,室温都像霎时间冷却了几度。   傅竞泽眉眼不动:“慌什么,你嘴上沾了点面包渣,帮你擦掉。”   盛旖光嘴唇动了动,总觉得不是很对劲,但傅竞泽也不是第一次帮他擦嘴了,他确实有点反应过度。   最终盛旖光也只是“哦”了声:“我先上楼。”   傅竞泽没说什么,径直往厨房里去了,似乎并不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只是顺手的动作。   盛旖光踩着阶梯往上挪,挪到一半时步子停留了下,最终还是转过头往厨房的方向看。   厨房的门办掩着,依稀可见傅竞泽高大颀长的身影忙忙碌碌。   今天以后,他和傅竞泽应该不会有这么亲近的时刻了,他只能见到人前冷漠强势的傅总。   傅竞泽似有所觉,也向楼梯这边看了过来。   又好像不是,因为傅竞泽拿过架上的勺子又把头扭了回去。   盛旖光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加快步子往楼上去。他脚踝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等下应该可以潇洒体面地从这里走出去。   盛旖光的身影彻底从楼梯消失,傅竞泽拧开水龙头冲了下手,将厨具回归原位后出了厨房。   在客厅的阳台站了会儿,傅竞泽突然想到什么,去猫猫房把九点揪了起来。   九点在舒适的猫窝里睡得正香,身子拧成麻花,猝不及防就被一只大手捏着后脖颈拎了起来,不由有些凶的“喵喵”叫。   “醒醒。”   傅竞泽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九点的爪子。   闻到熟悉的气息九点一下子醒神了,叫声变得娇了起来,非常主动地往傅竞泽怀里拱。   傅竞泽顺势将它抱起来,脚步飞快地一起回了主卧的衣帽间。   衣帽间里堆着很多大箱子,都是盛旖光打包好的行李。   傅竞泽将九点放在箱子上,墨黑的眼底冷幽幽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盒猫罐头放在九点鼻子前:“想吃吗?”   九点圆润的眼睛瞬间亮了:“喵喵喵~”   傅竞泽指着它踩着的箱子:“先玩。”   九点踩着箱子转了几圈,很快就悟了,牙爪并用。   等盛旖光约好了车,过来想先把打包箱挪下楼时,就看到了令他十分震惊的画面。   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猫,将打包箱嚯嚯了个干净,整理得好好的衣服配饰散了一地。   盛旖光飞快上前把九点揪住,气得想训它。   还没开始,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傅竞泽的声音:“你约的搬家公司到了。”   盛旖光欲哭无泪,恨不得把九点这个逆子先抽一顿。   看清里面的情形,傅竞泽的眉心也拧了起来,看着似乎比盛旖光这个苦主还生气。   盛旖光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些打包箱绝大多数都是傅竞泽辛辛苦苦整理好的。   现在好了,一整个白干。   再收拾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搬家公司的人一直等着,盛旖光想了想道:“我先收拾点要用的搬过去吧,剩下的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再来拿。”   “九点,你再养几天吧,我还没消气。”   猫猫一脸无辜地在盛旖光手下扭来扭去,非常不服管教。   傅竞泽把九点接了过去,九点瞬间乖巧。   盛旖光更气了。   傅竞泽看了盛旖光一会儿:“可以先住着,等准备好了再搬走。”   盛旖光听了有些犹豫,确实今天搬家很仓促,那边还没清理好,现在这边行李还要重新收拾,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可再住下去,也不太好。   几秒后,盛旖光说:“我可以住酒店。”   傅竞泽又说:“酒店不干净。”   盛旖光默了默,倒也确实是的,多少天都住了,再住一两天也不是不能抗住。他努努力,争取今天就把行李重新打包好!   两人对视了几秒,盛旖光妥协道:“好吧,麻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旖光感觉傅竞泽的脸色舒展了些。   不过看着衣帽间的一地狼籍,盛旖光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心思去琢磨傅竞泽的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7-09 05:35:55~2035-07-10 35: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早点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五章   工作量太大,盛旖光忙活到中午也只收了一小半,腰弯得快要起不来。   最后干脆半躺半坐到地上,摆烂地玩起了手机。   九点没眼力见地又跑进来跳来跳去,甚至嚣张地踩到盛旖光肚子上咬他的衣服。   盛旖光没忍住给它抓了起来教训。   “臭猫,你惹事了知不知道!还乐呢。”   “等下就把你猫粮换成最难吃的那种!”   九点奋力反抗着,一人一猫闹得非常起劲,连傅竞泽什么时候过来了都不知道。   傅竞泽静默地立着没有打扰,直到盛旖光发现了他才出声:“先吃饭,晚些一起。”   盛旖光的衣服头发都被九点抓得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在听到傅竞泽的话后亮得出奇:“好啊好啊!”   像看到救星般,就差当场磕磕了。   边一起往楼下走,盛旖光一边还叹着气说:“搬家太不容易了,比通宵学习都累十倍!”   傅竞泽修长的手似不经意落在盛旖光翘起的发尾,很轻地往下压了压:“慢慢来,这里不收你房租。”   盛旖光只当傅竞泽在开玩笑,对他的动作毫无察觉,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算了算了,早搬早了,趁早把工作室开起来。省的我妈隔三岔五催我找工作。”   傅竞泽将手收回,不再对此多说什么:“嗯。”   此时此刻傅竞泽的寡言倒让盛旖光松了口气,不用再就搬家的事给出更多借口。   其实盛旖光很明白,他搬家就是为了躲开傅竞泽,躲开纷乱无章的心绪。   他找点事情做,就不会成天想东想西,惴惴难安。   午餐仍是傅竞泽亲手做的,这几天傅竞泽都不去公司,牢牢把控了盛旖光的一日三餐。   盛旖光脸上可见的多了点肉,连与邱敏和盛云登视频通话时都得了几句夸。   傅竞泽工作上的事盛旖光没过问过,事实上从学校回来,他们说的话都很少,心照不宣的有了些距离。   两人的午餐吃得一如既往的安静,从前两人独处时总有人先开口,今天像是较上了劲。   盛旖光倒不是不想说话,是觉得自己说一句错一句,烦的很。   从前不顾忌傅竞泽的感受,他总是话很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两人的关系敏感了,就变得异常的小心。   盛旖光刚解决完碗里最后一粒米饭,准备和傅竞泽说自己吃饱了时,傅竞泽的手机响了。   没有开免提,盛旖光听不太清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从傅竞泽看来的眼神判断出和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傅竞泽搁下手机的同时就对盛旖光说:“一中下周百年校庆,你想去吗?”   高中的群盛旖光有是有,但设置了免打扰,这两天也没顾上看。   听到傅竞泽说,盛旖光迅速拿过自己手机去翻聊天记录,班群里诈尸般热闹,很多本地或是附近的同学都说要参加,还有人专门艾特他和傅竞泽。   与记忆一片空白的大学比,高中对盛旖光来说要熟悉、有感情得多。   一周多前他还与这些人坐在一间教室,一起看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   高考后还说好了班级一起聚一聚。   说不想去是假的。   盛旖光翻着一张张新近拍的母校照片,点进一些玩的好的同学的朋友圈观察他们的五年后的生活,心中生了很多感慨。   绝大多数人顺着平常的轨迹走着,渐渐过上了曾经想过的生活。   没有第二个丁一觉。   傅竞泽静静看着他,耐心地等他回答。   过了大约十分钟,盛旖光抬头很肯定地说:“要去。”   “胖鱼以前一直说以后要开超市,没成想都有十几家连锁了。”   “潘乐阳这家伙竟然擦线考进了同大,老李头肯定乐坏了。”   “还有还有,尚晨新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成大明星了!”   盛旖光脸上笑容洋溢着,是简单纯粹的愉悦,同傅竞泽说起从前的同学时全然放松下来。   傅竞泽如墨般浓黑的眼底铺着零星的笑意,假若盛旖光此时多关注一点,便能发现那藏得并不深的柔和。   傅竞泽:“老李头也不会想到,班霸能考进A大,规规矩矩当了程序员。”   老李头是他们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不知谁起的头,私下里都喊他老李头。   傅竞泽是从不这么喊的。   盛旖光当即就后悔没录个音给老李头听,看看他最喜欢的学生毕业了有多嚣张。   “好啊你,藏这么深,还敢说我班霸!我难道不听老师话吗,没有好好学习吗!就许你上A大?”   盛旖光盯着傅竞泽,眼睛如日照下的清泉:“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傅竞泽的笑意伸展到嘴角,极浅的一个弧度,瞬时融化了所有的冷清:“我说错了,道歉。”   盛旖光不争气的被他这笑诱得乱了几拍呼吸,战术性起身:“知道错了就好,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不等傅竞泽有什么反应,动作极快地乘电梯上了楼,连爬楼梯的时间都等不得。   傅竞泽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边的弧度扩大了点。   盛旖光从电梯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九点抽了一顿,这逆子坑爹。   亲子活动后盛旖光脱力地瘫在工作间的榻榻米上,早上起得太早,他其实有点困,很想睡一觉。   但活跃的脑电波让他翻来翻去,最后还是拿过手机找费也南聊天,也只能找费也南了,另外两个室友都铁单,成日不是研究基金股票就是苦哈哈的加班。   费也南:“咋了,听你这音不对,是搬家不顺利?”   盛旖光扯过个抱枕按在怀里,有些苦恼的:“别提了,九点那臭家伙把我行李全扒拉散了,今天没法搬。”   费也南:“这猫真欠收拾。要不要找几个阿姨帮你收下,还挺费事的。”   “傅竞泽说会帮我收。”   盛旖光声音闷闷的,让他烦恼的不是收拾行李,是他觉得自己不对劲。   傅竞泽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他有很大的反应。   费也南顿了下,敏锐地嗅到盛旖光有心事:“那也成,不过是耽搁一两天的事,犯不着心烦。你是不是有其他事?”   不得不说费也南是有些懂盛旖光的。   盛旖光想到自己对傅竞泽说过的话干过的事还有些脸热,不过和费也南说说也没事,他也想听听意见:“我觉得傅竞泽有些烦我了。我之前问他要不要一起睡,他一点不带犹豫的拒绝了。”   明明出差前傅竞泽还按着他在车里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出差回来后交流多了,两人却由朋友变得疏离,比最一般的朋友处得还别扭。   盛旖光能想到的只有自己隐瞒的不是失忆是穿越的秘密被发现。   费也南一听就精神了,八卦之心燃起。不由感慨自家兄弟真勇,妥妥的行动派。不过现在不是夸的时候:“光,你怎么说的?”   顺着费也南的提问,盛旖光又细细回忆了一遍。颈侧仿佛还保留着指腹的温度和触感,每一缕呼吸都清晰可闻。   其实说是断然拒绝也不准确。在拒绝之前,傅竞泽问了他几个问题,盛旖光闹不明白他的想法。   “他问我是不是睡完了还搬家。”   没头没脑的一句,躁意十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费也南卧槽一声:“你不能直接就承认了吧?”   盛旖光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郁郁的:“……差不多吧,本来也说好了要搬。”   费也南再次沉默了,心说你被拒绝的不冤,可这种火上浇油的话他可不敢说。   能听出来盛旖光现在情绪很差,费也南整理了下语言,尽可能用温和的字眼来分析问题:“打个比方啊,你喜欢的人一边找你玩一边拒绝和你好你会怎么想?”   盛旖光慢吞吞挪动身子,靠着墙坐起来,颓丧地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我会和他玩。”   小学那会儿他不就和个小傻比一样,上赶着和傅竞泽玩吗。   费也南:“……”   费也南深吸了口气,要是他现在在盛旖光跟前,非掐着这小子的肩膀给他晃晃清醒。   费也南:“光啊,咱就是说语言是有艺术的,你哄哄傅竞泽不行吗?说两句好听的。”   哄?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眼神里透出几分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哄,于是虚心向费也南求教:“哄他有什么用?”   费也南差点没憋住笑,盛旖光这小子哪次在他跟前不是拽拽的,动不动就发动嘲讽技能。   可一碰上傅竞泽的事就可好玩,连问问题的语气都软和了,乖得很。   费也南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有些想趁着机会逗盛旖光几句,但想到傅竞泽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是遗憾的放弃了,故作神秘的:“试试就知道了,比你自己瞎琢磨强。”   费也南的语气很笃定,很容易让人信服。   盛旖光抱着抱枕幽幽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之前就坚决分居了,省得现在闹这么尴尬,我看见傅竞泽就胡思乱想。”   顶着夫夫关系还说做朋友,盛旖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觉得自己脑子真被撞坏了。   大不了就闹嘛,一了百了的。他爸妈不同意也没事,了不得就是挨训,揍他也没关系。好过现在时不时的煎熬下。   费也南很能理解他:“那倒也是,失忆了老公和陌生人也差不太多,何况你以前还看他不顺眼,没有感情基础天天住一起怪难受的。”   说完费也南又给盛旖光出主意:“不是不确定对傅竞泽什么感觉吗,这几天你哪天有空,哥带你去见见世面,体验下就明白了。”   盛旖光想起上次宿舍聚会的见世面,酒吧喝酒蹦迪、酒店通宵游戏。   要是放以前他还挺有兴趣,朋友几个乐呵下挺好,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思,提不起劲。   盛旖光怏怏的:“算了吧,傅竞泽指定得生气,没准连你一起吃冷刀子。”   都不用没准,铁定会。上次傅竞泽上门找人时,那冷风刮的能给人冻死,也就盛旖光常年和傅竞泽待着能抗住。   费也南顿时打消了这主意,可也不能放着兄弟不管,又想到个法子:“反正你也得搬了,趁搬之前哄傅竞泽试试,看看你只是想睡他还是怎样。”   听到这话,盛旖光眼眸一点一点抬起来,透进的阳光将迷惘清散,眼睛霎时亮了:“好主意!”   不管试出来结果怎么样,他搬走了就可以离傅竞泽远远的,不会有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要是他确实不是喜欢傅竞泽这个人,那搬走之后按原来的打算离婚就好,现在傅竞泽应该也不会很反对。   要是喜欢,盛旖光强行按住没往下想,有些拒绝这样的可能。   这边盛旖光还因为费也南的建议豁然开朗,费也南已经动作飞快地打包了一个大文件夹并附带几个链接发给盛旖光,告诉他:“高赞秘籍,认真看,学习。”   盛旖光存好:“肯定,谢了!”   大概率明天就搬了,得抓紧时间。   盛旖光挂断电话,行动力很强地起身跑到电脑前参详秘籍。   边下载文件,盛旖光边想傅竞泽要怎么哄有用,根据他的经验傅竞泽意志坚定、软硬不吃,很难被动摇。   希望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吧。   文件下载还要点时间,于是盛旖光先点开链接看看都是些什么。   前面两个链接点进去还算正常,是叠了高楼的情感问答,盛旖光认真看完后非常有收获,也找到点信心。   但点开第三个时,盛旖光手一抖,差点把鼠标摔了。   电脑超大的屏幕上,是高清的模特展示图,是看一眼就会面红耳赤的程度。   盛旖光完全没意料到费也南会给他发这种东西,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喵~”猫爪子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咚声。 第四六章   盛旖光屏住呼吸,极为缓慢地把头往后转,同时艰难地操纵鼠标把界面关了,手心里沁凉沁凉的。   几步开外,傅竞泽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露出线条结实的胸肌,一道水痕从锁骨滚下来,又隐没在窄瘦的腰际。   散逸的水汽沾在他的乌黑的发梢、浓密的眼睫,将他清隽的脸衬得更为分明。   在这一刻盛旖光竟还有心思想,最近确实是太热太躁,不怪傅竞泽午休完也要洗个澡。   盛旖光眼睛直直地望过去,撞入一片深渊静海。   明明傅竞泽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动一下,盛旖光却有同被裹挟着,陷入潮湿澎湃的热意里,手心的濡湿越发严重了。   脑中无数的画面冲撞着,将他全部的思绪打得混乱。   他像是在这个时空、这个房间里,又像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拟中,隔着无形的屏障与傅竞泽对视。   奇妙到盛旖光顾不上尴尬,用热切的视线一遍一遍将傅竞泽的五官轮廓描摹,身体无端的定格在原地。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很想傅竞泽现在能过来,能抱住他。   他不想说话,不想表达,只想傅竞泽走过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空气被拉扯得发烫。   盛旖光终于落在一个薄荷味的怀抱里,很轻很柔和的力道,是全然的安抚和接纳。   傅竞泽屈膝在盛旖光的身前,将他抱住了。   清淡好闻的薄荷味如药效绵和的安定剂,盛旖光回抱住傅竞泽,很用力地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里,乱跳的心脏逐渐恢复了该有的频率。   盛旖光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产生了一种深切的怀疑,他是谁?   少年的盛旖光没有脑中重复出现的经历,不会单单是画面的重现就感同身受,似乎真是存在于记忆里的。   而要说是青年的盛旖光,似乎又不太准确,他真真切切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念着找傅竞泽打架。   盛旖光混乱极了。   忽然,傅竞泽温热的手落在他的后脖颈,收拢手指将他拎了开来。   傅竞泽的眉眼平和,似乎能看透盛旖光的所有想法:“想起一些了?”   由始至终傅竞泽都相信医生的诊断。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在他平和到让人心安的目光中,低声道:“怎么就确定我是失忆,还是说你只想要失忆的那个?”   很奇怪的问题,偏偏傅竞泽一听就明白了,不止是此刻盛旖光的心情,还有许多许多次。   傅竞泽低首,朝盛旖光靠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抵上。他没有马上开口,指腹很轻地拨了下盛旖光不安的睫毛,让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完完整整显露。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身上带来的水汽落入了自己眼睛里,丝丝的凉意让他有了点清明。   傅竞泽问:“如果是我,你会错认吗?”   记忆的空白并不能带走岁月留下的所有,包括形成的习惯,包括许多下意识的举动。   盛旖光顺着他的话推想,很快有了答案。   说句难听的,就是傅竞泽死了化成灰,他都能把那堆灰拼成傅竞泽的样子。   “不会。”   傅竞泽声音轻缓了些:“我开始疑心你诓我,等到确诊了我倒希望是你骗我。”   耳廓如同被羽毛撩擦着,盛旖光稍稍落下心的同时,心跳又快了起来。   不是穿越是失忆,好像也不太难接受。   细想起来还是傅竞泽比较惨,被他闹了这么些日子。   盛旖光有些心虚地想起身走开,傅竞泽却早有预料般施了些力道将他牢牢控住。   贴在后脖颈的那只手随着揉了揉,惹得盛旖光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逃。   不等盛旖光有所行动,傅竞泽话锋一转算起账来,低沉的语气听着就不好糊弄:“旖光,没什么想说的吗?”   盛旖光被问得发懵,说什么?   说对不起,我是个脑洞大开的傻比吗?   还是我错了,我们以后好好过?   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思来想去,顶着傅竞泽危险的眼神,盛旖光表现出深刻反省的模样:“是我想错了连累到你,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这样,我保证!”   傅竞泽看着他认真保证的模样,没有一点心软:“这样是怎样?是不会搬家,还是不会分开?还是说彻底和我撇清关系?”   傅竞泽一句比一句语气重,迫得盛旖光不敢作答。   凭良心讲,记忆里那些都是真的,他再闹离婚就太混蛋了。   况且,他和傅竞泽也不是以前那样水火不容过不到一起去。   可是要他立马改了想法,他也不太敢。   他毕竟没了五年记忆,没有那么喜欢傅竞泽。而且傅竞泽家里就没同意过他俩,婚礼时傅家没一个人过来,到现在他们也不和傅家人来往。   唯一有接触的傅萦和段练,态度也摆得明明的。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那么大的压力和傅竞泽过下去。   盛旖光的眼神变来变去,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傅竞泽哪里看不出他的态度,就等着他要怎么说。   几分钟后,盛旖光想好了话术,一本正经道:“我妈说了我得有自己事业,不能就靠你养着,我觉得她说的非常对,我得先创业再考虑婚姻感情问题。”   “而且我现在高低算个病人,以前的事也没那么明白,咱俩还是要有点各自的空间缓冲。咱还年轻,慢慢来比较好。”   “等我好全了,我们再计划下一步怎么样?我看你也挺忙的,咱俩先一起奋斗下。”   说完盛旖光压住心慌,装出坦然真诚的样子和傅竞泽商量。   傅竞泽浓黑如墨的眼里有什么翻涌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觉出几分冷意。   盛旖光刚还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现在又觉得不太好了。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话,忽然想到费也南说的哄。   盛旖光苦思冥想了几秒,试探着亲了下傅竞泽冷冰冰的脸,故作镇定的:“我看你挺好,咱俩先处处呗。”   处处和过日子可不一样,处得不合适了说散就散,没什么负担。过日子就是认可作为伴侣,一起走下去了。   当然,只是盛旖光的看法。   傅竞泽面无表情地看了盛旖光几秒,忽的压着他的脖颈,凶狠地将唇瓣贴了上去。   霎时间,盛旖光面颊就红透了,心跳加速到几乎要脱离胸膛,唇瓣骤然被含住,被上下牙齿轻轻厮磨着。不疼,但很痒、很热、很晕。   暴雨来势汹汹,落下时又克制着显出柔和。   直到盛旖光被吻得晕晕乎乎时,傅竞泽才略略松开了些,透明的水渍染在两人的唇上。   傅竞泽的掌心停在盛旖光光洁的背脊,声音低哑:“好啊,怎么不好。”   盛旖光昏昏沉沉听到这声还以为是幻听,不管怎样都不像是乐意的样子。   努力眨了眨眼睛挤出朦胧的水汽,盛旖光抬眸望着傅竞泽,声音喘得不像话:“傅竞泽,你要给我些时间的。”   傅竞泽听出几分委屈,气也气不起来,只怪他没有早些重视他们之间的问题,才有了今时今日。   傅竞泽将人打横抱起放到榻榻米上,喂了点水。   “好,先处。”   看着盛旖光迷迷蒙蒙的样子,傅竞泽又强调了句:“只能和我处。”   盛旖光反应了下才说:“我也不是渣男,当然只和你处。”   傅竞泽哼笑,伸手捏了把盛旖光脸颊:“还挺有自知之明。”   以为是被夸,盛旖光笑着嘚瑟:“那当然了,五好公民盛某人!”   傅竞泽嘴角挑了起来,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先别搬了,我请了年假,咱们出去玩。”   说到出去玩,盛旖光又有劲了,腾的一下撑着床垫起身:“去哪里?”   傅竞泽:“都行,公司有梁萧管着,可以多玩段时间。”   盛旖光麻溜地爬起来,想着去电脑查查旅游攻略,刚爬到床沿反应过来电脑里有少儿不宜的画面,犹豫了下就被傅竞泽拦腰抱回。   傅竞泽表情戏谑:“去网上看做什么?家里有现成的。”   盛旖光:“?”瞳孔地震中。   傅竞泽不紧不慢地捞过自己手机,调出了购买记录,满满当当,五花八门。   “都在储藏室里。”   盛旖光抖着手,眼睛睁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能从傅竞泽手机里看到的。   真是,见鬼了。   “咱。”盛旖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把话说下去,“玩得这么花吗?”   看他惊慌,傅竞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也不是经常。”   不是经常,也就是用过了。   傅竞泽在盛旖光眼里已经有点变态了,盛旖光警惕地躲开些,问出很关键的问题:“谁穿?”   傅竞泽没说话,暗示意味十足。   盛旖光立刻再挪远了点,语气坚决地强调:“我绝对不会穿的!也不会用!收起你的怪癖!”   傅竞泽笑着去抓他,盛旖光动作飞快地爬下床就跑了,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到把自己反锁到自己的房间里才喘着气停下来。   一门之隔,是傅竞泽立在门外,低沉的声音被厚实的门阻了多半,显得又闷又沉:“怕什么,不让你穿。”   盛旖光贴着门听他说话,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这种事上落了下风,被傅竞泽拿捏了。   真是不要脸就无敌。   盛旖光暗暗骂了他几句才把门打开,横竖傅竞泽现在也不会真和他做什么,昨天主动都被明明白白拒绝了。   傅竞泽就是故意笑话他的。   开门的同时,盛旖光就将酝酿好的一腿踹了出去,正正准地踹到了傅竞泽的膝盖上。   趁着傅竞泽错愕,盛旖光非常迅速地溜到了楼下,准备找个地方避难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7-14 05:11:09~2035-07-17 21:2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潇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七章   等到傅竞泽将要追上时,盛旖光抢先一步钻进了车子里,关门上锁、拧钥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事先演练过。   傅竞泽隔着车窗看得意洋洋的小混蛋,简直被他气笑了。那么一会儿功夫,竟就做足了准备。   盛旖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边框上咧嘴乐:“行了回去吧,别穿着浴袍在外面乱晃。”   话是这么说,在傅竞泽走过来时,还是任由他捏着下巴尖亲。   西沉的太阳倾泻出金橘色的暖光,落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处风景。   丝丝缕缕的情愫暗自涌动着,如越发澎湃的无声浪潮。   盛旖光只探出毛绒绒的脑袋,目光逐渐迷离,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染上金粉的颜色,鼻尖那颗小痣在光影中微晃着、撩擦着。   傅竞泽亲得温柔仔细,温和地侵袭盛旖光口腔的每一处,细细密密地,裹挟着他的理智,一同沉溺在日光下。   盛旖光只能意识到傅竞泽的眼睛很好看,像水洗墨描般,蕴着一团净澈的光,卸去平日的冷静与严厉,甚至显得有点无辜,惹得盛旖光呼吸急促。   两人再分开的时候,盛旖光只觉得自己像是爬了趟山,腿脚发软着,出了一身的汗。   脸贴在傅竞泽的手心,盛旖光喘了会儿,声音哑了好几个度:“怎么还亲我?”   傅竞泽眸光柔和地落着,看着他的嘴唇,被吻得红红的,还有点肿,声音是如出一辙的低哑:“没忍住。”   两人对视了会儿,谁也没有动作。   盛旖光完全没想过和傅竞泽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却忽然觉得这样就很不错。   喘匀了气,盛旖光把脸从傅竞泽的手心挪出来,将躁动的心压了压,认真道:“今晚我不回来住了。”   说完视线挪了挪,刻意不看傅竞泽。   事到临头,他很没出息地怂了。   傅竞泽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给面子地笑话他:“昨天某人说。”   盛旖光速度飞快地捂住傅竞泽的嘴不让他往下说,掌心下的温热一下子传递到脸上,让他整个人如同烧了起来。   盛旖光有些懊恼:“就你记性好,就你长嘴了是吧?”   “行了,不想和你说话了。”   盛旖光说着把手往回收,却被傅竞泽抓住了手腕。   傅竞泽眼底含着笑,似乎有无底线的包容和宠溺,让人看了他一眼,就无法再移开目光,无法再对他说一句过分的话。   盛旖光心脏一下一下的撞着胸腔,以为傅竞泽是不让他走,正为难怎么摆出坚定的样子。   下一秒就听傅竞泽说:“想去哪里,我送你。”   盛旖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眼傅竞泽,发现他十分真诚,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他有些不高兴了。   除了刚失忆那会儿他要走,傅竞泽会挽留,会追上门。   现在是一点挽留也没有,说搬家就帮着收拾行李,说要出去住,就主动要送。   盛旖光严重怀疑傅竞泽这家伙是腻了、烦了,老夫老妻的不新鲜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真气人!   盛旖光瞪了眼傅竞泽,强行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不用。”   傅竞泽被瞪得莫名其妙,不明白盛旖光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了。   盛旖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对的,傅竞泽这货根本不是真的想和他好下去,就是舍不得和他这个青梅竹马又一直作对的发小一刀两断,觉着逗弄得有意思,也省了离婚的麻烦,不至于让之前付出的心思和精力付诸东流。   总之,傅竞泽就是责任心和占有欲作祟,想借着婚姻关系拴住他而已!   过分,太过分了!   没等傅竞泽想出个所以然,盛旖光气哼哼地又剐了他一眼,冷着脸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后视镜里傅竞泽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个小黑点不见,盛旖光脸色越发臭了。   开出去一段后在路边停下,给费也南打了个电话。   费也南那边听着挺热闹,似乎不只是他和郁原两个人。   费也南:“喂,啥事啊光?”   盛旖光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描述,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你那边方便吗?”   说完盛旖光自己先郁闷了下,到现在他可以谈心的朋友竟然只有费也南了。   以前他出个门,哪次不是一群朋友一起玩,无话不说。   费也南很快给了肯定的回复:“方便方便,过来吧。今天郁原生日,正热闹呢。”   要是之前,费也南不敢喊盛旖光到人多的场合,现在倒不用忌讳了。   “行,马上。”   盛旖光松了口气,热闹正好,他现在就想热闹点,多点人和事分他的心。   不过郁原生日,他得买个礼物。   刚好马路对面的广场就是个购物广场,盛旖光把车停到停车场,往商场里去了。   赶着周六,商场里人还挺多。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搂着腰挽着手的,姿态亲昵。   盛旖光略略扫了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心想傅竞泽连谈恋爱都不会,还想要老婆,真气人!   盛旖光扭头就钻进了商铺,他在送生日礼物上还比较有经验,没费什么劲就选好了,结账时忽然余光瞥到对面的橱窗。   玻璃橱窗里,一对宝蓝色的袖扣引人注目,静谧幽深,如一汪净海。   盛旖光盯着看了几秒,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傅竞泽。   傅竞泽的生日也要到了,比他晚一天。   好像也该送个礼物?   思考着思考着,盛旖光已经走进了对面的店铺,停留在那对袖扣前。   导购迎了上来,询问:“先生,这对袖扣是我们当季R系列新品,要帮您拿出来看看吗?”   盛旖光点下头:“看看吧。”   导购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袖扣放到台面上:“喜欢的话可以试戴哦,简约大方的款式很好搭衣服。”   盛旖光很快拿定了主意:“不用了我送人,装起来吧。”   “好呢,先生稍等。”   导购动作熟练地把袖扣装进精美的礼盒里,边引着盛旖光到服务台结账便笑道:“送袖扣有示爱的意思,先生您真浪漫,收到礼物的那位肯定会很开心。”   闻言盛旖光脚步猛地顿了下,他只是觉得好看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差点想说不要了。   一直到支付时,他的心情都很复杂,看到价格更是麻了。   在车里冷静了下,再把那个装着袖扣的礼盒收到隐蔽的格子里,盛旖光才继续驱车去费也南那边。   费也南家不是太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盛旖光到门前按了下门铃,过来给他开门的是郁原,也就是费也南的男朋友。   郁原还在A大念研究生,气质温和干净,有一股书卷气,看着就比费也南可靠。   声音也很温柔:“小光,快进来吧。费也南正念叨你呢。”   盛旖光暗暗羡慕了下费也南的好福气,顺手将准备的礼物送出去:“生日快乐,郁原。”   郁原对他能来就很意外了,见他准备了礼物更是惊喜:“谢谢小光,让你费心了。快进来坐吧。”   盛旖光还没往里走,就听到费也南的大嗓门:“是盛旖光吧,别磨磨蹭蹭了来五排!”   郁原无奈地笑了下,和盛旖光一起往里面走。   客厅里几乎坐满了人,都是盛旖光没有印象的,但有几个听着声音又耳熟,一上游戏盛旖光就把这几个的身份整明白了。   反正都是游戏搭子,不用多说什么就自然地熟了起来。   到晚餐时,盛旖光甚至和这些人拼起了酒。他酒量挺好,但有心放任之下最后也喝得迷迷瞪瞪。   饭后费也南和郁原合力把盛旖光扶到了客房里,让他休息。   郁原看着床上醉得昏昏沉沉的盛旖光,和费也南在一起后他见过盛旖光几次,也是眼瞧着他消沉下去:“小光看着有心事,是不是和傅竞泽有矛盾了?”   盛旖光失忆的事费也南没往外说,连郁原也没告诉。所以今天费也南说盛旖光要来,郁原都紧张了下。现在又看他情绪不好,郁原更是有些担心。   这个小学弟是最简单纯粹的一个人,总是乐得眉飞色舞,让人看了也跟着开心。   可恰巧是这样的性格,遇到了打击会伤的更深。   这两年,能近他身的人都没几个,连费也南也不太见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让人很难不担心他的状态。   费也南也喝了些酒,口风不大紧:“别慌,这小子把高考后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成天傻呵呵的也就和傅竞泽较较劲,等着傅总来接人就好。”   郁原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回想了下今晚上盛旖光说话的风格也就确信了,感慨道:“小光的人生说句跌宕起伏也不为过,忘了也是好事,就是傅竞泽要辛苦些。”   费也南一把搂过郁原,在他脸上飞快亲了口:“老婆,小寿星,别心疼他俩了,今晚心疼心疼我吧。”   郁原不像他没皮没脸的能当着人就胡来,一把推开他冷漠无情的:“去刷碗。”   费也南哀叹一声,乖觉地往外走,走出门时手指忽然被勾了勾,接着唇上一热。   郁原的唇上留有奶油的香甜,丝丝缕缕的让费也南脑袋发晕,正要压着郁原加深交流下感情时,带上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费也南被惊得停住动作,拉着郁原的手往里看。   好大一个醉鬼竖在他俩跟前,眼神直勾勾的:“费也南,我是醉了不是傻了,也不是聋了。”说完不等他们两个反应,拨开他俩就往外面走。   边走还边嘀咕着:“傅竞泽,渣男,不处了。”   嘀咕着就走到了门口,费也南和郁原没来得及把人拦回来,就见门外站了个傅竞泽。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7-17 21:20:50~2035-07-20 35:1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早点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八章   盛旖光喝多了酒,走得又快,动作一个没刹住就撞进了傅竞泽怀里,额头碰在他温软的唇瓣上,因着酒意的发酵,唇瓣印在额头上有些微的凉。   刚才没注意看清,闻着味儿有些熟悉,盛旖光本能地凑到傅竞泽的脖颈仔细嗅了嗅,确认了。   然后发作起来:“傅竞泽,离,唔。”   似乎是猜到了盛旖光想说什么,傅竞泽先一步捏着他的后脖颈将他脑袋从自己脖颈间拎出来,直接把他的嘴堵住了。   傅竞泽的吻细细密密的如一张网,将盛旖光兜头笼住,不给他思考的间隙,也让他憋闷得越发难以忍耐。   傅竞泽是什么意思,除了亲他还会做什么,哦还会送他走。   盛旖光气得去推傅竞泽的脸,不想让他挨着自己,甚至用力咬了口傅竞泽放肆地往里钻的舌头。   上来就亲,还不如费也南呢,费也南都知道要哄哄郁原才行,会说好听的。   傅竞泽说什么,还不如哑巴了呢。   然而盛旖光咬得越凶,傅竞泽亲得越狠,像是在同他斗法。   浓重的酒气也掩不住口腔里血液的腥甜味,盛旖光被他搅和得忘记了其他事,连为什么生气都忘记了,舌尖有样学样地侵略了回去,绝不在他跟前认怂。   等到终于分开时,两人唇瓣间还连着几缕暧.昧的透明丝线。   盛旖光的唇瓣肿的压根不能看了,气息又喘又乱,可在注意到傅竞泽唇上的惨状时,心里的憋闷散了很多。   不过盛旖光还是及时板着脸,先发制人的:“谁让你到这里来?还敢随便亲我!”   撇开唇瓣被蹂.躏出的深红,傅竞泽的眉眼仍是往常的清冷,平静到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好像刚才非要搂着盛旖光亲的人不是他。   即便是被质问,傅竞泽也瞧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只是视线垂落在盛旖光酡红的脸上,语气平平的:“接你回家。”   如果不是醉酒,盛旖光应该能及时注意到傅竞泽眼底的幽暗。但酒意将他蒙蔽了,只够顺着情绪去看自己认为的。   盛旖光气鼓鼓地把傅竞泽推开,冲他嚷嚷:“我不是说了今晚不回吗?怎么,你今天就非得给我做次司机啊?怕我觉得你这个丈夫不称职,不肯乖乖地和你呆在貌合神离的婚姻里,怕趁着我失忆了和我离婚被人说负心影响你完美形象?还是说看以前的死对头被你管得服服帖帖很有意思?我搬家不是答应得很利索吗,刚还说送我出来呢,也不见你舍不得。现在回过味来,觉着放跑我这么好哄的傻子可惜是吧?拉着我亲亲抱抱耍流氓,早干嘛去了?你当咱俩是什么,炮.友吗?”   说到这里盛旖光又觉得炮.友两个字很不准确,这么长的时间里傅竞泽也没碰过他,停留在亲亲抱抱,了不起了也就是用手帮他弄出来过次。就连他主动了,傅竞泽也没同意。   说着是合法伴侣,要好好处,也就是说说。   想到自己被傅竞泽钓得七荤八素,成天为自己的禽兽想法羞愧难安,琢磨傅竞泽心里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酒意上头盛旖光火气根本压不住。   本来两人说开了,他知道根本不存在穿越,他就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和傅竞泽走到现在的那个盛旖光,他之前自个想的都不对,一阵闹腾让傅竞泽遭了殃。他心虚也不能立马适应,糊弄了傅竞泽说先处处。   本来是他理亏,也想好了处就用心处,不管怎么个结果。   可傅竞泽怎么做的,以前不爱说话让他一直误会到失忆。现在哄着他说喜欢,说想要老婆,帮租房子、收拾行李、当送走的司机一个不落。   不是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是什么?   “说炮.友都侮.辱你了。”盛旖光冷笑着,颇为讥讽地看了傅竞泽一眼,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单薄的白衬衫领口一路开到透着粉意的胸膛,好看的身体线条半隐半现,唇瓣被亲得红艳艳的映着水光,十分放肆地作死,“傅总是什么人,高风亮节的柳下惠,从不趁人之危,搁古代配享太庙!回头啊,我让人做面锦旗,亲自给您送过去!”   费也南连同郁原听得目瞪口呆,齐齐咽了下口水,很久没见识到盛旖光这样的牙尖嘴利。   客厅沙发上聊天的、醉得迷迷瞪瞪地齐刷刷往门口看,耳朵竖了起来。   傅竞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确实是在盛旖光失忆后回过神来,过去他觉得盛旖光不需要自己陪着,对自己只是有些依赖,于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拼了命地挣钱,想给盛旖光更优渥自在的生活,有更多的资本去选择想要的人生。   结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盛旖光被人欺负还不敢反抗,乐观开朗、高悬的明日将自己锁进了阴暗的方寸间,将自己当做累赘,沉入了长久的沉默压抑中。   两人的沟通少之又少,各自想着各自的。   明白过来后傅竞泽不想再像之前一样,给盛旖光的总是压迫。打着为盛旖光好的幌子,管着他,让他不敢再表达,不敢选自己真正想要的。   连这段婚姻,或许都是傅竞泽的强求。   让傅竞泽放手,他做不到。只能给盛旖光空间,让盛旖光慢慢的思考清楚了,再重新选一次。   但盛旖光似乎不这样想,每一句话都像在他心上拱火。   傅竞泽面无表情地盯了盛旖光一会儿:“你最好把话收回,我听着不太高兴。”   盛旖光嗤了声,心说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盛旖光不屑地看了眼傅竞泽:“怎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傅竞泽你可别装了,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喜欢我,能开开心心地帮我收拾搬家的行李?能一点不犹豫地拒绝和我睡觉?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打个喷嚏我都知道是谁骂你。演恩爱夫夫,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盛旖光心里窝着火,他看着傅竞泽,说不出是生气多些还是难过多些,到了现在,傅竞泽还是一副冷淡平静的样子。   去医院检查知道失忆是这样。   提离婚是这样。   说搬家也是这样。   也不知道傅竞泽是天生缺少情绪波动,还是他不够格让傅竞泽失态,又或者从始至终是他在演独角戏,被傅竞泽诱着入了戏,带他的人从未入戏。   “咱俩别处了,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好。”盛旖光言不由衷地冲傅竞泽宣泄火气,“咱俩之前能过成那个鬼样子,再来一回也不能有什么好结果。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你贴心。前阵林医生还说帮我介绍呢,十八九的实习医生个顶个的有活力,能和我一起打球吃饭聊天,放假了还能旅旅游。赶明我就让林医生介绍几个。”   好样的。   傅竞泽想,这就是盛旖光的心里话,难怪上次要强调个暂时,敢情早有了打算。   傅竞泽听见自己脑中有根弦断了。   什么欲擒故纵。   什么给空间思考。   什么徐徐图之。   他早该记起来十八岁的盛旖光是怎么个无法无天的混账,根本不适合柔和的手段。   就该按他最阴暗的想法,把人抓到床上折腾到下不了床,没力气去招蜂引蝶,这样人就还是他的。   盛旖光丝毫不知傅竞泽针对自己调整的谋划,他气还没消,看见傅竞泽这张脸就来气。   当下撇开傅竞泽就往外面走,边走边在傅竞泽伤口上撒盐:“才不跟你回什么家,回头我下任男女朋友问起来不好解释,我可得清清白白,不和某些人那样不干不脆的。”   说话时盛旖光还在想自己租的房子地址在哪,或者回爸妈那里凑合一晚再说。   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股大力带了回去,傅竞泽的胳膊像坚固的锁链般将他牢牢锁住,更离谱的是没等他发出质问,就被傅竞泽一把甩到了肩上。   盛旖光本就晕乎乎的脑袋这下是彻底晃成了一团浆糊,只知道自己在和傅竞泽生气不能和他走,用力蹬腿踹傅竞泽。   可不管怎么挣扎,傅竞泽严严实实地扣着他,还既有礼貌地和费也南他们告了别。   门被傅竞泽带上了,费也南拉着郁原飞快跑到窗边打量盛旖光的下场。   只见盛旖光被强塞进了车后座里,傅竞泽动作干脆地扯下领带,接着一起钻进去。   再之后,车身如一柄锋锐的剑,劈开夜色远去。   郁原惴惴不安地捏着费也南的衣袖,担忧道:“傅竞泽不会动手吧?不然我们,跟过去劝劝?”   费也南对着郁原真诚的眼睛沉默了几秒,假装镇定的:“不会,这才哪到哪。大一那会儿,小光弟弟气人的本事比现在一点不差,啥事没有。”   郁原将信将疑:“是吗?可我觉得,傅竞泽刚才的脸色看着不能善了,早知道今晚拦着点不让小光喝这么多了。”   费也南拍拍他的肩,笃定的:“没事,等他酒醒了我就给他打电话。”   昏黄的车灯光里,盛旖光“唔唔唔”着蜷在车后座上,发不出一个成形的字眼,黑色缎面领带被口涎浸湿,仍是牢牢地将他的嘴堵了住。   连双手也被用皮带隔着衣袖绑了起来。   盛旖光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意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意识去寻觅将他弄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暗沉沉的,让人心悸。   盛旖光从后视镜里见着,连酒意都被吓得散了几分。 第四九章   谁家好男朋友凶得像个人贩子啊。   盛旖光心里骂骂咧咧的,却一句也骂不出来。   一路上车速飞快,没等盛旖光被酒精降速的脑子多转几圈,就被傅竞泽扛下了车,重重地扔到床上。   盛旖光被摔得眼冒金星,糊里糊涂被拽着手栓到了床头,还是头回知道一根皮带有这么多妙用。   傅竞泽似乎也不准备再给盛旖光说话的机会,修长的指不紧不慢地抚上他红肿的唇瓣,温柔地向内探入,让那领带进得更深了些。   盛旖光如同做梦般看着傅竞泽慢条斯理地脱下上衣,露-出精悍结实的上半身。   傅竞泽的肌肉并不夸张,是力量感与美感的双重视觉冲击,让人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想沿着腰腹部内收的线条往下探索。   盛旖光不禁咽了咽口水,逐渐漫上雾气的眼眸一瞬不瞬的。   即便是这种时候,傅竞泽的神色也是清冷镇静的,只有盯着盛旖光的眼眸如淬了火,所有的暴戾偏执都藏在骨血深处,一触即燃。   盛旖光还恍惚着,下意识觉得傅竞泽不会真的做什么,大概是吓吓他,报复他一点颜面不留的戳破。   盛旖光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哼哼唧唧的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倒是将嘴唇弄湿了。   这声音别说是傅竞泽,就是盛旖光自己听了都感到难堪、没面子。   可他既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也不能让傅竞泽变成聋子。   盛旖光整张脸涨红着,眼眶里水雾快要盛不下了,委委屈屈的样子。   傅竞泽听着他的声音,眉眼柔和下来,唇角有了点弧度。   他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按在盛旖光泛红的眼角,揩掉溢出的一点湿润,声音温和极了:“你现在好像讨食的小猫。”   傅竞泽凝眸欣赏了会儿,认真道:“很好看。”   好看你来啊,保证让你比这好看!   盛旖光听他这屁话拳头都硬了,但他不只打不到傅竞泽,连骂他解解气都做不到。   盛旖光愤愤地瞪傅竞泽,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看在傅竞泽眼里全然是另一副模样,顺着心意低头亲在盛旖光的眼尾,很轻地碰了下便挪开。   两个人贴在一起,接触的肌肤热意交换着。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浓黑如墨的眼睛清清亮亮,如蓄了一汪水,睫毛浓密纤长,如小刷子般动了动,挺直的鼻梁下,唇-瓣沾着干涸的血迹。   盛旖光听见他说:“别怕。”   盛旖光不明所以,怕什么?怕傅竞泽再対他亲亲抱抱,还是怕一起盖被子纯睡觉?   盛旖光还是不认为傅竞泽会真做什么,在他心里傅竞泽就是当代柳下惠,就是他脱-光了站傅竞泽面前这人也只会自控地让他穿好衣服。   虽然有些紧张,但凭着这些日子対傅竞泽的了解,盛旖光一点也不害怕。要不是嘴被堵住了,他还得多夸夸傅竞泽的优良品质呢。   然而很快盛旖光就庆幸自己刚才物理哑巴了,否则他怕是得交待在这张床上,直接去西天报道了。   盛旖光难捱地揪紧傅竞泽的头发,想迫使他停下来,可一点作用也没有。   他浑身都是烫的,跟发了高烧一样,手腕被皮带磨得生疼,膝盖也疼,其他地方更不用说。肌肤的敏-感度像提升了十几倍,傅竞泽稍微碰一下就火急火燎,情不自禁地发着抖。   眼眶里的水雾不断地聚拢,不堪重负地滚落下来,将脸上、枕头都弄的湿湿的,鼻尖和眼尾越发的红。   不仅仅是因为痛苦,还有无法抵抗的奇异感觉。   盛旖光几乎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淹没,嘴里的领带早不见了踪影,可仍是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偶尔还要发出些令人羞耻的声音。   “傅竞泽,别……不要……”盛旖光放下面子,慌不择路地向罪魁祸首讨饶,“哥。”   但傅竞泽没应他,丝毫不被他的可怜打动,甚至伸了两根手指,探到他的嘴里搅弄。   ……   盛旖光不知道他们换了多少姿势地点,不知道都和傅竞泽说了些什么。   做到最后,他全然失去了理智,傅竞泽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得一塌糊涂。   隐约记得结束时,傅竞泽像是贴在他的耳边笑了一声,重新变得温柔,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亲他嘴唇。   ——   等盛旖光再醒过来时,浑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了重装一样,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脑袋倒是没有宿醉的疼痛但也是难免有些昏沉。   盛旖光躺在床上,双目放空地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过度的消耗让大脑都变得空白,过了很久他才隐约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浑身都僵硬了,整个人呆滞住。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逃避现实,催眠自己那些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真实发生过。   可鼻尖飘散着的还未完全消失的暧.昧味道,以及视线可及处散乱的衣物、阳台上被摧残得七零八落的花瓣……   盛旖光自我厌弃地抬起胳膊覆在眼上,恨不得现在是个瞎子。   真的是,疯了吧!   平日里看傅竞泽,总是清心寡欲、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到了床上比禽兽还禽兽,花样一套一套的!   说的话做的事,简直不堪入耳、不堪入目!   盛旖光边想边骂傅竞泽,可骂了一会儿察觉出不対劲,这屋子里太安静了,除了他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傅竞泽人呢?   真行啊,吃干抹净就跑,和上回一样一样的。   这样的渣男,谁想不开要和他过日子?   盛旖光气哼哼地挪了下身子,刚一动就疼得抽气,别提走路了,他下个床都困难,动动身子就得散架。   傅竞泽个杀千刀的,这种时候不说痛哭忏悔,至少该给他端茶倒水吧!真气人!   盛旖光无可奈何地又躺了回去,好在除了累和疼,身上还算清爽,他靠着柔软的枕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而等他再醒过来,就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像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盛旖光一下子清醒过来,睁眼看过去,果不其然是傅竞泽。   傅竞泽换了身深灰色的衬衣,越发衬得他白皙清冷,他垂着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修长的手拿着药盒子拆开。   听到床上的动静,傅竞泽一偏头就和盛旖光的视线対上。   盛旖光撑着床头勉强坐了起来,昨晚傅竞泽帮他清理过换上了新的睡衣,但他看上去状态还是有些糟糕。   浅蓝色的宽松睡袍领口微张着,露出的锁骨上斑斑点点,经过一晚的时间痕迹更深了。   头发乱蓬蓬的,苍白的小脸上残留着捏出的印子,嘴唇上是显而易见的伤口。   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哪有一点昨晚上气势汹汹指责傅竞泽的样子。   可算是见着罪魁祸首本人了,盛旖光气鼓鼓地看着他,想骂人奈何嗓子不允许,傅竞泽这个不要脸的昨晚上一点下限也没有,竟然逼着他张嘴……   可不说点什么也不解气,现在他可是受害方,不存在理亏的。   盛旖光:“凶手果然都会回作案现场。”声音又低又哑,不离得近了都要听不见。   傅竞泽放下手里的药盒,到床边坐下,他摸了摸盛旖光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盛旖光心想,哪儿都不舒服,看见你最不舒服。   盛旖光没好气的:“你心里没数?”   刚说完,盛旖光就被整个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傅竞泽把他抱到腿上,眼见着就要掀他的睡袍。   盛旖光没料到他来这个操作,整个人都懵了,连忙挣扎起来:“你干嘛!”   “别动。”傅竞泽一手辖制住他,另一手坚定地撩开了他的睡袍,“看看你后面严不严重,我买了药给你抹上。”   傅竞泽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专注认真地拉开盛旖光的腿。   盛旖光整个人都僵住了,活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尴尬事。上回两人也做得狠,但没昨晚那么疯,爽是爽到了,代价也是有的。   就是傅竞泽不提上药这茬,盛旖光也觉得自己这架零零散散的机器该好好修补,否则怕是得卧床好多天。   略略内心挣扎了下,盛旖光放弃了反抗,他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傅竞泽的颈窝里,任由他帮着检查、上药。   过了会儿,傅竞泽松了口气:“还好,不太严重。这几天得吃清淡点,我会按时帮你抹药。”   盛旖光狠狠翻了个白眼,対傅竞泽的脸皮有了新的认知。   上完药清理好后,傅竞泽出了趟房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托盘,是一份山药排骨汤和素炒生菜还有米饭。   移了个桌子到床边,傅竞泽把饭菜都摆好。   “吃点东西吧。”   盛旖光也确实饿了,暂时休战,接过汤碗和勺子先喝了碗排骨汤。   傅竞泽就着炒生菜吃了点米饭。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等两人吃完饭,傅竞泽收拾完回来后,盛旖光才掀起眼皮问他:“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傅竞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垂眸看着盛旖光,静默片刻后:“昨晚是我过分了。”   盛旖光哼了声,何止是过分!正要趁机奚落傅竞泽几句,就听傅竞泽又说:“但我也不后悔。”   说到这里,傅竞泽嘴角甚至有了点弧度,可也算不上笑。   他继续说:“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否认的。你要是不高兴,想揍我、或是原样报复回来都行。但我不能跟你保证没有下次。”   傅竞泽的语气平静淡然,盛旖光知道这不是玩笑话,他就是这样想的。   盛旖光想说的话全被堵住,几乎是震惊地看傅竞泽。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人知错不改,下次还敢的?   这放在学校里,就是顽固的问题学生,要被教导主任立典型的!   盛旖光不太敢信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傅竞泽瞥了他一眼:“你真听不懂么?昨晚上不是很能说,说要甩了我找十八九有活力的实习医生,说他们能陪你打球吃饭聊天,放假了和你旅游,能陪着你体贴你,和你有共同话题。盛旖光,当自己老公面说这样的话,你当我死了不成?”   盛旖光心想,我可没说共同话题,是你自己添油加醋。   可这话确实把他堵住了。   盛旖光偷偷打量了下傅竞泽的脸色,小小地抿了口刚傅竞泽给他倒的温水。   换位思考下,如果是傅竞泽这样対他,说这种要找其他人的混账话,他怕是得让傅竞泽血溅当场。   盛旖光轻咳了声,又喝了口水,莫名地有些为傅竞泽话里透出的在意开心。   盛旖光问:“和我分开,你会很难受吗?”   傅竞泽简直被这个没有心肝的小混账气笑了:“盛旖光,你以为我是什么慈悲的大善人吗?闲着没事的一天天关注你,见缝插针的找机会和你相处。我们认识15年了,哪次你的话我没接着,你找我我拒绝过?”   “盛旖光,我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傅竞泽的声音沉了些,像是在剖白,”不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和你结婚。你呢,你怎么想我的?”   盛旖光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和傅竞泽认识了很多年,他家几乎是傅竞泽的第二个家。   所以他和傅竞泽再不和,还是和他有很多的相处,比别人更了解他。   其他人不熟悉傅竞泽,会觉得他冷心冷情,情绪寡淡,什么也不挂在心上。   盛旖光知道不是这样,不管他嘴上怎么说傅竞泽,他知道傅竞泽的世界很狭窄,只能装的下他在意的人。   或许他就是其中一个。   从成为同桌后,他就走进了傅竞泽的世界里,被他无形的护着。这是他最近琢磨清楚的,之前他以为两人就是看不顺眼又阴差阳错总绑在一起的死対头。   看到他和其他同学玩,傅竞泽会不开心,闷着好多天不理他,还处处和他过不去。   看到他受伤了,傅竞泽会凶他,然后背他去医务室帮他上药。   看恐怖电影时,会并不温柔地帮他挡住恐怖画面。   虽然不借作业他抄,可会耐心地等他补作业,会花时间给他讲解难题。   其实傅竞泽除了态度上,一直対他很好,像是兄弟般。   甚至于到了大学,他们重新要好起来,遇上丁一觉的事时也是傅竞泽陪着他熬过来。   可是,盛旖光很怀疑傅竞泽做这一切更多是因为责任。因为早早的対发小形成了一份责任,将他当成了家人,习惯性地一直护下去,不惜缔结婚姻。   傅竞泽将这样的感情误会成喜欢。   盛旖光怔怔地想了很久:“我対你,我……”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盛旖光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惨白的,捏着被角慌里慌张地四下乱看,可怜巴巴地样子倒是让傅竞泽一时移不开眼,心也软了下来。   响起来的是盛旖光的手机,来自邱敏女士。   盛旖光立马松了口气,感恩母亲。   手指挪啊挪刚碰上手机,就被傅竞泽按住了,接着手机就到了傅竞泽手里。   対上长辈,傅竞泽语气一下子正常了:“喂,妈。”   邱敏也没什么事,就是从昨晚上打儿子电话一直不通,放不下心这会儿才又打了过来。   邱敏:“小泽啊,今天不忙?”   傅竞泽:“最近都休假,在家陪着小光。”   盛旖光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好好说说怎么陪的!   邱敏一听笑了:“早该了,哪天方便和小光回来趟,你爸的同事送了不少土特产来,回家拿些。小光呢,别还睡着吧?”   傅竞泽瞥了眼有些蔫巴的盛旖光,这家伙这会儿竟然老老实实不说话,于是也没否认,三言两语就哄得邱敏女士挂了电话。   还惦记着盛旖光没说完的话,傅竞泽问:“你刚要说什么?你対我什么?”   盛旖光一愣,捧着水杯露出了真诚的为难和懵逼。   “我忘了。”他刚才本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被邱敏女士的一个电话打断,想说的话都忘光了。   傅竞泽:“……”   傅竞泽简直要被他气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盛旖光,你好好想想。”   盛旖光是真忘了,越要想脑子越空,他心虚地把水杯递给傅竞泽:“喝点,下回再想。”   傅竞泽抓着水杯喝了口温水平复心情,不甘心地追问:“下回是什么时候?”   盛旖光觉得下回这个用词极不准确,这回都这么惨绝人寰了,要杜绝再有下回才対。   于是很无辜地笑了笑,提醒傅竞泽:“我脑子坏了。”   已经是问不出什么结果,傅竞泽坦然接受,可并不打算把这次的事情这么糊弄过去,任由这个小混账跑了。   接着,傅竞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没关系,你先计较下这回,给我弥补的机会。”   盛旖光听得一头雾水,做都做了还怎么弥补?   看着他迷茫的样子,傅竞泽很好心地解释:“给我个做合格丈夫的机会。”   盛旖光听到这,反复端详傅竞泽,十分好奇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更不懂傅竞泽说的弥补的逻辑。   盛旖光揉了揉耳朵,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见鬼般看着傅竞泽,不可置信的问他:“你真想和我重新开始,要追我啊?”迟钝到都没发现傅竞泽直接给自己升了个位阶。   傅竞泽又被他气笑了,面上还是很镇定并肯定地告诉他:“想,希望你给个机会。”   盛旖光不自然地垂下眼,虽然不明白傅竞泽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过了好半天还是磕磕绊绊地回他:“也行,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7-35 02:25:08~2035-07-24 03:0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早点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傅竞泽挑了挑嘴角,看着小混账还云里雾里的糊涂样子,偏偏准确地说出了让他满意的话,有意逗弄:“谢谢,多多关照。”   盛旖光显然没察觉出来,认真地回了个:“没关系。”   接着,他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睛水亮亮的,像是不放心傅竞泽追人的本事,傻乎乎地问:“你要怎么追啊?”   真诚单纯的模样,像极了被拐卖了还担心人贩子卖不出好价钱。   傅竞泽阴暗地想,就该把他锁起来,按到床上让他吃足教训。   可是不能,这是个不禁吓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跑个没影。小事好哄,到动真格的缩得比谁都快。   傅竞泽不缺忍耐,牢记着自己是要把老婆追回来,不是把他吓跑。   敛住阴暗的情绪,傅竞泽语气和脸色是一致的温和:“给你买奶茶零食,帮你带早餐、做值日,陪你参加朗诵比赛、社团活动,约你去游乐园、电影院……”   盛旖光本来还真期待傅竞泽漂亮的脑袋瓜能想出什么有意思的点子,一听这话头,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这些套路他熟得很,高中那会儿他从贴吧学了来,全用来追唐悄悄了。   傅竞泽怎么这么会翻旧账,可恶,他都反驳不了!   盛旖光脸色变来变去,指责傅竞泽不让他再说:“学人精,侵犯我知识产权!”   还挺会上升高度、转移矛盾,不算太傻。   傅竞泽笑了,看着因为被揭了短气到炸毛的盛旖光,低头朝他靠近了些:“旖光,教教我好吗?”   这样轻柔的语气倒显得他很无辜,像是盛旖光误会了他的意思。   盛旖光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不禁自我怀疑了下,不过对着傅竞泽下巴上明晃晃的牙印子他也计较不起来了。   盛旖光故作嫌弃:“哪有你这样的,问被追的人怎么追合适,也太偷懒了。”   不知怎么的,盛旖光撑在床垫的手滑了下,没等他们再说什么话,唇瓣就又贴在了一起,默契地加深了这个吻。   盛旖光其实不太会接吻,仅有的一点技巧还是昨晚上从傅竞泽那里学来的,伸着舌头一通搅和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傅竞泽就不一样,他很会接吻。   他含着盛旖光的唇瓣,勾着盛旖光的舌尖,从上往下地看着盛旖光,一双眼睛如水墨勾勒,浓郁的墨色里透出柔和的光,温柔而不容抗拒地侵略着,一点点的视线接触便让盛旖光抑制不住的颤抖,神智被他全然地俘获了。   两个人再分开的时候,盛旖光气喘吁吁的像是刚参加完五千米长跑赛,额前的碎发散逸出潮热的水汽。   扶着傅竞泽的肩膀喘了会儿,盛旖光声音又哑又涩几乎不成调:“你,你就是这样追我?”   什么都没做,直接亲了个七荤八素。   傅竞泽笑了,抬手拨了拨他乱糟糟的额发:“抱歉,没忍住。”   说着道歉的话,看不出一点歉意。   盛旖光被他好看的笑晃了眼,回过神来时已经不是计较的时机了,其实刚才亲上他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盛旖光摆烂地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平复气息。   傅竞泽抱着他,视线落在他下滑的衣领,袒露的肌肤上青青紫紫,都是昨晚留下的印子。   傅竞泽眼神暗了暗,指腹很轻地摸了摸精致漂亮的蝴蝶骨,惹得盛旖光难受得哼唧了声,直往傅竞泽怀里缩。   过了会儿,傅竞泽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明天的校庆还去吗?你这个样子,一眼就能看出做了什么。”   盛旖光想,可不是嘛,得拄拐去!   盛旖光抬头看傅竞泽,要是傅竞泽敢表现出一点幸灾乐祸他拼了命也要把傅竞泽腿打折。好在傅竞泽看着只是提醒,免了他使用暴力。   盛旖光有些懊恼地拢了拢衣领:“知道有校庆还这么过分。”说话时一点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作的。   接着他注意到傅竞泽嘴上结的血痂,以及下巴被自己啃出的牙印,又平衡了很多,很干脆地说:“去啊,谁不去谁是狗。”反正丢人一起丢,被笑话也是一起。   傅竞泽眼底散出零星的笑意,不是很明显:“好。”他还没有好心到提醒这只想到一起丢人层面的家伙,两人这副模样一起去校庆会在高中同学面前、包括被某人念念不忘的唐悄悄面前暴露关系。   盛旖光显然很满意傅竞泽的回答,将他的脸看了又看,刚想打发他去衣帽间帮自己挑明天穿的衣服,忽然眼前昏暗了很多。   呆滞了几秒,盛旖光不太确信地问傅竞泽:“天黑了?”   傅竞泽:“嗯。”   盛旖光转头往阳台看,只残留一点夕阳的余晖,天边月亮悄然现了轮廓。   他好像也就刚睡醒吧?   离大谱了。   盛旖光把头转回来,用谴责的目光看傅竞泽,痛心疾首的:“虚度,太虚度了!”   傅竞泽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还是一派的冷静淡然:“算不上,顶多是纵.欲过度。”   盛旖光摇了摇头,看着不知悔改的顽固派:“要让我妈知道你是这样的,肯定要督促你去青年大学习。”   邱敏女士可是资深骨干教师,训儿子非常有一套,盛旖光是第一线的体验者。   对比邱敏对两人的态度,盛旖光从幼小的心灵开始就很失衡。   傅竞泽笑着抱住盛旖光,十分放肆地再亲了上去,并提醒他的共犯身份,部分施行全部负责,谁也跑不了。   到最后时两人一起平躺到床上,牵着手谁也没松开。   ——   校庆的庆典时间定在了上午十点,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举行。   傅竞泽作为杰出校友被邀请了发言。   早晨盛旖光对着镜子不太熟练地捣鼓粉底遮瑕时,就瞅着傅竞泽临时抱佛脚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写发言稿。   谁能想到呢,他有天能见到傅竞泽“补作业”,很不傅竞泽的作风。   瞧着傅竞泽放下笔记本,盛旖光跑过去自告奋勇要帮他化妆。   虽然说好了一起丢人,可傅竞泽是要上台发言的人,代表的还有他这个发小兼现任追求中伴侣的面子!   傅竞泽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什么,任由盛旖光非常天赋地把痕迹都遮了个干净。   最后,盛旖光拧着眉看傅竞泽结痂的唇瓣有些犯难,这个就没办法了。   傅竞泽亲了亲盛旖光横在自己唇上的尾指,安慰他:“没事,当上火了。”   确实也说得过去,盛旖光被说服了,后知后觉傅竞泽刚才的举动,脸热地斥他:“怎么手指也要亲,你变态啊。”   傅竞泽抬着眼眸,从下方往上看,漂亮的眼睛里漾着融融春光,引人陷入。   没等盛旖光反应,极为熟练地又亲了下盛旖光的鼻尖,将那颗小痣从薄薄一层粉里亲了出来。   盛旖光怔了几秒,察觉到大腿上有些硌后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下来,他现在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那是什么热水袋。   傅竞泽笑望着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怕什么,你也有。”   盛旖光下意识拉了衣摆去挡,还没坦然到大白天的可以这样互相对着的程度。   刚想去洗手间自己解决下,就被傅竞泽伸手拉了过去,体验了回霸总的亲手服务。   盛旖光直到收拾好上了车子还恍恍惚惚的,视线时不时偏移到傅竞泽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自己偷偷听过的和傅竞泽声音很像的广播剧,和早上发生的真是完美重合。   傅竞泽受不住他一下一下的眼巴巴的看,小脸粉白-粉白的,双手拽着安全带乖得不像话,故意吓他道:“时间还充裕,急着回报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话盛旖光立马假装打了个哈欠,当没听见地歪头“睡”过去。   傅竞泽挑了下嘴角,没揭穿他,只是把车速降了些。   他们家离一中不远,入场的时间不早不晚,礼堂里的人不算太多。   两人刚进礼堂就被人认了出来,正是开了连锁超市的胖鱼同学。   胖鱼本名潘宇,中等个子也不胖,依稀还可以看见高中时的样子,盛旖光一下就认了出来,很开心地和他聊天,陆续又来了些班级的同学,聊得很热闹。   胖鱼有了名的八卦,消息最灵通:“旖光,没想到啊你和傅竞泽天天掐架今天还能一起来!话说你追到唐悄悄没,怎么一下就没声了?”   盛旖光本来挺高兴,听到这下意识往傅竞泽那看,傅竞泽和他隔了几个人,像是被挤了出去,孤零零的有些惨的样子。   盛旖光分心心疼了下他的差人缘,打量到他没因为胖鱼的话变脸后稍稍安下心来,刚要如实回答,就听见很熟悉的女声,他记忆的十多天前还听过。   “竞泽,旖光,潘宇。”   唐悄悄穿着质地精良、裁剪简约的白裙子,头发和从前一样又黑又直,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准确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最后停留在傅竞泽面前:“好久不见。”   盛旖光、傅竞泽、唐悄悄的“三角恋”在班里不是什么秘密,刚正主不在玩笑归玩笑,三个人在这日子碰一起,其他人虽然有八卦的心,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潘宇先开口:“可不是,要不是碰上校庆,真不知道啥时候大家伙齐齐整整见一次。时间差不多了吧,你们先坐,喝点什么我让人送来。”今天的酒水饮料都是潘宇赞助的。   其他人立马附和缓解气氛。   唐悄悄微笑着又向盛旖光走过来:“旖光,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盛旖光两侧只有一个空位置,让唐悄悄坐了,傅竞泽就得坐其他人旁边去了。   盛旖光下意识先看傅竞泽,见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显得更清冷了些。   分明就是生气了。   盛旖光有些头疼,他发现傅竞泽对唐悄悄有超乎寻常的介意,分明他最多就是个暗恋,连表白都没过,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默默叹了口气,盛旖光对唐悄悄说:“不介意。”说完起身走到傅竞泽身边,光明正大地牵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就被用力地回握住了,手骨甚至有点疼,盛旖光压低了声音贴着傅竞泽的耳朵:“你是醋精吧,我都gay了你还乱醋,真小气。”   傅竞泽轮廓柔和了许多,低下头来又翻旧账:“你追她到机场,送情书。”   盛旖光:“……”   盛旖光悄悄转头看唐悄悄,却恰好与她狡黠的目光对上,他从没在唐悄悄脸上看到过这么跳脱的表情。   甚至,盛旖光有种她早知道他和傅竞泽关系,故意作弄的错觉。   刚看了唐悄悄一眼,盛旖光脸就被掐了下。   盛旖光慌里慌张地推傅竞泽的手,生怕他把粉底碰掉了露出脸上没消干净的印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35-07-24 03:01:25~2035-07-24 35:5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早点睡、5355214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一章   校庆庆典的流程很传统,先是市领导校领导们讲话,再到优秀校友、学生代表。   冗长的发言难免让人渐渐兴致缺缺,可当傅竞泽走上演讲台时,礼堂里注意力空前的专注。   在所有的演讲嘉宾里,傅竞泽绝对是最有吸引力的一位。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搭配同色的领带,简单利落的造型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轮廓深邃,面容清俊,眼若流星,身形颀长挺拔,整个人从容而儒雅。   盛旖光感觉心中有根弦被拨动了。   前排传来小声的议论:“这个学长我以前见过,更帅了!”   旁边的人边悄悄拍照边兴奋地问:“是吗哪届的有联系方式没求!”   刚问完拍照的动作就停顿住了,接着和同伴哀叹:“你看他的左手,相见恨晚啊!”   手机屏幕拉近的镜头里,一枚素净的银色戒圈落在了修长好看的指骨上,装饰的碎钻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光辉。   盛旖光的视线从演讲台挪到手机的屏幕,又挪回到傅竞泽的脸上,心脏不自主地一下一下地撞上胸腔,耳畔只剩下了傅竞泽的声音。   他不知道傅竞泽是什么时候戴上戒指的,嘴角已经无知无觉地翘起了弧度。   二十分钟后傅竞泽结束了演讲,台下掌声轰鸣,盛旖光也跟着鼓掌,视线追逐着傅竞泽的身影。   他发现傅竞泽没有留在前排和领导们寒暄,而是径直往后方走,一边颔首回应其他人的招呼,一边弯着腰走到了盛旖光身边。   盛旖光看他时,他也恰好低眸望着盛旖光,疏眉朗目,笑意清浅。   “腿让一下。”傅竞泽说。   盛旖光后知后觉到周围揶揄的眼光,神色不太自然地侧了下腿。   接着身旁的座椅一重,盛旖光的手被扣住了,微凉的戒圈抵在手指内侧,强烈的异物感让盛旖光无法忽略,连带着心脏的悸动也无法压下。   傅竞泽的气息贴在脸侧,清淡好闻的薄荷味此时更像是诱导剂、催化剂,影响着盛旖光心绪。   盛旖光低着头不看他,空着的手胡乱在手机点着,不知怎么的就点进了加密的空间,点开了那部广播剧。   盛旖光的右耳上刚好还戴着蓝牙耳机,刚刚好的音量,刚刚好的距离。   刚刚好,一抬头就撞上傅竞泽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时间盛旖光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戴了耳机不至于社死,还是庆幸躁动的心绪被另一种情绪打散。   盛旖光手速飞快地把手机和耳机都收了起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地往演讲台上看。   手指被傅竞泽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耳边是傅竞泽压低的声音,很过分的明知故问:“怎么不听了?”   盛旖光耳根都快要烧起来,忍着没理会他。   傅竞泽似乎心情有些好,继续偏着头和盛旖光咬耳朵:“原来那天你在房间听这个。”   盛旖光当然知道是哪天,可不就是他被拒绝那天,搬家行李被猫儿子抓坏那天嘛。   没想到事发来得这么快。   尴尬羞愧到极致就是摆烂,盛旖光自暴自弃地往后撤了撤身子,后背贴着椅背,直接和傅竞泽对视上。   这个角度刚好够盛旖光看清傅竞泽的脸,这家伙果然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冷着脸当醋精。   盛旖光坦然承认:“是啊,怪好听的,我开会员都听完了。”   并先发制人,指指点点:“不像某些人,不是惜字如金就是污言秽语。”   傅竞泽低笑出声:“我的错。”   在他的视线里,盛旖光卷翘的睫毛顺着话音颤了颤,显得无辜而慌乱。   傅竞泽移不开眼,视线在他的唇上转了转。   盛旖光毫无察觉,只是松了口气自动把这事情翻篇了,刚好旁边的同班同学递话问典礼结束了要不要聚聚。   盛旖光趁机和其他同学聊天,不过手还是和傅竞泽交握着。   下午一点钟典礼就散场了,晚上还有文艺汇演。   他们班的人都商量好了,探望下班级的任课老师后直接去聚餐。   聚餐的地点也不远,就在一中过两站地铁的饭店里。   盛旖光去完洗手间出来,就看傅竞泽和唐悄悄站在了一起,在对面通风的阳台上。   多是唐悄悄在说,傅竞泽偶尔回应下。   但其实还是挺少见的,傅竞泽这个人性子独,和班里的人大多没什么交情。   虽然都传唐悄悄喜欢傅竞泽,但两人除了学校班级组织的活动什么的,都不会单独同框。   盛旖光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刚要凑过去就被人拉住了。   盛旖光转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结合自己的梦境,再和傅竞泽确认过,盛旖光基本已经知道他和丁一觉发生过什么。   本来也想是不是再见丁一觉一次,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他和丁一觉确确实实算不上朋友了,或许比陌生人都不如。互不接触,大概就是最好的。   可没想到之前躲着不见他的丁一觉会主动出现,比起上次见面状态差了许多。   盛旖光目光平静地看丁一觉,不知道他来是想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   直到现在,盛旖光也怪不起丁一觉,会想在丁一觉告白后应该叮嘱他不要被别人知道,那样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他不会因为丁一觉的遭遇崩溃,丁一觉也不会被送到那样血腥罪恶的地方,他们都会好好的。   丁一觉拉着盛旖光的手,在他平静到淡然的目光中又一点点松开,眼底的青黑让他看起来格外憔悴,他看了眼傅竞泽的方向,神色间多了几分阴鸷。   “小,盛旖光,你想起来了?”丁一觉问。   盛旖光摇头:“但我都知道了,作为曾经的朋友,对不起没帮到你。”   丁一觉听了却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知道他能怨怪任何人,对于盛旖光他根本没资格,就凭他做过的那些事。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心心念念的人变成了不敢去想、不想去想的存在,在戒同所的每一天,他都想能活着再见盛旖光,他什么也不要,能看着就可以。   阴沟里的老鼠怎么配肖想高悬的明日,乃至将他拉到污脏的泥泞里。   可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怎么就到了万劫不复。   他从那种地方挣扎着爬出来,扭曲了身心仍克制着,只想看看盛旖光。   但他见到的是什么,是傅竞泽和盛旖光的光明正大,是每一对同性情绪的堂堂正正。   只有他是牺牲品,被自己家人否认唾弃、被时代抛弃的牺牲品。   丁一觉的声音是被烟酒摧残的沙哑,或许不只是烟酒,谁知道呢。   “我蹲了你好几天,你似乎和傅竞泽过得很好。”   盛旖光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索性沉默了。说不难受、不心酸都是假的,但到了现在,这些情绪都没有价值,什么也改变不了。   丁一觉继续说:“上次见完面我威胁了傅竞泽,他给了我们公司一个利润丰厚的订单,但这是个圈套,我和我的老板都栽了。其实我也无所谓活不活着,活成怎样,可我还有父母。”   “本来想骗你帮我求情,很卑鄙对吧?但你既然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一桩。”   丁一觉看着盛旖光眉眼不动的样子,笑了笑往下说:“你其实还是变了,挺好的。我把这些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傅竞泽不如你想的磊落,为了得到你花了很多你不知道的手段,别被他蒙骗了。”   盛旖光皱起眉头,他没办法认同丁一觉对傅竞泽的诋毁,或许更早些听丁一觉说这些他会怀疑。   但如果傅竞泽的手段就是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意志消沉时承担起他的人生,这不叫手段,叫付出。   盛旖光刚想要为傅竞泽辩解,就见傅竞泽快步走了过来,迅速将他挡到后面,不让他直面丁一觉。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的手有些抖,很轻微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连他也不太确认。   “丁一觉,你做什么。”傅竞泽的声音堪称平静,却又森冷得可怕。   丁一觉不自觉僵了下,在傅竞泽的目光下几乎想立刻遁开,但他的大脑还在运转,还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既然傅竞泽不放过他,他又为什么要任由盛旖光和傅竞泽和和美美,傅竞泽凭什么,凭道貌岸然、诡计多端?   丁一觉很快稳住情绪,轻飘飘道:“傅总在慌什么,是怕偷来的终究不属于你?你能骗盛旖光一时,还指望骗住他一世,真好笑。”   “盛旖光和你过成怎样你不清楚?不会觉得自私无耻吗?”   丁一觉轻蔑地望向傅竞泽,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仍觉得傅竞泽是个无耻又懦弱的小偷,不配和盛旖光站在一起。   傅竞泽垂眼俯视丁一觉,是漠然到极致的眼神,他甚至不为自己反驳,只是很平静地:“废物。”   不敢报复真正的仇人,将怨愤施加到无辜者身上,一而再再而三。   分明有机会爬起来,偏要让自己烂在泥里。   丁一觉瞬间被戳中了痛处,对着傅竞泽直接挥出一拳,可比他更快的,傅竞泽将他踹了出去。   没等丁一觉再爬起来,酒店的安保就过来把他控制住了。   傅竞泽没再去关注丁一觉,转身看呆愣住的盛旖光,不知道都听丁一觉说了什么,失魂落魄的。   傅竞泽本想抱住盛旖光,空着的手在半空悬着,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知道在盛旖光现在的记忆里,丁一觉是比他重要很多的人,他不确信盛旖光会偏向谁,会不会因为他对丁一觉的不容情不满。   傅竞泽甚至有些怕听到盛旖光为丁一觉求情,像三年前那次一样,不论丁一觉做了什么都选择原谅,宁愿自责也不愿意怪丁一觉一点。   傅竞泽很难拒绝盛旖光,但这件事他不会改变主意,不会再放过丁一觉。   忽然,盛旖光伸手圈住了傅竞泽的腰,将面颊贴在了他的脖颈,温热的水意蔓延开。   傅竞泽停顿了一秒,那只手终于也落在了盛旖光的脊背,轻柔地安抚着。 第五二章   傅竞泽拿捏不准盛旖光的意思,罕见地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只能是尽量放缓了声音和他说:“别哭了。”   他不敢问,盛旖光是不是还是因为丁一觉难过。可也做好了听到这种话的准备。   将近一分钟后,盛旖光抱紧了些傅竞泽,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模糊:“傅竞泽,我没有信他。”   盛旖光直觉傅竞泽现在很在意自己的态度,更准确说是慌乱、紧张。   他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是刚才和丁一觉对峙,还是现在对着他。傅竞泽很擅长隐藏情绪,似乎无坚不摧。   可傅竞泽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思想。   换位思考下,换做是盛旖光自己,现在已经离崩溃不远了,难受得要死。   见傅竞泽没有反应,盛旖光以为他是没听清,于是抬头看向他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不是那样。”   傅竞泽这个大傻蛋总不长嘴,却是对他最最好的人,连他的父母都不如傅竞泽纵容、理解。   除非是脑子真的坏掉了,心也瞎了,他才会在这个时候误会傅竞泽,在傅竞泽捧上来的心上扎一刀。   掌心下是盛旖光微颤的背脊,傅竞泽的手在听到盛旖光开口的刹那就这样停顿住。   直到盛旖光抬眸看过来,傅竞泽低垂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迅速地生长,光照打在他清隽透白的脸上,跳进他的眼底、透入他的心脏里。   连期待都不敢多有的可能,真真实实地实现了,像一场臆想出来的美梦。   他没办法平静,用尽了全部的克制和忍耐也无法藏起全部的情绪,只能压制着、压制着,最终在盛旖光明澈到一览无遗的目光下全线溃败。   克制地抬手碰上盛旖光的脸,捧起盛旖光的脸,很轻地吻上他的眉心。   傅竞泽很难用语言形容出自己现在的感受,或许是第一次和盛旖光牵着手走在放学路上,或许是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拥抱、接吻,或许是盛旖光接受求婚的那一刻。   每个盛旖光全心看向他的瞬间。   此时此刻,盛旖光也无法平静,脑中有画面在重映,一帧帧连续的,像藏在脑海深处的画本,被拂去尘埃便迫不及待地要展现。   隐秘的想望、沉默的爱意,融在分分秒秒的时间里。   爱意会深藏,不会消亡。   盛旖光鼻子有些酸,心脏变得难受起来,像泡在了装满柠檬水和泡腾片的杯子里。   酸酸涩涩的情绪抓着他不放,同时也有些庆幸只是失忆不是其他的什么。   在一旁悄然看了许久的唐悄悄本来是有些担忧,慢慢就放心地抿唇笑了,低头看了眼聚餐群里催促的消息,上前提醒他俩回去吃饭。   没想到还有观众,并且还是自己送过情书的唐悄悄,盛旖光很难好意思。   也还好唐悄悄来打断了,不然盛旖光很难控制好情绪不让傅竞泽发现。   “等回家再说吧,我们先吃饭。”盛旖光故意咧开笑显出轻松,从傅竞泽怀里退出来。   傅竞泽的声音很沉很沙哑:“好。”   他们两个都明白现在不是剖心的场合和时机,他们需要在结束聚会后好好地聊一聊。   包厢里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不断,连带着盛旖光也真实的开心了起来。   趁着傅竞泽出去接电话,唐悄悄挪到盛旖光旁边小声说:“你刚才是不是想偷听?”   盛旖光脸一红。   接着唐悄悄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是真没想到,你俩这么些年了还在捉迷藏。”   盛旖光不解,小声问:“什么意思,什么捉迷藏?”   唐悄悄幽幽道:“傅竞泽不行。”   一瞬间盛旖光小脸通黄,作为昨晚刚体验过的人很容易就想歪了,还在跟着傅竞泽混久了他现在也还挺能装淡定,确认傅竞泽没在后压着声音继续和唐悄悄说话:“他,怎么不行?”   唐悄悄用疑问的语气说肯定的话:“你还误会我喜欢傅竞泽吧?”   这话盛旖光否认不了,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他们三个还三角恋了一把,结果他和傅竞泽情敌成了情侣,电视剧这样拍都要被说狗血。   见盛旖光不说话,唐悄悄也就明白了:“他一点不解释,还防我和你接近,你可不就会一直误会嘛。你俩结了婚,恋爱还没谈明白。”   盛旖光战术性喝水,竖着耳朵往下听,虚心受教。   唐悄悄说的没错,他和傅竞泽像是跳级生,坐火箭一样一步到位结了婚,过得稀里糊涂。   唐悄悄瞥了眼关着的门,头压得更低了些。   盛旖光跟着看过去再缩回头,和唐悄悄一起鹌鹑状气音交流。   说了两句后知后觉不太对,他也就是和老同学正常聊聊天,怎么弄的像一起做坏事。   也就是一瞬的念头,马上被唐悄悄说话的内容吸引走注意力。   “你都没发现吧,那会儿傅竞泽一见我和你走一起,脸色就格外冷,看着特别有意思。”   盛旖光震惊,还有这样的事!赶紧顺着她的话回想,最终惭愧的:“我其实习惯他看我不顺眼了。”先入为主后就不会往其他方向想。   唐悄悄被他认真又懵逼的样子逗乐,不禁坦白道:“我不可能对傅竞泽有想法,那会儿其实我已经和我现在的先生在一起了,毕竟也是早恋不敢声张。”   盛旖光听她这么说就明白过来了,他送情书被拒绝时唐悄悄说的有喜欢的人指的是她现任,和傅竞泽没半点关系。   至于他和班里其他人为什么会误会唐悄悄和傅竞泽,他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他实在是功不可没。   唐悄悄经常和他提傅竞泽,打听傅竞泽的事,不是为了追人,而是人家早看出来他俩的苗头特意点他。   奈何他和傅竞泽恋商均值为负,各自一套思路,还得等唐悄悄这个事外人来说明才能解了误会。   唐悄悄:“刚才我和傅竞泽也是说这个呢,你俩真的让人着急。”   可不就是呢,盛旖光也是发现了,他和傅竞泽之间存在很多误会。   很多禁忌的话题彼此不敢提及,像丁一觉的事、唐悄悄的事、傅家那边的事情。   这些事垒在一起,让他们最后连喜欢都不敢表达,小心翼翼的、逃避式的在一起。   盛旖光:“确实,太能折腾了。”   盛旖光默默地惆怅了下,拿起装酒的杯子和唐悄悄碰了下表示感谢,又和她聊起她的事。   唐悄悄性格好,盛旖光和她关系一直很不错,隔了几年没联系,再相处也没什么距离感。   饭后的活动盛旖光和傅竞泽都不参加,看着唐悄悄上了她先生的车后,两人默契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了一段路。   天气不晒,但挺热的,树上的蝉鸣声很响。   这条路是以前盛旖光上下学的必经,骑着自行车碾过很多回,没有哪一次有这么乱糟糟的情绪。   好几次欲言又止后,盛旖光靠着棵树干站停,抬头看着傅竞泽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觉得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我会信丁一觉多过你啊?”   盛旖光眼中的傅竞泽,像是清冷的松柏,总是孤傲地立在高处。很难想他会在意什么、害怕什么。   好像傅竞泽每次有这样的情绪都是因为自己,被丁一觉带走困在地下室那次,失忆后独自回父母家那次,被蛇咬伤那次,乃至刚才。   这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无非是太在意了。   盛旖光像太阳一样热烈开朗,散发着天然的吸引力,身边的人一波盖过一波从来没有空余的位置。或许他是最长久坚定的,可对于盛旖光也不多珍贵特别。   高中三年,盛旖光的眼睛里有很多人,最重视的丁一觉,初心萌发的唐悄悄,而他只会很偶然地进入留不下痕迹。   后来呢,怎么在一起的?   傅竞泽不否认自己蓄谋已久,想方设法地待在盛旖光身边,想要参与他全部的时间。   在盛旖光最无助、最脆弱茫然的时候他们结婚了。   傅竞泽有时候会想,对于盛旖光来说,这个人是他傅竞泽或是其他什么人是不是没什么差别。   “因为没有底气。”   傅竞泽的声音很低,嘴角勾起点自嘲的弧度:“我一直在嫉妒丁一觉,嫉妒唐悄悄,嫉妒每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围在你身边的人。不像我,总在旁观。”   “和你去食堂吃饭的是别人,和你勾肩搭背去打球的是别人,陪你玩游戏看电影的还是别人。我算什么。”   盛旖光听得完全愣住了。   他知道傅竞泽喜欢自己,但他从来没听傅竞泽说过这些。   从小到大他和傅竞泽相处,傅竞泽都是淡然自若的一方,无论是在绑架的事后问要不要在一起,还是恋爱时仿佛水到渠成的亲吻,乃至毕业典礼后求婚。   傅竞泽总是平静得过分,让人窥不到他的一点情绪,让人以为他是按部就班地履行责任,无关喜恶。   盛旖光确确实实一度以为傅竞泽对他的喜欢不是爱侣之间的,最多是对好朋友的那种喜欢。   因为他太没用了,被打击后就一蹶不振。傅竞泽同情他,害怕失去他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所以不计后果地和他在一起。   他几乎没见过傅竞泽会失控,会为情所困,更不用说嫉妒。   傅竞泽就是一套完美人生的模板,长相、能力、家世都是尖尖上的那批,只有别人羡慕嫉妒他的份。   还是失忆后,他抛开了五年的记忆,以少年时的视角看到了原来傅竞泽也有情绪波动,会为了他失态。   这让他怀疑起傅竞泽另有所图、不安好心,觉得傅竞泽把他骗到手后就不珍惜,一边用什么喜欢、婚姻义务哄住他不离婚,一边又行为冷淡。   可现在,一向强势的傅竞泽说他没有底气,说他会嫉妒。   “真的啊?”盛旖光不太敢相信地看着傅竞泽,像是重新认识般将他悄悄地上下打量了遍,“你不是都看不上我们这些,额闹腾的人吗?觉得我们境界低,和你在一个教室污染空气,路上碰见了都糟心。”   傅竞泽差些要被他气到,因为回忆有些下沉的心被捞起来一点,很明确地告诉盛旖光:“就是嫉妒,所以假装没有兴趣,也不想听见看见你和谁去做了什么。因为我阴暗到想把你藏起来,不想让你和其他人亲密。”   他不是盛旖光想的那样,阴暗、嫉妒、不甘的情绪很早便有了,在盛旖光拥抱过他后转而拉住了其他人的手。   他克制着不想吓到盛旖光,但这不代表他是坦荡的君子。   越是喜欢,越无法坦荡。   盛旖光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傅竞泽坦诚,现在被过分多的的信息弄得脑子有些宕机。   他看着傅竞泽清亮的眼睛,抿着唇瓣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会儿:“可是你以前从来不说,我一直一直都误会你没有太喜欢我,更像是我赖上了你,自私地把自己的重量托到你身上,成为你本该完美人生的唯一污点。”   “结婚前我爸妈就和我说过,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要门当户对、两心相许。后来婚礼时你的家人都没来,婚后第一天你姑姑来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特别不堪,像是恶毒的害人精,害了丁一觉不够还要无耻地拖累你。”   “你从来不对我说喜欢,说爱。又偏偏对我那么好,好到让我越发觉得自己卑劣无耻。很多次我都想不然就离婚吧,但是每到想开口我就看到你工作回家很累,就想睡醒了再说吧,就这样一天又一天。”   盛旖光说着说着眼前就模糊了,或许是夏日澎湃的潮热糊了眼睛,他努力眨动眼睫想将水汽驱走,也只是让睫毛被水汽弄得乱七八糟。   傅竞泽沉默地听着。   这些他从来没听盛旖光亲口说过,但已经从其他途径了解到了。   他看见盛旖光眼睛湿漉漉的,却又刻意要装出坚强的样子,招人疼,也招人可怜。   在盛旖光话音落下的刹那,傅竞泽抬起手轻轻地按上他的眼角,任由那滚烫的泪珠将指腹浸湿,连带着他跳动的心脏。   “你从来不是我的污点、拖累,是我想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想留在你的眼睛里被你永永远远地看到。”   傅竞泽倾身吻上盛旖光的唇瓣,他在盛旖光嘴里尝到了橘子糖的味道。   从他吃下盛旖光递来的第一颗糖果,他就想留在盛旖光五彩缤纷的世界里,成为不起眼又最多的那抹颜色。   距离他暗恋盛旖光,已经过去数千个日夜。   傅竞泽看着盛旖光,轻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不喜欢你。旖光,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一直爱着你。”   从懂了情爱起,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准备收尾,写起来比较废情绪,更得有些慢了抱歉小可爱们感谢在2035-07-25 00:49:05~2035-07-30 35:5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明月5瓶;长安城3瓶;5355214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三章   耳畔是傅竞泽刚落下的话音,没有听到这样的话还好,听见了盛旖光就没办法再忍住眼泪,眼睛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泪水漫过面颊,顺着下巴砸落。   盛旖光看着傅竞泽,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他们额头和鼻子都碰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傅竞泽,你为什么才说,才让我知道你爱我?”盛旖光问,“我真的,我和你差点就完了。”   他和傅竞泽都太不坦诚,被自己的想法一层层困住,和彼此越隔越远。   如果没有失忆的事,盛旖光感觉自己不能在这段婚姻里撑太久,傅竞泽那样光芒万丈的人身边不该有他这样消沉暗淡的人,时间久了或许连从小到大的情分也会磨灭。   所有的问题只在于他,是他太差劲了,和傅竞泽无关。   盛旖光又说:“我真的很难受,要身体很累很累了才能睡着,可梦里也是乱七八糟的。我想了很久和你离婚。”   傅竞泽安静听完心里也很不好受,再怎样有猜想和预料也不及盛旖光亲口说的,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很沉:“对不起旖光,我做的很不好。”   这些时间过来,傅竞泽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在哪里,是他的自以为是让他们没有机会好好沟通,他自诩爱盛旖光,却很少真正了解他的想法。   当时的情况下,他是更要为两人负责的那个。   于是他把盛旖光当易碎的珍宝珍藏了起来,却忘记了盛旖光该长在广阔天地里,自由地伸展。   丁一觉的事情确实打击很大,一度摧毁了盛旖光的信念,但他没有放弃过站起来,从来都没有。   他默默承受了不该他承受的诋毁、侮辱,很努力地走了很久。   傅竞泽明白他和盛旖光有很多的差异,一个有着敏感丰富的情绪,一个总跟着理性在走将情绪收敛克制。   不同的思维模式让他们误会重重。   傅竞泽抱着盛旖光,看着他满溢着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我爱你,在意你的一切,想永远做你最亲近的人,想你也爱我。”   傅竞泽的眼睛里浸着月光,柔和清亮。   此时的他褪去了全部外在的伪装,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剖出,展到盛旖光的眼前。   盛旖光很难有所抵抗,原也不是为了争论怪责来说这些话,他们只是想听彼此心里的声音,想知道他们的心意是否是一样。   盛旖光仰头亲在了傅竞泽的面颊:“我们回家吧。”   垂落的夜幕像一层薄纱笼在他们的身影上,影子重叠着。   看着视线里那栋三层的白色建筑物,盛旖光嘴角不经意地翘起弧度。   这是他和傅竞泽两个人的家。   不知是谁主动的,衣服从楼下客厅的沙发到楼梯散了一地。   阳台的藤椅上盛旖光蜷在傅竞泽怀里,潮红未散的面颊贴着他裸.露的胸膛,耳下是他沉而急促的心跳声。   盛旖光气息还不太平稳,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失忆的时候,你耐心可真好,比以前都好。”   傅竞泽捏了捏他后颈的软肉,笑话他:“什么失忆,不是穿越?”   盛旖光没法反驳,非常熟练地转移矛盾:“亏你长那么聪明一脑袋,也没看出来我演戏忽悠你,真怀疑你是不是有你说的在意我。”   被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气到,傅竞泽掐着他的腰让他对面坐在自己腿上,很认真的:“我在意得要死。”   盛旖光被他弄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好像都没见过傅竞泽这么幼稚的样子,此时此刻他才有种真切感,忍不住嘴角弯了又弯,抬起胳膊勾住傅竞泽的脖颈:“先要我,老公。”   转瞬间月亮的清辉被旖旎攀满,气温沸了起来。   次日盛旖光是在自家邱女士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中清醒的,邱女士非常熟练地拉窗帘、掀被子。   “盛旖光,都几点了还睡呢啊?叫你回趟家难比登天,得你妈我老胳膊老腿的自己跑来见你。”   “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让我省点心。”   听到邱女士的声音,盛旖光如同被拿捏了命脉,没有一点反抗地竖了起来,同时被大动作带得“嘶”出气音。   他昨晚太作死了,差点就成傅竞泽的亡夫了。   好在傅竞泽还算靠谱,给他清理了换了睡衣,不然今天一整个社死。   盛旖光不着痕迹地用手撑着床垫分担身体的重量,另一手按在酸软的腰上,怨念地看向跟在邱女士身边一声不敢发的他没用的丈夫。   接收到盛旖光的眼神,傅竞泽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恰恰好把母子二人分隔开:“妈,这两天是我还有点事,本来和旖光计划明天回去看您和爸,只是没来得及和您说。”   邱敏对傅竞泽这个半儿向来满意,现在也是和颜悦色:“小泽,忙没关系,但别总袒护盛旖光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该管的管管他,他要是不听尽管给我说,我训他。”   盛旖光差点没鼻子气歪掉,听听这是他亲妈说的话,傅竞泽还要怎么管他,就差给他拴起来了。   还要他听话,真离谱。   傅竞泽却听得很顺耳,他看着盛旖光,眼底铺展开零星的笑意,谦逊温良地对邱敏说:“妈您放心,我会看顾好他。”   盛旖光:“……”说话前请先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让邱女士的好大儿差点折在床上!   什么看顾,摧折还差不多。   趁着邱敏没注意,盛旖光悄没声息地对傅竞泽“呸”了声。   可他刚刚睡醒,瓷白的脸上泛着层薄粉,柔软的头发蓬松凌乱,一双眼睛惺忪朦胧,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气息,毫无杀伤力反而是诱着人做些什么。   傅竞泽很轻地笑了声,像是回应。   邱敏和傅竞泽交代了几句,又对盛旖光说:“收拾好就下楼,给你炖了墨鱼排骨汤,趁着有空补补身子。”   等邱敏出了房间,盛旖光才勾着傅竞泽的手指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原来你也被训过了啊?”汤都炖好了,邱女士来了得有一阵了。   傅竞泽顺从想法在他红润的脸上亲了亲,回应道:“没有,陪聊了会儿。”   盛旖光遗憾地“啧”了声:“我妈对你得有多大的滤镜,连辛苦养大的儿子被拐跑了还觉得你哪哪都好。”   傅竞泽笑:“因为他们相信你的眼光。”   盛旖光深以为然,心里一下子舒畅了,抱着傅竞泽的脖子在他嘴上啃了口。   忽而想起昨晚上傅竞泽全面强悍的“看顾”,比被气疯了的上次也不差。   看着傅竞泽清隽斯文的脸,盛旖光恍恍惚惚、欲言又止。   傅竞泽心情倒是很好,和煦地问:“想说什么?”   盛旖光眼神复杂,到底没藏住话:“你上次为什么拒绝我,不愿意碰我,还表现得那么凶,像我要强迫你一样。”   说到这儿,盛旖光没忍住撇撇嘴不是很高兴:“我还以为你烦死我了,我养的花还有九点你都不要,巴不得我早些搬出去。”绝口不提自己的穿越替身论。   傅竞泽一愣,没想到盛旖光会问这个。   其实经过昨天的剖白,以及盛旖光喝醉那天说的那些话,傅竞泽已经很明白盛旖光的想法了。   他竭尽全力的克制和忍耐,想让盛旖光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在盛旖光看来就是厌烦的冷淡。   傅竞泽很难得的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和盛旖光交待原因。   总觉得没说好,好不容易哄回来的老婆又得跑。   傅竞泽一直不说话,盛旖光不乐意了,在他看来傅竞泽总是锯嘴葫芦,他俩因为不坦诚磋磨了那么久,现在又来这套。   “不说算了。”盛旖光气得当即要从傅竞泽身上下来,刚一动作就被傅竞泽扣住了,他现在浑身又酸又累,想起从前种种越发地看傅竞泽不顺眼,干脆别开脑袋不看他。   傅竞泽低头看着盛旖光,抬手很轻地碰了下他拧起的眉心:“我从没那么想过,我一点也不想你搬出去。那天早上九点就是被我用猫罐头哄去弄坏你行李的。”   盛旖光一惊,万万没想到傅竞泽幼稚到能做出借猫行凶这种事,猛然转回头看他:“那为什么?”   傅竞泽叹了口气:“不管是我们恋爱还是结婚,我都是做决定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是习惯我了还是怎样,婚后你的状态越来越糟,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后悔了。我也一直在怕有天你和我说分开。”   只有傅竞泽自己清楚,盛旖光第一次和他提出离婚时他内心有多不平静,什么扶养义务、结婚誓词都是他找无可找的借口,其实他就是不想离婚,不想和盛旖光分开。   傅竞泽说:“从你失忆后我知道了很多事,比如段练和傅萦欺辱你,比如我其实在控制你忽略你的想法,比如我们之间存在已久的很多问题。我就想不能再自私了,该让你作为选择方,认认真真考虑清楚了再决定我们的事。”   “我不是不愿意碰你,我是怕你没有考虑好会后悔,怕你以后想起来了会更痛苦;也怕从此后你不再深思我们的关系,只当我是个可以一起爽下的人。你不知道我都对你想过什么,从还没成为你的男朋友开始,我在梦里对你做过的事,说出来恐怕会让你害怕。”   傅竞泽的语气很和缓,却直直地戳进盛旖光的心窝里,让他不由反省起自己,听到最后那句时更是心神一凛。   不等傅竞泽再说什么,盛旖光立马开口:“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并不是很想知道傅竞泽梦里都做了些什么事,反正不会是太好的事。   他算是发现了,傅竞泽也就在床下克己守礼,到了床上简直索求无度。   “好了好了我要去洗漱了,妈还等着!”说着又要从傅竞泽身上下去。   傅竞泽没有松开的打算,他低眸望着盛旖光,漆黑的眼眸如一汪深海,暗不透光。   他的手指移到盛旖光没有完全消肿的唇瓣上:“我才没有厌烦你,我是太喜欢你了,看到你我就很难有忍耐,很难克制住不对你做什么。”   盛旖光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看着傅竞泽很半天没有动作,也没说出来一句话,像是被他的话砸懵了。   接着傅竞泽微凉的指尖按在盛旖光滚烫的脸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亲得盛旖光浑身发烫发软。   他算是明白了,傅竞泽看起来这么清冷的人,也会因为喜欢患得患失,会沉迷而克制。   傅竞泽哪里有不喜欢他过,分明是喜欢到了极致。   盛旖光想,他也该早一点,早一点告诉傅竞泽他做的每个决定也都是因为喜欢,因为是傅竞泽。   “盛旖光,你掉洗手间里……”邱敏的声音在看清房间里的情形后戛然而止。   房间里盛旖光的睡袍已经褪到了腰际,展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虐.待了般。   傅竞泽也大差不差,肩上明晃晃的咬痕。   两人的动作在听到邱敏的声音后戛然而止,傅竞泽眼疾手快地拉过被子把盛旖光蒙头盖住,还能面不改色地和邱敏说话:“妈,我们等下就下楼。”   “啊,哦。”邱敏也没想着能撞见这尴尬事,没想到这两小的这么会儿功夫就能搂到一起。   邱敏点下头就木着脸转身下楼,走到楼梯上时也很快缓过来了,拿出手机给盛云登回了个“放心,他俩好着呢。”   被从被子里捞出来时,盛旖光就像煮熟的虾子整个人都红透了,他紧张兮兮地捏着一角被子问:“我妈,看起来还行吗?”   傅竞泽看着他现在偷情般的样子,憋着笑点了下头。   盛旖光长呼一口气,有些懊恼的:“都怪你,没事就瞎亲,也不记得我妈在。”   傅竞泽没反驳,麻溜地抱起盛旖光一起进了洗手间。   等他们下楼时,楼下却没有其他人了,客厅的餐桌上贴了张便签:“你们爸有事让我回去,下次得空再来。冰箱里放的东西记得拿来吃。”   盛旖光看着浅蓝色的便签纸,内心一阵暖流涌过,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这几年他爸妈因为他的事情也很辛苦,很多话他们不说,用行动默默表达着。   他其实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也不够懂事,让父母承担了很多,好在他们正在慢慢的相互理解。   他也终于走出来了。   “我们明天回家吧。”盛旖光说。   傅竞泽看着他:“好。”   窗外明月皎洁,和他们第一次认识那晚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很快就要完结了,我努努力早点写出来更新,爱你们~感谢在2035-07-30 35:57:41~2035-08-03 35:1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残灯火8瓶;乔乔爱吃巧克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四章   次日盛旖光和傅竞泽一起回父母家里,在那边住了两天,本来商量好要趁着傅竞泽假期两人出去玩,都选好了,没想到薛文达突然来电,说公司来了人调查,事情还比较严重。   同时许多知名媒体也报道:泽光科技遭实举报,或涉内幕交易。   段氏集团老板大拉横幅,举报泽光科技内幕交易、手段肮脏!   段山辉声称其受泽光科技总裁傅竞泽欺骗,博宇公司投入大量资金,然而博宇公司旋即大规模爆出产品问题及税务问题,股价跌停,高层更是携款潜逃,导致段氏集团资金链面临断裂危机。   新闻下方评论区有分析员的评论,说不一。   有人说是泽光科技内部出现分裂,总裁傅竞泽已多未在公司总部出现,缺席公司重大会议,此次爆料是内部倾轧的结果,段山辉只是明面,目的就是傅竞泽这个创始人踢出公司。   有人说是竞争公司阻碍泽光科技进一步拓展市场的阴谋。   还有人说是段山辉的个人报复,因其妻也就是傅竞泽的小姑因桃色事件对他不留余,更是因家庭矛盾被傅家遣送国外无回归。   盛旖光翻了翻看得有忧虑,虽然不懂生意场上复杂的事,但内幕交易是刑事犯罪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当然不是怀疑傅竞泽。   而是段山辉这个人一下限也没有,么都做得出来,就怕不只使这伎俩。他很担心傅竞泽,可现在也没办见到或联系傅竞泽。   傅竞泽已经一天一夜没回来了,盛旖光没办就在家里等,和爸妈打了招呼就叫车往傅竞泽的公司去,他想第一时间见到傅竞泽。   从两人认识以来,盛旖光总是被傅竞泽照顾的那个,现在傅竞泽遇到麻烦了,他发现自己除了着急根本没办帮到傅竞泽。   这个想让盛旖光止不住的失落,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一想到傅竞泽现在情况不明他就没办控制。   在出租车上的这段时间,盛旖光恍惚又陷入了失忆前的情绪。   手机响了很久他都没有留意到,只是在出租车停稳后匆匆忙忙往外走。   直到脚下被石头绊了下他才清醒过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高大建筑稳住了心神,不管会发生么,他都会和傅竞泽站到一起。   他信傅竞泽不会做违乱纪的事,任凭其他人怎么做,他都会和傅竞泽一起应对,没有么好慌乱的。   盛旖光加快脚步往大门走,本以为会撞上段山辉一行人,却只看到守卫的保安。   以及旋转门后现出身影的薛文达。   他走到盛旖光面前,他露出一个真诚而灿烂的笑容:“盛先生,傅总在楼上等您了。”   盛旖光完很淡定了下头,像是早有意料般:“谢谢。”可手心里已经激动到沁出汗意。   薛文达这样说,是不是代表傅竞泽已经没事了?   盛旖光不敢确定,只想马上见到傅竞泽。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盛旖光以为会看到傅竞泽,可里面空空的么人也没有。   盛旖光心落了一瞬,在到休息室那边有水声时控制不住脚步跑了过去,又在门口骤然停住。   盥洗室里,傅竞泽衬衫领口松垮敞开着,下巴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泡沫。   见到盛旖光来,傅竞泽手上刮胡的动作停住,徐徐展开个温柔的笑:“老婆,等我下。”说话时扯过架上的毛巾,下巴的泡沫和水渍都擦干,露出完整清晰的脸。   傅竞泽看起来像是么也没发生过,甚至在他来之前要刻意收拾好自己不叫他担心。   傅竞泽就这样站着,不用有么动作、言语,就足以让盛旖光心软。   盛旖光一面朝傅竞泽走去,一面想他要让傅竞泽不再说没有底气这样的话,要让傅竞泽知道他同样很在意很在意他。   望着近在咫尺的傅竞泽含笑的温和眼眸,盛旖光仰着头很认真告诉他:“傅竞泽,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爱你,想一辈都对你好。”   盛旖光的面容皎白柔和,灯光下蓬松的发丝也氤氲着光泽,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清润的眼睛里清晰映出傅竞泽的面容。   傅竞泽看着他,眼神变得晦涩又透出热意,让盛旖光变得冲动:“有时候我觉得你太累了。那种时候我总帮不上忙,因为你的工作不是我的强项,我没办帮你参谋出主意,还要你照顾我的情绪。不过,我能做到的事只要你说,为了你我都会去做。”   傅竞泽一直安静着,到现在终于没忍住和盛旖光说:“你么都不用做,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在我身边我才有生活的意义。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被爱人垂青、与爱人守,这样已经很足够了。”   说完,傅竞泽靠近盛旖光,低头吻住了他柔软湿润、轻盈甜蜜的唇。   这实际是傅竞泽从家中离开时想的事,忙碌时每每想起盛旖光,总觉得临别时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很不够,他也意外在这件事上花费的事间,距盛旖光说要来,他空出的时间都不足以让他收拾整洁。   好在也没有间隔太久,他的爱人为他而来。   清冷的木香混着淡淡的薄荷味,盛旖光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位,顺从与傅竞泽吻得难舍难分。   吻了许久,傅竞泽离开盛旖光的唇,轻微俯身抱住了他,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间:“老婆,我很开心,我们在一起一辈。”   盛旖光抬手回抱住他,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下来:“好,一辈。”   静默无声中,是两个于情爱笨拙的灵魂磕磕绊绊撞在了一起。   没过太久,薛文达同梁萧找过来了,傅竞泽只能先放开了盛旖光,去进行工作会议。   盛旖光留在办公室里休息。   务总监陈乾说段山辉和公司创始人之一项长风及其手下团队勾连的证据已经取到,其余材料也完备,准备提交给警方处理。   外界猜测不错,泽光科技高层确实出现很大分歧,不可调和。公司副总项长风不惜勾连外部,不仅是段山辉,来迫使傅竞泽退出集团。   这也是傅竞泽休长假的一个微小原因。   沟通好具体细节后傅竞泽便返回自己办公室。   走到半掩着的休息室门口,他放缓了脚步,很轻推开门,看见盛旖光安静躺在床上,手里还抱了本专业关的书籍,不知么时候睡了过去。   傅竞泽坐到床边,很轻圈住盛旖光的手腕想要把书挪出来。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一起再睡会。”傅竞泽说。   盛旖光抱着的书拿开,傅竞泽掀开被躺到盛旖光旁边,一手撑着头安静又专注看着他。   盛旖光注意到傅竞泽眼下淡淡的青,想来是一直没有得到休息,抬手用指尖和指腹去碰傅竞泽眼下的皮肤:“长黑眼圈了,不会从家走就没睡过吧?”   傅竞泽按住他的手,想了想不确定说:“来了就在配合调查和处理公司内务,没怎么睡。”   “这怎么行,快睡。”说着盛旖光戳了戳傅竞泽撑头的那只手,让他赶紧躺好。   傅竞泽自然依他,不过却是很自然把盛旖光抱进怀里,轻吻了他柔软的侧脸:“陪我再睡会。”   盛旖光靠在他的胸膛上,搂紧他的腰:“好啊。”   休息室里的窗帘早被拉上了,外面的自然光遮的严严实实,只剩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   受到傅竞泽渐渐平稳的呼吸,盛旖光小心翼翼抬头亲了亲他胡须没刮太干净的下巴,看了他一会后,也安心沉入了睡眠。   接下来的一周多两人都格外的忙,傅竞泽每天大小会议,对内整顿人员,对外平息舆论;盛旖光则是忙着工作室人员招聘的事。   工作室的注册手续他雇了人去跑,执照已经下来了。租的办公楼是带了装修的,他只需要参考设计师的意见做微调就好,工程量不大。   比较要紧的就是招人,不然只有他自己也运转不起来。好在费也南得空了拉着郁原来帮他一起,几个人忙活了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采购之类的事,可以交给新员工去办。   邱敏找人帮着算了个最近的黄道吉,工作室就在那天正式开始运营。   期间迅杉科技、张建平、陶崎的案都开完庭有了判决,迅杉进入破产清算,张建平被吊销律师执照锒铛入狱,陶崎也因抄袭诽谤面临牢狱风波。   抄袭事件平息,也算是为他即开业的工作室打了波小广告。   判决出来后盛旖光就在自己社交账号发了公告进行声明,并预告自己工作室成立的消息,之前自主开发的游戏都会转入工作室进一步开发完善。   开业那天办了个小的开业仪式,请了他的父母以及双方亲近的朋友过来参加。   仪式之后来了两个盛旖光很没料想到的人,傅竞泽的父母。   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准备了很多礼直接到了楼下。   “你爸磨磨蹭蹭,来迟了。”叶柏清带着笑,直接走到呆愣住的盛旖光身边,亲切的看他。   距离上次见他们,隔了得有两年多了吧,盛旖光下意识看傅竞泽,发现他似乎也没有事先知情。   也不算很意外的事,傅竞泽的父母常年忙于工作,年节也未必和家人团聚,偶尔工作告一段落才会见见他们。   叶柏清问:“还算顺利吧?”   盛旖光反应过来后也立马笑着和她说话:“挺顺利的,今天是我妈找人算的,晚上还要聚一聚,不知道您和爸有没有空?”   傅和大眼瞪小眼了会放弃了,转而加入这边的话题:“有空有空,早说想来看看你俩,总有各种杂事绊住脚,前两天你们乾叔说了工作室开业的事,就从安市过来。”   傅有不好意思的:“也怪我,路过平城时有个朋友让我去拿古籍,绕了段路导致错过了开业仪式。”   傅是搞考古的,根本没抵抗古籍的诱惑力,盛旖光很能理解,宽慰道:“这有么,都是一家人心意到了就好。您和妈那么远过来了,我和竞泽先送你们回家休息下,晚上再一起吃饭吧。”   傅摆摆手:“不用,我和柏清回趟老宅。你姑,段山辉和傅萦做那事我俩都知道了,你们是小辈不好说,我们去说。”   提到段山辉和傅萦,叶柏清眉眼也冷清了下来,她忽而抓住盛旖光的手认真解释:“小光,别他们胡说八道。你和小泽的事我和你们爸没有反对的意思,你们婚礼时刚好我俩主持的项目都进入攻坚阶段实在抽不开身。”   傅也接话道:“可能我和柏清都没表达好,让你俩误会了。老宅那边的态度不是我们的态度。我们常年忙于工作,忽略了对小泽的照顾,很多时候想沟通也不得,我们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俩好好的。”   盛旖光和他们见面不多,也知道他们和傅竞泽一样是不善于表达的人,此时他们恳切解释也不有脸热,归根究底是他和傅竞泽两个人的问题,他俩先有了误会,这外部的影响才会叠加在误会上。   盛旖光忙说:“这都过去了都不用放心上,是我和竞泽自己有问题,好在都解决好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傅竞泽及时盛旖光拉到自己旁边,对父母说:“我们知道了,我送你们去老宅。”   盛旖光本来也要跟着去,被傅竞泽阻止了,让他留在工作室里适应下新工作环境。   第一天确实事情比较多,傅家老宅那边的人没么必要去见,盛旖光也就没坚持。   傅竞泽和父母一起下了楼,在车上时叶柏清和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几分钟傅才斟酌着开口:“你确实没做对不起小光的事吧?比上回见小光瘦太多了。”   上次他们见面,盛旖光还没有经历后来的许多事,健康阳光又自信。   傅竞泽神色淡淡的,很明确回应:“没有。”其余的没有再说。   车里又陷入了死亡般的安静,一如很多年前他们一起送傅竞泽去小学时,傅竞泽不会像别的小孩那样有很多话想和父母说,只是安静坐在童座椅里看着窗外。   在校门口见到他的小朋友时,眼底才有了松动。   傅和叶柏清都是心绪复杂,对于不能说不爱、不想亲近,只是他们过于疏离的家庭环境,让他们都无表达。   叶柏清从后视镜里看着平静的眼,不论从外观情,都更像她。   叶柏清:“小泽,小光是个好孩,妈妈很开心你能遇到他。有么事情可以多和小光沟通,你们是最亲近的人。”   傅竞泽:“嗯。”   过了会快要到傅家老宅时,傅竞泽和他们说:“段山辉和傅萦我已经处理了,你们么都不知道。和两位老人不用争论。”   傅和叶柏清都是呼吸一窒,很久没能说出话来。   下车后,叶柏清看着立在车旁,肩背挺如松柏的,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傅竞泽有一瞬间的僵直,不过很快也手落在了叶柏清的背上。   母之间没有再说么,又像么都说了。   傅竞泽目视着父母进了老宅的大门,才转身上车离开。   在一周后的傍晚,盛旖光从工作室出来时就看见傅竞泽倚在车身,白色西服衬得他清朗如玉,粉橘色的天光斜斜倾撒在他身上,他映照得温柔极了。   盛旖光看见他先是慢了脚步,嘴角不自觉翘起,越翘越高。   再然后,跑着冲进了他的怀里仰头看他:“你没说要来啊?”   傅竞泽眼底铺着笑意,抬手拨开他额前的乱发,很轻吻了下额头:“老婆,生快乐。”   盛旖光被他带到车后,看到了装满整个后备箱的红玫瑰,以及花海间缀着樱桃和草莓的精美蛋糕。   在粉橘色夕阳下,很难说有么是不能称为浪漫的。   就如一直被盛旖光吐槽不懂浪漫的傅竞泽,此时此刻也给了盛旖光意外的惊喜。   盛旖光拉着傅竞泽的手,几乎想马上就跳到他身上,告诉他自己有多开心。   看着盛旖光灿烂如阳的笑容,清澈眼底的波光比星河更璀璨。   傅竞泽低头靠近,几乎要吻上他的眼睛:“我们去波塞岛。”   盛旖光立刻勾住他的脖,趁机抬头在他嘴上啄了下,很高兴的:“好啊,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们计划了很久要去的方,在这个夏终于成行。   就像他们的情,拂去有掩盖的尘埃,让爱人的心与眼都澄明。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在这里完结吧,祝小光和小泽长长久久!也希望每个小可爱都能遇到让自己发光的人,比心~感谢在2035-08-03 35:10:57~2035-08-05 35:1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残灯火5瓶;55544747、5355214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