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学长，别钓了 作者：禁庭春昼 本文文案： 夏清野撞到过两次宋知寒被表白的场景。 第一次宋知寒说，我不喜欢男的；第二次宋知寒说，我对比我小的没兴趣。 是男生还比他小的夏清野撕了情书，收了心思，专心学习。 大学再遇见宋知寒，他是助教，站在讲台上，夏清野是帮人点到的学生，视线一对，夏清野又心动了。 宋知寒对他很好，雨天撑伞，打球送水，还带他吃饭。 夏清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敢进不愿退。 过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从那天课上，看着他的眼睛喊出别人名字那一刻，宋知寒就在钓他。 诡计多端的1x天然系直球选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清野，宋知寒 ┃ 配角：下一本《和孟律师结婚之后》 ┃ 其它：陆医生，标记一下 一句话简介：包吃包甜 立意：用勇敢的心面对世界，会收获不一样的结果 第1章 四月的江城，一个月有二十多天在下雨，细雨如丝绵绵密密无孔不入，抓一把空气仿佛都能拧出水来，这样的季节里太阳格外珍贵。 难得一个晴天，宿舍楼底下的晾晒架上全是被子。 夏清野刚把被子搬下床就听阳台上喊：“楼下没位置了，要晒被子去楼上啊。” 身边陈垚关切地问他：“小野知道在哪吗？要不要我陪我你去？” 夏清野有点无奈：“我是出国半年，不是留学生第一次来。”不过还是跟他确认，“东边楼梯上去到顶是吧。” 顶楼晒台四周都封了栏杆，大部分时候不开放，只有这样难得的大晴天，宿管阿姨才会打开门，搬把椅子守在门口打毛衣。 阿姨很热情，每次见到夏清野都要跟他说几句，夏清野不能晒太阳，没打扰她，快速晒完被子就往楼下走，走到宿舍门口，听见章栩在嚎：“卧槽卧槽兄弟们，江湖救急啊！” “你一个月能急八百次。”陈垚头都没抬。 “这次是真急。”章栩强调，“我不是周末跟月月去蓝城玩吗？本来打算明天去，周一回来的。” “周一？来得及吗？”夏清野随口问，他记得章栩周一应该是早上八点的课。 “早说叫你等等。” “这不是，时间难凑吗？月月周五下午有课，我周一上午有课，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再说，谁知道助教还能独立上课的啊。” “……”陈垚撇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章栩站在他后面求：“陈哥，帮个忙，这个月的饭我帮你带。” “我不行，周一学生会有事，你找安安。” 赵辰安在阳台上刷鞋，闻言也拒绝：“我也不行，我后面是体育课，在北区体育馆，赶不及，你问问你班上的人？” “这节课他们上过了，我是补修。” 章栩原本跟他们一个专业的，后来转去学经融，除了大语和思政俩专业几乎完全不挨边，大部分课程都需要补修。 “唉，算了算了。”章栩摇头叹气的，拿出手机准备查机票信息，过了半分钟，赵辰安忽然又探头进来：“助教？” 这几年江大独立授课的至少也是讲师，助教上课确实不多见。 “是啊，就那个宋助教，数学系的，老帅了。” “他啊。”他一说赵辰安就知道是谁了，又缩回去，“他确实厉害。” 陈垚一头雾水，“谁啊？” “宋知寒啊。” 这下陈垚也知道是谁了。宋知寒，去年校园文化节大家投票选校草的时候论坛上为他辩论过——本科毕业还能不能入围。最后的结果是不能，但宋知寒长得很好看这个事已经深入人心。 夏清野原本在理衣橱，听到宋知寒的名字动作就轻了，半晌没听他们继续说，主动问：“宋知寒？” 夏清野明明是出国半年，他们搞得好像他是生在客乡头次回国，最近对着他都异常有表达欲，夏清野一搭话，几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讲起来。 外语学院女生多，那一阵课间总能听到不少他的消息，什么唯一一个跟着方教授出国交流的本科生，什么年年综合成绩第一毕业就直博，什么姑姑是大明星，经纪人好几次想签他都没成的，各类消息应有尽有。 章栩那会儿已经转专业了，知道的没那么多，也听得津津有味的，作为唯一一个见过真人的，他回忆了一下，“别的不知道，长得确实挺帅的。” 夏清野就问： “有多帅？” 有多帅？ 夏清野那么问，剩下几个都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些帅哥之间的竞争意识，陈垚碰碰章栩的椅子，“鱼儿你到时候记得拍个照，看看是宋知寒帅还是咱们小野帅。” 赵辰安无条件向着自己人，“那还用问，当然是咱们小野。” 室友这边求助不通，章栩去给女朋友打电话解释了。 “我周一要上课，要不我们早一点回来？” “啊，周日晚上有灯光秀啊。” “那我再想想办法。” 他挂了电话，陈垚说：“我记得有个互助群，你加了没？可以群里问问，两节课也就十块钱，或者那个兼职群，没进我拉你。” 赵辰安问他：“就第一节 课点到吗？能不能提前走，我游泳，我们那课，老师说要维护泳池，每次都提前下课提前上课。” “我没事，为什么不找我？” 夏清野话音一落，三个人都看向他，章栩傻了一样，手上拿着颗糖，拆了还没吃，张着嘴，“啊？” 夏清野换了个说法：“我替你去上课。” ？ ？ ？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确认不是自己幻听。 他们就没考虑过夏清野。 一来吧人刚回国没两天，中间半年多没见，还没回到朝夕相处的“自己人”状态；二来夏清野紫外线过敏，大一军训都没参加，一年四季防晒霜不断，出门必备遮阳伞，体育课他都选的室内项目，平时白天能不出门都不会出门。 而且夏清野这个人说他懒也不尽然，但大概是家境好，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他很擅长用时间换金钱，再用金钱换去别人的时间。 比起主动帮忙去上课，花钱找人点到才是他应该做的。 夏清野连着说了两遍，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章栩先出声：“哦、哦。” 看了一圈他们的反应，夏清野补充：“不白去，你回来的路上给我带盒miss you的生巧，顺便隔壁买杯奶茶，原味就行，一杯无糖一杯全糖。” 这两家都不是连锁店，离学校有点距离，外卖送不到，从机场回来倒是要经过。他这要求一提，看起来似乎合理了一点，也没有合理很多，毕竟，外卖送不到，多花点钱叫个跑腿还是可以的。 不管夏公子是出于什么考量，章栩是忙不迭就答应了，欢天喜地又给月月打电话说就按原计划来。 陈垚和赵辰安没说话，对视一眼，赵辰安做了个口型，怎么回事？ 陈垚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末陈垚忙着学生会的事，赵辰安忙着打游戏追番，夏清野不忙，他接了个笔译的单子，周六做完，周日去了一趟商城，买衣服、理发，然后十点上床睡觉。 章栩是早上第一节 课，八点开始，夏清野六点就起床了，三号食堂就在宿舍不远处，夏清野去吃了早饭才不慌不忙地坐校车往教学区去。 这个时间点，要上早自习的已经走了，上第一节 课的又有点早，车上人不多，夏清野一个人坐了一排。 到教室的时候也还早，夏清野选了个不前不后的座位坐下。 那边章栩应该是在机场了，发了信息来，说是中午能到，给他带生巧和奶茶。夏清野拍了张教室的照片发过去。 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有人走进来，学校规定早饭不能带进教室，但夏清野还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他开了边上的窗户。 到快上课的时候，前后都已经坐了人，旁边隔一个位置也坐了人。 跟外语学院不一样，章栩说这边是男生多一点，但是夏清野一眼看去男女生也没差很多，他周围女孩子尤其多。 夏清野就听她们不太小声地交流。 “今天好像是宋知寒上课啊，数院那个宋知寒啊！” “你没发现今天过来蹭课的人很多吗？” “啊，她们怎么知道的，我都昨天才知道。” “那个，后面那个帅哥的微信你们有吗？” “没啊，他好像不是我们班的。” “他也是来蹭课的？” 于是在上课铃响的一瞬间，夏清野忽然意识到，他是代章栩来点到的，他要装作章栩上课，他欺骗的对象是宋知寒。 但宋知寒见过他，不止一次。 他意识到得有点晚，来不及做什么应对，上课铃就响了。 宋知寒是踩着铃声进来的，他穿了一件风衣外套，黑色的，里面是件圆领T恤，深灰色的。他步子迈得很大，走路的时候风衣的衣摆扬起来了一点，夏清野看着他起落的衣摆，目送他走到讲台上。 宋知寒在讲台上站定，等了两秒，铃声就响完了。 宋知寒说：“点名。” 夏清野记得冬令营的时候，宋知寒只点了一次名就记住了所有人。他轻轻碰碰前面女孩子的肩，问她：“他以前来点过名吗？” 女孩子先是惊慌继而惊喜，表情有点混乱，反应了一会儿才小声说：“点过一次。” 仿佛为了印证女孩子的话，宋知寒点名很快，看一眼就能往下点好几个，报名字之前视线就已经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这是三个班一起上的大课，人不少，三个班的名册放在一起，一个班一个班来，挂科重修和章栩这种补修的排在最后，名册是按字母排序，章栩在最后一部分人中也排在最后一个位置。 报完倒数第二个名字，宋知寒的视线就往夏清野的方向来了。 夏清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明明有不少来蹭课的人，按理说就算宋知寒记得住每一个名字，名册和人数也是对不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宋知寒就是精准地看向了他。 于是，猝不及防的，夏清野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很短的时间，夏清野却听到自己心脏跳了好几下，他几乎以为宋知寒要喊出他的名字，但宋知寒喊的是：“章栩。” 他发现了吗？ 夏清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宋知寒仍旧看着他，又喊了一遍：“章栩。” 夏清野听见自己说：“到。” 小修了一下 第2章 宋知寒低头，在名册上做了标记。 夏清野注视着他，宋知寒合上名册，宋知寒点击U盘，宋知寒打开PPT。 宋知寒说：“方教授出了车祸，预计需要静养一个月，我是他的助教，接下来几周的课我来替他上。” ppt上显示出了宋知寒的名字和邮箱，夏清野捏着笔，没有动作。 宋知寒，是什么意思？ 是发现了帮他遮掩，还是，不记得他了？ 宋知寒在说话，说了什么，夏清野没听清，周围都是翻书的声音，幕布上的内容没变，夏清野低头又抬头，最终还是旋出笔帽，在笔记本上抄了邮箱，然后是名字。 宋知寒 宋知寒 宋知寒 …… 宋知寒还记得他吗？ 语言类专业不用学高数，这是夏清野上大学以来的第一堂数学课，和高中一样，数学课的板书总是很多。 阶梯教室的黑板很大，有四块，宋知寒掌控得很好，一堂课，四块黑板正好都写满了。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就活泛起来，大家开始自由聊天，夏清野没有认识的人，就拿出手机。 319宿舍群聊很热闹，消息刷过去上百条，夏清野点了@他的那条看。 赵辰安：「@夏清野小野看见宋知寒没，怎么样，帅不帅？」 夏清野就抬头往讲台上看，宋知寒已经出去了，讲台上趴了几个抄笔记的人。 消息是刚上课那会儿发的，现在话题早就过了，夏清野就没回，打开相机拍了板书发群里。 这样做的不止他一个，宋知寒刚才是一边讲一边写，大部分人都是听课为主，少有抄全的。教室中间的过道上视角最佳，聚了几个拿手机拍黑板的，还有人拿着u盘去讲台上，大概是要拷贝ppt。 下面有人在喊：“拷了发班群啊。” 夏清野不知道章栩有没有班群，不过不重要，他看着投影，果然，鼠标点了两下ppt就到底了，连感谢观看都没有。 退出来一看，这课件一共就只有三页，三页都是白底黑字，仿宋体，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字。 夏清野觉得，宋知寒大概就是那种，要学生帮着写工作笔记的老师，不知道他从前有没有被老何抓过苦力。正想着，肩膀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回头看见一个粉红色披肩发的女生。 “同学，你也重修吗？” “嗯。” 一张纸条被送到面前，上面是一串数字。 “我也是重修的，咱们没有班群，我建了一个，方便交流作业。” 夏清野接过纸条，转回身就听见后面一阵笑闹。 “可以啊陌陌。” “不愧是你。” “快快快分享一下。” “等等，他还没加。” …… 夏清野当做没听见，为免类似的事再发生，他开始埋头抄笔记，抄到第三块黑板的时候，宋知寒回来了。 宋知寒没有走到讲台上，他站在门边，似乎是回忆了一下，然后喊了上节课点名时的最后一个名字。 “章栩同学，麻烦帮我擦一下黑板。” 前面几个女孩子都回头看夏清野，夏清野才想起来，章栩，喊的是他。 他放下笔，从教室边的过道往前走，走到黑板前面，拿起板擦，轻轻抖了抖灰，帽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扯起来，不等他反应，就扣在了他头上。 夏清野猛地转身，看见宋知寒又收住动作，有些僵硬地转回来，倏忽一瞥间，宋知寒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离夏清野最近的只有他。 夏清野闻了到很淡很淡的香气，飘飘忽忽地萦绕在鼻端，不知道宋知寒用的什么香水。 夏清野好像听到了讲台下的吸气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或许是帽子阻隔了声音，连近在身边的宋知寒的嗓音，都仿佛有一些失真。 大概也是因为带着帽子，夏清野觉得有点热。 脸颊上的温度让他魂不守舍，夏清野机械地擦完了第一块黑板，下意识去够上面的，踮脚擦出了一道弧形才反应过来是要拉下来擦的。 去年学校给所有多块黑板的教室都装上了自动滑轨，这个滑轨的优点很明显，省力，固定得也比以前牢，黑板不太会出现中途滑动的现象；缺点是容易失灵，一颗小小的粉笔头就能让它失灵，粉笔灰积多了也要失灵，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夏清野不清楚，总之它总在失灵。 好在失灵了也可以手动，就是比原先要费力很多。 夏清野连着按了几下升降遥控都没反应之后，他就知道这东西又坏了。上黑板的高度没有很高，以夏清野的身高，抬手能够到，他拉了一下，黑板没有反应。 他用力了一点，四指曲起摁在黑板上，还是没有拉动。 他放下板擦，准备双手用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西班牙语外教双脚离地把自己挂在黑板上才成功拉下来画面，于是缓缓收回举起来一半的右手，重新拿回板擦。 夏清野还是要面子的。 他皱着眉倾身去看滑轨，其实看不懂，但是总得做点什么不是？ “坏了？” 讲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宋知寒的嗓音出现在他身侧，可能是离得近，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在嗓子里，像是随手拉动大提琴时流淌出的一两个音符。 唰的一下，夏清野脊背就绷直了。 “嗯。”他短促地应了一声。 宋知寒抬手，他看起来没有很用力，那块夏清野拉不动的黑板，就那么，滑下来了。 宋知寒又站回讲台前。 夏清野回头看他一眼，飞快收回视线，继续擦黑板，擦到最后一部分时候才又一次微微侧过头，这个角度能看见一点点宋知寒的身影。 宋知寒的风衣版型设计还不错，没有系扣，从后面看也能看出来腰线。 宋知寒讲课的时候没有碰到讲台，手也没扶，就那么直直站着。 宋知寒好像比他高一点。 …… 宋知寒忽然转身，夏清野立刻收回视线，快速擦完最后一点，把手伸给一旁等着用黑板的人看，“宋老师，我想去洗手。” 宋知寒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然后目光上移，微微颔首:“嗯，麻烦你了。” 夏清野第一次来经管院上课，找洗手间还花了一点时间，洗完手，抬头看镜子，镜子里的人还戴着帽子。 夏清野的衣服是周末刚买的，湖蓝色的外套，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颜色非常好看，现在颜色好看的帽子上落了不少粉笔灰。 他直接脱掉外套，用手指耙了几下被压塌的头发，回到教室的时候，宋知寒正在板书，这么会儿时间，他又写了一黑板，夏清野没有打招呼，直接走进去。 宋知寒又拉了一次黑板，夏清野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轻轻握拳又松开，接下来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宋知寒的胳膊上。 宋知寒抬手的时候，能依稀看见衣服下的肌肉轮廓。 他看着宋知寒，盖着盖子的笔在指尖转动，开始回忆刚才的事。 宋知寒叫他擦黑板，宋知寒给他扣帽子，宋知寒帮他拉黑板…… 但是宋知寒叫他章栩。 夏清野的嘴角，一点一点推上去，又拉下来。 宋知寒到底记不记得他？ 上完课，宋知寒带着他的U盘和课本离开。夏清野快速收拾东西跟过去。一开始走廊上人是很多的，但是宋知寒越走越偏，人就越来越少了。 空旷静谧的走廊里，两个人的脚步声交错着，时而重叠，夏清野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口。 我叫夏清野 我是枫城二中毕业的 我也是老何的学生 冬令营的时候你是志愿者 …… 他的思绪被滋滋的震动声打断，前面宋知寒缓下脚步看了眼手机。 夏清野改了主意，反手从包里抽出笔记本单手夹着，加快脚步趁着这间隙走到了宋知寒前面，然后开始低头看手机。 笔记本里面有一张后座女生给他的纸片，纸片是类似明信片的硬卡，和纸页之间的摩擦力并不大，松一松手应该就能掉出来。 夏清野头一次做这种事，没控制好力度，笔记本整个落在了地上。好在纸片也出来了，他装作没发现，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继续盯着手机埋头往前走。 “同学。” 夏清野脚步不停，拇指也不停，装模作样地在屏幕上东戳西点，注意力全在身后，自己都不知道点了什么。 宋知寒没有再喊第二声，夏清野迟疑着，考虑要不要放慢脚步回头看一眼，肩上就搭了一只手。 “章栩同学，东西掉了。” 夏清野明明注意着身后的动向，却不知道宋知寒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修长的指节夹着薄薄的明信片，几乎戳在他面前，若有似无的香味从他袖间飘来，这次夏清野分辨出来了，是薄荷的味道。 宋知寒略略收手，那纸片就离夏清野远了一点点，夏清野回神，接过纸片，说了声谢谢，视线却没离开他。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宋知寒刚才是在帮他做遮掩，现在就该告诉他了。 宋知寒点头，语气温和地提醒他：“走路不要看手机。” 很有为人师表的风范。 但夏清野只在意宋知寒叫他章栩。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他不记得你了。 明明当年说过，来江大，会罩着他的，结果连人都忘了。 宋知寒，大骗子。 夏清野接了纸片，也没让开路，就那么站在宋知寒面前，蓝汪汪清泉般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宋知寒毫无所觉，脸上带出点如沐春风的笑意，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夏清野咬着牙往边上让了半步，音量比平时高了半截。 “没有！” 等宋知寒走出去了几步，夏清野忽然想起点什么，低头看手机，备忘录上多了一串乱码，他直接退出点进群聊。 一节课过去，消息刷上去不少，这次又没有直达提示，夏清野就擦着屏幕一点一点往上滑，99+的消息滑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想找的内容。 宋知寒走得快，夏清野这会儿抬头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又气得低头打字，指尖戳在屏幕上嗒嗒作响。 回复 @赵辰安：@夏清野小野看见宋知寒没，怎么样，帅不帅？ 「一般吧，很帅吗？没感觉。」 第3章 章栩回来如约给夏清野带了miss you的生巧，还有巧克力店隔壁的猫爪奶茶，一杯全糖一杯无糖，夏清野把生巧塞进小冰柜，然后随机拆一杯奶茶，是无糖的，全糖的就放一边了。 喝了两口，他把那张写了群号的卡片拿给章栩，言简意赅：“作业交流群。” 这张卡片遭了鱼池之殃，落地时一半还夹在笔记本内，折了一个角，夏清野又解释：“放包里折了。” 章栩根本没在意，其他人也没在意，因为章栩把那张纸片翻过来了。 纸片后面用淡淡的彩笔写着几个字，还画了一只小猫咪。 章栩把上面的字念出来：“我叫陌陌，帅哥，认识一下呗。”最后是小猫咪挥爪，章栩就做了一个招财猫挥爪的动作，“喵。” 夏清野：“……” “我看看我看看。” 赵辰安和陈垚都凑过去，夏清野没去，他回忆了一下，纸片背面好像是有字，是用很淡的荧光笔写的，字还是圆形的，加上那只画得挺可爱的小猫，夏清野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卡片自带的装饰，根本没仔细看。 他们看了一会儿小卡片，赵辰安发现了关键：“开学那么久了，怎么这会儿才建群？” 章栩说：“早就建了，我忘加了。” 赵辰安故意，“怎么，他们不拉你？” 章栩配合地叹气，“我没这待遇啊。” 陈垚也说：“还得是咱们小野。” 然后这三个人，忽然说相声似的一个接一个。 “一般吧。” “很帅吗？” “没感觉。” 说完一起笑，笑完陈垚还总结：“帅哥说话就是有底气。” 夏清野：“……” 当时说完没什么反应，还以为都没注意，在这等着呢。 宋知寒当然是好看的，好看到让从小颜控的夏清野看见他的脸就答应了让哥哥带他一天。但宋知寒把他忘了，忘得那么彻底，夏清野一句好听话都不想说。 那边赵辰安催章栩快进群，申请发出去没多久，章栩说：“进了。” 一进群就弹出来个群公告：宋老师是暂时授课，成绩评定规则还是按方教授定的来，也就是说不管请假没请假，缺席一次扣一半平时分，两次就清零，三次以上直接挂科。 陈垚嘶了一声，“那么凶？” “是吧，幸好小野帮我去上课了。” 接着是成排的欢迎。 “五、四、三、二……”赵辰安还没数完就激动地拍了拍章栩的椅背：“来了来了。” 陈垚：“什么？” 章栩：“好家伙，一进群就四个好友申请，这蹲多久了。” 他一一点了拒绝，又在群里解释，夏清野是代他上课的。就这么会儿功夫，好友申请又多了一条，还有刚刚加他的，说不是本人也可以认识一下。 顺便问了一下夏清野名字，是不是外语学院那个混血小帅哥。夏清野这双眼睛，辨识度不低。 陈垚笑得不行，“司马昭之心啊这，小野你干嘛了？” 赵辰安：“咱们小野还用干嘛吗？这脸，这身段，往那一戳，哎——“他一拍手，语调上扬，“缘分不就来了。” 夏清野想，他这脸，这身段，往那一戳，宋知寒愣是想不起来他。 夏清野不光长得好看，他还有双蓝色的眼睛，特点鲜明，从小到大就没尝过这种被人忘记的滋味。 偏偏还是宋知寒。 这话说起来还有点丢人，跟那什么似的，夏清野说不出口，这么着憋了口气，一直到晚上睡前都还在想这事儿。 宋知寒的记性那么好，为什么会忘了他。 细数起来他们过去的人生一共也只有三个交点，每一次相遇都是偶然。 为什么不能忘呢？ 宿舍新建成没几年，床的质量还不错，经得起他辗转反侧，没发出什么声响。夏清野床边沿墙整齐靠着四只小海豹，他摸黑把老大抓过来搂怀里，还是没睡着。 夏清野长长出了口气，摘掉眼罩去看时间，十二点半。 宿舍灯是早就关了，其他三个角落都映出来手机光，夏清野这边一亮屏幕，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 “都没睡啊？” 那接下来当然是宿舍卧谈会。 夏清野没怎么说，他抱着小海豹听他们说，赵辰安说有个什么鞋上了新款，章栩说月月生日快到了，到时候想请宿舍里的人一起吃饭。 夏清野平时都是十一点睡的，刚才睡不着，听着他们三个不算太高的说话声倒是有了睡意。意识渐渐昏沉，听到生日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宋知寒生日是在冬天，正好换季该买冬衣，宋姨每年都会给宋知寒买衣服，不过给他买的时候更多，有一次还喊他一起给宋知寒挑。 对了，他还给宋知寒挑过衣服。宋知寒怎么能忘了他？ 不行！ 忽然想出来个牵强的理由，夏清野昏沉的意识挣扎着又浮出水面，突兀地插进对话中：“鱼儿，你这学期数学课我包了。” 空气静默片刻，夏清野没察觉，继续说：“笔记我会做，期末帮你复习，包过。” 章栩：“啊？” 夏清野又清醒了一点，回忆一下自己的说的话，觉得好像少了点说得过去的动机，又补充：“忽然想学数学。” 章栩：“……” 章栩：“线性代数？周一那个？” 夏清野：“嗯。” 章栩有点纠结，周一上午要是空出来周末就延长了不少，夏清野成绩很好，外语学院大二开始有交流项目，夏清野是第一批去的人。 虽然不知道夏清野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但夏清野说包他过，章栩还是信的。就是真让夏清野替他上一学期的课，他也过意不去。 还是陈垚开口：“一起去呗，听个课而已，一块儿去还能有个伴。” 夏清野一想也是，含糊不清地应一声，彻底睡过去。 章栩轻轻喊了一声：“小野？” 没反应，于是剩下三个人默契地拿起手机。 三个人临时拉了一个聊天组。 赵辰安：一定有情况！ 陈垚：。 章栩：我下周看看 聊天组迅速成立，达成共识之后又迅速解散。 不过计划进展得不太顺利，周日晚上章栩生啃了两个西红柿半根黄瓜，当晚就犯肠胃炎了，上吐下泻，第二天开始发烧，陈垚送他去校医室挂水。 夏清野还是一个人去上课。这次章栩是正经生病，校医室开了证明，可以补假条的，但是群通知里说得很清楚，不论什么原因请假结果是一样的。 夏清野既然要去听课，顺道也给章栩答个到。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带了课本。夏清野高中数学成绩非常不错，还参加过江大的冬令营，这又是大一的课程，相对来说还算基础，夏清野课前看了半小时就预习得差不多了。 反正宋知寒不记得他，夏清野就有恃无恐地坐在了第一排。 不光是第一排，还是正中央。宋知寒依旧是踩着铃声进来的，站定之后就往他这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巡过教室，抽出名册放在一边。 “人没齐，下节课点到。” 夏清野想，宋知寒是助教，虽然不好改方教授的规矩，不过挺会变通，人没齐还知道先提醒一声。 第二节 课有个课堂作业，说是计平时分，只有一道题，夏清野毕竟是将近两年没碰数学了，靠着两年前的竞赛经验和课前预习，囫囵知道解法，真解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不过刚刚宋知寒说，计时，给步骤分，时间到就停笔，听起来不像是能轻易做完的样子。 他低头专心解题，一开始方向错了，划掉重来，第二次就有把握了，但是写了两行又划掉，没再往下写，他往讲台上扫了眼，放下笔，开始发呆。 一直呆到下课铃响，他的笔记本上也只有题干。 夏清野拿着这笔记本去找宋知寒，“宋老师，我不会做，可以给我讲一下题吗？” 宋知寒看他，夏清野就有点后悔，不该说这个题的，这题下周上课多半会讲，很容易被拒绝，他就该随便找个知识点，他回忆着课本目录，矩阵好像有点太大了，克拉默法则？ 夏清野已经在盘算被拒绝之后下次应该用什么借口，宋知寒却说：“可以。” “嗯？” “去办公室，正好也需要你帮一个忙。” 夏清野不知道他能帮什么忙，宋知寒的视线停留在他刚刚收上来的那一叠笔记本上，大部分都是学校发的笔记本，很薄，也有交了两张纸的，用厚本子的不多，所以那么八十来份作业，也就两叠。 夏清野看看那两摞作业，再看看宋知寒的胳膊，卡住的黑板都单手拉下来了，这用他？ 还就是用他了。 宋知寒一本都没拿，倒是帮他拎了包，夏清野不理解，宋知寒是有什么奇怪的不能捧作业的包袱吗？ 到了办公室，宋知寒也没急着给他讲题，而是把名册给他。 “帮我记分。” 点名册从前往后写着周数，从后往前写着作业1、随堂1这样的字样。 宋知寒说完就开始批阅作业，他改起来很快，也就是扫一眼，然后给夏清野报分，作业收上来肯定不是按学号排，夏清野对名册不熟悉，一开始还赶不上他的速度。 后面赶上了，就有闲暇注意别的东西了。 比如名册顶上还有日期，今天是81+1/82 这个不难理解，前面是实到人数，后面是应道到数，但是+1是什么意思？后来到的？ 有宋知寒第一节 课说的那句话，第二堂课点名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才对。 宋知寒合上一个本子，报分：“两分。” 他眼睛看着面前的，右手去拿下一本，夏清野已经送到他手边。 “嗯？” 宋知寒看他的时候先侧头，继而视线才跟上，上扬的尾音也和刚才报成绩时那种公事公办的味道截然不同，带了点随性，不像是刚才上课助教了。 正好外头拨云见日，阳光忽然照进来，落在他脸上，宋知寒微微眯眼，夏清野就忘了松手。 听见他的声音，夏清野才松开，却又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哦对，81。 “八十一是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铃声打断，是他自己的。 宋知寒体贴地说：“有事？先接电话。” 但是夏清野拿出手机，电话已经挂了，章栩打的，呼叫时间不到十秒，看起来更像是个提醒。 夏清野去看群聊。 章栩：「@夏清野 班长说我上周被记了旷课」 章栩：「小野你没走错教室吧？」 章栩：「转发【聊天记录】」 赵辰安：「……嘶，小野是不是说宋知寒长得一般」 赵辰安：「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陈垚：「……不会吧？」 夏清野看见旷课就有种不好预感，立即点开聊天记录。 【班长：你发烧了？正好我要去找辅导员，假条我帮你带，先开一天，有需要再补。 班长：我记得你线代选的也是方教授的课？ 班长：他对到课率要求挺高的，我忘了跟你说，你上节课没去已经记了旷课，这次又请假，再有一次就要重修，你注意点啊 章栩：？？？ 章栩：我上周是不在，但是找人代我上课了 班长：那是怎么回事，你再问问？】 夏清野有些焦急地抬头，想问宋知寒上节课是不是点到时出错了，对上宋知寒的视线，又猛地顿住，他忽然明白81+1是什么意思了。 少的是章栩，+1是他。 宋知寒根本没有忘记他。 静默两秒后—— “宋知寒！” 宋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坐姿，原本是伏案批阅作业，现在却离办公桌有一点距离，结结实实地靠在椅背上，姿态极为闲散，对上他质问的眼神也半点不虚，甚至转动座椅面向夏清野。 他像是脱了那张为人师表的皮，语调中带着笑，又成了当年在老何办公室里教他做题的样子。 宋知寒说：“叫学长。” 因为一些榜单字数的复杂原因，v前一周六章，周四不更，所以明天没有嗷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网络共享男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次生、461967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失语-林生、喵小墨、Tsing 10瓶；就喜欢看这些 6瓶；墨许、佑佑包几 5瓶；昉 2瓶；钨镱、哦哟喂、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夏清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记得他却故意装作不认识，现在居然还让他喊学长？ 夏清野才不喊。 他不喊，宋知寒也不说第二次，问他：“章栩呢？” 夏清野看来这可不是简单的问候，名单上章栩被记了两次缺课，这里头多少有他的关系。宋知寒在这时候提章栩，明晃晃就是威胁。 于是—— “学长。” 喊得不甘不愿。 宋知寒轻笑一声，鼠标点了两下，打开一个文档，夏清野就看见： 课堂表现5（考勤2） 作业25 期末考70 考勤居然只有两分？ 也是，这个考勤分，大部分人都是可以拿满的，如果分值高了，未免也太容易。 他们都被那个“缺勤三次直接挂科”影响了，其实只要不缺第三次，对总成绩影响不大。 章栩没有拿奖学金或是保研的目标，这两分倒也没那么宝贵，前提是没有第三次意外。宋知寒叫他过来应该是要说这个。 说起来刚刚第一节 课的时候宋知寒就说过人没齐，让他们互相通知，下节课点到。 夏清野气消了一点，好像也不能全怪宋知寒，他提醒过的。紧接着又想，是宋知寒先装作不认识他，才导致他判断失误的。 这么起起伏伏的，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他发烧了。” 宋知寒在批作业，抓来的苦力不干活，只好自己登记成绩，他对名册显然很熟，登记起来比夏清野快，一边口中问：“感冒了？” 夏清野把计分标准拍给章栩，顺便解释了一下情况，分神回答他：“不清楚，肠胃炎吧。” 宋知寒没声了，夏清野抬头看见他批阅作业，意识到这次课堂作业还有分，宋知寒大概是懒得按比例换算，没有用十分制百分制，刚才报分的时候直接报的123。 夏清野估计这次作业至少三分，加上缺勤两次，这就五分了，好像也不少。夏清野决定替室友争取一下。 “这个作业，一定要随堂吗？” “下周上课之前，让他抽空过来当面补。”宋知寒拿过最后一叠作业本，“你也来。” 夏清野皱眉，“我为什么要来？” “不是说不会？” “……现在不能讲吗？” 宋知寒没说话，给他一个眼神，夏清野懂了，现在讲了，他回去给章栩一讲，这作业还有什么计分意义？ 他想说他不会做这种事，又觉得，也说不好，毕竟两分已经丢了，三分还是尽可能拿满，轻咳一声，“下节课不讲吗？” “下节课也来？” 夏清野来上课的初衷是在宋知寒面前刷存在感，那现在，宋知寒既然记得，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不、”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在教室是他先问宋知寒问题的，要是单纯地替章栩来上课，为什么要提问？ 因为宋知寒？ 可是宋知寒一见面就骗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那还是因为旺盛的求知欲吧。 一瞬间，夏清野脑海中几个念头相继滑过，于是改了口，“不然呢？” 宋知寒一手翻笔记本，一手计分，闲聊似地问他：“不是说不喜欢数学？” 夏清野表情僵了一下，这话他只说过一次，只对宋知寒说过，冬令营的时候，哭着说的。 被宋知寒提起来，夏清野有一点点尴尬，不想去猜他是否记得当时的场景，错开视线，“也，没有那么讨厌……最近发现还挺有意思的。” “是吗？” 宋知寒很随意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不信。 夏清野身体坐直了，眼睛也睁大了一点儿，一副要算账的姿态。 他本来说这话就没什么底气，还要被质疑，恼羞成怒之下可不就要虚张声势了，宋知寒骗他在先，现在居然还怀疑他？ 但是吧，一想到冬令营的事儿，夏清野对他就有点发不出脾气。 气势到位了，话没说出来，不上不下的跟自己较了会儿劲，夏清野最后还是说：“是。” 宋知寒颔首，记分的时候，顺手在点名册末尾，手动加了一个名字，“那就自己来上课。” 夏清野：？ 夏清野看着他就那么随意地把自己名字加上去，忍不住问：“可以这样？” “你指什么？” “什么什么？” “如果你说，正常选课考试拿学分，当然不行。”宋知寒拿过最后几个笔记本，抽空看他一眼，“如果你是指，做我的插班生，随堂听课，有什么不行？” 我的插班生？ 我的。 夏清野耳朵偷偷红了。 一年到头几乎不晒太阳的人，皮肤当然是很白的，皮肤一白脸红起来就十分明显，夏清野自己都感觉到耳朵发热了。 红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夏清野在心底骂，有什么好红的，给我白回去，白回去。 等到耳朵不那么烫了，夏清野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有点冷淡。 他去看宋知寒的反应。 宋知寒表情寻常，好像没觉得他冷淡，应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也是，宋知寒对他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宋知寒又不喜欢男的。 宋知寒也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夏清野就不说话了。 宋知寒批阅完作业，拿起夏清野的包，“走了，小插班生。” 夏清野心跳又漏了一拍，嗓子有点紧，“干嘛？” “带你吃饭。” 夏清野本来以为宋知寒会带他去食堂，结果宋知寒直接带他出了校门。 “去哪？” 夏清野那么问的时候，宋知寒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夏清野本能地有些戒备，下意识退了半步，宋知寒看了他一会儿，居然点头说：“不错。” “啊？” 夏清野一头雾水。 宋知寒肩上背着他的包，单手插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挺有戒备心，不容易被骗走。”说完再次点头肯定，“不错。” “……” 夏清野吸了口气，表情从那种“不知道怎么管理就故作冷漠”的紧绷，变成了“你再说一句试试”的紧绷。 放松了，又没完全放松。 因为宋知寒这一句，夏清野点菜的时候一点没客气，四道菜，全是辣的。 宋知寒扫了一眼菜单，这不是川菜馆，偏辣的菜后面都标了红色辣椒做提示，整份菜单也就这四道。 “就这样吧。”宋知寒把菜单交给服务生。 夏清野反而愣了一下，等菜的时候频频看向他，问他：“要不要再加点菜？” 宋知寒说：“这家分量足。” 夏清野就觉得，可能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宿舍里几个一样的，说不定宋知寒就是挺能吃辣的呢？ 最先送上来的是牛奶，夏清野吃辣归吃辣，还是挺养生的，每次吃都会先喝杯牛奶垫垫胃。 宋知寒没有点饮料。 本来这四道菜就都是下饭不是下酒的，他是就着米饭吃的。 一筷子菜，一筷子饭，慢条斯理的。大概是辣吃多了，他嘴唇有点红，白生生的米饭一衬，更红了。 夏清野就不敢看了。 等吃完饭走出餐厅，夏清野扫了一眼招牌，才觉得这个店好像有点耳熟，但他肯定是没来过的。 他们宿舍出来玩都不太往这个方向走。 为什么会耳熟？ 擦肩而过的路人说：“这家酒酿不错，他们自己酿的。” 夏清野想起来了。 好像，两年前。 冬令营，他生病的时候，说想吃酒酿圆子。 宋知寒给他叫了份外卖，等外卖的时候，宋知寒说学校附近有一家更好吃的，不过最近在搬迁，歇业，等他上大学了，带他去吃。 叫什么来着？ 夏清野又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烟雨人家。 夏清野：“……” 他在干嘛？ 宋知寒带他来吃饭，然后他在一家江南菜馆里，点了四道辣菜。 好巧不巧，宋知寒问他：“好吃吗？” 夏清野能说不好吃吗？而且本来也不错，就点头。 宋知寒说：“那回去吧。” 他们就一起往宿舍楼走。 江大扩建之后分了三个校区，西校区基本就是生活区，挨着主校区建的，夏清野平时出去基本都从校门走，但是这次宋知寒带着他绕路，穿过了一片居民区。 白天这样的居民区反而比较安静，加上宋知寒又不说话，就更安静了。 小区里绿化不错，夏清野不用特意撑伞，安静地走到一个泳池边，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宿舍边上的小区。 原来还能那么走。 走出小区，宿舍就在眼前了。 宋知寒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夏清野问他：“你也住在宿舍吗？” “嗯。” 于是他们一起走进宿舍区大门，但是一直到宿舍楼下，宋知寒都还跟他同路，夏清野奇怪：“你宿舍楼几幢啊？” “在北区。” 夏清野想起来，陈垚他们好像提过，上学期研究生宿舍都挪北区了。 所以宋知寒陪他走这一趟，单纯是为了送他？ 大白天的，他一个男生…… 多少有点离谱。 于是他猜测：“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知寒把包还他，这态度好像是不想多说，从刚才吃饭开始，宋知寒就挺寡言的。 那夏清野也不想多说，接过包说了声：“再见。” 刚转身就被叫住了。 “夏清野。” 夏清野回头，看见宋知寒站在那，他今天穿了衬衣，衬衣下摆一半扎进裤腰，一半随意留在外面，一只手插着兜。明明还算是正经的衣服，被他穿得很随便，夏清野觉得他手上不该拿手机，该夹根烟。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随意，像是在搭讪。 “加个微信。”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1967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89瓶；兴笑暖冬 10瓶；去糖小憨包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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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没有共同好友，他也找不到人去验证。 夏清野又点开聊天框。 「你已经添加了Song，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刚加上好友，应该要打个招呼吧？ 怎么打？ 你好？ 你什么好，又不是第一次见。 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自问自答几轮之后，聊天框里依旧空空如也，夏清野开始唾弃自己，纠结什么？明明是宋知寒主动加的好友，为什么要他先开口？ 夏清野不主动开口，聊天框就停在那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由于夏清野上课都频频看手机，陈垚问他了。 “你今天有事？” 夏清野摇头，陈垚就问他：“那周末有空吗？” “嗯？” “有个外语学习机构招兼职，周末在喷泉广场那有活动，教人体验外语的，小语种为主，小野你要去吗？有偿的。” 工资不算太高，但就学生兼职而言已经算非常不错。陈垚说着还有点惋惜：“我报了专四，不然我也去。” 英语专业都要学二外，虽然二外学得没有英语好，应付这类活动倒是绰绰有余。 夏清野点头，“要面试吗？” 陈垚笑了一下，“别人要，你估计不用。” 很快夏清野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了，视频一开，那边面试的人就拍板同意了。 这种活动本来就是为了吸引人学习外语的，首先就要吸引人，夏清野有那么一张脸，那么一双眼，还要什么自行车。 后面一聊天知道了夏清野除了二外西班牙语，法语和德语也有所涉猎，拉着夏清野聊了好一会儿，甚至想邀请他长期兼职。 这么东拉西扯一通下来，结束已经九点出头，夏清野才发现八点半的时候宋知寒找过他。 宋知寒：「周六有空吗？」 夏清野想，但凡宋知寒是下午问他，他都不报名了，现在只能回：「有个兼职」 宋知寒回挺快：「那周五下午？」 夏清野：「有」 宋知寒：「叫章栩过来做题」 夏清野：「知道了。」 宋知寒：「知道在哪？」 夏清野：「上次那个办公室？」 宋知寒：「嗯」 夏清野：「助教也有办公室吗？」 宋知寒：「方教授的办公室」 夏清野：「哦」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这个“哦”实在太能终结话题了，宋知寒没有再回复，夏清野也没再说。 十来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因为宋知寒的消息，夏清野在成排的香水中纠结许久，最后选了一款小众的沙龙香，买回来除了试香以外，这是第一次用。 这香水价格高，味道却单调，基本就是还原薄荷，冷冽清扬，前调尤其，其实不太适合睡前用。 或许是香水的缘故，夏清野今天没能在半小时内入睡。 失眠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的，他想起了宋知寒。 叫章栩去做题，为什么要问他有没有空呢？ 小海豹一个挨一个靠墙躺着，清冽的香气渐渐变得柔和，夏清野摸摸小海豹们，在心底默念晚安。 接下来几天，聊天框就没有再动过，夏清野除了上课还要为周末的工作做准备。 夏清野底子在，准备起来倒没那么麻烦，就是还有个全国大学生英语口语比赛要写稿子，院里还有一个交换生分享演讲，也要整理资料写稿子。 这些不算太麻烦的事一件叠一件，一周的课不知不觉就上完了。 章栩问夏清野，宋知寒办公室在哪。 “方教授办公室，你去过吗？” 想也知道没有，于是夏清野顺理成章就跟他一起过去了。 人到教学楼了，又忍不住想，宋知寒问他有空没，应该是叫他一起来的意思吧？ 但万一就是随口一问……夏清野脚步渐渐踌躇。 踌躇着，宋知寒的消息就来了。 宋知寒：「到了没」 夏清野回：「在楼下了」 办公室里情况跟夏清野想得不太一样，里头不止宋知寒一个人，另外三个两男一女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几个人在讨论什么项目的问题，估计也都是方教授带的学生。 宋知寒给章栩拿了张练习纸，上面题目已经印好了，夏清野瞄了一眼，跟课上的不一样，章栩应该也打听过，不过戴罪之身不敢多说，趴茶几上开始写。 夏清野没有练习，宋知寒给他塞了本杂志，让他等一会儿。 这种数学期刊夏清野不是很感兴趣，翻了两页就放在一边，拿出手机看他的稿子，注意力不太集中，一半心思在宋知寒那边。 他们讲的内容夏清野听不明白，但隐隐能听出来，拍板的是宋知寒。 宋知寒是本科毕业直博，应该是里面年纪最小的，却是最有话语权的。 那边小会就开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其他人很快离开，办公室里剩他们三个人，但是章栩才写完第一小题。 宋知寒让他去那边办公桌上写，又问夏清野：“表格会做吗？” 表格有难易，夏清野不敢把话说死，就说：“简单的可以。” 宋知寒点点头，开了电脑打开一个文件夹。 “这几个文件都整理到一起。” 宋知寒好像很忙，交代完又出去接电话了。 这次比较久，他电话没打完，章栩已经写完题了，过来看夏清野在干嘛。夏清野这边确实只是非常简单的资料，这么会儿就已经快弄完了，也没什么好帮忙的。 办公室里挺安静，只有夏清野偶尔敲键盘的声音，章栩小声说：“宋老师是本科直博，也就比我们大三岁吧？” 章栩说到这宋知寒回来了，他就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夏清野知道他想说什么，宋知寒确实跟那天有点不一样。 非要说的话，就是，挺像“宋老师”的。 章栩在宿舍，一口一个宋知寒，到了这会儿就客客气气喊他宋老师，说：“宋老师，我写完了。” 夏清野也跟着客客气气喊宋老师，说：“宋老师，我整理完了。” 宋老师看了作业纸，示意夏清野拿桌上的名册，“三分。” 章栩喜出望外，同时出于一种学生不想面对老师的心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他道别：“那宋老师我先回去了。” 宋知寒应一声。 夏清野也跟着说：“宋老师再见。” 宋知寒却说：“让你走了？” 章栩：？ 夏清野：？ 这话听着像是要算账，语气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章栩显然是很好奇的，放慢了脚步，但是宋知寒说：“把门带上。” 他遗憾地离开，回身关门的时候给夏清野使了个眼色，夏清野摇头，示意他不用等。 夏清野以为是表格哪里有问题，结果宋知寒看都没看，直接关了文档，把椅子转过来面向他。 宋知寒问他：“叫我什么？” 夏清野觉得，门一关，宋知寒好像又不那么像宋老师了。 那么—— “学长。” 宋知寒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出来，就那种，有点玩味、有点轻佻、不太正经的笑。 “这么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钨镱 2瓶；624672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这是夏清野第二次在宋知寒口中听到这个字，第一次是七年前。 夏清野家庭关系比较复杂，简单概括就是有妈没爹，还有个同母异父大他十岁的姐姐。 夏总一颗心都在公司，一个月未必能见到她一次，姐姐把他当做她父母离婚的罪魁祸首，一直不太喜欢他，到她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他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而夏总处理姐弟矛盾的方式就是两个孩子分开住。 夏清野小时候不太有“家”的概念，对他来说，比起夏总，住在隔壁栋的宋姨更接近他想象中的“母亲”角色。 她在家的时候，经常喊夏清野过去，她不会做菜，但是会做一些甜品，做了又不吃，全进了夏清野的肚子。 她偶尔会带夏清野出门去玩，夏清野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们原本说好了要去主题乐园，结果临时有工作不得不出门。 夏清野见到她助理的时候，就知道今天去不了主题乐园了。 宋茹看出他的失落，想了想问他：“姨姨有点急事要处理，明天才能回来陪小野过生日，不过姨姨家里有个哥哥在，让哥哥陪你好不好？” 如果在家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定时上门做饭的阿姨，夏清野虽然不喜欢，这么多年也挺习惯的，没必要麻烦别人。 他原本想拒绝，但是宋茹给他看了一个视频，是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唱歌的少年。 这个哥哥有点好看。 宋茹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夏清野喜欢好看的东西，放到人身上也一样，他喜欢好看的人，不拘男女。 于是靠着这么一张脸，宋茹成功把夏清野托付给了侄子。 十五岁的宋知寒长了一张厌世脸，除了最开始一句“要吃什么自己拿”，就再没说过话。他手边有一叠a4纸，一支不太灵敏的签字笔，飞快地写下一行行夏清野看不懂的公式数字。 夏清野就打开了电视，调整到静音，默默看。 空调温度低，没一会儿，夏清野就裹了一条白色绒绒毯。 天色暗下来，宋知寒从那一堆草稿纸中抬头，抻了一下手，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夏清野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大概是不知道或者随便这种答案，宋知寒看了眼电视，随口说：“那吃鱼吧。” 电视里，白得和雪不分你我，软得仿佛糯米糍的竖琴海豹幼崽被雌海豹扔在冰面上独自生存。 于是晚上吃鱼。 晚餐之后宋知寒打游戏，夏清野在一边看。他没开口说要玩，宋知寒也没客气一句问他，这样到了八点出头，宋知寒暂停了游戏。 “小学生可以睡了。” 夏清野立刻坐直，“我小学毕业了，马上就上初中了。” 宋知寒敷衍点头，“差不多。” 夏清野抿着唇，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情愿，但还是回了卧室。 晚上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夏清野从小是保姆带大的，不到三岁就开始一个人睡，没有人知道，他怕打雷。为了克服这种恐惧，夏清野查过很多资料，知道雷雨天在家是安全的，但是没用，对雷声的恐惧大概是刻在基因里一代代传下来的。 他没法不害怕。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声巨响之后，还停电了。 夏清野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夏天的夜晚，中央空调停止运作，门窗紧闭的卧室里渐渐升温。 宋知寒打着手电过来把人挖出来的时候，夏清野缩在被窝里一身的汗。 夏清野本来以为会被嘲笑，他见得多了，怕虫子胆小被嘲笑，怕蛇胆小被嘲笑，怕打雷胆小被嘲笑…… 但是宋知寒说：“停电了，空调都关了，还钻被窝里干嘛。” 正在变声期尾巴的男生，嗓音说不上多好听，夏清野却想起了姨姨给他看的视频，抱着吉他随意哼唱的哥哥。 他没头没尾地喊了一声：“知寒哥哥。” 外面的天空亮了一下，夏清野没注意宋知寒的反应，这么大的闪电，可想而知后面的雷声。 等待雷声到来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夏清野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软，表情却很僵硬。 忽然，一双微凉的手附在他的耳畔。 虚虚掩着，明明阻挡不了雷声，却神奇地拉远了距离，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夏清野仿佛从世界抽离。 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去，宋知寒松了手。 “怕什么，打雷而已。” 窗外又是一阵雷鸣，宋知寒没有再捂他耳朵，那雷声实实在在地敲打在耳膜，夏清野头一次觉得，好像、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宋知寒还是在他房间里呆着，没有离开，他们一起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夏清野打了个呵欠，眼角挂了泪。 宋知寒问他：“困了？” 夏清野下意识点头，又小幅度摇头。宋知寒大概也不是真想知道他困不困，他看了一眼时间说：“再等等。” 夏清野也看时间，十一点五十。 他想，为什么宋知寒要他等等，要等多久，宋姨今晚会回来吗？ 电来了，雨小了一些，雷声也不太有了，沙沙的雨声像是世界的底音，这是独属于雨夜的宁静。 时针和分针一起指向十二的时候，宋知寒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燃。 “生日快乐，小朋友。” 床上的男孩子，傻傻看着他，蓝眼睛里印着颤巍巍的小火苗，呼吸间带起的气流都能让它飘摇不定，仿佛随时能熄灭。 夏清野小心呼吸，宋知寒催促：“要许愿就快点，没气了。” 夏清野就匆匆忙忙慌里慌张地许下了十二岁的愿望。 宋姨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带了蛋糕和礼物，对于他们两个人和谐相处非常欣慰，夸完小的夸大的。 夏清野看向陪了他一晚上的哥哥。 十五岁的少年锋锐桀骜，表情总是带着不耐烦，懒得和大人交流，不屑和同龄人玩，更不会搭理小屁孩。 但是这会儿，薄如刀刃的眼皮垂着，一只手上转着打火机，微哑的嗓音说：“挺乖，不难带。” …… 当时夏清野十二岁，现在他十九岁。 一个十九快二十的男大学生，被人说乖，像话吗？何况是这样的语气。 于是男大学生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绝技，硬邦邦地说：“叫我留下干嘛？” 非常冷酷，和乖一点都不沾边。 结果宋知寒又笑，他笑起来声音很好听，不是很夸张的那种，但是很放肆，夏清野耳朵又红了，不光耳朵，脑子也像一团浆糊。 他努力克制着乱七八糟的情绪，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宋知寒才说：“带你去吃饭。” 夏清野继续板着脸：“吃什么？” “想吃什么？” 夏清野想起上次，有心弥补，犹豫了一下说：“酒酿圆子。” 宋知寒点头：“那下次吃，今天去吃别的。” 夏清野：“……” 夏清野不想说话了。 今天要去的地方大概是有点远的，要开车，宋知寒的车停在北校区，从这边走过去要差不多二十分钟。 宋知寒给了两个选择：“我去开车过来接你，或者你跟我一起过去。” 一来一回又要花时间，而且这么等着人接也不像回事，宋知寒不是他的司机。夏清野选择跟他一起去。 两个人走到楼下，夏清野拿出伞还没撑开，宋知寒就伸手了。 夏清野上下看了他一眼，宋知寒没有背包，两手空空，他的口袋里显然放不了伞。 夏清野缩手：“你没带伞？” 宋知寒说：“你带了。” 夏清野还是：“你没有。” 宋知寒反问：“两个人需要两把伞？” 他们说话的时候，前面就有几个女孩子一个挽着一个，两个共撑一把伞，亲亲密密地过去了。 夏清野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伞，他的伞大部分时候防晒用，一个人用，伞面不大。当然了，换任何一个人，夏清野都不介意在应急的情况下和对方共用一把伞，但是宋知寒…… 他一发愣，伞就到宋知寒手里了，宋知寒撑开伞，回头看他，目光催促。 夏清野后退了半步，改口：“要不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宋知寒眉梢轻扬，夏清野又退了半步，“或者坐校车。” 江大的校车有两种，一种是高峰期在几个站点之间来回，一种是按固定路线日常环游，这个时间点去北校区得碰碰运气。 宋知寒却说：“不坐校车，我带你走近路。” “去吗？”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来，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凉凉的，很温柔，宋知寒的眼神也很温柔。 这一刻他仿佛有什么魔力，夏清野被蛊惑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伞下。 伞确实是不大，夏清野又没法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去挽宋知寒的手，为了避免尴尬，缩着胳膊玩手机，打开一个游戏，成功创造了游戏时间最短的死亡记录。 游戏结束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上，同时还有宋知寒的声音。 “和我一起很无聊？” “嗯？”夏清野分给他一个眼神，表示不解。 “不无聊的话，为什么要玩手机？” 夏清野无言以对，宋知寒又说：“走路不要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夏清野听话收了手机，他确实，视力不太好。但是这样一来，他又不知道胳膊怎么放了。 仿佛给他打样，边上跑过去了几个男生，追追闹闹的，四个人抢一把伞，最后勾肩搭背地四颗脑袋簇在一起。 夏清野觑了宋知寒一眼，男生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吧？ 要不…… 但夏清野这个胳膊，就是怎么都抬不起来。 算了。 夏清野放弃，继续小心注意着和宋知寒的距离，注意着注意着，就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就被宋知寒勾着肩，带回去了。 宋知寒笑着说：“怎么往伞外走。” 他就搂了那一下，很快松开。夏清野心里的小鹿却像迷了路失了智，疯狂乱撞。 路边的草皮大概是刚修剪过，空气中有青草的气息，是甜的，宋知寒身上的薄荷味，仿佛带了他的温度，是暖的。 夏清野目视前方、灵魂出窍，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脸。 淅沥的雨声中，忽然听见宋知寒的声音：“同手同脚了。” 为了避免碰到他，夏清野靠着他的胳膊基本就没动，哪来的同手同脚？ 但是他这样一说，夏清野左脚迈出去之后脑子打结，身体也跟着打结，右脚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了，这么一顿，差点平地摔。 然后就真的、同手同脚了。 宋知寒笑得好嚣张。 这一瞬间，夏清野什么旖旎心思全没了，停下脚步，闭眼，深呼吸，拳头悄悄攥紧。 宋知寒笑了一会儿，转过来看他表情，轻轻吸了口气，得出结论：“生气了。” “我的错。” 像是故意逗哭了小孩，然后说假惺惺说，“呀，怎么哭了？”的坏蛋大人，一点诚意都没有。 夏清野站在原地，绷着脸看他，觉得自己结论下早了。 宋知寒哪里是不像“宋老师”？ 他是不像个人。 第7章 夏清野气得想原地反悔说不去了。 宋知寒却把伞往他这边倾斜，用询问的语气：“走？” 夏清野不动。 宋知寒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大半边肩膀都在雨中，却半点不显狼狈，偏着头，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眉头假惺惺地皱着，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片刻后，像是思考完了，宋知寒说：“给你道歉。” 说话时，他伸出手，手掌上趴着一只小海豹，白绒绒的小海豹。 是竖琴海豹幼崽的挂件。 夏清野偷偷用余光看，挺可爱的。 海豹挂件不太多见，尤其还做得那么可爱，还是带毛的。 看起来像颗拉长了一点的糯米团子。 夏清野心动了，但还是没有动。 宋知寒又说：“你撑伞吧。” 夏清野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怀疑他又要逗自己玩，克制着没有伸手。宋知寒也不急，就那么看着他，大半边身子在伞外，很快就淋湿了。 夏清野就伸手……抓住了小海豹。 他拿小海豹的时候确定宋知寒笑了一下，他当作没听见，先放好了海豹才去接伞。 然后—— 又失算了。 宋知寒比他不见外多了，直接从后面整个揽住他的肩。 “走吧。” 另一个人的体温隔着不太厚的衣料传过来，宋知寒一侧头，呼吸就落在他的耳畔。 夏清野不太自在的地动了一下，宋知寒按住他的肩。 “挤一挤，你这伞有点小。” “……” 是谁非要挤这一把伞？ 夏清野没说话，他不敢保证自己声音正常，就这么被他一路揽着走完小道，穿过一个停车场再走过一条小巷到了北校区，上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雨伞收起来了，还有点滴滴答答的，正好宋知寒递过来一块毛巾，夏清野就拿来擦伞，回头见宋知寒看着他，有点无奈的样子。 “擦衣服。” 虽然宋知寒已经搂着他走了，但一把折叠伞给两个成年男人遮雨，还是有点勉强，两个人身上都有点湿。 宋知寒头发都是潮的。 毛巾大概就这一块，给了夏清野，宋知寒自己是用纸巾擦的。夏清野看了眼被他拿来擦伞的毛巾，最后也用纸巾简单处理了一下。 宋知寒开车的时候挺专注，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内也没放音乐，就有点安静。 副驾驶看过去，只能看见宋知寒的侧脸，这个角度更多是看轮廓，宋知寒的面部线条无疑是很优越的。 眉骨、山根、鼻梁、嘴唇、下颌线，夏清野用视线寸寸描摹，即便他不会画画，也知道，这条线画出来应该非常流畅好看。 宋知寒往右看了一眼，夏清野倏地收回视线，向后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宋知寒应该是在看右边的反光镜。 但是下一次，宋知寒侧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要躲。几次之后，夏清野终于不看他了，低头玩手机。 319宿舍群聊 章栩：「那小野我先走了，我去接月月下课」 陈垚：「我和安安点外卖，小野晚上吃什么？」 夏清野：「不用」 夏清野：「我在外面吃」 章栩：「小野和宋老师一起？」 赵辰安：「？！」 赵辰安：「宋老师？」 陈垚：「宋知寒？」 夏清野：「嗯」 接下来就刷屏了，那可是宋知寒！江大学霸不少见，学霸到本科毕业直接读博就不多见了，何况还有那么张脸。 本来这种传说中的人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感慨两句也就完了，但是身边竟然有人认识，跟神仙下凡似的，谁能不好奇围观？ 夏清野挑挑拣拣地回答了几句。 「高中同校」 「有共同的长辈」 「见过几次」 「没有很熟」 又转过去问宋知寒：“去哪吃？” “食苑。” 夏清野转述。 章栩：「你和宋老师」 章栩：「两个人？」 夏清野：「怎么了？」 章栩：「没什么，就这个餐厅最近挺火的，有点难约，月月也说想去来着。」 陈垚：「好吃吗？有空咱们一起去」 章栩：「……」 赵辰安发了个暗中观察的表情包。 夏清野多想了一下，月月想跟章栩去的地方……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了，结果还挺多。 这餐厅听名字也不难猜，一开始是想做高端私房的，但是最近在往网红情侣餐厅方面营销，每周都有新活动。 情侣、餐厅？ 宋知寒知道吗？ 夏清野放下手机，随口说：“这家餐厅最近好像挺火的。” 宋知寒点头：“嗯，朋友开的，来捧个场。” “哦。” 朋友开的，夏清野心如止水。 下车的时候宋知寒打了个电话，等他们走到餐厅就有一个人来接，这人没有穿餐厅的制服，还跟服务生摆摆手，就带他俩进去了。 夏清野猜测应该是老板。 宋知寒简单给他介绍：“这儿的老板，姓方。” 夏清野这边更简单：“我学弟。” 方老板等他半天，才发现没后文了。 “就这？” 宋知寒给他个你还想要什么的眼神。 “啧。”方老板嫌弃得要死，但也知道宋知寒就这德行，转头对夏清野说：“学弟第一次来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他介绍得很细，花园里的花是引进的品种，桌椅都是找专人设计的，整体装修花了多少…… 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宋知寒：“怎么样，对得起你的投资吧？” 宋知寒说：“一年还没回本的投资？” 方老板噎了一下：“不就一年吗？这是实体经营，长线生意，长线生意，今年肯定能分红。” 宋知寒不咸不淡地说：“我等着。” 方老板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个分享喜悦的好人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再多说，引他们去提前定好的座位。 这餐厅就是一栋别墅，他们的位置在一个阳台，夏清野的视线落在餐桌酒架上，上面放了一瓶酒。 这是装饰也是推销，如果客人不开，这个酒会在上菜后撤下去。 方老板还要忙，原本就要走了，注意到他的视线，又忍不住炫耀：“这是我托人从夏氏酒庄弄的，要不要尝尝？先说好，今晚不免单啊，股东也要明算账。” “啊对，忘了你那玻璃胃不能喝。”他又问夏清野：“学弟能喝吗？” 夏清野还在想他刚说的话，宋知寒忽然开口：“谁是你学弟？” 方老板迷惑：“他不是江大的？” 宋知寒语带诧异，“他外语系的跟你一个学软件工程的有什么关系？” 方老板被他绕进去了，愣愣地问：“那跟你数学的有什么关系？” 宋知寒慢条斯理地说：“我高中学弟。” “草？”方老板骂了一句，看看夏清野，又看宋知寒，最后压着嗓子说，“骚不死你。” 这里每天只供应几个固定套餐，确定大致分量之后不需要点单，等菜的时候宋知寒拿起桌上的酒看。 “应该不错，要尝尝吗？” 夏清野摇头，说起来挺巧，夏氏酒庄的夏，和夏清野的夏正好是同一个，所以比起价格高昂的酒，夏清野更在意方老板刚刚的话。 “你胃不好？” 他说得有点迟疑，还有半句话没问出口，不能喝酒的胃，能吃辣吗？ “没那么夸张，”宋知寒放下酒，“大三比较忙，饮食不太规律。” 他说得轻描淡写，夏清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越发愧疚。 “你那天是不是胃疼？”那天从吃饭开始宋知寒就有些寡言。 宋知寒靠在椅背上，一派闲散，“是啊，那怎么办呢？” 他的反应跟夏清野预想的不太一样，夏清野磕磕绊绊地：“对不起、我……” 夏清野一时间也想不出要怎么道歉，宋知寒倒没为难他，还给他建议：“帮我个忙？” 夏清野愧疚心理作祟，没问什么忙就一口答应下来。 “好。” 宋知寒笑了一下：“不先问问我是什么事？” 他一笑，夏清野心都提起来了，生怕他又使坏，有些警惕地问：“什么事？” “专业文献能翻译吗？” 夏清野听到翻译两个字就放心了，是正经事就好。 “可以，什么时候？” “不急。”宋知寒问他，“周末有兼职？” “嗯，喷泉广场那有个小语种体验活动。” “嗯。” 他们吃完方老板又过来了一趟，拿了个小礼盒，说是客人都有的。正好宋知寒接电话，他就把礼盒给夏清野了。 宋知寒没刻意避开，夏清野就听见他应了几声，然后说：“八点半，现在有事。” 挂了电话，夏清野问他：“你有事吗？有事的话先走，我自己回去。” 宋知寒看了眼时间，点头说：“那我帮你打车。” 夏清野：？？？ 他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宋知寒那么不客气。人都走到车边了，夏清野收回开车门的手，改为拿手机。 “不用，我坐地铁。” 夏清野高兴不高兴其实都挺明显，但宋知寒像是毫无所觉。 “那我送你到地铁口。” 他说话的时候过来开了门，夏清野还是拒绝，宋知寒火上浇油：“没关系，反正顺路。” “……” 再拒绝就太明显，夏清野不想弄得太难看，上了车。但是上车之后面朝车窗，一眼都没看宋知寒。 他生气地想，下次宋姨再喊他帮宋知寒挑衣服，他一定要挑最丑的。 过了好一会儿，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夏清野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对，他刚才看了，从餐厅到地铁口，开车最多五分钟，哪里要那么久？ 这一片他虽然不是很熟，但也知道前面右转就是环城高速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是走的高速。 他有点迟疑，“不是去地铁站吗？” 正好绿灯，宋知寒换挡，单手搂了一把方向，语调有点散漫，“我怕去了地铁站，某个小同学明天就不认识我了。” 夏清野轻轻眨了眨眼，又转过去了，对着窗户，“谁啊？” 宋知寒余光看他一眼，轻声笑：“是啊，谁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24瓶；下一站梧桐外 8瓶；还在下雨、昉 3瓶；Z、悠悠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夏清野从窗户上看见自己在笑，憋住，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问他：“不是说有事？” “这种性质的加班没有加班费，而且——” 他卖了个关子，夏清野忍不住问他：“而且什么？” 宋知寒才悠悠地说：“我带你出来、吃饭，当然要送你回去。” 他话语中有微妙的停顿，夏清野没察觉，只觉得宋知寒在笑他，清清嗓子找了个理由：“这边我不太熟。” “嗯。” 宿舍大门不让进车，宋知寒把车停在门口，问他：“进去的路知道吗？” 夏清野大声说：“不知道！” 说完开门下车，一副一往无前的样子，但下了车，走出去没几步，他又回头。 车还在原地，驾驶座车窗不知什么时候摇下来的，宋知寒接住他的视线，笑着和他道别：“再见。” 夏清野也回：“再见。” 宿舍里三个人都在，明天要考专四，陈垚和赵辰安都争分夺秒复习，章栩一个人在阳台上，应该是在跟月月聊天。 夏清野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座位，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小盒子，还有一只白绒绒的小海豹挂件。 夏清野先把海豹安置在一边，打开礼盒看了眼，是个水晶球，怪不得那么沉。水晶球内是幽蓝深邃的宇宙，翻转过来就可以看见群星闪耀。 夏清野翻了两次，又开始玩小海豹。 海豹不是大熊猫，虽然竖琴海豹幼崽也算是网红，但周边还是不太多，夏清野床上那一窝大小不一的小海豹，是他三年前定制的。 除此之外他很少看见能激起他购买欲的小海豹。 宋知寒给他的这个，毛茸茸的，手感非常不错，表情也很可爱，并不是百分百还原，做了一些艺术加工，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缝，仿佛在笑。 夏清野也在笑。 章栩推门进来的时候，夏清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还没收回去。章栩随口说：“跟宋老师一起吃饭那么开心的吗？” 他这话一说那边两个复习的都扔开书来凑热闹了。 陈垚：“吃什么好吃的了？” “私房菜，还行，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就是有点远。” 赵辰安显然对私房菜不是很关心，“所以你之前说要去上课是因为他吗？” “嗯，挺久没见了，我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夏清野控制着语气，尽量显得正常点。 “害，亏我们还以为你有情况，还说叫鱼儿留意一下。”陈垚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赵辰安看起来倒还是兴致勃勃：“你那个小海豹是他送的吗？” 刷刷地几道目光都聚集到了夏清野手上。夏清野有多宝贝他那几只海豹抱枕，作为室友，他们几个有目共睹。 夏清野经常请他们吃饭，平时出手又大方，他们还想过要给他买个什么海豹摆件之类的东西，去找了才发现，这玩意儿做得精致的真是不多。 章栩为此还去找女朋友支招，得到的回答是，只能找手作大佬定制。定制工期不短，以至于他们为了欢迎夏清野回国准备的礼物到现在还没个影。 夏清野点头，赵辰安紧接着问，“他也知道你喜欢海豹啊？” “应该是巧合吧。”夏清野不太确定，要说知道，他确定没告诉过宋知寒；但要说不知道，随手掏出来个不算大众的毛绒挂件，正好是他喜欢的，这也太巧了。 赵辰安嘴角疯狂上扬，“那可真是太巧了。” 毕竟明天还有重要考试，他们也没多聊，说了几句就去看书，夏清野进浴室洗漱。他一进去赵辰安刚戴上的耳机又摘了，对章栩说：“鱼儿你们周一上课等等我，我也去。” 章栩奇怪：“你不是体育课要提前到？” 赵辰安：“没事，我可以上一节课。” 章栩就点点头，陈垚抬头看他一眼，“安安今晚很兴奋啊。” 赵辰安正色说：“可能因为明天要考试，我紧张。” 夏清野不用考试，但是明天要去兼职，群里又发了一遍注意事项，还有一些吸引人的小技巧，夏清野看了看，看着看着又想起宋知寒。 宋知寒真是太坏了！ ……不过晚饭还不错，是不是听该说声谢谢？ 夏清野对着聊天框编辑半天也没发出去一条消息，最后迂回地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夏清野：「你到了吗？」 宋知寒回得很快：「加班」 夏清野回了个哦，既然在加班，他就不多打扰了。手机还没放下，宋知寒又发了个问号过来。 夏清野咬住下唇勉力克制才让自己笑得没那么明显，也回了一个问号，仿佛先发消息的不是他。 这次宋知寒隔了几分种才回：「明天几点？」 夏清野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又怕自己多想，很冷静地回了两个字：「干嘛」 宋知寒明示：「知道喷泉广场在哪吗？」 离江大最近的一个广场，入学超过一个月应该就没有不知道的，宋知寒还在跟他玩认不认路的小游戏。 不过可惜，他有安排了。 夏清野：「我们约好四个人一起过去。」 宋知寒：「好，晚安」 夏清野动动手指也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 这兼职说是让人体验外语学习的乐趣，实际上也是为了揽客，无非是搭个桌子用更高级隐晦的形式发传单。 夏清野紫外线过敏，被安排室内——广场对面商城。 传单印成了单词卡，正面是单词，背面就跟普通传单差不多，夏清野没仔细看。他们拿卡片的时候，负责人让他们在卡片上写上自己的数字，到时候如果有人拿着卡片去报名，他们也能拿点提成。 夏清野因为会的多，手上卡片也杂，英西法德四门语言都有，一个人就负责一个点，负责人暗示他可以装外教。他们招生对象也包括小朋友，小朋友会对外国人更感兴趣。 夏清野干不出来那么尴尬的事，没听，结果找他的小朋友还是不少，年轻女孩子更多，厚厚一盒卡片很快发出去，负责人给他们带饭的时候十分惊喜地给他又塞了一盒，并表示工资发双倍。 夏清野不缺钱，但是对待兼职一向认真，就没拒绝。 再歇下来已经三点，夏清野坐着开了瓶水，早上十点开始到现在，除了午饭时间几乎没有休息，他有点累了。 一口气下去小半瓶水，桌子前多了个小朋友，小朋友虽然站在他面前，却时不时回头看家长，不太敢说话的样子。 夏清野放下水，耐心地跟他交流，几分钟后小朋友拿着卡片雀跃地离开。 没一会儿，身前又落下一片阴影。 “小夏老师。” 这一声小夏老师，喊得夏清野一口水不上不下，脸都红了才艰难咽下去，他抬头，“你怎么来了？” 宋知寒晃晃手机，给他看朋友圈。 “听说这里有外语体验活动，还有个小帅哥现场教学。” “我可以学吗？” 夏清野随手拿出来卡片给他看：“你要学什么？” 宋知寒选了一张，夏清野低头一看：Ich liebe dich. 这种活动就是要让人感兴趣，准备都词除了“你好”，“我叫xx”，“这是……”之类的基本词汇句式，就是这种能让人提起兴趣的。 我爱你。 “嗯？”宋知寒看他，带着点催促意味。 夏清野硬着头皮说：“换一张吧，德语不太熟练。” 宋知寒点头，又抽了一张，这次是法语：Je t’aime. “……” 刚刚找他的女生太多，夏清野有意无意地调整过卡片顺序，把可能有暧昧的词都收到了后面，现在剩下的大多是这些。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刚就发出去了。 再拒绝也太奇怪了，而且……反正是宋知寒自己选的。 “可以。”夏清野尽可能管理表情不露端倪，念出卡片上的话，“Je t’aime.” 宋知寒跟读，发音不太标准，夏清野纠正了一遍，宋知寒还是出错，夏清野又带着他读了一遍。 还是没对。 又一遍，还是没对。 夏清野已经完全进入教学模式，眉头一皱，开始疑惑，有那么难吗？ 他正要再次重复，宋知寒连着说了三遍，一点点向正确发音靠拢，最后一遍他是看着夏清野的眼睛说的。 “Je t'aime.” 这一次发音非常标准，他又放慢了语速，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低醇的嗓音流淌进耳朵，夏清野有种宋知寒在跟他告白的错觉。 宋知寒学的这句话就是用来告白的。 宋知寒在对他说，我爱你。 夏清野忽然又觉得有点渴，他蜷了蜷手指，又攥紧了拳，喉结上下滑动，下意识躲开了宋知寒的视线。 “你……” 换个人他就要觉得是故意的了，但是宋知寒……夏清野自己藏着心思，不敢妄加猜测。宋知寒非常坦然，他直视夏清野，又重复了一遍：“Je t'aime.” “是这样吗？” 夏清野飞快看了一眼宋知寒，又移开视线，短促地应了一声。 “嗯。” 宋知寒眉眼含笑，“我记住了，谢谢小夏老师。” 刚才说不好故意不故意，但是这声小夏老师一定是故意的，夏清野想说不要叫我小夏老师。 宋知寒像是忽然想起来，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小夏老师除了耳朵尖尖透点红，表情管理还是非常到位的，“我欣赏你。” 宋知寒轻轻挑眉，看着他的眼睛说：“嗯，Je t'aime.” 作者不懂法语也不懂德语，相关内容都是百度来的，如果有哪里不对，欢迎指正。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196794 10瓶；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本该是情人的甜蜜告白，让宋知寒在不知含义的情况下连着对他说了几次。夏清野实在说不出那三个字。 但宋知寒现学现用，让他有了一丝隐忧，这毕竟不是真的“我欣赏你”，万一将来宋知寒真的不明就里跟人说了这话…… 夏清野清清嗓子，仗着宋知寒不懂法语开始胡诌：“这个不太标准，是简化版。” “平时还是用‘Je t\'aime bien.’不出错。”他抽了支马克笔，在卡片上加了几个字母，指给宋知寒看。 “简化版？” “是，这个是表达喜欢和欣赏的，朋友同事之间都可以用，省略半句容易有歧义。”夏清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完去看宋知寒。 宋知寒看着是信了，跟着他重复了两遍，学得非常顺利。 夏清野松了一大口气。 他忽然想起来中午看见有人在群里吐槽，说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一早上来了十对情侣，十对里面有八对问他意大利语“我爱你”怎么说。 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却羡慕得很。这边不知道是位置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不太能看见情侣，但凡多来几对，把那些卡片都发了，他也不至于睁眼说瞎话。 夏清野这辈子没那么心虚过，还好宋知寒没多想。 宋知寒问他：“多久结束？” “我看看。” 之前说下班时间看情况定，最晚不超过五点，让大家等通知。夏清野点进群聊正好看见负责人的消息：「今天辛苦大家了，再过半小时就可以走了。」 下面是一串收到。 他也回了个收到，“再过半小时。” 宋知寒看了一眼时间：“我去那边审计事务所一趟，等会儿过来找你？” “好。” 宋知寒刚走，夏清野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对情侣，这对情侣一看就知道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女生兴致勃勃，男生看着不是很友善。 夏清野一口气送上四章卡片，那男生一句一句学下来，成功用四国语言跟女朋友告白之后，看夏清野的眼神都变了。 他冲夏清野竖起一个大拇指：“兄弟，牛逼。” “……” 情侣走后就没什么人来了，夏清野坐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收拾桌子。 宋知寒就这会儿回来的。 夏清野有点意外，“那么快？” 宋知寒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夹，“过来取份文件。” 夏清野笑了一下：“宋老师来跑腿吗？” 宋知寒也笑：“宋老师现在也只能打杂。” 宋知寒还在读博，只是助教，跑腿打杂也正常。但是夏清野见过他们在办公室开会的样子，知道他没那么惨。 “那宋老师帮我整理一下桌子吧。”夏清野把桌上用过的纸都折起来，“我去扔垃圾。” 宋知寒还真放下文件夹开始整理桌面，桌上的卡片有点乱，正的反的倒的都有，宋知寒一张一张整理好，正面朝上。 夏清野说：“不用那么整齐，收一起就好，反正都要扔掉。” 他解释了一句，“上面写了我的编号，后面的人不会用的。” 宋知寒点点头，抽.出一张卡片，“那这张可以给我吗？” 夏清野看过去，就是刚刚他用马克笔加了单词，还写了中文释义“我欣赏你”的那张。 夏清野刚才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你要这个干嘛？” 宋知寒说：“学的第一句法语，留个纪念。” 夏清野头皮发麻，生怕他看着这张卡片突然就对法语感兴趣了，要系统性学习，或者回去仔细查了什么意思……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夏清野已经开始后悔刚刚胡说了，说错了句子的意思还能说是记错，再那么胡说八道一通，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夏清野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一个谎要用上百个去圆”。 但是现在也只能继续，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点，他硬着头皮去看宋知寒的眼睛，语气认真又诚恳，“这个卡片不好，只有单句，不成体系，连注释都没有，你感兴趣的话我送你一套基础词汇卡。” 他说没有注释的时候，宋知寒扫了一眼卡片，大概是为了引人探究，卡片正面确实没有注释，连是什么语言都没标。 他笑了一下，应得爽快，“好啊。” 夏清野生怕他反悔，本来想着在场地边扔传单不太好，打算回去再扔的，现在也顾不上了，拿过那叠卡片就往垃圾桶走。 扔进去之前却犹豫了，然后，鬼使神差地把那张卡片抽.出来。 宋知寒的话在他脑海中浮现，留个纪念…… 夏清野把这张卡片留在掌心，转身的时候，捏着卡片的手，顺势插进口袋里，再抽.出来的时候，卡片就留在里面了。 宋知寒在桌边等他，夏清野原本下班了是要直接回学校的，但是现在宋知寒在。 看电影吃饭买衣服逛超市……一瞬间，夏清野脑海中划过无数活动，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个欲言又止的：“你……” “这里也有一家餐厅酒酿圆子做得不错，正好尝尝。”宋知寒说得很自然，仿佛他们就是遇到了就该一起吃饭的关系。 夏清野对酒酿圆子其实没什么执念，当初冬令营的时候不过是因为生病了嘴巴苦，想吃点甜的，正好就想到了酒酿圆子，又正好宋知寒知道了。 这一份当年退而求其次的酒酿圆子意外地成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夏清野不想拒绝。 点单的时候，宋知寒先把菜单给夏清野了，夏清野顾忌他胃不好，辛辣刺激重口的一概没点。 宋知寒拿到菜单看见上面几道光听名字就觉得非常绿色健康的菜，喊了他一声：“夏清野。” “嗯？” 宋知寒哂笑：“我带你来吃草吗？” 一边服务生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 夏清野想说，胃不好的人就该吃草，宋知寒划掉两道食材重复的菜，问他：“麻婆豆腐？” “……嗯。” “牛肉呢，吃不吃？还是羊肉？” “牛肉。” 夏清野豆腐拌饭吃得唇色红艳润泽，宋知寒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这里的酒酿圆子，确实做得非常不错，难得的是，它是餐后甜品的形式，分量不大，一个人一碗。 夏清野吃完还另外点了几份打包。 走出餐厅，到电梯门口，夏清野看到地上掉了一张卡片，就是他今天发的那种单词卡片。 文明城市靠大家，夏清野弯腰捡起了卡片。 卡片是背面向上，他随手翻过来，巧得很，就是他今天教宋知寒的法语，跟他口袋里那张一样。 人的记忆很奇妙，夏清野看了快一天，都没注意到卡片背面具体写了什么，刚刚弯腰捡卡片的那倏忽一瞥，却仿佛看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把卡片翻回来，除了机构名、地址、联系方式等传单包含的常规信息外，角落里，还有不一样的字体。 “法语：我爱你。” 夏清野一下把卡片捏皱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要完。 尽管知道这种卡片都是成批印出来的，每章张格式都一样，夏清野还是忍不住抱着点侥幸，拿出口袋里的卡片求证。 万一呢？ ——没有万一。 那张他用马克笔写了“我欣赏你”的卡片，背面右下角也清晰地印着：我爱你 夏清野拿着卡片的手，微微颤抖。 所以，宋知寒知道吗？ 明天周四不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酿君君君 2瓶；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宋知寒按完电梯回头见他拿着卡片看就知道不对，“你听我……” 夏清野思路被他打断，捏着卡片语气不善：“你不要说话。” 宋知寒不说了。 夏清野继续回忆下午的教学场景，还是不确定宋知寒有没有看见背后的释义，毕竟这个字也不大，宋知寒当时也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但是宋知寒刚刚的反应，夏清野很难骗自己。 他干脆直接问：“你是不是看见了？” 宋知寒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第一次看见卡片背后的释义似的，指着上面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我，爱，你？” 继而他用一种恍然大悟，洞悉一切的语调轻轻质问：“小夏老师怎么误人子弟呢。” 夏清野看着他表演，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宋知寒果然知道。 这一刻他心如止水，算得上冷静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知寒还没说话，夏清野又反口：“算了，你不要说了。” 总归不是刚刚知道的，差别不大。 宋知寒见他神情那么严肃，尝试开解他：“不管是je t’iame，还是je t’iame bien都没错。” “谁会不喜欢小夏老师？” 夏清野终于忍不住，“不要叫我小夏老师。”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但是夏清野转身往楼梯间去。他知道，宋知寒给他体面了。 宋知寒早就知道但没说，刚刚第一反应还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夏清野自己心里有鬼。 他不知道宋知寒会不会因此察觉什么，又或者万一将来察觉了什么，会怎么看他？ 夏清野走出去没几步，差不多刚进楼道，就被宋知寒拉住了。 静谧的楼道和外面喧闹的商城几乎是两个世界，宋知寒的声音在楼道中震起回响。 “对不起，是我以己度人了，要是我，肯定骗你多说几句，忘了我们小夏老师是个体面人。” 夏清野挣了一下，没挣开。 宋知寒牢牢牵着他，像是没有察觉，说到最后语重心长：“脸皮这么薄，要吃亏的啊，小夏老师。” 夏清野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挣扎。 宋知寒叹气：“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夏清野语气冷硬，“不用，我认识路。” “我不认识，小夏……”顶着夏清野杀人的视线，宋知寒改了口，“同学给我指个路吧。” 夏清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觉得宋知寒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不一般，他要有宋知寒的一半，也不至于被他玩得团团转。 宋知寒看他表情，低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确实不会法语。” 是。 夏清野麻木地想，我会。 是我咎由自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本来只是尴尬一时的教学，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宋知寒看他是缓不过来了，忍着笑，用商量的口吻，“要多久能忘？” 夏清野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蓝色眼睛里仿佛结了冰。 宋知寒提议：“要不这样，我先忘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教你一个失忆咒语，只对我有效，你念完我就忘了。” 夏清野忍了一下没忍住，不小心笑出声来，这一笑，整个气氛完全变了，他想生气都找不回刚刚的感觉。 夏清野皱着眉：“宋知寒你好烦。” 宋知寒学他：“夏清野别烦了。” 夏清野更烦了，烦得不想看宋知寒、转过身去，嘴角却怎么都压不回去。忍了一会儿，索性也不忍了，笑起来。 笑完那种社死的感觉缓解了一点，主要宋知寒没往那想。夏清野意识到这事儿没有那么严重，朋友间的玩笑很寻常，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但还是有点尴尬。 他清清嗓子，正色道：“不许说出去。” 宋知寒也一脸肃容：“收到。” 他们一起顺着楼梯往下走，走了一层，夏清野忽然意识到，宋知寒还牵着他没放，不自知地，他动了动手指。 宋知寒抓他更紧了。 夏清野看他，他就说：“怕你跑了。” 夏清野没说自己不会跑，宋知寒就又牵着他走了一层，再往下就到地下室了，宋知寒忽然停下来。 “其实本来想带你去电玩城的。” “嗯？”夏清野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手上，反应有点慢。 宋知寒问：“去过吗？” “没有。”夏清野摇头。 其实去过，还是逃学去的。 别人家的孩子这样做一顿揍少不了，但夏总知道之后，家里地下室就改造成了游戏室，游戏厅里常见的游戏机里面都有。 夏清野问助理：“她呢？” 助理说：“夏总在澳洲出差，大约一周后回来。” 还问他：“二少还有什么想要玩的？” 夏清野兴致缺缺，摇头，他也不是真想玩游戏，夏总也知道，这就是她的回应。 有那么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夏清野其实对游戏厅没什么兴趣。 但宋知寒问他想去吗？ 夏清野说想。 于是几分钟后他们又走到顶楼，到了电玩城门口。 宋知寒在门口的换币机买了币，带夏清野进去，然后被告知外面换币机换的币，是外面的娃娃机专用。 游戏厅内的币要到前台换。 宋知寒：“……” 夏清野笑得。 “学长，你会抓娃娃吗？” 学长看他一眼，“再换点吧，双人游戏挺好玩的。” 他带着点纵容带着点无奈的眼神扫过来，夏清野差点就要点头了，他撇开眼不看宋知寒，“用完再换吧。” “你打篮球吗？投篮机也不错。” 夏清野打球的，但还是摇头，指着娃娃机，“学长你会吗？” “……” 不得不说，忘记社死的最好方式，就是看着见证社死的人尴尬。 鸡同鸭讲的，宋知寒都笑了。 “我今天必须抓娃娃了是吧？” “谁带我来的？” “我。” “谁换的币？” “我。” 夏清野不说话了，看着他。 宋知寒点头，“行。” 他们说着话，正好有个小孩用完了币，没抓到想抓的娃娃，被家长扛走了，还在哭着闹着要皮卡丘。 宋知寒问他：“你确定要玩吗？” 夏清野斩钉截铁：“玩。” 宋知寒问他要什么。 他这样说，夏清野以为要什么就能抓什么，于是仔细在几个娃娃机里面挑挑拣拣。 首先是刚刚那个谗哭小朋友的黄皮耗子； 再来个蒜头王八； 再再来个胖丁吧。 这里的娃娃机都是宝可梦主题，一台机子里只放一种玩偶，玩偶做得很精致，夏清野其实都挺想要的。 他指了个最近的妙蛙种子，“先抓这个吧。” 宋知寒点头。 然后…… 一次 两次 三次 夏清野逐渐沉默。 到第七次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会吗？” 宋知寒说：“我不会。” “……” 宋知寒建议：“要不你来试试？” 那夏清野就试试。 五次之后，他无比笃定：“这个机器有问题。” 宋知寒说是，他不是单纯的附和，他还有证据：“我本科时候做个一个作业选题就是娃娃机概率相关的，他们应该设置过。” “那怎么办，填次数吗？” 宋知寒说：“其实有技巧。” 夏清野实在没看出来他的技巧，宋知寒拿出手机，于是两个人凑在一起看攻略。 然后宋知寒又换了一次币，不知道是次数填够了，还是技巧磨炼到位了，妙蛙种子终于出来了。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宋知寒：“还玩吗？” 夏清野看着娃娃机心有余悸，“不了。” 捧着来之不易的妙蛙种子，夏清野都舍不得喊它蒜头王八了。 “喜欢的话，可以下次再来。” 夏清野挺喜欢的，不过妙蛙种子他没带回去，宿舍空间有限，他床上已经有一窝小海豹了。 妙蛙种子留在宋知寒车上，夏清野提着给室友们带的点心回了宿舍。 他竟然还不是回来最晚的。 陈垚在浴室，赵辰安从游戏中抬头，“鱼儿今晚不回来，你带了什么，放冰箱吧。” “酒酿圆子。” 夏清野听到了“defeat”，但是赵辰安一点没有输了游戏的样子，他打开盒子尝了尝，十分惊喜地说：“谢谢小野。” “嗯，考试辛苦了。” 赵辰安吃着酒酿圆子感动地说：“小野我爱你。” 然后忽然问：“你一个人？” “不是，是……” “是跟宋知寒吗？” “是。”夏清野点头，他是去兼职的，要是陈垚，肯定会猜他跟一起兼职的人聚餐。 赵辰安第一反应就是宋知寒，而且他好像有点兴奋。 时间不早，夏清野洗漱上床。 夜深人静就容易回想起一些社死时刻，夏清野又想起白天教宋知寒法语的事了。 但是这个社死不完全是尴尬，它还有点好笑，于是夏清野不小心就笑出声了。 他立刻收声，注意了一下另外两个人，幸好没人醒。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睡着。 夏清野捏了一下小海豹。 宋知寒，好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30瓶；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宿舍里原本只有章栩周一有早课，结果除了陈垚，三个人都起来了。 三个人轮流洗漱，一个宿舍里住着再克制多少也有点动静，陈垚被他们吵醒，想起来前天赵辰安也说要一起去上课，他都无语。 “你们三个才一个班的吧？” 章栩挺高兴的，他半路转专业，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转宿舍，他班上其实还有没住满的宿舍，但是319四个人从大一入学就处得非常不错，生活习惯也都协调，章栩没舍得。 专业一转，课程安排都不一样，上学期他基本都一个人上下课，这会儿久违地能跟室友一起上课，闻言开开心心地搂着身边赵辰安说：“那是，今天我们三个一班的。” 陈垚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会儿，有种宿舍集体活动被撇下的错觉，莫名地不是滋味，于是说：“要不我也去吧？” 夏清野：“行啊，上完课正好去打球。” 赵辰安：“可以可以，去北区的体育馆，那边场地新还没太阳。” 章栩：“等安安上完课还可以一起吃午饭。” 于是就这么敲定，陈垚迅速起床洗漱。四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地出门，男大学生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 因为是四个人一块儿，再加上一些周末遗留原因，夏清野就没往前去，坐了阶梯教室最后一排。 课前第一件事，照例是点名。 宋知寒在上面点名的时候，夏清野他们在下面说悄悄话。 陈垚问章栩：“对了你旷课那个怎么弄的？” 章栩说：“扣两分考勤，作业补了。” 陈垚点点头，“那还挺通情达理的。” 宋知寒叫到章栩名字，章栩举手喊到，夏清野也下意识抬头。 原本点名点到章栩就该结束了，但是宋知寒的目光落在夏清野身上，夏清野有种奇妙的预感。 下一秒—— “夏清野。” “到。” “卧槽。”赵辰安脱口而出，然后连忙捂嘴低头。夏清野奇怪地看他，赵辰安轻咳两声：“我就是奇怪怎么有你的名字。” “对啊，怎么有小野的名字？”章栩也问。 “他问我为什么来上课，我说喜欢数学，他就给我加上了。” 夏清野只是陈述，但他说完陈垚看他的眼中充满了同情，章栩十分愧疚，只有赵辰安低着头在笑。 夏清野觉得自己的室友各有各的想法，也不知道都脑补了什么。他想了想，解释：“就这几周，后面方教授回来就不来了。” 章栩说算了算，“那快了，我听说方教授五一之后回来。” 宋知寒已经开始讲课，先从上堂课的随堂练习讲起。 五分钟之后…… 陈垚已经开始打哈欠了，他坐在最左边，悄悄趴在桌上降低存在感，侧过脑袋小声问右边几个人：“你们能听懂吗？” 章栩盯着黑板抄笔记，抽空应了一声：“可以。” 夏清野说：“还行。” 赵辰安说：“当然听不懂，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他小幅度晃晃手上的本子，“我写演讲稿呢。” 陈垚：“……” 本来就是英语演讲比赛，英专的全班都被辅导员要求报名演讲比赛了。 不过除了夏清野这样的种子选手，大部分人如果没有参加的想法，写篇稿子上去对着念也能应付过去。 演讲比赛就在今晚，陈垚不像夏清野要为后面的比赛做长远准备，也不像赵辰安有拖延症，他早就写完了，一个小时的事。 这会儿还真挺无聊。 赵辰安写着写着有个句子不太确定，往边上蹭了蹭，指给夏清野看。 虽然不是来听课的，但毕竟是在课堂上，学生的本能让他在说话时注意讲台的方向，这一注意，就对上了宋老师的视线，看着轻飘飘的，但莫名充满教师的威严。 吓得他一哆嗦，笔盖掉地上了。 赵辰安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怂怂地说：“宋老师眼神好凶。” 凶吗？ 夏清野疑惑地往讲台上看，正好宋知寒也往这看了一眼，很快错开视线，但是夏清野无端笑了一下。 赵辰安：？ 夏清野小声说：“没事，你刚说什么句子？” 赵辰安本来就是图个方便才直接问夏清野，被宋老师那么一看，直接摇头，都不说话了，改为传纸条：没事，我自己查 “……” 赵辰安后面要上体育课，第一节 下课就走了，走前跟他们说：“咱们中午就在北校区吃吧？完那边的自助还行，到时候你们稍微提前一点过去，不用排队，我也提前下课。” 夏清野他们上完课也坐校车去北校区。 夏清野大半年没打球，有点生疏，好在他们一个宿舍的人水平都差不多——都没厉害到哪里去。 旗鼓相当才玩得尽兴，赵辰安在的时候四个人正好可以打2v2，今天只有三个人就有点乱来了，一个篮筐，每个人都是队友也都是对手。 联手抢球的时候是队友，抢到手立刻翻脸。他们三个水平又差不太多，基本上就全程抢球了，二对一的情况下，胜负很分明。 这么打了大半节课，三个人一共进了一个球，还是夏清野被两个人一起防，眼看着没机会，三分线外勉力一搏，意外投进的。 身为三人篮球赛的唯一赢家，夏清野不用买水，他心安理得地点了个贵的，“要苏打水。” 食堂门口的自动贩售机里没有苏打水，章栩和陈垚两个人猜拳，连着平了三把，最后两个人去超市买饮料，顺便在群里问赵辰安要什么一起带了。 夏清野一个人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着，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宋知寒刚刚找过他。 宋知寒问他：「晚上有空吗？」 夏清野：「？」 宋知寒：「上次说要找你帮忙」 他发了一份英文文本过来，夏清野点开看了，只有两页，他却看了有十分钟。 宋知寒：「这种程度可以吗？」 夏清野：「专业词汇有点多，需要准备一下」 宋知寒：「不用特意查资料，到时候一起去图书馆，我会列一些词汇，有遗漏的直接问我。」 夏清野：「那应该可以，不过我今晚有演讲比赛」 宋知寒：「有几轮？」 夏清野：「第一名直接保留名额，不用参加决赛」 宋知寒那边输入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毫不相关的话：「往后看」 夏清野回头，看见了宋知寒。 他笑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站起来走过去说，章栩回来了，夏清野就打消主意，宋知寒那边也不是一个人，就手机上说吧。 宋知寒找的座位在夏清野他们不远处，夏清野的角度，每次抬头，视线稍稍往左偏一点就能看见他。 好巧不巧的，他抬头的时候宋知寒也总是抬头。 然后夏清野就发现，他好像得了一种和宋知寒对视就要笑的毛病。 夏清野其实没有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但是就是想笑，这完全是没有来由且无法克制的情绪。 宋知寒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夏清野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机，果然看见了消息提示。 宋知寒：「晚上几点」 夏清野：「六点开始，结束不知道」 宋知寒：[玫瑰][玫瑰][玫瑰] 夏清野：「？？？」 宋知寒：「提前祝贺小夏同学今晚比赛第一名出线」 祝贺、 夏清野看着那三朵红红的玫瑰花，这是什么中老年土味表情？ 他笑得边上几个室友都往他这看。 “小野看什么笑成这样？” 夏清野摆摆手，“看见个表情包。” 宋知寒也看见他笑了，拿起手机，手指动了动。 宋知寒：「笑什么？」 夏清野好不容易才收住，一看聊天界面又笑起来。 救命，为什么那么土。 宋老师：偷偷送玫瑰 小也：救命好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山还有跳跳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晚上的演讲比赛也在北校区，在一个音乐厅，他们吃完饭提前去踩点，门关着，不过知道了大致位置，晚上就可以慢慢来。 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他们点的外卖晚到了二十分钟，时间一下就紧了。 夏清野说：“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骑车。” 他说的当然是宋知寒那天带他走过的那条，结果到了路口，陈垚和赵辰安好像都知道这条路。 陈垚语气悠悠的，“你说这里啊。” 夏清野：“你知道？” “这谁不知道呀。” 赵辰安说。 “？” 夏清野真的不太清楚，陈垚笑了一下：“你肯定听过，这里就是情人坡啊。” 情人坡，夏清野当然听过。他还记得大一的时候看见校园论坛上有个梗，说是情人坡外面应该插一块牌子：犬类生物不得入内。 不是对小狗狗有偏见，实在是这里的情侣含量实在太高了，对单身狗不太友好。 不过…… “情人坡不应该是坡吗？” 这就一条路，一条林荫小道，还没单车道宽敞，两旁种满了青枫。 那天他跟宋知寒从这里走的时候，是周五下午，又是雨天，没什么人，他就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看情侣倒是不少。 陈垚给他解释：“据说扩建的时候真情人铲平修路了，就现在校门口那条，这不是，反正功能差不多，校内约会圣地呗，就也叫情人坡了。” 赵晨安很会找重点，“所以是谁带你来的？” 原本普普通通一条路成了“约会圣地”，宋知寒的名字就变得不好说出口，但是不说就更奇怪了。 于是夏清野说：“宋知寒。” 赵辰安笑：“宋老师知道的真多。” 陈垚：“那人家好歹比咱们早来了3年呢，他们那时候主校区应该还没搬迁吧？” 路不算太长，三个人骑着车从一对对情侣身边穿行而过，很快就到了尽头，从这边的小门出去是个停车场。 夏清野回忆了一下，指着停车场说：“我高三寒假的时候来过这儿，那时候这里还是宿舍楼，我就住在这里。” “嗯？高三？来这儿干什么？” “数学竞赛冬令营集训。” ？？？ 大一的时候他们聊过为什么要选英语专业章栩说原本跟他女朋友一块儿填的，结果他女朋友没上江大，去了隔壁师范，他就转专业了。 陈垚当时说的是：“就业前景好，而且我数学成绩不太好，语言类专业可以不用学高数。” 赵辰安更直白：“数学，狗都不学。” 这会儿听到夏清野说参加过冬令营，他们都惊叹，惊叹完了陈垚说：“你是真喜欢数学啊？” “不对啊，那怎么选英语？” 照理来说能参加冬令营集训的成绩不该来外语学院。 夏清野说：“我在数学上没什么天赋。” 他要说一句不喜欢，赵辰安还能附和他，他说没天赋，赵辰安就忍不住翻白眼，“夏清野你再凡。” 夏清野回味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点凡，笑着说：“我错了。” 他的没天赋是跟同期参加冬令营的人比，是跟宋知寒比，他那应付高考还算轻松的水平，在竞赛这一块被人压得死死的，昼夜不休拼了命地学，他也进不了前十。 夏清野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有限。但这话说出去，大部分人的反应跟赵辰安没什么区别。 只有宋知寒对他说：“天赋从来不是全部，但是夏清野，兴趣比天赋更重要，去做你喜欢的事。” 第二天夏清野头一次请了病假，抛开写不完的习题，写了一封情书。 不过那封情书没有送出去，冬令营结束当天被他撕了，扔在宿舍垃圾桶里，听说他们搬走之后宿舍楼就爆破了。 此刻自行车轮毂滚过的水泥地下，不知道是否还有他那没送出去的情书的碎片。 * 比赛的顺序按现场抽签结果安排，到一个抽一个，陈垚和赵辰安运气不错，都靠前，赵辰安还是第三个。 夏清野就有点倒霉，抽到了倒数第二，不过预赛报名的人不一定都来，可能会提前。 陈垚和赵辰安本来要等夏清野一起，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但是章栩在群里跟他们求救，说是没有带钥匙，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夏清野就叫他们俩先走。 “等我结束估计都九点多了，一起回去再排队洗漱，不知道几点才能睡。” “明天还上早课。” 陈垚是有点老妈子属性在身上的，听他这样说一脸不放心的样子，“要不安安先回去，我等小野一起。” 夏清野哭笑不得，“我认识路，晚上也不黑，到处都有灯，赵辰安才路痴。” 赵辰安大声抗议：“回学校的路我还是认识的好吗？” 不过最后还是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夏清野专心看稿子。中午宋知寒问过他时间，傍晚又问他地点和具体时间。 夏清野抬头看了一眼门，他会来吗？ 终于轮到夏清野到舞台边候场的时候，台下已经没几个人了，打分的评委老师都打了个哈欠。寥寥几个人，一眼就看清了，没有熟悉的脸。 夏清野不知道宋知寒是随口问，还是问了之后发现时间上有冲突所以没来。 宋知寒本来也没说过要来看他比赛——他连祝福都提前送了。 夏清野既然能跟宋知寒说第一名直接出线，他就是有这个自信拿第一的，一晚上看下来更有自信了。 但是来的也不都是混过场的，现在再台上的这位同学就很有演讲的姿态，姿态从容，也会使用一些肢体语言，很有演讲的样子。 不过夏清野还是第一。 校内比赛是为了选人，前四名会代表学校参赛。这种比赛都有老师指导，指导老师就是那位年纪最大的评委老师。 结束之后，夏清野和他前面那个女生都被老师喊住聊了一会儿，交换了联系方式。时间有点晚，夏清野就帮着一起收拾了一下场地，走出音乐厅的时候已经九点半。 今晚天气不错，天上的星星很多，夏清野白天隐形眼镜戴久了，晚上过来比赛戴的是框架镜。他上大学之后就很少戴框架镜，几个小时下来压得鼻梁发沉。 路灯昏暗，他摘了眼镜走，能见度也就五米不到，以至于走到了近前了，才发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形很好看，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拿着一束花。 为数不多的路人都要看他看一眼。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他好像认识。 夏清野凝神，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你怎么来了？” 宋知寒：“给小夏同学送上冠军的祝福。” 夏清野到了他白天发的玫瑰花，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花。 哦，是向日葵 宋知寒把向日葵给他。 “谢谢，”夏清野接了向日葵问他，“等多久了？” “十几分钟。” 夏清野确实想过宋知寒会不会来，来不来都正常，但是这会儿看见人，他确实是非常高兴。 “怎么不说一声，万一我没看见你呢？” “不确定来不来得及。”宋知寒说完回答他第二个问题，“我看见你了。” 夏清野想，没看见也不要紧，宋知寒那么显眼，他往这一站，只要进入视线范围就没有人会注意不到他。 夏清野摆弄了一下花，觑他：“那你站在这，有没有人问你要微信？” “有，”宋知寒说，“不过我说我在等人，她就说打扰了。” 拿着花等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夏清野说：“对不起，耽误了宋老师的桃花。” 宋知寒又来了，抱臂站着，好整以暇地看他，“那怎么办？” “赔你一朵太阳花。” 夏清野作势要抽花，被宋知寒按住了，“用我送的花送我？” 夏清野说：“那怎么办，我也变不出别的花。” 他说完也不想让宋知寒回答，宋知寒老逗他，不能自己递机会，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说：“赊着吧。” 宋知寒笑了一声，“行，赊着，不过你到时候，记得还桃花。” 夏清野知道宋知寒在开玩笑，甚至他说的桃花应该也是实实在在的桃花，但是提到这方面，夏清野兴致就低了不少。 他应了声好，然后说：“你宿舍往拿哪里走啊？” 宋知寒没回答，反过来问他：“你怎么回去？” “我骑共享单车。” 宋知寒：“我要去主校区一趟。”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但他说完就不说了，看着夏清野。 夏清野思考了两秒，非常乖地喊他：“学长。” 他手上拿着花，微微偏头，眉眼弯弯，翘着嘴角露出点虎牙尖尖，见宋知寒笑了一下，他再接再厉，“学长能捎我一程吗？” 宋知寒没忍住，抬手摸了一下夏清野的脑袋，这一头不太卷的小卷毛手感跟他预想的差不多，蓬松柔软，轻飘飘的。 夏清野愣在原地，宋姨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他的头了！ 他的表情过于震惊，宋知寒收回手之后又轻轻搂他的肩，带了一下。 夏清野被他带着转了朝向，没再看着宋知寒，只听见他的声音。 “送你回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还在下雨 10瓶；afftty 5瓶；阿然 3瓶；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宋知寒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夏清野打开车门发现副驾驶上还放着妙蛙种子。 他把妙蛙种子和向日葵一起放在腿上，“它怎么在这里。” “方便你来看它。” 宋知寒这话跟他养了只小猫小狗似的，夏清野就说：“在车上多可怜，你带回去吧。” 宋知寒说：“一个人开车无聊，放着陪我。” 他一说无聊，车上的智能语音系统就说：“旅途无聊怎么办，小夏常伴您左右。” 夏清野被这突如其来的有点机械又不是很机械的声音吓了一跳，迟疑地看向屏幕：“它叫小夏？” 他一喊小夏，智能语音又回答他：“主人，我在。” 夏清野：“……” 宋知寒一边笑，一边十分无情地关了语音，送小夏休眠去了，然后还要故意叫夏清野小夏，问他：“小夏同学翻译什么价格？” 一开始就说是帮忙的，夏清野没想过要收钱，不过宋知寒这时候问，夏清野就皱着眉，不太好开口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个难度，友情价千字一百五吧。” 宋知寒敛眉思索，然后自语似地说：“糟了，经费要不够了。” 夏清野也学他之前那样，抱着妙蛙种子，身体自然靠在椅背上，闲闲地问他：“是啊，经费不够，那怎么办呢？” “那小夏同学能给个友情价吗？” 夏清野故作为难，“我考虑考虑。” 宋知寒说：“你前面那个抽屉打开。” 夏清野支起腰，打开副驾驶前面的抽屉，宋知寒基本没往里面放东西，只有一个香囊挂件，还有一只小海豹。 宋知寒叫他看的肯定是小海豹。 第二次看见小海豹，夏清野已经确定宋知寒知道他喜欢小海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夏清野把小海豹拿出来放在手上细细打量，宋知寒还见状还给他开了个顶灯。 这小海豹比上次的挂件大一点点，捏起来软软的，不过没有挂环，表情也跟上次那只不一样，是睁着眼的，还有几根立体的胡须。 越看越可爱。 夏清野忍不住问：“你从哪买的啊？” “山会。” 山会是枫城一代代传下来的祭祀活动，不过从前是祭祀，现在发展成了传统文化艺术节，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山会上流动摊贩很多，这种流动摊贩，很难遇见第二次。 宋知寒说是是山会买的，夏清野有点失望。 车开出校园，路上的灯亮了很多，夏清野这才发现小海豹的眼睛不是塑料做的，看起来像是什么石头，打磨抛光之后光泽度好质感也好。 夏清野爱不释手，看在小海豹的份上，大方地说：“那就一块钱吧。” 下车的时候，宋知寒还真就给了他一枚一块钱的硬币。 夏清野收了钱，喊宋知寒宋老板。 “宋老板，什么时候上工啊？” 宋老板说：“明天上完课来图书馆。” 夏清野到图书馆，宋知寒先叫他填了个表格。 发现是个课题申请，宋知寒在读博，他的课题级别高，虽然不是一个专业，做的事也有点擦边，但是能参与这样的项目当然有利无害。 对夏清野来说，这比真给千字一百五都实在。 说是帮忙，宋知寒也不会真叫他白干，这才是报酬。 宋知寒给了报酬提要求的时候就没客气，“我给你列了相关词汇对照表，特殊格式注意一下，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宋知寒要他翻译的不是某一篇文献而是零零散散的许多片段，内容很杂，涉及到的专业词汇也非常多。 里面还有些固定格式，类似于证明中的“由此可得”，这些东西在机翻中会缺失，难怪宋知寒要直接找人来翻译，而不是简单的机翻再润色。 对夏清野来说，最大的难度还不是生词，而是他对自己翻译的内容一知半解的。所以闲下来宋知寒还要给他补补数学课。 还好他们选的位置在图书馆的过道上，人来人往的，但是说话交流时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夏清野一直都知道宋知寒的记性好，但是没想到他的长期记忆也那么好。大概是为了唤醒他沉睡的记忆，宋知寒举例子的时候居然还能说：“当初冬令营的时候讲过这个点的，现在就是在延伸一下。” 他惊叹：“这你都记得？” 宋知寒说：“那天周二，方教授上课，训练你们思考速度，你是第一个说出正确思路的。” 周二……夏清野好像想起来了，是他在冬令营的课堂上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不光如此，他还记得，下课之后，他一个人去食堂的路上，不小心听到宋知寒说：“不好意思，我并不歧视同性恋，但是我的择偶范围里没有男性。” 夏清野停下脚步，他在绿化带的转角处，有一棵桂花树遮掩了他的身形，也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凭借声音判断，说话的人是宋知寒。 即便没有前因，也不难猜出，宋知寒被人告白了，告白的人还是个男的，而宋知寒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 夏清野一直都很喜欢宋知寒，从老何的办公室里宋知寒教他解题开始，从小时候，在宋姨家里，宋知寒捂他耳朵开始，从那个短短的视频开始，夏清野就很喜欢他。 但是在从宋知寒口中听到“同性恋”那三个字之前，夏清野没想过，原来他对宋知寒是这样的喜欢，原来他喜欢宋知寒，是同性恋。 夏清野转身的时候，像很多电影里演的那样，踩到了一根小小的枯枝，那根枯枝，啪嗒一声折断了。 和电影里不同的是，没有人注意。 夏清野不知道跟宋知寒告白的人是谁，但宋知寒的拒绝，让他松了口气，又有种窒闷感。这感觉大概就是，我刚发现我有了喜欢的人，同时知道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夏清野和宋知寒不可能在一起。 宋知寒不是同性恋。 既然结果很明确，夏清野也没有非要送上门叫人拒绝的爱好，何况，宋知寒是宋姨的侄子，夏清野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但年少的第一次心动，压是压不住的。 不知何时萌生的情愫在每天不超过一秒的对视中悄然滋长，夏清野觉得自己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宋知寒。 在他生病之前，每天见面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其实夏清野能用来想宋知寒的时间也只有那么一点，他要不停地学习，不断刷题。 然后他生病了。 宋知寒给他点了一碗甜羹。 宋知寒说：“夏清野，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 宋知寒说：“江大不止一个数学系，九月你来了，我带你去烟雨人家。” 夏清野停止自我折磨，请假在宿舍休息。 夏清野决定写情书——既然不能当面告白，那就偷偷告白。 夏清野收到过很多情书，但是第一次写，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被诉诸笔端，用心地装进一个纯白的信封里。 …… 宋知寒盖上他的笔记本，唤回他的思绪。 “回来再想，先去吃饭。” 这个时间不上不下的，食堂里晚饭已经收了，夜宵要到晚上八点半之后，他们点了外卖在图书馆外的石桌上吃。 夏清野吃得有点慢。 “不喜欢？” “不是。”夏清野下意识否认。 宋知寒解释：“没有温牛奶，冷热交替伤胃，没有加辣。” “没有不喜欢。”夏清野摇头，然后吃了一大口，双唇紧闭鼓着脸颊补充，“我在想事情。” 后半句全是鼻音。 也不知道宋知寒听懂没，他偏过头，一只手撑着额头，略微阻挡了夏清野的视线，肩膀抖动。 夏清野捶了一下桌面。 宋知寒就转回来看他，脸上是毫不收敛的笑意。 “你现在有点像……”他伸手，五指张开，做了一个抓取、聚拢的动作。 非常非常抽象的手势，夏清野无端看懂了。 宋知寒在说他像小海豹。 不是在水里灵活游动的，是在岸上咕踊咕踊的那种。 “……” 吃完回到图书馆，短短十分钟，他们的座位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个纯白的信封静静地放在桌上。 走近了看，信封更显精致，和当初夏清野现场取材用A4纸折出来的不一样，一小簇干花被火漆封在封口处，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夏清野没有立即坐下，微微偏头朝向宋知寒的方向，但是又低着头没有看他。 “情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呀是呀 5瓶；Cranberry 4瓶；钨镱 2瓶；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你怎么知道是情书？” 废话，这年头不是情书，谁会那么写信。刚才吃饭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夏清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又撞上了这样的场景。 第三次了。 夏清野心里不舒坦，开口说话时多少带出来点，“你没收过情书吗？” “听起来小夏同学经验丰富。” 这话听着像调侃，但夏清野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跟宋知寒平时逗他的时候还是有点不一样，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不过夏清野比他还冲，“比不上宋老师。” “什么比不上？你说收还是写？” 夏清野像是听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你还写过情书？” “没有。” 夏清野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宋知寒又问他：“你写过？” 但凡换个人，换个时间问，夏清野一定说没有，但偏偏是宋知寒，偏偏是现在。 “写过，”夏清野飞快看他一眼，轻声说，“没有送出去。” “为什么？”宋知寒手边的资料角落有一点卷边，宋知寒一点一点抚平褶皱，嗓音镇定而平和，“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为什么没有送？夏清野看他一眼，有点烦躁，“没有为什么，不想送了。” 宋知寒顿了顿：“抱歉。” 夏清野应了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故意对着笔记本噼里啪啦一通敲。 敲着敲着一不小心分了心，回神发现输入框里敲的是“情书”。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夏清野就梦到了他在写情书。 这时候的夏清野已经差不多决定要弃理从文学外语，简单了解了一下江大外语专业招生情况之后就抛开习题，铺好纸开始写情书。 冬令营别的不说，草稿纸管够。夏清野很快写好了情书，但是没有急着送。 他生病之前，见到宋知寒的机会不多，生病之后宋知寒倒是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一次。 但夏清野要偷偷告白，当然不能当面送。 宋知寒是助教，负责一些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比如课前签到，比如冬令营结束离校签字。 所以夏清野准备在最后一天送。 宋知寒就在值班室里。 夏清野特意拖了一会儿时间，算着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过去。他没想到有人跟他有一样的打算。 那人还恰好在他前面。 是的，夏清野又撞到宋知寒被人表白的现场了。 不过梦里的发展和当年有些不同——前面的女孩消失不见，夏清野直接进去了。 他进去签完字，悄悄把情书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宋知寒明明没有抬头，却像是什么都看见了，夏清野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在声音：“东西落了。” 夏清野停下脚步但没回头，嗓音里带着点执拗，“没有落，就是给你的。” 身后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夏清野始终没有回头，宋知寒说：“抱歉，我的择偶范围里没有男生。” “我也不喜欢比我的小的。” 夏清野醒了。 刚醒的时候，梦里的记忆还比较清晰，他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门外徘徊，然后离开——就像记忆中的那样。 夏清野忍不住想，如果在他之前，没有那个女孩子走进去，是不是真的会像梦里那样，宋知寒发现他悄悄放下情书，然后当面说破，拒绝他？ 事情毕竟没有真的发生，这样的假设也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这个梦，夏清野心情不是很好，这不太好的心情差不多维持了一整天。 今天晚上学院里有个分享交流会，宋知寒问过时间之后就说今天不用去图书馆。 “嗯。”夏清野应着，声音有点低落。 宋知寒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问他：“怎么了？听起来不太高兴。” 夏清野总不能说昨晚梦见告白被你拒绝了吧？ “没有不高兴。”夏清野说完也觉得自己声音听起来真的不太高兴，于是改口说，“不是什么大事，生巧吃完了。” 宋知寒笑了一声，“miss you？” 夏清野对英文，有近乎母语的熟悉，就算刚刚还在说生巧，他听到miss you第一反应也不是那家店的名字，而是词汇本身的含义。 想念你。 夏清野心跳漏了一拍，半晌才应：“嗯。” 宋知寒说：“这家店很有名，晚了确实不好买。明天带你去买？” “嗯？”夏清野应得心不在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才又拒绝，“不用，我叫个跑腿就行。” 宋知寒就没再多说。 交流会分两段，前一段是有留学经验的人分享，后一段是自由交流时间。夏清野最后一个分享，前面他不用听，到的也晚，配合着ppt讲完之后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外语学院的交流项目很多，但是夏清野参加的那个很少有人能达标，而留学可能遇到的基本问题刚刚的分享中基本都覆盖了。 就一个女孩子过来问了他几句在那边读的课程，后面就没什么人找他了，夏清野坐一旁看手机。 宋知寒：「结束了吗？」 夏清野：「应该快了」 宋知寒：「嗯」 夏清野有点想不明白宋知寒忽然找他是要干嘛，应该不会是来接他吧……但是这次又没有比赛，他也没在北校区。 夏清野:「你在干嘛？」 宋知寒:「出来办点事」 夏清野:「哦」 夏清野不是很想结束对话，又问：「那你回去干什么」 这次宋知寒没有立刻回，夏清野等了几秒，觉得刚刚那句实在有点没话找话，撤回了。 结果过了四五分钟，夏清野已经离开会场，宋知寒回消息了。 宋知寒：「回去准备申请材料。」 他刚刚就看见了，但是没有立刻回复。 夏清野心底有一点点不舒服，他告诉自己，宋知寒可能在忙，不方便立刻回复。 那些需要翻译的文献，如果他不做，多半是宋知寒自己来，宋知寒要保证进度，只能晚上赶工。 夏清野:「你把资料发给我吧，这边快结束了，我回去弄。」 这次宋知寒回得更慢了。 宋知寒：「不用」 宋知寒：「来得及」 夏清野到宿舍才看见。 夏清野：「嗯」 宋知寒：「回去没？」 夏清野：「已经在宿舍了」 宋知寒：「好」 夏清野又看了一会儿屏幕才放下手机去洗漱。他刚换好衣服还没吹头发，陈垚就敲门喊他：“小野，电话。” “谁啊？” “不知道。” 夏清野手机屏幕向下覆在桌上，也没人特意去看，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随手接起电话。 “喂？” “下楼。” 夏清野懵了一下，看来电显示，声音和名字都是宋知寒。 他有点迟疑，“下楼……干什么？” “我在楼下。” 夏清野拿着干发巾呼噜了两下脑袋，穿着拖鞋就下楼去了。 宿舍楼前面是一块绿化地，宋知寒就站在花园边。他手上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夏清野很眼熟，眼熟到他没戴眼镜都认出来了。 如果他没猜错，上面应该印着miss you。 夏清野原本急切的脚步在见到宋知寒的那一瞬间就停下了。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之前有一次，零下好几度的晚上，章栩都躺下了，忽然又起床穿衣服，说是月月复习哭了，他买杯奶茶过去看看。 陈垚叫他点个外卖，章栩说不行，他得过去看看才行。 好在那会儿期末考试周，宿舍门禁推迟了。 但是剩下三只单身狗还是充分感受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夏清野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个人大晚上的，给他送一份可有可无的甜食。 夏清野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没动，宋知寒就走了最后这几步，走上台阶，把手上的纸袋子送出去。 “巧克力蛋糕。” “生巧没有了，今天就先凑合一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这几天白天气温已经挺高了，晚上还是凉，夏清野穿着睡衣，又没吹头发，宋知寒把蛋糕给他之后就催他上楼了。 夏清野提着巧克力蛋糕，机械地走楼梯，觉得自己要完。 宋知寒为什么要给他送蛋糕？ 回到宿舍，三个人都往他这儿看，章栩说：“小野去拿外卖了啊？” 陈垚看了眼他手上的袋子，“这得叫跑腿吧？什么时候点的，今天我过去那边了，你早说我给你带一份回来。” “不是外卖。” 夏清野拆开包装，四寸的巧克力蛋糕，还是方形的，分量不大，一个人吃刚好。 赵辰安好奇地看他，“是谁送的吗？” 夏清野还没回答，陈垚就说：“那肯定是宋老师。” 章栩表情有点怪，不过看见陈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跟着说：“小野跟宋老师关系好。” 赵辰安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说：“那可不。” 三个室友都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夏清野开始反思，可能，对他们直男来说，好朋友之间半夜送点东西还挺正常的？那宋知寒…… 他忽然想起来，“你们怎么都喊他宋老师？” 之前聊起来的时候不是都一口一个宋知寒吗？当面也就算了，现在怎么一个个的在宿舍里喊起老师了。 陈垚说：“他看起来就很像老师。” 赵辰安露出个牙疼的表情，“你真的没觉得他眼神很凶吗？就是那种，”他比比划划的，“就是那种，高中班主任的凶啊，他看你一眼，你就自动上交手机的那种。” 夏清野不能理解，他看宋知寒的眼睛只会觉得心跳加速，这话没法说，于是恍然点头，“好像是有点。” 夏清野吹了头发又吃了蛋糕，躺床上刷手机的时候就看见宋老师给跟他说：「晚安」 夏清野：「你到了吗」 宋知寒：「没有」 宋知寒：「头发吹了没」 夏清野：「吹了」 宋知寒：「蛋糕呢？」 夏清野：「吃了」 夏清野看着一问一答的对话，笑了一下，哪里凶了？ 宋知寒还没问完：「喜欢吗」 夏清野：「喜欢」 夏清野觉得他问得挺有意思，一般这种时候不是该问好不好吃吗？不过他确实喜欢，是无论蛋糕的口味，还是宋知寒给他送蛋糕的举动。 不管宋知寒是出于什么心里给他送的，反正夏清野是挺开心的，他卖了个乖：「谢谢学长。」 宋知寒：「方便接电话吗？」 夏清野：「嗯？ 」 宋知寒像是解释：「一个人」 他在路上，一个人。夏清野懂了但是不理解，为什么宋知寒总要玩一些臭情侣爱玩的小把戏。 择偶标准里没有男性的人就是这样的吗？ 宋知寒坦荡，但是夏清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意，故意说：「你不是有小夏吗？」 宋知寒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小夏不陪我。” 夏清野捏海豹。 偏偏宋知寒还有一句：“陪吗？” 夏清野摸出耳机：「陪」 宋知寒就打了电话过来。 夏清野接了电话，但还是打字：「熄灯了」 其实还没有。 宋知寒：“嗯，那你听着。” “……” 夏清野往上滑了一下，看着宋知寒发过来的第一条信息：晚安。 晚安不是结束语吗？ 怎么成开场白了？ 宋知寒一开始说晚安是为了骗回复的吧？ 就像现在，夏清野怀疑他就是骗自己打个电话，说完那句话，宋知寒就没再发出过什么声音——这么说也不尽然，呼吸声还是有的。 躺在床上听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对夏清野也说是全然陌生的体验，何况这另一个人叫宋知寒。 夏清野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呼吸声中听出来性感的，明明只是呼吸，却搅得他心神不宁。 夏清野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夏清野：「……」 夏清野：「那我挂了」 宋知寒笑了一声，“别挂。” 夏清野带着耳机，这耳机质量有点好，宋知寒就像伏在他耳边笑——夏清野躺在宿舍床上，这床的宽度也躺不下一个宋知寒，可不就只能是伏。 夏清野喉结滑动，他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像是为了掩饰，他朝床下伸手，“鱼儿帮我递一下水杯。” 宋知寒：“渴了？” “嗯。”夏清野的声音听起来倒真的像是渴了。 夏清野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才知道宋知寒刚是在开车，接下来是脚步声、开门声，宋知寒说：“我到了。” 他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夏清野听着那边细碎的声音，呼吸渐渐平稳。宋知寒轻声喊他：“小野？” 依稀能听到夏清野尾音上扬地：“嗯？” “晚安。” 回答宋知寒的是和呼吸化在一起的，长长的柔软的鼻音：“嗯……” 夏清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睡着之后电话就挂了，于是疑惑，有那么久吗？ 他一般充好电才带手机上床的，昨天晚上至少还有80%的电。 开机之后就知道为什么了，通话时长：2:29:13。两个半小时。 “……” 所以是宋知寒也睡着了？ 夏清野头一次上课还带了充电器，到教室，他放弃常坐的位置，选了个靠墙有插座的座位，方便手机充电。 为此教授进来之后还问了一句：“咱们系草呢？” 下面一阵哄笑。 夏清野：“……” 习惯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夏清野被宿舍几个叫了一天的系草，下午上完课赵辰安还问他：“系草，晚上吃烤肉吗？” 他说的烤肉店新开不久，也不远，走出校门十分钟就到了。夏清野看了眼时间：“晚上要去图书馆。” “吃完回来再去嘛。” 夏清野的顾虑其实是吃完烤肉身上味道重，不过最后还是一起去了。他到图书馆的时候，宋知寒已经在了。 还是之前那个座位，宋知寒面前放着电脑和资料，除此之外多了一只花瓶，这个花瓶夏清野知道，听说是艺术学院那边的活动。 插花比赛，花瓶上有二维码可以投票。 因为被花吸引了视线，夏清野坐下之后才注意到花瓶底下压着一只信封，白色的信封。 现在离期末考还有一阵，图书馆的位置没有那么抢手，因而大部分人不会选择这种排在走廊的座位。 这个信封被留到现在也正常。 再去看花瓶里的花，向日葵、雏菊、风信子，夏清野只认识这三种，恰巧这三种花花语中都有暗恋的含义。 宋知寒注意到他的视线，“花瓶上有二维码，喜欢可以投票。” “不了。”夏清野打开电脑，“文档发给我。” 宋知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花瓶，视线继续下移，落在白色的信封上，停留片刻之后才收回。 “发给你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桌面的宽度来说，两个人如果面对面坐，两台电脑放一起会有些逼仄，因此他们是错开的，宋知寒在他斜对面，而花瓶在桌面中央，夏清野看宋知寒时总会看见花瓶。 看见花瓶里的花，向日葵、雏菊、风信子。 在他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宋知寒把花瓶拿掉了，放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纯白的信封带着弧形的压痕，留在桌面上。 宋知寒的意思很明确，不要看花瓶了，专注。 夏清野看的哪里是花瓶，他的视线落在情书上，忍了两天的话还是说出了口：“真的不看吗？” 这情书好歹还能到宋知寒面前，他写的…… 宋知寒头都没抬，“你想看？” 夏清野声音瞬间冷漠，“不想。” 谁要看你的情书！ 敲字的声音更重了。 宋知寒却没继续，静坐思索。 夏清野这两天，情绪不太对，刚刚看见情书的时候，脸色变化很明显，那不像是看见自己情书的反应。 某个猜测被证实，宋知寒嗓音里透着点愉悦。 “夏清野。” “啊？”夏清野抬头，不耐烦地分给他一个视线。 宋知寒直接拿起那个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送到夏清野面前，言简意赅：“看。” 夏清野狠狠皱眉，宋知寒什么毛病，自己的情书要别人看？ 然后他一眼看见：致夏清野。 哈…… 夏清野啊。 夏清野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都还没收起来，就转化为震惊，继而是想找条墙缝钻进去的尴尬。 “……给我的啊？” 宋知寒把信纸转过去扫了一眼，又在他面前放好。 “如果我没记错，你确实是叫夏清野。” “……” 小野：图书馆地下室已经扣出来了 明天周四不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20瓶；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上次那么尴尬还是在上次，夏清野想找条缝钻进去。宋知寒还嫌不够似的，眉梢一扬，“不然你以为……” 这是给我的？ 宋知寒看见对面小夏同学那表情，估量了一下，觉得那么问之后可能失忆魔法也不管用了，慢悠悠接上：“我为什么不看？” 为什么不看？ 夏清野瞬间忘掉尴尬，当初他在值班室门口亲耳听到宋知寒说： “拿回去。” “我不会看。” 听了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夏清野才不。 他宁愿继续尴尬的话题，“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信封的朝向。”宋知寒把信封按前天那样子摆好了给他看，“送情书的人知道我们的座位，朝向不会错的。” 夏清野当时看见这个信封下意识就以为是给宋知寒的。仔细想想，其实他从小到大收的情书也不少。 但凡换个人，他都会觉得情书是给自己的，无非是因为宋知寒。 “不过就算是给我的，我也不会看。”夏清野不想聊这个，宋知寒还不罢休，“你猜为什么？” “不猜。” 夏清野不配合，宋知寒还是说：“我只看喜欢的人写的情书。” 宋知寒说话时看着他，夏清野骤然抬头，心脏仿佛重重跳了一下，又轻轻落回去，他忍不住问：“那你收过吗？” “还没。” 这个还字，就很灵性。 夏清野正琢磨着，就看见宋知寒点了点他面前的情书，“你呢？你要怎么处理？” “看完收起来。” “看完、收起来？”宋知寒重复了一遍。 夏清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被宋知寒这样反问，无端地心虚起来，他想解释两句，结果宋知寒说：“休息完了，继续吧。” 夏清野看了一眼文件夹，今天宋知寒给他发的文档不少，任务确实重。这一继续就是几个小时，夏清野翻译完最后一个文档，长长伸了个懒腰。 宋知寒轻轻敲了两下键盘，问他：“好了？” 夏清野收住动作，嗓音里透着点疲惫，“没，还没校对。” “图书馆快要关门了，先回去。”宋知寒说完合上笔记本。 图书馆内灯火通明的，走出来一下就暗了，夏清野有点不习惯。图书馆很高，门外是长长的石阶，夏清野有点困，这么几十步台阶走下来打了三个呵欠，这么飘飘忽忽地走到最后一步，踩空了。 宋知寒走在他后面，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帽子。 夏清野先是往前踉跄，又被人拽着帽子往后扯，这一前一后的哪里还能维持平衡，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没坐下去纯粹是因为宋知寒又向下走了一步，一条腿给他垫住了。 夏清野惊魂未定，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听到身后一声轻笑。他站稳之后立刻回头要找人算账，“你——” 宋知寒要是不扯他这一下，他大概率也是不会摔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走路的时候遇到这种意外，大部分都是能够通过协调肢体维持平衡的。 但是宋知寒毕竟拉了他一把，要是怪宋知寒，总有种不识好人心的感觉。 夏清野埋怨的话没说出口，宋知寒倒是主动道歉了。 “抱歉。” 那夏清野就更不好意思怪他了，不光不能怪他，还别别扭扭地说：“谢谢啊。” 这么一闹，瞌睡虫是彻底惊没了，夏清野清醒得还能再战两小时。 宋知寒叫他在这里等一会儿。 夏清野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听着断断续续的蛙声，说强的也奇怪，明明不在湖边，也不知道这蛙声哪里来的。 他听了一会儿，宋知寒就回来了。 夏清野开门上车，熟门熟路地抱起妙蛙种子放在膝盖上。由于刚才的意外，夏清野现在一点都不困，干脆拿出平板校对起来。 宋知寒说：“回去把文档发给我。” “还没校对好。” “发给我。” 宋知寒挺有规划的每天都有每天的任务，今天不做明天也要做，夏清野没做完就要宋知寒做。 夏清野不想。 夏清野：“就剩校对了，晚上我自己来。” 宋知寒：“明天我没课，你也没课？” 夏清野：“我下午没课。” 宋知寒：“我知道，记得来图书馆。” 这几天都是晚上过去的，夏清野想当然地以为下午是他自由支配的时间，听宋知寒这意思，他明显也是安排了事的。 夏清野忍不住问：“还有多少啊。” “121页，周末截止。” 夏清野：“……” 今天三个小时，他才完成了十二页，还没校对。 夏清野觉得自己这表情大概是有点呆，宋知寒笑他：“现在才发现上贼船了？” 宋知寒一开始就说过时间有点紧张，但是每天都是夏清野到图书馆他才发文档过来，夏清野对要翻译的文献总量没什么概念。 加上周末，差不多一整个星期都耗在这了，还真是贼船。 但是上都上了还有什么办法。 夏清野捏了一下妙蛙种子背上的蒜头说：“那加钱。” 宋知寒被他逗笑，这次没摸出来硬币，指尖敲了敲方向盘，“五一有安排吗？” “嗯？”夏清野不太理解，怎么说到这里来的。 宋知寒说，“度假去吗？” 夏清野顿时觉得这工没白打，虽然工资低，工作时间长，但是福利不错，竟然还有度假？他不太确定地问：“我一个人？” “你想一个人？”宋知寒没给夏清野表态的机会，他说，“不行。” 夏清野求之不得，稍微克制了一下语气，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期待，问他：“你也去吗？” 宋知寒：“嗯。” 夏清野：“去哪？” 宋知寒：“你想去哪？” 想去哪？ 夏清野被他问懵了，说起来好笑，他小时候经常去欧洲，找他爸，找不到就看看他爸长大的地方。 母爱是没有了，难免要肖想一下父爱。 夏总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反正她对夏清野基本就是放养，夏清野要去就让他去，十二岁以前还给他找个旅行管家，之后就只给钱了。 后来夏清野不往国外跑了，但旅行还是一个人。 他今年十九岁，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还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旅行过。 宋知寒说要跟他一起去旅行？夏清野感觉有点奇妙。 他答不上来，宋知寒就说：“慢慢想。” 文档最后还是给宋知寒发过去了，夏清野睡觉的时间跟平时差不多，本来还想睡前查查旅游攻略，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好巧不巧的，第二天课上就有旅行分享，这学期的学期作业是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了的，每个人做一次旅行分享，没旅行过也不要紧，可以介绍家乡。 今天两个人介绍的竟然是同一个地方。 不过侧重点不同，一个重人文景点，一个重自然风光，夏清野自己又搜索了一下，于是加班还没加完，已经开始想着旅行了。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基本都已经饥肠辘辘，夏清野查旅行攻略的时候，陈垚在点外卖，问边上赵辰安：“你想吃什么？” “那么早？” “现在点，下课了他们店里都忙。” 赵辰安思索片刻：“那给我来个口水鸡。” 陈垚：“小野呢？” 夏清野正在看桃花酥的制作方法，发现里面没有桃花，这也能叫特色美食吗？赵辰安碰了他一下。 夏清野收了收胳膊，“我跟安安一样。” 赵辰安又咳嗽，夏清野下意识看了一眼讲台边，教授拿着笔记本大概在计分，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 “咳咳咳。”赵辰安又咳嗽。 这下教授都看过来了，赵辰安喝水掩饰，然后劲往门外使眼色。 夏清野朝外头看去，看见了一个人。 蓝色的眼眸一点一点睁大，宋知寒怎么来了？ 夏清野没点外卖，课堂上最后这五分钟被无限拉长了，夏清野不记得自己看了几次时间，然而下课铃真的响起来，他又不急着出去了，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 听到陈垚和赵辰安出去的时候给宋知寒打招呼，喊他宋老师。 听到女孩子们小声交流，有的从前面出去站了好一会儿，有的特意绕到后门也上去打招呼，喊他宋老师。 听到……指节敲在桌面上的清脆声响。 夏清野抬头，宋知寒就站在他前方，左手提着miss you的纸袋子，右手还虚虚叩着桌面，上半身略略前倾，嘴角噙着笑。 “小夏同学，可以走了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20瓶；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小夏同学终于吃上了烟雨人家的酒酿圆子。 这里和上次兼职时顺路吃的那家不一样，分量大，其实更适合多人聚餐。夏清野真想吃，完全可以喊上宿舍里的人一起来，甚至更合适。 但他没想过，就像一个无声的约定，他在等着宋知寒带他来。 这次是宋知寒点的餐，家常豆腐、红烧鲫鱼加酒酿圆子，因为分量大，一共就点了三道，不像请客吃饭，像关系特别好经常聚在一起吃饭的人，简单随意。 饭吃到一半，夏清野手机铃响了。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早上就打来过一次，那时候夏清野在上课，没接，这会儿又打来。 他们吃饭在包厢里，外面不会更安静，夏清野没有再找地方，直接接起来，说了一声你好之后就一直听对面说，期间只偶尔应一声，过了一分多钟，他才说：“谢谢，我考虑一下。” 电话那头：“好，如果有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看见宋知寒在看自己，夏清野主动解释了一句：“之前那个外语机构，问我要不要长期兼职。” “不想去？” 夏清野有点嫌弃地说：“工资太低了。” 一看就是欺负大学生社会经验不足想压榨人。 “那我要谢谢小夏同学。” 夏清野看他一眼，微微抬起下巴，“你知道就好。” 真要说起来宋知寒给的工资更低，不过两者不能一概而论，而且宋知寒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不光提前准备好下午茶接员工下课，请吃饭，还给撑伞。 现在这个季节，晴天太阳已经挺猛了。吃完饭又正午，太阳正猛，夏清野走到门口就撑伞了。 撑开了，后知后觉，今天不是他一个人。 一把伞两个人，一个在伞内，一个在伞外，离得就远了。 夏清野还记得上次和宋知寒走在一把伞下的局促，脚下犹豫，没往外走，等着宋知寒走第一步。 宋知寒却伸手接了他的伞。 夏清野拿伞，握的是手柄中间的位置，宋知寒贴着皮圈上方接，从中指往下的三根手指就覆在了夏清野手上。 大概是刚才坐在空调风口的缘故，宋知寒的手比他凉一点，这么一搭，触感特别鲜明。交叠不过片刻，伞就被他接过去了，然后自然而然地撑在了夏清野头顶。 夏清野咻地收回手，藏在身后，拇指碰了碰食指，微凉的触感挥之不去。 “除了紫外线，还有什么过敏吗？” 夏清野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没了吧？” 他的迟疑不是来源于对自己过敏原的不确定，而是因为宋知寒的表情，给了他一种危机感，总觉得有什么陷阱等着他跳。 他的预感挺准的，宋知寒听完就点头说：“缩那么快，我以为我也是你的过敏原。” “……” 夏清野一冲动，又把手伸出来了，碰到宋知寒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在干嘛？ 宋知寒也有点意外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四指一张就把夏清野的手和伞柄一起握住了。 “脱敏？” 夏清野忍不住说：“你……” 他想说你不要这样，但他又没少见他的直男同学们相处，别说这么着握个手，坐腿上啃脖子的事都做得出来。 要是表现的太在意，反而有点怪。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宋知寒反过来问他：“我？” 夏清野又摇头，宋知寒看着他的耳朵，笑了一下，“夏清野。” “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宋知寒说完，夏清野就把伞抢回去了，一个人走在前面，一直到图书馆，他都没说过话。一开始夏清野还会注意身后的动静，后面宋知寒走到他能看见的地方了，夏清野就一路往前走。 两个人，一个在伞内一个在伞外，走得也挺和谐。 121页的文档，宋知寒分了三份，夏清野译到头昏眼花，睁眼function闭眼progression，最后居然还比预计得提前完成了。 也是宋知寒稍微抬了手，没给他排满，宋知寒对自己的进度是很清楚的，夏清野坐一边滴眼药水的时候他还在忙。 夏清野这眼药水缓解眼疲劳的，他用多少次都用不惯，一分钟后，宋知寒问他：“需要帮忙吗？” 夏清野摇头：“不用。” 也不知道他这眼药水怎么滴的，一低头就顺着脸颊淌下来了，睫毛上还挂了点，看着泪盈盈的。 宋知寒抬手给他擦了。 他动作太随意太顺手了，夏清野脸都没来得及红，宋知寒的视线已经又回到电脑上了。夏清野慢吞吞地拧上盖子，放好滴眼液，开始做旅行攻略。 这两天他们见缝插针地讨论好了旅行的地址，那个夏清野想去的那个古镇。 夏清野在国内旅行去的大多是草原雪山，再不然就是那种不知道汇聚多少人力、凝刻了无数历史的宏伟建筑。 这种既有历史底蕴，又有生活气息的古镇他还没去过，规划到最后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本来去这样的古镇就是吃喝玩乐。 于是计划就简单到只剩下订车票订民宿。 五一假期是出行高峰，这会儿买票已经有一点晚，民宿也开始涨价了。 他问宋知寒要身份证号，宋知寒叫他自己去包里拿身份证。 宋知寒的身份证是中学时拍的，差不多就是夏清野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夏清野多看了两眼，就听到宋知寒悠悠地问：“好看吗？” 他明明在写论文，但是夏清野不管干什么他好像又都能注意到。 夏清野没有立即回答，宋知寒就抛了个更棘手的问题：“照片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夏清野又没吱声，宋知寒终于抬头看他，语气中有点诧异，“这也要害羞？” 他这诧异，多少有点“故作惊诧”。这下子夏清野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不好看。” 既然不好看，也不用比哪个更好看了。 “撒谎。” “小骗子。” 夏清野不看他，宋知寒推了一下桌上的手机，手机就滑到夏清野那边了。 “用我的订，说好的我请你。”宋知寒直接报了密码，“101111。” 夏清野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密码像个日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他定好了票又敲定了住宿，手机还回去之前，恰好打进来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亓俊。 亓这个姓不是很多见，夏清野一下就想起来当年冬令营的另一个助教，也姓亓。 夏清野不知道给宋知寒告白的男的是谁，他没看见脸，听声音是另一个助教，两年多过去，夏清野已经不记得那个助教的名字，大概是两个字吧。 这联想仔细说起来其实没什么道理，夏清野的情绪还是沉了沉。 “电话。” 他把手机推回去。 宋知寒看见屏幕就皱眉了，接起电话应了几声就开始关电脑收拾东西。 “合作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临时需要出差。”宋知寒说完顿了顿，“那边情况有点复杂，过去才知道多久能回来。” 夏清野低着头没看他。 宋知寒说：“知道了就告诉你。” 夏清野轻轻地，应了一声，“哦。” 宋知寒走得很急，连东西都没回去收拾就走了。夏清野到凌晨才收到他的消息。 宋知寒：「抱歉，五一回不来」 宋知寒：「你可以喊上你室友一起去」 宋知寒那边还在输入，夏清野回复：「不了」 夏清野：「我自己去」 宋知寒：「还没睡？」 夏清野：「嗯，明天没课」 宋知寒没回来，不管明天早上的课是谁来上，反正不会是宋知寒，夏清野就不去了。 宋知寒：「那就自己去，记得给我拍照」 宋知寒：「恭喜我的小插班生毕业」 他又发了土土的玫瑰表情包。 但是这次，夏清野怎么都笑不出来，回了一个嗯就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宋知寒对他说晚安，夏清野也回他晚安。 说了晚安，夏清野却没睡着。 出差是意外，不可预料，夏清野没有要怪宋知寒的意思。 他就是，忽然清醒了。 宋知寒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因为误会吃醋莫名其妙地闹脾气，宋知寒都愿意哄他，大老远地赶去买了巧克力蛋糕回来。每天下午准备他喜欢的点心，晚上送他回宿舍。 夏清野喜欢宋知寒，他从前以为暗恋最难的莫过于不能相见。现在才知道，最煎熬的是暗恋的这个人，真的用他的方式，把他放在心上。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宋知寒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他们不是在谈恋爱。 存稿没有啦，后面只能现写现发了，所以偶尔可能会修文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196794 10瓶；29636892 2瓶；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三天的假期对大学生来说也不算特别难得，夏清野的课表看，普通的周末差不多也有三天，如果不是宋知寒提出来，他不会选这种时候出门玩。 宿舍里也不太有那种放假该有的雀跃氛围。 赵辰安躺在椅子上，腿搁在桌上，平板往肚子上一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开始无聊了。”他折起手指算室友们的假期安排，“鱼儿要回家，垚哥要兼职，小野去旅行，就我不知道干嘛。” 陈垚笑他，“你不是追番玩游戏吗？嗯？宅男的快乐？” “你们仨都不在，我一个人宅三天，那也太孤独了。垚哥你那什么兼职，能带我吗？” “带不了，老早就面试过的。”陈垚说完朝阳台看，“你问小野啊。” “小野不是去旅行吗？我跟着多不好。” 章栩奇怪：“这有什么不好的？” 夏清野是那种第一次见有距离感，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很好说话的人。他们一块儿住了一年多，一起旅行有什么不行的？ 赵辰安心想你们这种大直男懂什么，我真是承受了太多，他暗示：“小野不是一个人吧？我跟人家不熟……” 夏清野正好进来，回答他：“我是一个人。” “啊？”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赵辰安很惊讶，他脱口而出，“宋老师不一起？” 章栩：“宋老师好像出差了，这周都没来上课，方教授坐轮椅来的。” 陈垚：“难怪小野周一没去上课。” 虽然跟赵辰安的出发点不太一样，但是他们都没惊讶他的想法，夏清野最近和宋知寒确实走得近。 上大学以来就没看他跟谁那么近过。 夏清野说完那句话就没出声，赵辰安坐起来一点，“小野去哪玩？” “桃花镇。” 桃花镇原本叫桃木集，为了发展旅游业改了个名，据说有万亩桃林。 赵辰安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但是桃花镇桃花镇，顾名思义就是看桃花的。 “这都五月份了，还有桃花吗？” 陈垚：“一看你那天就没认真听，那里海拔高，花期晚，四月底才开，这会儿去正好。” 赵辰安彻底支棱起来了。 “那小野我跟你一起去？” 夏清野点头，“好。” 不过现在直达的高铁票已经没有了，赵辰安蹲了一晚上，蹲到了张一等座的票，比夏清野晚两个小时，还要多花百来块钱。 不过这也没办法，假期出行还临时起意，总要付出点代价。 夏清野比他到地早，先去了民宿，正好之前给宋知寒定的房没退，不用另外找地方住。赵辰安到已经是傍晚，又是一路奔波，累得不行，没什么游玩的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跟民宿里住的另外三个人一起去看桃花。 确实是万亩桃林，人间芳菲，他们玩了一上午，中午在桃林边的农家乐吃饭，下午又回镇子上，去逛步行街。 步行街还保留着百年前的建筑，不过卖的东西也就那样，说不上多特别。但是出来玩了，总要逛逛，挑挑拣拣地买了几样东西拿回去当礼物。 客栈院子里大家在聊天，有人在问民宿老板，晚上有什么能玩的。 镇子当然是不小的，但是“桃花镇”这个旅游区范围是真的不大，一天下来桃花看过，古街走过，基本上就玩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人都是玩一天就走，少数要住宿的，这一晚上怎么安排就成了问题。 客栈老板说：“有个酒吧可以去坐坐。” * 客流量在那放着，酒吧规模不大，也没什么服务生，柜台前就一个老板，老板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跟客人聊天。 “我跟你们说实话，天下古镇都差不多，就那套。” “你们来旅游，真正不能错过的是桃花林，还有就是这个桃花酿。” “我们自家酿的酒啊，一年酿一次，现在喝的是去年留下来的，没多少了。” 老板手上拿着酒，热情推荐，侃侃而谈，从桃花酒讲到文人轶事，又从陶渊明讲到唐伯虎。 赵辰安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一回神，夏清野已经一个人干了一整瓶酒，他吓了一跳，刚要说话，空位上坐下来一个姑娘。 姑娘穿着吊带，从胸口到肩文了一从花，性格也像绽放的花一样热烈，上来就问夏清野：“帅哥，认识一下吗？” 夏清野慢吞吞地看向她，然后摇头。那姑娘耸耸肩，走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排队一样地又来了两个搭讪的人，一个还是男的，赵辰安一副没见过市面的表情。 等人都走了，赵辰安笑了一下。 夏清野抿了一口酒，大概过了有一分钟，才问他：“笑什么？” “……” “小野你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夏清野斩钉截铁地回答：“没喝多。” 这下赵辰安确定他喝多了，就说先回去，但是夏清野不肯，不光不肯回去，还执着地问他：“笑什么？” 赵辰安有点无奈，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夏清野这样，实话实说：“在想宋老师要是知道你那么招、那么受欢迎，会不会后悔没一起来。” 夏清野确实是喝多了，反应有点慢，嘴里念叨着宋老师，眼神却是迷茫的，念了三遍问赵辰安：“宋老师是谁？” 赵辰安乐了，“宋知寒，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夏清野眉头皱了一下，“我没有男朋友。” 赵辰安有点诧异，不确定是夏清野喝多说胡话，还是他们真没在一起，夏清野却认真地给他解释起来。 “我没有谈恋爱。” 赵辰安嘶了一声，原来大半夜的送蛋糕，每天约图书馆是没谈，鱼儿和月月都没他俩黏那么紧。 他决定不跟喝醉的人计较，点头敷衍：“是是是你们没谈。” 夏清野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去开第二瓶，赵辰安拦着不让，刚刚老板说了，这个酒有十几度，平时不喝酒的人容易醉。 他一拦，夏清野就停手了，但还是坐着不肯起来，他捧着酒杯发呆，然后忽然说：“他不喜欢男的。” “啊？”赵辰安不明就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宋知寒。 “怎么会？”他过于震惊，以至于一个没注意让夏清野把酒开了。 “你、”赵辰安想抢他杯子，但是想到刚刚他说的话，又犹豫了，“算了算了你喝个够。” 夏清野喝酒不急，一口含进嘴里，然后慢慢地咽下去。 桃花不是桃子，没有甜味，相反，它是苦的，刚刚赵辰安尝了一口就没再喝，也不知道夏清野怎么喝的。 桃花的清香和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夏清野心里也挺苦。从知道自己喜欢宋知寒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在一起。 但是真正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还是让他喘不上气。 “宋知寒不喜欢我。” “他、他亲口说的？”赵辰安不太相信，夏清野和宋知寒那相处模式，但凡往这方面想想，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怎么会呢？ 但是夏清野的表情很难过，看起来像是失恋，也不对，照他的说法，可能是表白被拒绝。不管是哪种，赵辰安都不敢多说了。 兄弟失恋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陪着一起喝。 不过这里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敢喝太多，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所以他喝的是啤酒。 这么喝到差不多十点。 夏清野的手机响了，夏清野毫无所觉，依旧慢吞吞地喝着酒，铃声响了半分钟，赵辰安才意识到是夏清野的手机。 他瞄了一眼，是宋知寒。 要是别人他还能帮着接一下，宋知寒…… “小野，电话。” 夏清野垂着眼看了一会儿屏幕，指尖一划直接就接通了。 赵辰安：？ 手机里：“夏清野。” 夏清野连手机都没拿，就那么放在桌上，好像刚刚滑了拿一下就已经完成任务了，又开始小口小口地喝。 赵辰安没办法，拿起电话，“宋老师？” 十分钟后，赵辰安看着大步走过来的男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忽然又来了。 “宋老师。”他站起来。 宋知寒颔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瓶子，俯身去看夏清野。 “夏清野？” 夏清野抬头看他，面无表情的。 宋知寒笑了一下，“喝了多少？” 夏清野没理他，捧着杯子又抿了一口。 “别喝了，明天头疼。”说着，宋知寒去拿他的杯子。 夏清野倒没反抗，就是盯着宋知寒看了几秒，然后问：“你是谁？” 宋知寒又笑，“我是谁？” 夏清野有点不耐烦了，“不知道。” 宋知寒离他近了一点：“那你看看？” 酒吧有点暗，夏清野又没戴眼镜，这么近距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下结论：“海豹哥哥。” 这答案大概是出乎意料的，宋知寒有片刻怔愣。 “嗯。” 赵辰安坐在一边转手机，一开始还有点忐忑，毕竟他也不知道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宋知寒就过来了。 听完他们你来我往的废话，尤其是夏清野那句“海豹哥哥”之后，表情渐渐麻木。 宋知寒搂着夏清野起身，夏清野毫无防备地靠着他，他们走出去了两步，宋知寒才想起来回头说一声：“我送他回去。” 后半句没说，赵辰安知道：你自便。 他也跟着起来，跟在他们身后往回走。夏清野的话忽然变多了，一路都在叽里咕噜，赵辰安听不清，宋知寒不知道听清没，每一句他都应了。 “好。” “回去做。” “嗯。” 赵辰安放慢脚步离他们又远了一点，明明是两个人来度假，现在却形单影只。 一个人走着，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刚才夏清野的话。 他不喜欢男的。 宋知寒不喜欢我。 原来这tm叫不喜欢，真开了眼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20瓶；想上年级前二十 10瓶；千秋雪、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夏清野喝醉了，脚步比平时重很多，每一步都踩得实实在在的，像是刚开始学走路的小朋友。不过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看上去倒是四平八稳的，就是话有点多，嘀嘀咕咕细细碎碎，前言不搭后语的。 一会儿说皮卡丘还没抓回家，一会儿说胖丁像桃子，前一秒还在说桃子好吃，后一秒又念叨演讲稿没写，然后无缝切换到了英文：“Ladies and gentlemen，today we……” 小夏同学不愧是外语系的学霸，一口英音流利又好听，一路即兴发挥说回客栈，客栈门口有个门槛，宋知寒带着他停了一下。 “抬脚。” 夏清野停下演讲，低头看了一眼，抬脚跨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继续他的演讲。但是刚刚停顿了一下，他想不起来自己讲到哪儿了。 没关系，重新起个头就好。 他庄严宣告:“I have a secret.” 院子里老板弄了个投影在放电影，这会儿电影刚放完，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光线昏暗，夏清野坐门槛上的时候没什么人注意，他那么大声一喊，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夏清野毫无所觉，他说话的对象是宋知寒，别人看不看他跟他没关系。而他唯一的听众，站在他身前，俯视着他。 夏清野不满意他的反应，扯着他的衣角，又用中文说了一遍：“我有一个秘密。” 说得抑扬顿挫，仿佛小学生演讲。 宋知寒看了一眼时间，俯下、身配合地问他：“可以告诉我吗？” 夏清野满意了，他“压低”了嗓音：“我喜欢……” 宋知寒眸光微凝，身后忽然传来老板妈妈的声音：“怎么坐门槛上呢？小年轻真是，快起来快起来。” 她说着过来要拉人，宋知寒在她之前捏着夏清野的肩把他拉起来了。 阿姨刹住脚步，打量了一下面前两个人，夸赞道：“小伙子长得真俊。” 但还是不忘叮嘱：“不好坐门槛的啊。” 这么一打岔，夏清野已经忘了他的演讲了，宋知寒没忘，提醒他：“喜欢什么？” 夏清野困惑地看着他，重复：“喜欢什么？” 夜色下，宋知寒仍旧扶着他的肩，嗓音微沉，说不上是压抑克制还是诱哄。 “夏清野，你喜欢谁？” 夏清野的表情先是迷茫，继而恍然大悟般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然后十分肯定地说：“喜欢小海豹。” “……” “噗。” 赵辰安就在他们后面，看了全程，他刚刚以为夏清野要表白，没想到说出口的是这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宋知寒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没什么端倪，但大概是先入为主，赵辰安总觉得他应该不会太高兴，连忙说：“宋老师，我带你去房间。” 他从后面走到前面引路。 夏清野在后面掰着手指数：“我有一二三四五……”手指不够用了，他把五指张开的左手举起到视线齐平的位置，然后右手拉过宋知寒，问他借了一根手指，继续数，“六个小海豹。” …… 夏清野的房间是个阁楼，高度要低一点，但是很有意思，床上面就是天窗，躺在床上可以看见天空。 赵辰安听说之后，本来今天想过来跟他一起睡，宋知寒来了，他这计划得泡汤。 “房卡在小野那里。” 夏清野晚上出去没有背包，上衣是卫衣，没有口袋，卡片只能是在裤兜里，左边放着手机，宋知寒伸手进右边口袋，右边口袋是空的。 那就只剩左边，但是夏清野不配合了。 宋知寒正伸手，夏清野腰一扭，躲开了。 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宋知寒站在他的右后方，伸手掏他左边袋子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半搂着人，夏清野再这么一躲，更是结结实实地把自己砸进了宋知寒怀里。 后脑勺毫不客气地撞在了宋知寒鼻梁上，宋知寒后退了半步，右手下意识掩了一下鼻子。 赵辰安吓一跳，“没事吧宋老师？” “没事。” 宋知寒反过来揉了揉夏清野的脑袋，赵辰安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宋老师您行李放哪了，我去给您拿过来。” 宋知寒说：“没有行李。” “啊？” 宋知寒已经摸出房卡开了门。 * 夏清野睁开眼，第一感觉是头疼，宿醉的感觉不太好，他按了按太阳穴，忽然脑海中闪过零星的片段，动作渐渐停住。 他皱着眉，环视一圈，卫生间是用玻璃隔出来的，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死角，没有看见人。 他又去看时间，八点多。 不早不晚。 正好赵辰安来敲门，“小野醒了吗？” 夏清野下床去开门。 赵辰安带着早饭来的，他走进来取出早饭一一放在桌上，然后往椅子上一坐，重心靠后双手抱胸，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架势。 夏清野不明所以，要问的话都卡在嗓子里，迟疑着说：“怎么了？” “我、昨晚……” 他说话时往院子方向看了一眼，他记得昨晚他好像坐门槛了，要闹了什么事也该是……不对，他明明记得，坐门槛的时候宋知寒也在，所以应该是在梦里？ 夏清野越想越糊涂，表情也相当困惑。 赵辰安误会了他意思，以为他疑惑宋知寒怎么不在，解释:“宋老师昨晚就走了。” 夏清野震惊：“他昨晚来过？” 赵辰安也震惊：“你不记得了？” 夏清野记得，但不知道是不是全部，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那他什么时候走的？” 赵辰安表情复杂：“应该是三点吧。” 昨晚宋知寒带夏清野回房间之后，赵辰安又下去问客栈老板还有没有空房。 他虽然心底认定夏清野和宋知寒是一对，但是毕竟没有听夏清野亲口说过，还没心大到放醉酒的室友跟大概率喜欢他的男人睡一晚的地步。 然而旅行旺季，客栈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 有点棘手。 赵辰安纠结好久，再三组织语言，思索怎么开口比较好，很快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夏清野睡着之后，大概十一点半，宋知寒就出来了，对赵辰安说：“他睡着了，我五点的飞机，晚上我守着，明天麻烦你多照顾。” “您要走？” “嗯。” 五点的飞机，至少三点就要出发，赵辰安震撼：这什么千里迢迢披星戴月只为见你一面啊？ 赵辰安指了指桌上的早饭，“这个是昨晚宋老师叫我买的。” 夏清野一边听他说，一边一口一口地喝粥，听到这里顿了一下，那表情，赵辰安没懂，反正不像是高兴。 “怎么了？” 夏清野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自语似的，“怎么又来了？” 他说的显然是宋知寒。 夏清野不是在问他，赵辰安原本可以保持沉迷，但他觉得昨晚自己实在承受了太多，不吐不快。 “还能为什么，来见你啊。” “宋老师一看就很忙，十点才到，三点又走……” 他想说夏清野要是没喝多，这时间可能差不多够小情侣亲密交流一下。 可夏清野这态度，他们好像真的没在一起。 “你昨晚说，他不喜欢你？” 要是清醒着，夏清野不会跟任何人提这件事，但是说都说了…… 他点头，“嗯。” 赵辰安又问了昨晚问过的话：“他亲口说的？” 夏清野：“嗯。” 赵辰安还是觉得不对，昨晚宋知寒那表现看着不像是刚刚拒绝了告白啊？这要真是，那宋知寒不是渣就是真钢钢钢铁直，直到“就算兄弟跟我告白也是好兄弟”的那种。 “你告白了？” “没有。”夏清野顿了顿，“是我听到别人跟他告白的时候，他说的。” 赵辰安：“……” 赵辰安松了口气，“这怎么能一样呢，又不是对你说的，可能就是随便找个理由拒绝。“ 夏清野：“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赵辰安：“当然是女生。” 他提高音量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爱嗑cp！我钢铁直，你不能因为这个怀疑我的性取向。”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清野解释，然后问他，“那你会接受男生的告白吗？” “当然不会！” 夏清野没再说话，那意思不言而喻。 赵辰安意识到他被夏清野绕进去了，但是好像也有点道理？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问：“那你喜欢他吗？” 夏清野再次沉默。 赵辰安肯定地说：“你喜欢他。” 夏清野很轻地应。 赵辰安嘿了一声，“喜欢他你就追啊，万一呢？” “如果没有万一呢？如果他拒绝……” 赵辰安打断他：“谁说追人要先告白了？” “你就是顾忌太多想太多，你喜欢他你就先追啊！先刷好感度，水到渠成了再表白。” “你都没表白，他拒绝什么？” “听我的，你就大胆追，拿捏好分寸就行了。” 夏清野眨眨眼，好像有点道理。 他知道，更多是因为，他内心也不想放过那“万分之一”可能。 “你说得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日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 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怎么追？ 夏清野没谈过恋爱，但他见过别人谈，还有个自称嗑的cp从来没be过的狗头军师，他很快就定下了初步行动纲领。 追人当然是要想方设法的增加相处的时间，增进双方的了解。 但怎么执行是个问题，夏清野认真思索之后才发现他和宋知寒的交集少得可怜。 他们差了三级，还不是一个专业的，他在读本科，宋知寒在读博，课表不一样，上课的地点不一样，连宿舍都不在一个校区。 如果不是那次课上意外相遇，可能整个大学四年，他都遇不到宋知寒一次。 宋知寒带他做项目是意外，现在项目已经结束了，宋知寒在忙别的事，联系方式握在手里，夏清野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能有什么非见面不可的理由。 聊天的理由倒是有的。 夏清野：「安安说你昨晚来过？」 夏清野：「谢谢你送我回去」 宋知寒：「不用谢」 宋知寒：「我应该道歉，是我先失约」 夏清野：「没事没事工作要紧」 夏清野打完字发出去，总觉得这个聊天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塑料感，像在完成任务，果然，宋知寒就没回复了。 夏清野想了想，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夏清野：「我带了点礼物，到时候拿给你」 这礼物还是他跟赵辰安走穿步行街，才勉强找到的一家看起来还比较有特色的东西，桃雕，桃雕不是桃木雕是桃核雕。 夏清野看见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核舟记》，不过摊子上的东西大多很简单，桃篮是最便宜的，稍贵一点是鲤鱼，然后就没有了。 店主给他们报了个淘宝店铺名，说复杂要预订，可以网购。 可以网购的东西失去了作为旅行伴手礼的意义，夏清野最后买了桃篮和锦鲤。 捏着这么个小玩意儿，夏清野说话其实不是很有底气，不过宋知寒没问他是什么。 宋知寒：「应该是周日」 然而宋知寒回来之后依旧很忙，只在回来的第一天，给夏清野带了一盒生巧，说是路上买的，他拿过来的时候，夏清野顺便也把那条桃雕锦鲤给他了。 就在宿舍楼下，他们甚至没有一起吃一顿饭。 然后三天没见。 夏清野后悔了。 早知道就应该藏着，这样送礼物的时候还能再见一次。现在这样除了聊天根本没有别的建立联系的方法。 连聊天都是见缝插针有一搭没一搭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偶遇”了。 不过夏清野毕竟自己也要上课，偶遇不是盲蹲，需要讲求一点策略。 宋知寒平时在数院上课，章栩也在数院上课，夏清野迅速找到了关联点，接下来需要打听一下宋知寒的课表。 但是宋知寒的课表有点难打听，研究生课程毕竟跟本科生不一样，几次碰壁之后，夏清野直接去问宋知寒。 夏清野：「我准备争取一下保研」 夏清野：「研究生生活是怎么样的？」 夏清野：「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课表」 宋知寒在食苑，方老板在面前喋喋不休，他看见信息之后就调出课表，截图发过去，没有多说什么。 夏清野也没有再继续问，看着不像是好奇研究生生活的样子。 要课表……宋知寒敛眉思索。他当然能感觉出来夏清野最近有点不一样，但暂时看不出具体是为什么。 “老宋，老宋？宋知寒！” 宋知寒撩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人。 “我刚说的你听没听啊。” “夏氏那个玫瑰酒庄，这个月有十几桶酒要拍，这种桶装的他们都是直供旗下餐厅酒店的，据说最久的有14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宋知寒：“账上资金很充裕？” 方老板生怕他下一句就要提分红，分红也不是不行，不过那个数，宋知寒恐怕要嗤之以鼻。 他收敛了神色，摆摆手，“哪能啊，也就那么点，拍桶酒都玄乎，到时候可能要跟别人合拍。” “我也不贪心求多，一桶最好，半桶也行。” 宋知寒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方老板决定长话短说：“所以你有渠道没？给我弄张拍卖会的邀请函。” “你打算了半天连邀请函都没有？” 方老板悻悻地，摸了一下鼻子，“害，跟你宋大少爷没法比。” 宋知寒看了他一眼，“没有。” 方老板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没报太大期望，宋知寒跟家里关系不太好，而且宋家搞化工的，跟夏氏风马牛不相及的，宋知寒的在这方面的人脉可能还不如他。 “算了，我再……” “有一个人可能可以。” “嗯？谁？” 他敏锐地察觉到宋知寒语气有点不一样，趁热打铁，“行不行的再说呗，你要嫌麻烦不想欠人情就告诉我，我去争取。” “我上次带过来的……”宋知寒只带一个人来过，他话没说完，方老板就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学弟嘛。他有认识的人？” 宋知寒没计较他的称呼，只是说：“他姓夏。” 方老板：？ 方老板：！ 宋知寒说完自己站起来了，方老板赶紧跟着起来，倒着走在他前面。 “你现在回学校吗？” “捎我一程。” 宋知寒看他，方老板笑得十分灿烂，“我去找学弟唠唠。” 方老板打开副驾驶的门，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只妙蛙种子，他刚想拿起来就听见宋知寒说：“你坐后面。” 方老板：？？ 他低头看了一眼妙蛙种子，“什么意思，我给这玩意儿让座？” 他倒是没往什么专人专座不容他人染指这方面想，他家里有个表妹，拿娃娃当人养，每次出门去玩都要放在座位上，那好歹还有个人形，身价也高呢，宋知寒这不就是个布王八吗？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童心呢？” 宋知寒没理他，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 夏清野收到宋知寒消息的时候，他在聚餐，挺久之前就说好的，月月生日大家出来聚一聚。 正好周五下午大家都没课，吃完饭还能续上ktv。 月月在隔壁师范，读的小学教育，这次聚餐说是为她庆生，其实也算是双方亲友见面。章栩带了自己的室友，月月也带了。 八个青年男女，聚在一起当然不会光唱歌，没一会儿就开始研究起包间里的游戏了。 大富翁、飞行棋、骰子、还有一副真心话大冒险的牌。 几乎是所有人都选了真心话大冒险，至于决定输赢的方式，他们没有用骰子，而是用了个报数小游戏，逢七过。 游戏不难，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个报数，遇到七的倍数或者含七的数字就拍手代替，没玩过的几轮下来也能上手。 前面几轮都是有人不过就停，后面开始增加难度，有人不过惩罚过后继续接刚才的数字。 因为有牌在，不知指定要求，为了增加趣味性，由受罚者的上家来指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作为唯一一对情侣，章栩和月月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大家的照顾，不光是在他们报数的时候打岔，还故意要求大冒险。 大冒险里头的牌，有一半都是什么亲啊抱的。 几次下来，赵辰安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撑？” 狗粮吃的。 然后被针对的人就成了另一个姑娘，不是很明显，男生这边没怎么样，女生那边月月她们明显在逗她，两次之后她就中招了。 夏清野在她上家，看她脸红得不行也不好意思为难，抽了张真心话的卡。 “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 那姑娘的脸更红了，剩下三个女孩子都起哄。夏清野微微笑着，似乎没有被热烈的氛围影响，那女孩子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赵辰安看看她看看夏清野，挑眉，长得好看到哪里都吃香。 他出来活跃气氛，“来来来继续继续。” “你们不知道吧，我们小野当年参加过竞赛，数学可好了，都搞他。” 不过没搞动，夏清野对数字确实敏感，几轮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接受过惩罚了，夏清野还是平平安安地过了。 他甚至觉得有点无聊，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手机，正好看见宋知寒的消息。 他前面数字已经到七十，前一个赵辰安，拍手过了，夏清野回忆了一下他的数字，脱口而出七十一。 其实他说到一半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十位数也是七，但是来不及了，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接受惩罚的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抽卡抽卡。” 夏清野上家是赵辰安，赵辰安冲他眨眨眼，然后说：“大冒险。” 夏清野直接抽了大冒险里第一张卡。 【朋友圈发表情包】 那表情包是一个熊猫人站在柜子里，推开柜门，嚣张地说：“今天老子就要出柜。” 为了能有高清图片，卡片上还有二维码，扫了可以下载图片。 夏清野：“……” 其他人都笑得不行，还是陈垚善解人意：“长辈老师可以屏蔽一下，不过要监督。” 赵辰安立刻看向夏清野，不知道宋知寒算同辈还是算老师？ 夏清野的备注一幕了然，都是x老师，或者亲属称谓，分组屏蔽特别容易。 唯独一个宋知寒例外，他的备注就一个字，宋，宋知寒的昵称就是song，这一个字跟没有备注也差不多。 夏清野发的时候，章栩就在一边监督，他还提醒了一下，“这个是宋老师吧？不用屏蔽吗？” 夏清野选好分组点击发送。 “不用。” 第21章 夏清野这动态一发出去, 在场的几个忙不迭跟上，弄得跟真的一样，一个两个三个那惊叹的语调仿佛印在文字上, 戏足得很。 陈垚：勇啊小野[拇指][拇指] 赵辰安：野啊小夏[拇指][拇指] 章栩：猛啊小清[拇指][拇指] 夏清野：…… 夏清野：“你们讲群口相声去吧？” 八个人的游戏, 当然不能撂下剩下一半, 于是几个女孩子也都顺理成章地加上了好友，后面又玩了几轮就有工作人员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续房。 章栩有点犹豫, 今天是他请客，大学城的ktv，工作日白天有学生优惠，现在四点多，再续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但是大家玩得又很开心。 夏清野说：“我有点事要处理。” 月月也说：“那下次再聚吧。” 聚会就到这里。 夏清野的事就是宋知寒,宋知寒刚才给他发信息问他在哪，方不方便见面。 夏清野：「在外面。」 夏清野：「有什么事吗？」 宋知寒：「方自诚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方便吗？」 夏清野有点失望, 旋即又打起精神,方老板是宋知寒的朋友，应该比较了解他，认识一下也不错。 夏清野：「方便」 宋知寒问了地址就让他稍等片刻。 夏清野他们走出ktv正好宋知寒的车正好也到了。几个人还没分别, 一块儿从电梯里出来，欢声笑语不断。 方自诚从后座扒着前面两条椅子往前看, 见状呦了一声, “学弟这在联谊呢？“ “咱们来得不巧啊。” 宋知寒没理他, 方自诚看得津津有味的, “啧啧，这么看学弟是真好看。” 宋知寒还是没说话, 方自诚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忽然拍拍驾驶座，“哎老宋，我们打个赌，他旁边那个女生肯定喜欢……卧槽你干嘛？” 宋知寒按完喇叭回头看他，“你刚说什么？” 他的表情没变化，语气也很寻常，但是方自诚莫名地觉得有点不对，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把“坏人姻缘”这几个字咽了回去，摇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 * 夏清野身边，刚刚那个游戏时在他下家的叫晚晚的女孩子喊了他一声。 她喊得很客气，夏清野这辈子头一次听见有人喊他夏同学，他一下就想起来喊他小夏同学的人。 对这样小心翼翼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夏清野尽可能地温和，“怎么了？” “听说你二外是西语，我也想学西班牙语，找了一些网课，不知道哪个好，你可以帮我选一下吗？” 不是什么大事，夏清野点头，“好，你发给我就行。” “谢谢，我……”晚晚的话被汽车鸣笛声打断，夏清野疑惑地看向她，她仓促地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车，“我请你喝奶茶吧？” 夏清野也看见车了，笑笑说：“没事，不用。” 这里不能停车，夏清野告别之后开门上车，他上了副驾驶，熟门熟路地把妙蛙种子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跟后面的人打招呼。 “方老板好。” 方自诚：“学弟好。” 夏清野：“方老板找我有事？” 方自诚笑眯眯地说：“不急不急，咱们先吃饭？学弟有什么想吃的，今晚我请客。” 夏清野去看宋知寒，他上车之后宋知寒一句话都没说，现在也在专心开车，仿佛一个敬业的专职司机。 不过宋知寒应该不会给他找他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点点头，“我都可以。” 他们说完车上就安静下来，夏清野觉得有点奇怪，方自诚是个话痨，上次见面夏清野就知道了，今天却很安静。 宋知寒也是，只管开车一言不发的，不知道他上车之前他们在说什么。 宋知寒在想什么方自诚不知道，但他不说话是因为忙着观察前面两个人。 夏清野从刚才上车到现在，一直把那个玩偶捏在手里，说话的时候也拨拨弄弄的，宋知寒却没什么反应。 跟他之前想坐副驾驶的完全两个态度啊。 双标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什么双标？ 他正琢磨着，夏清野就开口了。 “它就一直在这了吗？” 宋知寒应了一声。 “那它一个蛙太孤独了。”夏清野看着宋知寒，提议，“再去抓一只吧？” 宋知寒说好，夏清野轻轻松了口气，又问他：“你们今天晚上有事吗？” 方自诚说有，宋知寒说没有。 方自诚懵了一下，刚不是说好了晚上一块儿喝酒吗？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改口说：“我有老宋没有。” 那就更好了，夏清野继续问：“那我们晚上去？” “好。” 夏清野脸上露出笑意，觉得宋知寒可能比他想的好追一点——如果他确实可以接受男生的话。 方老板天生的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这一通对话听下来，渐渐咂摸出来点味道，他觉得宋知寒和学弟的关系可能不那么清白。 正常俩大老爷们儿谁约着一块儿抓娃娃啊，但是小两口就不一样了，狗情侣再腻歪都是正常的。 想通了这一节，方自诚就很清楚要做什么了，当然是助攻啊。别的不说，拿下学弟，将来餐厅里的供酒可就跟夏氏一个级别了。 到时候哪里还要这样花心思花钱搞营销，完全可以背靠大树嘛。 方老板算盘打得噼啪想，脑海中已经开始畅想将来躺着收钱的美好未来，到了餐厅他都不急着开口说邀请函的事了，先是回忆一下大学生涯，话题基本围绕宋知寒。 夏清野听得心满意足。 吃过一半，方自诚才开口说酒的事，他也没直接点夏清野的身份，就是说：“玫瑰酒庄有个拍卖会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去，老宋说你可能有门路，我就让他带我来找你问问。” 酒庄？ 夏清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夏氏主要是做酒店的，产业遍布全球，但是酒店经营方面，他是一点都插不上手，最多亮出持股差不多1%的小股东身份白吃白住，要么再送几张会员卡，聊胜于无。 酒庄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不参与经营，但是十八岁的时候，酒庄就在他名下了。 夏清野看了眼宋知寒，他跟宋知寒都没提过家里的事，不过他既然能知道点宋家的事，宋知寒知道他家的情况也正常。 “是有，只需要邀请函吗？” 他这明显是说要点别的也不是不行，方自诚心动，想问问能不能来点酒，什么拍卖会，说到底不都是为了酒吗？ 宋知寒说：“邀请函就够了。” 他都这样说了，方自诚能怎么办，当然只能遗憾点头。夏清野笑了一下，“那你留个地址给我，我让他们给你寄。” 方自诚一听，这可不得了，学弟不光姓夏，看着话语权还不低啊，他就更热络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宋知寒今年情人节收了四盒巧克力都抖出来了。 宋知寒今晚真像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似的，他们交流的时候基本没有插嘴，一直任他说，听到这里终于叩了叩桌面打断他：“适可而止。” 夏清野本来在听方自诚说，一下子看过去。 “这个不能说吗？” 宋知寒下意识说：“他造谣。” 夏清野：“所以是几盒？” 宋知寒往后一靠，撩起眼皮，懒懒地看过来，“你想知道？” 宋知寒生了一双桃花眼，这样慵懒又潋滟的眼神，夏清野总是招架不住，要是从前，他多半就红着脸不问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于是宋知寒看见小夏同学耳朵虽然有点红，却没有移开视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想知道。” 宋知寒勾了勾唇，“没收。” 夏清野眨眨眼，这才低头，慢吞吞喝了一口橙汁。他喝什么饮料都是这样的，先喝一大口到嘴里，然后一点一点往下咽，颇有几分小动物惜食的可爱。 宋知寒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方老板虽然心里有数，看他俩这样，还是忍不住龇牙。事情已经说完了，他再待下去多少有点不识趣，啤酒倒了满杯，隔空敬了对面两个，然后告辞。 “我晚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当然，走前还要跟学弟加个好友。 方老板走得干脆利落，夏清野和宋知寒也没吃太久，他们要去给妙蛙种子抓个小伙伴。 说起来好笑，他们上次来的时候，目标是电玩城，阴差阳错在门口抓娃娃，这次却是冲着娃娃机来的。 娃娃机还放着宝可梦的主题曲，这次没有小朋友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之前的经验，夏清野充满自信，他换好币，分一半给宋知寒，然后说：“你抓一个，我抓一个，看看谁快。” 十分钟之后，宋知寒成功抓出了一只胖丁，夏清野还在跟皮卡丘纠缠，他微微躬着身，一手抓摇杆，一手放在按键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机械爪，连宋知寒那边抓捕成功的语音提示都不能让他分神。 宋知寒拿起手机，从侧边给拍了一张照。 屏幕上跳出来方自诚的消息。 方自诚：「你看见学弟朋友圈没？」 方自诚：「看不出来啊，学弟那么野」 宋知寒自己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日常也不去看，方自诚这样说了，他才去看。 【今天老子就要出柜】 看时间也不难猜，多半是下午在ktv玩游戏的时候输了，宋知寒笑了一下，没有回复。 夏清野又一次失败，转头看见宋知寒一只手捏着胖丁，一只手拿着手机，好像是在聊天，笑得还挺勾人。 夏清野转回来，没有投币，握着摇杆无意识地转，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喊他：“宋老师。” 宋知寒闻声抬头，眼中的笑意尚未收敛，夏清野克制着情绪，问他：“你有事吗？” “没有，是方自诚。”他收起手机走过来，“怎么了？” “抓不出来。”夏清野说话时眼巴巴地看着他，和刚才相比，语调放软了一点，听起来有点委屈。 宋知寒大概知道，夏清野最近哪里不一样了。 小夏同学，好像在追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一章，白天还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香子 35瓶；M.L.K 16瓶；阿然 10瓶；不想贴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抓不出来……那怎么办？” 夏清野明明是他求助, 他却一副事不关己闲闲看戏的姿态。 宋知寒经常说这样的话，后面很可能是要使坏逗他，但是这一瞬间, 夏清野不是习惯性地升起警觉心理, 而是无师自通地把一开始的胜负欲抛到了一边。 他开始示弱：“那宋老师传授一下技巧。” 夏清野的眼型偏圆一点, 瞳孔颜色又是非常纯净的蓝，睁大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很乖。他大概知道, 宋知寒是喜欢他这样的。 果然，宋知寒说：“好，我教你。” 其实能有什么技巧，这里的娃娃机收费不低，五块钱换一个币，买二十送三, 最实在的技巧就是抓同一只，慢慢的就能接近出口了。 宋知寒甚至已经计算出大概的频率, 差不多十次能抓一只, 成本五十左右。 夏清野又投了币进去, 等着他传授经验，没等到，转过头去看, 差点撞上人，他下意识闭眼, 嗅到了宋知寒身上丝丝缕缕的薄荷香。 香气是凉的, 身后却是温热的,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夏清野努力维持镇定, 转身时控制着动作幅度，免得宋知寒退开。 娃娃机上只有一个显示屏, 从投币开始显示120秒倒计时，这会儿已经过了三十秒。 宋知寒站在他身后，左手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转动摇杆，右手也扶在娃娃机上，透明的柜子上，依稀可以看见两人交错重叠的倒影。 夏清野脑子里已经没有皮卡丘了，满脑子都是宋知寒，他没想到宋知寒所谓的教会是这样的“言传身教”。 原来还可以这样？ 耳边明明是很热血的背景音，夏清野心里却在冒粉红色的泡泡，宋知寒隔着一只手操控摇杆，机械爪移动到中央，宋知寒的声音在落在耳畔：“是这只吗？” 夏清野猛地回神，啪一下就按了确定按钮，机械爪落下，然后、没抓起来。 “没抓到。”他直勾勾地看着宋知寒，那意思不言而喻。 宋知寒带着他又抓了一次，这次倒是抓起来了，不过机械爪保持聚拢的时间就那么短短的一秒，只够玩偶移动一点距离。 玩偶离出口近了一点点，看样子还要再来几次才行。 宋知寒松开他：“这样一点点往外挪。” 夏清野遗憾地叹了口气，“它走得好慢啊。” “我抓了七次了，它才过来那么点。”他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小半个机器的宽度，比划着比划着，想起来他刚刚说不会叫宋知寒教来着？ 他跟宋知寒明明用的是一个方法。 夏清野眨眨眼，慢慢放下手，宋知寒笑了一下，“怎么选这只？” 夏清野偷偷松了口气，“合眼缘。” 其实是因为其他的一只挨一只，差不多平铺了两层，就这只孤零零地支棱在角落，属于第三层，他没忍住，一爪子下去就抓住了。 看见它又落回去才清醒过来，这机器不可能让他一次到位的。但是抓都抓了，夏清野就没换目标，这么一点一点把它挪过来。 不过经过刚刚宋老师的言传身教，夏清野觉得这个皮卡丘确实是非常合他的眼，那颜色看着都比别个鲜亮。 今天非抓到不可。 夏清野斗志昂扬，宋知寒站在一旁看他，看他抓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倒数第二个币投进去，那只据说合他眼缘皮卡丘终于被抓出来了。 不论初衷是什么，折腾了那么多次，抓捕成功音效出来那一瞬间的成就感确实是无与伦比，他兴奋得捏着皮卡丘给它配音：“Pikapika~” 他一步跳到宋知寒面前，弯腰对他手上的胖丁说：“你好我是皮卡丘。” 宋知寒有心陪他玩，拿着胖丁的手抬高了一点，但是话说一半卡壳了，这玩意叫什么来着？ 他想起来在桃花镇的时候夏清野好像说过，“你好我是……胖桃。” 夏清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路人都看他。 他是忘了自己醉酒时说过的话了，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一边笑一边还肯定道：“确实像颗桃子。” 宋知寒提醒他：“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 “桃花镇。” 夏清野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不过宋知寒既然提起桃花镇…… “你那时候，怎么又来了？” 正好电梯到了，宋知寒抬脚往里走，声音从前面传来：“某位同学说要一个人去，我调整之后能空出来半天，就过去看看。” 夏清野解释：“安安是临时说要去的。” “没怪你，是我失约。”宋知寒转过来，认真地说，“对不起。” 夏清野一时失语，半晌才摇头，“没关系。” 他忽然有点遗憾，他喝酒一向是品尝，为什么偏偏那天晚上喝那么多，如果没有喝醉，他就可以跟宋知寒多相处一会儿了。 宋知寒说：“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去。” 宋知寒打开车门，座位上，妙蛙种子正在等他，夏清野没急着上去，他把手上两只也放进去欣赏了一下三只玩偶挤在一起一团热闹的样子，还挺可爱。 夏清野觉得自己要是头一次坐宋知寒的车，看见副驾驶上这三个乘客可能第一反应就是关上门去后面。 他本来就是随便找个借口跟宋知寒一起玩，现在放了三只玩偶在这里倒像是占座。副驾驶有时候就像摩托车的后座，它可以很单纯就是个副驾驶，也可以是很暧昧的专座。 夏清野把玩偶抱起来上车，“要不还是拿回去放吧，不然别人一看那么多东西就去后面坐了。” 宋知寒说：“夏清野，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给人当司机？” 夏清野没多想，“那下次我开车？” 他是有驾照的，也有车，不过在学校基本用不着，在家有司机，他开车的机会不多。 宋知寒气笑了，“我是那意思？” 夏清野呆了一下，绕了一圈，绕回对话的起点，“那还是放这里吧。” 到宿舍门口，宋知寒跟他一起下车，绕到后面拿了两只礼品袋。 “方自诚准备的。” 方老板做事周到，来找人帮忙，请客吃饭是基槽，礼物也少不了，夏清野还在上学，礼物也送得朴素实在，就是店里定制的零食，大多是蜜饯肉脯。 夏清野看着那两袋子零食，跟他打听：“你投资了多少？” “怎么？” 夏清野实话实说：“考虑要送多少。” 宋知寒轻笑，“一半，送多少？” 夏清野说：“需要注资吗？酒庄注资之后可以按季度供货。” “暂时不用，那个地址，不适合扩大规模。” 夏清野点点头，那就随邀请函再送几瓶好了。 宋知寒把零食袋子递给他，“接下来两个月都比较忙，下学期会好一点，有事打我电话。” 就是说不太有时间找他玩的意思了。 “好。” 夏清野不急，宋知寒没时间找他，他可以去偶遇啊，宋知寒交给他发过课表了，不管在忙什么，课总要上的。 宋知寒发的课表其实只有日期，不过这难不倒夏清野，为了提高利用率，江大的教室在不上课的时候也是对学生开放的，每间教室的外面都会贴课程表，上面有课程、上课时间、授课教师等信息。 根据这张表，夏清野很容易知道宋知寒上课的时间地点。 就是不太巧，宋知寒的课基本都排在上午。 夏清野除了周一上午没课，其他几天都是三节课打底，而周一，宋知寒都能去当助教，他当然是没课的。 这样一来，在教学楼偶遇的计划基本就落空了。 研究生又没有体育课，连去操场偶遇都不行。 那就只剩下图书馆了。 夏清野去了图书馆，那个他们之前坐过的座位，整整一周，宋知寒的影都没看见。两个人的联系完全维持在线上。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聊天不全是他主动，宋知寒有时候也会问他在做什么，会跟他说晚安。 夏清野旁敲侧击地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宋知寒给他发了几个项目列表。 夏清野见不到人的郁闷消散了一点，咋舌：「那么多？」 宋知寒：「不是我一个人做」 那也很多了，夏清野还在里面看见一个什么公司委托的，这种项目跟单纯批经费的不一样，多半还要跟外头交接，更麻烦。 他都这么忙了，夏清野只能告诉自己不用急于一时，反正方老板说，宋知寒没有喜欢的人，认识五年就没见跟谁走得特别近的，别说谈恋爱了。 线上就线上吧，方老板说宋知寒跟他聊天都是爱搭不理的。 学校里的日子按部就班日复一日，夏清野再次见到宋知寒是一周之后了，还是去计算机学院上公共课的时候在楼梯遇上的。 他往上走，宋知寒向下。 看见人的时候，夏清野以为自己眼花了。宋知寒抬眼，直直看过来，夏清野才回神，宋知寒在打电话，见到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致意。 夏清野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宋知寒已经收回视线，交错而过时，夏清野听到他说：“周二晚上，食鲜记？” “可以。” “六点吧。” 夏清野没听见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这样的： “什么可以？” “你不是说不去吗？” 宋知寒没有说话，手机里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不是，怎么又没声儿了？你在干什么？” 走到楼梯拐角，宋知寒余光瞥见某个还驻足在原地的身影，勾了勾唇：“放水。” 最近某个追他的小同学有点不得其法，找方自诚都快比他多了。 为人师表的，该松松手放点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容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晨不睡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放水,放什么水啊？你监考呢？” “什么考试那么早啊？” “不是监考。”宋知寒回答了半句，不是很想多说，“还有事吗？” “哎等等等等, ”魏锋连忙喊住他, 换了一副意味深长有点油腻的腔调 , “听老方说你有情况？” 宋知寒轻嗤，“你很闲？” “忙里偷闲,忙里偷闲嘛。” 宋知寒最近忙到脚不沾地，魏锋也好不到哪去，他俩都是方教授的学生，本科还是同班，但是一个读研一个读博。 说起来都是泪，宋知寒真是他大学生涯跨不过去的高山——本科时成绩一骑绝尘, 有宋知寒在，永远不用怀疑第一名是谁,他跟别人争第二争得头破血流。 保研的名额也是, 一个班就俩, 本来以为其中一个肯定是宋知寒，没想到他最后一年出国交流，直接就空出来了。 魏锋顺顺利利保研, 还想着自己居然也能侥幸赢一次宋知寒，没得意多久, 宋知寒就直博了。 这会儿同样是跟着导师做项目, 同一个项目, 宋知寒是主要负责人, 他就是个跑腿的。今晚的饭局就是那边甲方来催进度，他是非去不可的, 宋知寒还能看心情。 人生的参差莫过如此。 学业事业方面他已经升不起比较的心思了，不过感情方面是宋知寒跟他没法比——他本科毕业就结婚了。 老婆今年也考上了江大的研究生，本来他跟宋知寒住一间，现在他跟老婆住夫妻宿楼。 至于宋知寒的情况，有点复杂，反正方自诚的话他是没信。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宋知寒有个心心念念记挂了两年的人。这会儿宋知寒没有直接否认他都有点意外，“不想你那小学妹了？” 宋知寒纠正：“学弟。” “卧槽？” 魏锋当然知道是学弟，但是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本科他跟宋知寒一个宿舍，大三寒假那会儿碰巧他俩都留校，他是为了兼职，宋知寒是在冬令营当志愿者。 宋知寒最开始是懒得去的，每天掐点到，后面去的很积极，像点名这种原本不用他负责的事他都做了，还让他问问他女朋友外语专业相关的东西。 魏锋当时开玩笑说他是看上哪个小学妹了，宋知寒没否认。 魏锋当时就震惊了。 “卧槽你真的啊？” 他抓心挠肝地好奇，但是宋知寒不肯透露太多，他只好自己猜：“冬令营的？” “嗯。” “我说呢，怎么跑那么积极。”魏锋摇头，“啧啧啧，你怎么下得去手？” 宋知寒倒也不至于那么不做人，“等他高考完再说。” “还挺有规划。” 其实算起来也就差了三级，成年之后这点年龄差就不算什么了，魏锋当然是祝福。 结果这事儿就没有后续了。 他那会儿刚跟老婆在一起，也顾不上宋知寒。后面老楼要爆破，在校的学生都被召去帮忙，最后一次收拾楼里的东西，重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动物，或者什么还没有清走的个人物品。 原本住楼里的学生早就搬走了，有什么东西大概率也是前一阵冬令营学生留的。 那天中午他们过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校工师傅正在搬床，屋子里乱糟糟的，魏锋去收拾纸篓，就是那么巧，一眼看见宋知寒的名字。 他笑了一下：“老宋，看不出来你还挺招学生惦记。” 这里是男生宿舍，住的也都是男生，他没往小学妹那儿想，宋知寒却过来捡起了那张纸，看一眼之后就把整个废纸篓都倒出来了。 废纸篓里基本都是纸，说不上多脏，但毕竟也是垃圾桶。宋知寒一点都没在意，把那些草稿纸，一张一张地展开、找到要找的碎片，然后拼接起来，凑出来一张写满字的纸。 魏锋一开始还在笑，渐渐的就笑不出来了。 宋知寒平时情书看都不看一眼，这么郑重地拼一张垃圾桶里捡起来的纸，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魏锋意识到宋知寒心心念念的可能不是小学妹，是小学弟。 他看着宋知寒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猜测：“分手信？” “情书。” “啊？”魏锋准备好的安慰说辞没了用武之地，干巴巴地说：“他、他可能想先专注学习。他既然参加了冬令营，肯定是想考江大，以后……” 宋知寒说：“他喜欢外语。” 魏锋沉默了，他想起来宋知寒叫他向女朋友打听的事了，江大名头响，但外语这块，有个名头更响的外国语学院，再远一点，如果小学弟家境不错，可能就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留学去了。 “这……也不是没机会，等他将来上大学……” 情书没送倒是还好说，但是写了又撕了，实在不像是准备有以后的样子。 ……算了。 魏锋没说下去，拍拍宋知寒的肩，无言安慰。 这事儿他后面基本没提过，偶尔提起来也是说小学妹，这性取向毕竟小众，大肆宣扬没什么好处，也算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是现在宋知寒自己说是学弟。 这说明什么？ 魏锋有预感，自己唯一的优势要不复存在了。 “方自诚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宋知寒不想自己送上门去印证这种小道消息的准确性，“挂了。” * 食鲜记 夏清野的手机被放在餐桌上，三颗脑袋凑在一起讨论吃什么，时不时感慨一句：“真贵。” 夏清野难得装逼：“没有预算，随便点。” 三个人顺势恭维：“二少大气。” 话是那么说，点餐的时候还是都根据自己消费水平来的，大头是小龙虾。菜点得差不多，章栩说：“再来几罐啤酒吧。” 陈垚：“滚你的，海鲜啤酒痛风套餐不知道吗？” 章栩：“那喝什么？” 赵辰安也问：“喝什么？” 陈垚卡壳了，夏清野说：“葡萄酒。” “那还是啤酒吧，偶尔一次问题不大。” 一大盆小龙虾被服务生端上来的时候，夏清野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家做海鲜的店里会有小龙虾。不管为什么，几个人吃得是挺满足的。 中途章栩离席接了个电话，回来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赵辰安配合地问：“谁啊？” “宋老师。” 他们宿舍说宋老师，基本就是宋知寒了。赵辰安知道为什么今天来吃海鲜了，他冲夏清野眨眼，那意思大概是：可以啊你。 陈垚问：“要去打个招呼吗？” 剩下的人都看夏清野，他们跟宋知寒没什么交情，去不去主要取决于夏清野跟宋知寒是不是饭店遇见要拼桌的关系。 夏清野倒没想过拼桌，他想的是拼车，一会儿宋知寒要是不忙，可以喊他去一趟西宁街，买盒生巧。 夏清野若无其事地说：“吃完再去吧。” 吃得差不多，他们还没过去宋知寒就自己过来了，章栩刚刚跟他打过招呼，宋知寒知道他们在这也正常。 但是夏清野结账的时候发现账单已经支付，支付方式还是柜台结算。 他们宿舍里不会有人搞偷偷结账这一套，那就只能是宋知寒了。 宋知寒不光把账结了，还问他们怎么来的。 章栩说打车，宋知寒就说：“现在回去吗？我送你们。” 夏清野：“……” 宋知寒看了他一眼，“正好可以去一趟西宁街。” 夏清野噎了一下，虽然跟他预设的有点出入，但是大差不差的，宋知寒怎么抢他台词？ 这样他怎么发挥啊？ 夏清野反思，他觉得他的追人方式可能哪里出了点问题。 西宁街最后没去成，过去最近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非要去的话要绕路，夏清野就说算了。除了这句一路上他基本没说话，都是赵辰安他们在聊天活跃氛围，宋知寒偶尔会搭腔。 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期末考试安排上，今年暑假早，六月底考试，现在五月过半，基本上学科的考试安排都已经出来了。 接着就是暑期安排。 一个说旅行一个说家教一个说宅家，顺带替夏清野说了。 “小野要比赛啊。” “宋老师你呢？” “我也留校。” 夏清野像是这会儿才神魂归位，跟着问了一句：“留校干什么？” “项目收尾。” “哦。” 夏清野应了一声，应完又开始思考人生。他终于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他能想到的增加一点相处时间的方式，不用他说，宋知寒都已经主动在做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他的行动发生什么改变。 他追和不追，有区别吗？ 四个人里头章栩要去找月月，陈垚也有事，下车之后就剩小夏同学和他的情感顾问走一块儿，他把自己的想法那么一说，情感顾问再那么一听，开始认真给他分析。 “可能因为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吧？” “你看啊，就比如今天，朋友之间顺带捎一程，太正常了啊。” “还有生巧，我们都知道你爱吃，宋老师也知道，他都能专程给你送到楼下，这样顺路的事肯定不用你说啊。” 夏清野一想也是，确实都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那怎么办？” “这简单。”赵辰安双手一合，自信满满地说，“常规的不行，你就来点儿出格的呗。” 出格的？ 夏清野若有所思。 正好微信跳出来一条消息，miss you群发的新品广告，新品是淡粉色的，摆盘的时候还有一些桃花的花瓣，看起来好吃。 夏清野瞬间就有了想法，截图，然后点开和宋知寒的聊天框。 夏清野：「宋知寒」 夏清野：「我要这个」 夏清野：[图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容宝 4个；49885861 3个；次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夏清野看着这三条消息, 觉得应该是出格了，就是直呼其名好像有点太嚣张了？ 撤回了第一条。 好像还是有点怪，又撤回了第二条。 然后是第三条。 聊天界面留下整齐的三条：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夏清野重新组织语言, 编辑了半天, 觉得关于怎么出格这个事可能需要再从长计议一下。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宋知寒喜欢什么电影。 夏清野本来以为宋知寒会说什么科幻片动作片的, 他也喜欢，他们宿舍里一块儿出去看电影基本就看这种。 在等回复的时间里, 夏清野切出去买了个票，正好最近有部口碑还行的警匪片。 但是等他买完票回来，发现宋知寒说的是：「爱情片」 ？？？ 夏清野怀疑自己和宋知寒之间有一个人对爱情片的理解出了点偏差。 他试探着问：「泰坦尼克号这种？」 宋知寒：「怦然心动这种」 夏清野当年刷外语片的时候好像看过这个电影，但他记不太清了，为保准确性，直接查了一下电影的简介, 发现这是个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就是他理解的那种爱情片。 宋知寒喜欢看这种？？ 夏清野倒没有什么瞧不上的意思，就是, 他对爱情片完全没有研究啊。 要不问问章栩？ 因为宋知寒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夏清野的观影邀请都说不出口了。东拉西扯地跟他聊了一会儿, 等到章栩回来，迫不及待问他：“最近有什么好看爱情片？” 章栩奇怪：“怎么忽然问这个？” 赵辰安以为这就是夏清野的“出格”计划，帮着打配合, “偶尔换换口味嘛。” 巧了，身为宿舍里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章栩还真知道, “月月喊我周末去看《第七颗星星》。” 《第七颗星星》 光听名字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夏清野查了一下, 是几个高中生谈恋爱的故事，基本上是暗恋, 属于是他看简介就没什么兴趣的。 不过既然宋知寒喜欢，夏清野努力地把话题又带回到电影上，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最近好像有个还不错的电影」 夏清野：「叫《第七颗星星》」 宋知寒：「嗯」 夏清野：「你周六有空吗？」 宋知寒：「怎么？」 夏清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 夏清野一向很有执行力，虽然是临时起意的邀请，但既然想到了，就努力去达成，一边等回复一边已经在思考如果宋知寒不去要怎么办。 宋知寒：「周六下午可以吗？」 夏清野没想到那么容易，当即就说：「可以可以」 宋知寒：「想去哪个影院？」 夏清野他们平时去看电影都是去就近的电影城，价格有点高，但是设备非常高级，很适合看特效大片。 爱情片，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他还记得章栩周末也要去电影院，夏清野不介意室友知道他的性取向，但是有点介意追不到人，所以暂时没打算说这个。 他说了一个稍远一些的影院。 宋知寒：「好，那我中午来接你？」 这不就是一起吃午饭的意思？ 夏清野十分满意，虽然结果跟他预料的有一点差别，但整体看，这是一次还算成功的约会邀请。 第二天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通知体测，引体向上和一千米测试留在后面，算是给大家临时抱佛脚的时间，今天测五十米，周六统一测身高体重肺活量，按专业班级分，每个学院时间不一样，具体看通知。 章栩在周日，夏清野他们在周六上十点。 夏清野惦记着周六的约会，担心去得晚了耽误时间，还是早早就起床了，洗完头拿电吹风做了二十分钟的发型，还罕见地在白天用了香水。 结果一看镜子，还是不满意发型，又出门去了理发店，到操场人已经有点多了。 赵辰安已经测完身高，看见夏清野就过来打招呼：“小野干嘛去了，不是早出门了吗？” 夏清野说：“理发店。” 赵辰安记得他早上好像洗过头，不过没多问，笑得有点贼，“我过一米八了。” 夏清野：“……” 他们在这说着，陈垚也测完身高从人堆里出来，他就不像赵辰安笑得那么开心了，还有点郁闷。赵辰安问他：“多少多少？” “一米七七，我早上在宿舍里测还是178的。” 陈垚跟赵辰安不一样，安安性格跳脱，但是陈垚一向都像个宿舍大哥，夏清野没想到他也在意这个。不过这么一说，夏清野想起来早上出门前看见他们三个拿着个从隔壁借来的针线盒不知道在干嘛，原来是测身高。 陈垚问赵辰安，得知他是一米八，更郁闷了，毕竟早上他俩只差了一公分，现在差三公分了。 “你怎么弄的？” 赵辰安特别得意地传授经验：“我踮了一下脚就变成179多了，四舍五入就一米八了。” 他说完还劝夏清野：“小野记得我说的啊。” 夏清野点点头，没放心上，身高在180、181之间浮动的人不是很懂这种一厘米的差别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走进人堆里才发现负责测身高的是教他们网球的体育老师。这位网球老师是退役的国家队运动员，据说原本在体校当教练后面被挖过来带校队的，平时有点凶，话不多，十分威严。 排队的人多，他测得很快，一个接以个很快就到夏清野了。他脱了鞋过去，还没站稳就听到老师说：“179。” 夏清野愣了一下，老师催促他，“快点，下一个。” 夏清野恍恍惚惚地走到记录数据的同学那里一看：179 ？？？ 他怎么变成179了？ 夏清野忽然就理解为什么赵辰安他们那么在意那么一厘米的得失了。 那边赵辰安他们在测肺活量，夏清野去测了体重，都结束之后三人汇合，赵辰安迫不及待地问夏清野测试结果。 夏清野说：“179。” “啊？” 赵辰安和陈垚很惊讶，夏清野没怎么关注过宿舍里几个人的身高，他们是关注过的，知道他大一测出来明明是一米八。 人总不能倒着长？ 夏清野清澈的眼神显出几分忧郁来，“我还没站好，他就报了。” 陈垚拍拍他的肩，颇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意思。身为今天体测中唯一一个赢家，赵辰安很大气地表示午饭他请了。 夏清野清清嗓子，“我出去吃。” 他那矜持的语调、雀跃的眼神，赵辰安一下就看懂了，啧了两声，对陈垚说：“那垚哥咱俩吃。” 宋知寒从北校区过来，在校门口等。 夏清野过去就看见他靠着车门在看手机，这一眼看过去，看不清脸，优越的身材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一看就比他高。 夏清野十分在意刚才的事，走过去第一句话就是问宋知寒：“你看我多高？” 宋知寒上下看了他一眼，“在测身高？” “嗯。” “一米八。” 要是以前一米八就一米八吧，反正也差不多，但是刚刚经过那一厘米杀，他有点在意，强调：“181。” 宋知寒笑，“知道了。” 他没有质疑，夏清野很满意，又问他，“你呢？” 宋知寒说：“188。” 差那么多的吗？ 夏清野靠过去跟他比了一下，结果差得比他想的还多。 他低头一看，宋知寒穿了皮鞋。夏清野是典型的清纯男大学生的穿着，非常宽大时尚的T恤，带破洞的牛仔裤，联名限量的鞋。 宋知寒是衬衣西装裤皮鞋，不过都是休闲风的，就、还挺好看。 宋知寒垂眸问他：“验证好了吗？” 夏清野才发现他们离得有点过分近，还没有追到人，这样不太好，但是他又想到了“出格”，于是就那么近距离地说：“好了。” 宋知寒像是毫无所觉，给他开了副驾驶的门才上车。 开出去一段，夏清野发现路不是去电影院的，就问他：“去哪？” 宋知寒说：“吃饭。” 夏清野哦了一声，“我买的是两点的票。” “来得及。” 夏清野就没问了，安心坐着等吃，然后就看见宋知寒把车开到了西宁街。这条路有点老，两旁绿树成荫的，餐馆都是那种特别传统的饭店，他们平时吃饭很少来。 夏清野往窗外看，有点奇怪，“在这里吃饭吗？” “不是说想吃missyou的新品。” 宋知寒拉了手刹，语调寻常，但这一刻听在夏清野耳中，这种寻常有点像恐怖片里出其不意的音效。 车窗外就是那个熟悉的店铺，夏清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转过来。 宋知寒笑着喊他的名字：“夏清野。” 夏清野秒怂：“对不起我错了。” 他心虚得不敢去看宋知寒，低着头，用他那经过托尼老师精心打理的蓬松柔软的头发去面对宋知寒。宋知寒顺手揉了一下，有点用力。 夏清野发型基本白做，顶着一头乱毛敢怒不敢言。 宋知寒用手指给他理了一下，收起那副要算账的姿态，注释着他，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点温柔。 “不是说了，有事打电话。” 夏清野反应了一下，小心求证：“这也算有事？” “算。” 夏清野略小声，“可你不是很忙吗？” 宋知寒云淡风轻地，“你的事，我还是有时间的。” 夏清野到下车买了生巧上车，都还在想他的话。 你的事，我还是有时间的。 明明也不是告白，也不算情话，但是听着怎么就那么好听呢，他怎么就说不出来？ 夏清野开始怀疑，到底是他在追宋知寒，还是宋知寒在追他？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的更新并到周二晚上一起发 下本开这个《和孟律师结婚之后》 陈遇机缘巧合之下，和楼上律所的孟律师相亲了。 孟律师长得好、学历高、工作体面、收入稳定、无不良嗜好、家庭关系和谐，是相亲市场上最吃香的那种——就是太好了，好得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陈遇白天拉花晚上调酒，咖啡馆酒吧两头跑，前几年出柜几乎跟家里断了关系，还长了一张据说看着就不像能好好过日子的脸。 陈遇觉得人家多半看不上他。几次见面之后，孟律师也确实并不热络。 陈遇想，要不还是算了吧？ 结果， 孟律师说：结婚吗？ 陈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女蛇 5瓶；svt西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宋知寒追他？ 光是一想夏清野都心跳加速, 他往宋知寒的方向看了眼，虽然有点不切实际，像是妄想, 但是这念头, 怎么都止不住。 也……不是没可能吧？ 宋知寒给他送过花。 宋知寒千里迢迢来桃花镇找他。 还总是送他回宿舍, 车上放了三个他的玩偶。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不能这样先预设结果再去推论。 送花可以只是单纯的祝贺，又不是玫瑰。 去桃花镇，宋知寒也说了因为抱歉失约，以为他一个人。 送他回宿舍就更寻常了。 夏清野一言不发，理智和情感不断博弈，车停下他都没察觉, 直到宋知寒接电话，还是视频电话, 夏清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极致温柔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在开车？” 宋知寒说：“刚到。” “后面放了什么？粉红色那个。” 夏清野往后看, 生巧要低温保存，礼盒带了冰袋，夏清野就放在后座, 大概是宋知寒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入镜了。 宋知寒往副驾驶看了一眼，夏清野小声问：“是宋姨吗？” 宋知寒点头, 夏清野往他那边靠了靠。宋知寒镜头一偏, 夏清野就入镜了。 看见夏清野宋茹显然很意外, “小野？” 夏清野乖巧打招呼：“宋姨好。” 宋茹本就温柔的声线更柔了, 笑着问他：“小野跟知寒哥哥干什么去？” 夏清野看一眼“知寒哥哥”，有一点心虚, 宋知寒是宋姨的侄子，宋姨对自己那么好，他却想泡她侄子。 虽然心虚，他还是老实说：“吃饭看电影。” 不过寒暄了一会儿，夏清野发现宋姨可能也心里有事，虽然她表现得很轻松。 他想，可能是宋家的事吧，宋家情况挺复杂的，最近听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了，估计事也不少。这种家事，他这个外人在他们可能不好多说。 在宋姨面前，夏清野顺理成章地喊了一声知寒哥哥，“我先去排队。” 他就走了。 如夏清野所想，宋知寒确实没有立刻下车，不过他走出后，车内的对话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宋知寒。”宋女士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以歌喉甜美著称，现在却板着脸，嗓音虽然还是一样软，语调却沉了下去，神情也十分严肃，“我怎么跟你说的？” 宋知寒像是毫无所觉，靠在驾驶座上，“您是说让我照顾他，还是离他远点？” 宋茹被他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玻璃杯都震得叮铃作响。 她是真气地不轻，当初夏清野快高考时候，她还跟宋知寒打过招呼，说：“到时候弟弟去上大学了，你照看一下。” 虽然宋知寒从小就独，但她能感觉出来他挺喜欢夏清野的。 她想的多好啊，到时候两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再一个城市上学互相有个照应，结果宋知寒当场给她出柜。 “我喜欢男的。” 这也就算了，他还说：“就夏清野那样的。” 宋茹：？？ 宋茹可不知道他刚单方面“被结束”，当时他们因为宋家的事有点分歧，以为宋知寒是故意说来气她的，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当时就说：“你给我离他远点。” 起初宋茹还提心吊胆的，后来这两个人一个回国另一个出国的连面都碰不上，她就渐渐忘了这事儿了，刚看见粉红色的礼盒，还以为宋知寒谈恋爱了。 没想到是夏清野在宋知寒车上，宋知寒带他吃饭看电影，粉红色的礼盒也是给他的？ 宋茹一时间连原本要说的事都抛到脑后了，几次深呼吸，勉强找回理智，告诉自己宋知寒不是那样的人。 “你注意分寸。” “什么分寸，是不能谈恋爱还是不能上床？” “宋知寒！” 宋知寒轻笑一声，到底是没再气她，认真说，“姑姑，我喜欢他。” 他的眼神温柔又坚定。 宋茹怔了怔，她没见过这样的宋知寒。 小时候因为他母亲的事，宋知寒总是很尖锐，这么多年，也就她这个姑姑还有几分面子，但是真涉及到原则问题，她也说服不了宋知寒。 她忽然觉得，原本要说的话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心有灵犀似的，宋知寒也问：“今天找我什么事？” 宋茹摇摇头，“没事了。” “宋家的事？” 明明他自己也姓宋，提起家里却是一口一个宋家。 “没事了。”宋茹还是摇头，“我没有资格叫你去承担这些，我逃避了一辈子，有什么资格叫你回去？宋家，让它烂在那吧。” 她笑了笑，“小野手上是有夏氏的股份的，你们关系好，要是过不下去了可以让他接济一下。” 宋知寒：“……” 宋知寒有母亲留下的遗产，还有各类投资，即便不工作、即便不要宋家任何东西，他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宋女士是在暗示他，收入不如夏清野一个没毕业的，他怎么好意思的？ 能让一向温柔的人这么刺他，看来刚刚是真的气坏了。 不过这气冲他出了也好，夏清野很在意宋茹。 * 夏清野去找了家餐厅，坐在餐厅外面椅子上排队，思索宋知寒对他这么好，里面有多少是宋姨的原因。 宋知寒是不是把拿当弟弟照顾？ 难怪总要他喊学长。 这么想了一会儿，宋知寒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夏清野就喊了他的名字：“宋知寒。” 宋知寒顿了一下，然后说：“不是知寒哥哥了？” 夏清野没说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别扭什么，静默几秒之后，还是宋知寒先问他：“在哪？” 夏清野报了店铺的名字。 宋知寒提着巧克力的礼盒过来，正好队也排得差不多，广播还没叫号，服务生已经出来请夏清野了，宋知寒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 这种情况，大部分人会随意招呼一声，甚至不打招呼，但是夏清野就那么转过来，又喊他名字：“宋知寒，你来啦。”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乖，但是行为非常刻意，那乖巧的语调一听就是为了找补。 宋知寒气笑了：“夏清野，我今天得罪你了？” 夏清野转过头去不看他，也不说话。 宋知寒倒不是介意称呼，夏清野想喊什么都可以，不过他自己大概是不知道，他现在很像宋女士养的那只白毛大猫咪，做错了事，故意装作听不懂话，昂首挺胸，迈着矜持优雅的步伐不急不缓地离开。 骄傲鲜活，还有点娇气。 到坐下来，点完餐，夏清野才小声说：“我不想喊你哥哥。” “没人要你喊。” 夏清野继续，“也不想喊学长。” 他说完才去看宋知寒，宋知寒撩起眼皮看他，“你想喊什么？” 夏清野心道我想喊男朋友，不过就算真交往，应该也没有这样喊的，他在“知寒”和“宋知寒”之间纠结抉择，顺手把礼盒挪过来拆了。 拆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决定好了，“宋知寒。” 连名带姓，就像宋知寒喊他那样。 宋知寒不置可否，但刚刚是他自己问的，夏清野就当他同意了，叉了一块桃花形的生巧放进嘴里，口感绵软丝滑，就是味道一言难尽，有种奇怪又廉价的甜味。 这次这个新品，据说原本是要春天上的，现在拖到快六月才上，造型设计和包装上显然是下了十足的功夫。 生巧大部分都是整齐的方块，这次却做成了花的形状，和有樱花和桃花两种。 可能店家也知道它不好吃，才把造型做到极致。 一开始夏清野觉得这新品真贵，毕竟本来一盒生巧的价格就不低，这种礼盒装的分量还小，吃了一块之后觉得，miss you还是有良心的——知道新品不好吃，就把成本花在造型和包装上了，同样的价格，减少了一半分量，吃起来不至于太艰难。 他手上叉着第二块，却递不出去了，纠结了一会儿实话实说：“不好吃，你要吗？” 宋知寒看着他没动，夏清野也没动，宋知寒略抬了抬眼，夏清野犹犹豫豫地把小叉子送到了他唇边，宋知寒往前倾了一点，叼走巧克力，品尝之后点评：“还行。” 夏清野顿时觉得，宋知寒除了在电影上的喜好有点特别之外，在巧克力上的喜好也很特别。不过宋知寒喜欢正好，他忙不迭地叉着剩下的，一块接一块全喂进了宋知寒嘴里。 然后宋知寒连着喝了两杯水。 夏清野才后知后觉，宋知寒可能、其实也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 夏清野忽然想到了他的“出格”计划，他今天，应该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连着喊了很多次宋知寒的名字，并且单方面通知宋知寒他以后也有那么喊。 他还喂宋知寒吃东西，还是宋知寒不喜欢的东西，还吃完了。 夏清野觉得，宋知寒好像不光是对他好，还很纵容他。 这个发现让夏清野有点高兴，但他半点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相反，夏清野冷酷地想：爱情的追逐游戏里，没有见好就收。 宋知寒纵容他，他当然是要更“出格”一点，试探宋知寒的底线呀。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说什么宋知寒都会同意？ 吃过饭离电影开场还有一阵，他们简单逛了逛，夏清野本来想试试，他要是睁眼说瞎话骗宋知寒买件丑衣服，宋知寒会不会同意，但是他指着橱窗的衣服问宋知寒怎么之后，宋知寒反过来问他：“你喜欢这种？” 夏清野噎了一下，“不喜欢。” 遂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计划。 两个人其实都不爱逛街买衣服，最后还是坐在影院外候场。 宋知寒问夏清野要不要买饮料零食，夏清野说不用，说着忽然想到点什么，看了他一眼。 宋知寒：“怎么？” 夏清野摇头。 检票前，夏清野看了一眼爆米花机，宋知寒又一次问他：“要吗？” 夏清野还是摇头，并且找了个理由：“刚吃过饭。” 进到观影厅，边上的人就在吃爆米花，夏清野拉了一下宋知寒的袖子，“宋知寒。” 宋知寒转过来看他，夏清野说：“我想吃爆米花。” “好香啊。”他补充。 电影还没开场，影厅的灯没关，虽然不亮，也足够宋知寒看清夏清野的表情了，专注地看着他，像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点，直视他的眼睛。 宋知寒没有说好，也没说刚刚问过两次了，也那么直直看着他，看到夏清野差点要改口说算了，宋知寒才开口：“别的呢，饮料要吗，冰淇淋？” 真的去啊？夏清野咽口水，“那、加个冰淇淋吧。” 宋知寒应了一声，出去了。 夏清野看着他的背影，恍恍惚惚，宋知寒对他真的有底线这种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不过会比较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988586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杉 18瓶；Aknox. 11瓶；吱吱吱、一三一六九 10瓶；19074908 8瓶；46196794 6瓶；不可知因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等宋知寒拎着东西回来影厅内灯已经关了, 荧幕在放广告，某个试探着圈地的小同学这会儿眼巴巴地等着他，他还没走到就帮他把椅子放下来了。 爆米花买了大桶, 还有一只甜筒, 宋知寒甚至买了包湿巾。 夏清野吃完甜筒, 一张湿巾就送到了手上。 接着是爆米花。 夏清野：“……”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吸了吸肚子。 毕竟是吃完午饭不久, 这么吃，稍微还是有点撑的。 宋知寒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吃不下了？” 夏清野耳朵充血，心虚地看着屏幕，“还行。” 爆米花没有收回去，宋知寒问他：“喊我什么？” 夏清野飞快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屏幕, 像是没听懂他的暗示，抬起手, 抓住宋知寒拿米花的手腕, 往他的方向推了一下, 嘴上半步不退，“宋知寒，你帮我吃吧。” 然后就被宋知寒捏着下巴转过去了。 后座传来小声的惊呼, 夏清野立刻瞟了一眼屏幕，他们宿舍里经常看外文电影, 一到亲吻滚床单的剧情, 也会有这样的声音。 ……没亲啊, 那么激动干嘛？ “夏清野。” 下巴上的手往上挪了一点, 改为捏脸，不痛, 但是脸捏变形了，成功把夏清野的注意力转回来。 宋知寒说：“再说一遍。” 夏清野接连试探他，本来就理亏心虚，被他捏着脸也敢怒不敢言，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确定他不是在生气，就非常耿直地重复了一遍：“宋知寒，你帮我吃。” 说完继续观察他的表情，宋知寒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听他再说一次，他说完宋知寒就松开手，松手的时候，拇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大概是冰淇淋，刚刚光擦了手，还没擦嘴。 夏清野又拿湿巾擦了一下嘴角，宋知寒真的没再喊他吃爆米花。 夏清野看了一会儿电影，觉得在胃的努力工作下，好像又能吃一点了，主要闻着爆米花的香气，嘴巴实在是空。 他就伸手过去，抓了一小把。 又一小把。 又…… 这次碰到宋知寒的手了。 他转过去，宋知寒正好也在看他。 爆米花的桶就那么大，两个成年人的手放在里面还是有点挤的，宋知寒没动，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夏清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然后钻到他的手下面，又抓了一小把出来。 宋知寒才捻了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么断断续续地两个人吃完一桶爆米花，电影也放得差不多了，夏清野有点不懂这电影要讲什么。为了等下有东西聊，他悄摸摸打开手机搜影评看。 在夏清野眼中，电影讲的是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故事，青梅竹马的三个人，没什么稀奇的，后面开始有点小情愫了。 起初夏清野以为两个男生都喜欢那个女生，女生喜欢男一，后来又觉得她可能喜欢男二，看着看着又觉得男二说不定喜欢男一…… 再后面夏清野已经分不出到底哪个算男主了。 但是根据影评看，如果女主喜欢的算是男主，那么他一开始以为的男二才是男主，女主喜欢男主，男主喜欢男二，男二喜欢女主，完美闭合的三角关系。 而据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最直接的体现，是在电影三分之二的部分，情人节三个人一起看电影。 男二想喊女主看，但是不好意思单独约，就先喊了男主，女主想喊男主看，也不好意思单独约，就拿男二当借口说是注意到他想看电影。 男主两边都答应了，还主动买票。 情人节当天，三个人一起到影院，女主和男二才发现男主买的票是恐怖片的，情人节，基本就是爱情片的天下，那么一整天也就那么一场恐怖电影，愣是给他找到了。 对女主，男主说男二喜欢看这个，对男二，男主说，你只说要看电影。 …… 电影是开放式结局，三个人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但是感情方面没有特意交代，多年之后再重聚，还是亲密无间的模样。 灯光亮起来，夏清野看完影评，忍不住问宋知寒：“你看懂了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优越感，毕竟已经看过了影评，以己度人，宋知寒肯定想不到男一居然喜欢男二。 宋知寒说：“女主不会跟他们任何一个在一起。” 夏清野点头，等着他再说两句，就要开始卖弄自己刚刚看到的。 宋知寒：“这是三个单箭头组成的三角关系。” 夏清野：？？？ 是他低估了宋知寒，不愧是喜欢爱情片的男人。 他居然看懂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知寒的说法跟影评差不多，情人节，男二和女主请男主看电影的时候，男主不喜欢女主，但他没有直接拒绝；他知道男二喜欢女主，他也没选择成全。 夏清野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看电影…… 他也喊宋知寒看电影了，宋知寒也没拒绝。 他忍不住问：“以前有人喊你看过电影吗？” 宋知寒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回答，“没来过。”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夏清野才发现，影厅里一起来观影的要不是男女组合，要不是几个女孩子结伴，除了夏清野和宋知寒满场找不出第二对两个男生一起来的。 夏清野思索着宋知寒的话，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回去的时候，小夏专属情感顾问正在连麦打游戏，看见夏清野回来，也顾不上要乘胜追击了，跟朋友说下次再玩就匆匆下线。 “怎么样，怎么样？”赵辰安蹬了一下桌沿，让椅子滚到夏清野这边来。 夏清野严肃又郑重地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怀疑宋知寒喜欢我。” 赵辰安一直都是那么觉得的，现在听到他这样说，一点都不意外，“所以你要告白吗？” “但是万一……” 毕竟人生三大错觉，手机响了，逆风反杀，他喜欢我。 赵辰安虽然很期待他们在一起，但是这种要不要告白的决定肯定不能帮他做，于是只是听着。 夏清野慢慢整理思路，“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我可以等他告白。” 赵辰安点头。 “但要是，他没有这个意识呢？” 夏清野始终在意当初听到宋知寒说的话，不歧视同性恋，但他不是。一个直男会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吗？虽然宋知寒看起来对爱情片很有研究，赵辰安还爱嗑男男cp呢，他也不喜欢男的。 “那，钓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琦呀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制定好行动纲领, 接下来就该思考怎么执行了。 夏清野各大平台搜索研究了一圈，觉得钓系的精髓是，通过各种手段不经意地展现自己的优势吸引人, 同时通过隐晦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标, 想要什么不能直接说, 而是遮遮掩掩地透露一点自己的意图。 比如他要是想让宋知寒给他买那个生巧礼盒，不应该直接私聊, 而是含蓄地发个朋友圈。 夏清野悟了，准备当场就发一条试试。 但是他暂时没什么想吃想喝的啊……打开朋友圈随意浏览找找灵感，看见一条【黑天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转发这对黑天鹅，三月内脱单】，夏清野不理解忠诚和脱单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觉得这个可以发一下。 他保存了那一对优雅地浮在水面上，用修长的脖颈圈出一个爱心的黑天鹅, 发出去的时候编辑了一下文字,改成了【转发这对黑天鹅, 拥有一生不渝的爱情。】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点赞。 一个大帅哥，一个单身的大帅哥，一个单身还从来没有谈恋爱的大帅哥, 发这种信息远比夏清野自己想的要惹人注目。 连宋姨都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清野现在觉得宋知寒很可能也喜欢自己, 认为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可以提前做一点家长工作。 这个家长说的不是夏总, 夏清野长大之后渐渐明白, 他就是夏总当年为了反抗包办婚姻，报复出轨的丈夫生下来的, 夏总对儿子的感情还不如对跟出轨搞出私生子的前夫一起生下的女儿深。 全是责任，毫无感情。 基本上，只要他不作奸犯科，夏总是不会干预他什么的，甚至夏清野怀疑，就算他作奸犯科，夏总也只会冷静地为他请律师，可能行刑前会来见见他。 所以他的家长，主要是宋姨——多巧，宋知寒的家长主要也是宋姨。 夏清野同时面对了自己的家长，和潜在对象的家长，说是字斟句酌不为过。 夏清野：「没有谈恋爱」 夏清野：「有喜欢的人了」 宋茹看见夏清野的朋友圈就提着心来问，看见前一句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看见后一句，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半晌才回复：「那祝小野早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打字的时候，习惯性打了女孩子又删掉，改为喜欢的人。 同性恋她见多了，她自己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不说一半，有三分之一都是，她对同性恋是有点刻板印象的，来源于她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两个人都交往过不知道多少人。 平心而论，如果宋知寒和夏清野注定都要喜欢同性，他俩在一起，比各自领个男人到她面前说是对象更容易接受一点——好歹都知根知底不乱来。 反正改变不了什么，宋茹宽慰了自己一番，又说：「到时候一起来看姨姨的演唱会」 夏清野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打算下次宋姨演唱会就喊宋知寒一起去，算是提前暗示一下。 跟宋姨聊完之后，朋友圈多了好多小红点，但是没有夏清野等的那个，夏清野保持着十分钟刷新一次的频率，到睡前终于看见宋知寒点赞了。 只有点赞没有留言，夏清野无从探知更多，只知道，他虽然不发，但也是会看朋友圈的。 他可以在朋友圈“含蓄”。 期末阶段老师学生都会很忙，为避免事情都挤在一起，演讲比赛的带队老师已经来开始催演讲稿了，能参加这种比赛的人，写稿的水平都不会低，即便是夏清野也需要反复修改。 上完课他带着稿子去找老师，见缝插针发了个朋友圈。 【今天好热，该吃冰淇淋了】 他配的图是一家夏天才开的冷饮店的自制冰淇淋，这家店冬天只卖关东煮，夏天才拓展业务卖冷饮冰淇淋，还限量，每天卖完就没了。 夏清野就喜欢这种独一无二没有分店的东西。 他发完就进了办公室，等他出来已经看见宋知寒的回复了。夏清野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比上次快多了。 宋知寒：「要什么口味？」 夏清野没想到他会问，之前宋知寒是直接送来的，夏清野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于是矜持地回复：「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买」 宋知寒：「我在这边，顺路」 是这样？ 夏清野就选了巧克力味。 然后过了没几分钟，他又看见了方老板的回复：「也就多开六公里，多过四个红绿灯，确实挺顺路的」 夏清野眨眨眼，暂时装作没有看见。 等宋知寒到学校了，问他在哪，夏清野说：「外语学院下面的小公园」 这几天都是大晴天，今天有点热，湖边凉快，夏清野坐在亭子里等人，从这里正好能看见湖里的黑天鹅，他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收回视线，开始在平板上勾勾写写。 等宋知寒来了，就能看见他沉迷学习的样子。钓鱼第一条，不经意间展现自己的魅力。 夏清野装着装着就真的认真起来了，冰淇淋放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抬头动有点作急，眼镜顺着鼻梁往下滑，他抬手扶了一下。 夏清野还记得他昨天的计划，喊了一声：“宋知寒。” 宋知寒却说：“眼镜要换了？” 夏清野今天戴的是链镜，细金属的框，看上去斯文又贵气，那么特别的眼镜，宋知寒就光注意到这个？ “……不用吧，有点松，紧一下就好。” “嗯。”宋知寒应了一声，把冰淇淋往夏清野的方向推。 冰淇淋用保温袋装着，还没化，夏清野尝了尝，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迅速忘记了眼镜带来的不愉快。 “宋知寒，你吃吗？” 他想起来那天翻车的生巧，补充，“这个好吃。” 宋知寒又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吃东西不摘眼镜吗？” “嗯？” 夏清野觉得宋知寒有点怪，吃的是冰淇淋，又不是热气腾腾的面条还要担心雾气糊眼镜，有什么摘的必要？ 不过确实比平时戴的框架镜要沉一点，他抬手去摘，手碰到镜框的时候抬眼，看见宋知寒盯着他，视线就没变过。 他忽然意识到，宋知寒不是没有注意到的。 夏清野改了动作，轻轻扶一下眼镜，问他：“这个眼镜我没怎么戴过，有点不习惯，好看吗？” 宋知寒始终是站着的，闻言更靠近了一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夏清野：？？ 这是什么反应？ 宋知寒轻笑，喊他：“夏清野。” 夏清野眨眨眼，宋知寒又不说了，问他：“冰淇淋好吃吗？” 宋知寒不对劲，他刚刚明明说过了好吃，不过因为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对劲，夏清野还是又回答了一遍：“好吃。” “谢谢你。”说完夏清野又补充，“宋知寒。” 他对喊名字的执着让宋知寒笑了一下，纵容地笑笑，在桌子另一侧坐下，问他：“期末考什么时候？” 夏清野说：“应该就是六月后两周。” “暑假留校多久？” “半个月左右吧。你呢？” “我没有假期。”放假了也不回家。 后半句宋知寒没说，但是夏清野莫名懂了，他想到了宋家，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跟宋知寒还有点像，他们都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家。 “宋姨的巡回演唱会，八月在江城，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吧？” “好。” 只有演唱会当然是不够的，夏清野的计划是趁着暑期好好跟宋知寒沟通一下感情，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校园里学习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图书馆里的位置开始变得紧俏。其实宿舍里也可以学，但是夏清野就是习惯把学习和生活的环境区分开，这样更有学习的仪式感，有利于提高效率。 在他接连两天感慨座位难占之后，宋知寒发来了邀请。 “要来我宿舍吗？钥匙给你，你可以自己过去。” 这夏清野能拒绝？就是不为学习他也不能拒绝啊。 夏清野：“你室友不在吗？” 宋知寒：“他结婚了，住的夫妻楼，我目前没有室友。” 没有室友？ 一抹灵光击中了夏清野，一个绝妙的计划浮现，就是还需要完善一下。 进入考试周，班上开始统计暑期留宿情况，统计完之后辅导员在班群里发了暑期留宿的注意事项 暑假期间不能充电费，要提前充好。 暑假期间校工只在工作日上班，水电报修要趁早。 …… 绝妙的计划有了点方向，就是上次电费是夏清野充的，他小电器多，什么冰箱小型洗衣机的，所以充钱的时候额外贴了三百，凑了个五百。 五百块钱电费，短时间用完不太现实。 至于维修……夏天最不可或缺的电器是空调。 不过宿舍楼新空调也新，他们宿舍的空调看起来没有要坏的迹象，夏清野也不知道怎么让它坏得自然。 干脆等其他人都走了，拔了插头把线剪了个缺口。 这种坏法当然不好拍照发朋友圈，他就直接跟跟宋知寒说：「我宿舍空调坏了，暂时找不到人修，这两天去住宾馆。」 宋知寒：「学校周围的宾馆隔音可能不好」 夏清野没怎么去过，不过想想也是，大学城的宾馆一大半的顾客都是学生，收费低，成本也不高，隔音能好到哪里去。 夏清野：「可是酒店太远了，来回不方便，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来学校」 他说的酒店是夏氏的酒店，他随时可以过去住总统套房，酒店还能给他提供接送服务，虽然远了点，倒也没有那么不方便。 但夏清野连空调线都剪了当然不是为了住自家酒店。 他说完盯着手机屏幕，等宋知寒的回复。 宋知寒那边输入了有一分钟，才说：「那要来我这里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然 10瓶；長言清寒、我也想知道啊 5瓶；1907490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夏清野正在思考是矜持一下还是直接同意, 宋知寒又说：「周末我不在学校」 夏清野：…… 那他过去干嘛的？ 等宋知寒回来，空调也该“修”好了。 宋知寒还在问：「来吗」 夏清野当然是：「来」 宋知寒：「那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来接你」 夏清野：「你不是有事吗？」 宋知寒：「明天走」 今天是周五,基本上所有学院的考试都在昨天就结束了, 这两天宿舍楼都乱糟糟的,时不时就能听到行李箱滚过空旷的楼道，今天才算消停了一点。 夏清野快速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再把平板塞电脑包，肩上背一只，手上提一只就差不多了。宋知寒来得很快，他收拾完东西到宿舍大门口的时候，宋知寒也到了。 前天才还回去的钥匙今天又回到了夏清野手里。 他们没有立即去宿舍，而是去了食堂。 暑假留校须知里面就讲过暑期食堂基本只开一个窗口, 不提供早餐，中午只有面条, 晚上只有盖浇饭,想吃好的要么自己点外卖, 要么绕远点到北校区吃。 教职工宿舍在北校区，隔壁小区也住着很多学校的教授老师，他们很多习惯了一天两餐甚至三餐都在食堂解决,因此北校区的教职工食堂还是正常供应。 不过这里的食堂只有员工优惠，没有学生折扣。夏清野在这吃要是自己付钱,价格会比食堂高不少。宋知寒领了一份助教的工资, 不但有餐补还有教师优惠, 夏清野点完菜一看, 比他平时在食堂吃的还便宜。 宋知寒的车就停在食堂不远处了，他们走回去。研究生都是双人间, 有点像酒店的标间，两张单人床，两套桌椅，独立卫浴，夏清野期末复习基本都是在这里的，来过很多次，但是拎包入住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宋知寒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套床单给他铺上，枕头也分了一个过来，不过还有个问题。 “被子只有一条，还有一条睡毯，你要哪个？” 夏清野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他们宿舍空调是装在阳台门上方的，忘了这边都是中央空调。 “你空调开多少度？” “二十三。”宋知寒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拉过他床上的被子开始换被罩了。 夏清野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二十三度我也可以盖睡毯的。” 宋知寒一边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换被罩很快，还不用人帮忙，不像夏清野，在家没动过手，上了大学还需要室友帮忙抖被子，后来干脆换成了一体被，不加被罩，被子直接整个清洗，几条换洗，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 宋知寒把换好被罩的被子放在了夏清野床上，放好之后随意扯了一下床单角，夏清野觉得这一刻的宋知寒，有点、贤惠。 晚上宋知寒要写论文，夏清野要改稿，他们穿插着完成洗漱，大约十点的时候，宋知寒说：“准备关灯睡觉了。” 夏清野乖乖上床，但是没有睡着，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床不习惯，还是和喜欢的人共处一室过于兴奋，夏清野一点睡意都没有。 两张床是并排放的，中间的过道就两只床柜的宽度，夏清野侧躺着，靠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那一点点光，可以依稀看见宋知寒的睡姿，不算特别规矩，反正没有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但是也不算乱。 他就是那么平躺着，一条腿微微曲起，一只手搭在外面压在睡毯上。 怎么会有人连睡姿都那么好看？ 夏清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亮，窗帘是拉上的，但是宋知寒这边用的不是遮光帘。 夏清野眯了一下眼，迷迷糊糊地看见床边站着人。 他喊了一声：“宋知寒。” 宋知寒就转过来了，夏清野才发现他在穿衣服，裤子已经换好了，上衣还有扣子没扣，宋知寒一边扣扣子，一边对他说：“还早，可以继续睡。” “不吃外卖的话可以去教工食堂，我饭卡放在桌上，你拿去刷。” 夏清野昨天很晚才睡着，这会儿虽然是醒了，还非常非常困，连宋知寒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点点头，很快又睡着了，几个小时后彻底清醒，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宋知寒有腹肌！ 不是那种用力吸气收肚子强行凹出来的腹肌，就是那么随意站着也很明显的那种。 夏清野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宋知寒的身材是有一点误解的。 青年男性代谢率高，夏清野一周出去运动那么两三次，没有正儿八经地练过，因为瘦，体脂率低，也有隐约的腹肌轮廓，用力的时候会更明显一点。 他以为宋知寒应该是跟他差不多的，毕竟他还偶尔打打球呢，宋知寒连体育课都没有，还比他大几岁。 但是宋知寒居然有腹肌。 虽然早上他不是很清醒，虽然很快宋知寒就扣好了衣服，但是就那惊鸿一瞥，足够夏清野看清了，不光是腹肌，还有腹外斜肌。 他有人鱼线！ 一看就是练过的。 夏清野一边是羡慕，一边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盘算着等宋知寒回来问问他怎么练的。 周末老师不在，夏清野自己收集整理资料。 预赛分两轮，一轮是根据早早给出的主题定稿演讲，第二轮就是随机给出一个主题，临场发挥，讲三分钟左右。 主要定分依据是第一轮，第二轮就占10%，差不多相当于附加题，偏偏又不能一点准备都不做。 夏清野看了一天的电脑，脖子有点发僵，晚上看见屏幕都觉得两眼发晕，就站起来走了两圈。 宋知寒在的时候，他没好意思当着人的面仔细观察，这会儿宿舍里他一个人，夏清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双人宿舍一个人住，但是在夏清野过来之前，多出来的那部分空间宋知寒基本没动。只有书桌上方的书架上，放了一排仙人球。 宿舍就那么大，夏清野又不开抽屉，没几分钟就看得差不多了。时间还早，夏清野决定练习一下演讲，一个人练习的时候需要录像，而录像需要手机支架，这里没有。 宿舍里有两个手机支架，他一个都没拿过来。 夏清野找了一圈，在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发信息问宋知寒，一边试着把几本叠在一起用来靠手机。也能拍，就是从下往上的视角有点奇怪。 宋知寒回复：「没有」 支架不是只用一次，后面几天都要用，夏清野在考虑要不要回宿舍去拿。 宋知寒：「要支架做什么？」 夏清野：「演讲练习录像。」 宋知寒：「柜子里有相机和三脚架。」 相机的效果当然是比手机更好，夏清野练习了几次，选了最满意的一版压缩后保存，准备到时候发给老师。 这下时间差不多，夏清野准备洗澡睡觉，门被人敲了几下。他有点奇怪，这时候谁来啊？ 门打开，夏清野看见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相普普通通，戴着眼镜，看着很有学霸的气质。至少如果宋知寒和他放一起，盲猜一个学霸，大部分人应该会选他。 学霸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宋知寒的同学，我叫魏锋，以前是他室友。” 夏清野记得宋知寒说过他室友结婚住夫妻楼去了，应该就是这位，他说：“宋知寒不在。” “我知道，我问过他了。”魏锋笑笑，给他看手上的盒子，“我媳妇儿手搓的凉皮，看见这边灯亮着本来要给老宋带点，他不在，你吃也一样。” “老宋说你喜欢吃辣，我就多加了点，你尝尝怎么样。” 夏清野感觉有点奇妙，怎么像是他跟宋知寒同居，邻居来送东西呢？ “哦、好、谢谢啊。” 夏清野接过凉皮，让开半个身体，犹豫着，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要请人进去坐坐。 魏锋看出来他的局促，当即就说：“我媳妇儿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啊，这两天老宋不在，你要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我就住在隔壁楼402。” 夏清野点点头，感觉更像了。 魏锋看完了小学弟，心满意足地离开。 夏清野本来打算跟宋知寒汇报一下，他朋友来过，送了一盒凉皮，但是他还没说，宋知寒的电话已经打来了。 “冰箱里有鲜奶，如果懒得用热水泡，可以去外面厨房加热，有微波炉。” “哦。”已经倒好冰牛奶的夏清野随口应，“他怎么会送来给我呀？” 正常不该是，宋知寒不在，他就不来了吗？夏清野不知道宋知寒是怎么介绍他的，大概率是学弟什么的，同学的学弟有什么好看的？ “去热牛奶。”宋知寒仿佛装了摄像头一样，又说一遍。夏清野只好站起身出去，开门之后才听到宋知寒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他说我金屋藏娇，非要过来看看。” 其实魏锋的原话是，是不是小学弟？ 宋知寒的语调挺正常的，夏清野一时分不清宋知寒是说真的还是在逗他玩。这要是玩笑，那可真是个暧昧的玩笑。 夏清野头一次意识到，宋知寒可能是故意的，他有意地在营造这种暧昧的氛围。这个认知让他悸动一颗心热得仿佛要飘起来。他喝了一口牛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勉强维持镇定。 不管宋知寒是不是故意的，夏清野是故意的——故意去延续这种暧昧的氛围。 “哦，”他缓缓应了一声，“那你怎么说的？” 宋知寒轻笑：“这算什么金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林克 7瓶；沫、追文令人头秃、19074908 5瓶；月下的鹤 3瓶；哇哦哇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这算什么金屋？” 金屋藏娇,宋知寒否认了前两个字。 夏清野有点吃不消，夏清野先决定先撤。 他装作没懂，但又没有否认宋知寒的话, 一副客观评价的样子, “确实不像。” 因为宋知寒这一句话, 夏清野晚上又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都是那句话。宋知寒真的给他弄了个金屋。 这个金屋从外面看是鸟笼的样子，隔着一道一道黄金铸就的栅栏，可以看见笼子中央站着一个人，□□着上身，穿了白色的长裤，裤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布料, 垂感不错，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部, 线条好看的腰腹一览无遗, 腰际还挂着一条金属链条。 他像是一尊古希腊的雕塑, 矗立在那里，夏清野不受控制地向他飞去，落地的一瞬间, 翅膀消失不见，眼前弥漫起浓厚的雾气, 雾气散去, 宋知寒不见了, 笼子也成了无边无垠的迷宫。 夏清野一直走, 走过山，走过海, 走过草原和沙漠，他知道自己不是在找出去的路，他是在追寻一个人的踪迹。 他偶尔能看见宋知寒，山里宋知寒是山神的样子，海里宋知寒是人鱼的样子……唯一的共同点的是，都□□着上身。 夏清野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最初的那个金屋，也不记得他翻山越岭走了多少路，只有宋知寒不穿上衣的样子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夏清野觉得有点不对劲，男生没有几个是不想练出一身肌肉的，他虽然没怎么付诸行动，偶尔还是会看看健身视频的，不说视频，宿舍楼里打赤膊的男生也没少见，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梦里见过。 夏清野不太确定地想，他这算不算是，馋宋知寒身子？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夏清野恍恍惚惚地洗漱出门，今天老师也不在，但是他们几个要参赛的约了一起练习，加上夏清野一共四个女生两个男生六个人，一人一轮讲完之后也就花了半上午，几个人又约着去比赛的场地看看。 这个比赛往年都是高校内举办的，但是今年据说拉了个大赞助，赞助商指定了场地，是在一家酒店。 夏清野最开始听说排在酒店的时候吓了一跳，生怕跟夏氏沾点什么关系，那他这个参赛人不拿奖也就罢了，拿了奖再被人扒出来身份，就算原本清清白白也很难说清。 好在酒店是另一家四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的自助餐还挺有名，基本靠预约，今天名额居然还没满，另一个男生提议中午吃自助，自助餐定价288，将近三百一位，对大部分家境普通靠生活费度日的大学生而言有点负担。 夏清野就没主动提，其中一个女生倒是提了，但是剩下的人有点犹豫，她又说吃的话她请一半，夏清野就顺势说：“我请剩下一半吧。” 这里也有酒酿圆子，因为是自助，比之前他跟宋知寒一起去的那家餐厅更加小份，夏清野尝了尝，觉得酒酿圆子就像佛跳墙，各家都有自己的做法，或多或少都有点区别。 夏清野想到宋知寒带他到处吃酒酿圆子，就拍了张照发给他。 夏清野：「猜猜这是哪？」 他本来以为午饭时间宋知寒应该会回得很快，但实际上他们吃了有半小时，宋知寒才回复：「望江？」 宋知寒一猜就中，夏清野很没有成就感，他剥了个虾，没有急着回复，宋知寒又发来一条语音：“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明显是在笑，夏清野几乎可以想到他现在的表情，有些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地拿着手机给他发消息。 嘴上说着说错话了，实际上没有一点悔改的样子，如果重来一次，他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做一样的选择。 这样夏清野就更不急着回复了，又剥了一只虾，然后眼睁睁看着宋知寒撤回了上一条，又撤回了上上条，然后： 「是哪里？」 「看起来不错」 「望江吗？」 夏清野：…… 夏清野甚至怀疑宋知寒是知道他已读不回故意逗他的。 夏清野：「你再演」 宋知寒没再演，并且告诉他，望江的饮料都做得非常不错，豆浆、酸梅汁，可以尝尝。夏清野都尝过了，确实是不错。 其实很多自助餐厅的饮料都做得非常不错，毕竟饮料容易饱腹。 夏清野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知寒：「今晚」 夏清野：「这么快」 宋知寒：「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了。」 夏清野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五一的时候他被一个电话叫走的事。 夏清野：「跟上次是同一个项目吗」？ 宋知寒：「不是」 夏清野：「哦」 剩下的话就没问出口。 夏清野：「那晚饭要等你一起吗？」 宋知寒：「不用，我到学校至少八点。」 结果宋知寒回来得比预料得还要晚，说是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会儿改签了，回到宿舍已经将近十点。他给夏清野带了一份夜宵，夏清野其实已经刷过牙了，没抵挡住诱惑，又吃了起来。 他吃完宋知寒也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宋知寒没有换睡衣，浴巾围了下半身就出来了。 夏清野抬眼就是半裸体暴击，一下就想到梦里那松松垮垮的低腰裤，那随意挂在腰上的金属链条。他看的有点久，宋知寒很难不注意到。 他看过来，夏清野在抢在他前面开口，恶人先告状：“你居心不良。” 宋知寒挑了一下眉，“怎么？” 奔波一天，他可能有点累，嗓音有点沙哑，性感地要命。 夏清野喉结滚了一下，“你自己身材那么好，给我带夜宵。” 宋知寒看了一眼他的宵夜，然后说：“增肌不是靠少吃就可以的。” 既然在讨论身材，夏清野就明目张胆地看他了，这么看着比他梦里那根据昨天上午惊鸿一瞥勾勒出来的身形清晰多了。 宋知寒的身材是真的很好，肌理匀称，并不夸张，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肌肉的柔韧，富有生命力的弹性。 “那你健身吗？” 宋知寒从衣柜里拿了条睡裤，夏清野眨眨眼，转开了。 “宿舍有健身房。”宋知寒说。 这就是研究生宿舍才有的了，西校区那边是没有的。夏清野自己家里只买了跑步机，用的也不是很多，他唯一做得还算多的有氧运动就是打篮球。 “那你一般什么时候去？” “早上有时间就早上，没时间就晚上。” 夏清野有点想法，“明天去不去？” “去。” “那喊我一起吧？” “好。” 但是第二天夏清野没起来，他不是故意不起来的，主要是，他昨晚又做梦了。 特别特别清晰的梦，从开始到结束，都有代表性画面，中间最关键的过程也有，梦里的感觉，真实到他甚至还记得炙热的躯体贴着他的感觉。 他甚至还自己自己咬了一口宋知寒的喉结。 救命了，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连着两天梦到宋知寒了，今天还是这样的梦，是因为看见宋知寒不穿衣服的样子了吗？ 从前怎么不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准呢？ 现在是早上六点，窗外天已经亮了，中央空调在运转，室内很凉快。 宋知寒还没醒，夏清野在继续躺着和立刻马上起床去卫生间换洗澡换衣服之间纠结，他决定选后者，但是刚坐起来，就看见宋知寒动了。 夏清野火速闭眼躺好。 没有视觉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敏锐一点，但是他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夏清野悄悄睁开一只眼，宋知寒还没起。 不过床头的手机充电线拔了，明显是已经醒过了。 这下夏清野不敢动了，只好继续躺着，躺着躺着，思维就开始发散了。 他发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跟宋知寒在一起了……那总不能柏拉图吧？他们肯定会有身体接触的，最亲密的那种，负距离的那种，就像他梦里一样，但是他竟然从没想过。 夏清野倒也没有多清心寡欲，他偶尔还是会自己动手解决一下的，不沉迷不排斥，也会做梦，基本没什么印象，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梦到过一个人。 这次他清晰地梦到了宋知寒。 可能是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还小，他对宋知寒的喜欢，说到底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层层叠加累积的。他对宋知寒有占有欲，但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现在这…… 夏清野不是很想承认，但他想，他可能是有点、馋宋知寒身子。 “夏清野？” 宋知寒喊得很轻，夏清野却整个人都绷紧了，过了几秒才缓缓放松下来，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移动不懂继续装睡。 宋知寒又喊了一声，夏清野没反应，他就没再继续。 过了一会儿夏清野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也没立即睁眼，而是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睁开眼，环视一周，确定宋知寒不在，火速起来洗澡洗……内裤。 宋知寒健身回来，夏清野已经坐在座位上玩手机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事做，他开了个视频网课放着。 他用余光看过去，宋知寒穿了运动裤和无袖衫，不是半裸的，但是能看见肌肉线条，穿不穿也没太大区别。 宋知寒脖子上挂着一条灰色的毛巾，额间发际有汗珠低落，他随意地压毛巾抹了一把，皮肤表面也带着津津的汗意。 他看起来很热。 夏清野一下又想到了梦里的画面，宋知寒身上真的有那么热吗？ 他想得面红耳赤，宋知寒走过来喝了杯水，回头看见夏清野脸红地不行，又不是第一次看见，夏清野要真羞成这样，他不会再那么穿。 宋知寒探手摸了一下夏清野的额头。 虽然不是有意冒犯，但是这样去想另一个人，夏清野有种负疚感，还有种羞耻感，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 他没有抬头，宋知寒一靠近，他就看见了……轮廓。 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夏清野就算没设想过自己跟宋知寒发生什么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发生 这么…… 真的没问题吗？ 脸更红了。 大脑控制不住，脸红也控制不住，夏清野绝望闭眼。 他的脸摸上去有点烫，宋知寒是真的担心了，夏清野说是热的，他也坚持要测体温。体温计拿过来，确定没有发烧之后，宋知寒过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点才进浴室洗漱。 几乎是他一进去，夏清野就跑了。一路骑自行车回到西校区才想起来给宋知寒发信息：「今天师傅来修空调。」 校工师傅确实是上班了，但是夏清野自己瞎搞怎么好意思喊人来修，他另外花钱请的人。 夏天是空调装机的高峰期，寻常维修不如装机挣得多，师傅装机的单子都接不过来，听说是维修就敷衍说没时间，夏清野加了钱才把人请来。 师傅一到就问他：“什么问题。” 夏清野：“线断了。” 师傅看了那断掉的线，欲言又止地看他，像是看那种好奇心和精力都过于旺盛在家搞破坏的小孩。 夏清野：…… 好像也没什么能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韵 36瓶；榆已 5瓶；月下的鹤、knkd 2瓶；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本来夏清野借宿的理由是空调坏了, 现在空调既然修好了，回自己宿舍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宋知寒好像不是那么想的, 半早上的时候他问夏清野：「空调还没修好？」 夏清野：「好了」 宋知寒：「不过来？」 明明夏清野电脑衣物都带回来了, 宋知寒的口吻还是那么理所应当, 仿佛他们就该是住一起的关系。要是昨天之前，夏清野过去也就过去了, 求之不得。 但是刚做完那样的梦，夏清野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而且，他撩起衣摆看了一眼自己的腹肌，又放下衣摆，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如何快速练出腹肌 浏览了几篇文章之后夏清野回复：「不了」 腹肌不是一天能练成的，比起练腹肌, 当务之急还是要准备比赛，他想保研不是空话,这种大型比赛既然参加了, 就要尽力拿奖。 另一头, 宋知寒收到消息之后沉思片刻，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上面那一叠证书奖状放在一旁, 最底下被撕成十四片用塑封封好的情书就出现在眼前。 不像是被动过的样子。 所以是怎么了？ 一直到预赛结束夏清野都没见到宋知寒，或者应该反过来说, 宋知寒没有见到他, 毕竟这几天宋知寒其实找过他好几次, 夏清野都拒绝了, 说是要闭关准备比赛。 不过这个借口用到比赛结束就没法用了。 决赛预赛的第二天，比起预赛, 决赛能做的准备更少，当天临时抽题，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三分钟的演讲。 赞助商财大气粗，所有参赛的人都可以在酒店免费住一晚，进入决赛就再续一天，还能升房。因为住宿安排，也因为比赛现场抽题的比赛形式，决赛没有太多的准备空间。 就安排在第二天。 前一天酒店门口的大巴就没停过，不同地区、高校的参赛选手陆续到达。比赛是全国性质的，预赛是算是省级，其他地区的预选赛早已结束，只有江城，预赛和决赛放在一起。 江大六人组只剩下夏清野和另一个女生，这个女孩子存在感不是很高，知道结果之后看了夏清野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夏清野笑了一下，然后他们各自回房间。 比赛第二天早上八点开始，十个人一组用相同的题目，四十分钟过一组。抽签是昨晚抽的，夏清野分在第二组，八点四十分抽题，十点四十分上台。 小组的商场顺序按预赛排名分，夏清野预赛第二，组内第一，所以是第一位上场。 他的准备时间严格来说还不到两个小时。时间紧迫他不打算走常规流程先写稿再背，而是简单列好了大纲和每段话的起始句，再大致划分了每一部分的时间，剩下的交给临场发挥。 夏清野准备完之后还有二十来分钟时间，他就关注了一下第一组的比赛情况——不太妙，比起预赛决赛更加考验临场发挥能力，也更考验心态。 夏清野看见的两个人，第一位的演说主题有一点走偏，第二位更是临场忘词，有大约三秒钟的空白，那三秒的空白之后，这位选手明显慌了，后面一分多钟的演讲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没有再看下去，仔细看了一遍题目和他的大纲，确保不会偏题。其实比起第一组那样的英文谚语，他的主题想偏也难，就一个单词travel。 但是宽泛普通就意味着更难给评委留下深刻印象。 因此夏清野用了点小手段，在说旅行也会带来痛苦时就自我调侃，比如像我这样长得不错的，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搭讪。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脸，一副故作苦恼的样子。 评委老师都笑了，夏清野略松了口气，然后他看见宋知寒了，就在评委席后面一点。 宋知寒怎么来了？ 人在台上，夏清野没有时间去惊诧思索，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演说。 比赛结果出来之前，选手不可以离开，在另一间会议室等待，不过这边的氛围比候场那边轻松多了，虽然也有失落遗憾的。 夏清野给宋知寒发消息：「我好像看见你了」 宋知寒：「巧了」 宋知寒：「我也看见你了」 又来了，宋知寒式的阴阳怪气。 不过差不多一周没有见面，夏清野其实有点理亏，根据他最近恶补的恋爱理论知识，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叫做暧昧期，他的行为可能叫忽冷忽热。 热的时候往人宿舍里住，冷的时候一周不见面。 夏清野越想越觉得理亏，于是说：你怎么来了呀？ 为了让语气看起来好一点，他还加了语气词。 宋知寒：「算是工作。」 夏清野：「看比赛？」 宋知寒：「差不多」 夏清野记得姜教授说过，决赛她不跟，但是学校会指派一个辅导员跟，有事可以联系。于是他的第一反应是：你当辅导员了？ 宋知寒：「不是」 完全只回答问题式的聊天，夏清野觉得宋知寒可能也不是很想说，就没再继续问，拿了两块芝士饼干一边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宋知寒聊天。 聊到比赛结果完全公布，就有人拿着张单子过来喊人了。 夏清野的名字就在第一个。 得奖了？ 他站起来跟着出去，回到刚才比赛的会议厅，颁奖嘉宾有两位，一位就是他们院长，另一位他就不认识了。 院长显然对他十分满意，给他奖杯的时候还见缝插针地问他：“有没有兴趣读研？” 夏清野眨眨眼，也趁着合影的间隙小声回答：“有。” 院长笑了一下，往另一位颁奖嘉宾那边看了一眼，夏清野怀疑他们之间可能有点恩怨。 然后他就顾不上院长了，因为宋知寒上来了。 他还拿着一束花，一束玫瑰花，红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上台来了。 他还穿了休闲西装，打了领带，就是那种当场跪下求婚都不违和的穿着。 夏清野人快傻了。 宋知寒要干什么？ 庄重又喜悦的背景音里，宋知寒面带微笑把花送到他手里，然后说了一声恭喜。 “啊？”夏清野表情有点迷茫，宋知寒说：“恭喜夏清野同学代表江城大学夺冠，我代表学校给你献花。” “……” 颁奖结束之后他俩站在台上又跟院长合影，另一位颁奖嘉宾也过来跟夏清野说了两句，真的就两句，他就被院长喊走去吃饭了。 从台上下来，没有了别人，夏清野才收拢思绪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事。 “你的工作是送花？” “嗯，你们辅导员在群里托人帮忙，我正好有空，就来了。” “哦。”夏清野低头拨弄了一下手上的花，重复他的话，“正好有空。” 宋知寒面不改色，“没空也来。” 夏清野又哦了一声，问他：“夺冠送玫瑰的吗？你上次不是送的向日葵？” 夏清野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眼神纯真，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疑惑，宋知寒笑着喊了他一声：“夏清野。” 夏清野移开视线，专注地看着墙纸，“干嘛？宋知寒。” 宋知寒觉得小夏同学本事见长，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诸如辅导员挑的、店员选的、打折买的，都有些说不出口，挑挑拣拣转了一圈，最后也只能反问：“你不喜欢吗？” 夏清野觉得宋知寒真是狡猾，但他也说不出不喜欢的话。 谁能不喜欢心上人送的玫瑰呢？ “说到上次的花，”宋知寒把话题转回去，“小夏同学是不是还欠我一朵桃花？” 这一次，夏清野确定宋知寒说的不是具象的桃花，但是、这叫他怎么说？他总不能说，你看我这朵桃花行不行？ 告白，总要有点仪式感吧？ 况且知道宋知寒喜欢他之后，夏清野其实更期待宋知寒给他告白。 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现在哪还有桃花，明年吧。” 宋知寒轻笑点头：“我记着了。” 他说完又问：“接下来有事吗？” “嗯？” “想不想去滑雪？” 夏清野：“夏天去滑雪？” 宋知寒：“去南半球，或者你想看企鹅？” 夏清野倒是真的想看企鹅，他去过一起南极旅行，但是没有看见企鹅，一直想再去一次，不过这次不行。 连着两次错过和宋知寒的旅行，夏清野点遗憾地说：“我要回去一趟，后天我姐姐订婚。” 夏清野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有点荒唐，他一直知道他们姐弟关系塑料，易晚小姐小时候当他是父母离婚的罪魁祸首，长大之后当他是竞争对手，一边维持表面关系，一边又时刻防范他插手家族产业。 这次她订婚，还是管家告诉夏清野的。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好歹姐弟一场，塑料关系还是要维持，夏清野得回去。 夏清野都担心宋知寒要问“你姐订婚你怎么才知道？”那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宋知寒没问，他问的是：“什么时候结束？” 这话问的，夏清野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回家，是去探亲。 他的表情足够诧异，足够宋知寒看明白他在想什么。宋知寒提醒他：“宋女士在江城的演唱会定在八月初。票已经寄过来了。” 差点忘了还有宋姨的演唱会。 夏清野看他一眼，在心底默默计算，他已经叫管家在购买健身器材了，他本来就有点底子，只是让腹肌轮廓变得更明显，苦练大半个月应该够了吧？ 那就，到时候不住酒店了？ 夏清野假装忘了自家是干什么的，慢吞吞地说：“可是八月份宿舍还没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大一颗栗子、皮卡皮卡丘、云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他们对视片刻, 宋知寒：“那怎么办？” 夏清野说：“那我就住酒……” 宋知寒打断他，“夏清野。” 夏清野顿了顿，还是说出后半句：“店……吗？” 大约过了三秒, 宋知寒说：“我整个假期都留校。” “哦。” 所以呢？ “可以过来跟我一起住。”宋知寒的嗓音带着笑, 有点像是无奈和妥协, 仿佛在说，这样可以吗？ 夏清野表示, 可以的。 达成共识之后，宋知寒又问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宋知寒颔首，“我送你。” “好。” 其实明天要跟他一起过去的还有夏氏在江城这边的最高负责人，夏清野原本可以跟他一起由酒店派豪车接送，当然，他想自己坐豪车也行, 反正酒店都可以安排的。 但是宋知寒说送他。 那夏清野当然是要宋知寒送呀。 晚上夏清野在洗澡前做了几组据说能快出练出腹肌的动作，然后到穿衣镜前撩起衣摆仔细看了看, 不太确定地想, 应该是比之前明显了吧？ 回家之后还有健身器材和专门的饮食搭配, 应该效果可以更好？ 夏清野信心满满。 回家的机票定了下午，中午还能跟宋知寒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宋知寒送他去机场，夏清野人生头一遭地有了点离愁别绪。 之前旅行宋知寒没去也没有一个送行的过程。 宋姨是大明星, 就算有时间也不方便给他送行，所以说起来这还是夏清野头一次被不领工资的人送行。 宋知寒陪着他换登机牌, 然后一起走到安检口。 夏清野一步三回头, 宋知寒始终站在原地。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往安检那里走过去的时候, 忽然又听到了宋知寒的脚步声。 夏清野明明没有回头, 但那一瞬间，他就是无比确信, 这是宋知寒的脚步声，有点急促，又十分坚定。 他停下脚步回头的瞬间，就被宋知寒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了。 当初在桃花镇，醉酒之后的记忆已不可循，此刻被人环抱的触感无比真实。宋知寒身上依旧有那种淡淡的薄荷香，凉凉的，很清爽。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拥抱的感觉这么美好，充实的、安定的。 宋知寒比夏清野要高一些，夏清野略一低头，就埋首在他颈间，他偷偷吸了口气，然后抬手，环住宋知寒的腰。 这么抱了好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投来多少视线，他们都恍若未觉，直到夏清野抬头，宋知寒才松开他一点，也没有很松开，手还是搭在他的肩上、腰上。 “早点回来？”那双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令人迷醉，夏清野仿佛又喝多了桃花酿，晕晕乎乎地点头。搭在夏清野肩上的手抬起来，看着是想摸头，路过脸颊时顿了顿，夏清野略一偏头，自己靠上去了。 宋知寒的手于是落在他的脸颊。 轻抚面颊的动作并不轻佻，显出几分不舍与怜惜，宋知寒又说了一遍：“早点回来。” “去吧。”他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夏清野这次没有回头，他决定了，要是等他暑假回来，宋知寒还是不告白，那他就要上了。 因为有了惦念的事，还没上飞机，夏清野已经想着回来了，回家的旅途变得格外漫长。 机场有车在等，还是他最眼熟的司机赵叔叔，不过这次不是回他住了很多年的湖畔别墅，而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夏氏的老宅。 说是老宅也没多老，三十几年的样子，比易晚大不了多少，年纪不算太大，面积倒是非常非常大，里面甚至有个人工湖。 这么大的庄园，能住的地方不止一栋楼，如果有意避开，两个人住上一年不见面也没什么稀奇的，但就是这样，易晚当初也容不下他。 易晚是在这里长大的，怕出去留学回来家就成了夏清野的地盘，出国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弄走。于是六岁的夏清野被送走。 后来易晚毕业回国进了公司问过夏清野要不要回来住，夏清野不是傻子，姐姐不喜欢他他还是知道的，他也不喜欢这个姐姐，当然没同意。 这么多年来，夏清野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比起回家更像是来观光。 因为易晚的婚礼计划是旅行结婚，所以这次说是订婚，其实跟结婚也没什么区别，非常隆重，还邀请了媒体——倒不是什么商业原因，纯粹因为夏清野他姐夫是个明星。 家里已经为明天的宴会做好准备，草坪被仔细修剪，水池被精心清理，每一棵树都挂上了装饰品。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连夏总都回来了。 晚上就是他们母子三个人一起吃饭。 夏总自己饱受包办婚姻的荼毒，对他们都没什么要求，易晚是自由恋爱，这会儿脸上都是新婚的喜悦，不过这份喜悦在看见夏清野的时候淡了一点。 “小野回来了啊？” 夏清野点头应声打招呼，一共说了三个字：“嗯，妈，姐。” 然后就坐下了。 易晚忍了忍，又笑起来：“妈，将来您外孙跟你姓好不好啊。” 夏清野依稀知道，当年夏总离婚就要带易晚改名，她没同意，依夏总的性格应该不会强求，后面易晚留学回来又忽然说想改姓，结果夏总没同意。 这事就不了了之。 这会儿夏总也不置可否，转过来问夏清野：“你呢？” 夏清野突然被cue，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有结婚的打算吗？” 夏清野有些莫名，怎么忽然问他？夏总这几年基本都在国外搞事业，这是回来一趟，儿女的婚姻想一起打包解决吗？ 夏清野当然是摇头。 易晚勉强笑笑，插入话题：“小野还早吧，才二十岁，现在条件好的小姑娘哪有愿意早结婚的。” “不过可以先谈恋爱，小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你介绍，你姐夫公司里漂亮小姑娘可多了。” 易晚的想法不难猜，无非是怕他从婚姻上得到什么助力，姐夫公司的漂亮小姑娘，多半是不能够门当户对的。 这种程度的算计，要是从前忍忍就过去了，但这次夏清野无端想起了宋知寒在机场的那个拥抱。 他忽然不想忍了。 “小姑娘不用了，我喜欢男的。” 当场出柜。 易晚的表情很震惊，不知道是在震惊夏清野竟然喜欢男的，还是在震惊夏清野竟然说出来了。连夏总都看过来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至少五秒。 夏清野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让夏总关注他只需要五个字。 沉默之后，夏总收回视线，又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易晚脸上的笑容就真实多了。 “喜欢男生就喜欢男生嘛，没什么的，现在都很正常。” “妈妈跟那种封建家长不一样，超级开明的，对吧？” “小野快毕业了吧？这几年妈妈一个人在国外也很累，我记得你英语还不错，虽然没留学，到时候也可以去帮妈妈，反正自家人，慢慢来就好，正好国外这方面宽容一点。” 易晚不知道夏清野是什么专业，也不知道他当交换生去了，只知道他小时候经常去国外——企图找爸爸。她拿夏清野当个笑话，现在也没多放在心上。 夏清野觉得易晚小姐的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但他不想配合也不想掺和，直言：“我对酒店餐饮没兴趣。” 夏总说：“你想要什么？” 夏清野摇头，“我不要什么，我已经有酒庄了，还有集团股份。我对企业管理不感兴趣。” 晚餐结束之后，易晚没有急着走，她喊夏清野去散步。 “小野，对不起，我当初年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但我们毕竟是姐弟，妈妈只有我们两个人，夏氏将来也只有我们。” “一家人还是应该团结。” “小野，你能原谅我吗？” 夏清野没觉得她的道歉有多诚心，就算是诚心的，谁有规定真心道歉就要被原谅？他也同样不想陪易晚做戏。 “你想要夏氏就好好工作。”用不着跟他演只有两个人的宅斗戏码。 虽然夏清野觉得，易晚将来不太可能会接手夏氏，夏总可能会给她几辈子花不完的钱，但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她不会任人唯亲，如果孩子接不过她的担子，她不会给人决策权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反正这世上总不缺有能力没资本人的。 易晚订婚，夏清野一共在庄园里待了三天，简直比闭关准备比赛还累，回到湖畔他自己的房子，夏清野终于放松下来。 以前夏清野每次回家都会先去隔壁看看宋姨在不在，宋姨这几年工作减少了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在家的。 不过这次肯定不在，她在外面开巡回演唱会。 家里的健身器材都已经到了，厨师提前为他制定了健身餐。夏清野每天除了锻炼身体，偶尔接个兼职保持自己的语感就是想宋知寒。 也不光是想，基本上，每天他们都会通话，单纯的语音通话。 不过今天，夏清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刚刚没有接到的语音通话，拨了个视频回去。 宋知寒接了，看见了敞着浴袍没系上的夏清野，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形，有些单薄但绝不孱弱，腰腹紧实，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当然是白的，但不是不健康的苍白，像是上等的玉，有种莹润感。 精致但不易碎的。 关于怎么穿，夏清野是精心研究过的，完全不穿太刻意了，毕竟他一直都是穿长袍睡觉的，系上腰带就看见不腹肌，这样最好。 姿势也是，手机放在桌面手机支架上，他站着刚好。 不过一直站着有点刻意，夏清野就整理桌面，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一副终于忙好的样子坐下，顺手拢了一下衣襟——时间紧迫，只练了腹肌。 夏清野这么迫不及待的，甚至都不等去学校了，当然是想宋知寒夸他。 宋知寒确实夸了，他说：“很漂亮。” “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昉 10瓶；榆已 6瓶；月下的鹤、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夏清野矜持地说：“再过两天吧？” 宋知寒：“好, 两天。” 他一重复，虚指就成了实指。 夏清野：？？？ 夏清野本来想反驳，但是一想, 他在家待着好像也没什么事？他努力练腹肌的根本原因就是想在宋知寒面前秀一把,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早两天晚两天，区别也不是很大？ 正好宋姨这两天都在在江城筹备演唱会, 他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找机会一起吃顿饭。 “那就两天吧。” “机票买好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夏清野挂了电话就开始看机票，订了两天后的票，中午飞，下午到, 吃个晚饭就可以休息了。 离开家肯定要跟跟管家说一声，管家梅姨有点不舍。 “小野两天后就走吗？不多待几天？” “不了,机票已经买好了。” 梅姨点点头。 夏清野说：“我去学校之后, 你可以把花花接过来住一阵。” 花花是梅姨的女儿, 十七岁的姑娘，夏清野在的时候他们住一块儿不太好，他走之后就没问题了。 梅姨点头, 开始着手准备宋知寒带去学校的东西。 她收拾东西很仔细，连换季的秋装都提前备了两件, 生怕哪天忽然降温, 夏清野来不及去买衣服受冻着凉了。还有三个室友的礼物。 由于最近夏清野时不时地跟人聊天, 她还问了一句：“小野, 你女朋友喜欢什么？我给她也准备一份礼物。” 夏清野奇怪：“我没有女朋友啊。” 梅阿姨笑了笑，“那是我误会了。” 梅阿姨从夏清野六岁开始就照顾他, 就算是领工资照顾他，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感情也不浅，宋知寒的事，夏清野没打算一直瞒着，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现在既然梅阿姨提起来了，夏清野就说：“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喜欢的人。” 梅阿姨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夏清野补充：“是个男生。” “啊？”梅阿姨愣了愣，“男生？”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和夏清野的沟通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认真地注释着她，又解释了一遍：“我喜欢男生，就是同性恋。” “同性恋？”梅阿姨消化了一会儿彻底理解夏清野的意思，“你要跟男生在一起、过一辈子？” “嗯。” 梅阿姨的眼中依旧有些不解，但她还是说：“那你喜欢的、男生喜欢什么？要不要给他准备礼物？” 夏清野想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宋知寒喜欢什么，他如实说：“我也不知道。” 梅阿姨不赞同地说：“你喜欢他，要跟他一起过日子的话，就要了解他的呀。” 夏清野虚心受教，给梅阿姨讲一下宋知寒的情况，梅阿姨对这个不知道该是姑爷还是少奶奶的人还挺满意。 “那他条件也好，衬得上我们小野。”评论完，梅姨开始支招，“他是读书人，小野要不要给他送支钢笔？” “那我明天去给他买？” 第二天夏清野出门一趟买好了钢笔，回来梅姨也给他收拾好行李了，带着夏清野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了才合上行李箱。 夏清野明明是明天的飞机，这么一搞，像是要立刻走。 也不是不行？ 他浏览了一下机票，最近的飞江城的航班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他在家的时候赵叔也都是在的，现在买票然后立刻出发，大约四十多分钟可以到机场。 夏清野越想越觉得可行，飞速上楼拿好自己的包，又飞速跑下来，提起箱子，喊上赵叔就出门往机场去了。 他连机票都是坐上车才定的。 一个半小时之后，飞机从跑道上升起，夏清野听着飞机广播，笑了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说走就走的旅行”。 枫城到江城也不过两个多小时，夏清野到机场的时候，甚至还没到饭点，不过天色很暗，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光，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稍细一点的树，都弯着腰往一边偏去。 雨还没下，出租车司机已经开始贷款：“今年还没下过那么大的雨。” 夏清野也觉得这雨小不了，不过一直没下下来，风干着吹了一路，到校门口的时候，那厚厚的云层才终于承载不住重量，豆大的雨珠连成片倾泻而下。 一瞬间，路上的噪音都消失不见了，车内只能听见雨声，还有雨刮器工作的声音。 司机师傅关切地问：“同学你带伞没有啊？没有我车上有多的你先拿去用，下次我过来你再还我就行。” 夏清野当然是带了伞的，谢过司机的好意，提着箱子下车。 雨是真的大，看着一时半会儿也小不了，夏清野放弃先躲雨的打算，直接走。 这种暴雨撑不撑伞都没多大区别，没一会儿身上就全湿了，连头发都是潮的。 夏清野有点冷，但是这会儿也没办法加衣服，何况加了也没用。 他拖着箱子在雨中泡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发信息告诉宋知寒一声，艰难地腾出手，屏幕上都是水，打字是打不了了，勉强可以发语音。 消息发出去，雨声更响了，路面都开始积水，夏清野一路淌水到了住宿区，在电瓶车充电棚下停了一会儿，宋知寒还没回消息，不知道在干嘛。 宋知寒在接电话。 魏锋的声音混着雨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有点失真，“……总之就是要统计一下获奖情况，省级以上的项目成果也能算，哎算了，我正好在你楼下，上来一趟吧？” 他一边说一边夹着手机收伞，声音忽远忽近的，“这雨也太大了，还好我老婆叫我带雨衣出门。” 宋知寒：“我不在宿舍。” 魏锋脚步顿住，“啊？你不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是上个月的事儿了，我给忘了，得抓紧点。” 宋知寒：“今晚不回来。” 魏锋语气有点急了，“那怎么办，今晚截止，你在哪儿呢，真不能回来吗？” 宋知寒：“在高新园区，开车回去要一个多小时，明天一早还得过来，不回。” 魏锋：“……” 宋知寒：“你问宿管借钥匙。” 魏锋一看这雨，也觉得不太安全，“那行。” 宿舍的信息名册是早就印好的，要到下学期才会换上新的，魏锋虽然搬出去了，但是他的名字还在上面，他成功借到钥匙上楼。 “还是放在之前那个抽屉吗？” “是。” 魏锋熟门熟路地打开抽屉，看见厚厚一叠证书，抽屉容量有限，很多证书是给一个皮，内页单独发放的，宋知寒没装，就那么放着，外面的皮也不知道收在哪。 魏锋看着这惊人的厚度，忍不住想，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就比如他跟狗的差距可能是一指厚的证书，跟宋知寒的差距可能得有两指厚。 他把那一叠证书都拿出来，一下就注意到最底下的那张手感不一样，不是纸质，是塑料的那种光滑。 他原本以为这是装裱过的证书，拿上来一看，发现是装裱过的情书。上面的裂缝褶皱都在，当初还是他亲眼看着宋知寒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要是之前他看见也就看见了，不会去揭人伤疤，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呀，宋知寒和小学弟都快修成正果了，这不再是不好提起的往事。 魏锋当然要调侃：“哟，情书还在呢？” “小学弟有没有夸你深情？” 宋知寒：“他不知道。” 魏锋嘶了一声，“你那么能忍？” 宋知寒笑了一下，“快了。” “啧啧啧。”魏锋摇头，继续找。 * 夏清野都到宋知寒宿舍楼下了，也没收到回复，忽然想到，要是宋知寒不在怎么办？他是来送惊喜的，雨下这么大宋知寒要是不在，那可就热闹了。 他走出车棚，抬头看了一眼，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因为天色够暗，室内开灯很容易看出来，宋知寒的窗户灯亮着。 宋知寒在家，夏清野松了口气，直接上楼，越往上走，脚印越淡，一路提着箱子走到宋知寒门口，已经看不见脚印了，但裤子还在滴水。 夏清野敲了一下门：“开门，送外卖。” 门内，魏锋诧异地问宋知寒：“你还点了外卖？” “没有。”宋知寒也听到了敲门声，“外卖不上楼。” 魏锋：“那怎么回事？” 他把那一叠证书放在桌上，去开门。门一开里外两个人都有点懵。 夏清野“送外卖”的表情一下就绷回去了，魏锋反应过来也笑着说：“学弟来了啊，你找老宋？” “快进来进来。” 夏清野迟疑，魏锋解释：“老宋不在，我过来拿点东西。” 他们走进屋子，夏清野听到桌上的手机里传出来宋知寒的声音：“夏清野？” 夏清野应了一声，“给你发消息没回，看见你灯亮着就上来了。” 宋知寒：“嗯，我一小时后到。” 魏锋心想刚刚还说来回赶麻烦，今晚不回来，这会儿学弟一来，就成了一小时后到了。得亏他有先见之明，刚刚就只说了不在。 不过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回来找？” 宋知寒说：“可以。” 然后问夏清野，“淋雨没？” 夏清野说：“一点。” 宋知寒：“嗯，那先洗澡换身衣服，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带。” 夏清野看了一眼魏锋，当着别人的面，用别人的手机通话，感觉有点奇怪，“都行。” 魏锋把那一叠证书放回去的时候，夏清野看见一张不太一样的纸掉到地上，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没在意，魏锋就立刻捡起来把张纸一起放进抽屉，压在了最下面。 还看了他一眼，夏清野觉得有点怪。 魏锋哈哈两声，绞尽脑汁地找话题，“那学弟，我先回去了啊，你是一个人在这还是去我家坐坐？” 夏清野说：“我在这吧。” “那行那行，老宋很快就回来的。” 魏锋出去，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夏清野，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点头笑。 门一关上，他就疯狂地给宋知寒发消息。 魏锋：「兄弟，对不住」 魏锋：「学弟好像看见情书了」 魏锋：「你想想怎么说」 魏锋走之后，夏清野打开行李箱，高价买的箱子防水性能还不错，外面虽然是湿的，里面倒还干燥。 他拿上睡衣进浴室洗澡，洗着洗着忽然想起来那张纸眼熟的原因，这不是跟他写的稿子差不多吗？ 也是专业的缘故，他这几年手写稿子是英文的多，但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字啊。 为什么、宋知寒这里会有他写的东西？ 还是撕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07490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夏清野没有撕作业纸的爱好, 相反，受梅姨的影响，大部分花了他时间精力的作业, 他都会整理好收起来。 关于“撕”, 夏清野最先联想到的就是当年撕掉的情书。 写给宋知寒的、被他撕掉的情书。 这一刻, 夏清野有种奇异的冷静，他按部就班地洗澡换衣服吹头发, 然后坐着等宋知寒。他往那个抽屉看了一眼，宋知寒不在，他没有要打开的想法。 他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他的情书，但为什么会在宋知寒这里？ 两年前垃圾桶里的东西，不太可能现忽然出现，又那么巧的到了宋知寒手里, 更大的可能是当时出于某些原因，宋知寒去了老宿舍楼, 然后碰巧看见了, 又收起来了。 两年前写的情书, 夏清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但事实上，他还能想起来, 还记得自己第一句话写的是：“你好呀，宋知寒。” “在这封信的最开始, 我要告诉你, 这是一封情书, 我喜欢你。有句话不是说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夏清野忽然想到,宋知寒说：“我只看喜欢的人写的情书。” 他的情书，两年前宋知寒就看过了。 夏清野想，宋知寒喜欢我，两年前就喜欢了；也知道我喜欢他，两年前就知道了。 宋知寒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接近他、和他相处的？ 思索的时间过得很快。刚在雨中跋涉，又洗了个澡，夏清野坐了一会儿竟然觉得有点饿了。 宋知寒说会给他带饭，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他还没回来，宋知寒预估时间一般都挺准的，他说一个小时，大部分时候都可以提前到。 窗外雨势未减，显然是暴雨造成了某些意外，夏清野有点担心。宋知寒多半在开车，打电话也不合适，他只能继续等。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终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宋知寒把伞挂在门外，推门进来，他手上提着个餐盒，解释：“餐厅门口堵了一会儿。” 宋知寒身上比夏清野刚才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样浑身湿透，夏清野打好的腹稿暂时无处发挥，想问的问题问不出口，倒是宋知寒问他：“在这里吃还是去外面餐厅？” 这边宿舍每层都有公共活动区，有厨房餐厅还有多媒体室。在屋子里吃过东西，难免会留下一点食物的气味，宋知寒既然那么问了，夏清野就说：“出去吃吧。” “嗯。”宋知寒拿了换洗的衣物进浴室，“你先吃，我洗个澡，马上过来。” 宋知寒洗很快，夏清野提着餐盒出去，等了五分钟，慢慢把菜摆出来，宋知寒就走出来了。他换了一件纯白长袖T恤，非常宽松的裤子，有点像舞蹈裤，踩着双人字拖，头发还带点潮气，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夏清野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梦境。 梦里宋知寒是强大又自由的神。 他身上有种刚柔并济带点野性的美，很好看。夏清野原本满脑子情书，看见他这样走过来，暂时都抛到了脑后，不过吃完饭还是要想起来的。 夏清野没有直接提，而是问他：“魏、师兄叫你找什么？” “叫什么师兄，魏锋。”宋知寒说完直接问他，“你看见了？” 这是夏清野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他以为宋知寒不会主动提，不过看魏锋当时那反应，宋知寒很可能已经知道他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绕，总之就是他既然看见了，早晚就会知道，刻意隐瞒没有多大意义。 宋知寒直接拉开抽屉，把最底下用塑封封好的纸抽、出来，递给夏清野。 确实是，他当年撕掉的情书。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后面四个字，我喜欢你，夏清野没有说出口，不过宋知寒明白他的意思。这个一开始指的是那天他代章栩点到，他们在大学第一次重逢。 宋知寒陈述：“没有那么早。” 没有那么早？ “那是多早？” 宋知寒言简意赅，“图书馆，情书。” 那还是很早。至少那时候，夏清野不知道宋知寒喜欢他，贪恋和他相处的时光，又因为一点小事患得患失。 其实从夏清野决定要追宋知寒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宋知寒有可能不喜欢他、甚至是很可能不喜欢他、最终是要拒绝他的准备。 但是，这是两回事。 宋知寒不喜欢他，和明明也喜欢他，却一直藏着不说是两回事。 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宋知寒都愿意包容，甚至哄他，现在想，宋知寒是不是比他更清楚源头在哪？ 夏清野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宋知寒，气他当初都走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气宋知寒拒绝人就拒绝人为什么要胡说八道，还次次都让他撞见，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不说。 “你为什么……” 夏清野的话没能说出口，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眼眶那么浅，一不小心，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低头避开宋知寒的视线，一滴带着体温的泪珠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那微弱的不知是不是错觉的声响，砸在宋知寒心上。他轻轻抬起夏清野的下巴，夏清野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清泉般的眼中还蓄着泪。 “糟了，那么生气？” “我错了。” 夏清野虽然生气，倒也不至于就气哭了，更多是莫名的委屈，他小时候被易晚那样对待，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现在却觉得十分委屈……还丢人，虽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是他在宋知寒面前哭了。 夏清野有点倔强地转开，不让宋知寒看他。 “夏清野？”宋知寒试探着喊。 夏清野没理他，低着头，继续努力克制翻滚的泪意，宋知寒没再要他转回去，而是跟着他转了个方向。 夏清野又一次转开，这次宋知寒没有再跟，就站在他的侧方，半晌—— “宝宝？” 从前夏清野不太理解情侣间为什么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称呼，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是被人放在心上如珍如宝，爱重呵护的感觉。 克制个屁，更委屈了，另一边眼眶也没兜住，两行清泪就那么淌下来。 宋知寒少见地有点无措，他抬了一下手，又收回去，去拿纸巾，半途被夏清野扯着袖子拽回来，自己拿去擦眼泪了。 夏清野虽然眼泪流得有点凶，还破罐子破摔拿宋知寒袖子擦，但还是要点面子，始终克制着，不让自己抽噎。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于是他闭口不言。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他才完全平复下来，第一句话就问宋知寒：“你为什么不说？” 宋知寒有点无奈：“我们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夏清野眼眶发红，一动不动看着他，宋知寒指着情书说：“这是魏锋发现的，在你宿舍的垃圾桶里。” 夏清野忽然意识到，那封情书，对他而言，是因为觉得没有送出去的意义，于是撕掉、扔在垃圾桶里的。那么对宋知寒来说呢？ 情书上最后一行是：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这样喜欢你就好了。 他当时确实是没有想过要和宋知寒在一起的。 但是如果，那时候，宋知寒就也喜欢他，他看见了这样一封被撕掉、扔在垃圾桶里的情书，是什么想法？ 宋知寒说：“闭营那天我在值班室等你。” 等一个告别，但夏清野没有去，他直接走了，在宿舍留下了那样一封情书。 “我以为，我们是心照不宣地在等你毕业。” 显然是他自作多情。 “我不知道，怎样的喜欢，你才会和我在一起。” 宋知寒的嗓音低低的，很好听，但这一句一句的，听起来落寞得让人心疼。 夏清野解释：“不是，我听到别人跟你告白了。” 宋知寒有些迟疑，“我应该没有同意过任何告白？” “可是你说，你不喜欢男生。” “不喜欢比你年纪小的。” “你也不看情书。” 夏清野眼中有控诉，宋知寒收了刚才那表情，“我现在表白是不是来不及了？” 夏清野目光瞬间锐利，瞪着他，眼神有点凶。不知道他是在凶他竟然还敢提表白，还是凶他，竟然还敢不表白。 宋知寒笑了一下，专注地看着他，看了有十几秒，渐渐地收了笑意，变得庄重起来。和人对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清野努力克制着才没有躲开。 “夏清野，我喜欢你。” 夏清野用很多种方式拒绝过很多人的告白，还是头一次要同意，没什么经验。他该说什么？我也是？ 嗓子好像忽然就不受控制了，夏清野还没找回自己的声音，宋知寒又说：“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夏清野又想，告白之后应该干什么？就等于在一起了吗？他说一个好，他们就是情侣了吗？ 但是宋知寒又在他之前说：“不可以也没关系。我追你，追到你满意。” 夏清野这个到嘴边的字，又咽回去了。 他没那个意思……但是宋知寒说追他啊。 那夏清野，还是有点心动的。 宋知寒笑了一下，用上了他惯有的慵懒随性的腔调，“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夏清野转开脑袋不看他了，还是没说话，过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又转回来，问他：“同意哪个？” 宋知寒凑近了，低声问：“你想同意哪个？” 夏清野咬了一下下唇内壁，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用鼻音说，“追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某、追文令人头秃 5瓶；云烟、月下的鹤、長言清寒、好大一颗栗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外面雨渐渐小了, 大学校园里绿化不错，假期学校里人又少，人口密度低, 工作的空调也不多, 下过雨之后很凉快, 推开窗就能感受到郊外特有的舒适。 下雨的缘故，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 给人一种已经深夜的错觉，事实上也不过八点。距离魏锋从宋知寒宿舍离开将近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 刚刚他跟宋知寒发了消息之后，宋知寒只回复他三个字：「知道了」 宋知寒这感情有多不顺遂他是知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耽误了兄弟人生大事。这么纠结到晚上，估摸着宋知寒应该已经回来了, 要是有什么说的也该说完了，才用证书做借口, 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铃响的时候, 宋知寒在找要用的证书, 夏清野站在一边看，国内的、国际的都有，有些比赛夏清野听都没听过。 手机离夏清野近一点, 他就顺手给宋知寒拿了一下，也看见了备注魏锋。 宋知寒接通电话, 他就站在原地, 离夏清野还没半个身位的距离, 夏清野也能听到电话那头魏锋的声音。 “老宋, 你那个，证书找全没？” “在找。” 宋知寒确实是在找, 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挑证书的手也没停下。 “哦哦，”魏锋应了两声，压低嗓子问他，“怎么样了啊？” 这个怎么样了显然说的不是证书，宋知寒看一眼夏清野，夏清野一副“我听见了”的表情。宋知寒无声地笑了一下，顺着他的心意问：“什么怎么样？” “学弟啊！”魏锋急得他媳妇儿都看过来了，问他怎么了，他赶紧摆手。 “知道了。” 宋知寒的语调不急不缓，但也没什么欣喜的意味，魏锋就往不好的方面想了。 “啊？他知道了？対不住啊兄弟，要不要我帮忙说两句？” “不用。”宋知寒说，“我告白了。” 要是方自诚就能分辨出我“告白”和“在一起”的区别，魏锋不行，他下意识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连声说：“恭喜恭喜。” “改天一块儿吃个饭吧。” 他误会了，宋知寒也不解释，只是说：“不急。” “好好好。”魏锋比自己脱单还高兴，又说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告别，“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宋知寒接电话的时候，夏清野一直都没出声，电话一挂，他就说，“恭喜？” 宋知寒还没来得及发挥，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了，这次是方自诚。夏清野依旧在旁边，宋知寒的证书找差不多了，需要整理一下，这事儿两只手来比较快，索性把手机放在一边开了扬声器。 巧的是，方自诚的通话主题也是夏清野。 “卧槽！老宋，学弟是什么牛逼来头啊？”方自诚咋咋呼呼的声音被放大之后，夏清野都震了一下。 方自诚的声音听起来很亢奋，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过口齿倒是很清晰，他给宋知寒讲起拍卖会上的事。 “你是不知道，今天拍卖会那价格有多高，听说是去年拍卖会出的酒拿奖了，今年底价是没变，但是成交的平均价格翻了两倍不止，我本来打算跟人合拍都没干过人家。 结果你猜怎么着？拍卖会结束之后不是有个品鉴晚会吗，经理过来找我了。 那在场多少牛逼饭店私藏大佬啊，经理头一个就来找我了！ 他说小老板叫他们寄邀请函的时候捎两瓶酒，他就看着挑了两瓶，不知道我具体要什么样的，正好这次我来了，自己去酒窖里挑几瓶好的。” 宋知寒的注意力主要在手上，时不时地应一声，听到“小老板”三个字的时候去看夏清野，夏清野有点得意地扬了扬眉。 他要是有尾巴，这会儿尾巴估计已经要翘上天了，他也是没想到酒庄经理那么贴心，他们不过见了几次。 可能対经理来说这也是个难得的可以讨好见不上面的新老板的方式，反正又不花他的钱。 方自诚还在继续，不过重点已经从迫不及待地分享今晚的经历，转变为语重心长地叮嘱：“我跟你说啊老宋，务必要好好珍惜这段缘知道吗？” “対了你们是不是还没在一起啊？”他说着说着想起来这一茬儿，有点嫌弃地啧了一声，“行不行啊你，不行就多约出来玩，哥们给你助攻。我可告诉你啊，咱们这店，还能不能做回高端私厨可就靠你了。” 他压低了嗓子，“你那脸、那身材，实在不行你就色、诱啊。” 他越说越离谱，夏清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方自诚的声音不太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他什么都没说，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开始感慨，“这可是玫瑰酒庄，这几年国内的葡萄酒top啊！” “改天你叫上学弟，我真要请他一顿大的。” 夏清野觉得方老板可真是个人才，除了某些建议有点不靠谱。 结果电话一挂就看见宋知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警惕道：“你不许……那什么啊。” “不许什么啊？小老板。” 这么个称呼，刚刚方自诚说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称呼，到了宋知寒嘴里，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宋知寒在他耳边说出这三个字，呼出的气息洒在耳廓，仿佛有细密地电流噼噼啪啪地在骨髓深处炸开，夏清野所半边身体都要酥了。 他咬着牙，“不许这么喊我。” “那要喊什么？”宋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的，斜靠在桌上，和夏清野差不多是面対面的姿态。 他虽然问了，也没有要夏清野回答的意思，“夏清野、小野、清野、宝……” 最后一个称呼没喊出来，被夏清野捂嘴了。 “别喊。”夏清野耳朵都红透了，强忍着，一锤定音，“你就叫我名字。” 宋知寒看着他的耳廓，若有所思，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可我不想听你喊我名字。” 为了不要让他执着什么宝不宝的，夏清野急忙喊：“学长。” “不是这个。” 夏清野睁大了眼，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他刚要说不可能，宋知寒就提醒他：“那天，宋女士在的时候。” 啊？宋姨在的时候？那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了，夏清野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知寒哥哥？” “知寒哥哥，”宋知寒学着他的话重复一遍，笑出声来，“你是小朋友吗？” “哥哥？” 宋知寒这次半晌才应，他离开书桌站起来，走进浴室去洗手。 哗哗的水声，隔着门板不太真切地传来，夏清野忽然反应过来，不是宋知寒追他吗？为什么是他在这一声一声地喊？ 今晚仿佛是电话扎堆似的，宋知寒那边两个接完，夏清野这头也来了，是宋姨。他今天是来见喜欢的人，多少有点兴奋，在机场发过一条朋友圈。 为了惊喜不打折扣，他屏蔽了宋知寒，但宋姨是知道的。 宋茹在江城筹备演唱会，问他明天能不能一起吃个饭，他们很久没见了，她虽然忙，也还是想见见夏清野。 宋知寒这个手洗得有点久，夏清野通话结束他才从浴室出来，额前沾着几缕头发。 夏清野问他：“宋姨喊我明天一起吃饭，你去吗？” “她没叫我。” “可能没来得及。”夏清野为宋姨说话，顺道叮嘱他，“宋姨要是喊你，你就当没听我说过。” “还有，你……到时候注意点，别太明显。” 宋知寒哂笑，“小夏同学，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夏清野还是说：“那也要藏一藏。” 他倒没有要隐瞒宋姨的意思，只是演唱会在即，还是不要给她添心事了。再说他还没跟宋知寒在一起呢，急什么？ 但是宋知寒说：“她知道。” 夏清野无比震惊：“她怎么知道？” “我说的。” 废话，夏清野没说，那当然是宋知寒说的，夏清野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说的？” 宋知寒说：“你高考完，她叫我以后多照顾你，我说喜欢男的。” “尤其喜欢你这样的。” 夏清野：“……” 夏清野以为自己出柜就够干脆利落的，宋知寒比他还干脆。也是和现在的宋知寒相处久了，忘了这个人当年有多“酷”。 这完全是宋知寒做得出来的事。 “难怪……” 夏清野明明记得他还没高考的时候，宋姨知道他想考宋知寒的学校，就说过，你知寒哥哥也在那边，你们寒假不是见过？以后让你知寒哥哥带你玩。 之后也还提过几次，但是后来她忽然就不提宋知寒了。 夏清野眼里，他跟宋知寒没有特别熟，他都没好意思直接问宋姨他的情况。 原来症结在这呢？ “你怎么不早说？” “対不起，我应该早点说。” 他认错那么干脆，夏清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夏清野噎了一下，“你好烦。” 宋知寒：“怎么办，被喜欢的人烦了？” 夏清野被“喜欢的人”几个字狠狠打动了，但他转开，连着刚才被他哄着叫哥哥的账一块儿算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都不知道，你怎么追人的？” 宋知寒一下笑出来，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手提盒子，盒子是透明的，里面放了些奇奇怪怪零零碎碎的东西，夏清野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是干嘛的。 宋知寒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棉花、仿真动物毛，卷尺等东西，问他：“一只夏清野专定的小海豹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容宝、Renaissance 10瓶；吱吱吱 5瓶；努力学习 2瓶；月下的鹤、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你、你自己做的？”夏清野看看盒子看看宋知寒, 现场表演一个瞠目结舌，“你不是说山会买的吗？” “跟山会上一个阿姨学的。”宋知寒熟练地抓起一团棉花和绒布，问他, “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行吗？” “不行。”宋知寒如实说, “只能定制表情。” 能定制表情也不错, 夏清野兴致勃勃地找了个wink的表情包给他看，“要这样的。” 宋知寒点头。 夏清野就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仿佛变魔术似的，几下把棉花捏成型，包上仿真皮毛，修剪边角，然后用针固定住。 夏清野以为下一秒宋知寒就要穿针引线了。但是没有，他就那么收起来了。 夏清野问他：“明天继续吗？” 宋知寒说：“明天去找个裁缝店。” 夏清野：？ 宋知寒：“你不会以为我还自己踩缝纫机？” 那倒没有, 夏清野摇头，没好意思说他本来以为宋知寒要直接纯手工缝。 之前夏清野过来睡过的床上又空空如也了, 宋知寒给他铺床单, 是纯灰色的, 跟他上次用的那个不一样，宋知寒床上那个倒是眼熟的格纹。 夏清野往他床上看，宋知寒问他：“喜欢那个？” “不是, 我就是看看，上次用的是那个。” “嗯,两套换洗。” 不用想也知道是两套换洗, 夏清野有点奇怪, 宋知寒解释这个干什么？ 宋知寒问他：“介意吗？” 夏清野更奇怪了, “我没有洁癖。” 宋知寒笑笑没说话。 夏清野顿时感受到无言的暧昧在流动，暧昧中又带着点克制与分寸感。 宋知寒哪里用得着色、诱, 他会得很。 睡前，夏清野去刷牙的时候宋知寒给他拿了一只牙杯。 夏清野的电动牙刷是随身带的，但一般不带牙杯，毕竟牙刷是必要的，没有牙杯可以直接接水刷牙。 宋知寒给他的牙杯是一只粉红色的陶瓷胖丁，做得圆嘟嘟的，看起来还真有点“胖桃”的样子。他走进浴室，才注意到洗漱台置物架上倒扣着另一只陶瓷牙杯，黄色的皮卡丘，和他手上的胖丁一看就是一套的。 虽然胖丁也很可爱，夏清野还是更喜欢皮卡丘，刚才床单没想法，这会儿杯子他是真的想换了。随即他又意识到，宋知寒会不会是故意的？ 就像刚才那样，故意问一句，营造出暧昧的氛围感。 要是放之前，他肯定是要想方设法地撩回去，但是这一次，夏清野完全没这个意思——现在是宋知寒追他哎。 胖丁就胖丁，多可爱。 夏清野一言不发，用胖丁刷完牙。接下来等待他的还有成对的水杯，连床头手机柜上都放了一枚卡通数据线橡胶保护套。 也牙杯一样也是宝可梦，还是胖丁和皮卡丘。 不过这次粉红色的胖丁在宋知寒那里，夏清野是皮卡丘。 夏清野又摸不清宋知寒的意思了。 宋知寒的“追他”，就是用这些成双成对的东西吗？ 也不对，他今天来没有提前通知过，而这些东西明显是宋知寒早就准备好的，宋知寒早就等着他来住了。 夏清野正想着，发现宋知寒放下水杯也没回自己床上，站在他边上没走。夏清野看过去，宋知寒就问他：“今晚不开空调可以吗？” 刚下过一场大雨，这会儿并不热，开着电扇，还能带进来一点自然风，很舒服。夏清野说好。 宋知寒还是没走，他看着夏清野，忽然问他：“我可以预支一个晚安吻吗？” 还、还能这样？ 夏清野真是长见识了。 他没反驳，宋知寒就在他额头印了一下，“晚安。” 宋知寒关了灯，额头上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夏清野抬手摸了摸，觉得这个晚安吻还怪纯情的。 “晚安。”他低声说。 * 由于宋知寒当年精确到人的出柜，一顿简单的聚餐，夏清野而言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夏清野甚至在想要不要买什么礼物。 他那么一提，宋知寒就说：“她拿我当侄子，拿你当儿子，要送什么也该是我来。” 宋知寒的话并不能缓解夏清野的焦虑，不过夏清野趁机问他：“那你送什么？” 宋知寒说：“送花。” 送花？ 夏清野正在考虑可行性，宋知寒话锋一转，“我们这次就算是见家长了？” 他显然是在说夏清野没有答应他告白的事。 “当然不是。” 那就还是普普通通的聚餐。 不过夏清野还是给宋姨定了一束花，宋知寒说得没错，当为一位女士的礼物苦恼时，送花就好了。 夏清野跟宋姨约的是晚餐，一直到中午，宋姨都没有找宋知寒，夏清野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一个人去了，宋知寒直接给宋女士打电话，问她：“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演唱会在即，宋茹这两天实在是很忙，昨晚约了夏清野之后，原本是要找宋知寒的，一不小心临时有事就给忘了，没想到宋知寒自己打电话来问了。 “忙忘了，本来就要喊你……”她忽然想到什么，“小野是不是在你那？” “嗯，”宋知寒用非常平静地语调说，“他来找我的。” 宋茹：“……” 宋茹：“那正好，晚上你送他。” 某种意义上，宋知寒说的没错，宋茹拿他当侄子，拿夏清野当半个儿子看，宋知寒不是那种需要长辈关怀的性格，夏清野才是。 她一向更怜爱夏清野，何况早两年宋知寒就说过喜欢夏清野。那么自然而然地，如果他们在一起，宋茹第一想法是，肯定是宋知寒追的人。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真正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这里面如果非要揪一个出来承担主要责任，那当然是主动的那个。 晚上宋茹到得比预计的晚一点，她打电话过来说：“刚彩排结束，我这边有人跟车，要绕一会儿，你们先吃。” 这都是常态了，宋知寒和夏清野都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拆了瓶饮料先吃凉菜，一边聊天。夏清野觉得拍黄瓜里面的花生有点好吃。 连着夹了两粒，接下来就没要他动手了。 宋知寒一粒一粒挑出来放到他的碟子里。 夏清野吃得快乐，吃得差不多了还不忘叮嘱宋知寒：“等下宋姨来了就不要给我夹菜了。” “不、还是夹吧。”宋姨知道点他们的情况，要是太生疏反而不太正常，夏清野改口，“不要夹太多次。” 夏清野在纠结夹不加菜的时候，宋知寒又往他碟子里挑了最后两粒花生。 他放下筷子，“遵命，小老板。” “不要叫我小老板。” 门敲了三下，夏清野没工夫跟他计较，站起来，宋知寒也站起来。 宋茹今天带了保镖，保镖守在门口，她一个人推门进来，脱了外套给宋知寒，继续往里走两步，然后拥抱夏清野。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夏清野回抱她，抱得小心翼翼。宋姨身上也有香味，跟宋知寒不一样，是那种非常绵柔的香，就像她的声音。 “小野，好久不见。” 宋茹最近在筹备演唱会，饮食作息都十分注意，今天彩排完过来，虽然换了衣服卸了妆，看起来也还是在营业状态，艳光四射的大美人。 宋知寒为她拉开出椅子，四方的八仙桌，他拉了夏清野对面那张，把宋女士的外套挂在椅背上，宋茹等夏清野也坐下才发现。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宋知寒，她的醋都要吃？ 宋茹虽说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但是夏清野和宋知寒吃的她基本不能吃，只是喝着柠檬水跟他们聊天，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助理送过来一份沙拉。 夏清野看着跟他前两天在家吃的健身餐有点像。他看宋茹的时候，宋茹吃了一块鸡胸肉，等他收回视线，他碗里就多了一块鸡肉——宋知寒夹的。 夏清野下意识往宋姨那里看，宋茹笑了笑，“小野你自己吃，我习惯了。” 又对宋知寒说：“小野喜欢吃虾，但是不爱剥，你给他剥几只。” 宋知寒拿了两只虾，给他剥好，连酱都蘸好了，夏清野赶紧说：“另一个蘸醋。” “爱吃醋？” 明明是在说物理意义上的醋，夏清野总觉得有点怪，下意识否认，“不是，一个蘸酱一个蘸醋。” “都喜欢？”宋知寒把两只大虾都放到面前，“我以为你不喜欢。” 原来只是嫌麻烦。 于是接下来，凡是需要动手再处理的食材，夏清野就没再动过手。 一顿饭吃得宋茹都觉得自己是被见的家长了。 宋茹看了一眼手机，“小野我给你带了礼物，不过放在另一辆车上，小王把车开过来了，我出去不方便，你得自己走一趟。” 夏清野就出去了，就算宋姨不方便也还有助理，她这样说是有事要跟宋知寒讲。 夏清野依旧以为是宋家的事，宋茹问的依旧是他们的事。 “你们在一起了？” 宋知寒：“还没有。” 这个还字就很灵性。 宋茹听到这个字就不想听了，但是宋知寒忽然化身话痨了，非要跟她说。宋茹听着都烦，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却依旧很温柔。 “行了行了，不要跟我来这套。” “你不这样，我难道会怪他吗？我比你知道小野有多乖。” 宋知寒才才停下不说。 “行。” 夏清野走得很慢，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去，但是推开门还是听到说话声音，正打算关上，听到宋知寒说：“追着呢。” 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夏清野停下脚步。 宋知寒非常故意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名分。” 夏清野又把门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吱吱 5瓶；皮卡皮卡丘、云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助理小王见到夏清野去而复返, 以为他还有事，热心地问他：“小野还有什么事吗？” 夏清野摇头，“空调风吹多了, 出来呆一会儿。” 小王不是很理解, 这天气, 热得不分昼夜，走在马路上, 吹过来的风都仿佛是空调外机里来的，出来透气？ 不过他还是说：“那不如去阳台。” 夏清野听他的往楼上阳台去。阳台其实也一样热，不过他又不是真的出来透气，在哪都一样，夏清野给宋知寒发信息就一个表情包：封喉.jpg 想想又撤回，改成：「你说话注意点」 正好看见寝室群聊多了几条消息。 假期宿舍群聊有时候几天都不动一下, 偶尔有话题又可以聊出999+，今天看起来像是话题刚开始, 只有几十条。 前面有@夏清野的, 他直接点击跳转, 发现是安安找他，再往下看，赵辰安说准备要返校了。 夏清野：「这么早」 赵辰安：「你不是已经回去了？」 赵辰安：「你也没买到票？」 夏清野：「什么票」 赵辰安：「你不是去看演唱会的？」 刚刚跟演唱会的主角吃完饭的夏清野：「是」 夏清野：「你没票？」 赵辰安：「是啊, 我知道太晚了，票都卖完了」 赵辰安：「黄牛票又贵……」 赵辰安画风一转：「不过我有办法」 赵辰安：「进去当保安！」 赵辰安：计划通.jpg 夏清野：「……我有多的票」 他顺道问了剩下两个人,章栩表示要问问月月, 陈垚对赵辰安的保安计划更感兴趣, 问他：「有工资吗？」 赵辰安：「有！」 夏清野看他们聊了一会儿, 才知道因为宋茹的演唱会，附近酒店有点忙, 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离学校规定的正常返校时间还差四天。很多不在本地又买了票想看演唱会的学生用各种借口申请提前返校。 学校非常灵通地把时间提前了。 这么一来，既然宿舍提前开放了，夏清野似乎就没有理由在宋知寒那里借宿了。 于是晚上回去，夏清野就说要回自己宿舍。 宋知寒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看了夏清野一会儿，然后说：“生气了？” 夏清野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你知道我在门口？” “说给你听的。” 夏清野不太敢去想宋姨的反应，也不太想知道，这时候找罪魁祸首撒气还实在点。 “问我你不知道跟我说吗？” 宋知寒就真的当面给他说了一遍：“什么时候松口？” “你追我多久？” “一天。” “哦。”夏清野神情冷漠，“我以为一年了。” 宋知寒笑了一下，问他：“那要多久？” 夏清野随口说：“看你表现。” 宋知寒点头，又问他：“你回去住，我可以去你宿舍找你吗？” 夏清野警惕：“你要干嘛。” 宋知寒：“表现。” ？？ 夏清野再问，宋知寒就不说了，介于宋知寒以前去找过他，夏清野没放在心上，收拾东西就回宿舍去。 他那么迫不及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的情感顾问来了。 赵辰安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他性取向，知道他喜欢宋知寒的人——宋知寒不算。 赵辰安为了当保安，到的比较早，章栩和陈垚最后都说要来，但是票都还没买，这会儿宿舍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之前夏清野偶尔会线上跟他分享进度，但是这种时哪里有听当事人亲口说来得刺激，赵辰安准备了不少零食宵夜，还背了几听啤酒过来，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夏清野哪有那么多能说的，只能跟他讲当年的事。赵辰安听到夏清野说他写了又撕掉的情书，被宋知寒收起来的时候，就捂着嘴叫。 “这叫什么，这叫早有前缘！” “这叫双向暗恋！” “快快快，给我讲讲你当时冬令营的事。” 夏清野回忆了一下，从他的视角看，当时的相处真是少的可怜，他一点都没看出来宋知寒喜欢他。唯一有点苗头的可能是他生病的时候宋知寒过来看过他好几次。 但是赵辰安非说：“不可能，他肯定是在这之前就喜欢你了。” 夏清野仔细回忆，还是说：“应该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夏清野索性从头给他讲。 “一开始是不点名的，签到，宋知寒就管那个签到的册子，不让代签。” “后来说是点名效率更高，他就来点名了。” “他点名的时候喜欢先看人。” “然后呢？” “没了。” 赵辰安：？？ 夏清野以为他该消停了，结果赵辰安说：“你们就那么，每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几次对视，就暗度陈仓了？” 夏清野：“……” 赵辰安说：“说不定他那时候经常偷偷看你。” 夏清野忽然想起来，偶尔宋知寒来监督纪律，他抬头的时候三次有两次也能对上宋知寒的视线，次数多了他就乖乖埋头解题不看他了。 赵辰安说，说不定他在看你。 夏清野睡前头脑发热给宋知寒发了一条消息：「你当初有没有偷偷看我？」 都凌晨两点了，宋知寒早睡了，夏清野很快也睡着。 晚上两点才睡，早上当然起不来。这里和宋知寒宿舍不一样，遮光帘挡住阳光，室内昏暗又安静，只能听到空调工作的声音，非常适合睡懒觉。 门被敲响的时候，夏清野和赵辰安差不多一起醒的，他们睡眼朦胧，遥遥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伸出一只手，猜拳。 夏清野赢。 他满意地躺回去继续睡，赵辰安下床去开门，原本困倦到麻木的表情在开门的一瞬间，转为了惊愕，赵辰安登时就清醒了。 “宋老师？”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往宿舍里夏清野的方向看。 宋知寒：“方便进来吗？” 赵辰安就让开了。 夏清野原本一回被窝就秒睡，听到宋老师三个字，反应了几秒又睁开眼。 宿舍是上床下桌，据说比起女生宿舍，男生宿舍这边的床是加高过的，加高了十公分，一米八的样子，夏清野平时在座位上站着都要小心不碰到头，宋知寒比他高，这么站在边上，高出床铺差不多半个脑袋，正好能跟他对视。 夏清野一下就醒了。 他坐起来，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你怎么来了？” 宋知寒给他看手上的东西，“给你送早餐。” 夏清野想起来他昨天说的话，“你说的表现就是这个？” “一部分。”宋知寒说完问他，“起来吗？” 夏清野都清醒了，胃也开始清醒，好像是有点饿了。 “起来。”夏清野说。 他因为床上养了一窝毛绒小海豹，平时都会注意收拾床铺，起床就要叠被子，他叠被子的时候，宋知寒就在他的桌上把早餐打开了。 隐隐绰绰的食物香气一下就变得明显起来，夏清野默默加快动作，问他：“你买了什么？” “酒店带的。” 宋知寒又不住酒店，说是带，其实是早上专程出去买的。 夏清野应了一声，终于下床来。他往浴室去洗漱，宋知寒问赵辰安：“一起吃吗？我带了两份。” 宋知寒看过来的时候，赵辰安满脸的姨母笑都没来得及收，表情古怪，宋知寒像是没看见，问他：“你是叫安安吗？” 赵辰安凭着自己这么多年嗑cp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到宋知寒准备来认识夏清野的室友了。 至于为什么要认识，还用问吗？当然是曲线救国，追人呀！ “是的是的，我叫赵辰安，宋老师你随意称呼。” 宋知寒微笑：“我只比你们大三岁，而且，没有给你上课，不用叫老师。” 赵辰安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心机的，看看这不就试出来了？ 等夏清野出来他们已经加上好友了。 宋知寒吃过早饭了，而且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夏清野放下早饭去送他。 宋知寒说：“那边项目还要跟，昨天请假了，后面几天比较忙，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夏清野兴致不是很高。 宋知寒问他：“早餐喜欢吗？” 夏清野随口说：“还行吧。” “那我表现怎么样？” 夏清野皱眉，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老板挑刺的样子来，“做事不能只看眼前的成绩，要持之以恒知道吗？” 宋知寒：“我尽量每天回来，不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想吃什么，给你点外卖。” 夏清野没想到他忙到还要在那留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丧，“没事，你忙完了再回来吧。” 宋知寒忽然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谎鼻子会变长。” 夏清野捂鼻子、改口：“哦，有事，不过你还是忙完了回来吧。” 宋知寒轻笑，看了一眼时间，跳过这个问题。 “你昨晚给我发的消息……” 夏清野这会儿不是头脑发热的时候了，他不至于为那么点小事后悔，就是尴尬，手机里问也就算了，这样面对面的…… 他努力表现得自然，“嗯，怎么了？” “你没猜错。” “从我在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每天都在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潮汐 8瓶；一南瓜 5瓶；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宋知寒真的如他所说, 包了夏清野的早饭，外卖不能送上楼，他还不知道从哪摸到了跑腿群, 请人帮忙给夏清野送到宿舍。 陈垚到校之后听说这个事, 直呼来晚了。 “这钱多好挣啊。” 据说宋知寒出手阔绰, 开价十元。 不过他也就随口一说，这种变相挣室友钱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宿舍电费夏清野一向都付得多，平时请客吃饭也多，夏清野要真有需要，他肯定第一个帮忙。 不过…… 陈垚慢了半拍地疑惑，“宋老师为什么要给小野送早饭啊？” 赵辰安猛地咳嗽，陈垚看过去, 他又含含糊糊地说：“可能因为还没开学我们容易熬夜，担心小野起不来不吃早饭。” 陈垚居然觉得这个理由挺合理。 糊弄那么个大直男, 赵辰安都于心不忍, 于是又找补, “当然了，可能也有别的缘故。” “比如说他想追小野。” 赵辰安一本正经地说完，仔细观察陈垚的反应, 做好了给他做思想工作的准备。没想到陈垚也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是没可能，咱们小野长多帅啊。” 赵辰安傻了,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看他那表情, 陈垚就憋不住了,一不小心笑出来。 赵辰安：“……” “哈哈哈哈。”赵辰安也干笑。 夏清野本来作息就挺规律, 宋知寒的早饭八点出头送到，他一般都已经起来了, 除了头一次，后面都自己下楼拿。 这么看跟自己点外卖的区别也就是，不用思考吃什么了，外卖可没有说一句“随便”“都可以”就安排地妥妥当当的本事。 宋知寒买的多，夏清野拿回来之后招呼陈垚和赵辰安一起吃。 陈垚看他回来就给他也讲刚刚想笑话，“刚我还和安安说宋老师每天给你送早饭，不会是要追你吧？” 夏清野：？ 他去看赵辰安，赵辰安一脸麻木。 * 陈垚最后也没去当保安，夏清野送的内场票。就算不考虑黄牛票夸张的溢价，看完这场演唱会的价值也比当保安的收益高。 夏清野倒是说了票本来就给他们拿的，不想去看可以挂出去。陈垚虽然缺钱，也不至于那么不讲究。他笑着说：“多难得的机会啊，我还没听过演唱会呢，还是宋茹，我们全家都喜欢她。” 夏清野就盘算着要给他拿张宋姨的签名照。 演唱会这天宋知寒正好项目结束可以回来了，过来接夏清野，陈垚和赵辰安也能一块儿搭车走。演唱会人多，去晚了车位会很难找，所以虽然七点半开场，他们三点多就出发了。 太阳大，夏清野要撑伞，赵辰安蹭他的伞一块儿走。走到车边赵辰安才出了伞，他去开后面的门，陈垚就开了前面副驾驶的门，一打开就看见三个玩偶扎堆放着。 他没上车，回头问夏清野：“小野这是你的吗？” 夏清野收了伞，“嗯。” 于是陈垚让开位置，夏清野坐副驾驶，陈垚跟赵辰安一块儿坐后面。 赵辰安可好奇了，之前陈垚说的宋知寒追夏清野明显是在当玩笑的，这会儿怎么又那么敏锐。 “你怎么知道那是小野的？” 陈垚一脸的“这还用问”的表情，“宋老师一看就不是会喜欢这个的人啊。” “那也不一定就是小野的。” “可是小野跟宋老师关系很好啊。” 赵辰安实在不能直男这笔直笔直偏偏能直达终点脑回路，跟他辩了好几轮，陈垚一口一个宋老师，还是宋知寒说：“课堂外不用叫我老师。” 赵辰安觉得宋知寒说话可真有一套，对他说的是他们年纪差不多，陈垚分寸感强，到他这就成了，课外不用叫。 那他们三个外语系的等闲也上不着宋知寒的课啊。 体育馆边上的餐厅明显生意比平时要好很多，场馆外还有黄牛在卖票，拿着个喇叭喊，多少有点嚣张。 宋知寒停好车，电话就来了，方自诚的声音同时从电话里外传来。 “我在你们左前方的冷饮店，这边这边。” 大概是为了让他们看见，方自诚没有进去吹空调，而是在外面遮阳伞下等，这会儿一边喊，一边踮着脚挥手。宋知寒挂了电话。 走近了，方老板草草地跟宋知寒打了招呼，然后对着夏清野亲热地喊他学弟，一点都不记得那天电话里的尴尬，看见陈垚和赵辰安也笑着问好：“这两位也是学弟吗？” 夏清野说：“我室友，一起来看演唱会。” 作为认识双方的人，夏清野给他们做介绍，方老板说：“你们宿舍按颜值分的吧？” 赵辰安和陈垚颜值跟夏清野是没法比，但也是五官端正，还是头一次在夏清野在的情况下被夸好看，何况还有个宋知寒在。 信是不太信的，但是说不高兴也是假的。在知道方老板开餐厅之后，都说要去吃饭。 方自诚当然是欢迎，他们宿舍聚餐夏清野肯定在。他积极地说：“你们什么时候想来都行，打个电话我给你们安排好，到时候让老宋送你们，或者我过来接都行。” 他说着说着，一拍腿，“要不今天晚饭过去吃吧？” 这里离食苑确实是不远，不过再回来可能车就停不进体育馆的停车场了。夏清野这么说，方自诚神秘一笑，你们等着。 他走进冷饮店去跟老板嘻嘻哈哈地聊了一阵，期间老板往他们这看了好几眼，最后点点头，然后方自诚出来宣布：“等一会儿就好。” 夏清野也不是很想在这待，这天太热了，冷饮店里又坐满人，能去别的地方打发时间当然好。 一张桌子就四把椅子，方自诚的椅子是刚刚从隔壁桌拖过来放的，他挪了好几下才舒坦，然后忽然想起来，问他们的票都是哪里的。 夏清野和宋知寒的票的是宋茹助理分别给的，两边都是连票，夏清野这边三个座位挨着，那边宋知寒和方自诚座位挨着，不过互相离得有点远，一个在舞台左前的方块，一个在右前。 赵辰安觉得有点怪，小情侣听演唱会怎么还分开呢？他脑补了一下，觉得夏清野可能是为了陪他们，这怎么行呢？ 他琢磨着要跟宋知寒换个位置。 方自诚已经问夏清野能不能换座位了。因为不清楚夏清野的室友是什么情况，他需要诌一个看起来合理的借口。 方自诚：“我觉得我女神右边的侧颜特别温柔，我想坐左边，小野，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在场有三位学弟，方自诚就跟着陈垚他们喊起了小野。 夏清野：“……” 这么蹩脚的借口他都不想答应，但是他再不答应陈垚都要答应了。 夏清野只好说：“好。” 他们说着，饮料店老板就过来了，刚刚离得远没注意，老板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走过来就说：“可以了。” “不过要停车费，一百。” “行。”方自诚答应得很爽快，“谢谢你啊美女。” “不用谢。”美女老板看向夏清野，“帅哥贵姓啊，能加个微信吗？” 方自诚：？？？ 他这是引狼入室？ 除了陈垚在看夏清野，剩下的人都去看宋知寒，宋知寒表情寻常，但是了解他的都知道，他肯定是不高兴的。 夏清野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老板有点遗憾，又看向宋知寒：“那你呢？” 宋知寒：“我也有。” 老板看看夏清野又看看宋知寒，然后说：“好的，我知道了。” 等她走了，方自诚第一个开□□跃气氛：“亏我还以为她是被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的。” 方自诚是想把这事儿岔过去，不然老宋肯定找他算账，结果陈垚笑着说：“小野桃花一直旺。” 他转向赵辰安找同盟，“安安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小野代替鱼儿去上课。” 陈垚说着想起来当时代课的宋知寒也在，下意识看他一眼，见宋知寒也是倾听状才继续说：“当时小野不是说有人要拉个重修群吗？” “那张纸片上就有个联系方式，更绝的是鱼儿加群之后一下子收到了四个好友申请。” 宋知寒说：“可以想象。” 他语气很平静，但夏清野莫名地听出了平静下的波澜。 方自诚也听出来了，他莫名其妙给人招个情敌，总要弥补一二，虽说他的餐厅要仰仗夏清野，那也不能得罪大股东啊，上车之前抓紧时间表现，“我车空着，这个月刚提的，越野，超帅，学弟你们要不要体验一把？” 陈垚看一眼夏清野，不管是宋知寒还是方自诚都算是夏清野的朋友，方自诚说是学弟，陈垚已经默认是夏清野了。 赵辰安是一丝犹豫都没有，“好呀好呀。” 于是陈垚说：“那我也一块儿。” 到夏清野这，他还没说话，方自诚帮他决定了，“小野你就陪陪老宋吧，他一个人开车怪孤独的。” 于是宋知寒的车上就夏清野一个人。 “喜欢的人？” 夏清野开口的时候就想过宋知寒一定会问的，夏清野不太想让他如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随便找个借口而已。” “你不是也这样吗？” 不喜欢男的，不喜欢年纪小的，不看情书。 每次借口还不一样。 宋知寒静默片刻，然后说：“我的错。” 夏清野没有应，他在想，宋知寒那些话，确实是很误导人，但是如果他可以再勇敢一点…… 夏清野不可避免地畅想了一下，假如，那天他进了值班室，悄悄留下了那封情书会怎样，依宋知寒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当场读出来，然后在他羞得要找地洞的时候，答应他的告白。 夏清野想得出神，宋知寒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看见过。” “什么？” “那张纸片。” “走廊里。” 夏清野想起来，他那时候为了试探宋知寒，在走廊上故意弄掉过一个笔记本，纸片也掉出来过，上面的字夏清野到宿舍被安安他们提醒才发现。 没想到宋知寒不但当时就发现了，还一直悄悄记到现在。 夏清野手上捏着圆滚滚软乎乎的胖丁，问：“宋知寒，你是不是在吃醋？” 宋知寒说：“这不是我可以克制的。” “哦。”夏清野的表情也不是他能克制的，他只好转过去看窗户。 “夏清野。”宋知寒喊他。 夏清野没转回去，还是看着窗户，等他的后文，但是宋知寒迟迟不说话，他只好转过来，“干嘛？” “在追到你之前，我可以预订你未来男朋友的位置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嚏呀 10瓶；jigdg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宋知寒套路怎么那么多？这也是能预订的？但是宋知寒说得头头是道的, “提前履行义务，同时提前支取一些男朋友才有的特权。” 夏清野没忍住，问了他一句：“比如？” “比如,替你拒绝告白的人。” “那这是义务还是特权？” “特权。”宋知寒说, “如果你需要, 就是义务。” 夏清野一边觉得，反正是要同意的, 答应一下也没什么，一边又觉得这跟在一起谈恋爱有什么区别？就像易晚的订婚。 定了婚的叫未婚夫，宋知寒这叫什么？叫准男友？ 他一时没有说话，宋知寒也没有催他。汽车持续向前，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路旁零星的落叶被风卷起啪地贴在副驾驶前面的风挡上, 又被吹走。 “好像要下雨。” 宋知寒问：“小野，会下雨吗？” “我怎么知……” 和夏清野同时回答的, 还有车载智能语音,小野不知道连的哪个天气预报系统, 有一点延迟，这会儿还在说：“现在艳阳高照，今天有雨的概率为20%。” 夏清野忍不住问：“它可以改名吗？” 不是很想和人工智障同名。 宋知寒笑了一下：“男朋友可以。” 夏清野：“……” 真是装都不装了, 刚刚还说提前预订，这会儿就男朋友了。 夏清野看了眼外面的天, 这么大一团积雨云也不知道哪儿飘来的, 远处的云层里还有闪电。这雨是下定了,无非是多大多久的区别。 夏清野有点担心, “下雨的话，演唱会怎么办？” “应援袋里应该有雨衣。“ “宋姨呢？” “她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演唱会也会对这类突发天气做预案, 不用担心。” 夏清野从认识宋茹开始就没见她办过演唱会，不太清楚这些，宋知寒这样说，他放心了一点。没一会儿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这么大的雨，夏清野车的时候都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下车前，他说：“如果雨在演唱会前停了，我就答应你。” 结果快七点的时候，雨势转小，接着淅淅沥沥地飘了十来分钟，就真停了。因为下雨的缘故，许多人都推迟入场，演唱会也顺势推迟了半小时。 十来个门同时开放，人流量没有想象的大。 内场的票就在草地上，来往的人一多，难免泥泞，现场临时有工作人员在分发鞋套，几个人排队领了鞋套。 陈垚说：“我要是来当保安，给你们发鞋套的就是我了。” 赵辰安正扶着他穿鞋套，闻言就要把鞋套给他，“来来来给你个工作机会，帮我穿上。” 陈垚往边上一躲，赵辰安单脚站不稳往夏清野这边倒了一下，夏清野这会儿也单脚站着，没防备差点给他带倒，挣扎着维持平衡的时候，捞到一只手，或者说是这只手捞到他。 宋知寒没要鞋套，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夏清野被他搂在怀里，视线再那么一对，像极了偶像剧里男女主的经典拥抱。 夏清野站稳了，宋知寒也没急着放开他。 “投怀送抱？” 夏清野干脆撑着他的胳膊穿鞋套，“你才投怀送抱。” “也行，你想抱吗？” 夏清野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宋知寒嘶了一声，还是在笑。 夏清野知道他在笑什么，刚刚他们入场的时候路过看台，刚下过雨，座位是湿的，就见观众们在互相借纸擦雨，工作人员也拿着毛巾和纸到处帮忙。每个座位上又都一只袋子，里面装了荧光棒之类的东西。 零星地能听见几句交流的声音。 “看看袋子里有纸没？” “没有，我看了，是湿巾。” “怎么放湿巾？” “别说湿巾，你看看，还有清凉油，扇子，藿香正气水。” “这是多怕我们中暑。” “今天这雨要不下，晚上那么多人还真说不好。” “这么说起来这是真及时雨。” “嗯，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热，我还说带冰袋过来。” “最妙的是还在七点前停了。” 确实，傍晚的雨又大又疾，一下就凉快了，关键是停得一点儿都不含糊，这会儿天朗气清。 有人感慨：“这雨来报恩的吧？” 夏清野去看宋知寒，宋知寒果然也在看他，他们同时说话。 “小野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才该报恩。” 宋知寒顿了一下，缓缓笑起来，“怎么办，我刚刚把诸天神佛都求遍，不知道该找谁报恩了。” 夏清野：“……” 夏清野本来还有点类似于打赌输了的不乐意，宋知寒这样一说，他那点小情绪被搅得烟消云散，也笑起来。 “找我啊。” 反正话是他说的，雨也已经下了。 准男朋友在演唱会期间申请预支了牵手，在《牵手》的前奏响起的时候。 牵手是个很神奇的动作，小朋友之间两两牵手，只是关系亲密的表现，成年人之间，就有了特殊的含义，何况是这样的五指交握。 《牵手》是宋茹早年的歌，在她的歌里，传唱度不算高，在场都是多年歌迷，很多都不会唱，前一阵演唱会节目单出来的时候，音乐软件上这首歌的播放量激增。 这首歌唱的是亲情、爱情也是友情，开头还是一段童声吟唱，宋知寒录的。 舞台的大屏幕上也在播放mv，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坐在钢琴凳上，脚尖都碰不着地面。夏清野不是头一次看这个mv，但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男孩，越看越觉得眼熟。 小男孩的镜头有十几秒，这期间，夏清野交错着看了宋知寒五六次，他问宋知寒：“这个是不是你？” “是。” 宋知寒看着屏幕上十六七年前的自己，多少有点无奈，他没想到宋女士会直接放mv，这首歌是江城巡演独有的。 为什么有，一目了然。 歌声传来，夏清野跟着轻轻哼了几句，“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弹这个，用吉他。” 夏清野说的不是mv，是当初宋姨给他看的视频，当时他就想，这个哥哥真好看。 * 演唱会结束，宋茹那边忙得很，夏清野本来想去后台看看她，也打消了主意，还是等宋姨联系他们吧。 方自诚誓要讲助攻进行到底，晚上捎了两个人回学校，给宋知寒和夏清野制造独处的空间。不过这会儿宋知寒车上，没有方自诚想的那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 夏清野循环宋知寒弹钢琴的mv，缩小版的宋知寒哎。 看够了他开始算宋知寒今天“预支”了多少，发现不对了。怎么光宋知寒“预支”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吗？ “我也要预支一下。”夏清野学宋知寒的说法，指着车上的显示器，“给它改名。” “你改吧。” 夏清野不想跟和自己同名的人工智障交流，全程手动操作，最后发现这系统原本默认的名字不叫小野，是宋知寒后来改的，改回去还需要声纹确认。 虽然不用交流，但是宋知寒要喊两声“小野”。 尽管知道不是在喊他，夏清野还是有些别扭，或者说，就是因为不是在喊他才别扭。不过宋知寒说：“不是夏清野的野，是之乎者也的也。” 名字改完车都开到宿舍大门口了。 车还没停稳，夏清野先听到了车门落锁的声音。 夏清野：？ 宋知寒：“预支一个告别的吻。” 夏清野：“……” 宋知寒已经解了安全带靠过来了，在离夏清野十公分的距离处停下，问了一句：“可以吗？” 夏清野想到他之前那个提前预支的纯情的晚安吻，觉得这车锁得多少有点兴师动众了。 吓他一跳。 夏清野点头，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唇角。 夏清野傻了，为什么是嘴？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趁他呆愣，宋知寒又低头亲了一下，这次没偏。柔软又陌生的触感传来，夏清野几乎战栗，他猛地往后靠，差点撞在车门上。 宋知寒眼疾手快地替他挡了一下，后脑勺隔着手砸在车窗上，夏清野的脑袋不疼，宋知寒手指麻了。 夏清野抓他手来看，中指和食指指节都有点发红，刚刚他都听到声音了，既然他脑袋没磕疼，那疼的只能是宋知寒。 他拉着宋知寒的手拽了两下中指和食指，又随便搓了几下，确定骨头没事就放下了。 “谁叫你突然亲我的。” 宋知寒半点没有悔过的意思，“小夏同学，讲点道理，我申请过了。” “你没说亲……”嘴。 夏清野支支吾吾。 不过宋知寒还是回答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未来男朋友，当然要多预支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fftty 10瓶；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夏清野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能叫预支吗？根本没有还的时候。但是宋知寒说：“你也可以预支。” 这一瞬间，夏清野想到了很多，想到刚才柔软的触感, 想到宋知寒线条分明的腰腹肌肉, 他视线向下, 恶向胆边生—— 夏清野告诉自己，是宋知寒先动手的, 不、动嘴的。 他戳了一下宋知寒的腰，碰到的瞬间，就感觉肌肉绷紧了。 宋知寒握住他的手，夏清野一点不虚：“我不能预支吗？” 宋知寒嗓子有点哑，“先欠着。” 夏清野想说凭什么我就要先欠着，接着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有点点心虚，又渐渐理直气壮起来, 宋知寒先亲他的, 他只是戳了一下, 要怪就奇怪宋知寒自己太敏感了。 夏清野收回手，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瞟，忽然眼前一黑, 宋知寒捂住了他的眼。 耳旁，宋知寒说：“以后还你, 连本带利。” 连本带利四个字他说得极重, 倒不是音量有多高, 而是他一字一顿的, 莫名带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不等夏清野仔细琢磨, 宋知寒已经越过他开了门。 “回去吧。” 夏清野被他轻轻推下车，三只玩偶，有两只刚刚滚到了座位下，宋知寒弯腰去捡。夏清野手里还有一只，但是没急着放回去，而是在宋知寒起身之后朝他扔过去。 宋知寒一抬头就被圆滚滚的胖丁迎面砸过来，倒是不疼。 他笑了一下，对车外的人说：“再见。” 夏清野出了气再被他那么一笑，也对他说：“再见。” 回到宿舍，陈遇和赵辰安都已经在了，陈垚见他两手空空的，还问他：“干什么去了？” 一开始宋知寒的车是开在前面的，后面看不见了以为他们早到了，结果回来宿舍还是黑的，赵辰安说可能绕去买生巧了。 “没干什么，就是开得慢了点。” 到了之后又在车上磨蹭了一会儿。 那边赵辰安在跟章栩视频通话，看见夏清野回来，章栩还隔空跟他打招呼：“小野回来了？” “嗯。” 今天看演唱会，大家都发了朋友圈，章栩看见了，羡慕得不行。 “哎，我要不是在月月外婆家，我肯定也过来。” 赵辰安：“你再秀？” 陈垚：“在三只单身狗面前，你也好意思？” 章栩和月月是很多年的同学，还当过同桌，虽然住得不太近，也算是青梅竹马，家长都互相认识。如果不出意外，大学毕业应该就能结婚了。 安安和垚哥说得没错，他就是在秀。 夏清野觉得他也有必要透露那么一点点，不然总瞒着也不是回事儿，早晚要说的不是？ 夏清野清清嗓子，“两只半，我算半只。” 他这话简直平地一声雷，接下来立刻被“严刑拷问”，陈垚实在是好奇，看夏清野这样，明显是八字刚成了一撇，但他这两天实在没看见夏清野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近。 真要说起来，宋知寒的可能性还大点。于是他笑着说：“总不能是宋老师，天天给你送早饭。” 章栩也笑：“说不定呢，他俩还一块儿去情侣餐厅。” 陈垚：“还一起抓娃娃。” …… 说着说着，他们就沉默了，镜头里外三双眼睛都看着夏清野，夏清野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就应了一声。 陈垚：？？？ 章栩：！！！ 赵辰安啪地拍手，“我就说他们很明显吧！” 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章栩说：“我早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陈垚有点怀疑人生，“就我一个没看出来？” 赵辰安宽慰他：“我阅尽千番。” 章栩也说：“我有对象。” 既没有二次元生活也没有对象的陈垚自闭了一会儿说：“是不是要一起吃个饭。” 到了这个地步，夏清野不好说他还没松口，就说：“过一阵吧。” 几个人线上线下，吵吵嚷嚷地抒发完激动的心情，提起宋知寒再也不喊老师了。只有章栩，毕竟是上过人家课的，后面开学返校，遇见宋知寒过来找夏清野，脱口而出还是宋老师。 宋知寒说：“如果不出意外，这学期我应该没有教学任务，不用叫我老师。” 其实如果不出意外，上学期本来也没有。 要不是因为夏清野，章栩肯定还是喊他老师，但是兄弟的对象，要是都工作了就还好，夏清野还没毕业，这喊起来多少有点师生禁忌感。 不好吧？ 但是不叫老师叫什么呢？学长？更奇怪了。 章栩最后什么都没喊，直接问他： “您来找小野吗？” “嗯。” “他不在宿舍。”章栩虽然今天才返校，但是他们四个人都会在群里报行程，夏清野自己不报，赵辰安都给他报了，所以章栩比宋知寒还清楚一点夏清野在哪，“他去教学楼了，院长办公室。” 之前比赛院长给颁奖的时候就问过夏清野有没有读研的想法，夏清野是想争取一下保研的名额的，但他毕竟开学才大三，以为院长就是暗示他可以选他当导师的意思。 结果还没正式开学，辅导员就说院长喊他去办公室。 院长给他看了一个文档，上面列了几行看起来像是论文题目的，院长问他对哪个感兴趣，夏清野不明所以。 “这是我今年准备带的课题，挑两个。” 本科阶段也可以申请课题，不过大部分其实还是老师定了方向再交给学生去完成的，基本上从大二开始，夏清野去年出国了，没轮上，现在大三了，还是头一次。 不过院长对他期望挺高，上来就给了两个。 夏清野看了一会儿，正要选，院长说：“挑不出来吗？我给你挑吧。” 他说着拿过鼠标，标红了两行。 夏清野一看，院长给挑的两个，一个是单词记忆相关，另一个就有点奇妙了，还涉及到方言，他有点疑惑：“这个不该是汉语言的吗？” 院长说：“方言对英语学习的影响，怎么不算英语。” 总得来说，这两个课题都是夏清野一开始想要避开的，因为都需要一定的调研，没想到院长就给他定了这两个。 夏清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套了。 院长说：“这种级别的课题，样本不需要太多，在学校就能完成。小夏你生得好看，做这种调查很快的。” 夏清野：“……” 等宋知寒到外语学院，夏清野正好也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了，看见宋知寒就问：“你怎么记单词的？” 宋知寒说：“看过就记住了。” 他记得夏清野记单词也很快，“你不是吗？” “我不是，我记音。” 夏清野放弃这个不靠谱的样本，准备先设计问卷，再慢慢调查。 宋知寒问他：“课题？” “嗯。” 夏清野的学习不用人多问，宋知寒点点头，“给你带了东西。” “嗯？什么？” “你猜。” 夏清野不猜，直接去摸他的包。宋知寒没让他得逞，侧过身，又伸出胳膊一拦，夏清野就被他搂怀里了。 夏清野虽然行动有点受限，但是离包更近，他直接伸手拽了背包带。 宋知寒就松手把包给他了。 包里是宋知寒做的第三只小海豹，这只小海豹的身体由宋知寒设计，裁缝阿姨代工，表情由夏清野设计，宋知寒完工。 夏清野当时选的表情包，两只眼睛一睁一闭，睁眼的可以用打磨好的石头，闭眼的通常用线来完成，这样一来就不太协调。 于是宋知寒除了圆形的眼睛，还打磨了细长的一条。 这只小海豹比夏清野之前收到的两只都要胖一点，还是一只手就能握住，但是身形更圆，憨态可掬的。 夏清野非常喜欢。 “怎么谢我？” 夏清野差点就要谢了，忽然想起来，这个小海豹本来就是宋知寒做了给他赔罪的，为什么要谢？他改口说：“勉强原谅你了。” 宋知寒就问他：“那我还要预支多久？” 夏清野说：“看你表现吧。” 方教授之前出过车祸，多少有点影响身体，加上他带的家里父母都生病的特困生毕业了，就没再搞商业项目。于是宋知寒这学期挣的钱会少，要做的项目也少了。 基本就是看文章，写论文。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负担，有的是时间好好表现。 早饭不说，中午傍晚下课也经常看见宋知寒在教室门口接人吃饭，偶尔还有宵夜。 除了一起吃饭，还有一起学习。夏清野的没有像院长想得那样在校园里请人填问卷，他直接在兼职群里发明码标价，三块钱一份问卷，两份一起填就有六块钱到手，可以买杯便宜的奶茶。 有陈垚帮忙，问卷的扩散范围还挺广，几天时间就回收了不少问卷。 效果不错，花的钱也多，夏清野一算，前期的经费基本要折进去，这论文要是不能发表他得赔。能发表的话，不同等级的期刊学校又不同数额的奖金。 为了保本，夏清野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写论文上。周末基本都跟宋知寒一块儿泡图书馆了。 渐渐的，夏清野就发现了宋知寒的妙用，他做数据分析可快了。要什么效果都能立刻做出来，连带着结论都一起写好了。 这不给署名说不过去吧？夏清野越想越觉得可行，宋知寒也加过他的名字，课题本来就可以合作完成，夏清野动作快，申报还没开始他已经做好一半了，等填表的时候加个人而已。 “你要在我的论文上署名吗？” 一篇本科论文的二作，被夏清野说得跟sci似的，宋知寒还真应了。 “好。” 夏清野很开心，“我还以为你会拒绝，这个对你没什么用。” “确实没有必要，但是你的心意。” 前有金钱大法收问卷，后有宋知寒一起做数据分析，夏清野一篇论文初稿交上去，九月都还没过，夏清野决定暂时给自己放个假。 正好运动会就在眼前，他就去报了个名，校运会是全校一起，但是体院的有另外的排名，剩下的其他学院还有一个“除体院外”的排名，除体院的第一名也算第一名，有金牌的。 夏清野报了个室内项目，游泳。 游泳比赛报名的人不太多，全校会游泳的可能也就三分之一，这里头泳姿标准还要能一口气游完一百米的各个学院都不算太多，夏清野还报了个混合泳，基本上跟他比的都是体院的。 他就算垫底，也能拿个“除体院外”的名次。 除了直接参加比赛，学生会还要招募一些维持秩序、帮忙照顾运动员，甚至充当裁判的志愿者。 陈垚问夏清野去不去。 “我报名比赛了。” 陈垚轻咳一声，他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主要宋知寒还是男的，一个直男给一对同性情侣牵线，他表情有那么一丝尴尬，暗示性地说：“那什么，教职工运动会。” 夏清野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去！” 宋知寒还挂着助教的名，虽然不用上课，但是运动会肯定是年轻人先上，他还有健身的习惯，肯定会去的。 要是能给宋知寒当裁判多有意思。 他是没想到，他还没给宋知寒当裁判，宋知寒先来给他当裁判了。 说裁判也不太对，算是“临时教练”。 游泳跟其他项目还是有点不一样，需要做好充分的热身准备，跟他一起比赛的基本都是体院的，大小比赛多少都参加过，只有他不一样。 带他们这组的体育老师环视一周，就说：“小宋，你过来带他。” 宋知寒就过来了。 夏清野惊讶地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未来男朋友要比赛，我怎么能不在这里？” 比赛的事，夏清野说过，宋知寒也说过会来看，但他没想到是这种看法……看他热身。 他们一个即将下水只穿了泳裤，一个衣着正常，夏清野在他的注视下做着机械地做着舒展运动，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想说你别看我。 宋知寒已经直接上手了。 “同学，热身要到位。” 夏清野双腿分开坐在地上，分别向两边压下腰，宋知寒搭着他的肩缓缓用力，一点点往下按，“疼了就说。” 不过最后没等夏清野喊疼，宋知寒就已经松开手，他说：“柔韧度不错。” 柔韧度？夏清野思绪飘了一下，忘了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他去看边上的人，宋知寒过来帮他调整了。 宋知寒的手微热，这样没有任何阻隔地搭在腰间，夏清野腰一塌，手撑在地上，不过宋知寒还算克制，真的只是搭着帮他调整了动作就松开。 夏清野想到了之前他戳宋知寒的腰时宋知寒的反应，有点庆幸，他的腰虽然也敏感，但是没有那么敏感。 不然这怎么收场？ 热身时间结束，夏清野从地上起来，宋知寒拉了他一把，在他起身的瞬间，轻声说：“很细。” 很细，什么很细？ 腰？ 一会儿柔韧度一会儿腰细的，宋知寒在想什么？ 夏清野瞪他，臊得脖子都红了。 带组的老师看见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夸他：“热身效果不错。”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容宝 10瓶；床上笑醒2333 6瓶；一南瓜 5瓶；皮卡皮卡丘、長言清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热身效果不错的小夏同学, 最后成绩也不错，光荣地获得了一枚金牌。 家里就有泳池，暑假在家的时候, 健身之余也没少游泳, 比赛前几天也练习过混合泳, 游完全程的体力是有的，但是比赛和平时自己一个人游是两回事。 左右都有人, 再怎么做好了垫底划水的准备，也还是会起一升起一点竞争心理。 从发令声响起，入水的那一刻起，夏清野就拼尽了全力。 最后虽然还是倒数，但是没有拉开特别大的差距，比他自己之前最好的数据还要快了将近五秒, 也算是超越自我。 要是放平时，夏清野肯定要开心地发个朋友圈, 但是这会儿他连自己的成绩的都没记住, 靠着泳池喘气。他隔壁就是第一名, 从小体校练起来的，这么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来跟夏清野搭话。 “猛啊兄弟, 仰泳那会儿我以为要这被你反超。” 来参加比赛的人除了夏清野基本上都互相认识，什么底子心里也清楚, 只有这位蓝眼睛的小帅哥, 那衣服小身板,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来凑数的, 没想到还真的挺猛。 就是明显平时练少了，体力耐力没跟上。 夏清野不知道自己还给了这位真冠军这样的危机感, 混合泳第一个泳姿是蝶泳，很费力，他练得不多，用尽全力还是落后，仰泳能使得上力了当然要努力追。 之后虽然差距渐渐拉开，夏清野还是没有放松，全程都在拼命，这会儿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但是这位兄弟那么热情，他也只好打起精神，刚准备敷衍两句，宋知寒的声音从头顶飘来：“还不上来？” 宋知寒拉了他一把，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大毛巾，夏清野一上去就被他整个裹住了。 泳池还要进行下一场比赛，隔壁那兄弟也上来了，他自己带了毛巾，一边擦水一边问夏清野：“哎兄弟，你什么专业的？加个微信吧，有空一起游。” “没空。” 宋知寒说的。 那位同学一脸莫名地看向宋知寒，指着夏清野，“我跟他说。” “他没空。”宋知寒又说一遍。 连着被人拒绝两次，还不是当事人，这位冠军同学也有了点脾气，当即把毛巾一扔。 “不是，你谁啊？” 宋知寒低头问夏清野：“我是谁？” 夏清野说：“宋知寒。” “谁啊不认……”他话没说完，那边带队老师带着下一组比赛的人过来了，“那边，干嘛呢？比完就走，别在这磨蹭。” “这就走这就走。”冠军同学转过去敷衍了两句，一回头看见蓝眼睛小帅哥仰着头让那个叫宋知寒的给他擦脸。 冠军同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対，还没想明白，宋知寒已经带夏清野走了。 整个运动会都才三天时间，游泳馆这边所有项目都安排在同一天。 两百米混合泳时间排得比较靠中，之后还有四百米的混合泳和接力赛，所有比赛结束之后，一起进行颁奖仪式。 夏清野暂时没什么事，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就可以回去休息了，等下午颁奖仪式再过来就行。 泳池后面就有不隔断的淋浴房，大部分人比赛之后都是在这里的，宋知寒带夏清野去了另一边，有隔间的地方。 夏清野累得连胳膊都不想抬，宋知寒一路送他到淋浴间内把门关上，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対……等等，门关上了，为什么宋知寒还在里面？ 夏清野迟疑地看看门，又看看他，“你不出去吗？” 单人的淋浴间能有多大，两个人一块儿在里面站着，转身都困难，夏清野不知道宋知寒在这里干嘛，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宋知寒来跟他算账的。 宋知寒问他：“我是谁？” 夏清野当时没反应过来，但这会儿已经明白宋知寒的意思了。再不济也该是个未来男朋友不是？ 但是夏清野装傻，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谁啊，你不是宋知寒吗？” “夏清野。” 宋知寒胳膊一撑，夏清野就被他困在身前了。 “哎。”夏清野靠在身后的瓷砖上，有点凉，轻轻推了他一下，“干嘛，男的要我微信你也吃醋啊？” 宋知寒没动，低头看他，“我也是男的。” 夏清野说：“人家又不喜欢男的。” 其实夏清野也有点奇怪，宋知寒不像是会限制他交友的样子，他平时跟舍友关系很好，就没见宋知寒有什么反应。 宋知寒说：“他是体育生。” “身材很好。” 看夏清野平时的表现也不难知道他喜欢身材好的。 夏清野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宋知寒低头，轻轻衔住他的唇，很快松开，“别笑。” 夏清野被他亲得嘴唇发痒，忍不住舔了一下，一抬头，宋知寒眼中是他的倒影。夏清野抬手，环抱住他的腰，松了口。 “没注意，我喜欢你这样的。” 宋知寒轻抚他的面颊，拇指擦过双唇，低声问：“那喜欢我吗？” 夏清野又不说话了。 宋知寒的吻落在耳畔，绵绵密密的，“喜欢我吗？” 夏清野抓住宋知寒的衣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宋知寒的吻落到了颈侧，落到喉间，伴着灼热的呼吸，他又问了一遍：“喜欢我吗？” 温热的手掌落在腰际，轻轻摩挲，带起一片战栗。 “夏清野，喜欢我吗？” 夏清野向后仰起头，想躲开，又无处可躲，身体上的刺激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用气音说：“喜欢。” 但是宋知寒仍旧没有放过他，腰际的手继续下行，颈间是一片濡湿的触感。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从游泳馆出来，夏清野面色潮红，脚下发飘，宋知寒真是脸都不要了，居然色、诱他，还在淋浴间里…… “要回去休息吗？” “不然呢？” 夏清野这辈子都没那么荒唐过，从比赛开始到刚刚在淋浴间，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没放松下来过，还消耗了那么多的精、力（并列关系），这会儿困得不行。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知寒，刚刚他不小心碰到了淋浴器的开关，狭小的空间内，花洒忽然出水，两个人都没能幸免，不过夏清野当时没穿衣服，宋知寒穿着，他还没有换洗的衣服，这会儿身上不少水渍，但这会儿表情从容，拎着包落后夏清野半步，一派悠然的。 宋知寒说：“如果你想继续，我们也可以去开房。” “闭嘴，不想。” 宋知寒闷笑，靠近他，压低嗓音喊了一声宝贝。 夏清野刚刚就是这么交代在宋知寒手里的，他这一声宝贝，听在夏清野耳中跟“三分钟”没多大区别，夏清野丢了面子还要被反复处刑，当即恼羞成怒要去打他，“宋知寒！” 没打到。 夏清野转身就走，不搭理他了。 宋知寒又追上来，搂他的肩，夏清野一侧身，躲开了。 宋知寒道歉：“我错了。” 夏清野板着脸继续往前走，不理他，宋知寒又说：“対不起，我太高兴了。” 夏清野觉得他简直有病，“你高兴你弄我干嘛。” 自己解决一下还勉强说得通一点。 宋知寒说：“希望你也高兴。” “……” 虽然有点丢人，但夏清野最后也还是没回宿舍，游泳馆在北校区，宋知寒的宿舍要近很多，而且他脖子上都是宋知寒留的印子——倒不是说谈恋爱留点痕迹怎么了，问题是，他是来比赛的啊！ 这么回去那不是更丢人了。 宋知寒没带他去食堂，直接回宿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点的外卖，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外卖已经送到了。 夏清野吃了午饭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特别熟，一口气睡到半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是暗的，他吓了一条，以为自己睡到晚上了，问宋知寒：“你怎么不喊我？” 宋知寒说：“颁奖仪式在三点半，来得及。” 夏清野去看时间，才两点。 “下雨了吗？” “没有，快了。” 夏清野打了个呵欠，又躺回去。 因为是临时过来午休，也因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这次宋知寒没有另外铺床，夏清野就睡在他的床上。 宋知寒也过来，夏清野又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宋知寒在床边坐下，然后也躺了上来，“午休。” 夏清野说：“已经两点多了。” 哪有人两点多定时午休的。 宋知寒说：“颁奖仪式在三点半。” 鸡同鸭讲的，夏清野干脆也躺回去了。然后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相信，宋知寒是真午休呢？宋知寒就没有午休的习惯。 夏清野刚醒，属于闭闭眼还能续上觉的状态，就在他即将见到周公的时候，宋知寒说：“现在不用预支了，你不想试试吗？” 夏清野立刻就清醒了。 “预支什么？” 他真是被宋知寒套路多了，下意识就以为他又来，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知寒说的是之前说好了要连本带利还的那个。 也不是不行，夏清野想，他已经眼馋宋知寒的人鱼线很久了。 还真是连本带利，夏清野上手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宋知寒带着走了，他跨坐在宋知寒腿上，连刚刚才游泳馆淋浴间里的也还回去了。 就是宋知寒不吃他自己那一套，不管夏清野是亲他还是叫他什么哥哥宝贝的，都没能让他提前结束。夏清野豁出去了，俯身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别的才终于得逞。 夏清野擦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宋知寒这会儿呼吸略有些急，胸膛起伏着，额头上还带点晶莹的汗，性感得要命。 宋知寒伸手，把人拉近了，搂着他，贴着他，喊他宝贝。 “再喊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问，小野喊了什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的会好好学习 5瓶；皮卡皮卡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再喊一声颁奖仪式不要去了, 不过就算不喊也没有很大区别。 夏清野原本就跨坐在宋知寒身上，被他一拉，又桎梏住了腰, 整个人都贴着他。夏清野挣了挣, 没挣开, 也不知道宋知寒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阶梯教室，他没拉下来的黑板, 宋知寒单手就拉下来了。 宋知寒哑着嗓子问他：“在想什么？” 他虽然问了，却不像是要夏清野回答的样子，腰间的手从夏清野的衣服下摆钻进去了。夏清野真的不知道跟宋知寒谈恋爱是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那么敏感。 随便碰碰就有感觉了。 宋知寒闷笑。 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样贴着太危险了，夏清野觉得再这么下去，多半要擦枪走火。他想起来, 想要离宋知寒远一点，但他几乎是嵌在宋知寒怀里, 腰又被紧紧箍着, 很难用得上力, 胳膊一撑，上半身是起来了，腰部以下贴得更近了。 宋知寒搂着他的腰, 把人往上带了带，若即若离地触碰他的唇, 诱哄道：“再喊一声。” 夏清野喊：“宋知寒。” 就被亲了。 亲得有点猛, 夏清野一开始还能应付, 后面有点喘不上来气, 还推不开，牙关一合, 宋知寒才终于放开他，不过腰间的手没松。 “那么凶？” 本来只是咬了一下，没什么伤，他那么一说，夏清野又在他下唇咬了一口，这次有点没控制好力度，破了。 宋知寒舔了一下，轻轻嘶一声，终于舍得松开他了。 这么胡闹一通，两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平静，出门的时候就有点急。 紫外线过敏的缘故，夏清野就算夏天也不太穿短袖，他原本穿了一件圆领的长袖T恤，能看见锁骨，但是现在锁骨那一片的痕迹还没消，这样去领奖也太不像回事儿了。 夏清野就穿了宋知寒的衬衣，衬衣有点大，袖口干脆挽到小臂中段，休闲裤也晚挽成九分裤的样子，加上框架镜，看起来休闲又斯文。 宋知寒也是差不多的穿着，但是差不多的衣服，他穿上就是更随性，下唇还带点暧昧的伤，非常不端庄。一路到体育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视线。 体育馆里，颁奖的音乐已经在响了，不过还没轮到混合泳。 获奖名早已经出来了，夏清野这个奖拿得有点寂寞，除了体院之外根本凑不出三个人。颁奖的领导大概也那么觉得，大手一挥，就把两组并到一块儿了，夏清野和那个体院的第一名一块儿站到了冠军的领奖台上。 领奖台说宽敞也宽敞，说窄也窄，站得下两个人，但是肯定要碰到一点。 夏清野下意识去看宋知寒，冠军同学挺开心的，跟他碰了碰金牌，还悄悄问他：“早上那个，你们是不是……那什么？” 他话语中虽然有一些回避，倒也没什么恶意。 夏清野说：“是。” 怪不得宋知寒对他那么大敌意，他草了一声，后退一步，跟夏清野错开身，下领奖台之后也保持了一个和别人对象应该有的距离，也不提加好友的事儿了，就是说：“这边泳池其实平时也用，你想来的话问老李——就是今天带着做热身的那个，问他要个开放时间表，没有救生员在的时候不让泳队以外的进。” “好。”夏清野跟他道过谢，去找宋知寒，赵辰安他们也在。 上午陈垚有事抽不开身，赵辰安没有主动报名参加运动会，他们班男生少，项目也报得很少，应该说整个外语学院都这样，然后院长压力给下来，最后男生都抽签，至少一人一项，赵辰安抽到了万米长跑。 夏清野和赵辰安比赛时间有点冲突，跟两百米混合泳比起来还是万米长跑更艰难一点，章栩就去赵辰安那边陪跑了。 但是夏清野这边颁奖，那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的，赵辰安都来了，陈垚和章栩扶着来的。 夏清野走过来，几个人纷纷对他说恭喜，说完赵辰安吹了声口哨，“小野这衣服没见过。” 他碰碰章栩：“鱼儿你见过吗？” 章栩配合地说：“没见过。” 陈垚一开始没注意夏清野的穿着，赵辰安指出来之后，他看夏清野再是看宋知寒，然后才恍然大悟：“你们穿的情侣装吗？” 赵辰安：“……” 章栩：“……” 夏清野：“……” 只有宋知寒在笑，“是。” 夏清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很容易就说到他中午不回宿舍去了宋知寒那，换了衣服，穿的还是宋知寒的衣服。 正好之前说一起吃个饭，到现在都没吃成，他就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几个舍友都答应得爽快，宋知寒看夏清野，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显然是的，夏清野说：“你请。” “好。”宋知寒乐意得很，问他们想去哪里吃。 赵辰安跟方自诚最近联系还挺不少，当即就说：“我们去方师兄那里吃吧。” 方自诚也很乐意招待他们，他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有夏清野的面子在，虽然拍卖会虽然不太顺利，但是和酒庄达成了一些小小的合作，每个月都能稳定供货，量不大，对目前的食苑来说暂时够用。 他们过去他就送了两支酒过来，结果没一个人想开，都要了啤酒——主要这酒看起来就贵。 最后还是夏清野开的，然后醉了一片，头一个就是赵辰安，他今天这万米跑得消耗着实不少，原地变身话痨，还爱给人倒酒，夏清野在他边上，被倒得最多。 于是第二个就轮到夏清野，他开始盯着宋知寒发呆。 陈垚和章栩好点，也就是微醺，连宋知寒都浅酌了几杯。这下五个人一辆车，想回学校必须找代驾了，打车都不够。 好在周末学校不查寝，干脆就近找个酒店住。 巧了，最近的四星酒店是夏氏旗下的，不过这不是连锁的酒店，宋知寒都不知道这是夏氏持股，夏清野知道，但没放心上。 方自诚开车把人送过来，宋知寒的车喊餐厅的工作人员帮忙开过来。 四间房，除了宋知寒一人一间。 陈垚和章栩都都还挺清醒的，拿了房卡一块儿把赵辰安弄上楼，就剩夏清野和宋知寒了。 夏清野问宋知寒住哪里。 宋知寒说：“住你那里。” 夏清野就说：“我们来开房吗？” 本来两个大帅哥一进来，前台就在关注了，夏清野还语出惊人，那姑娘都顾不上要悄悄看了。她拿出了全部的职业素养保持镇定，提醒道：“开一间的话，两个人都需要登记。” 宋知寒报了身份、证号，前台把房卡给他们，还提醒：“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用后结算，会在押金里扣除，有什么别的需要可以喊客房服务跑腿代购。” 夏清野现在思维迟钝，大脑被“开房”两个字占据，不太能听出来她话语中的暗示，宋知寒是听出来了的。 他说：“好。” 从电梯出来，刷卡进门，连房卡都没插，一片黑暗中，咚的一声，宋知寒就被夏清野压门板上了。夏清野动作有点急切，急切地亲吻，急切地渴望接触。 宋知寒领口的口子被他扯掉线，下唇上的伤又被他磕裂了，他停下来，黑暗中看不见宋知寒的脸，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又重又急。 夏清野缓了缓，又凑上去，轻轻舔他的唇，炽热缠绵的亲吻中有血液的腥甜。 过了好久，房间里的灯才亮起来，宋知寒说：“去洗澡。” 还问他：“要帮忙吗？” 夏清野是有点醉，但也没有醉得那么厉害，还能自理，只是有些兴奋过了头，摇头拒绝，也没进浴室。 刚刚在黑暗中待得时间久了，骤然有了灯光，还点不习惯，加上酒精的作用，跟在梦里似的，夏清野坐在床上，“你先去。” 宋知寒倒没问他要不要一起，他们都没什么经验，头一次还是稳妥点在床上吧。 等他进了浴室，夏清野就去看放在床头柜的东西，就是前台说自由取用，用后结算的那些。矿泉水和饼干之类的东西放在水壶那边的柜子里，床头的东西都是床上用的，有好几只盒子，还有些液体。 都是比较常见的品牌，夏清野在超市收银台边看见过很多次，但是这东西一般没需要也不会刻意去研究。不过他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一点使用方法——当年中学生生理卫生知识课上讲的，如何正确使用安全套。 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拿盒子，拿起来之后又放回去了。 可能、大概，也不需要他知道怎么用？ 宋知寒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点凉意，但是进到浴室里，浴室又是热的，宋知寒大概是用凉水洗澡了。夏清野也想用凉水，但是花洒一打开，水汽带来的凉意就让他瑟缩了一下，这酒店的冷水也太凉了，还是用温水吧。 等夏清野从浴室里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两个人显然都没有要睡的意思。 刚刚夏清野看过的那些东西都摆在床上，那几个盒子被宋知寒拆开了。夏清野虽然是有心里准备的，但是也没想过用那么多啊。 真那么搞，他跟宋知寒明天总有一个要去医院，可能两个一起去。 他有点迟疑地站在原地，没过去，“拆那么多干嘛？” 宋知寒说：“没用过，不知道什么尺寸合适。” 夏清野松了口气。 宋知寒放下手里那几个单片装，“你来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仔~ 20瓶；皮卡皮卡丘 5瓶；啊这这这这这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夏清野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又干又痒，下意识揉了两下，还有点疼。宋知寒在他身侧, 他一动, 宋知寒就醒了。 夏清野表情不对,宋知寒问他：“怎么了？” 夏清野说：“眼睛疼。” 说完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怎么那么哑, 接着感觉不光是眼睛疼，嗓子哑，某个地方还有点异物感。 宋知寒凑过来给他看眼睛，那么近的距离，夏清野却看不清他，视野模糊还流泪。 “有点红,发炎了。”宋知寒说。 夏清野忽然想起来了，昨天他们出来聚餐前, 他去宿舍换了衣服, 顺便也换了眼镜, 换成了隐形眼镜，昨晚喝多了，忘了摘。 “隐形眼镜没摘。” 宋知寒哭笑不得,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摘？” 夏清野仰着脸向他，宋知寒自己视力很好, 没用过隐形眼镜, 不过男朋友有需要, 他还是要上的,好在摘眼镜比戴容易，注意力度就好。 眼镜摘了, 宋知寒问他：“放哪？” 夏清野说：“日抛的，不要了。” 眼睛又痒又干，夏清野难受得不行，他万万没想到，初体验最大的后遗症在眼睛上。 “都怪你。” 如果单是戴一晚忘了摘，未必会有那么严重，主要昨晚还哭了。 宋知寒顺着他，“是，怪我。“ 夏清野睁眼闭眼都难受，眼泪还不受控制地流，宋知寒问他：“要去医院吗？” 夏清野犹豫，宋知寒帮他决定了。 “去医院吧。” 酒店的房间遮光效果特别好，这会儿房间照明全靠灯，一点自然光没透进来，夏清野没什么时间上的概念，不过他还记得他的舍友们也在酒店。 “几点了？” “七点。” “那么早？”夏清野都震惊了，昨晚他们至少两点睡的。 “嗯。” 既然要去医院，宋知寒给给方自诚发信息，让他一会儿过来接一下酒店里的几位同学。 方自诚：「斜眼笑斜眼笑」 方自诚：「放心，交给兄弟」 宋知寒知道误会了，不过懒得多解释，要是说了去医院，方自诚说不定还要脑补更多。比起这些，衣服才比较麻烦，夏清野的衣服倒是能穿，宋知寒的衬衣被夏清野扯掉了扣子。 “车上有备用的衣服，我去拿，你先洗漱。” 宋知寒出去，夏清野下床洗漱，看见了垃圾桶里大半筐的纸巾，就想起来昨晚的事了。 宋知寒把那些东西摊在床上叫他挑，夏清野走过去，看看床上的东西又看看他，款式挺多，他故意从透明包装里挑了个最小的圈圈。 肉眼可见的不合适。 宋知寒没接，说：“你挑的你来？” 夏清野视线往下移，隔着浴袍也很明显的弧度，不知道宋知寒那冷水澡洗到哪里去了，他又开始有点担心，真的没问题吗？ “不来。” 宋知寒：“那我来？” 宋知寒的“我来”跟夏清野理解的有点偏差，他把夏清野选出来的那片用在他自己身上了。有了在体育馆里淋浴间里的经验，又没有了狭小空间的束缚，宋知寒花样更多了。 起初夏清野紧紧咬着牙关，被宋知寒撬开，一不小心就发出声音了。他很快克制住，为了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喊宋知寒的名字。 “宋知寒……” “我在。” 修长的手指灵活动作，夏清野在他手下飘飘欲仙，灯光下，肤色都泛着粉。呼吸越来越急促，结果宋知寒忽然停手了，他拆了夏清野选出来的那片，一点一点给他套上了。 虽然不合适，但是因为有弹性，勉强一下，装是能装进去的，就是有点受罪，脆弱的地方被这样紧紧束缚，夏清野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开。” 宋知寒不放，还拿了小瓶子过来，然后更刺激了，一边刺激一边又被束缚，夏清野实在受不了，求饶：“我错了。” 宋知寒仔细看小瓶子上的说明，晾着他，“错哪了。” 夏清野说：“记错了。” 宋知寒说：“那你好好记记。” 宋知寒没再叫他选，自己拆了一片，他慢条斯理的，莫名有种压迫感，夏清野有点紧张，偏开头，被宋知寒转回来。 “不是要记？看着。” 先是看，然后是亲身感受。感受的过程不太顺畅，用了挺久，好不容易全送进去了，两个人都不太好受，宋知寒停了一会儿，问他：“记住了没。” 夏清野额头都是汗，喘着气喊他：“宋知寒。” 宋知寒终于给他摘了，然后一点放松的时间都没给他留，就继续帮他加深印象。 夏清野说不出别的话，只是喊他。 宋知寒。 宋知寒。 宋知寒…… 宋知寒回来得挺快。还给夏清野带了早饭，“先垫垫，想吃什么路上再买。” 昨天晚上运动那么久，夏清野早就饿了，宋知寒不知道上哪买的吐司，配上果酱味道还行。夏清野一路吃着跟宋知寒一起下楼的。到一楼大堂遇见了熟人，有多熟呢？ 夏总身边的助理，姓刘。 夏清野本来就近视，这会儿眼睛发炎视线更加模糊了，没认出来人，可刘助理认识他啊，之前酒庄过到夏清野名下的事就是他跟着处理的。 刘助理主动打招呼：“二少。” 夏清野看不清人，但记得他的声音，“刘助理？” 刘助理是夏总的得力助手，一般夏总到哪他到哪，现在他在这，那夏总…… 不等夏清野问，刘助理主动说：“夏总也在酒店，您要见她吗？” 瞧瞧这母子见面跟见觐皇太后似的。夏清野觉得没什么意思，摇头，“她工作忙，我不打扰了。” 刘助理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宋知寒，点点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清野看不太清，一只手拿着土司片啃，另一只手牵着宋知寒的，姿态亲密，他也没有要避开刘助理的意思，他都跟夏总出柜了，有个对象不是很正常吗？ 医院门诊八点开，他们到的时候还没八点半，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等轮到夏清野已经是九点之后的事了。 夏清野坐在凳子上，医生先简单问了几句情况，夏清野一一回答了，医生就掀开他的眼皮瞧，然后说：“你戴的什么眼镜，一晚上就睡成这样了？” 夏清野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实在是说不出口，还是宋知寒说的：“昨晚上哭过。”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夏清野，“家属？” 夏清野抢在宋知寒面前说：“辅导员。” 医生又看了宋知寒一眼，然后转回去开药，对他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炎，开个滴眼液先用着，不好转再来。” “注意用眼卫生，不要用手揉，注意休息，隐形眼镜这段时间都不要戴，少看电脑手机，不要游泳，洗澡多注意。” “哦，对了。”医生打趣道，“尽量不要哭。” 一出门，宋知寒就说：“辅导员？” 夏清野半点不虚他：“你不弄我我会哭吗？” 也就一开始不太顺，后来渐入佳境，两个人都挺快乐的，但是后面宋知寒要他再拆一个，拆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刺激得要命，然后才哭的。 总结起来就是，都怪宋知寒。 宋知寒理亏，辅导员就辅导员吧。 从药房领了药，回车上，宋知寒就给夏清野滴了眼药。这个眼药水有一点凉，滴完又痒又燥的感觉消退了一点。 夏清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他们过来选的是就近的医院，里学校有点远，好在早高峰已经过了，路上车不算太多，一路基本匀速，夏清野昏昏欲睡。 宋知寒停了一下车，给他把副驾驶的座椅往后放了，怀里的几个玩偶放到后座，只剩下一只皮卡丘，又从后座拿了块毛毯给他盖。 本来昨晚就没睡几个小时，这么一来夏清野真的睡着了，是被宋知寒喊醒的。 “到了吗？” 宋知寒没有回答，探他的额头，问他：“感觉怎么样？” 夏清野刚睡醒，才明白他的担忧，“没怎么样，没发烧。” 他掀开毛毯，“热的。” 宋知寒说：“回去量一下、体温。” “嗯。”夏清野应了一声，然后忽然喊他：“哥哥。” 宋知寒心头像是忽然被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蹭了一下，手没有收回来，“怎么了？” 夏清野不说，又喊了一声哥哥。 宋知寒笑了一下，“撒娇？” 夏清野睁大眼看他，宋知寒捂住他的眼睛，轻轻吻他，他退开的时候，夏清野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追着亲了他一下。 宋知寒就又回来了。 好长一个吻，温柔缠绵。 明明唇舌相依，却不带什么欲望。 手机铃响的时候，夏清野还有点意犹未尽。 响的是他的手机，他有点懒得动，闭着眼，指挥一下男朋友，“谁啊？” 宋知寒看了，告诉他：“夏总。” 夏清野睁开眼了，他看宋知寒，宋知寒看他。 宋知寒说：“你母亲。” 夏清野说：“我知道。” 他接过手机，接通电话。 “夏总好。” 夏总说：“我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夏清野沉默一会儿，喊她：“妈。” 夏总说：“今天早上跟你在一起的，是宋家的？” 夏清野去看宋知寒，他既然没瞒着刘助理，就做好了夏总知道的准备，就是没想到夏总会特意打电话过来。夏清野都不记得他们上次通话时什么时候了。 “是。” “你们在一起了？” “是。” “我在江城三天，让他来见我。” 夏清野眉头皱起，他从没想过他跟宋知寒在一起还要夏总点头，夏总大概也知道，沉默两秒后，补充了一句：“宋家的事。” “你们既然在一起了，我送他一份见面礼。” 电话挂了，夏清野表情奇怪，宋知寒问他：“怎么？” “她说送你一份见面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毛线丷团团 130瓶；尾生 14瓶；皮卡皮卡丘、我真的会好好学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虽然有点古怪, 但也算得上是见家长，今天这样去的话，有点草率, 于是宋知寒说：“明天？” “嗯。”夏清野思考了三秒, 问他, “你家里，怎么了吗？” 夏清野对宋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宋知寒母亲早逝父亲再婚，他七岁之后基本是跟着宋姨过的，宋姨跟家里关系也不好，一开始是因为家里不同意她唱歌。那个年代明星的社会地位不如现在，乱象却一点不少。 前期是家庭与理想的矛盾，后来就是因为宋知寒的母亲了。 夏清野不知道具体的事, 但是从宋知寒那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弟弟来看，这里面多半是有点故事的。 夏清野很少提及家里, 因为实在是乏善可陈, 宋知寒也没在他面前提过宋家, 夏清野料想那不是什么美好过往。他原本不打算问，但是夏总先是提了宋家，又说要给宋知寒一份见面礼, 夏清野很难不去猜，这份见面礼和宋家有关。 “你母亲说什么了？” 夏总一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 夏清野索性都转述了, 宋知寒的回答跟他想的差不多, “老爷子没多少日子了, 忙着分家。” 他提起宋家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夏清野就说：“不想去的话, 可以不去。” 宋知寒笑出来，“小夏同学，那是你母亲，家长还是要见见的。” 夏清野又躺回去，“那随便你。” 明天怎样再说，今天还是要回学校的，运动会开了几天，学生们就玩了几天，有不少人是直接当做放假出去玩了的。 今天陈垚得到消息说晚上要寝室抽查，不知道会不会查到他们这儿。 车很快就到宿舍楼下，停下的时候，夏清野还躺着，不太想起来。 眼睛有点痒，他用力眨了两下，心想如果不是眼睛问题，这会儿他和宋知寒说不定才刚起床，不去医院的话，也不会那么急着回学校。 今天多半都会跟宋知寒待在一起。 宋知寒解开安全带，问他：“在想什么？” 夏清野说：“我可以去你那里住吗？哥哥。” 夏清野今天似乎格外喜欢喊哥哥，宋知寒摸了一下他的脸，“可以在外面租房。” 宋知寒那是双人宿舍，严格来说，他没有另一张床位的支配权，偶尔住住问题不大，在宿舍里同居还是不像样。 夏清野躺着不动，宋知寒就下车绕过去帮他开了车门。 他们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就那么对视。 宋知寒先开口的，“不困了？” 他不愿意分别的心比夏清野更强烈，但是夏清野昨晚毕竟睡得短，他的眼睛又需要休息，来日方长，眼下送他回宿舍最好。 夏清野说：“还行，刚才路上睡过了。” “那先去吃饭？” 不管从哪方面讲，夏清野都需要吃得清淡一点，他们去了一家粥店，商城的餐厅总是开在高楼层，楼下有不少服装店。 这个时节服装店里都已经开始卖秋装甚至冬装了，夏清野的视线在橱窗里一对戴着围巾的模特身上停留。 “想要？” 夏清野点头，围巾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逛了好几家店。 两个人身条都好看，长得也好看，什么衣服都能穿，无非是看看风格合适不合适。导购最喜欢这样的大帅哥了，养眼不说，还不用绞尽脑汁地推销，无脑夸就行了。 夏清野隔三差五就会给自己买衣服，宋知寒的衣服大部分的都是宋姨买的，夏清野还帮着挑过，对宋知寒的尺寸了如指掌。 店员给他拿衣服的时候，夏清野一看就说：“拿错了，要大一号。” 店员接待了那么多客户，对自己的眼光还比较有自信，夏清野这样说，她将信将疑，去看宋知寒，宋知寒一副“他说了算”的样子。 她就又去换了一件。 选了几件衣服之后夏清野跟宋知寒一起进更衣室。 这边的更衣室单间里都有镜子，外面还有一面宽阔的全身镜。 夏清野和宋知寒各自换衣服，换好一身就出来交流一下，宋知寒穿了刚刚夏清野说要换尺码的那件，非常合身，夏清野有点得意地说：“我就说要大一号吧？” 宋知寒说：“衣服尺寸你倒是记得清楚。” 夏清野没明白他的意思，还很正经地回答了，“之前宋姨带我买衣服的时候，让我帮你挑过。” 说完看见宋知寒在笑，回味了一下他刚刚的话，衣服的尺寸记得清楚，什么没记清楚。 昨晚的回忆浮现在脑海，夏清野兜头扔过去一件衣服。 “滚。” 宋知寒笑了一下，把衣服拿在手里说：“你换，我好了。” 夏清野还有一件外套一条裤子没试，他进去试，衣服没什么问题，穿着也合身，裤子拉链有点卡，拉倒头的时候拉不动了，其实只是试穿的话也不必拉到顶，但是夏清野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用力扯了一下，扯上去了。 扯上去之后，看了眼镜子，版型倒是不错，就是要换一下，这条拉链不行，他这样想着，然后就发现，这个拉链它真的很不行。 它卡住了。 夏清野：“……” 他低头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均消费四位数起步的服装店，会出现这种事故。 尝试了两分钟，夏清野汗都出来了，外面宋知寒也问他：“出什么问题了？” 夏清野急忙说：“你别进来。” 他语气有些焦灼，宋知寒停住脚步，“好。” 几分钟之后，更衣室里又传出来夏清野生无可恋的声音：“宋知寒。” “嗯？” “要不你还是进来一下吧。” 宋知寒就掀开帘子进去，问他怎么了。 夏清野小声说：“卡住了。” 宋知寒视线下移，看见拉链卡在顶端五分之一的地方，夏清野额头都出汗了，心疼又好笑，“我忙你？” 夏清野点头，宋知寒就上手了。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宋知寒这么低眉顺眼地给他弄拉链，还是让夏清野心跳加速。 宋知寒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不碰到他，但是这个拉链坏了就是坏了，夏清野视力不太好，加上角度关系看不清，宋知寒能看见。 “卡线了，掉了两个齿。” “那怎么办？” “我去借剪刀。” 夏清野拉住宋知寒的衣服下摆，欲言又止。 “怎么？” “算了算了。”夏清野挥手叫他去。 本来是想叫他不要说，但是想想都要动剪刀了也瞒不过店员，再说本来就是品控问题。 宋知寒却停住脚步了，又回来，然后说：“你忍一下。” 刚刚宋知寒动手都是在外面扯着拉环带动拉片，这会儿却伸手直接捏住拉片，也抿住了拉片附近的一小段拉链，这么带着一点一点往下。 叫夏清野忍着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是条牛仔裤，剪裁合理，非常修身，宋知寒这样，直接就碰到他了。 拉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夏清野连声说：“可以了可以了。” 虽然还是有点勉强，但是能脱下来了。 他直接脱了裤子，长长松了口气，然后从镜子里看见宋知寒在看他……的腿。 他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你看什……” ？？？ 夏清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腿，腿、根内侧，为什么会有印记？他完全没有印象。 蚊子都很难造次的地方，除了宋知寒也没别人了。 宋知寒看着镜子，碰了碰，夏清野抖了一下，宋知寒笑，“那么敏感？” 夏清野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你是变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了然 12瓶；良良子 5瓶；皮卡皮卡丘 3瓶；大七是只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宋知寒不是变态, 调戏完男朋友，拿着裤子出去找店员，责任得划分清楚,要不然这么条裤子, 不论是买还是陪, 都显得有点冤。 他们买了不少衣服，店长过来道歉还给了折扣。发生这样的意外, 夏清野不太想再买衣服了，不过来了商城，宋知寒说给夏总买一份礼物。 说实话，夏清野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给她买过东西，小时候是买的，母亲节, 她生日的时候，但是连当面送给她的机会都很少, 即便送了大多也只能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谢谢。 后来夏清野想,可能因为他的钱本来就都是她给的, 用她的钱买礼物送她，似乎也看不见多少心意。于是夏清野开始试着自己做礼物，他的动手能力不如宋知寒, 宋知寒能做出那么可爱的小海豹，夏清野是不行的。 非常简单的绒花胸针, 材料包一共就那么几样, 制作视频不到十分钟, 夏清野却花了将近一个月才做出个像样的成品来。 夏总难得过生日, 不过没喊夏清野，礼物是托刘助理送的, 据刘助理转述，夏总很喜欢。夏清野当真了。 不久之后他在易晚手里看见了那枚胸针，从此再也没给夏总送过礼物。 现在宋知寒说要买礼物，夏清野第一反应就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反正他从前送的东西，她从没表达过一点喜欢。 宋知寒看出来他兴致缺缺，笑了一下：“走个过场。” “好歹是见家长。” 夏清野被他这句见家长提醒了，宋知寒跟宋家关系一般，看样子也没有和解的打算，他原本是觉得见不见都无所谓的，但是宋知寒见了夏总，他是不是也要见一见？ “你家里……” 宋知寒说：“不用。” 他想了想，又补充，“你真想见的话，可以去看看我妈。” 夏清野问他：“那你妈妈喜欢什么？” 宋知寒实话实说：“我只认识她不到七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 夏清野说：“那我到时候买束花吧。” 宋知寒点头。夏清野既然说了他不清楚夏总喜欢什么，宋知寒就没叫他插手，自己看着挑了礼物。然后，来都来了，就当是约会了，午饭电影晚饭。 看电影的时候宋知寒说：“你眼睛需要休息。” 夏清野说：“进去休息。” 进了电影院，他果然就开始休息，没多久就睡着了，电影结束的时候前面的小姑表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起身时回头看见后面的帅哥在打哈欠。 夏清野：。 昨晚到今天，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地休息，夏清野终于有点累了。吃饭的时候有点萎靡，本来打算的饭后跟宋知寒再去散散步也不提了，吃完直接回宿舍。 赵辰安他们是早就回来了，看见宋知寒一路送夏清野回宿舍，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调侃，结果见他一脸困倦，宋知寒手上还提着医院的袋子，都有点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知寒说：“小野眼睛不太舒服，今晚麻烦你们照看。” 陈垚问：“怎么了？” 夏清野打了个哈欠，“昨晚喝多隐形眼镜忘摘，发炎了。” 宋知寒多留了一会儿给夏清野滴了眼药水才走。他眼睛不舒服需要休息，室友们也配合，晚上早早熄灯，夏清野睡得很早，半夜又醒了。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金属敲击、各种物体落地的声音不断，整栋宿舍楼都醒了。后面看宿舍大群才知道，楼上打起来了，字面意思，物理打架，不少人都去凑热闹，后来辅导员都大晚上赶过来了。 319宿舍倒是没人去凑热闹，但是打架的宿舍就在正上方，怎么都避不开，到凌晨三点才消停，第二天早上要上课，大家起床的时候都一脸颓废。 好在下午基本没课，章栩的课都是将近四点才开始，可以午休，但是夏清野不行，他中午约了和夏总见面。 夏总今天居然穿了裙装。夏清野不是没见过她穿裙子，大部分时候都为了出席宴会，今天穿了称得上素净的连衣裙，还别了一枚胸针，绒花的。 夏清野怔了怔，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喊她夏总。 宋知寒倒是喊了声阿姨，夏清野后知后觉，也喊了声妈。他在看胸针，这似乎是他当年做的，但又有些怀疑，他的手艺，有那么精巧吗？ 夏总在看他。 “你身体不舒服？”她问的是夏清野，看的却是宋知寒。 宋知寒刚刚去接人的时候就发现了，夏清野有点低烧，嗓子也有点哑，结合他昨天加昨晚的经历，应该是没休息好，有点感冒。 夏清野说：“没休息好。” “我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你大可以把我当做陌生人。” 夏清野没明白她的意思，夏总说：“不舒服可以不来。” 夏清野是有点不舒服，但是没有不舒服到要失约的地步，他今天上课也没请假。 “还好。”他话音未落，夏总已经起身了，拿起桌上宋知寒带过来的礼物，走前对宋知寒说：“你的事，我让刘助理联系你。” 又对夏清野说：“照顾好自己。” 可能是生病让人思维迟缓，她出去好一会儿，夏清野才反应过来，“她走了？” “嗯。” 夏清野眨眨眼，见家长，就这样？ 宋知寒笑了一下：“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夏清野说：“她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样。” 夏总都走了，正式的见面又成了两个人的聚餐，吃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这次宋知寒没有送夏清野回去，而是带去了自己那里。 夏清野吃了退烧药就睡觉，醒过来天都黑了。 宋知寒给他递了杯水，喝水的时候他就听见“滴”的一声，抬头看见宋知寒拿着个电子测温枪，呛了一下，“什么时候买的？” 睡前还没有。 “药店外送。”宋知寒放下测温枪，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夏清野还真有点饿了，不过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反过来问宋知寒：“你想吃什么啊？” 说着电话铃就响了，宋知寒接起来，夏清野听到对面说：“你好外卖到了，下楼拿一下。” 宋知寒挂了电话笑：“翻车了。” “我以为你生病的时候会想吃甜的。” 夏清野福至心灵，“你点了酒酿圆子？” “吃吗？” “吃。” 宋知寒下楼拿外卖，夏清野起来洗漱，路过桌子看见宋知寒的电脑屏幕上是房源信息。等宋知寒上来了，就问他：“你在看房子？” “嗯，国庆放假了一起去看。” 夏清野有点茫然地看他，宋知寒说：“你可以想想用什么理由申请外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elsea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正文完 宋知寒看的房子都离学校不远, 最远的开车十分钟也能到。夏清野现在大三，后面还要读研，找个离学校近的房子, 吃饭方便, 上早课也不用起太早。 看房子对夏清野来说一件有点奇妙的事, 他还从来没有为自己选择过住所。 小时候住在夏家的庄园里，后来被夏总安排到湖畔别墅, 再后来是学校的宿舍，这里面没有他的选择。 第一次去挑房子，还是跟宋知寒一起看，夏清野兴致勃勃的。 夏清野原本以为是用假期一周的时间慢慢选，但是实际效率比他想的要高很多，一个下午就看完了三个小区五套房。 宋知寒问他喜欢哪里 这五套房子都是二室或者三室, 采光户型也都还行，夏清野没住过这类房子, 其实也不知道这些房子除了地理位置, 具体住起来有什么区别。 “就这套吧, 最近。” 他们看房是从远往近来的，这会儿就在离宿舍不远的小区里，宋知寒带着他走过, 客厅的窗口看出去可以看见学校宿舍区的大门，从这儿去主校区比从宿舍出发还近一点, 不过宿舍可以坐校车。 这几套房子都是宋知寒初步筛选过的, 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看夏清野的喜好, 倒是中介提醒了一下，“这套厨房有点小。” 他走过场, 又念了一遍基本信息。 总体来说，九十六平三室，三间卧室和客厅都很规整，浴室还有个单人浴缸，空间上应该都够用，最大的缺点就是厨房很小。 夏清野无所谓，要说小，不会比宿舍更小，要说大，最大的一套差不多也就他卧室那么大，至于厨房…… “我不会做饭。”夏清野看着宋知寒说的。 宋知寒笑了一下，“那怎么办？” 夏清野不会做饭，他的预想中宋知寒应该也不会做饭，既然他们都不会做饭，主要肯定是外卖食堂了，厨房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用用，大小无所谓。 但是宋知寒这样一说，夏清野就知道他多少会点。 他眨眨眼：“那你做。” 想起刚刚中介的话，又说：“厨房小的话，装修的时候改一下好了。” 中介挂上了职业微笑，提醒道：“一般来说房子不允许装修，当然如果跟房东协商好那是可以的。” 夏清野听到房东皱了一下眉，看看中介，看看宋知寒：“不是买吗？” 中介给他问得沉默了，不是学生租房吗？一个一看就没毕业，一个看着年纪也不太大，能直接整租他都觉得是家境优渥了，居然想着买房？ 这年头学生都那么有钱的吗？ 宋知寒倒是问他：“你想买吗？” 夏清野倒是无所谓买还是租，他又不缺房子住，也不需要做这样的投资，只是说：“这个装修不喜欢。” 这个装修非常典型的“精装修”，墙是白的，地板是光洁的，除此之外，廉价且毫无个性，其实跟宿舍区别不大。 虽然夏清野不是奔着改善住宿条件来的，但是都要租房了，住宿条件也应该顺带着改改吧？ “那再看看？” 他们说的轻描淡写的，中介觉得自己这单生意有点危险，赶紧说：“但是买新房装修也需要时间，房子装修好了也不能立刻住，我们是半年起租，完全可以作为过渡。” 他已经看出来拍板做主的是夏清野了，话是对夏清野说的：“格局变动不太好处理，电器之类的是可以更换的，这个冰箱如果从厨房挪出来，厨房也能宽敞一点，房东那边我尽可能协商。” 夏清野看看宋知寒，宋知寒看他，夏清野妥协了。 “那就这里吧，先租半年？” 合同当天就签了，由于这个奇高的效率，假期接下来几天，他们还能去买家具。房东那边沟通的结果是，如果要换电器家具，他是不会贴钱的，当然租期到之后，这些东西也可以搬走，把他原本的东西放回去就行。 夏清野跟宋知寒规划了一下，觉得他们用两个卧室应该够了，最后一个可以用来放旧家具家电。卧室有两个，但是床只摆了一张，另一间屋子改成书房了。 夏清野搬了一部分东西过来，不过暂时还是住在宿舍，只有周末可以出来，因为他的外宿申请没有通过。 外宿申请要学院批准，夏清野递上去将近一个月都没反应。他的两篇论文都写好开始投稿了，申请依旧没有通过。 于是一次周末院长找他的时候，夏清野把论文递过去，忍不住说：“院长，我想申请外宿。” 院长他看的论文，头都没抬：“先提交申请。” “已经提交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院长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那是有点久了，但是这个不归我管啊，这是赵老师管的。” 院长口中的赵老师就是副院长，夏清野准备等工作日去她办公室看看，结果院长这看完论文口风一转，又说：“不过我也能批。” 他打开内网，看见夏清野的外宿理由写的是：方便实习。 “你才大三就开始实习了？不是说要读研？经济上有困难？” 院长的关怀让夏清野有点心虚，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没有，我就是找个理由。” 这个确定就键没按下去，院长说：“学校要为你的人生安全负责你知道吗？” “那我签个免责书？” “谈恋爱了？” 他们一块儿说的，然后夏清野愣了一下，院长就知道了，夏清野硬着头皮说是。 院长说：“我可以给你签，不过赵老师一般不给女生通过。” 夏清野不知道该说他对象不是女生还是该说不是我们学院的，索性院长也不是真要套他话，说完就给他通过了。 然后夸了夸他的论文，尤其是格式，很多人刚开始写论文，格式是个大问题，夏清野就做得非常规范。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示意夏清野一块儿出去。 院长一边走一边还跟他闲聊，先是说：“你这个论文，我再看看，到时候把可以投的几家邮箱发给你。” 然后问他之前出国当交换生的经历，问他是不是家里语言环境比较好，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到电梯了，很快电梯也到了。 宋知寒教学楼外面的长椅上，夏清野一出去，他就看见了，不过没起身。 院长在，他把选择权交给夏清野。 夏清野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下。 院长看他忽然不走了，也停下。 然后就看见路边长椅上的学生站起来，接了他得意门生的包，不过很快他发现这位不是学生，他是数院的助教，院长能记得是因为教职工运动会的时候，宋知寒大放异彩。 宋知寒说：“陈老师好。” 其实不管什么院长教授的，学校里最常见的称呼还是老师，宋知寒那么喊，说他的以学生的身份也行，同事的身份也行，看院长理解。 结果院长知道宋知寒，笑着说：“小宋啊，我记得你，数院的对吧。” 他不知道被什么激发了谈兴，就那么站在路边跟宋知寒聊起来，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通之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清野今天跟我申请外宿，说要合租，是跟你一块儿住吗？” 夏清野：？？！ 他刚刚默认了是跟人同居，院长这是在套话？ 他随即又想到了宋知寒是“助教”，助教不是说给某个老师上课当助手，而是跟讲师教授一样，是职称，他虽然没毕业，但也是老师。 夏清野是学生，真要算起来，他俩能混个“师生关系”。 “院长……” “是。” 夏清野还要挽救一下，宋知寒已经承认了。 院长沉默了一下，看着他俩，一副遇到难题的样子，同性恋，在校师生关系，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俩在两个学院，平时上课八竿子打不着。 “你们俩……”院长话说一半的，宋知寒直接牵了夏清野的手，“我们高中同校。” 这种语境下宋知寒说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理解为他俩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学老师当然不会去追究学生高中早恋，没有立场也没有意义。 院长松了口气，早认识就好。他没有要干涉学生恋爱自由的意思，这个自由里面包括了性取向。 这关过得比想象的容易，院长走之后，夏清野说院长老奸巨猾故意套话。 宋知寒轻轻捏他的脸，“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 “他既然问了，应该有猜测，不如直接说。” 夏清野怀疑他是故意的，不过故意不故意的，反正说都说了，院长那反应基本等于没反应，夏清野很快抛到脑后，问宋知寒：“你车停哪了？” 租的房子离学校近，宋知寒上课也基本在主校区，他们都是步行去，基本用不上车，夏清野连他停哪儿了都不清楚。 “在情人坡尽头的停车场。” 夏清野现在已经知道情人坡是一条路了，他能知道这个还多亏了宋知寒告诉他这条近路，他去跟陈垚他们显摆。 这会儿想起来这件事，夏清野免不了要翻翻旧账。 青枫树下，他忽然伸手去牵宋知寒，然后故意看着他步调，跟他同步走，同时按照自己的步调“自然”摆手，宋知寒会调整脚步，但是几次下来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停下来看他。 夏清野微微睁大眼，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仿佛问他怎么不走了。 宋知寒挠挠他的手心：“故意的？” 夏清野不看他，宋知寒看他这样也知道他今天这事儿过不去，干脆利落地说：“我错了。” 夏清野：“哦。” 宋知寒解释：“你当时太客气了，我想拉近一点关系。” “然后你就骗我同手同脚？” 关键是他还真的很不争气地同手同脚了！ 夏清野一开始就是想翻翻旧账，这会儿还真给自己想生气了，甩了一下手，没甩开，宋知寒牵得更紧了。 接下来夏清野甩手的幅度就没小过，但是宋知寒一直紧紧牵着，这么拉拉扯扯地快走到头，夏清野觉得他们这样可能看起来有点傻，才停了手。 但是宋知寒没有松手，他抬头看了看天，稍微有点太阳，路上有树荫，停车场没有，这么一段路应该不至于就过敏，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问夏清野：“你在这等我？” 夏清野也懒得撑伞，点点头。 但是宋知寒松开他往前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喊：“宋知寒。” 宋知寒就从包里拿伞撑开，又走回来，朝他伸手。 夏清野仿佛看见，老旧的宿舍楼下，他拖着行李箱离开，宋知寒站在路边朝他伸手。他走过去，宋知寒牢牢抓住他的手，喊他：“夏清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因素交杂，最后一章拖了快一周，不过终于写好了，这个文没有太复杂的故事，到这这里就算圆满，后面还有几篇番外，就是一些同居日常了。 感谢支持，啾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软奶泡 20瓶；容宝、Renaissance 10瓶；玖. 7瓶；童年 5瓶；Chelsea、阿崽超棒 2瓶；脩念念呀、红叶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番外一 和宋知寒住在一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他真的会做饭，并且乐于钻研，夏清野想吃什么, 点个菜, 他基本都能跟着教程做出来, 以至于夏清野产生了做饭其实很简单的错觉。 既然很简单，那夏清野也想试试。 先找菜谱, 然后准备食材，到这里为止都是没有问题的，从处理食材开始就遇上问题了，切西红柿的时候，西红柿还没切成块就先瘪了，菜板上到处都是西红柿的汁。 夏清野想了想, 觉得可能是刀的问题。他从前基本没进过厨房，同居之后也基本没进过, 最多就是偶尔帮着洗菜, 连切菜都轮不到他, 家里的刀具他最熟的就是水果刀，刚刚也拿了这把。 他换了一把刀，确实是顺手了一点, 但番茄汁还是流，切到最后一个二分之一, 他才想起来, 宋知寒平时切番茄的时候, 一分为二之后并不是平整的切面向下在番茄皮上动刀子, 而是反过来的。 他也给番茄翻了个身，这下容易多了, 可惜已经切完了，下次宋知寒做番茄炒蛋的时候，他怎么也要来切切番茄。 今天宋知寒要晚点回来，夏清野说好了他来准备晚饭，那当然不能只有一道菜，他还准备了青椒肉丝，糖醋里脊，烤鸭，当然，烤鸭是买的现成的。 糖醋里脊和青椒肉丝宋知寒也做过，夏清野觉得这是比番茄炒蛋难一点，但是没有难很多的菜，真做起来才知道，原来切肉是一件那么麻烦的事。 平时宋知寒都是先处理食材的，但是夏清野光是切菜就花了半个小时，肉丝还要腌制，糖醋里脊要裹面粉，然后一块一块夹起来放进平底锅油炸。 …… 宋知寒回来的比预想的晚一点，不过正好，他要是准点回来，夏清野的晚饭肯定没做好，这下倒是刚好开饭。 虽然做得很艰难，但是做完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夏清野没急着吃，他更期待宋知寒的反馈，宋知寒一道一道尝过去，从各种角度夸了一通，说糖醋里脊的甜度刚好，青椒肉丝的肉和青椒快切得非常匀称，西红柿炒蛋的色泽不错。 说完给他卷了烤鸭面饼，并且说：“今天花了不少时间吧，以后等我回来就行。” 夏清野听他夸那么具体，还真有点沾沾自喜，“没关系，我也能做。” 他吃完了烤鸭，迫不及待地要尝尝自己的手艺，尝了一圈之后，夏清野默默喝了口饮料。 嗯…… 该怎么说，宋知寒是真的很会夸。 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就是这桌菜，除了现成的烤鸭，各有各的问题。 刚刚视频里，夏清野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做菜没有那么难，也不用那么死板，稍微差一点问题不大。 于是这桌菜的总体情况就是，油差一点，火候差一点，盐差一点，都能吃，都不那么好吃。 宋知寒又给他卷了一个烤鸭面饼，笑着说：“第一次做成这样，非常不错了。” 虽然有点小瑕疵，毕竟夏清野头一次独立下厨，夏清野想想自己花进去的时间就不愿意浪费，宋知寒也很给面子，这这一桌子菜，最后没有吃完的反而是烤鸭。 夏清野今天做了饭，收拾餐桌的事就交给宋知寒了，收拾完出去散步顺便买点水果。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水果店，价格稍高，但是非常新鲜，临近宿舍，光顾的学生也不少，水果店做了许多果盘，装在盒子里，配上几个小叉子，到手就能吃。 夏清野以前基本都买这个，现在不了，因为宋知寒每次都是买回家自己处理，夏清野渐渐也向他学习。今天买了苹果柚子和枣，买完也没急着走，夏清野在磨磨蹭蹭地在门口待了一会儿。 宋知寒从他手上把苹果和柚子接过去，问他：“几点？” 夏清野看看时间说：“快了，说是八点半。” 他说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颠颠地往这儿来了，脖子上的牵引绳都崩直了。夏清野蹲下来，伸出双臂接它：“allpe~” apple是一只柯基，喜欢吃苹果，屁股上的毛毛被修成爱心的样子，走起来路来光滑的皮毛像波浪在晃，身材虽然圆润，脸却非常秀气，咧嘴的时候仿佛在笑。 它现在就咧着嘴，夏清野轻轻挠它的下巴，告诉它：“我买了好多苹果，咱们回去吃。” 宋知寒站着跟apple的主人交流，它的主人夏清野也认识，就是他网球课的老师，他要出差一段时间，见夏清野喜欢apple就拜托他们照顾两天。 今天连狗带窝都送过来了。 apple跟夏清野很熟，但是头一次到陌生的环境里，还是有点焦虑，时不时就要往门口跑，眼巴巴地看夏清野，夏清野就把狗窝安置在床前了。 当然卧室不止他一个人，夏清野询问了一下宋知寒，宋知寒说：“不上床就行。” 不过很快有问题的就是夏清野了，这个问题跟宋知寒也有点关系。 宋知寒是有点恶趣味的在的，在做一些夜间运动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听夏清野发出声音。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见得有多好，但因为是边户，卧室没有“隔壁”，不用顾虑太多。 宋知寒越是这样，夏清野越是下意识地克制，不过这种时候理智早晚都是要扔开的，扔开了也就扔开了，反正也没人录下来给他听，过后就忘。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忘了床边还有一只小狗。 apple醒来，听见夏清野的声音，焦急地在床脚转，口中吚吚呜呜的，夏清野整个都僵住了，宋知寒也没料到还有这样的问题，顿了顿，他笑道：“担心你？” 夏清野推他：“快点。” 宋知寒无奈：“宝贝，这是我说了算的吗？” 虽然不完全是，但非要快一点也是可以的，宋知寒还算配合，草草结束之后，问夏清野要不要洗澡。 原本这个时候该是最困倦懒散的，但是这会儿夏清野清醒得很，虽然apple什么都不懂，他也不好意思起来，钻在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垂到床下，安抚为他担忧的apple。 听到宋知寒的话，夏清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狗头，“你先去吧。” “一起？” 他们很少一起洗澡，因为容易擦枪走火，宋知寒说一起，基本上就是在邀请。夏清野犹豫了一下，刚才确实没怎么尽兴。 他犹豫的姿态落在宋知寒眼里，宋知寒说：“明天不用上课，早上我带apple出去。” …… 浴室里比床上还刺激，夏清野很难不发出声音，宋知寒从后面伸手捂住他的嘴。 “嘘——” “apple在外面，会听见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放缓了动作，呼吸比平时重很多，嗓子里像含了烟，低哑惑人。夏清野几乎要站不稳，胳膊撑在墙上，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 宋知寒就松了手，手松开了，节奏却比刚才更快。 夏清野发出短促的声调，又生生忍住，宋知寒不是真要他忍住，这种时候就是该肆无忌惮地享受的。他打开淋浴器，哗哗的水流冲刷着地砖，掩盖交错的声响。 夏清野果然放松许多。 这个澡洗得有点久，久到两个人终于开始真洗澡的时候，热水器储备告竭了。 他们住进来的时候，换过一批家电，热水器原本也是要换的，但是后来发现足够两个人洗澡，就没再折腾，没想到现在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凉水下来的时候，夏清野冷得一哆嗦，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好歹坚持到了现在。 宋知寒反应挺快，扯过浴巾盖在夏清野身上，又给他擦头发，自己反而过了一会儿，这么一耽误，第二天起来他就发觉自己感冒了。 带apple出门的时候，它有点不乐意，大概是觉得昨晚他欺负夏清野了。 宋知寒直接把狗抱起来带出卧室，出了门，apple就又不计前嫌地在他脚边转，转了几圈宋知寒示意它先走，apple就哒哒地走在前面。 宋知寒笑了笑，还挺通人性。 他没养过宠物，夏清野也没有，不过他知道夏清野很喜欢小狗，以后可以养一只。 宋知寒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了早餐店和药店，到家夏清野已经起来了，大概是处理得当，他没什么感冒的症状，宋知寒松了口气，喊他来吃饭。 夏清野先给apple倒好了狗粮才过来。 “你声音、感冒了？” “嗯，应该不用吃药，过几天就好。” 宋知寒対自己的判断是很准的，夏清野见他症状也确实不重就没担心。 但是他们都忘了，感冒还是有一定传染性的。第四天，换热水器的师傅上门，宋知寒的症状开始减轻，夏清野中招了。 这事说起来有点无奈，宋知寒其实已经挺注意了，这几天他们基本没什么亲密接触，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戴口罩的，但是毕竟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总不能戴口罩。 夏清野症状比他重一点，鼻塞咳嗽，都有点，宋知寒买回来的药全给他用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次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书童 56瓶；末门 50瓶；吱吱吱 14瓶；啊这这这这这这、杉、長言清寒 5瓶；Seven 3瓶；好大一颗栗子 2瓶；crab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全文完 药吃了三天, 其他症状渐渐开始减弱，唯独咳嗽不见好，一直到apple回家了, 夏清野还是在咳嗽, 要说多严重, 那也算不上，就是断断续续好不了。 去医院看过, 没什么大毛病，医生推测可能是因为最近降温厉害，加上感冒过，就开了个万能处方让多喝热水注意保暖，半个月后还是好不了再去。 于是夏清野买了个大号的保温杯，每天上课都带着, 今天水有点烫，夏清野倒了一杯捧在手里慢慢喝, 上次眼睛发炎之后, 他就不太戴隐形眼镜,能用框架镜就用框架镜，这会儿热水一熏，眼镜就起了雾。 还没上课, 夏清野顺势摘了眼镜放在一旁。 然后意外来了，他今天坐在靠走道的位置, 眼镜放在桌面边缘, 被路过的同学蹭到地上了,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 没顾上前面走过来的同学，接着就是“咔擦”一声。 踩到眼镜的同学也低头, 然后两个人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又看向眼镜的主人。 这一连串的意外，衔接得恰到好处，等夏清野放下手里的水杯，他的眼镜已经在别人脚下了。 两位同学连声道歉。 “没事，我不该放在这么危险的位置。” 同学还是很过意不去，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共同赔偿，其中一个女孩子问夏清野眼镜是哪里配的，要不去看看还有没有维修的可能。 夏清野看了眼眼镜，这眼镜价格不菲，质量也不错，镜片是没法用了，但是镜架只坏了关节看起来能修。 能修，但是没必要。 虽然他大半时间都用隐形眼镜，但也算是用了两年多，差不多可以换了。 于是他摇头：“不用，我本来也要换了。” 不是什么大事，这堂课来说却有点小麻烦，夏清野基本只能听不能看，偶尔需要看的时候就举起手机用相机辅助。 这样听课很累，他犹豫着，要不要找宋知寒。 今天早上他们刚吵了一架，要不然他保温杯里的水也不至于那么烫，平时都是宋知寒给他灌的，夏清野没注意。 今天水烧开，他直接倒了就来了，刚刚到出来滚烫的水才想起来，宋知寒平时好像会先倒一部分凉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起因说起来有点好笑——宋知寒喊他穿秋裤。 这两天江城降温很厉害，梅姨寄了衣服过来。从他上大学开始梅姨每年冬天寄过来的衣服里都有秋衣秋裤，不过夏清野一向不穿，反正人在外面，他自己说了算。 他是万万没想到宋知寒还管他穿不穿秋裤，就因为医嘱说要注意保暖。 夏清野倒不是不肯穿，就是单纯的，没到那个温度，在他的认知中，零下才要穿两条裤子，这不是还没到么？而且咳嗽跟腿有什么关系，上衣他已经穿羊绒衫棉服了。 宋知寒是不会对他说重话的，但是反反复复说了三次，夏清野就烦了。 “你好啰嗦啊。” 宋知寒气笑了：“我这是为谁？” 夏清野脱口而出：“我不需要啊。” 宋知寒就没说话，沉默两秒之后，夏清野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不太妥当，看是看看宋知寒的表情，并不想道歉，转头去倒了水。 本来就是话赶话，现在已经没什么脾气了，夏清野想了想，还是给宋知寒发了信息。 夏清野：「你有空吗？我眼眼镜坏了」 直博要补的课程前两个学期已经补完，宋知寒这学期课很少，今天就在家在，夏清野知道，但是因为早上不太愉快，他客气地先问了问。 他没提早上的事，宋知寒也没提，问他：「在哪里？」 夏清野：「门口包里应该有」 过了一会儿，宋知寒回：「隐形？」 宋知寒：「不是还有一副框架镜吗」 夏清野确实还有一副，非常漂亮带金属链条的，不太日常，他很少戴，拿来应急也行，他想了想说：「应该在杂物室那个没拆的箱子里」 宋知寒动作很快，十分钟之后就带着眼镜过来了，身影从走廊外晃过，夏清野看见了，外教也看见了。 外教是个很活泼的姐姐，正好下课铃响，她立刻停止讲课，指着门口说：“外面有个帅哥，找谁的？” 她一说，大家都往外看。 她教西班牙语，但是用英语讲课，这会儿用的也是英文，她说完直接往门口走，问宋知寒：“你找谁？” 宋知寒的视线落在夏清野身上，外教跟夏清野很熟，见状就喊：“甜心，这是你哥哥吗？” 全班都在笑，众目睽睽之下，宋知寒走到夏清野身边，把眼镜放在桌上。夏清野戴上眼镜，视野恢复清晰，看见外教笑着问：“不是哥哥吗？” 夏清野说是，宋知寒说不是。因为他们这个不一样的回答，教室里同学都开始起哄，边上不知道哪个女孩子用中文问了一句：“好哥哥吗？” 这下起哄更厉害了。 宋知寒经常来接夏清野上课，对他们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猜测，不过毕竟有点特别，也没人直接问，倒是不少人问过赵辰安，他也没个明确说法，更加引人遐想了。 宋知寒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问夏清野：“是吗？” 外教听不懂，问他们在说什么。 夏清野索性说：“男朋友。” 但是外教记住了刚刚那个女孩的话，用带着奇怪口音的中文，磕磕绊绊地问：“好哥哥？” 夏清野实在不是很想解释这个“好哥哥”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有的是人想，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了上课。 上课铃响了，宋知寒还没走，夏清野问他干嘛，宋知寒说：“陪你上课，早上是我不对。” 夏清野没想到他会先道歉，也小声说：“对不起。” 他都准备就秋裤问题做一些妥协了，宋知寒却说：“室内没有那么冷，以后我开车送你上课。” 这么近的距离，说实话开车并不会比步行快，还麻烦一点，但是车里不用受冻。夏清野眨眨眼，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哦。” 因为这副不一样的眼镜，夏清野今天走在路上回头率比平时还高。路过正容镜的时候，夏清野下意识看了眼，宋知寒说：“很好看。” 夏清野忽然想起来，关于这副眼镜好不好看的问题，他是问过宋知寒的，宋知寒当时说什么来着？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当即就翻起旧账：“我上次问你，你可不是那么说的。” 宋知寒说：“我当时想的，说出来恐怕不太妥当。” 他偏头在夏清野耳旁说了几个字，夏清野耳朵都红了，下意识看周围，应该没人听见吧？ “现在说也不妥当。” 宋知寒点头，表示受教。 然而回到家门一关，缠绵细密的吻就落在他的颈侧。 围巾外套陆续落地，夏清野想摘眼镜，还没碰到，双手就这桎梏到了身后…… 宋知寒说：“换件衣服。” 他拿了自己的衬衣。 家里不冷，夏清野只穿了这一件衬衣，这件衬衣是夏清野给宋知寒买的，休闲衬衣、宽宽松松的，版型设计非常不错，但是用料有点迷，它很透。 夏清野当时就说要退，宋知寒说算了。他当时说的是：“你第一次给我买衣服。” 现在夏清野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身形摇晃间，眼镜上的链条时不时搭在身上，炽热的肌肤之上金属冰凉的触感格外明显，战栗、继而是湿/热的触感，绵延，到了耳廓。 宋知寒近乎呢喃般地，“说出来不妥当……这样、可以吗？” …… 因为宋知寒的喜欢，夏清野觉得这个眼镜可以偶尔戴戴，一直戴是不行的，它比一般的眼镜要重一些，戴久了不舒服。更重要的是，某人容易失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这本就到这里了 后续有番外的话会补充到番外集 感谢支持，鞠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長言清寒 3瓶；白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