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之冲喜男妻》作者:八月湖   简介:   叶向晚穿越了,还是一个被人买回家冲喜的人,还是给一个男人冲喜!而且自己还是嫁的那一个!   他堂堂七尺爷们,怎么能做小媳妇!   想着自己已经落户在自己“丈夫”身上,叶向晚握了握拳头,不能做小媳妇,那就做大媳妇!   便宜夫君想要过河拆桥闹着要休夫,叶向晚捏了捏拳头,“想休夫是吧?”   贾琏连连后退:“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啊啊啊!”   他捂着脸指着叶向晚:“泼夫!泼夫!”   叶向晚冷笑,举着拳头再次揍了上去!   “泼夫!我让你泼夫!”   贾琏被打的抱头鼠窜,哀嚎不已。   本以为“嫁”到豪门大户,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但谁曾想竟是清汤寡水,叶向晚“啪”的一下将手里的筷子狠狠拍到桌子上,带着人找到正在吃香喝辣的贾琏,上去就是一顿捶。   “老子在家喝西北风,你倒是好,偷偷开小灶来了!”   贾琏捂着被打的脸颊,欲哭无泪,关我什么事儿啊!!   面对着想要给自己“夫君”送小妾的老公公,叶向晚双手叉腰,大骂一通。   贾赦捂着胸口摇摇欲坠,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叶向晚冷冷瞧了眼贾琏,贾琏浑身一哆嗦,我可没有想过要小妾啊!   叶向晚深知经济决定家庭里地位,好在他有个薅羊毛杂货铺金手指。于是开店赚钱、教导自己男人两不误。   但想要升级就努力攒钱攒经验值,身无分文的他将主意打到了贾琏的身上……   贾琏没想到一梦醒来,自己竟然回到了过去。这一次,他发誓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要再被流放边疆活活冻死!   一开始他打算先退了和王熙凤的婚事,他要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将来也好娇妻美妾美哉美哉。   没想到美貌媳妇没了不说,还娶了一个硬邦邦的男人。   贾琏捂着脸泪流满面,他那个男妻看着白白嫩嫩的,怎么力气这样大!   开始他嫌弃的不行。   后来他发现男妻还是挺好的,比如:   贾琏谄媚地给叶向晚捏着肩膀,“向晚,舒服吗?”   叶向晚舒服地眯着眼睛点头:“有话说,有屁放。”   “好嘞。”贾琏弯着腰赔笑道:“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给十两银子呗……”   叶向晚斜睨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把贾琏俊俏的脸蛋,“回头自己拿去。”   贾琏心里痛并快乐着,他这么好的“妻子”哪里找啊!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欢喜冤家 系统 穿书 爽文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叶向晚 贾琏   一句话简介:就算穿越了,感情事业也要两不误   立意:认真生活,积极向上    第1章   昏暗的房间里,是满目的红。但婚床上的新郎却是昏迷的,而坐在满是美味佳肴的桌子边则是另一位新郎。   叶向晚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抖擞着,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低头狠狠咬了口手里的大鸡腿,端起酒杯痛饮一口酒。   “系统,在不?”   “统统?统儿?小统儿?统大哥?你要是在就吱儿一声?”叶向晚停下咀嚼的动作,静静等待了片刻,随即失望地叹着气,又咬了口鸡腿儿。   别人穿越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家子弟,再不济就是带着金手指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我呢?刚穿越过来就被人拉着冲喜!   想他堂堂种花好男儿,谁知一觉醒来就成了一个坐在花轿里的“新娘”!   不仅是给人冲喜的!还是给另一个男人冲喜的!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叶向晚暗暗吐槽着,一边又咬了一口大鸡腿,还别说,这家人给的伙食还不错!够味儿!   他拎起酒壶就着壶嘴大口喝了好几口酒顺了顺嗓子眼儿,随即将酒壶一扔,拿过一边的布巾胡乱擦了擦嘴上和手上的油污,打了个饱嗝儿走到床边。   他高估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酒量,只喝了几口脑子就有些懵懵的。   叶向晚脱下鞋子扔到一边,迷迷糊糊的将床上昏迷的人往里面推了推,“让让啊兄弟,今天也算是咱们俩的洞房花烛夜,按理说这床也有我的一半儿,嗝儿······”   叶向晚眼神不甚清明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兄弟,没想到你长得还不错,小白脸一个啊,来,香一个,么······”   泛着油光染着酒气的嘴就这样印在昏睡之人的脸上,在那人光滑的脸上留下一个带着浅淡油光的唇印。   叶向晚迷糊着躺下,还不忘伸手将那人身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扯了扯,还顺手在那人的身上拍了两下:“睡吧,晚安······”   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然进入了梦乡,微微打着呼儿。   安静的脑海中,一道及其轻微的机械音忽然响起:【是否绑定系统?宿主不回答即是默认,系统绑定中……】   叶向晚抓了抓脸颊,翻了个身抱住身边的热源睡得更熟了。   翌日一早,叶向晚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醒来,迷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神,看着身边睡着的睡美人儿,想起自己昨天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结婚了。   他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了床。   “二奶奶,可是醒了?”   叶向晚的瞌睡被这声“二奶奶“给惊飞到天之外的地界儿,他一个男人,被叫做二奶奶?   但现在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他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外面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身边还站着几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姑娘,穿戴皆是一样。   领头的姑娘笑盈盈地对着叶向晚福身一礼:“给二奶奶请安。”   有的手中端着一个铜盆,有的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什么东西,叶向晚也没有看清,只是被这称呼激得打了个激灵,侧身就让她们进去了。   一个丫鬟去将床帐拉开,一个丫鬟则是将铜盆放到盆架上,另一个丫鬟则是过来给叶向晚脱衣服。   叶向晚急忙捂住胸口,尴尬笑道:“我自己来就行。”   丫鬟抿唇一笑,道:“公子既然入了府,便是府里的主子。往日里家中的规矩可和我们府上的规矩不同,二奶奶也该早些习惯这些丫头们的伺候才是。”   说着就要付解叶向晚的腰带,叶向晚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初来乍到,我这破落人家还不习惯府中的富贵。”   丫鬟一愣,抬头看着叶向晚,却见叶向晚虽然面上笑容温和,但眼里却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思,当即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叶向晚卷起袖子走到盆架边,掬起一捧水洗脸,水珠四溅,站在身边的一个丫鬟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凝碧。”站在身边的丫鬟将手里干净的布巾递给叶向晚,见叶向晚看她,就露出一个笑来。只是眼底深处有着掩藏的不是很好的不屑和鄙夷。   叶向晚也不在意,接过布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看向另外两个丫头:“你们俩呢?”   “奴婢清荷。”一个圆脸的丫头笑盈盈往前一步。   叶向晚抬头瞧了一眼,是那个要给自己解腰带的丫头。   一个丫头面容清秀,笑起来比较含蓄:“奴婢红珠。”   叶向晚微微点了点头,走进屏风后面开始脱下身上带着酒气皱巴巴的衣衫,换上崭新的淡蓝衣袍。托前世看过的视频,他这才没有在穿衣服这里出丑。拿起同色系的腰带束在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更显得他身材修长。   叶向晚低头看了眼,不由好奇地伸手比划了下自己的腰身,看着还不及两掌之和的腰围不禁啧啧称奇,这要是搁前世,被那些女人看见岂不是要羡慕死?   可惜他的六块腹肌了!   虽然衣服会穿,但梳头就不太行了。   叶向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人,心里震惊无比,这个身体的样貌竟然和前世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清荷走到他身后,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给他梳发,将发丝全都用一根淡蓝发带束起,最后再用一顶玉冠束在头顶。   “二奶奶真是俊俏,和我们二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到这里,清荷忽觉自己失言,忙道:“高人说二爷成了婚冲了喜,很快就能醒来,二奶奶不必担心。”   叶向晚扯了扯嘴角,很想说自己根本不担心他能不能醒来。但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便将心里的满腹牢骚尽数压下。   从凳子上起身,转头就见凝碧在给自己床上那“老公”温柔地擦着脸和脖颈,叶向晚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了然。   这时,清荷忽然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二奶奶该去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了。”   操蛋的请安!叶向晚虽然不想去,但也知道这个规矩,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新嫁娘去给自己的公公婆婆请安。   叶向晚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问道:“凝碧和清荷随我去给公公婆婆请安,红珠留下照看二爷。”   红珠刚要应下就听凝碧道:“二奶奶,一向都是奴婢伺候二爷的,不若就让奴婢留下吧?红珠从未伺候过二爷,恐怕伺候不周。”   叶向晚眉头微挑:“不必,照顾二爷甚是辛苦,只你一人难免力有不逮。这次交给红珠,也好多一个人伺候二爷。至于伺候不周到一说,倒也无碍,多照顾两次就熟练了。”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里的一切,但不管怎么说,床上躺着的那人现在还是他的“好老公”,在没有明确的离婚下,他可不想人还没有醒来,就先后院失火给自己找麻烦。   凝碧闻言看向红珠,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却也只能应下,走过去将手里的布巾扔到红珠的身上。   红珠接过布巾看了眼凝碧,见她不善地看着自己也不惧。同是一等丫鬟,凝碧不过就是仗着二爷多看两眼,就自诩不同,时常拿捏着姨娘的款儿,同是伺候二爷的,谁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眼下二爷昏迷不醒,便是醒来得知此事,自己也是奉命行事,便是拿错也拿不到自己的头上。   凝碧不甘不愿地走在前面给叶向晚领路,脚步走得飞快。叶向晚也不急,就按照自己的速度走,边走边打量着周边。看着周边的一砖一瓦一木,都尽显富贵,他不由感叹真不愧是富贵之家。   “二奶奶合该快些,莫要迟了时辰。”凝碧秀眉一挑,就是一句。   叶向晚转头问清荷:“此时去,可会误了时辰?”   清荷摇头:“二奶奶放心,不会误了时辰。一则咱们这院子离大老爷那儿不远,二则离请安时辰还有些时间,不着急。”   凝碧瞪了清荷一眼,“大老爷大太太是长辈,岂有让长辈等候的道理?二奶奶虽然出身不显,但也该读过圣贤之书,该明了这孝悌之道才是。”   叶向晚忽地停下脚步,“你是谁?”   凝碧不明所以地回道:“奴婢凝碧,乃是伺候二爷的丫头。”   “你不过是个伺候二爷的丫头,既不是照顾二爷长大的嬷嬷,也不是二爷的长辈,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这个二奶奶懂不懂得孝悌之道?”叶向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笑话,他现在可是府里的主子,一个小丫头妄想踩着自己要飞枝头,落他的脸面,这可不行。   虽然他对自己这个便宜老公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不容许自己被一个丫鬟打了脸面,却连个屁都不放!若是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这府里立足?   一个小丫头,看不上自己又如何?他现在才是主子,可不会惯得这些丫鬟的臭毛病,欺压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哼!   至于好男不跟女斗?那都是屁话!他可不会给人得寸进尺的机会,到时候苦得可是他自己,这样赔本的买卖他才不干!   凝碧被叶向晚锐利的眸子震住,忙委屈地红了眼睛,福身一礼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好心提醒二奶奶,当不得二奶奶如此揣测。”   “揣测?”叶向晚轻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过在我这里不管用。”   说完转身就走,清荷急忙跟上,凝碧看着叶向晚的背影,不安地咬着唇,手里的帕子紧张的在指尖搅着。思量再三,她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大老爷和大太太处,叶向晚在院子等了一会儿,就见里面出来一个婆子,穿戴不俗,不知是什么人。   “给二奶奶请安。”说是请安,但身子却一动不动,脸上的笑意充满了轻蔑,“真是不巧,劳二奶奶走这一趟了。昨儿太太因着二爷成婚事喜,多喝了两杯,今儿一早就有些头疼,许是风寒入体。未免给二奶奶过了病气,今儿太太就不见二奶奶了。等明儿身子好了,再和二奶奶说话。”   凝碧闻言掩唇偷笑,眼睛瞥向叶向晚时,不屑地哼笑,更是翻了个白眼儿。   原来是个婆子,叶向晚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也没有多说,只道:“既然太太身体不适,那我就不打搅了。”   王善保家的抬着下巴微垂着眼睛看了眼叶向晚,转身就回了内堂。   既然大太太不见他,还有一个大老爷要去见。   叶向晚站在院外,不禁吐槽,古代真是的,两口子都不睡一起。只隔了一个月拱门还有必要分院吗?   在贾赦这里等的稍微久了些,才有一个丫头从里面出来。   “给二奶奶请安,老爷说了,今日乏累便不见了,二奶奶照顾好二爷就好。”   “还请老爷保重身体。”叶向晚说了句场面话,就要带着凝碧和清荷回了自己的院子。   但谁知清荷却道:“二奶奶,您还要去老太太那一趟。”   叶向晚无语叹气,有时候人太多也不是好事。   但他还是要去。    第2章   到了荣禧堂,叶向晚这次没有等多久,一个姑娘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给二奶奶请安,老太太正等着您呢,快请进来。”   说着就掀了帘子请叶向晚进去。   进去之后,就见上座坐着一个穿戴富贵的老太太,虽满头银发,却面色红润。看着叶向晚时的眼神很是慈蔼,可眼底深处依然有着锐利的精光闪现。   一个丫鬟拿过来一个蒲团,叶向晚撩起衣摆跪在蒲团上,给老太太磕头:“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微微颔首,和蔼笑道:“上前来让我瞧瞧。”   贾母身边的一个脸上长着些雀斑的姑娘走过去将叶向晚扶起,等叶向晚站好才退回到贾母身边。   叶向晚面上带着乖巧的笑容走到贾母近前,“老太太。”   贾母仔细打量着叶向晚,不时微微笑着点头,“是个好孩子。”唇红齿白,面若好女却无丝毫女气。眼神清亮,眉眼清正,不似那心怀奸性之人。   人老了,难免就是喜欢乖巧的孩子。   “这是你二婶婶,你先去见过。”   叶向晚顺着贾母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贾母右侧下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面上带笑,眼神慈和,只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眼前之人绝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样温和,似乎就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向晚见过二婶婶。”   叶向晚弯腰对着王夫人深深拜下。   王夫人伸出绕着佛珠的手,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贾母让叶向晚坐下,“我知道,让你一介男儿之身来为琏儿冲喜是委屈你了。只是琏儿病重,唯有你的八字与琏儿符合,这才将你娶了进来。你放心,日后无论琏儿能不能醒来,我贾家都不会亏待了你去。”   贾母示意了鸳鸯一眼,鸳鸯点头,回身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叶向晚身边,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子上。   叶向晚看了眼托盘,上面是一个红封,似乎很薄。只是琏儿?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些熟悉。   “新妇进门,理应给红封之礼。”贾母温和笑道,“你初来乍到,难免有什么不懂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和你二婶婶说。”   王夫人闻言接话:“很是如此,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断不会让府中短了你的吃喝。”   “多谢老太太,多谢二婶婶。”花花轿子人人抬,叶向晚自然也会说两句好话,“二爷有您这样关怀备至的长辈,一定会很快醒来。”   “但愿如此。”贾母叹了一声,“琏儿那里,就由你多看顾着些了。”   “老太太放心,向晚定会好好照顾二爷。”叶向晚起身一礼。   贾母摆手,“都是一家子,不必这般客气。我也乏了,就不多留你了。”   叶向晚随即一礼拜别:“向晚告退,老太太多保重身子,二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   贾母颔首,让鸳鸯送了叶向晚出去。   等人走出去后,贾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怒道:“老大这个没脸没皮的货!儿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半点儿也不上心,只知道在女人身上使劲儿!”   王夫人低着头没有接话,贾母看了她一眼,道:“王家的那门亲事你就不必再想了。”   “老太太,当真无转圜余地?”王夫人心有不甘,她费力促成这门婚事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两家亲上加亲。等凤哥儿进了门儿,自己也算有了个帮手,还能帮二哥拿到贾府剩下的那点儿人脉。   “若是琏儿醒来,难道还要让琏儿和一个不能生养的男人过日子?”王夫人蹙眉,“便是日后与他和离再娶也不成?”   贾母锐利的眼神看过去,让王夫人不禁低下头不敢直视,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被这双老态却依然明亮的眼睛看得清楚。   “这件事你就不必再想了,琏儿此次病重昏迷不醒,得天全道人批语,需得找个八字符合的人压着,且一辈子不能分离。”贾母缓缓说道,“王家和贾家同为勋贵,更是同气连枝,凤哥儿那丫头我亦是很喜欢。但正是因此,我才不能继续舔着这张老脸继续说和这门亲事。贾琏此生注定要和他生活在一起,难道还要凤哥儿给他做妾不成?”   虽然说自家崽子自家疼,但在贾母心里,贾琏还真配不上凤哥儿。   王夫人闻言也不再言语,她王家姑娘如何能与人做妾?更何况还是给贾琏,绝对不行!   清荷接过鸳鸯手里的托盘,“鸳鸯姐姐。”   鸳鸯对她笑了笑,而后看向叶向晚,“二奶奶慢走,奴婢就不送了。”   叶向晚微微颔首,但心中很是惊讶,二婶婶?大老爷?大太太?老太太?琏儿?鸳鸯?这太熟悉了不会这么巧吧?   尽管心里万般思绪,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带着清荷和凝碧回了自己那个小院子。   进了房间就见红珠再给床上那个“琏儿”换寝衣,叶向晚走到桌边坐下,“何时送膳食?”   红珠道:“兴儿已经去提膳了,想来应是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就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给二奶奶请安。”   看着眼前面容清秀满脸笑容的小厮,叶向晚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兴儿。”兴儿笑着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放到桌子上,“一直跟着二爷出来进去的办事,二奶奶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小的。”   叶向晚微微点头,对他们道:“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你们先去用饭。”   “这······”红珠和兴儿有些迟疑,主子正在吃饭,他们这些下人该伺候在旁的。   凝碧嘴角微翘,真是乌鸦飞到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既然二奶奶这样说了,那奴婢就先告退。”说着就敷衍地福身一礼走了出去。   叶向晚见兴儿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就道:“去吧,我不习惯人伺候着用膳。”   见叶向晚不是说笑,便都走了出去。   见他们都走了出去,叶向晚舒了口气,翘起二郎腿,将袖子一撸,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饭。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不错,吃得都是精细物。   吃完了饭,叶向晚趁着兴儿收拾碗筷,就问道:“你跟着你们二爷多久了?”   兴儿道:“小的八岁就跟着二爷了,如今算来也已经有八九年了。”   叶向晚又问:“二爷的病大夫如何说的?”   兴儿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在关心贾琏的病情,就道:“之前二爷只是生了风寒,可谁知却起了高热一直不退。老太太就找了高人测了八字。”   说到这里兴儿满脸的喜色:“说来也是巧,刚醒定下亲,二爷的高热就退了,只是却一直不醒,老太太这才将成婚的日子提前。”   叶向晚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他见兴儿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收拾好,就借口要休息一会儿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叶向晚躺在小榻上,双手枕在脑后双眼无神地看着屋顶,不时唉声叹气,没听说贾琏生过高热要冲喜啊,而且还是和一个男人冲喜成亲。   他侧头看向床上昏睡的人,一个翻身从小榻上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仔细打量着贾琏的模样。   虽然此时贾琏闭着眼睛,但还是可以看出他长相不错,略有些凌厉的剑眉下是紧闭的双眼,眼睫长而浓密,鼻梁挺直,双唇红润。看着眼睛的轮廓,可以看出他的眼睛不小,只是不知道睁开眼睛时是什么样子。   叶向晚没有看过红楼梦,对于红楼梦里的那些人只不过是听说过而已,具体的就不知道了。而关于贾琏的事情,他只记得此人好色风流,精通庶务,别的再多就没有了。   【恭喜宿主达成穿越成就,特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   一道机械音忽然出现在脑子里,将叶向晚吓了一跳,虽然他总是幻想从天而降一个系统拯救自己凭贫瘠的人生,但他还是知道那只是幻想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幻想有一天还有可能会实现?   叶向晚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问道:【你什么来头?】   系统没想到宿主这样冷静,难道自己就不值得他高兴一场吗?但它还是很敬业地回答道:【我是薅羊毛杂货铺。】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下文的叶向晚不禁问道:【没了?】   系统:【没了,宿主想问什么?】   总觉得这名字不是很靠谱啊,叶向晚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系统:【选择宿主只是因为宿主的灵魂和本系统很吻合,宿主的性格更是符合我们薅羊毛杂货铺的宗旨。】   薅羊毛?叶向晚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什么叫薅羊毛?他那叫运用合理的规则,在符合法律法规的前提下能省则省。他这叫持家有方!   要不然他能年纪轻轻就攒下几万块吗?试问谁能在他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攒这么多钱?想起自己的钱还没有花完,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叶向晚就一阵心痛,他的钱啊!   现在他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人死了,钱没花完!   系统:【······宿主倒也不必这么伤心,我已经将宿主的五万块提现到杂货铺的后台转化为杂货铺货币。宿主可以继续花。】   叶向晚的心顿时不痛了,这么好?他在系统的提示下打开杂货铺,找到后台,看到钱包里的货币上扬的嘴角立刻落了下来。    第3章   【不是五万?怎么变成五千了?】叶向晚微微眯起眼睛,莫不是这个系统吃回扣了?   系统:【······本系统的统格不容宿主贬低!虽然宿主有五万块的存款,但!经过换算成杂货铺的货币之后,就只有五千了。不过宿主可以自己充值,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百货币。】   叶向晚闻言掰着手指头算着,五万、五千,换算比就是10:1?   总觉得有些亏了怎么办?   系统不知道叶向晚在想什么,依然在尽职尽责的给他介绍着自己:【如今宿主只是一级商铺,商铺里的商品现在只能刷新三样,每十天刷新一次,等宿主升级到二级,就会多出一样商品。具体是什么商品,就看宿主的手气了。】   叶向晚的眉头紧紧皱着,这是要看欧皇还是非酋啊。可他一个喝饮料从来没有中过再来一瓶的人真的有这个手气?   【那要怎么样才能升级到二级?】   系统:【好说,一级升到二级需要一百经验值,二级升到三级则是一千经验值,三级到四级则是一万,以此类推,最高级则是十级。但本系统有隐藏级别十一级,如果宿主可以达到十一级,就可以获得一个隐藏奖励。】   【什么奖励?】叶向晚眼睛一亮,感兴趣地问道。   系统:【宿主级别不够,暂时没有权限得知。】   叶向晚撇撇嘴,什么隐藏大礼包,不就是为了勾引我升级的饵吗?   【经验值是什么?】   系统:【看宿主自己的成就,能够做到哪一步。经验值的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叶向晚一听这话,更是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几分,但他也没有挑明。毕竟有这东西在手里,终归是多了个在古代这个人生地不熟生活的资本。   【从什么时候开始刷新商品?】   系统:【今夜子时,提醒宿主,只有本系统刷新出来的商品宿主才可以购买。】   叶向晚点了点头,开始仔细查看面前这道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见的光幕。   上面的信息很简洁,上面一行大字:【系统商城】,名字听高大上,但此刻商城里什么商品都没有,正中心还有着一朵菊花正在转圈,上有一行字写着:【刷新中······】   叶向晚点向下面的个人后台,上面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下面写着【一级商人】。钱包里是自己的那五千货币,瞧着样子好似一片片的水晶,光华闪闪的,很是漂亮。   在下面的位置则是有一个小房子一样的图标,下面写着【仓库】二字,叶向晚笑了,【这个是用来盛放从系统商城买下来的东西的地方吗?】   系统:【对,这间仓库是可以随着杂货铺的升级而升级的,如今宿主只是一级商人,所以这间仓库只能盛放一百件商品。】   那也不错了,叶向晚很满意这个仓库,和随身空间也是差不多了。虽然没有随身空间那样神奇,但也够用了,他不挑。   等待的时间很是无聊,叶向晚吃饱喝足,只能在院子里逛了一下。他现在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多出去走走,免得有什么意外麻烦。   再说,他现在名义上的“老公”还在昏迷不醒,要是自己跑去逛院子什么的,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心。想来想去,他叶向晚还是老实待在房间里午休算了。   凝碧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满是嫉恨:“都太阳晒到屁股根儿上了,还和猪一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红珠闻言皱眉,“凝碧,他再怎么说也是二奶奶,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凝碧不屑哼道:“什么二奶奶,不过一个破落户!若不是二爷病重,他一辈子也踏不进荣国府这样富贵的地儿!如今他还拿乔上了!”   什么东西!她翻着白眼儿对着紧闭的房门啐了一口。   清荷看了凝碧一眼,撇了撇嘴,你自己不还是个丫头,公子再不济现在也是二奶奶,你就只能伏低做小的去伺候。   不过等二爷醒来之后,不知道又是个什么光景?   听着外面的话,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最后忍不住翻身下床,走到门边刷的一下将门打开,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眼皮子下垂睨着凝碧:“可惜啊,就是我这样一个破落户成了你的二奶奶。从今以后,我坐着你得站着,我吃饭你得看着,我喝茶你得递水,我睡觉你得铺床。我一个不高兴,就能夺了你的银米,就算是告到老太太那儿,我也有说头!也好让老太太瞧瞧,咱们二爷院里的丫头一个个都成了副主子了!”   凝碧在看见叶向晚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屑轻蔑的,然而再听到叶向晚的话时,脸色立即就变得煞白。   看着叶向晚似笑非笑的神情下,低头咬着唇,不甘地跪下,美眸含泪,眼里满是屈辱:“二奶奶饶命,是奴婢妄言了,还请二奶奶饶了奴婢这一次。”   她低着头,感受着红珠和清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满心的屈辱和怨恨。   叶向晚瞧着凝碧跪地求饶,无趣地打了个哈欠,“算了,你二奶奶我心善,念你初犯,就不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了。再有下次,我定要回了老太太,二爷这儿可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谢二奶奶,谢二奶奶。”凝碧嘴上说着感谢的话,但心里一直都在期盼着贾琏可以早日醒来,休了这个不下蛋的公鸡!   等叶向晚关上房门,红珠和清荷就去将凝碧搀起来。   “他始终都是二奶奶,你的嘴上也该有个把门的。”红珠忍不住劝说。   不曾想凝碧甩手就挣开她们的手,愤恨道:“你们就是故意要看我丢脸!哼!等二爷醒来,我看他这个二奶奶做不做得安稳!你们现在就开始巴结这个二奶奶,小心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清荷却不惯着她,当即就冷笑着甩开手:“你这么有能耐,刚才怎么不和二奶奶继续扛?是不会说了吗?”   听清荷提起这件事,凝碧羞得无地自容,瞪了她们一眼,红着一张脸转身哽咽着跑走了。   叶向晚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左腿悠闲地抖着。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睡美人儿,笑道:“没想到兄弟你行情这么好,不过也对,想你有貌有钱又有身份,也怪不得那些小姑娘喜欢你。”   他笑了两下,忽然正在抖着的腿停下了,【系统,我刚才好像记得你说我有一个新手大礼包?】   系统:【是的,宿主要打开吗?】   【打开!打开!】   【好的。】   系统的声音一落,叶向晚的面前就出现一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大红礼盒。   叶向晚搓了搓手,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拜了拜,欧皇保佑,保佑我开出一个好的礼包。   在心里默念了一番,叶向晚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点击那个大礼包。   大礼包瞬间炸开,无数烟花特效洒下,叶向晚心中暗暗吐槽:整这么花里胡哨,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四个荷包掉落在他身上,叶向晚边将荷包打开边道:【系统,你这次就不严谨了,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下次给东西直接给我送到系统仓库就行。】   【可以。】   叶向晚将荷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子,和他小时候吃过的大山楂丸子差不多大小。他闻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道,【这是什么?】   系统:【宿主挺走运,这是一颗大力丸,顾名思义,宿主吃下这颗药丸,力气就会变大。】   【有多大?】叶向晚来了兴趣,不会武功力量凑,这个不错。   系统:{单手举起两百斤的石头毫不费劲。】   叶向晚捻起那颗药丸,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药丸子有些大,他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有些甜。   他等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一样。叶向晚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视线落到屋子里的一张实木桌子上。他下了床走过去,双手按住桌子,双腿架起马步,一个用力。   “我擦!”叶向晚被一个冲劲儿冲地连连后退,差点儿把自己的老腰给闪了。没想到他搬起这张桌子就像搬起一张塑料凳一样,毫不费力。   叶向晚单手拎着桌子,一会儿换一只手,好似手里的这张桌子是他的玩具一般。玩了一会儿,他将桌子放回原位,没意思,回头找块大石头试试。   试验完了大力丸的效果,叶向晚就走到床边拿起床上另外三个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是三张卡片。   卡片如扑克牌大小,一张上面画着一支牙刷和一盒牙膏。另一张卡片上面则是画着一个医药箱的图案。还有一张则是画着一只可爱小猫咪的图案。   【这三个是什么?】   系统:【宿主的运气真不错,这张有着牙膏和牙刷图案的卡片是说宿主获得了无限续的牙膏牙刷,以后宿主就不用担心牙齿的问题了。系统出品的牙膏好处多多,宿主可以慢慢体会。】   【至于这张医药箱的卡片是宿主获得的一个医药箱,里面是一些常备药,只不过不像是牙膏牙刷可以无限续,用一些就少一些。不过宿主也不用担心,说不定宿主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刷新到医药商品。】   【请问宿主可要激活?宿主激活之后,可以将其放进仓库中,随取随用。】   【激活。】叶向晚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激活,反正也不占地方。他叹了一口气躺回到床上,拿出最后一张画着白色可爱波斯猫的卡片,【这个是什么意思?】   系统:【哇!宿主,你走运了,有了这个宿主就可以听得懂动物说话了。】   叶向晚闻言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听见动物们的说话?所有的动物?】   【也不是所有的动物都能听得懂,具体能到什么程度就要宿主自己去摸索了。】   【那也不错了,激活激活!】有了这个,岂不是可以吃到很多瓜?叶向晚的眼睛都亮了,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话音一落,画着可爱猫猫的卡片就化作一道蓝光没入叶向晚的眉心。叶向晚只觉得脑子一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成了?】   系统:【不然呢?】   总觉得好简单,好没有仪式感,叶向晚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他躺在床上,心情很好的翘起二郎腿,虽然这个大礼包开出的礼物不怎么样,但也算是自己很可能会用到的,也算不错了。   他转头看向昏睡的贾琏,叹道:“如今就只差你了,大兄弟。不过你放心,为了我的悠闲日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叶向晚手欠地捏了捏贾琏的俊俏脸庞,刚捏了两下,手就僵住了。   看着那双充满了疑惑和迷茫的桃花眼,叶向晚缓缓收回手,讪讪笑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    第4章   贾琏看着眼前之人俊秀的眉眼,心中荡漾,难不成这是老天看自己过得太过凄惨,所以在自己临死之前给予自己一个美人儿,造一场幻梦吗?   美人儿······贾琏痴迷地看着叶向晚,都多久了,他多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美人儿了。自从被发配边关,他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度过。在边关吃饱都是问题,别说看见美人儿了。   贾琏迷迷瞪瞪地伸出手去摸叶向晚的脸,叶向晚不明所以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大兄弟,你干嘛呢?”   “美人儿······”贾琏虽然生了一双风情的桃花眼,但此时却色眯眯地瞧着叶向晚。反正自己都已经死了,就让自己在梦里欢快一场,也不枉自己做的这个美梦!   “擦!”叶向晚听着贾琏嘴里的呢喃,再看到他瞧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诡异猥琐,微微眯起眼睛,一个翻身就将贾琏伸出的那条胳膊扭着往后背过去。膝盖更是死死抵住贾琏的后背,“叫谁美人儿呢!你个缺心眼儿的货!”   “嗷!!!”贾琏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好似被扭断了一样疼,忍不住嚎叫出声,“疼疼疼!快放手!”   “醒了没?”叶向晚没有放手,反而加大声音喝问道。   贾琏被这股钻心的疼痛惊醒,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只记得连连点头:“醒了醒了。壮士,快放手,手要断了断了,哎呦!”   叶向晚这才放手,看着贾琏一个出溜就缩到床里靠着墙壁,甩着自己的胳膊嘶嘶哈哈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忘记自己现在的力气有些大了。   “你的胳膊没事吧?”   贾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托你的福,胳膊未断。”   叶向晚闻言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抬着下巴睨着他:“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要对我耍流氓的。”   贾琏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垂眸暗暗思索着自己现下的情况。刚才他清楚的感受到疼痛,算是从自以为的梦中惊醒。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贾琏不禁热泪盈眶,如果是梦,他愿意永远都不要醒来。   看着贾琏红了眼睛似要哭出来,叶向晚不由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给这人弄傻了。他试探地往贾琏那边挪了挪,“喂,你没事吧?”   “你是谁?在我卧房作甚?”贾琏以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叶向晚的靠近,摸着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   叶向晚道:“我给你解释你可能不相信,我给你叫个人来。清荷!红珠!你们都进来!”   清荷?红珠?贾琏从自己的记忆里扒拉出这两个人,才记起她们俩都是自己的贴身丫头,只是自从他和王熙凤成亲之后,她们几个丫头都被王熙凤打发出去嫁人了。   很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清荷和红珠走了进来,她们见到贾琏醒来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睛:“二爷,您醒了?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果然如天全道长所言,二爷真的醒来了!”   “天全道长?什么天全道长?”贾琏皱眉瞧着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珠道:“二爷可是不记得了?之前二爷发了高热,请了太医来看,高热退了之后却不知为何,二爷一直无法醒来。老太太和大老爷为二爷延医问药皆是无用,后来没有了法子,老太太就让人去请了天全道长。天全道长说二爷命格特殊,需要一个八字合适之人在身边压着,如此才能逢凶化吉。”   清荷接着道:“天全道长说,二爷一直昏迷不醒,需要那个八字合适之人冲喜,如此方能醒来。天全道长说得果然不错,二奶奶当真是个福泽深厚之人。”   她看着叶向晚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可爱。   “什么?冲喜?我和他?还二奶奶?”贾琏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清。   叶向晚笑眯眯地对着贾琏挥手,来了一个招财猫问好:“二爷。”   “嘎!”贾琏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儿晕了过去。太可笑太荒唐了!他怎么可能娶一个男人做媳妇,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二爷?”红珠和清荷急切地跑过去,“二爷,您怎么了?”   叶向晚淡定地说道:“他可能是接受不了我这个二奶奶,不过没事,习惯习惯就好了。清荷,你去通知老太太,说二爷醒了。红珠你去大老爷和大太太那一趟,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是。”红珠和清荷应下,看了眼贾琏被叶向晚拉到床头睡好,还给盖上被子,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你说说你。”叶向晚轻轻拍了拍贾琏的脸,“心里承受能力真是逊爆了。不就是娶一个男人嘛,怎么还给晕了。我作为被娶的一方,我都没晕呢。你啊,真是太不行了。”   贾琏苍白的脸都被他拍得泛起了红晕光泽,看起来健康极了。   “抱歉抱歉。”叶向晚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忙歉意地收回手,忘记自己的力气有些大了。看来还是要早些习惯自己的大力气才行。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叶向晚转头看过去,就见凝碧急匆匆跑了进来,他皱起眉头:“做什么这么慌张?”   凝碧喘着气,没有回答叶向晚的问题,反而问道:“二爷呢?”视线落在床上,她急忙跑过去:“二爷!”声音凄厉哀怨的仿佛贾琏去了一样。   “嚎丧呢!”叶向晚皱眉呵斥,“出去!”   凝碧咬着唇抬眸瞧着他,“不是说二爷已经醒了?难不成是清荷、红珠故意说谎不成?还是这是二奶奶您的主意?”   叶向晚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眼里闪过不悦:“滚蛋!”   没完没了还!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叶向晚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向凝碧。   凝碧被叶向晚烦躁不悦的眼神吓到,一步步后退,“二奶奶······”   剩余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叶向晚道:“你什么身份,轮得到你来质问我?念你是个女孩子,我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我对你不客气!出去。”   凝碧咬着唇,红了眼睛轻泣着转身跑了出去。   叶向晚一股邪火没地发,转身就走到床边,伸出手按住贾琏的人中狠狠掐下去。都是这个狗东西到处撩拨人家小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心存幻想,说话处事好似个二主子一样!   “嗷!”贾琏被这一招给叫醒了,他瞪着叶向晚捂着自己的嘴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叶向晚双手抱臂,也怒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真是没用,这都能被吓晕!”   贾琏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怒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不要以为你进了门就是二奶奶!我乃是荣国府二爷,你嫁进来了就要听我的!”   前世他奈何不了王熙凤,难道还奈何不了眼前这个男妻了!对女人他怜香惜玉,男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放屁!”叶向晚直接啐了他一口,“我既然嫁了进来,是不是二奶奶可不是你说了算!”   虽然他不太喜欢用二奶奶这个身份往自己身上揽,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俗话说得好,拉虎皮扯大旗,出事也能摘。   贾琏抬手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脸色青青白白,“哪里来的野小子!猖狂到我身上来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掀开被子下床,撸起袖子举起拳头就要揍上去。   叶向晚冷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贾琏立时惨叫出声,叶向晚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的惨叫声堵了回去。   “呵!就你这小鸡崽子一样的身子,还想教训我?”   贾琏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骨都要碎了,疼得满头冷汗,脸都白了,“松······松手······”   叶向晚不屑地嘁了一声,扔开了他的手。   贾琏捂着自己的手吹着气,他满面怒火地看着叶向晚,这小子看起来比自己都要弱,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怎么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一个公老虎进来?老太太给他选得什么二奶奶?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贾琏放下手,避开叶向晚打开柜子,看也不看拿了衣服就急匆匆穿到身上,穿好之后转身就走。   “站住!”叶向晚凉凉喊了一句。   贾琏的脚步顿时停住,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是这荣国府的琏二爷,你要再敢动手,信不信我喊人?”   叶向晚低头,将地上的鞋子踢到贾琏面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忘记穿鞋了。”   贾琏脸色红红白白的,最后愤愤地捡起鞋子穿上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叶向晚也不管贾琏要去哪里,反正不是去贾赦那儿就是去贾母那儿。至于找人来对付自己,他相信贾琏还不会这样做,像贾琏这样的贵公子,都看重面子,所以他丢不起那个人。   他猜得不错,贾琏确实没有找人来帮忙,毕竟他还要脸,他直接去了贾母那里。   “老太太,孙儿要休了那个谁。”贾琏一进去就跪在地上。   王夫人眼眸闪烁,微微垂下眼皮不动声色地看着贾琏。   贾母对鸳鸯示意了一眼,鸳鸯会意地带着伺候的丫头走了出去。   “你才刚醒来,就闹出事儿了?”贾母皱眉,“我知让你娶个男子做妻子是委屈你了,可你的病耽搁不得。”   贾琏道:“之前孙儿病重,老太太此举也是为了救治孙儿,孙儿不觉得委屈。只是如今孙儿既然已经醒来,是不是就不用他再留下?”    第5章   贾母摇头,“天全道长有言,向晚那孩子的八字旺你,有他在你身边可保你逢凶化吉。况且你如今的情况也离不开他在你身边用八字压着你的命格。”   “向晚那孩子我是见过的,眉眼俊俏。你素来喜好颜色,无关男女,如今你瞧着倒是不喜了?”   贾琏摇摇头,想起叶向晚那张脸,他自然是满意的。可如他这般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没有娶个男子做正妻的。更何况,他的力气也太大了些,若真的生活在一起,只怕自己不会好受。   可这话要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打不过他所以才想着将人给休了?老太太定然是不同意的。   所以他换了一个角度,“老太太,孙儿再怎么说也是荣国府的长孙,将来是要继承荣国府的,怎么能娶一个男人做正妻?日后岂不是会成为权贵里的笑话?”   贾琏抬眸看了眼贾母,继续道:“更何况,若是他占据了孙儿的正妻之位,将来没有嫡子,只有庶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王夫人闻言手里的佛珠停顿了一下,温声道:“琏儿,可不该这么说,不管如何,向晚那孩子也是为了救你才进府为你冲喜。没得你刚醒来咱们就要将人给休了,说出去岂不是说咱们府里无情无义?你若是担心日后庶出说出去不好听,将来将孩子抱养到向晚膝下充作嫡子教养也是一样。”   贾母道:“你二婶婶说得对,你若是不喜他,等过些日子给你找个好生养的二房就是。”   贾琏不甘心地再问:“老太太,当真不能?”   贾母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沉声道:“琏儿,你该懂事些,这不是为了府上而是为了你自己。天全道长的话如今已经一一应验,不得不信,你且回去好好想想。”   贾琏蔫头耷脑地施了一礼,厌厌答道:“是,孙儿明白了。”   看着贾琏走出去,贾母才叹道:“不争气的小子!”   王夫人道:“琏儿自来便钟意凤哥儿,骤然知道自己娶一个男子做正妻,琏儿心里怕是也不好受,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为了他的身体,我何苦做这个恶人。”贾母挥了挥手,“你去看看宝玉吧。”   王夫人闻言急忙起身,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是,那媳妇这就去了。”   内堂很快恢复了安静,良久传来一声沉沉叹息。   贾琏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碰见了凝碧。   凝碧红着一双眼睛,含羞带怯地瞧着贾琏,眼中更是满含着无尽的欣喜,“二爷,您可算是醒来了。”   她拿着一方粉色的帕子轻轻在眼角拭着,“都要担心死奴婢了。”   贾琏有些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他微微皱着眉仔细回想着。   但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只瞧着自己,却让凝碧误会了他的意思,假伤心变成了真伤心,眼泪落下:“没想到二爷醒来,便将奴婢给忘了。”   听着这话,贾琏哪里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当即手臂一伸就将凝碧搂入怀中,一抹馨香窜入鼻间。他深深呼吸了一口,还是女儿家的香沁人心脾。   “二爷怎么可能会把你给忘了。”贾琏捏住凝碧的下颌,唇角微微翘起,眼里流转过一丝调笑的风情。   直让凝碧羞红了脸,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嘲讽叶向晚,什么二奶奶!得了二爷的心才叫二奶奶,不得二爷的心,不过就是一个侥幸嫁进来的破落户!   “二爷可真是好兴致。”   一道凉凉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气氛,贾琏和凝碧转头看去,就见叶向晚站在屋檐下靠在廊柱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瞧着他们。   贾琏仿佛忘记了之前的疼痛,将凝碧揽得更紧,微抬着下巴睨着叶向晚,“没有了讨厌的人打扰,自然好兴致。”   叶向晚轻笑了一下,抬脚就走了过去,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贾琏可倒好,专门盯着窝边草吃!   虽然他对贾琏没有什么感情,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荣国府这艘注定要塌的船上久待。但他绝不能容忍贾琏在自己面前调情,这里是他的地盘,更是他未来要居住一段时间的地方,他膈应!   看着叶向晚嘴角含笑走过来,贾琏揽着凝碧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回过神又挺起胸膛,轻蔑地瞧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凝碧总觉得贾琏揽着自己的胳膊似乎颤了两下。   叶向晚走到贾琏身边,刚要抬手,贾琏就连连后退,色内厉荏道:“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刚才那是让着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叶向晚见他后退的同时还将凝碧推到自己面前当着,不禁翻了个白眼儿。   凝碧似乎看出了什么,当即就张开双手将贾琏护在身后,“二奶奶!二爷可是府里的主子爷,你这是做什么?威胁二爷吗?”   “小丫头,这里可没有你的事。”叶向晚嗤笑一声,“他都拿你做挡箭牌了,你还护着他,真是一个忠心的丫头。”   凝碧咬着唇,她又岂能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心里的那些少女心思顿时幻灭许多,但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只做不知叶向晚的意思,依旧挡在贾琏的面前。   贾琏看着凝碧的背影,暗道:真是个好丫头,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向晚一把攥住贾琏放在凝碧肩膀上的手,一手将凝碧从贾琏怀里拉出来,“二爷,走,咱们进去说。”   看着近在咫尺地微笑脸庞,和那白森森的牙齿,贾琏的肩膀头子又觉得在隐隐作痛,这绝对是威胁!   可他却还要听他的威胁,不然若是自己在下人面前被揍,他就真的一点里子面子都没了。   拉着贾琏进了屋,原地只留下满眼疑惑又失魂落魄的凝碧,二爷这是怎么了?   叶向晚拉着贾琏进了屋,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贾琏也被他推搡到小榻上,险些没有磕到小榻上的案几上。他快速翻身坐好,拿起小榻上的枕头护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叶向晚:“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哦?那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叶向晚戏谑地看着他,“过来揍我一顿?”   贾琏脸色红了青,青了白,好像个调色盘一样,好看得紧。他愤恨地瞪了眼叶向晚,“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了你!比人多,你可比不过我!”   叶向晚嘲讽一笑,“贾琏,你够能耐,刚醒就开始调戏小丫头。我看你的精神不要太好,反而是太过旺盛。回头我就和厨房的人说一声,给你的药中多加些黄连,好好去去你的心火。”   贾琏不屑地笑了笑,“这里是荣国府,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真以为你可以使唤得动这府里的人?”   “你是我夫君~~”叶向晚拉长的嗓音,清亮的嗓音中带着些甜腻,将他齁得不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倒是贾琏瞧着倒是挺新奇,看着叶向晚俊俏的脸上扬起的笑容心中不禁有些荡漾。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直打了个激灵。这是个煞星!这是个煞星!   “他们要是不听我的,岂不是看不上你?”   贾琏轻咳一声,微抬着下巴,大腿翘到二腿上,又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衣摆,得意笑道:“既然知道,还不来讨好讨好我,说不定爷一高兴,就给了你这二奶奶的身份。”   “嘁!”叶向晚忽然笑了一下,“你做梦还没醒呢?”   “你!”贾琏瞬间变了脸色,双目喷火地瞪着他。   叶向晚微微倾过身子,抬手整理着贾琏的衣襟,看着他往后仰,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微微笑道:“别生气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从源头解决问题,他们要是不听我的,受苦的还是你。”   “你想怎么样?”贾琏拿起手里的靠枕挡在胸前,眼神不善地怒视着他。   “简单。”叶向晚坐直了身子,慵懒地靠在身后的靠枕上,笑眯眯地瞧着贾琏,“你想要寻花问柳我不管,但你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更不能在我的地盘上。不然我见一次揍你一次。这万一打折了胳膊腿,落下个什么后遗症,到时候可就怪不得我了。”   叶向晚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二爷,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期望哦。”   声音轻柔的让贾琏心中直发毛,想起叶向晚那一身的怪力,他知道这不是说笑,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点头应下,“可以,但你在外要给我面子,不许对我动手动脚,更不能威胁我。”   “面子是相互给的,你给我,我才能给你。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在外面对你动手动脚。”除非忍不住,叶向晚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   贾琏瞬间答应:“成交!”   他虽然答应了叶向晚,但他却认为自己是在他的威胁下答应的,所以心里很不忿。不忿的他扔了手里的靠枕,气冲冲地开门走了出去。   “德性!”   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要不是现在不能走,他早走了,以为他愿意在这艘破船上待着!   想到这里,叶向晚凝了脸色,全无之前的轻松。荣国府注定是要沉没的,他不能坐以待毙一直待在荣国府,有机会他是想要离开的。   但现在恐怕贾母不会让他离开,他只能另想办法,另觅时机。   还有原主的家人,记忆中,原主不仅长相和他相似,就连名字都一样,都叫叶向晚。只是叶向晚是孤儿,而原主有哥嫂。   但原主的哥哥是个妻管严,嫂子则是整天嫌弃原主白吃白喝,一见荣国府找来要原主给贾琏冲喜,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原主的哥哥连个屁都没敢放,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妻子将自己的弟弟卖给荣国府冲喜了。   后来原主发生了什么事,叶向晚就不知道了。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去荣国府的花轿里。   原主的家人是个麻烦,有时间还是要去看看,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贾琏看了眼大开的房门,愤怒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院子。原以为自己可以摆脱王熙凤,没想到走了一个母老虎,倒是来了一个公老虎!   他去给贾赦和邢夫人请安,邢夫人好歹还见了一面,说了两句场面话。但贾赦却是连个面都没露。   听着里面传来的软语调笑声,贾琏也习以为常地说了两句请安的话,就转身走了。   “二爷,您这才刚好,该好好休息才是。”兴儿劝道。   “啰嗦!”贾琏心中苦闷,出了府脚步一拐,就去了隔壁东府。    第6章   到了晚间,叶向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随口问道:“二爷呢?”   红珠摇头道:“不知,许是有事外出了。”   清荷笑道:“二爷往日里也是这般,在府里待不住。”   叶向晚冷笑一声,呵!有事外出?依他看,分明是外出寻花问柳了!没想到贾琏身子骨还挺不错,刚醒来就有精力出去玩儿。   不过想起之前他和凝碧调情,他也不觉得惊讶了。   清荷看着叶向晚冷笑的神色,忽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忙低头不敢再说。   这时,一个面生的小厮拎着食盒走进来,“给二奶奶请安。”   叶向晚抬手让他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没有见过你,今儿怎么是你来送膳?兴儿呢?”   “小的叫昭儿,兴儿哥跟着二爷出去了。”昭儿一边摆饭一边说道。   红珠和清荷也忙上前去帮忙摆饭,“二奶奶,可要派人去叫二爷回来?”   “不用。”叶向晚拿出筷子就要用饭,“说不定他此时正美人作伴,好不自在。这个时候去,岂不是打扰了他的好事。”   昭儿闻言就笑了,“二奶奶可是说错了,二爷可未远走,而是去了东府。”   叶向晚闻言眉头一挑,东府?思及东府中那几人的德行,想必此时贾琏可是比去青楼花坊更逍遥自在。   “行了,你们下去吧。”   这次红珠和清荷没有再说什么,和昭儿一道离开了正屋。   叶向晚大口吃着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力气大的原因,他发现自己比之前能吃很多。   在他享受美食的时候,贾琏也在隔壁东府里和贾珍喝酒。   贾琏喝下一口闷酒,唉声叹气。   贾珍笑了,“好好的怎么叹起气来了?”   贾琏看了他一眼,自顾倒了杯酒,“我不信珍大哥哥你不知为何。”   贾珍闻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娶一个男妻罢了,等过段时间,再休了就是。”   贾琏眼睛一亮,当即就将手里的酒盏往桌子上一放,拉住贾珍的手:“正巧,我刚要和哥哥说此事。珍大哥哥身为我们贾氏一族的族长,也该帮帮弟弟,总不能看着弟弟无有嫡子在膝下侍奉。”   贾珍不解,问道:“何故还要我出手?休弃一个男妻你自己做主不就是了,哪里还用得着我。”   “珍大哥哥不知。”贾琏说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我是有这个心,奈何老太太不愿,说事关我的性命,不许我休妻另娶。”   贾珍听了此话不由皱眉,“既然老太太这般说了,哥哥我也帮不上你。你若是实在不喜那人,便只当养着一个吃白食的,再娶一个可心的就是,犯不着和老太太对着干。”   “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贾琏叹气,家里一个公老虎时刻盯着自己,可要怎么好?况且听老太太那意思,自己一辈子都要和那小子连在一起了,那岂不是说自己要一辈子都要被他镇压了?   这说出去,他贾琏的面子往哪儿搁?   贾琏郁闷地喝酒,兴儿在边上提醒:“二爷,您的身体刚好,可不能多喝。”   “多嘴!”贾琏瞪了兴儿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看着满桌的菜肴也没有了心思再用。他将手里的酒盏扔到桌子上,起身就和贾珍告辞:“珍大哥哥,我这就先回去了。”   “慢些,兴儿,好好扶着你家二爷回去。”贾珍叮嘱了一句,目送着贾琏出去。见人走远了,才出声笑了起来。   荣国府   叶向晚正在洗澡,忽然就听见房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逐渐走进来。而后就没有了动静。   他眉头微挑,快速洗完澡穿上了寝衣,拿过一块干燥的布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   贾琏正歪靠在床上,听见动静就抬眼瞧了过去。   昏黄的烛火下,叶向晚的脸颊被映照的仿佛玉一般的光泽莹润,眉眼精致如画,却又不似女子般柔和,反而还带着些温润的英气。   因为刚沐浴,叶向晚的脸上还带着些红晕,一双丹凤眼中含着一丝水汽,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绯红,流转着诱人的风情。   素色的寝衣因为潮湿的水汽紧贴着肌肤,胸口处的一点凸起映出淡淡的红,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贾琏看得呆了,目光盯在叶向晚的脸上逐渐向下变得灼热,就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察觉到贾琏的目光,叶向晚抬头看过去,就见其看着自己发呆,他没好气地瞪了眼贾琏,“看什么看!”   贾琏瞬间回了神,暗道:要是脾气再软和一些,我也不是不能留下你的。   叶向晚一看贾琏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世他可没少遇见这样的目光。他粗暴的擦着自己的湿发,头一次觉得头发太长不是一件好事。   他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闻着贾琏身上的酒气白了他一眼,伸手就将贾琏拉起来:“洗澡去,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贾琏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嗅了嗅,刚嗅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将胳膊放下抬头看着他,“我不去!就你事多,爷就乐意这样睡。”   说着就要往床上爬。   叶向晚冷冷看着他:“你敢上来试试?”   贾琏抬起的脚放下不是,放上去他又想起叶向晚扭着自己胳膊的疼,一时间尴尬极了。   最后迎着叶向晚得意的笑脸自己给自己圆话:“我忽然觉得身上有酒气睡得不舒服。兴儿,备水,爷要沐浴!”   “嘁!”叶向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窝里横的怂货!   他继续擦拭着头发,越擦就越想把自己的长发给剪了,太碍事了!将头发擦拭的差不多了,就将手里的布巾扔到盆架上。   而此时贾琏也洗好了澡,穿着寝衣擦着头发回来了。   叶向晚将床里的被子抱出来一床放到外侧,“你睡这儿。”又在中间地带划了一条横线,“楚河汉界,胆敢过界者,后果自负!”   “凭什么!”贾琏不乐意了,这里是他的卧房,却被后来者鸠占鹊巢,还要分出去一半,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睡地上,我睡床!”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懂了吗?”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要是你喜欢一人占地儿,可以睡地上,我不和你争。”   他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自己梳着头发,摸着干得差不多了就拿起一个发带将头发简单绑了一下,就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到身上翻过身睡下。   看着这一连串动作的贾琏愣住了,他就这样睡了?睡了?   他猛地快步走过去,刚抬手想要将人拉起来,脸上的神色就是一僵,最后只能恼怒地看了眼叶向晚的背影,不甘地收回手。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他愤恨地将布巾扔到桌子上,踢了鞋子翻身上床睡觉。他瞪了眼叶向晚的后背,也翻过身背对着他睡下。   只是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戳了一下,“吹灯。”   贾琏忍着怒火喊了一嗓子:“来人,熄灯!”   清荷走进来,将烛火吹灭,拿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小心地走了出去。   一抹月色从窗棂中偷溜进来洒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贾琏瞧着竟好似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心。   他静静瞧着地面上明亮的月华,心思也逐渐飞得远了。他刚重活一次,此刻想起来还恍然如梦。虽然他很不喜欢叶向晚,但不否认的是,和叶向晚打嘴仗的时候,那些前世的噩梦他无暇去想,也给他一点儿时间的缓冲。   贾琏心中戚戚然,前世他因为家中之事,再加上王熙凤放印子钱,又逼死人命,自己那个爹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一把扇子也闹出了人命。这些事情堆积起来,竟让自己被判了个流放边疆的结果。   如今老天让自己重活一次,他是万万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但他现在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少年,也还未曾继承荣国府的爵位,就是前世,他也没有得到过爵位,连个世子都没得到。虽然身上有一个官身,也不过是拿钱捐的,抵不了什么作用。   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文不成武不就,在府里也不过是管管庶务,当家做主的还是自己那个清高的二叔。   想要改变贾府的命运,只靠着自己谈何容易,根本就无异于天书夜谈。   贾琏这边正在伤春悲秋,想着法子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感觉身上一重。垂眸看去,就见看一条大长腿压在自己身上。   他额头青筋直冒,不耐地将叶向晚的腿推下去,不妨又被抬上来压着他的腿。   他是猪吗?睡这么快?   叶向晚可不知道贾琏在想什么,此时他正在做着美梦,离开了荣国府不说,还成为一个大商人,掌握全国的经济,谁都尊着他敬着他,别提多得意了!   只是唯一不足的就是老有人扒拉他的腿,那人他看不清楚什么模样,却本能觉得很讨厌。干脆抬手将人压制住,本大爷的腿是你能碰的吗!   贾琏生无可恋的看着床帐,任由叶向晚像个布袋熊一样将他紧紧抱着。   他侧眸看了眼叶向晚酣睡的脸,忽然感叹了一声:“还是睡着的时候更好看。”   满腹的心事最后还是抵不过袭来的睡意,沉沉睡去。   只是正当贾琏睡得正舒服时,忽然就感觉天旋地转,随后就感觉屁股一疼!    第7章   贾琏的睡意瞬间全无,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床上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叶向晚:“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你踹我作甚?”   叶向晚看起来比他更生气,“活该!谁让你睡觉不老实,对我动手动脚!”   “谁对你动手动脚!你莫要污蔑我!”贾琏揉着屁股从地上起来,死死瞪着叶向晚。   “你没有?”叶向晚冷笑,“敢做不敢当的懦夫!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没有那是谁抱着我睡觉?是鬼吗?”   “我抱你?”贾琏真的是被气笑了,“你是天仙吗?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有什么值得我抱的!如此凶悍,我是疯了才会看上你!明明是你抱着我!我还没有说你占我便宜你倒是先动起手了!”   “放屁!”叶向晚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无礼的举动辩解,“我睡觉一向老实,怎么可能会抱着你!还占你便宜?我呸!”   “老实?你怕不是对老实有什么误解!昨天晚上我刚躺下你就打着呼噜睡得和死猪一样,翻个身抱着我就不松手。就你那力气,我能挣得开?”   “胡说!”叶向晚虽然这样说,但眼神却有些闪烁,心里也有些虚,难道真的是自己先动手的?可他睡觉从来都很老实,怎么可能会去抱一个大男人?但他想起自己睡觉时习惯抱着自己的抱枕,莫不是将贾琏给当做自己的抱枕了?   贾琏一直都在盯着他,见他面色有异,顿觉他心虚了,当即就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可怜我被人从床上踹下来不说,还被人冤枉,不过谁让我人威力小,打不过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叶向晚有些尴尬,含糊道:“那算我冤枉你了,对不住。”说着就下床穿衣。   贾琏嘴角微微上扬却又被他死死压下,可算是将了一军。   伺候的丫头陆续进来,凝碧速度快,最先到了贾琏身边,为他穿衣,期间一直给贾琏抛送媚眼。   贾琏也看着她笑,只是那笑调笑意味十足。   凝碧羞红了脸,低着头认真地给贾琏轻束腰带。   叶向晚见状走过去,将凝碧拉开,双手覆上贾琏的腰带,皮笑肉不笑:“我来帮你穿衣啊。”   说着手上就是一个使劲儿,贾琏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腰要被勒断了,险些喘不过气来。   贾琏认输,忙道:“不劳烦二奶奶了,我自个儿来。”   叶向晚冷笑一声,“昨天说得话,都当屁给放了?”   贾琏回了一个假笑:“没忘,没忘,凝碧,你去给二奶奶梳头。”   凝碧再是不情愿,也只能过去,却被叶向晚拒绝,“不必,等会儿再梳。”   他用发带将头发简单绑紧,走到柜子前,将柜子打开,从自己带进来的行李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牙刷和一盒牙膏。这也是他的大礼包,系统还挺贴心,给的牙膏牙刷都是符合古代外观的。   打开牙膏盒,里面是淡黄色的膏体,隐隐散发着柠檬的味道。叶向晚拿出牙刷蘸取了些牙膏,就把牙膏盒盖上。   “这是什么?”贾琏好奇地问道,“这是牙刷我知道,那这个呢?”   叶向晚闻言微微挑眉,不过也是,牙刷在古代就有了,只是王公贵族所用而已。   “用来清洁牙齿的膏子。”   贾琏点头,他还从未见过这样新奇的牙膏子,府里用来清洁牙齿的不过是青盐罢了,像是这样的牙膏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好奇地跟着叶向晚走出去,就见其蹲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他走过去就见叶向晚嘴边满是白沫子。瞧着他只是漱口就将嘴里的白沫子吐出来,就道:“这样就行了?”   清洗好牙刷,叶向晚就道:“不然呢?你以为要如何做?再用青盐擦洗一下牙齿?”   贾琏眼珠子微转,“给我用用。”   “牙刷不与人共用,这是我的原则和习惯。”叶向晚将他推开走到屋内。   贾琏不依不饶地跟上去,“我不用你的牙刷,你的牙膏子借我一些用用?”   “行啊。”叶向晚笑眯眯地对他伸出手,“诚惠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疯啦!”贾琏大惊,他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十五两银子,不过是用一用他的牙膏子,就要一两银子出去?   凝碧道:“二奶奶,既然您已经嫁给了二爷,就是二爷的人,二爷用一下您的东西,您怎么能向二爷要钱呢?”   “不和他要,那和你要?行啊,那你替你家二爷把这个钱出了。”叶向晚走到盆架前洗脸,接过清荷递来布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凝碧蔫了:“奴婢哪有这么多钱······”   “没有你就闭嘴,真是显着你了!”叶向晚看向贾琏,挑眉笑道:“你也可以不用,不过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是用一次一两银子,概不还价。”   他迟早要离开荣国府,虽然他手里背靠系统商城,早晚能富,但还是需要一些本钱才好。而贾琏就是他找的第一个冤大头。至于这牙膏子怎么来的······他自己做的不行吗?   贾琏咬牙瞧着他,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用一次一两银子是吧?”   叶向晚不明所以他这是怎么了,但是赚钱的欣喜冲昏了头脑,他也没有多想,点头道:“没错。”   “行!”贾琏嘴角噙着一抹笑,走进里间再出来时,手里就拿了一小块银子,“给你,一两银子。”   叶向晚接过去,满意地笑了笑,将桌子上的牙膏盒往贾琏那边推了推,“你可以用一次。”   贾琏笑道:“去把爷的牙刷拿来。”   凝碧转身就走了出去,很快就将牙刷拿来了。贾琏接过牙刷,打开牙膏盒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手下一个用力,就用牙刷将牙膏子给挖出好大一坨出来。   叶向晚震惊地看着已经空了一半的牙膏盒子,咬牙切齿道:“我只说你可以用一次,没说你可以用这么多。”   “你确实没有说。”贾琏点头承认,“但你没说那是你的失误,而不是我的。一两银子用一次,你说的,可是要耍赖?”   他挑眉得意地瞧着叶向晚,看他恼羞成怒的表情,心中甚是愉悦,又扳回一局!   “怎么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叶向晚心都在滴血了,没想到贾琏这么狗,竟然攥着自己的漏洞使劲薅羊毛!   他愤愤地拿过牙膏盒子,将盖子合上,那力气大的似乎将贾琏给当成了牙膏盒子,使劲蹂躏。   贾琏看着叶向晚走进里间,就将多余的牙膏收起来,去外面学着叶向晚的动作刷牙。果然清凉醒脑,似乎和香橼的气味很是相似,其中还有一股薄荷香味儿,两者配合的很好,牙齿一阵凉爽,比青盐用着舒服多了。   用饭的时候,叶向晚看一眼贾琏,就狠狠咬一口虾饺,那架势恨不得咬得是贾琏的肉才解恨。   贾琏也不恼,吃了饭擦了擦嘴,就带着兴儿出去了。   而叶向晚吃完了饭,也打算出去。   “二奶奶,您这是要去哪儿?”清荷问道。   叶向晚道:“出去走走。”虽然他不是女子,但也知道有三天回门一说,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却没有人提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是男子的关系。但就算没有人提起,他也是要回去看看的。   凝碧翻着白眼儿道:“二奶奶都已经嫁给二爷了,岂能随意出门?”   叶向晚正在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凝碧,“凝碧,多次顶撞我这个二奶奶,屡教不改。红珠,你去和二太太说一声,革了她一月的银米,给她好好涨涨教训。”   “你!”凝碧怒气上涌,却在触及到叶向晚冷淡的眼睛时尽数熄灭,半个字都不敢说。   红珠看了眼凝碧,福身一礼:“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就走了出去,凝碧转头看着红珠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小贱蹄子,就会巴结这个破落户!他算什么二奶奶!   清荷道:“二奶奶若是出去,就让昭儿跟着,遇见什么事也好有个跑腿的。”   “也好。”叶向晚本就没有想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有昭儿在,也好有个引路的。   王夫人处   王夫人正在念佛,周瑞家的就过来了,“太太,琏二爷院里的红珠过来了。说是凝碧那丫头对二奶奶不敬,二奶奶让回话给太太革了凝碧一月的银米。”   王夫人睁开眼睛,一抬手周瑞家的就忙过去扶着。   “可知怎么个不敬?”王夫人坐在椅子上。   周瑞家的端来一盏香茶递到王夫人手边,“琏二爷病之前,一直和凝碧打得火热,只是顾忌着凤姐儿,才一直迟迟未将那丫头提成姨娘。如今二奶奶被那位截胡,想来是心里不痛快,言语间就带了出来。”   “可怜见的。”王夫人叹了一声,垂眸轻抿了一口茶水,“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便这样办。不管他之前是什么人,进了荣国府就是府里的二奶奶,断没有被一个丫头骑在主子头上的道理。”   “是。”周瑞家的忙应了一声。   王夫人又道:“琏儿呢?”   “说是出去了,听说二奶奶也要出去一趟。”   “他是男子,也不必有什么忌讳。”王夫人抬了抬眼皮:“这等小事不必报给我听,左不过是回家瞧上一眼。”   周瑞家的却道:“只是二奶奶娘家人早已经拿了银钱离开了京都,二奶奶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王夫人道:“眼见为实,回头才能安心和琏儿过日子。”   “太太说得是。”周瑞家的闻言就笑了。   王夫人放下茶盏,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我这个做二婶婶的,自然是希望贾琏可以夫夫和睦。”   周瑞家的附和道:“太太一片慈心。”   王夫人笑而不语。   出了荣国府,叶向晚就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带着昭儿往家走。    第8章   原主的家在梨花巷,里面住着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叶向晚穿过一条巷子,来到最后面一座小院子才停下。   昭儿上前一步敲门,很快就有人来敲门,但开门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位公子,请问你们找谁?”开门的人见叶向晚穿着富贵,所以态度很是恭谨。   叶向晚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皱眉道:“你是谁?叶向云在吗?”   那人摇了摇头,满头雾水,“我是刚搬来的,上一家是一对夫妻俩不知道是不是公子您要找的人。他们夫妻俩已经卖了这个房子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叶向晚微微蹙眉,若是真的离开了京城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隔壁的院子门被人打开了,见到叶向晚脸上瞬间扬起笑容:“这不是晚哥儿吗?你怎么回来了?”   叶向晚一看见这个人嘴里自然而就喊了出来:“原来是吴婶子啊,我这不是回来看看我大哥和嫂嫂。”   吴婶子叹了一声,拉着叶向晚走到一边,“你啊,你刚出嫁,你大哥和嫂嫂就把房子卖了走了,显然是怕你借势回来。我看你往后就别回来了,既然进了荣国府,就好好过日子。荣国府多富贵的人家,不是婶子话难听,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嫁进去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叶向晚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原主曾经的家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大哥养活我这么多年,就只当我报答他的恩情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吴婶子,“吴婶子,既然我大哥和嫂嫂他们已经走了,那我就告辞了。”   离开了就好,省去不少麻烦。   吴婶子点了点头,看着叶向晚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声,多好的孩子,就是家穷了些,不然她都想给自己闺女说说了。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   叶向晚走到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禁叹息。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他深呼吸一口气,但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昭儿见他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就道:“二奶奶也不必太挂怀,二爷心不坏,只是贪花好色了些。日后二奶奶在府里的日子不会差了的。”   “我知道。”叶向晚微微颔首,可惜他并不打算在荣国府就留,有机会他一定要脱离这艘注定要沉的船。   “不过,昭儿,以后你就不要叫我二奶奶了。我一个大男人,叫二奶奶多别扭。”   昭儿挠头不解:“那叫什么?晚二爷?”   “行。”叶向晚不在意这个,只要不是二奶奶就成。   他带着昭儿在街上闲逛,可惜囊中羞涩,手里只有贾琏买牙膏的那一两银子和老太太给的五十两红封,他要攒起来不能乱花。   “对了,昭儿,话说我一个月有多少月钱?”   昭儿道:“二爷一个月是十五两,晚二爷是作为二奶奶进府的,想来应该是按照二奶奶的份例走,那就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叶向晚不可置信地看着昭儿,同样是男人,自己的月钱怎么就是贾琏那小子的零头?   “晚二爷,五两银子不算少了,五两银子够小的家里一两个月的花销了。”   叶向晚背着双手唉声叹气,虽然不少,可这要看和谁比啊。不过也对,贾琏人家是府里的公子哥儿,自己不过就是个嫁进来的男妻,有月钱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的。   他四处张望着,买不起只能先暂时看看。没想到刚一转头就看见了贾琏,视线微微上挑,那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保和堂。药铺?叶向晚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李大夫,你真看不出来?”贾琏不死心地问道,要是可以解开这牙膏子的成分,那就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的。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钱是必不可少的。现在权够不上,唯有钱要抓在手里。   李大夫摇头,“琏二爷,您就别为难老朽了,老朽实在是看不出来啊,只看出这药膏并无不妥之处,琏二爷可以放心。恕老朽多嘴,不知这药膏是作何用?”   贾琏合上小木盒,“不过是莹润养肤所用,既然李大夫也看不出其中成分,那便罢了。”   刚转身,就见叶向晚笑眯眯地瞧着自己,贾琏心虚的将小木盒快速收进袖子里,展开手里的折扇悠悠道:“你怎么来了?”   叶向晚道:“出来逛逛。”   两人并肩而行,叶向晚撞了下他的肩膀,“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想要找人破解我的牙膏子秘方?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牙膏子可是我自己做的,普天之下只有我知道怎么做。与其找别人,不如来讨好讨好我。”   贾琏斜了他一眼,“讨好你?做梦!”   叶向晚也不生气,嘴角依旧噙着笑意:“那就算了,本来还想着卖你一盒,既然你不要那就罢了。”   贾琏手里的折扇停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道:“你真愿意卖我一盒?”   “那还能有假,自然是真的。”   “多少钱一盒?”   “五两银子一盒。”叶向晚笑眯眯地说出自己的价格。   跟在身后的兴儿和昭儿忍不住咋舌,这也太贵了,一盒牙膏子就是他们两个月的嚼用啊。   贾琏被气笑了,指着叶向晚哆嗦好一会儿才道:“你就拿着你那个牙膏子慢慢用吧!”   看着贾琏的背影,叶向晚道:“下次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你可要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   然后他就看见贾琏悻悻走回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小锭银子,“来一盒。”   叶向晚接过银子,笑道:“回去给你,多谢琏二爷照顾我的生意,还请多多惠顾哦。”   贾琏心疼的直滴血,他也不富裕啊,一盒就要五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啊!他忽然想到,叶向晚现在和抢有什么区别,抢自己的还没有危险,多划算的买卖。   瞧着贾琏心疼的面皮直抽搐,叶向晚良心发现,一把揽住贾琏的肩膀,却发现自己没有贾琏高,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轻声道:“做何这个样子,我教你一个法子,保管可以将银钱给赚回来。”   “什么法子?”贾琏好奇地看着他,却被叶向晚脸上的灿然笑容迷了眼。   叶向晚没有注意贾琏的眼神,笑道:“你嘴甜,我多给你一盒牙膏子,你去送给老太太。我这牙膏子清洁口腔没有异味,还能保护牙齿。你和老太太说说,就说大人小孩都能用。以老太太对宝玉的疼爱,指定要了。她既然要了,还能白拿你一个晚辈的东西。这东西只有我有,什么价钱不还是你说了算。”   贾琏眼睛一亮,嘴巴咧开:“不错,不错,那我就多买一盒。”   “不不不。”叶向晚伸出食指在贾琏面前摇晃着,“多给你的这一盒我不要钱,老太太给你的赏钱分我一半儿。”   他可是知道,贾母虽然对贾琏没有对贾宝玉好,但拿了贾琏的东西也不会小气就是。与其赚贾琏的五两银子,不如赌一把赚贾母赏钱的分成。   贾琏无语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会做买卖。”   “过奖过奖。”叶向晚笑了,拉着贾琏就快步往回走。   兴儿和昭儿对视一眼,要不说是夫夫呢,都想一块儿去了。   回到府里,叶向晚将牙膏子拿出来给他,贾琏接过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身皱眉看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自己去就成。”   自己去说不定还能昧下来一些私藏。   叶向晚防得就是他这一手,“给老太太请安,我这个做孙媳妇的怎好缺席?该和你一道去才是。别啰嗦了,快走!”   他拉着贾琏就走,脚下生风,贾琏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一直快到了贾母的院子,叶向晚才松开拽着贾琏的手,慢慢往前走。   贾琏带着叶向晚走进院子里,对着廊下喂鸟的丫头笑道:“老太太可在?”   丫头抿唇笑道:“在呢。”说着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走出来,“老太太请二爷和二奶奶进去。”   进去之后,就见贾母身边依偎这一个五六岁的小童,那小童唇红齿白,好似个年画娃娃一样可爱。   “你们俩怎么一道过来了?”贾母心情很好,看见他们俩相携而来,似乎相处的很好,不由欣慰地点头。   “这是你二嫂嫂。”贾母拍了拍贾宝玉。   贾宝玉瞧着叶向晚笑弯了眼睛,“二嫂嫂。”   “这就是宝玉吧?当真如仙童一般,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还是老太太会养人。”叶向晚笑道。   贾母闻言脸上的笑深了些,“宝玉这孩子惯是孝顺,免不得多疼他几分。”   叶向晚笑了起来,转移话题:“闲来无事,二爷便带我出去逛了逛,瞧见一物深觉有用,就买了一盒带回来给老太太瞧瞧。”   “哦?是什么好东西拿来我瞧瞧。”贾母来了兴趣,到了她这个年纪,吃的玩的喝的,她都经历过,很难再有什么东西能够勾出她的兴趣。   贾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盒,上前两步到贾母近前,笑道:“就是此物。”   贾母接过去打开瓷盒盖子,就见里面盛装着淡蓝色的膏子。她送到鼻尖轻嗅,似乎有兰花的幽香,却又不像。   贾宝玉扒着贾母的手,好奇道:“老祖宗,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贾母笑呵呵地放低手让贾宝玉看得清楚,“琏儿啊,这莫不是怎么胭脂膏子?这东西拿来给我这个老婆子,我可是用不上啊。”   贾琏笑道:“瞧老太太您说的,要是那胭脂膏子孙儿还不来送呢。此物是牙膏子,可以用来清洁牙齿,用后唇齿留香,还能保护牙齿。孙儿来之前已经试用过一次,和青盐洗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他看了眼满眼惊讶的贾宝玉,笑道:“而且此物大人小孩都可以用,像宝玉这般的孩童用着正好。”   贾宝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竟如此神奇?老祖宗,我要试我要试。”   贾母按住贾宝玉的手,无奈笑道:“好了好了,宝玉啊,不着急,先让我瞧瞧。”   叶向晚道:“老太太直接用牙刷蘸取一些,先漱一下口就可直接刷洗牙齿。这牙膏子刷牙时口中会起白沫,老太太莫要担心,这是正常的。”   贾母打量着小瓷盒里的牙膏子,末了笑道:“倒是个稀罕物,如此那我就试试。鸳鸯,去把我的牙刷拿来。”   说着就起身往后堂走,鸳鸯急忙扶着,贾宝玉也好奇地跟过去。   贾琏见人都走了就坐到椅子上,端起一盏茶喝过痛快。   叶向晚凑到贾琏耳边低语:“你说老太太能给你多少?”   贾琏忽略耳畔的温热呼吸,轻咳一声,低声道:“不会少了就是。”   叶向晚闻言立时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贾母和贾宝玉就从后堂出来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第9章   贾母被鸳鸯扶着坐在椅子上,贾宝玉则是噔噔噔跑到贾琏身边,笑道:“琏二哥,你那个什么牙膏子当真好用,你看看我的牙。”   说着就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小白牙让贾琏瞧。   贾琏笑道:“宝兄弟用着好就成,你若是喜欢,等下次见到卖牙膏子的,我再给你买几盒回来。”   “好好好,那就多谢琏二哥了。”贾宝玉欣喜万分,他本就喜欢这些稀奇玩意儿,何况还这么好用。   贾母笑道:“我也不白拿你的,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贾琏笑嘻嘻道:“瞧您说的,孙儿难不成还要您老人家的钱不成。”   “行了。”贾母笑着指了指他,“在我面前还打马虎眼,说吧,再推辞我可就真的不给了。”   贾琏状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老太太说,孙儿确实花了不少,若是小钱便也罢了,可因着这东西实在是稀奇,所以就贵了些,就这么一小盒,就要了我十两银子。”   叶向晚在一边听着心中直咋舌,没想到贾琏心这么黑,简直是对半赚呐。   贾母点头,“确实不便宜。”   她知道以贾琏的性子,这牙膏子的价格必定往多了说去,但贾母想着,虽然这东西没有十两,只怕七八两也是有的。   她想了想,就对鸳鸯道:“去,给你们琏二爷拿十五两银子来。也不枉他得着好东西惦记着我。”   鸳鸯笑盈盈地转身进了里屋,很快就拿着一物出来,走到贾琏面前将被红布包着的银子递给他。   贾琏笑嘻嘻接过去,对着贾母拱手一礼:“孙儿多谢老太太,还是老太太心疼孙儿。”   贾母笑了:“你啊,都已经是娶妻的人了,也该懂事些,和向晚好好过日子,莫要再生出是非吵闹。”   贾琏听着贾母的殷殷叮嘱心里顿时就是一酸,虽然贾母偏心二房多些,也偏心宝玉更多,但对自己也算是不错。是自己一直不成器,辜负了老太太的期望,这才逐渐将自己放弃。   他在被流放边疆之后,想了很多,不得不佩服老太太和老太爷的高瞻远瞩,只是事不如人愿,那些姻亲竟一个个的都去了,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是自己成器,珠大哥哥没有早逝,也不必这般眼看着府中逐渐落寞。   “老太太说的是,经此一遭,孙儿也想明白了,浑浑噩噩度日终究不可取,不管如何,大好男儿总该做出一番事业才是。”   贾母闻言欣慰不已,虽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有这个想法就是好的。   叶向晚站在一边默默瞧着,这是贾琏?中二少年期终于来了?还是被这些银子打了鸡血?怎么变得这样热血起来了?   贾琏和贾母说了会话,就和叶向晚一同向贾母告辞离去。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贾母不禁叹息,希望琏儿这次是真的能改。   回到院子,叶向晚迫不及待地拉着贾琏进了房,凝碧瞧见了,不禁啐了一口叶向晚,暗骂道:呸!不要脸的狐媚子!大白天就拉着二爷进屋,不要脸皮的狐狸精!   红珠和清荷对视一眼,觉得凝碧再这样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早晚出事。   叶向晚抢过贾琏手里的银子包放到桌子上,“我要一半。”   “凭什么!” 贾琏不乐意,一把就将银子拉到自己面前,“这是老太太高兴多给我的,凭什么要分你一半儿。”   叶向晚挑眉瞧着他:“说好的,想反悔?还想不想有下次了?”   “下次还能继续卖?”贾琏眼睛一亮,忙将手里的银子推过去,“说好了一半儿。”   “若是合作的好,也不是不能有下次,不过如果······”   贾琏笑嘻嘻地将银子包打开,露出里面零零散散的银子,“咱们肯定合作的好,你分你分。”   叶向晚垂眸看了眼那块红布上大大小小的碎银子,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你来分吧,我相信你不会故意少分的。”   贾琏没有怀疑,只是以为叶向晚想要看看自己会不会公平公正的分银子,“当然不会少分,你可是我的财神爷。我给你分。”   他低头认真地分拣银子:“老太太一共给了十五两,我吃点亏,给你分八两如何?”   贾琏很快就将银子分好了,他抬头对叶向晚讨好地笑了笑,把银子推过去:“说好的分你一半,这回还多给了你一两,我没骗你吧?”   “不错,看来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叶向晚嘴角微扬,将银子收起来,沉甸甸的银子坠在手心,心情都好了很多,果然钱是人最好的心情调节器。   贾琏闻言眼睛晶亮,“那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卖给我一些?”   叶向晚皱眉叹息:“这东西不好做,就这些还是我之前做的存货。如今都没了,我也要重新买材料再做些才行,不然连自己要用的都没有了。”   “也对。”贾琏连连点头,这牙膏子看着就不普通,一定不好做,“不着急,慢慢来,做得好才能卖大价钱。”   “行了,折腾了一早上,我也累了。你忙去吧,我要休息会儿,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贾琏得了银子,心中高兴,就想出去逛逛,听叶向晚这样说很快就走了。从凝碧身边经过时,对凝碧含羞带怯的媚眼笑了一下,脚步却没停一下地走了。他可不想再挨揍。   凝碧失望地看着贾琏的背影,二爷自醒来似乎变了许多。她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咬着红唇,眼里满是不甘。最后将手里的辫子甩到身后,扭着腰走了。   叶向晚支走贾琏就躺到床上,将系统面板打开,想要看看商城里刷新了什么物品。   但商城页面上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大礼盒,【怎么个意思?】   系统:【需要宿主点击刷新出商品。】   叶向晚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说要看自己的运气。   他搓了搓手,神情虔诚地在心里拜了拜,保佑保佑!让我开出三个好的商品。   烟花特效散开,系统商城页面上出现了三类商品。叶向晚看见那三个商品的名称眼睛都瞪大了。   避孕套、润滑香膏?是他所想的那个香膏吗?最后一个则是女性内衣。叶向晚眼睛都绿了,这是什么鬼运气!他怎么就抽出这三样东西来了!这要他怎么拿出去卖!   叶向晚躺在床上生无可恋,但木已成舟,商品都出来了,再想换也来不及了,只能认命了。   系统:【宿主不要这么悲观,这里的人避孕手段不行,避孕套可是很有用的,不同规格形式感觉更是不同,可以给予他们不同的畅快感受。那个香膏就更有用了,那里面可是添加了不少助兴之物,保管让使用者体会到醉仙欲死的感觉。你放心,香膏里添加的东西都是健康的。你可能不知道,自古以来,凡是和这东西相关的钱是最好赚的。】   叶向晚扯了扯嘴角,【那倒也是。】   【还有那个内衣,到时候你拿出去卖一定会有很多女子买。】   叶向晚翻了个身,长叹一声,有总比没有好啊。算了,不管怎么说,这三样东西也都是可以拿出去卖的。不过那个内衣······只能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专门开设一个接待女性的店铺再售卖了。   “二奶奶,二姑娘来了。”   叶向晚猛地从床上起来,二姑娘?迎春?她怎么来了?   房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见叶向晚出来她抬眸瞧了一眼很快就垂下眼睫,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二嫂嫂。”   叶向晚有些尴尬,忙将迎春请了进去。   红珠奉了茶进来,清荷站在叶向晚身边,低声道:“这是二爷的妹妹,因排行二,便称呼着二姑娘,名唤迎春。如今养在老太太处。”   “迎春,那我就这样叫你可好?”   迎春抿唇羞羞一笑:“自然可以。”   顿了顿她又道:“二嫂嫂和二哥才刚成婚,本不该来打扰,但到底是要来给二嫂嫂请安的。”   叶向晚的视线落在迎春手里搅成一团的帕子,不由笑了,还是个孩子,“无妨,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他和迎春刚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迎春会来,就连见面礼都没有准备。   迎春道:“本来三妹妹探春和四妹妹惜春也是要来的,只是她们年幼,前几日得了风寒还未好,未免给嫂嫂过了病气,故而便只有我来了。”   叶向晚扬起温和的笑容,安抚着迎春紧张的心,“没关系,身子要紧,等回头我空了,就去瞧瞧你们。你们姐妹三人可是都在老太太处?”   迎春微微笑着摇头:“我和四妹妹在老太太处,三妹妹则是在太太那儿。”   叶向晚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有些词穷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姑娘聊天。   许是看出叶向晚的窘迫,迎春便起身告辞:“打扰了二嫂嫂这么久,我也该回了。这是我给二嫂嫂做的荷包,也不知二嫂嫂喜不喜欢?”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碧绿色的荷包,上绣着挺拔的青竹,瞧着很是淡雅。   叶向晚也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荷包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好漂亮的荷包,谢谢二妹妹,我很喜欢。”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手指摩挲了两下目露不舍地给出去:“不知道你要来,也没给你准备见面礼,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就想着直接给你银子。手上有了钱想买什么也适宜。”   迎春看着他手里的那两块碎银子,目测有二两左右,忙推辞:“不可,我来不过是给二嫂嫂请安,哪里能要二嫂嫂的银钱。”   “拿着,长者赐不敢辞。”叶向晚肉痛地将银子强硬地塞到她的手里,再推辞他就真的后悔了。他对迎春眨着眼睛笑了笑:“我要是没钱还有你二哥哥呢,亏不了我的。”   反正到时候他再从贾琏那里赚回来就是了,这样一想,他也没有那么肉痛了。   迎春感受着手心的重量,再看看叶向晚虽然不舍却依然给了自己银子,不由感动地红了眼睛,同时又觉得他很有趣。   她知道叶向晚这样说,不过是在安慰自己。二哥哥那样的人,从来都只往自己荷包里扒拉,怎么可能会将银子给出去。   “听话,你若是不收,以后二嫂嫂可不让你进门了。”   迎春红着眼睛瞧着他,“谢二嫂嫂。”   她想着,等回去便多给二嫂嫂绣些荷包帕子用。她瞧着叶向晚,嘴角微微扬起,她觉得这个二嫂嫂很有意思,她很喜欢这个二嫂嫂。    第10章   迎春走了之后,叶向晚才叹了口气。   红珠将茶盏送到他手边,“好端端的,二奶奶为何叹气啊?”   叶向晚叹道:“你不懂。”   谁能理解我损失钱财的痛苦,唉!不行!他要想办法将损失从贾琏身上赚回来!   “二奶奶,琮哥儿来了,说是要给你请安。”清荷从外面走进来。   叶向晚坐直了身子,贾琮?“让他进来吧。”   清荷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个抱着两三岁小童的嬷嬷进屋。   那嬷嬷一进来就抱着小童对着叶向晚躬身拜下:“给二奶奶请安。”   叶向晚抬手让她起来,看着她怀里的小童:“他年纪还这样小,怎么就这么抱来了?”   李嬷嬷笑道:“二奶奶初初进府,琮少爷作为兄弟也该来认认人,给嫂嫂请安才是。”   小童咬着手指头瞧着叶向晚,不禁往李嬷嬷那里偎了偎。   李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贾琮,弯腰将他放下,轻轻推着他给叶向晚见礼:“琮哥儿,还不去给二奶奶见礼,快去。”   贾琮看了看李嬷嬷,又看了看叶向晚,许是叶向晚脸上温和的笑容让他没有那么害怕,慢慢往叶向晚那边走,用自己学过的礼节给他见礼:“给嫂嫂请安。”   李嬷嬷见状笑了,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对儿荷包,其上绣了盛开的兰花。她上前一步将荷包放到叶向晚手边,又很快退回垂手而立,说话间的神色有些不安,还有些讨好:“这是琮哥儿给二奶奶的见面礼,琮哥儿年幼,这荷包乃是奴婢代为敬送。”   叶向晚对贾琮招了招手,待他走到近前,就摸了摸他的头,见他的眼神一直往点心那里瞟,就拉过一碟子点心给他:“可是饿了?吃吧。”   贾琮看了叶向晚一眼,才抓起一块点心吃着。   叶向晚见他吃得开心,才转头看向李嬷嬷:“琮哥儿还是个孩子,就算不来我也不会挑他的礼儿。”   他捏了捏贾琮鼓起来的脸颊,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银子,他在袖子里掂量了一下,选了一个最轻的。虽然小,但也是银子,一个小孩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意思一下就行了。   给钱的时候,他似乎明白这个李嬷嬷为什么要带着贾琮过来了,无非就是为了这个。该不会是知道自己给了迎春银子,闻着风儿来的?   他记得红楼里的贾琮就是一个出场极少的人,活得好像个小透明。他瞧着贾琮身上的衣服洗得都有些旧了,似乎也理解了李嬷嬷的来意。   但他也没钱啊,李嬷嬷这是找错人了。   叶向晚抓住贾琮的小手,将银粒子放到他的手心,“这是嫂嫂给你的见面礼,回去之后要收好,可记下了?”   贾琮虽然还小,不知道银子的大用,但也知道这是叶向晚给他的礼物,小手将银子抓得紧紧的,咧嘴道:“谢二嫂嫂。”   “清荷,琮哥儿喜欢这点心,你包一些给他拿回去,也好垫垫肚子。”叶向晚说道。   清荷应了一声,忙去包点心。等点心包好,李嬷嬷也会意地抱着贾琮起身告辞。   等人走了,叶向晚走进里间拿出自己的银子点数,一下子去了二两多一点,这钱真是不经用。   而且贾琮的这次出现,更是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贾府不是久留之地。虽然说离落败还有近十年,但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溜儿烟就没了,他要早做准备。   晚上吃过饭后,叶向晚正靠坐在床上把玩着从系统商城买出来的香膏,粉色的瓷盒在素白修长的指来回转动着。   贾琏是被兴儿扶着进来的,浑身酒气,脸色满是酒色酡红,眼神都有些不甚清明。   看见叶向晚坐在床上,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里的粉嫩瓷盒,粉色中的一抹白很是显眼,莫名的有些勾人,让贾琏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贾琏推开兴儿,摆手让他出去,自己踉跄着走过去,一把攥住叶向晚的手,嘿嘿笑道:“美人儿……嗝儿!”   一个酒嗝儿打出来,酒臭味混合着饭食味儿熏的得叶向晚紧紧皱起眉头。   他见到了贾琏抓住自己的手,微微眯起眼睛,这是酒壮怂人胆?   “来,让我亲一个……么~~”贾琏撅着哥嘴巴就往叶向晚面前凑。   叶向晚一把捏住他的嘴,冷笑道:“喝花酒还不老实,偏偏舞到我跟前来了!”   贾琏迷迷糊糊的,推开嘴巴上的桎梏,“谁喝花酒了?我才没喝,我是找人去了……”   “美人儿,娘子,来,让爷好好亲香亲香~~”贾琏迷蒙地双眼中,尽是叶向晚精致俊俏的脸,忍不住上手去摸。   美人儿?娘子?亲香?   叶向晚眉心直跳,这一句话有好几个字眼在额头暴跳,他捏了捏拳头,冷笑道:“美人儿?娘子?亲香是吧?我让你亲香!我让你装醉撒泼!”   “啪”的一声,贾琏惨叫声响起,他捂着脸弯着腰。   外面的兴儿和红珠他们急忙问道:“二爷,二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   叶向晚声音平稳道:“没事,刚才你们二爷不小心踢到脚了,不碍事。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   兴儿确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他快步往外走,很快就端来一盆水过来。   “二奶奶,二爷喝得有些多,可用小的给二爷送盆水擦擦脸?”   叶向晚看着捂着半张脸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贾琏,嘴角轻扬:“要擦脸吗?”   贾琏捂着脸瞪着叶向晚,怒道:“擦个屁!退下!”   得!看来二爷没什么事,兴儿麻溜儿地端着水盆走了。   叶向晚施施然坐到床上,挑眉瞧着贾琏:“这么快就酒醒,看样子根本没有喝醉。”   “爷是被你打醒的!”贾琏愤愤瞪着他,满眼怒火,脸上火辣辣得疼。   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行了,我根本就没有下重手,我要是下重手你的脸现在就该肿得和馒头一样高了。”   知道自己力气大,他可是收着力打的,绝对是懵逼不伤脑,还能感受到疼痛。   贾琏放下捂着脸的手,怒道:“我的脸被你打成这样,明天还怎么见人?”   叶向晚笑着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好说,就说你和姑娘调情,一不小心人家下手重了些就成了这样,都是调情,你还计较什么。”   贾琏被这句话气得呛了口口水,咳嗽个不停,指着叶向晚说不出话来。   叶向晚故意气他,笑眯眯道:“你也觉得我这个主意很不错是不是?不用太感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自己找药擦一下,我先睡了哦。”   他将粉嫩的瓷盒收起来,躺到床上盖了被子转过身就睡。   贾琏气呼呼瞪着叶向晚的背影,最后只能憋屈的自己找药擦脸。罢了,他一个长辈不和一个孩子计较!   但到底心里憋屈,自己竟然斗不过一个孩子,真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贾琏躺在床的外侧,拉扯着被子盖上,想起刚才叶向晚指尖的粉嫩,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翻过身,悄悄地伸出手……   不成!我堂堂荣国府琏二爷,岂能做这宵小勾当!   贾琏将手收了回来,愤愤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不一会儿,刚被疼痛打散的酒意再度汹涌上头,迷迷瞪瞪地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叶向晚打着哈欠醒来,看到贾琏脸上的红色手印,他有些心虚地抠了抠脸颊,打得似乎有些重了?   但谁让贾琏对自己动手动脚了!该!   叶向晚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撩起床帐就下了床。   刺眼的光照在贾琏的脸上,不由不适地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伺候的丫鬟陆续进来。   叶向晚绑了头发,拿着牙刷和药膏杯子就去刷牙。   刚要出去就见凝碧挤开红珠和清荷,帕子一甩,腰身一扭就嚎着往贾琏跟前凑。   “二爷,您这脸是怎么了?是谁伤了您?还这样重?”凝碧红了眼睛,眼泪落下。她伸出手想要为贾琏抚摸脸上的疼痛,又怕弄疼了他,眼里满是心疼。   贾琏下意识地往后仰头,看着站在凝碧身后的叶向晚,嘴角扯了扯,似乎在说,我可没有和她调情,你可不能动手。   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冷哼一声:“撒开!我这个二奶奶还在,轮得到你来献殷勤!”   凝碧被叶向晚的声音吓了一跳,起身柔柔弱弱地擦拭着眼泪,“奴婢只是心疼二爷,并无他意。难道奴婢作为二爷的丫头,连心疼二爷都不能了吗?”   叶向晚走到贾琏身边,伸出手揽住贾琏的肩膀,“有我这个二奶奶心疼他就够了,几时轮得到你这个小丫头心疼了!出去干活去!以后屋内的贴身活计由红珠和清荷做!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是敢踏进来,我就回了太太,把你这个不安分的丫头送回家去!”   凝碧闻言臊红了脸,假哭也变成了真哭,捂着脸跑出去了。   贾琏一动不敢动,生怕叶向晚一个不舒心当着丫头的面给自己来一下。   好在叶向晚没有动手,只是看着贾琏冷笑来一下,就出去刷牙去了。   贾琏长舒了口气,心也落了回去。   用过早膳,贾琏本想再出去找人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找个出路,但自己脸上这个样子也只能作罢。还让兴儿去贾赦和邢夫人那里给他告假。   “你今儿怎么不出去了?”叶向晚看他窝在床上不出去,就有些好奇。   话音落就见贾琏眼神幽怨地瞧着他。    第11章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出去见人吗?”贾琏眼里藏满了刀子。   叶向晚轻咳一声,视线落在他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上不由有些心虚,但很快他就他抬起下巴:“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活该!”   贾琏憋屈地为自己辩驳:“我那是喝醉了!再说了,你就不能像上次一样,桎梏住我的双手就是,何必非要动手?我还有事要办,现在我这模样,连出门都不可。”   说话大力了些扯动了脸上的肌肉,让他忍不住又呲牙咧嘴地捂着脸嘶哈两声。   “你能有什么事要办?”叶向晚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是出去寻花问柳而已。不能出去就不出去,我这也是为你好,正好可以修身养性了。”   贾琏被他的歪理气笑了,也懒得搭理叶向晚,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和一个孩子争论这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都已经是个三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却在一碰到叶向晚,就忍不住想要和他分出个高低来。   兴儿很快就回来了,只是有些愁眉苦脸的:“二爷,老爷让您去见他。”   贾琏皱眉:“你没说二爷脚磕到了走不了路?”   “说了,可老爷说,那就把您抬过去。”兴儿苦着一张脸。   “可知是什么事,非要我此刻过去?”   兴儿摇头,“小的不知,不过听老爷嘀咕着说二爷您不孝顺。”   贾琏明白了,在兴儿的服侍下穿鞋下床,走到小榻边未语先笑:“你那牙膏子真的没有了?若是有便再匀我一盒,可好?”   听这话,叶向晚似乎明白了什么,想来是贾琏要去讨好自己的老爹,“还有一盒,本来是打算自己用的,不过匀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加钱。”   贾琏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肉痛,视死如归道:“说罢,加多少?”   叶向晚笑眯眯的举起一只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和食指,“八两。”   贾琏攥紧双拳,不要紧,不要紧,回头自己提高价格卖就能回本,“好,兴儿,给你二奶奶拿银子去。”   兴儿忍着嘴角的笑意低着头去找贾琏的钱匣子拿钱。   收到钱,叶向晚很快就把一盒牙膏给了贾琏,“银货两讫。”   贾琏一把拿走叶向晚手里的瓷盒,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叶向晚看着他的背影挑眉一笑,在荣国府的这些日子,能攒多少银子就要攒多少银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贾琏捂着脸低着头,一路走到贾赦院里,兴儿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敢提他脸上的伤,生怕挨削。   “怎么?还要我这个老子请你进来?”贾赦不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贾琏整理了下衣衫,缓步走了进去。   贾赦坐在高堂上的椅子,手里还端着一盏香茶,见贾琏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哟,什么风,将琏二爷吹来了?”   贾琏闻言忙跪到地上,“给老爷请安。”   贾赦冷笑:“可不敢,如今你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我哪敢让你给我请安啊。”   “老爷此言可真是折煞孩儿了,您是孩儿的父亲,给父亲请安自然是天经地义之举。”贾琏低着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当初他们父子一同被判流放,他还未到地方,便生病去了。   走之前还拉着他的手说后悔,但那时他已经神志不清,所以贾琏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后悔什么。也许是后悔做下人命官司,也许是没有好好上进,谁又知道呢?   贾琏对他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有的只有父与子这一层关系,他们除了这层关系,便再找不出别的东西。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我是你老子。”贾赦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问道:“我问你,你昨儿是不是给老太太一盒牙膏子?你可真是老子的好儿子,有好东西不先想着孝敬我这个老子,偏偏去讨好老太太。”   贾琏嘀咕:你要是给钱我定然也孝敬你,但嘴上却道:“老爷误会了,儿子昨儿得了老太太的赏银就立刻出府去寻那卖膏子的小贩,可巧就剩了最后一盒,被儿子给买了下来。昨儿已晚,孩儿就打算今日给您拿来。”   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天蓝色的瓷盒,“这就是那牙膏子,不过是讨个巧思,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新奇之物。”   贾赦起身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瓷盒打开,闻了闻里面的绿色膏体,一股提神醒脑的薄荷味,不禁满意地点头,“不管是不是巧思,没人见过就是新奇之物。还算你小子有孝心,行了,起来吧。”   贾琏站起身,仍然低着头:“既然老爷没有其他事,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去吧。”贾赦摆了摆手,也没有在意,不过贾琏刚要走,他忽然发现贾琏一直在低着头,“等等,自进门起,你就一直低着头,连正眼都不待看你老子一眼,怎么?我这个老子就这么入不得你眼?”   贾琏低着头:“没有的事,孩儿怎会有此想法。”   “把头抬起来。”贾赦见贾琏就是不抬头就来了兴趣,非要贾琏抬起头让他看看,贾琏没有办法只能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覆盖一个鲜明五指红印的脸。   贾赦皱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贾琏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昨儿和姑娘调情,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就成了这般模样。”   贾赦冷笑:“还哄骗你老子我呢,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玩过的女子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是不是女子打的我还能看不出来?再者,哪家的姑娘会将客人打成这样?不怕被妈妈重新教导?”   他伸出手在贾琏的脸上比划了一下,“你这脸分明就是男人打的,昨儿晚上你回来,若是脸上带着这伤,府里早就传了个遍,但今儿府里却无人传出。那就是在家里挨得了。”   贾琏没想到贾赦会分析的这样准确,不由对贾赦有些刮目相看。   “老爷说得是,老爷真是英明神武,儿子佩服。”   贾赦冷哼道:“少给老子戴高帽。”   话虽这样说,但贾赦的嘴角却高高扬起,长久没有用脑子,脑子都生锈了,还好在儿子面前没有丢份儿。   “谁打的?”   贾琏嘟囔了两句,“也是儿子喝多了,不碍事的。”   “没出息,连自己的妻子都拿不住!”贾赦将手里的瓷盒放入袖子里,“他既然嫁给你了那就是你娘子,就该以夫为天,事事听从,哪有娘子敢揍自己老爷们的!你看你家太太,我一声令下,她一个屁都不敢放!”   贾琏连连陪笑:“还是老爷厉害,儿子不足您多矣。”   贾赦得意地锊了下胡子,“看在你孝顺的份上,老爷我就帮你这一次。”   贾琏有些不安,帮?要怎么帮?帮着休了?如果真能休倒也是件好事,但老太太说自己需要叶向晚帮着压命格,定然不会同意。老太太不同意,老爷也做不了什么,那他要如何帮?   离开贾赦的院子,贾琏还依旧心内惴惴,怎么总觉得浑身直冒凉气呢?   叶向晚用小拇指的指甲盖勾起一抹粉嫩的膏体,那膏体一接触肌肤就融化成一滩水液,指尖顿时变得滑溜溜的,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这年头,这玩意儿都这么卷了吗?不仅质量好,还似乎很好用。   现在找不到合适的铺子,那要怎么卖出去?卖给贾琏?不行不行!叶向晚连连摇头,才拿出牙膏,没有丝毫缓冲时间就拿出这东西,翻书也没这么快。   好烦!叶向晚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无声哀嚎,好麻烦啊!要尽早离开荣国府才行。   贾琏走进来就见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禁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叶向晚听到他的声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贾琏,直让贾琏寒毛直竖,“怎······怎么?”   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利索了。   叶向晚对贾琏勾了勾手,“过来,有事和你说。”   在他的眼神威胁下,贾琏无奈屈服地走过去。   叶向晚见他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儿,拉住他的胳膊就将人按在床上坐下,“我问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贾琏挑眉道:“难道还不明显?”   “那正好!”叶向晚眼睛一亮,离开荣国府有望啊!   “说真的,我也讨厌你,与其咱俩互看两厌,不如你给我一张和离书怎么样?反正你现在也已经醒了,应该不需要我继续留下给你冲喜了。”   贾琏唉声叹气地靠在床尾,“这件事你就别想了,老太太说了,你要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给我压命格。她是不会答应的。”   “什么?!”叶向晚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给你冲个喜还要把我一辈子都给搭进去?!”   要是永远离不开荣国府,难道要陪着荣国府这艘破船一起沉吗?   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后面如何发展谁能知道!万一全家被处斩要怎么办?   “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和离!!!”叶向晚掐着贾琏的脖子摇晃着。   贾琏被摇晃地头晕眼花,他攥住叶向晚的手,无奈道:“你别晃······要是可以分开,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但老太太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咱俩啊,就这么着过一辈子吧。”   “呸!我才不会和你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叶向晚恶狠狠地瞪着贾琏。   “呕!”贾琏抱着床柱干呕着,头好晕啊。    第12章   叶向晚很不优雅地白了他一眼,“弱鸡崽子。”   贾琏伸出哆嗦的手指了他一下,却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干呕着。   “二奶奶,太太让您过去一趟。”红珠走进来禀告,眼神瞥了眼干呕的贾琏,“二爷这是怎么了?可要奴婢去请大夫?   叶向晚心中疑惑,请我过去?那邢夫人不是不待见我吗?怎么会忽然想着要我过去?   听到红珠的话,他看了眼已经缓过来的贾琏道:“要给你请大夫吗?”   贾琏瞪了他一眼,“我没事。”   自己竟然被叶向晚摇晃三两下就头晕干呕,说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他脸上的伤,怎么见人!   叶向晚听贾琏说不用,也没有多说,只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红珠摇头,“不知道,还说让您尽快去一趟。”   叶向晚皱起眉头,下床穿鞋往外走,难得关心一下贾琏:“你躺着好好歇歇吧。”别真给摇出毛病来了。   贾琏白了他一眼,躺到床上休息去了。不想一个翻身,就发现自己摸到了一个东西。他将那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粉色的瓷盒。他眼珠微转了两下,将瓷盒盖子轻轻打开······   叶向晚带着红珠去了邢夫人那儿,这次倒是让进门了,不过他却在邢夫人身边看见了凝碧,见她瞧着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丫头做什么呢?她在得意什么?   “给太太请安。”叶向晚拱手一礼,弯腰拜下,“不知太太叫我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邢夫人上下打量着叶向晚,嘴角噙着一抹笑,但眼神里却藏着轻蔑,“上次你来请安,我多吃了几杯酒,倒是惹得第二天起不来身,未曾喝了你的茶。不过我叫你来,原也不是为了此事。”   叶向晚道:“那是为何?”   “我知你来给琏儿冲喜是委屈了你,你为琏儿冲喜,琏儿醒来我也是只有感激的。”邢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出帕子轻拭了拭唇角,“但琏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荣国府里的爷们儿,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总不能因着娶了一个男妻就不要孩子了。”   邢夫人拉过凝碧的手,慈爱地拍了拍,“凝碧这丫头伺候琏儿素来忠心勤谨,又是知根知底儿,我也是极喜欢的。叫你来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丫头,你领了她回去,提做琏儿的姨娘。等日后有了孩子,就养在你的膝下,为你养老,你意下如何?”   叶向晚对此并没有什么意思,他和贾琏并没有什么感情,并且还一心想要离开荣国府,贾琏纳妾不纳妾也和他没关系。再者万一哪天贾琏憋久了对自己下手怎么办? ”行啊,既然太太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邢夫人满意地笑了,挥挥手就让叶向晚带着凝碧回去了。   叶向晚带着凝碧离开,红珠跟着,瞧着凝碧脸上的羞怯笑容不由皱眉。   回到院子,他让凝碧和红珠跟着自己进屋,一进去就见贾琏在水盆边洗手。   等贾琏听见动静转过头,叶向晚就见贾琏手上的那张脸上水光淋淋的,好似前世大火的什么水光肌,看着油乎乎的。   “你的脸怎么了?算了,这不重要。”不等贾琏回答,他就让凝碧上前,“这是太太给你纳的妾,人呢,你也认识,我就不多说了。具体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纳妾?”贾琏擦手的动作一顿,皱眉看着凝碧,他之前对凝碧的动作之所以亲昵了些,也只是故意让叶向晚不高兴而已。   但实际上,他对凝碧这样干瘪瘪的小丫头没有丝毫兴趣,前不凸后不翘,有什么看头!   “为何不回绝了太太?”贾琏眉头当即就是一皱,“你不是说不许我寻花问柳?”   凝碧一张小脸都白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贾琏,怎么也没有想到贾琏会说这样的话。二爷不是看上自己要自己做姨娘吗?   叶向晚摆手往里面走,“我说得是你不能在我面前跟着一个丫头调笑,让我没脸。不过凝碧是从太太那里过了明路要给你纳妾做姨娘的,只要安排得离我远远的就行。”   贾琏分不清叶向晚是说真的话还是随口一说,等日后拿这件事对他动手。想起他的力气,他还真不敢赌。再加上,他真是对凝碧不感兴趣,就摆手道:“不用,回头我和太太说一声就是。”   他看着凝碧红着眼泪落泪的模样皱起眉头,“凝碧年岁确实不小了,红珠,你去和她老子娘说一声,将她带回去相看。我这个做主子的总不好耽搁了她的人生大事。”   凝碧一听,急忙跪下拉着贾琏的衣摆,哭求道:“二爷,二爷,奴婢不要配人,奴婢不要配人!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二爷!求您不要赶奴婢走,二爷!求您了二爷!”   贾琏将自己的衣摆从凝碧手中扯出,看着站在一边的红珠皱眉不悦:“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拉开带出去!”   红珠闻言急忙将凝碧拉起来,这时清荷也听见动静跑进来,拉着凝碧的另一边,将人拉了出去。   “二爷!二爷唔······”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至不闻。   叶向晚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没有出去看,但心里却是发沉。贾琏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凝碧的结果,他第一次真切发现自己真的是在一个古代,一个封建的、尊卑有别的古代。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定他的生死。   他虽然带着金手指,可离开荣国府之后,他就如那小儿抱金于闹市。叶向晚坐在床上,脸色凝重,眼里更是带着迷茫。   离开了荣国府,就真的过得好吗?他无权无势,不过一个平民。就算有金手指说不定也只是为别人做嫁衣。   可不离开荣国府,他就要和荣国府同葬了。   叶向晚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地看着帐子顶。听着靠近的脚步声,他喃喃问道:“你就这样将她打发走了?就不担心她家里人随意将她许了人家?”   贾琏讶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是主子,她是伺候的丫头,我为何要担心她?就算是她家里人将她随意配了人,那也是她自家的事。”   叶向晚侧眸看了他一眼,看着理所当然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从床上坐起身,忽然想起一事,拉开被子寻找着什么,“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粉嫩嫩的瓷盒?”   “是这个?”贾琏拿出那个瓷盒,对叶向晚挑眉笑道:“没想到你这药膏还挺管用,我抹上之后脸上冰冰凉凉的,也不疼了,感觉好了很多。你这药膏在哪儿买的?”   看着贾琏水光淋淋的笑脸,叶向晚咽了口口水,干笑了两声。将瓷盒从贾琏手里拿回来,“你不要告诉我,你用这个香膏抹脸了?”   贾琏见他快速地将瓷盒拿走,撇嘴道:“这么小气?我这脸可是你伤的,你莫要告诉我,用了点儿你的药膏,你还要找我要钱?”   叶向晚一言难尽地看着贾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瞧着贾琏脸上的水光,不忍直视地捂着脸。   其实贾琏也没有说错,这香膏有活血化瘀之效,自然也可以拿来消肿,但它可不是专门来消这些肿的。   他这个模样,贾琏也有些怀疑了,皱眉道:“你这药膏有问题?”   “没有。”叶向晚抬眸看了眼他脸上的水光,忍着笑意紧抿着唇,“没有问题,这香膏确实有消肿化瘀之效。”   “总觉得你没有说实话。”贾琏紧盯着叶向晚瞧着,“香膏?这不是药膏吗?”   叶向晚扶额忍笑,可看着贾琏近在咫尺的“水光肌”,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贾琏心有不安。   叶向晚对他勾了勾手指,贾琏凑过去,就听叶向晚低声道:“这是房事助兴用的润滑之物,不过它确实有消肿化瘀之效,你放心。噗哧……哈哈哈哈!!”   听着耳边刺耳的笑声,贾琏心中生出一股羞愤来,脸色青青白白。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叶向晚手里的粉嫩瓷盒,恨不得要将其碎尸万段!   他愤愤地怒视了叶向晚一眼,转身就走到外间去洗脸。   听着哗哗水声,叶向晚止住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扬声道:“其实你也不用生气羞愤,这东西确实可以当做伤药膏,你不是说了用得很有效果吗?”   脚步声响起,贾琏走到他面前将手伸到他面前,顶着一脸的水珠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叶向晚轻咳一声,讪讪地笑了笑,将手里的瓷盒递给他。   贾琏拿过粉嫩的瓷盒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儿外面才传来他的声音:“这是你给我的补偿,不能再找我要钱,也不准传出去!”   “好。”叶向晚忍笑回道,反正这东西在系统商城里很便宜,不管是香膏还是避孕套、女性内衣,皆是一货币一组,一组是十个。    第13章   贾琏在屋里窝了一两天,脸上的指印就消了下去。虽然药膏不可言说了些,但效果是真的好。   这一日,叶向晚正在练习写字,因为原主小时候开过蒙,但后续兄嫂不满,就没有继续上学堂。所以他闲来无事就打算练练字。   刚写了几个字就见贾琏扭扭捏捏地走过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一直没有开口。   叶向晚也没有理他,自顾写着字。最后还是贾琏撑不住地先开口:“你那个香膏还有吗?”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眼神在他身上上下巡视了一圈,“怎么?伤才刚好就想着去寻花问柳?真不怕惹了什么病回来。”   贾琏脸色青青白白,最后咬牙道:“爷从来不去那种地方!”他虽然好色了些,但他可从不去那些花街柳巷!   “那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叶向晚在纸上重新写了个“欢”字,“你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也用不上它。再说,这香膏虽然有消肿化瘀的功效,但你也不能真的把它当做药膏用吧。”   贾琏道:“我自有我的用意,你还有没有?我拿钱买。”   叶向晚放下手里的毛笔,“有倒是有,不过我做得不多,也就那么两三盒,一盒二十两。”   贾琏嘀咕道:“有些少了。罢了,三盒就三盒,我全要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银票:“这里是一百两,另外你那个牙膏子做好了没有?要是有多余的,能不能再匀我两盒?”   这么大方?叶向晚抬眸看了眼贾琏,思索了一下就接下了那一百两的银票,“等着。”   他没有多问贾琏买这么多做什么,只要有银子,贾琏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他给贾琏拿了三盒香膏,牙膏拿了两盒。   贾琏接过去,嘟囔道:“说两盒还真是两盒。”   看着贾琏急匆匆地往外走,叶向晚挑眉,贾琏这个人虽然好色了些,但性子还算不错。就算知道他经常在柜子里拿这些东西,也没有想过要去翻他的箱子。   贾琏带着兴儿出了府,“东西准备好了?”   兴儿道:“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羊脂玉所制,其上还按照爷的意思镶嵌了各色宝石,保管拿得出手。”   “只是,爷······”兴儿有些犹豫,“今儿可是恭靖王的生辰,咱们就拿这东西做礼是不是轻了些?”   贾琏闻言笑了一下,“轻?荣国府和恭靖王可没有什么交集来往,我若是送得重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恭靖王为了避嫌,还会将礼物送回来。可我若送得不打眼,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过是认为爷只是想要攀攀关系罢了。”   虽然此时的荣国府还保持着面上光鲜,但已经有迹可循。如今这一切都还隐藏在暗处,并未表露出来。等再过个几年,荣国府就一路下滑,再也托不起来了。   恭靖王过几年就会登基为帝,如果在这之前搭上这艘船,到时候下场应该会好些。   贾琏带着兴儿去了珍宝阁,珍宝阁的老板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羊脂玉小盒,其上还镶嵌了些宝石。宝石不大,盒子也不大,故而在他们这些贵人眼中也算不得贵重。   找了个空房间,贾琏将那两盒牙膏拿了出来。里面是两种不同的颜色,一个是淡蓝,一个是竹青。   他想了想,将这两种颜色搭配着重新分装进羊脂玉盒里。他好歹也是个贵公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这两种颜色让他搭配的清新淡雅,散发出的香味也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去,将这盒雨后青蓝送过去。”   兴儿接过玉盒,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是。”   看着兴儿推门出去,贾琏心中很是紧张不安,不知道恭靖王会不会收下?万一没注意直接扔到库房怎么办?那自己这礼物不是白搭了?   荣国府   叶向晚刚搁下笔,清荷就走了进来,“晚二爷,老太太那儿来了人,说老太太请您过去说说话。”   自从昭儿这样称呼叶向晚,贾琏院子里的人就逐渐习惯了这样称呼他。   “好,我这就去。”叶向晚净了手,又换了一身衣裳,才带着清荷跟着老太太身边的琥珀往荣禧堂去。   “今儿,王家姑娘来了。”琥珀忽然说道,“不知怎的就说起二奶奶,话赶话的王家姑娘就提出想要见见您。”   “见我?”叶向晚微微蹙眉,他一个男人,虽然嫁给贾琏冲喜,也也不能改变自己的本质。古时男女大防甚重,老太太怎么会在王家姑娘要见他时,就这样答应了?   “这位王家姑娘是?”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莫不是王熙凤?   琥珀道:“是王家大姑娘。”   叶向晚闻言没有再问,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荣禧堂老太太处,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他整理了衣衫,在琥珀出来之后,就跟着她走了进去。   “给老太太请安,给二太太请安。”此时王夫人也在贾母处,贾宝玉依偎在贾母身边,迎春和探春则是坐在下首,而王夫人下首坐着的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明眸皓齿的姑娘。虽然年幼,却出落的甚为昳丽。   叶向晚心中有了决断,应该就是王熙凤了。   “二嫂嫂。”迎春和探春起身给叶向晚见礼。   “两位妹妹不必多礼。”叶向晚含笑让她们起身坐下。   探春好奇地看着叶向晚,这就是二姐姐说的很有意思的二嫂嫂?眉眼含笑,瞧着就平易近人。她看了看叶向晚,又看了眼王熙凤,默不作声地坐下。   “二嫂嫂来了。”贾宝玉倒是很喜欢叶向晚,无他,叶向晚长得好看。   他自幼就对长得好看的人有些痴性,上次被那牙膏子吸引了心神,还没有和他说几句话人就走了,就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到这个二嫂嫂。   王熙凤听着贾宝玉、迎春和探春对叶向晚的称呼,心里醋意大发,看着叶向晚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贾王两府本在议亲,眼看着就可以嫁给琏二哥哥了,偏偏出来这么一只拦路虎捷足先登,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琏二奶奶的身份!这让她如何甘心!   “这就是琏二哥新娶的嫂子?”王熙凤打量着叶向晚,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眼中有着还未藏好的不屑和嫉妒。   贾母仿佛没有察觉到王熙凤的心思,笑道:“这就是琏儿的媳妇,多亏了他,琏儿才能平安无事。”   说着她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叹息中有着后怕:“天全道长不愧是高人隐士,不然琏儿这次可是凶险了。”   贾母抓着王熙凤的手轻拍着,“天全道人有言,只要晚哥儿一直陪在琏儿身边,就能保佑琏儿平安无事。可见晚哥儿是琏儿的贵人。”   叶向晚听着贾母的话,终于明白为何贾琏说老太太不同意了,原是如此。可凭什么那人的一句话就要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太不公平了!   王熙凤暗暗咬着唇,抬眼瞧着叶向晚,心中满是酸涩:“这话岂能尽信?”   贾母嗔怪地看着她:“莫要胡说,天全道长可是高人,说得话岂有假?”   她转头看向叶向晚,笑道:“这位是你王家表妹,学名熙凤,你就随着琏儿叫她一声凤哥儿就是。”   叶向晚嘴角扯出一抹笑:“王家表妹有礼了。”   王熙凤敷衍地福身一礼,快速站在贾母身边,微微侧身偷偷瞪了眼叶向晚。   贾宝玉拉着贾母的衣摆,撒着娇:“老祖宗,我想和二嫂嫂一起玩儿。”   贾母正好也有话要和王夫人、王熙凤说,就看向叶向晚,“那晚哥儿你就带着这皮猴子出去走走。”   “是。”叶向晚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拉着贾宝玉的手,又带上迎春和探春一同走了出去。   他们也没有走远,而是就在廊下看看院子里的花儿。   但奈何贾宝玉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叶向晚一直心不在焉。   迎春看出来叶向晚有心事,就拉过贾宝玉,嗔道:“好了,你啊也该歇歇嘴了,哪有你这般的,说话说个不停。”   贾宝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拉住叶向晚的手,笑道:“二嫂嫂莫怪,我只是一见着嫂嫂就心觉欢喜,忍不住多说了这许多话。”   叶向晚回过神,摸了摸贾宝玉的头,“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那二嫂嫂在想什么?若是有什么难事,宝玉帮二嫂嫂的忙。”   叶向晚刚要随口敷衍,就听到头顶传来说话声,他猛地抬头,就见屋檐下挂着好几个鸟笼,顺势就道:“我再想,这些都是什么鸟?好漂亮。”   贾宝玉见他喜欢,忙让丫头将鸟笼取下来,“这是金衣公子,这是鹦哥儿。”   【什么鹦哥儿,我分明是彩凤!彩凤!】   黄鹂鸟慢条斯理的用自己的鸟喙梳理着羽毛,【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彩凤,不过就是只鹦鹉。】   【呸!你还是只黄鹂鸟呢!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叶向晚心神大震,虽然知道自己可以听得懂动物说话,只是他一直没有在意过,也没有去注意过什么动物。没想到真的听到时,给他的感觉是这样惊奇。   “金衣公子,鹦哥儿,他们俩的名字都很好听。”叶向晚伸出一根手指进鸟笼里,黄鹂鸟就高兴地凑过来轻轻啄着他的指尖。   【小子,还是你有眼光。】黄鹂鸟得意洋洋,就连声音都带着欢快。   迎春道:“看来它很喜欢你。”   探春笑着拿起一个小银勺,给黄鹂鸟的笼子里添了一勺清水。   这时,从天空飞下来一只鸟雀,冲着黄鹂鸟和鹦鹉叽叽喳喳:【都是鸟儿,争个几把!】   叶向晚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好生猛的一只鸟儿!    第14章   “二嫂嫂,你怎么了?”贾宝玉和迎春探春关心地问道。   贾宝玉又急忙忙让人去拿水过来,叶向晚忙拦下:“没事,就是被口水呛了一下。”   贾宝玉三人见他真的没事,这才放心。   叶向晚看着笼子里的鸟儿,笑道:“这两只鸟真好看,看着我也想养一只鸟儿了。”   看着那只鸟雀骂完就快速飞向天空远走,他想,鸟儿飞得高,哪里都去得,一定知道很多事。闲来无事吃吃瓜也不错。   贾宝玉笑道:“二嫂嫂若是喜欢,等回头可以让人去买一只回来。”   这两只鸟儿是贾母的,若不然贾宝玉还真想直接送给他。   “不着急,这买宠物啊,也是有讲究的,得和眼缘才行。”叶向晚笑着逗着黄鹂鸟。   贾宝玉三人瞧着也一块逗着那两只鸟儿玩。   而里间堂屋里,贾母正在和王夫人和王熙凤说话。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凤丫头,我老婆子是极喜欢你的。”贾母拉着王熙凤的手柔声说着,“若不是琏儿重病,你也早已经成了我的孙媳妇。但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不能耽搁了你。琏儿的正妻之位动不得,你又是王家的姑娘,哪能委屈了你?”   她给王夫人使了个眼色,王夫人会意地走上前,安抚道:“凤丫头,你和琏儿有缘无分,就把他忘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不拘琏儿一个。回头姑妈和你叔叔说说,定为你找个处处都出众的,可好?”   话已至此,王熙凤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擦着眼泪点头,“我明白。”只是心里难免不甘。   王夫人拍拍她的手,她身为王熙凤的姑妈,哪里会不知道王熙凤的性子。知她只是嘴上说着知道,实际上,心里不定怎么想。   贾母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若是王熙凤再转不过弯儿来,她也无法。   “鸳鸯,领着凤丫头去净面,瞧瞧,漂亮的小脸都花了。”   “是。”鸳鸯立刻就扶着王熙凤往后面走。   贾母看向王夫人,道:“回头你好好劝劝她,莫要再生出事端来。”   “是。”王夫人急忙应下。   贾母睨了王夫人一眼,低垂的眼眸中是锐利的眸光,“听说老大家的给琏儿提了一个姨娘?”   王夫人道:“是有此事,不过琏儿并未同意,反倒是将那丫头给送回了家,想是不喜欢。”   贾母微微颔首,心里不由斥责老大家的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   叶向晚逗弄着小鸟,就听黄鹂鸟叽叽喳喳道:【这就是那小白脸新娶的媳妇?怎么也是个小白脸?】   叶向晚嘴角微微抽搐,一个不小心小银勺就怼黄鹂鸟的鸟喙上去了。   黄鹂鸟:【呸呸呸!你会不会喂啊?不会就换人好吗?那么大俩眼珠子看啥呢?】   叶向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起来如何好听的黄鹂鸟脾气却好像有些暴躁。   鹦鹉:【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两个都是小白脸,正好凑一对儿,没毛病。】   黄鹂鸟:【你懂个屁!】   鹦鹉:【你懂个屁!】   不想听这两只鸟幼稚吵架,叶向晚自动屏蔽了耳边的叽叽喳喳,“时间不早了,我去向老太太请辞。”   贾宝玉不舍地拉住他的手:“怎的这就走了?再留会儿可好?”   迎春道:“宝玉,莫要闹二嫂嫂,二嫂嫂许是有事要办,等回头二嫂嫂得空咱们再和二嫂嫂说话。”   一连串的二嫂嫂,将叶向晚打击得不轻,他无心再安抚贾宝玉,简单和他说了两句话就进去向老太太请辞。   贾母要他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有再挽留他,说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叶向晚也没管王熙凤为何不见踪影,施了一礼就告辞离去。   回到前院,叶向晚叫来昭儿,两人就一道出去了。   “晚二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昭儿问道。   叶向晚看着热闹的人群,问道:“你知道哪里有猫可卖?”   昭儿自小就在京城长大,还未进府伺候贾琏的时候,就满大街乱窜,自然知道卖猫的地方在何处。当即就领着叶向晚去卖猫的地方。   刚到地方就见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还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别提多瘆人了。也就是白天,若是晚上,真能将人吓个半死。   叶向晚和昭儿急忙躲开,就见那黑影一个飞窜,就窜到了树上去。   昭儿拍了拍胸脯,转头皱眉怒斥道:“六子!你这猫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擦着脑门的汗,陪笑道:“原是昭儿哥哥来了,这位是?”   昭儿道:“这位是晚二爷,想要聘一只狸奴,我就带他过来瞧瞧,没想到一来就碰见这事。”   六子神色更恭敬了,他是知道昭儿的身份的,见他对叶向晚如此尊敬,猜测叶向晚定是哪家的贵人公子,因此态度恭敬谨慎。   “那这位爷算是来对了,不是小的自吹,小的这里的狸奴算是最全的,什么样的狸奴都有,这位爷要不要进去瞧瞧?”   叶向晚笑道:“不急。”   他转头看着树上的黑猫,眼睛就是一亮,这猫全身都是黑的,眼珠子却是绿色的,瞧着威武又漂亮,他一眼就看上了。   六子见他看那只黑猫,就劝道:“这只猫性子有些野,难以驯服,若不然这位爷还是进去看看其他的?”   【你才野!你全家都野!你家猫爷这是身姿敏捷,岂是你这个蠢货可比的!】   黑猫舔了舔爪子,见叶向晚瞧着自己,嘴角一咧:【看什么看!小心猫爷将你抓得满脸开花儿,你就知道猫爷的厉害了!】   “无妨。”叶向晚笑了,“我瞧这猫身姿敏捷,毛色鲜亮,眼睛也如上好的碧绿玉珠一般漂亮,正合我心意。”   【哼!算你小子有见识!】黑猫低着头认真地舔着前爪子,【不过不要以为你夸了猫爷两句,猫爷就对你另眼相看,不可能!】   六子迟疑道:“可······”   他看向昭儿,昭儿也劝道:“晚二爷,若不然咱们换一只聘?这猫瞧着有些野,若是伤到了您可就不好了。”   叶向晚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走到树下,“喂,这位猫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跟着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黑猫也不理他,叶向晚也不急,转身对昭儿说道:“你去买些聘狸奴的东西回来,我在这儿等你。”   他记得古人买猫叫聘,聘狸奴还要给聘猫礼。   昭儿见他铁了心要买这只狸奴,也就不再劝,走到一边和六子说了两句,就急匆匆走了。   六子则是去准备小篮子,一会儿好用来盛装狸奴。   见人都走了,叶向晚对黑猫招了招手,“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   黑猫高贵冷艳地睨了他一眼,【一群蠢货,猫爷不屑和你们为伍。】   叶向晚道:“你说说,我怎么就是蠢货了?”   黑猫睁大了眼珠子瞧着他,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喵喵喵!见鬼了这是!他竟然可以听得懂猫爷说话!】   “你要是跟我走,一天三顿小黄鱼。”要是有小黄鱼不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两顿。   黑猫抖了抖耳朵,小黄鱼?三顿?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叶向晚诱惑道。   黑猫添了下自己的嘴巴,一个快冲就从树上跳了下去,直接跳到了叶向晚的身上。   叶向晚摸着黑猫油光锃亮的毛,满脸享受,终于可以撸猫了。   这时,昭儿也买着东西回来了。将东西给了六子,又给了他一些银钱,叶向晚才挎着一个竹篮离开了这里。   “昭儿,一会儿你去买些小黄鱼回来。”   “是。”昭儿看了眼竹篮里悠闲卧着的黑猫,心道:跟对了主子,还真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主仆俩在外面吃了顿午饭,昭儿又去买了小黄鱼,才一道回了荣国府。   而贾琏还在一间酒楼的包厢里,焦心等待。   兴儿拎起茶壶给他倒茶,“二爷,小的已经将礼敬上,王爷一定会看见的。”   贾琏端起茶盏猛喝一大口,才叹道:“你懂什么,我是担心王爷对我的礼物并不上心,若是直接送去库房,那岂不是违背我的初衷?罢了,寿礼已经敬上,想再多也是无用,若是此次不成,我也只能再想别的法子。”   他将茶盏放下,起身就带着兴儿离开酒楼,往宁国府而去。   恭靖王府   王府管家将礼单拿给恭靖王查看,恭靖王并未接过去,只道:“按照往年的规矩走就是。”   管家道:“老奴知道,只是有件事老奴却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恭靖王放下手里的奏本,将礼单接过去,刚翻了两页就看见了贾琏的名字,“贾琏?雨后青蓝?此物为何?”   管家适时将一个锦盒敬上,“此锦盒之内盛装所用器皿说贵重也不贵重,老奴一时间也不好做决定。”   恭靖王将锦盒打开,明白管家为什么说这句话了。虽然器皿乃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所制,其上也镶嵌了些宝石,但因器皿不大,只有掌心大小,还被做成了盒子,所以即便是羊脂玉所制,在他们这样的人家眼中也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   他将玉盒从锦盒中拿出来,就见盒子下面还垫着一张纸。他拿出纸张展开一看,不禁笑了,“这个贾琏,倒是有几分巧思。”   他放下纸张,再次拿起玉盒打开,就见里面盛装着淡蓝和青竹相间的膏体,淡雅清香,瞧着也宁静清雅。   “罢了,此物就不退了。明儿本王就试用一番,瞧瞧效果如何。”   “是。”管家接过礼单,躬身退下。   恭靖王仔细打量着玉盒,唇角的笑意逐渐变深:“贾琏······”   宁国府   贾珍给贾琏斟了杯酒:“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贾琏压下心里的烦躁,脸上扬起笑容:“前几日寻摸了样好东西,就急忙忙过来给你瞧瞧。”   他挑着眉头,眼里有着轻浮的笑意:“保管你喜欢。”   几乎是瞬间,贾珍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他嘴上还是道:“什么东西?哥哥丑话说在前头,不是好东西,我可不要。”    第15章   贾琏闻言眉峰就是一挑:“正是好东西,若是不好,弟弟岂敢送来给哥哥过目。”   他笑得荡漾,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嫩嫩的瓷盒,“这可是我新得的好东西,用在那处做润滑之用,不仅有消肿化瘀之效,还可给予你不一样的感受。”   贾珍从他手里拿过瓷盒,狐疑地打开盖子,就见里面盛装着粉色的膏体。他试探着用指尖挑起一点,指腹轻捻了一下,膏体就化作水渍。   “有用?”   贾琏肯定地点头,“自然有用,这东西可是花费我许多银钱,若不是念着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我还舍不得。你若是不信,就先拿去试试。若是有用,再来找我就是。”   贾珍听贾琏说得这般信誓旦旦,也不由信了几分,嘿嘿笑道:“兄弟若信我,就且先等我一等。”   贾琏愣了,见贾珍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心中哭笑不得。比起珍大哥哥来,自己还是差得远了,只这不要脸的劲儿他就比不过。   他也没走,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儿小酌着。   兴儿给他斟酒,低声道:“二爷,真有用?”   贾琏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试试?”   兴儿讪笑着:“小的可买不起。”   贾琏笑而不语,其实有没有用,他心理也没底,因为他也没有用过。不过他想,既然消肿化瘀的效果这样好,其他主要效果应该也不差。   他在心里暗暗计算着价钱,想着要加价多少才合算。   等了大概一刻钟,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匆匆,听着很是急促。   贾琏回头一看,就见贾珍边系着腰带边跑进来,“好兄弟,你那还有多少,哥哥都要了。”   贾琏见状心中暗暗挑眉,看来真的有用,而且效果还甚好。   “我得到的也不多,只有三盒,这要是都给了你,弟弟我怎么办?”   贾珍一把握住贾琏的手,“琏兄弟,哥哥不让你吃亏,这样,你花多少钱,哥哥加倍给钱!如何?”   刚才他可是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销魂之感!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真切感受!   贾琏一脸为难,“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也不多。”   “哥哥不让你吃亏,两百两,两百两,你这三盒都卖给我,如何?”贾珍不死心地加价。   贾琏叹了一声,“罢了,看在我与珍大哥哥的兄弟之情上,三百两,你全拿走。”   贾珍皱了眉头,有些嫌贵。   贾琏见状就道:“哥哥可是觉得贵了?这香膏的效果珍大哥哥已经试验过,效果如何不用弟弟再说。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可不是一般的药材可以做得到的。就这一百两一盒我都是说少了,若不是那人和弟弟有些交情,私下给我留了三盒,只怕连这些也是没有的。”   贾珍有些意动,贾琏再接再厉:“这次他做的香膏已经全被卖出,要想再得,还要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了。”   “好!”贾珍很心动,立刻让人拿了钱给贾琏,“等下次再有的,可不要忘了哥哥。”   贾琏将银票收好,笑道:“自然不会忘记珍大哥哥,时辰不早了,弟弟就先告辞了。”   贾珍着人送贾琏出府,拿着香膏迫不及待地回房再试。   贾琏急匆匆往家走,还不忘叮嘱兴儿:“不要和别人说我卖了多少银子。”   “是,小的记下了。”兴儿忍笑,知道贾琏说的别人是谁。虽然他不知道贾琏买时多少钱,但听到这话就知道,绝对不多。若是二奶奶知道了,下次二爷再买,只怕就要涨价了。   叶向晚躺在床上撸着黑猫,烦闷的心情也似乎被撸猫治愈得好了些。   “我在家里无趣,回头你自己找乐子。发现什么趣事就和我说说,我也一起乐乐。”   黑猫舒服的直打呼:【放心,只要你好好伺候猫爷,以后猫爷罩着你。】   【擦!猫爷要撒尿!】   叶向晚下意识地松手,黑猫瞬间跳下床往外蹿。   “我的天!什么东西!”贾琏惊慌的声音忽然响起,叶向晚转头看去,正好看见贾琏被黑猫吓得一跳,忍不住笑起来。   贾琏看着叶向晚的笑颜,心里顿时微不可察的一动。   看着贾琏发愣,叶向晚收了脸上的笑,“刚才蹿过去得是我养的猫,名字叫猫爷,没吓到你吧?”   贾琏轻咳一声走过去,这名字,起得还真是占便宜。   “笑话,一只猫还能吓着爷了。”   叶向晚给他让了位置,到里面铺床准备睡觉。   贾琏靠在床头把玩着折扇,也不说话。   叶向晚瞧了他一眼,秉承着舍友的关爱随口问了一句:“瞧着你好像不太开心啊?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贾琏淡淡撇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计较他这句话,思索着问道:“你说,你若是给一个人送生辰礼,你等了几个时辰都不见回应是为何?”   叶向晚躺进被窝里,闻言就道:“你送礼是为什么?你是当天送的,人家主人家查看礼物也是需要时间的,也许要等两天才能知道你送了礼,现在你急什么?”   “你说的也是。”贾琏微微颔首,是他太心急了。   但他不得不心急,能不能成功就看恭靖王接不接受他的礼物了。   不怕不理会,就怕送的礼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退回来。这样一来,几乎是在明说看不上自己了。   这是最坏的答案。   如果恭靖王府那边没有退回来,就还有一丝希望。   贾琏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觉得身上一沉,转头看去,果然是叶向晚又抱住了自己。   他默叹一声,仰面躺着任由他抱着自己。这些日子一来,他也已经习惯了叶向晚每晚必须抱着自己睡觉对习惯了。   贾琏侧头,这一看,魂都差点儿被吓飞出去。只见那窗户前儿,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正往自己这边瞅过来。   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忽然就想起那只黑猫,所以这是那只猫的眼珠子?他的心缓缓落回原位,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一早,贾琏洗漱好就凑到叶向晚身边问道:“你那香膏什么时候能再做些?”   这玩意他拿给贾珍可是暴利,几乎是翻倍赚。他现在手里的钱不多,不比贾珍是一家之主,掌管着府里经济。所以他要努力攒钱,有了钱才能做其他事。   但他又没什么本事,所以就将主意打到了叶向晚做得香膏上。   叶向晚上下瞅了他好几眼,“你……拿去卖了?”   就是再给贾琏一个肾,他一夜也用不了三盒,所以只能拿去卖了。   贾琏讪讪一笑:“与人方便。”   “你想做二道贩子?”叶向晚哼笑了两声,“最近没有,等我什么时候做好再说。”   他要先打听打听行情,重新定价。以贾琏的性子,指不定他多少钱卖出去的。   “若是有了,可千万别忘了我。”贾琏讨好地对他笑着,对谁不尊重,都不能对钱不尊重,这是他两世为人悟出来的道理。   等贾琏走后,叶向晚伸手对黑猫招了招手,“回头你在府里多走动,看看能不能打探出贾琏这小子卖我的香膏卖出去多少钱。”   既然他已经将香膏卖给了贾琏,那贾琏卖给别人多少钱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知道贾琏卖出去的价钱大概可以猜出外面的行情是多少,有利于他后面给香膏等物定价。   黑猫叼起桌子上的一条小黄鱼欢快地吃着,吃完后梳理着胡须,慢条斯理道:【放心,既然猫爷吃了你的鱼,就一定将你的事儿办好。】   “猫爷敞亮!”叶向晚笑着赞了一句,又喂了它一条油炸小黄鱼,自己也吃了一条。还别说,这厨房做的油炸小黄鱼味道是真不错。   到了半晌儿午,昭儿忽然急匆匆跑进来,“晚二爷,大老爷来了。”   叶向晚皱眉,眼里满是不解,贾赦?他来做什么?   叶向晚怀着疑惑走了出去,黑猫碧绿色的眼睛随着叶向晚的身影转着,想了想叼了一条小黄鱼跟着走了出去。   贾赦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人,只一个常随和一个身姿窈窕的姑娘。   叶向晚打量了那姑娘一眼,笑意盈盈的眉眼间浮现出轻浮和媚意。转眸和贾赦对视的时候,流转着一股熟稔的亲昵之态。   他对这个姑娘的身份心里有了些猜测。   “老爷。”   贾赦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瞧着叶向晚的眼神并无明显的厌恶,只是平淡。但想起叶向晚之前对贾琏的态度,他不由心生几分不喜。   叶向晚将人请进厅堂,又让清荷奉茶进来。   “不知老爷此来可是有事寻二爷?老爷来的且不巧,二爷外出未归。若是老爷有事,等二爷回来,我再让他去见老爷。”   黑猫跟着进来,跳到叶向晚的膝盖上。叶向晚顺手撸着它的毛。   贾赦看了眼叶向晚手下的黑猫,并未说什么,只是看了眼身边的窈窕姑娘,“绯萝,去,见过你家二奶奶。”   绯萝扭着腰身,嬉笑着对叶向晚福身一礼:“给二奶奶请安,绯萝见过二奶奶。”   声音甜腻娇羞,可惜叶向晚不吃这一套。他看向贾赦:“老爷这是何意?”   清荷和红珠站在叶向晚身后,担心地看着叶向晚,老爷这是给二爷送妾室?   贾赦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才开口:“虽然琏儿是因着你才醒来,但既然已经给了你正妻的位置,便也算是回报了。可你终究是个男子,无法为琏儿生儿育女。琏儿是我荣国府长孙,将来也是要继承我的爵位,若是无有子嗣,外人又要如何看待我荣国府?基于此,我这才将这丫头送来,于琏儿做个妾室,也碍不到你什么,你依然是正房二奶奶。日后她若是有了子嗣,也可抱养到你膝下养育,为你养老,如何?”    第16章   【哇擦擦!你们人类玩得还真花儿,比我们动物都牛逼!】黑猫添了舔自己的爪子,冲着叶向晚喵喵叫着。   “什么意思?”叶向晚问道。   他本来是询问黑猫的,谁知贾赦却认为他是在问自己,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觉得叶向晚是在故意装疯卖傻,立即就不悦地撇下嘴角:“老爷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这人我已经送来了,从今儿起就是琏儿的二房,你好好安置她,不可慢待。”   叶向晚没有理会贾赦,慢条斯理地撸着黑猫的毛,听它说话:【还能什么意思?这老家伙把自己的伴儿送来给自己的儿子,我们猫猫都做不来这样下作的事情,呸!】   叶向晚嘴角抽搐着,这贾赦也真是太不讲究了,儿子,父亲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他对贾琏是没有感情,可他容忍不了这对父子这么没有底线!   他现在是无法离开荣国府,但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可以离开荣国府,也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连带着自己被殃及池鱼、被诟病!   而且一想到他无法离开荣国府,要陪着贾琏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他就怄得慌!更何况贾琏还有这么一个没下限的爹!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叶向晚冷眼看着贾赦,冷笑道:“原来是给贾琏送小妾来了,老爷当真是疼儿子,连自己用过的女人都舍得往这里送!”   “我这里不是收破烂的!别什么脏鱼烂虾都往我这儿送!怎么?老爷你这是有什么癖好吗?专给自己找帽子戴?”   叶向晚双手叉腰怒骂:“我劝老爷还是把人带回去,免得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说荣国府的贾赦贾大老爷,和自己儿子聚麀**,真是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边上的姑娘羞红了一张脸,躲在角落里不吭声,只是那眼中聚满了泪水。叶向晚见状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他主要是骂贾赦,没想着牵连她。   清荷和红珠脸色大变,不由担忧地看向叶向晚,二奶奶怎地就骂起来了?那可是大老爷,二奶奶怎么就忍不住呢?这下可好,不说大老爷,只怕老太太都不会饶了二奶奶,这可怎么办啊?   她们俩急得直跺脚,频频暗示叶向晚,莫要再说下去了。   可惜,叶向晚根本不管,只想将自己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   清荷和红珠看向贾赦,只见贾赦脸色又青又紫又红,真成了一个调色盘,心里愈发的担忧了。   贾赦听着叶向晚的怒骂,脸色涨红,眼珠子都要暴凸了,他哆嗦着手指着叶向晚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这个······我是你的长辈!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老爷!!!你简直是放肆!”   “我呸!什么老爷!你也配做人家老爷!也配做我的长辈!你就是一个老淫棍!你自己身上都脏污烂透了,还要拉着自己儿子不学好!你算是个什么父亲!”   叶向晚嘴不停地骂着,愣是让贾赦插不上一句话:“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父亲,都臊得不敢出门!”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嘲讽地看着贾赦。   黑猫在一边鼓劲儿:【骂得好!骂得好!不愧是猫爷的兄弟!这老东西就该骂!!】   “你!!!!”贾赦的脸憋得青紫,哆嗦的手指着叶向晚说不出一个字,半晌儿,“嘎”的一声,翻着白眼儿抽了过去。   “老爷!!!”清荷她们急忙去扶着贾赦,又掐着人中又喊着的,还有往外跑着寻贾母找太医的。   清荷焦急地看着叶向晚,担忧道:“二奶奶,您这次可是闯祸了!这可怎么办啊?”   叶向晚却毫不在意,“该怎么办怎么办!”   正好把自己给赶出去!也省得他想办法脱离贾府。   荣禧堂   贾母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鸳鸯忙扶着她:“老太太,莫要着急。”   贾母忙急道:“来人,去拿着我的贴子去请王太医来!”   外面的人忙应了一声,脚步声快速远去。   贾母看着下面的小丫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只听丫头说贾赦晕了过去,具体的事情还未问明。   红珠不敢有所隐瞒,将发生的事情都一一道来,只是言语间偏向了叶向晚几分。   贾母闻言,怒冲冲地杵着手里的拐杖,“孽障!孽障!不成器的东西!!”   王夫人遮住上翘的唇角,劝道:“大老爷也是关心连儿的子嗣,也是一片慈父之心。”   贾母冷笑:“慈父?有他这样做慈父的?”   但再怎么说,贾赦都是她的儿子,也是这府里的大老爷,也容不得一个小辈这样指着鼻子骂。   贾母叹了一声,对红珠道:“去,让你家二奶奶到佛堂跪一个时辰,为大老爷诵经祈福。”   红珠听后松了口气,“是。”   等红珠出去,贾母再忍不住心中怒火,挥手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碎片。   “老太太莫要动怒。”王夫人忙劝着,“大老爷若有不是,老太太说几句就是,可莫要气着自己,气大伤身啊。”   贾母苍老浑浊的眼睛有些湿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一个孽障!老子老子不学好,小的也是个不成器的!我看晚哥儿骂得没错!他可是有个老子样!”   王夫人轻声劝道:“老太太,琏儿还小,此时好生教导也来得及。”   贾母摇摇头,苦涩道:“怨只怨我这一生,竟不曾生下一个好儿子来。”只怕荣国府就要毁在这一代了。   原本她想的是让贾琏娶了王熙凤,将贾家在军中残留的人脉交给王子腾。日后外有女婿探花,内有王内侄,慢慢的,贾家也好逐渐改武为文。没想到贾琏这一病,倒是将她的打算全都打乱。   贾母思绪万千,最后定格在天全道长的箴言上,若是有幸,希望晚哥儿这个孩子当真可以扶持琏儿逢凶化吉,照应荣国府。   小佛堂   “二奶奶······”清荷红了眼睛。   叶向晚见状不禁笑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不过是跪一个时辰为大老爷祈福罢了。你们回去吧,记得好好照顾猫爷。”   “是。”清荷福身一礼,擦着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小佛堂的门被关上,只有从窗棂透进来的细碎的光,屋子里稍显暗淡。   祈福?他贾赦想得美!叶向晚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托腮看着供桌上慈眉善目的菩萨,不由双手合十真挚许愿:菩萨啊菩萨,您若是真的有灵,就让我和贾琏那个王八蛋合离吧。还请菩萨圆了信男的心愿。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盘膝坐着,急忙跪好,重新跪拜祈愿了一次。   贾琏带着兴儿在酒楼里喝闷酒,就见昭儿急匆匆得跑进来,“二爷哎,小的终于找到您了。”   见他如此焦急,贾琏疑惑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昭儿喘了口气,顺平了急促的呼吸,才道:“可是不得了,今儿您刚走没多久,大老爷就带着一个姑娘到咱院子了。见着晚二爷就说给您送妾室来了。”   他小心看了看四周,凑到贾琏近前小声道:“而且那姑娘还是大老爷自己的妾室,说给您送来,不知晚二爷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当即就将大老爷给骂的狗血淋头。大老爷一口气儿没上来,就厥了过去。老太太知道后,罚晚二爷去小佛堂跪一个时辰给大老爷祈福。”   “什么?!!”贾琏没想到贾赦这就给自己送妾室来了,还是他自己的妾室!他的脸色很难看。想起前世自己乐呵呵欢欢喜喜地收下秋桐,他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下。真是不要脸皮!   贾琏带着兴儿和昭儿急匆匆地赶回荣国府。   对面二楼窗户被打开,一个面容俊朗严肃的年轻男子站在窗前看着疾步而行的贾琏主仆三人。   “爷,那就是贾琏。”男子身边的护卫轻声解释着。   恭靖王双手负后,轻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去查查出了什么事。”   “是。”另一个护卫很快离去。   “爷打算用他?”   恭靖王道:“先看看,用不用的,先暂且瞧着。”   早上恭靖王想起贾琏送来的雨后青蓝,就试探着用了一次,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他这才起了心思过来瞧瞧这个贾琏。至于要不要用他,恭靖王也没有下决定。他虽然需要人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贾琏值不值得他出手。   很快,出去打听的护卫回来了。   另一个护卫见他脸上表情奇怪,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护卫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对恭靖王恭敬道:“回王爷,听贾家的人说,贾恩侯贾将军给他儿子送自己的小妾,却被他那个男儿媳给骂得厥过去。”   恭靖王闻言脸色就是一黑,眼中闪烁着冷色,“回府!”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贾琏这次怕是得了爷的厌恶了。   此时的贾琏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攀附的恭靖王,已经因为被自己老子送小妾一事给厌恶了。若是知道,只怕想要弑父的心思都有了。   贾琏回到府中先去看了贾赦。   贾赦躺在床上,头上还放着一块布巾,哎呦呦直叫唤。   “老爷可还好?”贾琏凑上前去请安。   贾赦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将头上的布巾拿下来,猛地就从床上坐起来怒视着他。    第17章   “好不好的你看不出来!”贾赦将手里的布巾砸到贾琏的身上,指着他破口大骂:“若不是为了你小子,老子用得着挨一个小辈的骂?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连自己夫人都降不住,没用的东西!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贾琏低着头默默挨骂,心道:我也没要你去给我送什么小妾!你挨骂也是你活该挨!关我何事!   邢夫人在一边坐着,听着贾赦的话,就道:“琏儿,不是我说你,他不过是个给你冲喜的破落户,你就是再喜欢他,也不该如此纵容。老爷可是你的长辈,岂容他张口就骂,简直是毫无孝悌之道!”   贾赦冷笑一声,斜睨着贾琏:“你若是有胆,现在就去替为父打他二十板子,务必让他明白,他现在在谁的地盘上!端得是谁家的碗吃饭!”   贾琏对此没有回答,只低着头道:“老爷息怒,晚哥儿只是一时气急,这才失了分寸。说到底也不过是太过在意儿子才会这般,还望老爷看在儿子的面上原谅他这次。”   晚哥儿本就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才会拒绝老爷的小妾。身为他此时唯一的靠山,他绝对不能扯晚哥儿的后腿,贾琏如此想着。   更何况,他也对贾赦送小妾的举动很生气。如今他正是想要攀附恭靖王的时候,万一此事传扬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机会!恐怕外人一听此事,便也觉得自己很不堪。连家事都不能摆平,还能做什么指望。   “你的面儿?”贾赦嗤笑,“你的面儿在我这儿能值几个钱儿?老爷我话放在这儿,他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泥腿子也敢骂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饶不了他!来人!来人!”   贾琏听见他喊人,急道:“老爷!还请老爷息怒!”   他拉着贾赦的手跪在床边,“晚哥儿并非故意为之,老爷莫要与他计较······”   “滚出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爷我挨骂是为了谁?”贾赦一把甩开他的手,又打了他一巴掌,“狼心狗肺!”   “在外面就听见里面这般吵闹!”贾母被鸳鸯扶着走了进来,冷眼看着贾赦,“都躺下了还不消停!你是要做什么?”   贾赦见到贾母进来消停了,“母亲怎么来了?儿子不过是在教训一个孽障罢了。”   贾母瞪了他一眼,看向贾琏,见他脸上的指印默叹一声,“琏儿,你起来。”   贾琏捂着脸从地上起身,“老太太。”   贾母道:“你媳妇被我罚在小佛堂为你父亲念经祈福,你去瞧瞧他。”   “是。”贾琏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和贾赦说,所以听话的应下离开。   等他走后,贾母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下人都尽数出去。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那个孽障!”贾母怒骂贾赦,“晚哥儿骂你可有骂错?我老婆子倒觉得他骂得在理,骂得该!你就是一个没人伦的混账东西!如今你还嫌荣国府不够被人笑话,想要亲自上手制造笑话是不是?”   贾赦低着头,心里很不服气,“母亲素来看不上我,我在母亲心中自然是个孽障,比不得二弟处处讨母亲欢心。如今便是一个半路来的小崽子也敢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了!母亲若当真不喜儿子,儿子这就回老家省得碍母亲您的眼。”   贾母闻言心中怒火更甚,冷笑道:“你也不必拿话激我,你若真能舍得下这里的一切,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她见贾赦不说话,也不管他是什么心情,道:“晚哥儿我已经罚过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   贾赦憋屈道:“儿子听母亲的,自然是母亲说什么是什么。”   贾母见他蔫头耷脑,更多的还是无力的悲哀和悲叹,“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修身养性。”   贾赦蔫蔫道:“是。”   他现在一事无成,不和女人找乐子,人生还有什么趣事?   “罢了。”贾母见他这样也不欲多说,只道:“我说这些你也不爱听,如今府里不比老太爷还在的时候,我也不求你有什么上进,只望着你安分守己就好。”   贾赦心生不平,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比不上会念书的老二呢。   贾母走了之后,贾赦将气撒在了邢夫人身上,见邢夫人低眉顺眼的不敢反驳,心里堵的那口气顺了不少。   小佛堂   听见外面的声音,叶向晚急忙坐好,佯作认真诵经。   等到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叶向晚疑惑地转头看去,但很快他就收回视线,转回了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贾琏在他身边跪下,对菩萨深深拜下。   “看我做什么?”叶向晚看着佛龛上的菩萨轻声道:“我将你爹骂得晕过去了,你没去看看?”   贾琏道:“看了,他没什么事儿。这件事,我多谢你了。”   “谢我?”叶向晚讶异地侧头看着他,“谢我什么?”   这贾琏脑子没进水吧?他都把他爹骂晕过去了,他还要谢他?这是什么孝子贤孙?   贾琏转头看着他,认真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名声才严词拒绝了老爷,我承你的情,自然是要谢你的。”   叶向晚看到贾琏脸上的红掌印愣了一下,但旋即想到他被打关自己何事!   他嗤笑一声,“那你是想错了,我可没有想那么多,我不过就是觉得你爹太没下限。呵!你爹就好像是那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得花儿!自己的女人拿来送自己儿子,这事他也真做得出来,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如今也算是给我开了眼了。”   他不屑地睨了贾琏一眼,“对于你们这样的权贵之家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挺正常啊?那我这么一骂,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   叶向晚看着贾琏的眼神很难评,比较贾琏是真的收了贾赦送的秋桐,可见他有多不挑食。   虽然不明白叶向晚在想什么,但看着他面上难言的表情,贾琏总觉得他没有想自己什么好。   “你无需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有这么不挑。”贾琏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叶向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接他这个话茬儿,“挑不挑的也是你自己的事儿,和我没关系,反正将来被人嘲笑父子聚麀的也是你们。”   贾琏叹道:“说话何必这般伤人?你我如今是夫妻,我不好了难道你就得了好?”   “夫妻?”叶向晚冷笑,满眼嘲讽地看着他,“一想到要和你这样的人拉扯一辈子,我就觉得耻辱!”   “我这样的人?”贾琏被气笑了,“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叶向晚脸上的讽刺犹如实质,刺向贾琏:“好色成性!风流下流龌龊!我呸!和你那老子简直一个样儿,父子聚麀的混账王八蛋!”   贾琏气得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叶向晚:“胡说八道!我何时父子聚麀?”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如今他可什么都没做!上辈子的事情如何能算到现在的自己头上?   “那你承认自己好色风流?”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就你这样的,我还真怕哪天你染了病回来传给我,倒不如早早分开的好。”   贾琏听到这里忽然就不气了,重新盘膝坐在叶向晚身边,“我知道,让你一介男儿之身,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委屈了你,可我难道就想娶一个男人做妻子?我也想与你和离,但没有法子,老太太不同意,这件事就成不了。”   “那你还说个屁!”叶向晚生气地推了贾琏一下,推得贾琏急忙伸手按在地上稳定身体,“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你!”贾琏刷的一下站起身,俊脸上满是怒火,“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从门口透进来的光亮逐渐随着房门被关上而变得黯淡,叶向晚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看着上面的菩萨。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骂晕贾赦,会让贾赦恼羞成怒将自己赶出去,若是幸运,也许可以借此机会与贾琏和离,谁知贾母却罚他跪在佛前跪一个时辰,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希望落空,叶向晚自然失望。古人迷信,自己又确实将贾琏给冲醒了,由此贾母就更加相信天全道人的话。看来想要和贾琏和离离开这里,短时间内是不成了。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时辰之后,小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清荷和红珠走了进来,左右扶着叶向晚往外走。   “二奶奶,您受苦了。”清荷红了眼眶。   虽然叶向晚没有什么事,但还是将脚步放慢,“我没事,咱们回去。”   清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和红珠一起扶着叶向晚回了前院。   一进屋,清荷就去端来一盆温水,红珠则是扶着叶向晚坐到床上,随后蹲下来给他脱鞋。   叶向晚急忙躲开:“这是做什么?”   红珠道:“您跪了一个时辰,膝盖该青紫了,奴婢给您用热水敷一敷,一会儿再上些药,也好得快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根本没有跪,所以膝盖上也不会有青紫伤痕。若是让红珠发现,岂不是要露馅儿。   “我自己来就行,你们把热水和伤药留下,都出去。”   红珠和清荷对视一眼,道:“还是奴婢来吧,奴婢给您揉揉,瘀血散了也能舒服些。”   叶向晚道:“不用,我……”   话还未落,就听外面有人说话,红珠走了出去,很快就领着两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给二奶奶请安。”   叶向晚看着她们俩,其中一个他认得,是跟在迎春身边的丫头,叫司棋。另一个她就不认得了。   另一个丫头这个时候上前一步,笑盈盈道:“奴婢袭人,是宝二爷房里伺候的,这次来是为宝二爷送药来了。听说二奶奶被罚回来,宝二爷就急忙忙让我送药来。还托我代他给二奶奶道声歉,不能亲自来看二奶奶了。”   司棋也道:“我们姑娘也是,因着此事不好过来,只能让奴婢跑一趟,等回头再来瞧二奶奶。”   叶向晚也理解,便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过来说声歉,回去和他们说一声,我没什么事儿,让他们别担心。”   “是,奴婢记下了。”司棋和袭人很快就告辞,叶向晚让红珠去送一送。   红珠刚出去不久,贾琏就进来了,见桌子上放着三个小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清荷道:“这是宝二爷和二姑娘派人送来的伤药。”   贾琏闻言看向叶向晚的膝盖处,“还没上药?”   叶向晚没有理他,看向清荷:“我自己来就行,你先下去吧。”   清荷有些犹豫,贾琏思及叶向晚的性子,眉头微挑:“行了,听你家二奶奶的,下去吧。”   “是。”清荷俯身一礼,很快退下。   叶向晚哼了一声,“她倒是听你的。”   贾琏笑道:“她是我的丫头,自然是听我的。来,我给你上药。”    第18章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不用。”   贾琏笑眯眯凑过去,在床边坐下,一只手缓缓攀上他的膝盖:“我可是真心,你跪了一个时辰,若是不好好上药,明天怕是起不来。”   叶向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我自己会上,用不着你。少拿借口占我便宜。”   他将贾琏的手扔下去,没好气地用脚踢他的腿:“出去,我要上药。”   贾琏伸出手按住他的是膝盖,挑眉笑道:“这么有劲儿,看来你的腿没什么大碍。”   叶向晚闻言不由眼神有些飘忽,色内厉荏踢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我痛感神经不发达,现在还没有感觉到疼痛。”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痛感神经不发达,但最后一句话贾琏还是听懂了的,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心里那个猜测愈发肯定。不由感叹叶向晚的胆子大,不仅敢对老太太的命令阳奉阴违,还敢在菩萨面前弄虚作假。   这时,猫爷从外面窜了进来,无视贾琏跳到叶向晚的腿上,【怎么样兄弟?受伤了?要不要猫爷给你出出气?】   叶向晚撸着猫爷身上的毛毛,没好气地白了贾琏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想看见你。”   贾琏站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到一边的小榻上坐下,“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转过身背对着他,撩起衣摆,挽起裤腿象征性地给自己上药。   贾琏往那边瞧着,嘴角不由微扬,“你腿受了伤,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府里养伤。”   “不用你假好心。”叶向晚擦了擦手,转过身看着他,“说起来我也是为你才受了无妄之灾,你就不打算补偿我点什么?”   贾琏闻言眉头就是一挑,“之前你可是说,你骂晕老爷完全是看他不顺眼,可不是为了我。既然如此,又何必找我要什么补偿?”   叶向晚哼了一声,“父债子偿,有问题?精神损失费、**损伤费、伤药费、误工费,一共一百两。”   “一百两?”贾琏震惊住了,虽然这些损失名头他不是很明白,但价钱他很清楚,“你何不去抢?一百两?你也真是开得了口。”   叶向晚道:“我为什么开不了口?你爹这样的事都能开得了口,我怎么就开不了口?一句话,给不给?”   他对着贾琏伸出手去。   贾琏看着伸到眼前的白嫩掌心,抬手就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没有。”   说完快速地从小榻上下来往外跑,生怕被叶向晚追上揪着要钱。   “跑得还挺快。”叶向晚也没有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晚上回来再逮他。   贾琏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房门,见人没有追出来,才松了口气。这小子还真敢开口,一百两?他好不容易才攒了几百两的身家,他这一开口就给自己要了一半儿去了。   趁着人没有出来,贾琏带着兴儿出了府。   恭靖王府   恭靖王脸色铁青地回了府,转头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的贾琏送来的雨后青蓝,他瞬间就想起贾赦和贾琏共用一个妾室的恶心事来。   想到自己用了贾琏送来的东西,喉间忍不住翻涌。怒火中烧下,拿起玉盒就往地上掷去。   当啷一声,玉盒碎片四溅,一地狼藉。   伺候的常随很有眼色地让下人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随后上前道:“王爷,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恭靖王冷笑一声,“老子好色风流,来者不拒,小的亦是如此,由此可见其父子一脉相承!如今可父子聚麀,将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来!荣国府虽是勋贵,在父皇那儿也不知还剩下几分薄面。况且其府中亦无可用之人,一个个都只会眠花宿柳的风流浪荡子,倒是本王眼拙,以为这个贾琏有些用处,却不曾想,歹竹出不了好笋。”   常随闻言恭敬附和,深觉此言有理,没有再劝。   荣国府   叶向晚撸着黑猫,轻声道:“贾赦被我骂得狗血淋头,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黑猫舒服地打着呼噜,闻言就眯着眼睛问道:【别担心,猫爷给你出气。】   叶向晚笑了,修长的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你打算怎么为我出气?”   黑猫没有回答,只道:【你等着瞧吧,敢动猫爷的兄弟,猫爷定要他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叶向晚闻言微微蹙起眉头,“你要小心些,现在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   【放心,猫爷知道分寸。】黑猫靠在他的膝盖上享受着他的梳毛技艺,舒服地困意上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贾琏带着兴儿在外面逛了一圈,找不到法子打探消息,便又带着人蔫蔫儿地回来了。不过回来之前,他特意去回客居买了只烧鸡。   回来之后,他将那只烧鸡放到叶向晚面前,笑嘻嘻地凑过去:“回客居的招牌菜,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尝尝?”   叶向晚还没说话,猫爷先耸动着鼻子醒来:【好香好香!兄弟,猫爷要吃这个。】   贾琏听着黑猫的喵喵声也不在意,讨好地将烧鸡往叶向晚面前推了推。   叶向晚撕下一只鸡腿递到猫爷嘴边,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值得你这样讨好我?”   贾琏讪讪一笑:“瞧你说的,难不成还不允许我对你好些?就当是我感谢你替我骂了老爷一事?”   毕竟他这个做儿子的,岂能骂老子?传出去可是大不孝。   叶向晚嗤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用这只烧鸡来堵我的嘴,莫要张口和你要那一百两银子。”   贾琏嘴角的笑意有些僵,在叶向晚了然的注视下,他无奈承认:“我是真没钱,拿这只烧鸡抵如何?”   叶向晚垂眸看猫爷吃得开心,就道:“看在猫爷吃得不错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贾琏顿时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晚哥儿你通情达理。”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冷淡地收回视线。他现在没有心思搭理贾琏,因为今天是第十天,又是系统商城刷新商品的时候。希望这一次自己运气好些,可以开出好东西。   夜深人静时分,贾赦刚要和自己新得的小妾运动一下,忽然就觉得床上有些不对劲。他猛地掀开被子,无数黑影叽叽喳喳地在床褥上爬来爬去。   昏暗的烛光下,密密麻麻的老鼠窜来窜去,瞬间让贾赦麻了头皮,将他吓得差点儿萎了。   一边儿只穿着肚兜的小妾吓得当即惊叫一声,黑暗中传出老远。   伺候的婆子听见了不由撇着嘴嘀咕道:“不要脸的小蹄子!”   边上的另一个婆子笑道:“怎的?你这是羡慕了?”   那婆子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羡慕个屁!你这老货惯会浑说!我都半百的婆子,可比不得那些小蹄子学得一身好功夫!”   “哎呦呦,这话酸得嘞~~”两三个婆子笑得不行。   直到听见贾赦一声怒吼:“人都死哪儿去了?都是聋子不成!”   几个婆子这才住了嘴,急忙跑过去听候吩咐。   不多时,贾赦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呵斥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第二天一早,贾赦就着急忙慌地派人去外面买几只猫回来抓老鼠。   得知这个消息,叶向晚将人挥退,撸着猫爷的耳朵问道:“你做的?”   黑猫骄傲地抖了抖耳朵:【咋样?猫爷和鼠小弟说了,要好好折腾折腾他,事情多了,就没有精力干坏事了。】   叶向晚笑了,挠着它的下巴:“没想到猫和老鼠还能合作。”   猫爷抬起下巴得意道:【老鼠脏兮兮的,猫爷才不吃这些东西。昨天的烧鸡不错,你让人再买一只回来,犒劳犒劳猫爷。】   “行,猫爷辛苦了,是该犒劳犒劳。”叶向晚眼睛一转,就将清荷叫了进来。让她去和贾琏说一声,让他回来时再稍只烧鸡。反正一百两银子没要到手,接下来猫爷的伙食就由贾琏包了。   猫爷听见叶向晚这么上道,开心地从他怀里跳出来,【猫爷给你打探打探情况去。】   叶向晚看着猫爷这么活泼,不由笑了笑。   他躺在小榻上,拿着一本书瞧着,实际上是借助书籍的掩饰来打开系统面板。这样一来,就算他伸出手指在点来点去,也只会认为他是在点字,就算有人忽然闯进来也看不出异样。   保佑保佑!让我开出三样真正实用的东西吧!   叶向晚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手点了上去。   礼盒打开,爆出烟花特效。烟花特效散去,就见系统商城里出现了三样新商品。   手工皂?这个不错,叶向晚点点头,随后看向下一个,脸顿时就青了,秘戏图?再往下,小人书?他好奇地点进去看了一眼,眼睛都瞪大了,好黄,黄得刺眼,眼睛都疼了!   叶向晚深呼吸一口气,不气不气,刚好和上次的商品凑一对儿,搁一家铺子卖。反正都是成年人用的东西,不碍事不碍事的。   但心里的怒火实在是压不下去,为什么他抽出来的商品总是这样不正经,就不能给点正经东西吗?系统到底有没有正经存货?   系统:【宿主该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抽出来的东西都是这些?而不是将责任都怪到我头上。系统里好的商品有很多,系统为统更是公平公正,抽到什么全凭宿主手气。】   叶向晚听到系统的话之后,怒火更是上涌,我知道自己非欧,不用你提醒!   【兄弟兄弟!那老东西又起幺蛾子对付你!】黑猫嚷嚷着跳了进来。    第19章   叶向晚撸猫的手一顿,“什么幺蛾子?”   猫爷将脑袋伸到他的手底下:【说是要给你一点颜色瞧瞧,好让你知道知道,这府里是谁做主。具体是什么幺蛾子,猫爷没有听到。说起来你们人类也真是的,出幺蛾子还非要对着人耳朵说,猫爷都听不到。】   叶向晚冷笑:“要不怎么说是幺蛾子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很快,昭儿送来了膳食,只是脸色瞧着不是很好。   叶向晚问道:“怎么了?”   “晚二爷,您自己瞧吧。”昭儿将饭菜端出来,清一色的清汤寡水,清水煮白菜、清水煮萝卜,一碗汤只见骨头不见肉,而且那汤还不知道回锅多少次了,一点油花儿都没有。   这就是贾赦使的幺蛾子?叶向晚拿起筷子挑了挑盘子里的菜,一点油腥都没有,让人毫无食欲。   红珠皱眉道:“昭儿,你就这样拿膳的?这菜都蔫儿了,连点儿油腥都不见,如何让晚二爷吃?”   昭儿苦着一张脸道:“小的也说了,但赵婆子说二奶奶这几天吃得太油腻,要吃些刮油水的,免得肠胃不适。”   “这······”清荷蹙起秀眉,不悦道:“这分明就是欺负人!我找她们去!”   “回来。”叶向晚叫住清荷,将手里的筷子一扔,“厨房这样做,明显不是无缘无故。昭儿,走!”   红珠和清荷看着叶向晚带着昭儿出去,不解地对视一眼,晚二爷这是要去哪儿?   出了府,叶向晚就问道:“你知道贾琏平日里都去哪儿吗?”   昭儿道:“晚二爷是要去找二爷?兴儿说这两日二爷经常去回客居。不知道这个点儿是不是在那儿。”   “去瞧瞧。”叶向晚在昭儿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回客居。   昭儿进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就跑了出来,“晚二爷,二爷在呢,就在二楼雅间儿。”   叶向晚冷笑了一下,带着昭儿进了回客居,直奔二楼雅间儿。   听着沉闷的脚步踩踏在楼梯上,昭儿总觉得有些不安,晚二爷好像很生气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贾琏正在喝酒,忽然就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他刚皱眉转过头就见叶向晚走了进来,一边的昭儿还在对他使着眼色。   贾琏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怎么来了?”   叶向晚随手拉过一边的椅子到贾琏面前坐下,对着兴儿和昭儿挥手,让他们下去。   兴儿和昭儿互相看了看,在贾琏的示意下都走了出去。   叶向晚也不在意这一点,看着桌子上的酒菜挑眉笑道:“吃得挺好啊。”   贾琏笑了:“还行,一起来点儿?”   叶向晚冷笑:“不敢不敢,就我这个破落户,哪里配吃这些好东西。”   阴阳怪气的话语,再加上脸上的冷笑嘲讽,任是贾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知道不好了。   “我在家里吃糠咽菜,你却在这里大鱼大肉,还喝着小酒,挺美啊你。”叶向晚捏了捏拳头,想着自己被困在荣国府不说,还要遭受贾赦的幺蛾子。贾琏倒是美滋滋的,吃喝玩乐,人生真特么不公平!   贾琏见状不由咽了口口水,急忙起身后退着:“我、我可没惹你,咱们当初可是有约在前的。”   叶向晚一听他提起那个破约定,心里的火气更是上涌,“我揍死你个王八蛋!”   说罢一巴掌就呼了上去,顺着这股力道,贾琏摔到了门前,他捂着脸呲牙咧嘴的,见叶向晚满脸怒火地还要过来揍自己,打开门就往外跑。   兴儿刚才听了昭儿的话,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见贾琏从包间里跑出来,他也急忙跟上去。   “站住!”叶向晚撩起衣摆狂追,昭儿在后边瞧着,不由满脸苦笑,这都什么事啊。   眼见着叶向晚就要追上去,兴儿一狠心回身就抱住了叶向晚的腰,还叫着:“二爷快跑!”   贾琏听着回头看了一眼,见叶向晚被兴儿拖住,不由赞了一声,好兴儿,回头爷定会好好赏你。   随后埋头快速跑回了家,他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虽然贾琏跑得很快,但站在酒楼二楼雅间的恭靖王还是看见了贾琏脸上的红痕,这是被揍了?   看着贾琏没入人流,恭靖王的视线落在被抱着腰身的叶向晚身上,“那人是谁?”   护卫看了一眼,道:“是贾琏那位冲喜的男妻。”   他就是贾琏的男妻?恭靖王瞧着叶向晚几眼,不由轻笑:“眉清目秀,眸光清正,配贾琏,倒是可惜了。”   “贾琏似乎很怕他这个男妻?”另一个护卫说道。   恭靖王笑了,“看样子确实如此,没想到贾琏还是个惧内的。不过也只有这样性子的人,才敢当着贾赦的面骂他,甚至将人给骂晕厥过去。”   见叶向晚并没有迁怒于那个抱住自己的下人,恭靖王笑了一下,挺有趣的一个男妻。   叶向晚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人瞧着自己,他冷眼瞧着兴儿:“松开!”   兴儿急忙松开告罪:“二奶奶恕罪,小的也只是一时情急。”   “知道。”叶向晚冷哼一声,整理着身上有些乱的衣衫,怒道:“你们蛇鼠一窝,怪不得是主仆!有其主,必有其仆!”   看着叶向晚充满着怒火的背影,昭儿撞了撞兴儿的肩膀,“你小子胆子还挺大。”   兴儿嘿嘿一笑,“也是晚二爷性子好,不然我岂敢呐。不过这次二爷还真是无妄之灾。”   昭儿道:“归根结底,这件事本就是大老爷不对,二爷被二奶奶迁怒也很正常。”   兴儿揽住昭儿的肩膀,笑道:“反正做什么也不干咱们的事,咱们只管做好咱们的事情就是。”   眼见着叶向晚就要走远,兴儿和昭儿急忙跟上去。   贾琏跑回了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大口喘着气。   红珠和清荷听到动静急忙走出来,见贾琏满头大汗,脸上还带着伤,忙将人扶进去:“二爷这是怎么了?”   清河端来一盏茶递给贾琏,贾琏接过去大口喝着,转眼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几碟子饭菜,他不仅皱眉:“这是什么?”   红珠叹道:“这是晚二爷的饭菜。”   “放肆!”贾琏可算是知道叶向晚为何这样生气了,他在家小心翼翼讨好叶向晚,生怕叶向晚发飙动怒,没想到今儿却被厨房殃及池鱼了!   “给二奶奶的饭菜就是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爷连自己的人都养不起了!”贾琏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扔,看着红珠和清荷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红珠和清荷也满腹委屈,“是厨房的人说二奶奶这几日吃得太过油腻,需要吃些清淡的,免得肠胃不适。”   贾琏闻言刷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起身,“混账东西!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二爷!去,将厨房的人叫来,爷要好好问问,这府里究竟是谁做主!”   “是。”红珠和清荷急忙忙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厨房的管事就来了,一进去就跪在了地上,也不敢看贾琏。   贾琏冷眼瞧着,“可不敢让你跪着,来人,还不快将人给扶起来,不然等回头厌了二爷我,不定也要扣了爷的饭食。”   管事连连叩头,口称不敢。   贾琏冷笑:“不敢?爷瞧着你倒是敢的很呐,连二爷夫人的饭食都给扣了,这可是让二爷心慌失措,想着是不是要对你恭敬些,免得日后二爷没饭吃。”   “二爷,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呐。”管事心中叫苦,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明明是大老爷的吩咐,怎么二爷就找着他们这些下仆算账?   贾琏道:“不敢?不敢都克扣了二奶奶的饭食,若是胆子大些,岂不是要将我一屋子老小都饿死了事?!!”   管事急忙哭诉:“二爷,二爷,小的冤枉啊,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不关小人的事啊。”   “听谁的令?”贾琏心里有些不安,不会是大老爷?   果然,管事道:“是大老爷,大老爷吩咐小的这样做,说要给二奶奶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这府里谁做主。二爷,若不是大老爷吩咐,就是给小人天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克扣二奶奶的饭食啊。”   贾琏冷道:“滚!再有下次,就给老子滚蛋!日后二奶奶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若做不好厨房的活儿,府里有的是人做!”   “是是是,小的绝不再克扣二奶奶的饭食,小的这就滚,这就滚!”管事连连磕头,如蒙大赦出了门就跑了回去。   贾琏无奈苦笑,自己这个老子为何总是拉扯自己的后腿?   他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脸,痛呼出声,随后起身往外走,“等二奶奶回来,你们就和他说,厨房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   希望他可以消消火气,等自己回来不至于再挨巴掌。   叶向晚带着兴儿和昭儿在大街上溜达着,兴儿和昭儿对视一眼,凑了上去:“晚二爷,咱们不回去啊?”   叶向晚四处张望着:“兴儿,你去给我买一只烧鸡回来。”   兴儿接过叶向晚给的银子,转回身就往回客居走。   昭儿道:“晚二爷,算算时间,送石料的人应该已经差不多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叶向晚闻言点头,“确实该回去了。”   上次他让昭儿出去给他寻摸两块大石头回来,他好练练自己的力气。既然身有大力气,总不好辜负了这份馈赠。   叶向晚回去的正好,送石料的人刚好到门口,他让昭儿结了银钱,一手拎着一个重大两百多斤的大石锁,在守门人震惊的眼神下,轻轻松松地拎着大石锁进了府。   昭儿也是满脸震惊,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叶向晚的力气这样大。思及之前贾琏的几次逃跑行为,不由在心里感叹,怪不得二爷也屈服在二奶奶的威严下,就这手段,谁不害怕。   一不小心,岂不是连二爷都要被扔到天上去?    第20章   清荷和红珠面面相觑,满眼震惊地看着站在院子里把玩着大石锁的叶向晚。   不错,是把玩!   只见那两个各有两百多斤重的大石锁在叶向晚手里就仿佛玩具一般,一扔、一接、一拽、一扯,轻松异常。   不一会儿,就惹得不少伺候的下人围观。一个个的都目露震惊之色的瞧着叶向晚把玩着大石锁,还将大石锁玩出了花儿来。   不少人看到激动处,更是鼓掌喝彩。被同伴拉扯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天桥底下看杂耍。   贾琏对此毫不知情,他现在正在贾赦处,询问着厨房克扣叶向晚饭食一事。   他捂着被打的脸,苦笑道:“老爷何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破落户。您倒是痛快了,连累着儿子跟着吃瓜落。”   贾赦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见他捂着脸不禁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子都拿捏不住!你还有什么用!”   贾琏抬头瞧着他,不忿地嘀咕着:“您说得倒是轻巧,感情挨打的不是您!”   “瞧你这个出息!”贾赦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还手?难道就站着任由他打骂?”   贾琏道:“儿子要是能还手,何苦还成这般模样?”   他摸了摸脸上的指印,他要是打得过叶向晚,还能挨这么几次揍?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法无天了!”贾赦从椅子上去起身,“我还不信了,他连我这个老爷也敢打!”   贾琏看着贾赦气冲冲要去找麻烦的模样,心中不安,他总觉得叶向晚或许真的做出来打老子的事情来。   “老爷,老爷!”贾琏急忙去劝,可越劝越激发出贾赦想要去找麻烦的心。   父子俩拉拉扯扯地往叶向晚那边去,到了地方就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人。   两人对视一眼,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往里瞧。   被推开的人刚想回头呵斥,发现是贾赦和贾琏时气势顿时蔫儿了。   “大老爷,二爷。”   贾琏摆摆手,没有理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院子里耍弄着大石锁的叶向晚,不禁咽了口口水。   他知道叶向晚力气大,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大。这两个大石锁每一个都差不多有两石重,可在他手里却被玩出花儿来了,轻轻松松来回耍弄着。   贾琏捂着脸,忽然觉得叶向晚对自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叶向晚抬头看去,就见贾琏发呆瞧着自己,他勾了勾唇,挑眉对贾琏扬起一个笑意来。果不其然看见贾琏抽搐的眼角,和眼里的害怕。   叶向晚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看见了站在贾琏身边的贾赦,这是来为贾琏做主来了?他将手里的大石锁扔得高了些,在其落下时,一手抓住下落的大石锁,稳稳当当地将其放在地上。青砖铺就的地面瞬间龟裂,仿佛贾赦那张故作平静的脸。   贾赦颤抖着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小声道:“琏儿,老爷我觉得夫夫之间,没有隔夜的仇。你们小夫夫俩的事情,老爷插手不太好。”   说完也不管贾琏怎么想,转身就走。   贾琏也想走,可在叶向晚的视线下,他怎么都无法挪动一下脚步。   叶向晚将那两个大石锁放到墙角,挥手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   看着叶向晚慢慢往贾琏走去,清荷和红珠和昭儿不由目露同情地瞧着贾琏,二爷受苦了啊。   为了自己的面子,贾琏挥手对他们几个道:“二奶奶还未吃饭,你们几个,快些去厨房,让他们给二奶奶做些饭食来。”   “是。”红珠他们几个立刻应下,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叶向晚阴阳怪气道:“可不敢,荣国府高门大户,我一个破落户可吃不起你们家的饭。”   贾琏嘿嘿笑着,拉着叶向晚进了屋,“我之前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们了,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叶向晚哼了一声,看来自己的锻炼还是很有效果的,立竿见影,就连贾赦都老实了。以后也要时不时的练练,免得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时,兴儿回来了,再外面喊了声:“晚二爷,小的将烧鸡买回来了。”   叶向晚道:“进来吧。”   兴儿抱着一个油纸包裹的烧鸡走了进来,他将烧鸡放到桌子上,行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贾琏殷勤地将油纸包打开,笑道:“回来的着急,倒是忘记给你买烧鸡了。你喜欢吃?以后我回来就给你买可好?”   【住手!那是猫爷的烧鸡!】猫爷快速跳到桌子上,一爪子就上去了。   贾琏躲得快,没有被抓到。他皱眉看着猫爷:“你这只狸奴,性子也太野了些。”   叶向晚呵斥了一声:“猫爷,不许伤人!不然以后不给烧鸡吃!”   他可以揍贾琏,那是因为贾琏不是他的对手。可黑猫再是敏捷也是一个畜生,若是贾琏想要抓它,不过是废些力气罢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因为野性子、爱伤人的习性被荣国府里的人讨厌,从而给它带去伤害。   黑猫冲着贾琏喵喵喵叫着,又回头看向叶向晚:【喵喵喵!知道了,见色忘友的男人!】   叶向晚听着猫爷控诉的话,不禁扶额轻叹,他这是为了谁啊?没良心的混蛋猫。   贾琏见黑猫旁若无人地吃着烧鸡,蹙眉道:“它这是······”   叶向晚道:“这只烧鸡是给它买的,它喜欢吃。”   贾琏闻言撇了撇嘴,这年头,真是人不如狸奴。在叶向晚这里,他还真不如这只玄色狸奴受欢迎。   “刚才大老爷来做什么?”叶向晚忽然问道。   贾琏轻咳了一声,故作平静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   叶向晚看着贾琏脸上的指印,对于贾赦的来意心知肚明,不过既然贾琏说没事,那就当没事好了。   荣国府里的消息向来传播的很快,贾母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贾宝玉好奇道:“二嫂嫂的力气真有这般厉害?”   鸳鸯笑着点头:“听说确实如此,那两个大石锁,每一个都有两石重。可在二奶奶手里,就好似玩具一般,任由他耍弄着。”   贾宝玉笑了:“若是如此,等明儿,我定要去瞧瞧是不是真的。”   他还从未见过有这样力气的人。   贾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古有霸王举鼎,今有晚哥儿举石。这古往今来,出几个力气大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固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因着是二嫂嫂,便觉得稀奇了。”贾宝玉抬头瞧着贾母,“明儿,我叫上二姐姐,三妹妹一道瞧瞧去。”   贾母道:“去了后离得远些,可莫要伤着。”   贾宝玉连连点头,想着叶向晚耍弄大石锁的事情,眼里异彩连连。   鸳鸯见状余下的话被咽了下去,贾母也没有在意,所以贾琏被打这件事,就意外的忽视了过去。   王夫人知道后,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琏儿这次却是受苦了,只是也难为了晚哥儿。只希望晚哥儿可以管一管琏儿这贪花好色的性子。”   周瑞家的笑道:“这夫妻之间的感情,素来都是吵吵闹闹出来的。奴婢瞧着,琏二爷和二奶奶日后的感情差不了。”   王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枉老太太定下的这门亲。”   周瑞家的笑着附和,说得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深。   因为脸上又受了伤,贾琏窝在屋里没有出去。   他倚靠在小榻的软枕上,瞧着叶向晚半倚靠在床头,惬意地撸着黑猫,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瞧着。   贾琏仔细瞧了一眼那书籍的封面,只见其上图画精美,男女人物都异常精致,不由好奇:“你在看什么?”   叶向晚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书页里的内容,好劲爆!系统这些秘戏图都是从哪里进的货?这也太刺激了太逼真了!看得他自己都浑身都冒起了热气,激动的不行!   虽然他身为男,爱好男,但他向来洁身自好,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就连欲望都很少,以至于他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可现在他看着这本秘戏图,浑身都燥热起来,更是口干舌燥,脸颊发烫。   叶向晚回过神猛地合上书籍,再看下去,他怕是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将冰凉的书籍封面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降温,忽然就感觉眼前视线一暗。抬眸看去,就见贾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做什么?”   贾琏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叶向晚,眸含春水,眼泛桃花,就见眼尾都泛起了一抹绯红。转眸睨着他时,闪烁着水光的眸子中似乎含有无尽的情意在流转,让贾琏看地出了神。   叶向晚皱眉,将手里的书册塞入怀中,“看什么看!收眼!”   贾琏回过神,怕叶向晚恼羞成怒立时收回了自己有些露骨的视线,“没看什么,你刚才看得什么书?给我瞧瞧。”   叶向晚哼了一声,“不给!”   这些东西他都是要拿出去卖的,怎么能让贾琏看。况且这东西他要怎么和贾琏说来历,难不成说是自己画的?   自己画的?叶向晚眼睛一亮,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他前世学得就是美术,这些秘戏图对他来说也很容易。   叶向晚眼眸微转,想要租铺子或者是买铺子,他手里的钱也不算多,他要在找到合适的铺子之前存到足够的钱。   但他现在唯一里的来钱渠道就只有贾琏一人,不如······他抬眸看着贾琏,“想看?可以,十两银子,这本画册借你三天。”   贾琏嘴角抽搐了两下,“不必了,我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很想看。”   他是疯了,才会花十两银子租一本书看,还只能看三天。   “不!”叶向晚一把拉住要走的贾琏,沉声道:“你想看,你很想看。”   “不,我不想······”贾琏看着露出一角画面的图册愣住了,半晌儿才继续道:“我忽然觉得看看也无妨。”    第21章   叶向晚为了勾起贾琏的兴趣,特意打开一页,“只准看一页。”   贾琏凑过去,一双眼睛紧紧盯在上面,只见其上画着一个衣衫半褪的妙龄女子。那女子羞态毕露,神态刻画的纤毫毕现,活灵活现,好似真人一般。   而女子对面的男子,则是赤裸着精壮上身,一双健壮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女子的细腰。女子满面潮红,神态旖旎,眉宇间颇有种醉仙欲死之感。   而两人下面的衣衫掩映间,不用看也知道是在做什么。   贾琏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伸手去翻页,却被叶向晚按住了手,他回过神,讪讪收回手,“让我再看一页可好?”   “行啊,拿钱。”叶向晚将画册合上,对着贾琏伸出手,“十两银子借你三天。”   贾琏既不想掏银子又想继续看,但看叶向晚那架势,不给银子是真不让看。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掏银子,“我贾琏好歹也是荣国府的长孙,岂能看这些污秽之物。”   叶向晚倒也干脆,白了他一眼道:“没银子就没银子,何必把自己说得这般光风霁月。”   贾琏不好意思地转身回了小榻上,为了不再继续想着那画册,就转移了思绪想着恭靖王府的事情。想着这都已经两三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王爷是没有看见,还是看见了也只做不见?   未免自己看了出洋相,叶向晚就将画册收了起来,无聊地撸着猫,盘算着自己的资产。他从贾琏手里一共赚了一百多两,再加上贾母给的红封五十两,还不到两百两,租铺子或许可以,买的话恐怕不够。   “你知道在这京城想要买一个铺子的话,最低需要多少钱?”叶向晚不知京城物价,只能询问贾琏。   贾琏楞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叶向晚的打算:“你打算买铺子?”   “有这个想法。”叶向晚也没有瞒着他,直言道:“我两手空空的进府,手里的银钱不多,虽然有月钱,但也只够吃喝。这年头,靠人靠不住,只有银子最实在。”   贾琏深以为然地点头,“不错,还是银子最好。京城不比别的地方,物价高,便是一间地段不是那么好的铺子,也要一百多两。况且,京城的铺子可遇不可求,与其买,不如先租着,等有卖铺子的消息再买也不迟。”   叶向晚想了想,深觉有理,他的钱包确实不支持他现在就买。他转头看着贾琏,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见解,也不是完全的废物。”   贾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罢了,就当是在夸自己了。   翌日一早,贾琏脸上已经看不出伤痕,就带着兴儿就出门了。   叶向晚吃着恢复正常水准的饭菜,满意地点头,到底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你看,这一修多听话。   他也不管贾琏要去做什么,吃了饭就带着昭儿也出了门。   到了大街,他就问昭儿知不知哪里有出租的铺子。   昭儿疑惑道:“晚二爷想要租铺子?”   叶向晚点头,昭儿见状就道:“晚二爷若是想要租铺子不若去牙行瞧瞧?”   对啊!牙行!叶向晚心中懊恼,怎么忘记这古代买卖铺子什么的都有专门的牙行。   在昭儿的带领下,叶向晚去了牙行,还是个官牙。   一进去,昭儿就亮出了荣国府的身份,官牙的负责人很快就走了出来,对叶向晚的态度很尊敬。   叶向晚虽然对此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享受这样的特权。毕竟前世都是自己当孙子,如今也轮到他体验一把当老爷是什么感觉。   官牙的负责人听到叶向晚是要租铺子,忙拿出一本册子出来,“不知二爷想要个什么样的铺子?”   叶向晚道:“不用太大,地方也不必太偏就好。”   管事想了想,手下翻动了几页,指着上面的地址道:“此处当符合二爷所求。”   叶向晚凑上去瞧了一眼,其上写着青雀街壹拾叁号。   昭儿对叶向晚低语:“青雀街是京都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街,恐怕租金不会少了。”   “无妨。”热闹才好,热闹才好卖东西。至于租金······可以先去看看再说,若是满意,贵些就贵些,到时候将卖的商品提价就能赚回来。反正他卖得都不是正经玩意儿,也只有有钱人家才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管事见叶向晚点头,当即就带着叶向晚去了青雀街。   青雀街很热闹,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街道两边铺子林立,卖什么的都有,叶向晚看得眼花缭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着过来逛逛,真是失策。   “就是这间了。”管事在一间铺子前停了脚步,拿出钥匙打开门请叶向晚走了进去。   这间铺子不大,目测大概有个三十平米。刚才他在外面看了一眼,有上下两层,刚好可以下面卖东西,上面住人。等以后扩张生意,二楼还能开出来。   此时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叶向晚上楼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租金如何?”   管事笑道:“不满二爷说,这铺子虽说小了些,但位置没得说,一个月只要三十两银子。”   昭儿一听就怒了:“三十两?就这间小铺子一个月三十两?你莫不是在哄我们二爷不懂京城的物价?”   管事陪着笑:“哎呦,昭小哥儿,就是给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哄二爷啊。您别看这铺子小,可他位置好啊,就这三十两还是小的往低了说的。”   叶向晚拦下还要再说的昭儿,问道:“若是买,又是什么价?”   管事道:“若是买,只需三百两即可。”   叶向晚紧皱着眉头,三百两?这也太贵了,他手里如今就这么一百多两,离三百两可是差着一大截儿呢。   “三百两?”昭儿皱眉,“太贵了些,这铺子虽说位置不错,可也太小了些,就这样的铺子给我们二爷垫边角都能不够格儿。你也是知道我们二爷的身份,可莫要诓骗到我们荣国府的头上!”   听到“荣国府”三字,管事就苦了一张脸,便是再不甘愿也只能往下压价格,“罢了,看在荣国府的份上,二百八十两,实在是不能再降了。”   “二百八十两?”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叶向晚转头看过去就见贾琏手拿折扇,带着兴儿施施然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贾琏道:“闲来无事到处逛,瞧见你和昭儿,一时好奇就过来瞧瞧。”   他展开折扇走到叶向晚身边,“刚才听管事的说这间铺子要三百两?”   管事的不认识贾琏,见他和叶向晚很熟稔,就以为他是叶向晚的友人,听他询问就点头道:“确实,本来是三百两,看在荣国府的面子上,只要这位爷拿出二百八十两就好。”   “荣国府真是好大的面子。”贾琏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叶向晚闻言皱眉,眼里划过一丝不解:“有话你就说,怎么听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贾琏笑了笑,合起折扇指着这间铺子:“京城物价高,这间铺子虽然小,但地处繁华街道,周围所居之人非普通百姓可比。所以这间铺子按市价少说也要五百两。而你却只要三百两,后来还自动压价到二百八十两,这是何道理?莫不是畏惧我荣国府的权势故意压价讨好?”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惊讶,他没想到就这么一间小小的铺子就要五百两,怪不得说京城居,大不易。   管事脸上的笑僵了僵,笑道:“自然是小的想要交好荣国府。”   贾琏笑着指着他道:“撒谎。”   他无视管事脸上僵硬的笑意,继续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官牙管事,这些铺子的价格可不是你一个管事可以随意降价出售的。”   叶向晚皱眉看着管事:“若是管事不能实话实说,这铺子我也不是非买不可。”   管事闻言苦着脸,赔罪道:“这位爷息怒,小的也不是故意哄骗二位,实在是这铺子它不好出手。”   “管事说笑了。”贾琏悠悠道,“这样好的位置,虽说铺子小了些,却也没到卖不出去的地步。”   管事道:“这间铺子是京都秦夫人委托我们官牙售卖的。”   “秦夫人?”贾琏微微蹙眉,“是被贬出京回老家的秦大人的夫人?”   叶向晚看着贾琏,眼神有些奇怪,没想到这贾琏还关心这样的事情。不过也对,贾琏再怎么说也是荣国府的人,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正是。”管事点头,“只是您也知道,那秦夫人和周夫人不和。如今这秦家一朝败落,被圣上赶回老家,周夫人便落井下石,早早放下话来,要以一百两银子收购秦夫人的嫁妆铺子。秦夫人没有办法,就将价格降到三百两。”   叶向晚低声询问贾琏:“不是说京城这地方,掉下一块砖都能砸到一个富家子弟,难道周夫人一句话出来,就真的没有人敢买?这个周夫人很有权势?”   贾琏道:“周夫人夫家乃刑部侍郎周显,官居从二品,已然是高官了。虽然在京都不算什么,但周夫人有一妹妹,早年入宫,如今贵为淑妃,育有一子,排行第六,颇得盛宠。是以不缺这一家铺子的人自然不会不给周夫人这个面子。”   说着他的语气就有些羡慕,想起前世大姐姐入宫多年被封妃时,那个时候的荣国府多么的炙手可热,门庭若市。可大姐姐一朝故去,荣国府顷刻间便崩塌摧毁。   可见宫中只靠着女子裙带成不了什么靠山,唯有血脉存续,自立自强才不会被人拿捏处置。   叶向晚拉了拉贾琏的袖子,贾琏回神,顺着他的力道走到角落里。   “我若是执意买下这间铺子,可是会给荣国府带来麻烦?”   他虽然想要这间铺子,可也不想给本就注定要沉的荣国府再加一个敌人。    第22章   贾琏听到他的问题还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叶向晚,见他问得认真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此人出身普通却还有如此见识。   “你看着我做什么?”叶向晚微微蹙起眉头, 这人又想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贾琏回过神, 笑了一下,道:“没什么, 你若是想要买那就买,不过一个铺子, 周夫人这个面子还会给我们荣国府的。”   如今的荣国府在这京都还有几分面子。   叶向晚心动了,但他手上的钱不够,思来想去只能打贾琏的主意,“我现在手里的钱不够,你借我两百两。”   贾琏手里的折扇敲打着手心, “我也没有这么多钱, 你知道的,我一个月不过十五两月钱,吃吃喝喝也不剩多少。”   叶向晚知道贾琏没有说实话, 就道:“你借我两百两,等我挣着银钱还你二百五十两。”   贾琏思索着没有立刻回答,叶向晚眼珠微转,一狠心,低声道:“大不了我送你两本画册,白送。”   “成交!”贾琏唇角微扬,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可莫要忘了你说的。”   叶向晚接过银票,头都不回地走向管事:“放心,大爷我一言九鼎, 说给你就给你,决不食言。”   “管事,我也不以荣国府的势力压你,三百两就三百两!”民不举官不究,可若是到了那一步,这点儿事说不定就会成为加码的码。   贾琏闻言眉头微挑,他本来还想着和管事说这件事,没想到叶向晚却提起说出来,倒是省了他的口水。   倒是昭儿和兴儿不解,明明借着荣国府的势可以少些银钱,晚二爷怎么又退让回去了?莫不是闲钱多?   去官府签了红契,自此这间铺子就是叶向晚的了。他看着手里的契约,脸上的笑容灿烂。   贾琏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禁笑了起来:“就这般高兴?”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有了这间铺子我就不靠你们荣国府吃饭,将来做什么事,也有底气。”   他没有理会贾琏,转头吩咐昭儿:“昭儿,回头你去买些柜台和架子放到铺子里,要尽快开张。”   “是。”昭儿急忙应下。   贾琏好奇问道:“你打算卖什么?”   叶向晚轻咳一声,眼中浮现出一丝尴尬,“就卖些小玩意儿,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想打探敌情和我抢生意?”   贾琏无奈又无语,他忽然想到一事,往叶向晚那里走了两步,紧挨着他:“你莫不是想卖那些东西?”   叶向晚装傻:“什么东西?”   贾琏已经从叶向晚尴尬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眼角不由微微抽搐了几下,他还真是会卖。   回到府中,贾琏叹着气躺到小榻上,愁眉不展地叹气。   叶向晚将店铺的红契收到自己的箱子里,“好好的叹什么气?”   一般情况下,他和贾琏还是能够和谐相处的,前提是贾琏别起什么幺蛾子。   贾琏想了想,道:“上次和你说过,我给一个贵人送生辰礼,这都好几日过去,一直都不曾有什么动静,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叶向晚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担心自己的礼物主人家没有看见?还是担心自己攀不上那位贵人?”   “算是两者皆有。”贾琏忧愁地点头。   叶向晚不由嗤笑了一声,贾琏皱眉瞧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叶向晚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眼神凉凉地将他从头到脚地瞧了一圈,“能被你这个荣国府的长孙称为贵人,想必身份贵重。既然身份贵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便是看见了你的东西又如何?难道你送的礼物还值得那位贵人巴巴儿的来见你?你说说你,除了这个荣国府长孙的身份拿得出手,你还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贾琏脸色有些不好,“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呵!”叶向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你说你值几个钱儿?你,文不成武不就,十足十的风流好色之徒,那位贵人是眼瞎了,才会觉得你是一个可以纳入麾下之人。再说,这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你想要入了贵人眼,就要拿出你的本事,得到贵人的另眼相看。想靠送礼走捷径,白瞎。”   贾琏被叶向晚说得脸色难看极了,心道:难不成自己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拿得出手的东西?   可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还真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叶向晚笑眯眯地凑过去,贴脸开大:“怎么?反思之后觉得我说得很对,无地自容了?无地自容就好,说明你还有羞耻心,有羞耻心就还有改造的机会。你若是连羞耻心都没了,那才是真的废物一个。”   贾琏沉默良久,他不得不承认叶向晚说得很对。若是前世,他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他早就骂上去了,哪里还会真的反思自己。   可经历过生死之事,贾琏要比前世看得开。   他泄气地靠在软枕上,眼神放空地瞧着屋顶,“我不喜读书,在读书上也无甚天分,便是此时读书也已晚了。除了迎来送往,处理外面的琐事,我竟找不到自己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我之前给贵人送礼,就是想要找个靠山,或者是将我那五品同知动一动,或做个调动找个实职也好过如今这个虚衔,什么都做不得。”   他似乎真的将叶向晚当做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将心里的想法和苦闷一股脑说了出来。   之前这些事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唯有和叶向晚吵闹斗嘴时才得一时片刻的喘息。此时将这些话说出来,他心里也轻松许多。   叶向晚听了他的话是惊讶的,他没想到贾琏还有这种觉悟,知道上进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他瞧着贾琏不似说谎,难道贾琏真的打算要上进了?   “做什么这样瞧着我?”贾琏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一双清泠泠的丹凤眼直勾勾看过来,心不觉就动了一下,喉结更是滑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自从回来之后,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似乎都没有寻过欢。   如今瞧着叶向晚精致如画又俊秀清俊的脸庞,忽觉口干舌燥了一瞬。   贾琏的一双桃花眼专注地凝视着自己,让叶向晚有些不自在,风流轻佻又贵气十足的桃花眼,只看一眼就容易晃了神。   好在叶向晚知道贾琏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被他的表象迷了心,很快就回了神。   他勾唇哼了一声,一个转身就在贾琏的对面坐下,“我只是好奇,你这样的浪荡子也有回头是岸的时候。”   “人都是会成长的。”贾琏垂了眼眸,心里突起的那丝悸动很快消失无踪,“难不成我还不能上进了不成?”   叶向晚道:“只是某人不要半途而废就成。”   贾琏没有说话,心道:半途而废?真要半途而废,我的命也要半途而废了。   “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那位贵人的青睐?”贾琏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展现出自己的才能,关键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能。   看在自己也许要被绑定在荣国府的份上,叶向晚好心给贾琏指了个方向,“你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你还是有些资本的。你要知道,你所求的那位贵人是谁?他又需要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又拥有什么,也许你会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那位贵人是即将被圣上禅位的下任帝皇,按照前世轨迹来看……   此时他的脑子转得飞快,省亲、安南王战败接受和亲、王子腾逝世······战败和亲,皇上未必不想再战,只是或许国库空虚无法再支持一场战事。不然后来自己被流放边疆的时候,圣上不会一雪前耻,对外开战。   而王子腾逝世······贾琏蓦地紧攥双拳,王子腾手握兵权,又是勋贵,背后站着的是忠于太上皇的勋贵,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今想来也许他的死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皇上想要收拢兵权。   想到这里,贾琏心神清明一片,长久以来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一点,前世他到了边疆也曾经想过这些事情,只是他不敢深想,就那样浑浑噩噩的直到死亡。   如今想来,才知道,也许恭靖王早已经在布局除去朝中尾大不掉的勋贵,打掉属于太上皇的势力,得以真正掌权!   贾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真的可以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在皇上要注定除去朝中勋贵的时候,保全贾家吗?   叶向晚见他陷入迷茫,就道:“事在人为,不努力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不要说你现在已经想要打退堂鼓了。”   贾琏回过神,眼里的迷茫转而变为坚定,是啊,事在人为,不努力一番,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成功?   兵权……贾琏皱眉沉思,虽然贾家祖上是军功起家,但传到他这一代,已经隐隐弃武从文,贾家在军中的势力也已经淡去。俗话说,人走茶凉,也不知此时贾家在军中的人脉还有多少。   更何况,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得到这些他也拿不住。倒是钱财一途,于他算是个捷径。   一点钱也许贵人不会看在眼中,可若是很多钱呢?想来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入了贵人眼。而且他必须在这一两年内就做出成绩,不然等贵人登基之后,自己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锦上添花,素来没有雪中送炭来得好。   只是,贾琏不知自己该做个什么买卖,他不由抬眸看向叶向晚,“你说我做个什么买卖好?”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叶向晚白了他一眼,“空手套白狼,你还真会想。”   贾琏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忙起身凑到叶向晚身边,俯身为他揉捏着肩膀,言语间颇为讨好:“好晚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如何?”   听见贾琏的对自己的称呼,叶向晚浑身就是一哆嗦,“闭嘴!不许这样叫我!”   “好晚儿”是个什么鬼称呼!    第23章   贾琏见叶向晚反应这样大, 不由讪讪一笑:“你不喜欢那我不这样叫你就是。”   他不轻不重地捏着叶向晚的肩膀,讨好道:“若无意外,以后我们将一直生活在荣国府, 你我夫夫一体, 我好不就是你好。我是真心想要上进的,我上进, 你脸上不也有光?”   叶向晚听他提起这件事,眼神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丝怒火:“你还敢提!”   他一把攥住贾琏的衣襟, 将贾琏拉到自己面前,怒道:“要不是你没用,我也不会和你这样的人绑在一起!”   贾琏攥住他的腕子,无奈叹气:“这件事也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天意, 谁让你的八字和我太过相和。”   他知道叶向晚心里的郁闷和愤懑, 但他也没有法子。但凡他有一个法子,也不会将他这么一样悍夫留在自己身边。   难道他想时不时的挨打吗?   叶向晚没好气地松开他的衣襟,顺手推了他一下, “哼!”   贾琏继续道:“反正现在事情都已经如此,你再是不愿也无法,还不如顺其自然。”   见叶向晚不松口,贾琏想了想,就道:“不若这般,你和我说说有什么法子,若是可以,之前借你的那二百两银子我就不和你要了,如何?”   叶向晚闻言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贾琏笑着点头, 他还不至于撒谎骗他,毕竟二百两在他看来也算不得什么。若是真能做些买卖,很快就能赚回来。   叶向晚勾起唇角,“但不够。”   贾琏微微蹙起眉头,心中不禁觉得叶向晚有些贪心,可他瞧着叶向晚眼里的狡黠笑意时,又觉得是自己贪心了。天下掉馅饼,哪有这样好的事儿。法子是他想的,他想要多些保障也很正常,毕竟和自己相比,叶向晚只有自己,再无别的,想多攒些银子傍身也无可厚非。   “好,你说说,还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依你。”   叶向晚没想到贾琏为了自己的口风,竟如此舍得下本钱。   既然贾琏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他也没有再拿架子,道:“做生意嘛,一般人需要从小到大,但依你的身份,若是本钱足够,也可以直接一步到位。我确实有一法子,但要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敢不敢这样做。”   他揪住贾琏的衣襟,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压低了声音:“若是幸运,说不得你可以很快得到那位贵人的青睐。但这个法子,没有你,日后我拿着也可以赚大钱,甚至可以代替你成为贵人跟前的红人,所以,你能给我什么?”   贾琏闻言心怦怦直跳,他咽了口口水,视线一直落在叶向晚不停张合的红唇上,“你想要什么?除了与我和离这件事我做不得主,其他的,只要你要,我一定会尽力给你。”   “哼!”叶向晚想要的被贾琏提前堵死,尽管没有兴趣开口,可为了不让自己被荣国府这艘沉船连累,可以慢慢将贾琏调教出来。   但想起贾琏刚才说的贵人,他有些担心,现在皇上好像还没有退位,贾琏该不会是想要战队吧?这队伍可不好站,若是站错了,轻则边缘化,重则可是会秋后算账的。   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加速荣国府的沉船速度。   “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你说的那位贵人是谁?”   贾琏有些犹豫,半晌儿他看着叶向晚含糊道:“反正是贵人,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不会给府上带来麻烦就是。”   叶向晚挑眉,松开他的衣襟整个人往后一躺,靠在软枕上,道:“那恕我不能告诉你,你在我这里毫无信用所言,谁知你说的那个贵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啊。”贾琏急了,只是无论他在叶向晚面前如何伏小做低、满面讨好,叶向晚也不为所动。   贾琏被逼得唉声叹气,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在他身边坐下,低语道:“好,我告诉你。那位贵人乃是皇族中人,掌管着皇族祭祀之事,不沾朝政,因此我才想着送礼走一走这位王爷的关系。只是这事说出去到底是不好听,因此我才犹豫着是否要告知与你。”   叶向晚见眼神真挚,不似说谎,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靠得住?”   贾琏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肯定点头:“靠得住,不然我也不会想着走他的关系。这位王爷和当今圣上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甚好,只是走一走关系,只要不犯下什么大错,不会出事的。”   他试探着伸出手攥住叶向晚的手臂,笑道:“此番是否可以告知,你到底有何法子帮我?”   叶向晚想了想,道:“告诉你可以,但我要占大头。”   贾琏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下来:“好说。”   叶向晚见他这么干脆,笑了:“话可别说得这样早,我告诉你,虽然我说要占大头,但一旦这件事被你透露出去,咱俩还能不能保住这个方子可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别说占比分配,就是能给你我一成半成的,都是人家心善。”   贾琏听他这样说,不禁心头一凛,“何意?”   叶向晚凑到贾琏耳畔低语:“制冰之法。”   贾琏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瞳孔更是骤然紧缩。他呆呆地看着叶向晚,喃喃道:“可是我想的那个制冰?”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制冰。”叶向晚点头肯定他的猜测。   贾琏看着叶向晚说不出话来,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制冰?制冰!眼看着就要到炎炎夏季,若是这个时候推出降温寒冰,大赚一笔自是不必提。   可正如叶向晚所言,一旦拿出大量的冰出来售卖,早晚会被人察觉到,到时定会引来贪婪者的觊觎。   他虽然出身荣国府,但荣国府早已经只剩下表面光鲜,手中并无实权,不惧怕荣国府权势的人家,在京都中比比皆是。若是想要保住制冰法,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个靠山。而且这个靠山最好还是皇族贵胄。   可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若是叶向晚所说的制冰法为真,也许会敲开恭靖王府的门。   “如何?可是想好了?”叶向晚并不是随意和贾琏说的这个法子,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将这个法子告诉贾琏。   为的就是日后铺路,若是荣国府真的要沉了,拿出这个法子也许可以保住自己。便是不幸,他还有其他的法子脱身。   贾琏抬眸看着叶向晚,眼里的坚定一闪而过,“好!既然要出头,一些险还是值得冒的。”   他握住叶向晚的手,道:“我要贵人青睐,你要银钱,你我各取所需。卖冰所得银钱,我只要一成,其余全都归你。”   “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叶向晚抽出自己的手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听,到了后面若是真的有人找来,不定能剩下多少。”   贾琏笑了:“那到时候我的都归你,如何?”   “你一个吃白饭的还想拿分成,美不死你。”叶向晚下巴微抬,睨了他一眼, “不过卖冰这件事少不了你的出力,我也不能让你白出力,就当你我合作了,分你一成。”   贾琏闻言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那就多谢晚哥儿的慷慨了。”   叶向晚哼笑一声,对他勾了勾指间。   贾琏会意地凑过去,忽略着耳畔温热的呼吸,认真听着叶向晚的低语。   “就这么简单?”贾琏惊讶地看着叶向晚,眼里满是惊讶,他没想到制冰之法竟如此简单。   叶向晚道:“简单不简单的,也要看有没有人想出来。若不是我一个毫无背景之人贸然拿出风险太大,我也不会白白便宜了你。”   “是是是。”贾琏得到了好处也不介意叶向晚嘴上损自己两句,笑道:“是我占了大便宜,还要感谢晚哥儿肯给我这个机会。若我真能得偿所愿,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呵。”叶向晚笑了一下,“你这样的人,发誓就和放屁一样,说了就忘,谁知到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好。”   贾琏闻言忍不住哑然失笑,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叶向晚损自己几句话而生气,“我虽然性子风流了些,不过人品却没有这般不堪。我说过的话,自然守诺。”   叶向晚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谁知道呢。”   “那你等着看就是。”贾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先去准备,等回来咱们定契。如今已经四月中旬,再过不久就该暑气上升,正是好时节啊。”   看着贾琏意气风发地走出去,叶向晚眼眸微闪,只希望贾琏的嘴巴可以严一些,不然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有外人步步紧逼了。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东西,全都用来养活荣国府这一大家子。   到了晚上,贾琏满脸笑意地回来了。此时,昭儿刚将饭食放到桌子上。   贾琏挥手让昭儿等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执起酒壶给叶向晚斟了杯酒,笑道:“东西都备的差不多了,未免引人注意,我特意命人分散着买的。”   “只不过······”贾琏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忧愁,“只不过这京都药铺里的硝石还是太少了些,若是要售卖整个夏季,还是不够。”   “那就去外面买,总之要在夏季来临之前多多的买。若是能够买下一座硝石矿就好了。”叶向晚摇头叹息,不过硝石本就不好得,更别说还要成为硝石矿,那就更难得了。   贾琏也是摇头失笑,那这动静可就大了。更何况硝石矿本就难得一见。   叶向晚忽然想起一事,“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家中是不是从冬日就开始储存冰块以待夏日用?”   贾琏颔首,“不错。”   他见叶向晚面露难色,就知他在想什么,就道:“不必担心,便是存有冰窖,也不耽搁咱们卖冰。”    第24章   “为何?”叶向晚不解。   贾琏解释道:“就算那些富贵人家建有冰窖, 也无法存到足够的冰块。像我们这样的家族,便是家里的主子也是要按照分配来用。如果我们的冰块可以推出,那些用度不够的自然可以花费银钱买来用。”   “是这个理儿。”叶向晚颔首赞同他的话,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 只能先尽力买硝石了。”   “这个我来想办法就是。”贾琏拿起筷子吃饭,“你不必担忧。”   既然贾琏将外面的事情都揽下, 叶向晚自然也乐得清闲。   吃了饭,叶向晚趁着贾琏去洗漱, 就将自己说好要白送给他的画册拿了出来。他也没有仔细瞧,只是随手拿了两本就放到了床上。   贾琏洗漱出来后,他随口道:“画册放在了床上,你自己收起来,回头可别说我诓你没给送。”   说完他就拿着换洗的衣衫去了屏风后面洗漱。   贾琏本想着要下人进来给他绞干头发, 听到叶向晚的话就自己擦拭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 看到床褥上放着两本精美的画册。   他拿起画册仔细瞧着,之前没有看得太清楚,如今离得近些瞧得倒是清晰了, 那封面上的人物当真是精美无比,栩栩如生。   他满怀期待地翻开画册,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不觉就是一愣······   叶向晚洗漱好后换了寝衣就从屏风后走了出去,抬眼就瞧见贾琏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也没有多想,边擦拭着湿发边走过去坐下。   “发什么楞呢?”   贾琏眼神游移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垂眸擦拭着自己的湿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画册挺不错的。”   “那是。”叶向晚得意地扬起唇角,“这些画册可都是我······”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急忙刹住了这个话题, “你还挺有眼光,你说这样的画册卖出去,什么价钱合适?”   贾琏心不在焉道:“这样的画册一本少说也值个二十两银子。”   之前他买过的一本普通的画册要价已是三两银子,这样的画册意境画风雅致,人物精致逼真,实乃上等避火图。   “二十两?”叶向晚微微蹙眉,这个价钱算是不错了,反正进价很便宜,回头再弄个珍藏版、绝版什么的出来,一定有市场。   叶向晚擦干头发,很快就躺到里侧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忽然就感觉一抹气息逐渐靠近,他睁开眼睛侧眸看去,就见贾琏在往自己这边靠近,他眯起眼睛:“干什么?”   贾琏一脸无辜:“你我夫夫,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分开睡?再说了,我自醒来,就从未碰过人。你也知道,像我这样正值血气方刚的男子最受不得撩拨。”   说着话他的手就逐渐攀上叶向晚的胳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肩头,眼神暧昧地在叶向晚精致的锁骨上流连。   叶向晚紧蹙着眉头,抓住他的手腕:“你有毛病吧?忍不住就提个姨娘伺候。再说了,你我不过是暂时连在一起,小爷可不想绑在你身边,连身都要卖。滚一边儿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贾琏就是有这种特效,每每对他有些改观,他总能在他的节点蹦跶,而后将那仅剩的好感给蹦跶没了。   贾琏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他扒拉着叶向晚的手,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叶向晚一头雾水,“你少来,分明是你见色起意,想要对我图谋不轨,寻欢不成还怪起我来了,你真是没品。”   贾琏忍着腕子上的疼,皱眉道:“怎么不是你的意思?你给我两本龙阳画册不就是在暗示我,想要同我行鱼水之欢,圆房吗?事到如今你却又不承认了。”   叶向晚总算是明白了贾琏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禁被气笑了,他松开贾琏的手,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贾琏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会看上你?那两本画册不过是我随手拿出来的,哪知道那么巧全都是龙阳画册。自己看得火热想要寻欢,还说什么我想要和你圆房,真是不要脸。”   贾琏被他的说得讪讪,没想到自己一直在纠结的东西不过是自己会错了意,但听到叶向晚对自己的嫌弃,他还是郁闷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   “难道你很好吗?”叶向晚不明白他是问出这句话的,他摇了摇头,重新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贾琏睡下。   “我可告诉你,你要找女人我不管,但必须是正经女人做姨娘的。若是被我发现你去外面鬼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为了避免贾琏忍不住去外面找花楼女子,叶向晚提前和贾琏说了清楚。他可不想贾琏染上脏病回来牵连自己。   贾琏没有回答,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红色的帐子。说实话,如今生死不定,他也没有心情去找什么姨娘、姑娘的。   他侧头看着叶向晚的后背,满心复杂。其实忽略掉叶向晚的大力,他对他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毕竟叶向晚相貌俊雅,眉目精致,他也是挺喜欢的,可现在看来,他对自己是非常不喜欢。   想起叶向晚给他的制冰法,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就这样待在自己身边也挺好的。可他知道,以叶向晚的性子是绝不会就这样待在自己身边。   他如今身边并无姨娘通房,他就已经这般不喜欢自己,若是他真的找来什么姨娘通房的,只怕他对自己就更加避之不及了。   贾琏叹了一声,反正他现在也没有想要姨娘的想法,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更何况,他对叶向晚也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想法,他们两个就先这么处着吧。   早上用膳时,叶向晚想起昨晚的事情,就道:“需不需要我和大太太说一声,给你安排个伺候的姨娘?免得你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小伙子白白消耗精气。”   贾琏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不必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吃了早膳,昭儿就走了进来,“二爷,晚二爷,您的那间铺子都已经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是要去看看。”叶向晚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就带着昭儿出了荣国府。   他们出去不久,贾琏也带着兴儿出了府,他也有许多事要办。   到了铺子,叶向晚看着靠墙放置的一扇货架,货架前则是一张柜台,而里面靠墙的地方也是一扇货架。地方不大,这样布置刚刚好。   昭儿道:“二楼因不知晚二爷是要做什么用,所以小的还未曾布置。”   叶向晚满意地点头,“二楼不急,等以后添加新品再说,目前就先做仓库用。”   他看向昭儿,想了想,就道:“自我入了荣国府,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有意让你做这间小铺子的掌柜,你意下如何?一个月底薪五两银子,若是铺子收益好,到了月底还有奖金拿,你能拿多少就看你能卖出去多少。”   昭儿听到五两银子眼睛就是一亮,虽然不知什么是底薪,但他听得懂什么是奖金,他有些意动,但还是问道:“不知晚二爷卖的是何物?”   叶向晚对昭儿勾了勾手指,昭儿会意附耳过去,听说要卖的是那种东西,昭儿神色有些尴尬。   “这东西你别看上不了台面,但这几样物品可都是你家二爷亲自验证过的,亲口得了他的夸赞。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不愿也无妨,我再找人就是。”   昭儿有些犹豫,他舍不得那五两银子,虽然跟在二爷身边能够不时得到奖赏,但那奖赏也不是那般好拿的。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出卖自己得赏钱。更何况,虽然晚二爷这间铺子小了些,但也是掌柜,说出去也好听。   想了想,昭儿眼里闪过坚定,“晚二爷,小的愿意。”   叶向晚笑了,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等过几天我给你拿货,现在你先去给铺子定做一个匾额,呃······就叫合欢斋。”   昭儿默念了一遍,点头赞同,“不过晚二爷,这些东西就如您所言那般有些上不得台面,所以表面还是要有些遮挡才是,总不能一铺子都卖这些东西。”   叶向晚颔首,表示同意,“那就进些话本子、书籍之类的东西放在外面,咱们要售卖的东西放得隐秘些。”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昭儿,“这里面是二十两银子,你先去准备,到时候若是不够再来寻我。”   “是。”昭儿接过钱袋应下。   留下昭儿去做开张准备,叶向晚则是回了府,仔细挑选着要买些什么样的秘戏图和颜色话本去售卖。   到了中午时,贾琏忽然回来了,一回来就问他现在有没有新做出的香膏,他急用。   叶向晚见他神色焦急,心里有了猜测:“手里没钱了?”   贾琏笑得讪讪,他确实没有钱了,如今正值关键时候,手里没钱可不行。   叶向晚想了想,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出来。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香膏。   “正好,我手里也没钱了,你拿去卖,到时候我要一百两,其他的都归你置办制冰一用。”   看到这么多香膏,贾琏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他也不管这香膏叶向晚是什么时候做的,反正有就成。   他抱着箱子着急忙慌地就往外走,“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的东西打水漂。”   叶向晚见状眼眸微转,贾琏这是有稳定的售货渠道啊,也不知道他都卖哪儿去了。   贾琏出了荣国府,也没有走远,直接去了东府找贾珍。    第25章   贾珍见到贾琏很是兴奋, 拉着贾琏的手就往屋里走,“好弟弟,你来得正好, 我正要寻你去。”   贾琏疑惑不解:“可是有事?”   贾珍小声道:“你之前卖于我的那三盒香膏已经用罢, 所以我正想着去寻你再买几盒。”   贾琏心下惊讶,那可是三盒, 就这么几天就用完了?果然是珍大哥哥,自己所不能及也。   “珍大哥哥可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贾琏笑着拍了拍怀里抱着的小木箱, “可巧我那朋友又制得些许香膏,我倒是去得及时,抢来一些,立马就给哥哥送来了。”   说完就将木箱子打开,贾琏就愣了一下, 里面竟然还放着一本画册。他眼疾手快地将画册拿到一边, 露出下面的香膏。   木箱子本就不大,但里面挤挤挨挨放着的香膏目测也有十盒左右。   “珍大哥哥,你瞧, 这次可还满意?”   贾珍看到那些香膏眼睛都亮了,“妙极!妙极啊!”   他捋着下颌的短须笑得猥琐,“好兄弟,你开个价,这些我都要了。”   贾琏笑道:“珍大哥哥爽快,弟弟我也不和你多要,一千两,如何?”   贾珍闻言微微蹙眉,“上次三盒也不过是三百两,如今这箱子里也就十盒, 怎么也要不了一千两才是。琏二啊,你可不要糊弄哥哥我。”   “珍大哥哥,弟弟我哪敢糊弄你啊。”贾琏笑了,缓缓将箱子合上,“这香膏效果如何你也亲身体验过,上次给你的都是同样的香膏。这一次的可不一样,里面的香膏颜色不同,效果感受亦是不同,具体如何可就要哥哥自己感受这其中妙处了。”   他轻轻撞了撞贾珍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着:“弟弟还能诓骗你不成?况且弟弟还给你带来一样好东西,就当弟弟的好处送于你了。”   贾琏将箱子放到桌子上,才之前藏进袖子里的画册拿出来。拿出来之后他先打开快速瞟了一眼,见不是龙阳画册才放心的将画册递给贾珍。   “哥哥瞧瞧,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看着画册封面上的精致人物,贾珍虽然心里很期待,但面上还是故作平静道:“不就一本画册,哥哥我什么东西没见过。”   说着就不以为意地打开画册,刚看了两页,就心中燥热,脸颊泛着红,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啪”地一声,贾珍猛地将画册合上,一把拉住贾琏的手激动问道:“这画册你从何处得来?竟如此精致逼真,就连······你手中可还有此种画册?”   贾琏笑道:“这画册也是那位制作香膏之人亲手所画,目前他也并未画出多少,只这一本还是弟弟我软磨硬泡才让他匀了我,再多目前也是没有的。”   贾珍有些失望,“罢了,这样的好东西确实不易得。”   “这些香膏珍大哥哥可是要?”贾琏指着桌子的箱子问道。   贾珍抱住箱子往外走,“自然是要的,你先坐等片刻。来人,给琏二爷上茶!”   贾琏见贾珍走远挑起双眉,在椅子上坐下,眉眼带着得意的笑。果然还是珍大哥的钱好赚!不过珍大哥的钱也是真多。   荣国府   叶向晚边撸着猫爷,边翻着手里的话本子瞧。   【兄弟,刚才你家那个小白脸去了隔壁那一家。】   叶向晚撸猫的手一顿,“东府?你去过?”   说来也对,和贾琏玩得好,又臭气相投的也就隔壁的贾珍父子了。难道贾琏将那些香膏都卖给贾珍了?不过想想也是,贾珍荒淫更甚,遇见这样的东西,一定不会错过,只是不知贾琏是多少价格出的。   【当然去过,猫爷来这里好几天了,总待在一处好没意思,听我那些手下说咱家还有个隔壁,一时好奇就去看了看。】猫爷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那你看到什么了?”叶向晚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   猫爷忽然变得激动了:【那可多了,不过最多的还是当属隔壁夜夜笙歌,那动静······啧啧啧!】   它翘起胡子摇了摇脑袋。   虽然脸上都是毛,但叶向晚还是从它脸上看出了鄙夷和那一丝丝的向晚。   叶向晚看得稀奇,“怎么?羡慕了?你也想妻妾成群?”   猫爷瞬间炸了毛,【猫爷需要羡慕他?喜欢猫爷都能绕京都城一圈了,爷都不带正眼瞧的!嘁!一个下半身思考的老男人,有什么值得猫爷羡慕的!】   叶向晚闻言笑了,眼见着猫爷又要炸毛忙好声安抚着。   正说着,贾琏步伐带风地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看样子收获不小。   “如何?”叶向晚急忙询问。   贾琏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一千两。”   眼见着就要专注于制冰大业,他也没有继续隐瞒叶向晚。   “一千两?”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那些香膏竟然能赚一千两?要知道那里面他只放了十盒香膏罢了。   贾琏将事情说了一遍,继续道:“所以,到时候你打算定价多少卖出去?”   叶向晚抬眸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怎么?担心被你那珍大哥知道你敲他大户?”   贾琏尴尬一笑,“总归是兄弟一场,好说不好听啊。”   叶向晚想了想,道:“你三盒卖他三百两,这样,反正我这东西谁用谁说好,咱也不是用什么劣质材料做的,一百五十两一盒,还是他们赚了。”   贾琏抓住他伸出的手掌,笑道:“还是晚哥儿够兄弟。”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你该忙忙去,没事别来打扰我。”   他从那几张银票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其他几张全都推到贾琏面前,“能不能赚大钱,可就要看你了。”   贾琏将银票收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可是关乎他命运的事情,他可不会糊弄,必要精益求精。   时间匆匆而过,叶向晚的铺子在昭儿的准备下很快就可以开张了。   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放了几挂鞭炮,掀了匾额上的红布,就算是开业了。   因为铺子里的商品无法光明正大的售卖,所以很多进店的客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   不过叶向晚也不介意,反正这些人也不是他们的客户,那些富贵人家才是他们的售卖目标。   “昭儿。”叶向晚对昭儿招了招手,“你若是有空,可以去那些花楼推销一下。咱们的铺子里的货,只要他们用了,一定会成为咱们的回头客。对了,还有那些套儿、牙膏子、画册什么的,你也别忘了推荐推荐。”   昭儿有些难为情,但眼底深处却有着丝丝缕缕的意动。   叶向晚也理解,但还提醒还是要提醒:“你去归去,可不要惹出什么事儿来。想媳妇了,回头我给你做媒,明白吗?”   昭儿嘿嘿笑了笑,“听二爷的,小的一定会将咱们铺子里的货卖出去。”   他可是听兴儿说了,这些香膏可是连隔壁珍大爷都是抢着要的,肯定是上乘货。   既然将铺子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昭儿,叶向晚就给了他充分的信任。和他交代了之后,他就带着小福悠悠回了府。   小福是贾琏知道他用昭儿做掌柜,新给他提上来的随从。叶向晚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和贾琏现在勉强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用他的人也无妨。   回到府上就见贾琏已经回来了,正悠闲地躺在榻上,惬意无比。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叶向晚走到盆架边洗着脸上的薄汗。   贾琏挥退伺候的清荷和红珠,悠闲地扇着折扇,笑道:“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铺子,储存冰块的冰窖也已经着人在挖,剩下的就是等着去买硝石的小子们回来。你那边如何?听说你今儿开张?”   叶向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对,今日我开张,但我卖得东西不同别物,一时片刻是看不出收益如何,得先等等再说。”   “昭儿机灵稳重,办事周到,你放心吧。”贾琏笑道,“想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但愿吧。”叶向晚叹了一声。   但没想到不过是第三天傍晚,昭儿就兴冲冲地回来,“晚二爷大喜啊!”   叶向晚当时正和贾琏用晚膳,见昭儿这样兴奋不由对视一眼,“何喜?”   贾琏倒是若有所思:“是你家晚二爷铺子里的东西大卖了?”   昭儿笑道:“二爷英明,确实如此。”   他看向叶向晚将自己这两天所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前小的听晚二爷您的话,就去了花楼,一开始那妈妈还不信,小的就白送她一盒,留了地址就出来。但小的也没走,就蹲在花楼外面,瞅着那些公子哥儿就上去搭话。虽然有几个不信,但也有几个半信半疑,小的都送了他们一盒,照例留了地址就走了。”   说到这里昭儿很是兴奋地拍着手:“谁知第二天下午,那些人就找来了,只那花楼的妈妈就将铺子里的香膏包了大半,其他的都被那些替主子来买的小厮包圆了。”   “趁此机会,小的也将那些画册、套儿、牙膏子都给推了出去。鉴于咱们的香膏珠玉在前,他们也都买了些回去。等到了今儿,还不到天黑,铺子里的货物便被一扫而空了!而且还下了定金。”   昭儿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小的回来,就是要问问晚二爷,咱们什么时候上货?”   “少吃多滋味儿。”叶向晚沉思一会儿,就道:“先不急,若是有客人上门,你就说现在货物正在准备中,请他们稍待些时日。”   昭儿有些不解:“为何?趁着这个机会不是该多多的卖才是吗?”   贾琏一扇子敲在他的额头,“蠢才!一下子将他们喂得太饱,可就失去新鲜感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吊足他们的胃口。”   合欢斋很快就步入了正轨,有昭儿在,叶向晚也轻松不少。除了供货和偶尔查查账,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随着时间的过去,又一次的商品刷新时间到来了。   这一日,贾琏并未出门,和叶向晚一样,两人分坐在小榻的两头,一个写卖冰策划,一个拿着一本书,修长的手指头在书页上指指点点。   叶向晚在书页上点开系统商城的页面,看着上面的大礼盒心潮彭拜,老天保佑,这次让我开出一些上得台面的东西吧。   贾琏一直都在好奇地瞅着他,在戳什么呢?有不认识的字儿?秉承着为他排忧解难的心思,他慢慢踱步走了过去。没想到叶向晚太过沉浸其中,并未发现贾琏的到来。   “这个字儿不认识?”贾琏见他指着其中一个字,好心地伸手过去。   谁知就那么寸,他的手压在叶向晚正在点击大礼包的手指上。重力下压,直接将叶向晚的手指头给怼上了大礼包,大礼包就那么被打开了。   这让本想在求一求满天神佛的叶向晚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火!   似乎察觉到叶向晚滞了一瞬的呼吸,贾琏慢慢低头看过去,就见其眼中冒着怒火,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贾琏被吓了一跳,自己好像没干什么吧?至于这么生气?他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嘲讽他,不过就是很正常的一句询问罢了,他生得哪门子的气呐?   叶向晚见贾琏慢慢往后退着远离自己,深呼吸一口气,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不气不气。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转头去看手里的书,实际上的系统页面。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系统商城上面显示出的新商品:身体洗护、护肤套装、化妆套装。   好东西!叶向晚咧开嘴,笑得开心!恨不得狠狠亲亲系统,我的大宝贝啊!终于给他开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了!   贾琏原本想要跑出去的,但见叶向晚一会生气,一会高兴的模样,他心中好奇就没有跑,反正站在原地瞧着他似疯癫一样的神情。   【不错哦,这次宿主的运气很好。】   叶向晚咧嘴笑着,他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哈哈哈哈!   他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边还有贾琏在,忙收敛了神情转头看过去。   贾琏见他看过来,小心道:“不生气了吧?”   叶向晚挑眉一笑,“放心,现在我心情很好,不生气。”   他走到贾琏身边,一把揽住贾琏的肩膀,“就是有个小忙希望你可以帮一下。”   贾琏咽了口口水,也不敢说拒绝的话,“你说就是,能帮我定会帮。”   “很简单的。”叶向晚按着他的肩膀在小榻上坐下,“我刚才想出一个新商品,绝对赚大钱。但到时候若是有人眼红,还是需要你这个荣国府继承人多多撑腰。”   贾琏一听是这件小事,当即就答应了,“原是如此,自然可以。你打算卖什么?”   叶向晚道:“胭脂水粉,那些内宅夫人,闲来无事也就只剩下打扮自己以悦自己的夫君,所以这些胭脂水粉一定很好卖。”   贾琏闻言蹙眉,似乎有些不看好,“京都城内,已有不少家铺子专门售卖胭脂水粉,其中不乏上等之货。若你的胭脂水粉并无稀奇之处,只怕不会有多少客人,毕竟那些高门夫人内眷皆喜欢去常去的铺子买这些胭脂水粉。”   “放心,我的商品自有其稀奇之处。”叶向晚信心满满,不是他贬低古人所制作出来的胭脂水粉,而是它们确实有不足之处。而他的商品恰好满足这些不足。不过在售卖之前,他要做好准备工作。   比如先买个合适的铺子。   如今叶向晚因为之前的小铺子赚了些钱,所以有足够的钱去买一个大小合适的铺子。依然是那个青雀街,他花了七百多两买了一间比之前大些的铺子,地段也更好些。   拿着官府的红契,叶向晚脸上的笑容灿烂。   贾琏展开折扇打趣笑道:“如今你可是比我富有了。日后还要晚哥儿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叶向晚被他说得开心,“我打算好好装修一下我的铺子,还要找个掌柜。既然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还是女子方便些,因为后续我可能还会卖些别的商品。对了,我画了一批瓷器用来盛装一些护肤的香膏,就是不知能否烧制出来。”   这些瓷器都是他按照商城里那些护肤品的外观一比一复制的,就是想着给自己那些商品的来历打个掩护。毕竟什么都不做,凭空来得这些东西会让别人起疑。   “我瞧瞧。”贾琏闻言就要看看他的设计图纸。   叶向晚将自己画的图纸递给他,“给点建议。”   贾琏接过去仔细瞧了瞧,上面画的瓷器不仅造型精致华美,就连色彩都搭配好了,更显雅致,就连他瞧着都挺喜欢。   “不错,只是怕是要花不少钱。”   叶向晚摆手道:“无妨,我那间合欢斋可以源源不断的给我提供需要的银钱。况且一开始我也不打算定制太多,总是要先看看情况再决定定制的数量。”   听他这样说,贾琏也没有意见,“你心中有数就好,你若是放心,我让人去帮你办了这件事。”   叶向晚闻言笑了,“行啊,多谢。”   “互助,互助。”贾琏笑笑,毕竟他心情好,自己就不会挨揍了。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贾琏心中所想,叶向晚抿唇失笑,“我这个人,一般情况下,还是很讲理的。”   贾琏面上赞同地点头微笑,但心里却在腹诽,讲理?你什么时候讲理过?   事情商定之后,叶向晚和贾琏就分开行动。贾琏去给他找烧瓷的窑,而叶向晚则是给那间商铺设计装修,外加找一个女掌柜。   装修容易,就是女掌柜不好找。叶向晚接连几天出去,皆是无功而返。   贾琏安慰道:“女子做掌柜少有,若有需要一般都是老板娘出面。若不然你去牙行找找,买个合适的回来自己调教调教,应该也能得用。正好有个身契也放心些。”   “只能如此了。”叶向晚无奈应下,他还是想得简单了,正如贾琏所言,有身契更让人放心。   叶向晚带着小福去了牙行,很快就在管事带出来的人中选出了一个合适的。一个年约三十多的中年妇女,因为主家犯事,她们这些下人都被发卖,因为其是主母身边的陪嫁,所以嫁给了陪嫁铺子里的管事,做了名义上的老板娘,替主母管着一家成衣店,算是刚好符合他的需求。   为了让女子安心做事,叶向晚连带着她的夫君和孩子都一道买了。反正夫妻俩都做过管事,将来他再开店,她丈夫正好用上。   叶向晚并没有将他们一家三口带回荣国府,而是将他们安置在那间新买的铺子里。那间铺子后面是住房,正好可以给他们一家三口住,还能顺便替他盯着店里的装修一事。   况且,这是他的人,不是荣国府的。   回到荣国府,还没等叶向晚喘口气,贾母身边的琥珀就来了,说是老太太要见他,只能匆匆换了衣衫去荣禧堂见老太太。   “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摆手让他起身坐下,“我听说这两日琏儿总是出去?”   说着她就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和琏儿成了婚,便也该管束着他,莫要让他频繁外出。若有正事便也罢了,我只担心他待不住的时常出去寻欢作乐。”   若是之前去了王熙凤,她也不至于这般担心,因为她知道王熙凤那性子会管束着贾琏。   只是如今换成叶向晚,贾母对他可以管束贾琏没有信心。   叶向晚闻言就笑了:“原是为了这个,老太太实在不必担心。二爷外出也是有正事要办。自从上次听了老太太的一番谆谆教导,二爷就羞愧难当,总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哦?”贾母奇了,自己的话贾琏真的听进去了?   “若真如此,倒也不枉我唠叨他几句。”   叶向晚颔首,“确实如此,我问过兴儿,得知二爷从不去那些花街柳巷,这些日子频繁外出也是想着找找门路。”   贾母笑了,“这孩子,想要门路何必还要自己去找,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叶向晚道:“许是二爷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不想依靠家中长辈。”   贾母闻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想说贾琏有什么能力,却又怕此话传出伤了贾琏想要上进的心,只能点头赞同:“也好,少年人,有心自己成事,我这也只有支持的。不过若是找不到,你就和他说,不必往外找,咱家自有关系。”   “是。”叶向晚起身应下。   和贾母说了两句,叶向晚正要告辞,就见鸳鸯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走了进来,“老太太,扬州来信了。”   贾母脸上立时满是笑意:“快拿来我瞧瞧。”   扬州?叶向晚听到扬州二字,脚步不由慢了一步,下一刻就听见鸳鸯惊慌失措地呼喊:“老太太!”   叶向晚急忙转身,就见贾母已经晕倒在鸳鸯的怀里,他快步走过去:“快去请大夫!”   “好好的,怎的忽然就晕了?”贾琏拉着叶向晚退到人群外头,小声询问着。   叶向晚低声道:“我也不知,之前鸳鸯拿来一封信给老太太,说是扬州来的。开始老太太还很高兴,可一转身就听见鸳鸯惊呼出声,再去看时,老太太已经晕了过去。”   “原是如此,怪不得。”贾琏闻言神色间有些唏嘘,“我有一位姑姑,早年嫁给了林家姑父,随着去了扬州定居,几年不得见一回。”   贾琏往围着的人群看了一眼,叹道:“只怕是扬州出了什么事。”   叶向晚轻蹙眉心,扬州出事?贾敏去了?贾敏是这个时间去的吗?   很快太医就诊了脉,道:“老太太到底是年纪上来了,不可受了刺激。”   贾赦忙问道:“如今是何情况?可有碍?”   贾政也忙询问着,脸上满是担忧,“还请太医直言。”   太医道:“无事,我一会儿开个方子,喝个两副就好。只是接下来要将养些时日,莫要多思多虑。”   贾赦等人闻言放了心,没事就好,等太医开了方子,忙着人去送了太医,连带去拿药回来。   让伺候的人将将迎春等小辈带走,贾赦就看向已经醒来的贾母,“母亲,究竟发生了何事?”   贾母红了眼睛,道:“是你们那小妹敏儿,身子有恙。我知敏儿的性子,若不是病体沉疴,她定不会来信报忧,你妹妹只怕是······”   想到此,贾母就一阵心痛,难道自己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   贾政劝道:“母亲切莫如此悲戚,我这就派人去扬州探望小妹。”   贾母闻言也来了精神,“是要去看看,政儿,老大,你们快去备些上等的药材,并其他养身之物送去扬州。定要快些。”   “琏儿。”贾母忽然看向贾琏,“你如今是府上唯一长成的男丁,我想让你亲去扬州一趟探望你姑母。”   “啊?”贾琏有些错愕,这个时候去?   贾母见状皱眉,认为贾琏是不愿意去,不禁有些不悦:“莫不是你不愿去?”   “孙儿自然是愿意去的。”贾琏心中发苦,在贾母不悦的目光下只能应下。   叶向晚和贾琏回了自己的院子,见贾琏依旧闷闷不乐就道:“你打算怎么办?”   贾琏叹道:“若是以前,去了也就去了,只是如今正值关键时刻,这一来一回,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可等那时候回来,只怕也早已过了卖冰的好时候。”   要说他对贾敏这个姑姑有多深的感情,那是说笑,毕竟他们并没有见过多少面。细细算来,自姑姑去了扬州,他们也已经十几年不曾见过了。   如果是他打算卖冰之前,他并不会推拒,可如今正是他想借助卖冰一事搭上恭靖王,从而摆脱上辈子的命运的重要时刻,他多少有些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   可老太太的命令他也不好拒绝,毕竟都是自己的长辈,怎好忤逆。   对于叶向晚来说,他只不过是这一切的看客。他从未见过贾敏,对贾敏也不了解,就算心生怜悯也做不了什么。他不是大夫,亦不是神医。   “但你已经答应了老太太,也不好反悔。除非前往扬州之人变动换人。”叶向晚提议,“不若让大老爷去?论情,大老爷和姑母的感情更深些。若是他去,岂不正好?”   贾琏闻言也是颇为意动,“若是如此,就要想个好的理由说服老爷才行。”   见贾琏已经做了决定,叶向晚也就没有再说。   事不宜迟,贾琏立刻就去贾赦那里,“老爷。”   贾赦对他的到来挺惊讶,“眼见着就要去扬州,你不去准备怎么来我这儿?”   贾琏未语先笑,上前一步端起桌上的茶盏递到贾赦手边,“有件事想请老爷拿个主意。”   贾赦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什么事?说吧。”   “去扬州孩儿自然愿意,只是如今孩儿正值关键时期。”贾琏期期艾艾地看着贾赦,“所以想着来求求老爷,是否替孩儿走这一趟?”   贾赦茶也不喝了,抬眼瞧着贾琏,眼里充斥着嘲讽的笑:“关键时期?你一个纨绔子弟还有什么关键时期?莫不是偷懒不想去来骗老爷我替你跑这一趟?”   “孩儿不敢。”贾琏心知,若是不透出一点儿消息只怕贾赦不会答应,“孩儿确实有要事要办。”   说着就看了看堂中伺候的丫头,贾赦见状挥手让她们退下,“说吧,到底有什么猫腻儿不愿去扬州。”   贾琏凑过去低声道:“老爷不知,孩儿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搭上恭靖王,眼看着就要成了,这个时候去,等回来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贾赦闻言皱眉,“好端端的你搭恭靖王的线作何?”   自从义忠亲王坏了事,他就一直不敢再轻易下注,不然连累整个家族都要落得个干净。毕竟现在皇上可还在呢。   贾琏没有直言,只道:“孩儿总不能一直如此下去,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如何不得提前筹谋一番?”   他见贾赦沉思不语,继续道:“老爷,早前儿子可是听说了,今年圣上多次传来龙体有恙,咱们也得提前做打算。”   贾赦斜眼睨着他:“若是圣恩,恭靖王可比不得五王瑾王,毕竟瑾王的生母甄贵妃不仅得尽盛宠,还有整个江南甄家做后盾,选他不是更合适?”   贾琏也不能说得太过肯定,总不能告诉贾赦太上皇舍不得权利,所以选了一个母家式微,看起来没有根基的恭靖王最好拿捏吧?   于是他便道:“老爷可曾听说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话?”   “你的意思是······”贾赦欲言又止,莫不是圣上觉得五王和江南甄家联系太紧,所以排除争位人选?他想到此不由颔首,确实如此,外戚过大也不好。   “你有把握?万一错了,整个府都要跟着你吃瓜落。”但贾赦还是不敢赌。   贾琏闻言便道:“老爷放心,只是通个气儿罢了,毕竟您儿子我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上赶着过去想来恭靖王也看不上。儿子也不曾想过要得什么好处,只想着日后遇见什么事有个说话的就成。便是被人知晓,也无甚可说的。”   为了让贾赦答应,他也只是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了一下自己做的事情最好的结果。   贾赦考虑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那老爷我就帮你这一次。”   “多谢老爷。”贾琏闻言心中大喜,忙深深弯腰给贾赦施了一礼。   叶向晚见贾琏面上带笑的回来,知道他许是谈妥了。   果然,不等他问贾琏就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省去了关于恭靖王的事情。   “这样一来,之后的卖冰一事就不必担心了。”贾琏心头的大石终于消失,浑身都轻松许多。   “对了,你的瓷器已经在烧制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送来。你的那些东西可是都备好了?”   叶向晚点头,“差不多,已经在开始准备,等那些瓷器一到就能装瓶售卖。”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跃跃欲试了,马上就可以赚到大钱钱了!   贾赦很快就去和贾母说了自己要替贾琏去扬州走一趟,虽然贾母不解他怎么会主动要去,但也没有拒绝。毕竟相比贾琏,还是贾赦和贾敏关系更亲,他去更合适。   因着贾母催得紧,贾赦在下人将各种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很快就出发前往扬州。   看着贾赦上了船,贾琏才放了心,得以专心去忙自己的事。   没几天叶向晚要的瓷器就送来了,因为第一批的瓷器并没有多少,所以贾琏直接让人装在木箱里送到府中。   小福将木箱打开,露出里面装得精致好看的瓷器,“二爷,这瓷器瓶子真好看。”   叶向晚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瓷瓶仔细瞧着,瓷瓶被烧制成巴掌大小,其上烧制出凸起的青竹,整体又呈淡青色渐变,从瓶口的极淡青色逐渐向下晕染,看起来极其清雅。   其他更有粉色桃花、淡蓝幽兰等形状,各个都显得清雅精致,看着就让人喜欢。   “小福,你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叶向晚吩咐道。   小福立刻应下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叶向晚走进里间,将那些瓷瓶都收进系统的仓库里,再将自己买下来的护肤品拿了出来,放到特意定制的木盒中。   更有胭脂、口红、眼影、粉底液之类的美妆产品,叶向晚为了让那个女掌柜李月娘明白该怎么用这些东西,还软磨硬泡地向系统要来了一本化妆书,里面对于该怎么使用这些东西做了详细介绍。他想,只要认识字的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琏二爷。”小福的声音忽然在外面想起。   叶向晚刚将盒子盖上,就见贾琏推门走了进来。   “青天白日,怎么还要关门?”   叶向晚挑眉道:“我的秘方,可不能被别人给学去了。”   贾琏走过去打开木箱敲了一眼,拿出一支口红:“都装好了?这是什么?”   叶向晚拿过他手里的口中,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红色膏体扭出来:“这是口脂,怎么样?这样做是不是方便许多?”   贾琏眼睛亮了一瞬:“妙啊,真乃巧思也。售价作何?”   “原材料不同价格自然也是不同。”叶向晚也不打算贱卖,尤其是那些护肤品,都是带着功效的,比如美白祛斑的,祛黄去黑的,去皱的,经常用都是有效果的,贱卖可就亏了。   听了他的话,贾琏也很认同地点头,若真有此效果,价格若太低便亏了。   “看着你帮我不少忙的份上,这个送你。”叶向晚将一个小木盒递到贾琏面前。    第26章   贾琏将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块青绿色的透明膏体。他摸了摸,似乎有些硬,不似药膏。   他低头轻嗅, 一股淡淡的清香窜入鼻尖, “清香扑鼻,此乃何物?”   叶向晚道:“这是香皂, 洗脸洗澡皆可。”   “香皂?”贾琏低头仔细瞧着手里的这块青绿色透明的香皂,他不是没有用过香皂, 只是他用过的香皂颜色都很暗淡,香味儿也不足,和手里这块香皂完全不同。   他来了兴趣,当即就拿着香皂去洗了手,干净、清香、不油腻。   “好, 好一块香皂。”贾琏拿着香皂回到叶向晚身边, 笑道:“这香皂比府里用得更好,你要知道,如香皂这般事物是只有咱们这样的人家才用得起, 所以价格上你完全可以售价高些。”   “我正有此意。”叶向晚笑眯眯地瞧着他,“我这里还有其他颜色和香味的香皂,到时候一并摆上去,取个雅致的名字,定会有许多人买。”   贾琏和叶向晚相视一笑,不由纷纷期待起来。   王夫人处   周瑞家的快步走进来,“琏二爷那边倒是热闹。”   王夫人微微笑道:“那正说明夫夫和睦,夫夫和睦才好啊。”   “听说琏二爷给二奶奶定制了一批瓷器。”周瑞家的走到王夫人身后,轻轻捏着肩,“不曾想琏二爷和二奶奶的感情加深得这样快。”   “快不快的也是表面。”王夫人微微阖眼, 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周瑞家的道:“太太的意思是······”   王夫人道:“琏二自来便喜好美色,可以说是贪花好色的风流性子,只这病愈之后倒是不见他身边提个姨娘伺候,反倒是围着叶向晚转悠。”   “许是琏二爷瞧上了二奶奶,也许是琏二爷外出寻花,这也是说不准的。”满府人都知道二奶奶力气大,若是蛮性上来,许是琏二爷也是怕的,周瑞家的如此猜想着。   王夫人轻笑着摇头,“你不知这其中内情,罢了,不管如何,只要他们小夫夫感情甚笃,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就不必为他们忧心。”   周瑞家的笑道:“是这个理儿,夫夫和睦万事兴。”   王夫人嘴角噙着笑意,夫夫和顺好啊。   选的开张吉日很快就到了,叶向晚将货物送过去就让人准备开张。   鞭炮齐鸣,又请了舞狮队热闹了一番,气氛很是热烈。   为了打出名气,叶向晚还买了些普通的物品定了低价,又弄了一个抽奖打折的噱头,倒是吸引了不少普通百姓进去。   抽奖的奖品叶向晚设置了一等奖五十两银子,二等奖是铺子里的商品,三等奖则是打折优惠券。现场的气氛因为抽奖一事很热闹,买不起护肤品的人也买了些眉笔、口红之类的小件,或是合买东西凑够了银子去抽奖,好歹都没有空着手出去。   幸而叶向晚提前招了不少人,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时一辆马车徐徐经过芙蓉妆门前,见此地热闹就停了下来。   “何事如此热闹?”马车里传出一道温婉好听的声音。   边上的丫鬟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夫人,是一家铺子开张,有不少人都在此凑热闹。”   外面的护卫上前询问一番,回来禀告:“夫人,这是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只是属下瞧着和往常所见的胭脂水粉似乎有些不同。”   夫人往外看了一眼,见里面进进出出不少人不由好奇,只是此时人多,她也不好进去,便道:“回吧。”   “是。”马车再度行驶,缓缓离开了芙蓉妆。   叶向晚站在酒楼二楼包间的窗前,看见那辆马车离去也没有多在意,瞧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芙蓉妆,满意点头。   贾琏道:“你这点子不错,不过只适合偶尔为之,多了便不再不稀奇。不过虽然不稀奇,但打折便宜售卖这个噱头还是可以吸引些人来买。”   叶向晚点头赞同,“所以我打算每到合适的节日就来一次这样的活动,后面我还打算推行积分制。”   他将什么是积分制给贾琏讲述了一遍,发现贾琏眼冒精光地瞧着自己,“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贾琏摇头感叹道:“也不知你这脑子如何长得?竟有如此的奇思妙想。积分制?妙啊,和钱庄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花客人预存的银子,钱庄存钱随时都可以取出,不过叶向晚这个积分制放钱容易取钱难。便是想要取回去也无法取出全部,怎么看这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见李掌柜游刃有余,也没出什么茬子,叶向晚和贾琏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生意的火红总是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但都被贾琏一一挡下。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对荣国府畏惧,却依旧有些人做些小动作,这些时日以来,贾琏便有些忙碌。   叶向晚知道他做的事情之后,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毕竟他为自己那个小铺子没少费心。   不过很快叶向晚就没有心思去理会贾琏,他正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新刷出来的商品,怎么又是这些鸡肋货?上次不是有了好运气?   系统:【你的运气本来就不好,上次肯定是你人品大爆发,所以才得了好东西。这次你的人品恢复原状,所以又成为了那个非酋。】   “不可能!”叶向晚摇头不肯承认自己的运气不好,嘴硬道:“运气一说本就飘渺无依,说不定只是偶然罢了。”   看着商城页面上新出现的是三样商品,叶向晚直叹气,故事书话本子也就算了,那个咸鸭蛋是什么鬼?咸鸭蛋他自己就会做,还用得着从系统商城买?   还有那个辣条,他要辣条除了自己吃还能做什么?能卖出去吗?而且味道还这样大,他自己吃都要背着人。太鸡肋了!   系统:【宿主不要小看我这里的咸鸭蛋好不好?我这里的咸鸭蛋,蛋白凝如羊脂,咸味儿适宜,蛋黄流着金黄的油脂,味道更是鲜香沙糯,乃是上等咸鸭蛋,甚至是比之高邮鸭蛋都香。】   叶向晚挑眉:“你还知道高邮鸭蛋?”   系统得意:【我什么不知道!反正你从我这里买的咸鸭蛋保管你价有所值!】   叶向晚闻言眼眸微闪,如果真的是这样也算是一个生财之法,挣钱嘛,不嫌多。   【对了,你的经验值已经攒够了,接下来我要升级,升级之后每次刷新就可以刷出四样商品。】   听系统说经验值已经攒够,叶向晚急忙点开后台去看,谁想到系统的速度这样快,刚点上页面就关闭了。   他在脑海中喊了两声,不见系统回答,想也知道急着去升级了。   “小福!小福!”叶向晚喊了两声,小福很快就进来了,“晚二爷。”   叶向晚让他去我外面给他买些鸭蛋和香料回来,小福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听话的去了。   贾琏回来的时候,就见叶向晚躺在床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翻看着书籍。   他眉头一挑,就走了过去:“在看秘戏图?”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嘁,小爷在你面前就是这样的人?新得的话本子,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贾琏正要说话,忽然鼻尖微动,使劲嗅了嗅,“什么味道?”说着就探头在叶向晚身边嗅闻,他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味道,却不知为何很是吸引他的心神,甚至让他口舌生津,真是太奇怪了。   四目相对间,贾琏的视线落在叶向晚红润的双唇上,也不知他吃了什么,双唇略微有些红,好似涂了上好的口脂一般,和之前的粉嫩双唇完全不同。莫名带着些诱惑。   贾琏不自觉地滑动了下喉结,一时间挪不开视线。   而他的双眸凝视却让叶向晚误会,忧心他看出了什么,心虚地将他推开,“什么什么味道!你该不是想要借此机会占我便宜吧?”   这小子鼻子这么灵的吗?他都吃了好一会儿了,还有味道?都怪自己嘴馋,没忍住买了一袋辣条解馋,下次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好了。   贾琏闻言急忙连连后退两步,“我可没有占你便宜。”他真是怕了叶向晚一言不合就上来揍人的习惯。   叶向晚将手里的书合上,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些日子过去,你派出去买硝石的小子回来了几个?天可是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回来了两三个。”贾琏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其他人这段时间应该会陆陆续续回来,制冰是我亲自制的,并未假手于人,这一点你放心,绝不会传出去。”   叶向晚知道贾琏在这件事上心中有数也就没有多问,只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在有人查到你的时候,攀上那位贵人?”   贾琏笑道:“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会安排好一切的。说起天热一事,我倒是疏忽了。”   他瞧着叶向晚身上的并未穿着外衫,就道:“回头让绣房给你量体裁衣,做些夏季薄衣。回头你想穿什么,和绣房说一声就成,不必等候府中一道制衣。”   “走公账?”叶向晚问道。   贾琏道:“自然是走公账,如今府里是二婶婶管家,等时候到了也是要二婶婶发话才会开始制衣。不过到时候是要先紧着老太太那边,随后是宝玉,再往后是老爷,太太、二叔和二婶婶他们,最后才是咱们这些小辈。怕你受不得热,所以我才说你可以提前和绣房的人说一声,只不过要给些赏钱。”   叶向晚闻言道:“府里的规矩真是和别处不同,想要吃些东西要给厨房钱,做个衣裳要给绣房赏钱。说是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钱,可我瞧着若是吃得多了些,丰盛了些,这些银钱说不得也是不够用的。”   “不过是方便入账罢了。”贾琏随口说了一句。   叶向晚撇嘴,“方便入账?我看是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不在饭点,饿了想吃点东西给他们些赏钱算是辛劳费也正常,可没有不给钱就不给饭的,这府里究竟谁是主子?”   贾琏闻言皱眉:“他们不给你做饭?”   叶向晚摇头,叹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是随口感慨一句而已。”   他看向贾琏,“你说咱们能不能在自己的院子建个小厨房?食材什么的咱们自己准备,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也不必每次还要去大厨房那边拿菜。”   关键是他习惯了一天三顿饭,总是出去吃那缺少的一顿也不太好,花钱呐。偶尔想要打牙祭的时候再去吃大厨房的就行。    第27章   “小厨房?”贾琏愣了一下, 但仔细想想他也能明白叶向晚的心思,作为同吃同住之人,他是清楚叶向晚习惯一天三顿饭的。不管是出去用膳还是从大厨房拿膳食, 都不是长久之事。   “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小厨房?”叶向晚压低了声音, 语气里充满了诱惑和威胁,“如果你没有给我弄个小厨房, 以后我的花销你全包。”   贾琏打了个激灵:“我这就去和老太太说,一定给你建个小厨房。”   叶向晚满意了, 挥手让贾琏赶快给他办去。   贾琏敢怒不敢言,却还是从叶向晚手里抠出两盒牙膏子才往贾母那去。   “听你媳妇说,这些时日你都在外忙碌?”贾母好不容易见着贾琏,就问他在忙什么。   贾琏笑了笑,“也没什么, 就是做了个小买卖。只是这商贾一道, 咱们这样的人家去做到底有些不好听,怕老太太责骂,就想着先瞒着老太太。若是若是成了便罢, 也能给孙儿攒下两个子儿来。”   贾母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商贾一道虽说不好听,但哪家哪户少的了这些。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不是那纨绔行径,我是只有支持的。”   她看着贾琏,眼里是欣慰的笑意,“琏儿,你长大了,知道上进这很好。”   贾琏闻言心中酸涩,忙低着头垂眸似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两盒牙膏子递过去, “这是孙儿给您拿来的牙膏子,日后您若是用完,打发鸳鸯姐姐和孙儿说一声就成。”   贾母看了一眼,就让鸳鸯收起来,“你有心了,你那买卖最近如何?可有为难之处?”   贾琏道:“暂无为难之处,孙儿本就善于打理这些,如今自己上手去做也不觉得有何难为。只是一点,孙儿想请老太太应允。”   贾母笑道:“说罢,何事要我应允?”   “老太太,孙儿这些时日有些忙碌,有时回来早过了用膳时间,若是着人去大厨房,难免惊动不少人手不消停。所以孙儿想着在自己院子里建个小厨房,一应花费自走孙儿私账,如此也得宜些。”   贾母微微颔首,“是该建一个,这件事我允了,你自去办就是。”   “多谢老太太。”贾琏恭敬拜下,“还是老太太疼孙儿。”   贾母笑着摇头:“只要你上进,莫要学你那老子不成器就好。”   贾琏连连保证不会向自己老爹学,又哄了贾母几句,就告辞离去。   等人走了,贾母才幽幽叹了口气,鸳鸯劝道:“琏二爷知道上进,老太太不该高兴才对?怎得还叹起气来了?”   贾母又叹息着摇头,道:“他若上进,我自然是高兴。只一点,就怕他是有始无终。”   鸳鸯笑道:“奴婢瞧着二爷很是认真,不似那有始无终之人。老太太且瞧着就是。”   贾母心中默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门外眼中充斥着淡淡的忧心。   贾琏得了贾母的首肯后就乐颠颠地回去和叶向晚邀功,“我这就去让人把小厨房建出来,等明儿后差不多就可用了。”   叶向晚闻言眉头微挑,“挺好,既然小厨房能建了,以后小厨房就走你的私账。”   “凭什么啊?”贾琏不服气,自己都帮他把小厨房要来了,怎么还要自己出钱?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你不吃小厨房的东西?再说,你可是我的琏二爷,作为你的媳妇被你养着多正常,当然得你出钱。你有意见?”   就算是有意见,贾琏也不敢提出来,更何况他拿人手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   恭靖王府   后院,恭靖王妃打开一个包装精致的木盒,里面是淡紫色的瓷瓶,一共有五瓶,大小不一,却一样的精致。   边上的丫鬟将一个长条木盒打开,笑道:“王妃,这是眉笔,说是防水防汗,王妃可要试试?”   恭靖王妃摆手,丫鬟会意地将盒子放下,重新拿起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两支彩绘着蝶舞花枝图案的口红。   丫鬟拿起一支打开,扭出里面正红色的膏体:“这是口脂,那掌柜倒真是巧思,如此一来倒是方便许多。颜色也好,正配王妃您。”   “王爷。”伺候的人忙福神见礼。   恭靖王摆手让她们起身,走到恭靖王妃身边坐下,见桌子上摆满大大小小的盒子不由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王妃笑道:“之前经过一家新开的铺子,见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便想进去瞧瞧。但无奈人多,今日才带着几个丫头去看看。虽然是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不过和以往我去过的铺子都不同。”   她拿起一支口红,“这是口脂,掌柜的巧思换了这样的形制,用时很是方便。还有这些都是什么遮瑕膏、胭脂、斜红,补水面膜泥、美白面膜泥等等。这些则是什么护肤品,说是可以祛斑美白,我便买回来一套试试。”   王妃说着就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诞育孩儿,她的脸上就长出些细小的斑点。虽然可以上粉遮挡,但若是可以去掉这些斑点,就算是花费多了些,她也是愿意的。   恭靖王拿起护肤品中的一个小瓶子打开闻了闻,气味淡雅芳香,只是不知功效如何?   “有用?”   “说是有用。”王妃含笑点头,“但到底如何还是要试一试才知晓。”   恭靖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这些价格几何?”   恭靖王妃笑道:“不贵,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将近一千两。其中最贵的是这一套美白祛斑的护肤之物。”   恭靖王被自家王妃轻飘飘的口气呛了一下,这些东西值一千两?他向来不关注女子所用之物价格为何,没想到区区一些胭脂水粉就这般值钱。   “王爷可是舍不得?”王妃瞧着恭靖王,眼眸微转着笑意。   “自然不会,你喜欢就好。”恭靖王自然不会承认,若不然岂不是说自己连夫人都养不起?   王妃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笑笑没有再说。   荣国府   “你这是做什么?”贾琏见叶向晚拿着不少鸭蛋忙碌,心生好奇。   叶向晚道:“闲来无事,掩些咸鸭蛋吃。”   贾琏微微皱眉:“想吃出去买就是,何苦自己劳累着做。”   “你懂什么。”叶向晚将清洗过的鸭蛋用干布擦净水分,“自己做得才好吃,有本事到时候你别吃。”   贾琏闻言眼珠转了转,莫不是晚哥儿做这个有什么秘方?那要看仔细了。于是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叶向晚的一系列动作,也许可以偷点儿师。   将鸭蛋密封进坛子里,放到一边,还不忘叮嘱清荷和红珠不要打开。   清荷和红珠闻言自然是立刻应下。   芙蓉妆的生意很好,再加上昭儿看着的那个合欢斋,再加上他从系统买的正经故事书,一天的收益如今也算是稳定在三四百两左右。叶向晚看着木匣子里的银票和银锭,笑得见牙不见眼。   “回头把这些银票全都换成银子。”   贾琏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听见他这句话:“换成银子做什么?”   “自然是银子更让人放心了。”叶向晚将木匣子盖上盖子,放到木箱里,箱子外面挂了一把铜锁,又将铜锁的钥匙挂到脖子上,才把木箱子放入柜子里,“银票这东西不过是象征意义罢了,百姓相信它,它才和银子等值。本质上来说还是真金白银最值钱。”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你说得有理。”   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家中资产全都是真金白银,却不会将银票藏起来。   他见叶向晚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钥匙,不由有些无语:“你的钥匙?”   叶向晚一把抓住脖子上的黄铜钥匙,警惕地看着贾琏:“你这个穷鬼,可不要打我钥匙的注意,不然······”   他举起自己的拳头对贾琏示意了一下,“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我?穷鬼?”贾琏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向晚,“我堂堂荣国府的长孙,你竟然说我是个穷鬼?”   “难道你很有钱?”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睡下。   看着叶向晚的背影,贾琏想要说的话尽数吞了下去,他好像、似乎确实是个穷鬼。因为他手里的钱全部算上也没有他的零头多。   贾琏唉声叹气地躺下,原本他的力气就比不上叶向晚,如今连收入都比不上。这样下去,他在叶向晚面前还有什么夫纲可振?   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翌日起来,叶向晚就见院子嘈杂声渐起。   “晚二爷起了?”红珠见叶向晚看向嘈杂的人群,就道:“他们是二爷派来建小厨房的。”   叶向晚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贾琏的动作这么快,果然有些人还是要调教调教才懂事。   和贾琏一道用膳的时候,昭儿回来了,给叶向晚递过去好几张请帖,“晚二爷,这是东街玉粉堂、红颜阁、桃云斋等铺子的掌柜给您的请帖。”   叶向晚好奇地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邀约贴,今日晚上在玉春楼宴请他。   “宴请我?这几张都是邀约贴?”   昭儿道:“这几家铺子都是卖胭脂水粉的,帖子送到芙蓉妆,芙蓉妆的李掌柜接了帖子就给小的送来了。”   贾琏一听就知是为何了,“来者不善。”   叶向晚不解:“我卖我的,他们卖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贾琏讶异地看着他:“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明白?还是你不知道自己的芙蓉妆有多么火热?你的铺子都要将他们的客户全都给拉过去了,若是我所猜不错,这么多家铺子的掌柜一同约你赴宴,只怕宴无好宴。”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怎能不算深仇大恨!    第28章   叶向晚听贾琏这么一说, 也反应了过来,“你说得有道理。”   贾琏道:“要去吗?”   叶向晚对贾琏挑眉一笑,“人家都下了帖子, 若是不去岂不是说我怕了他们?”   他看向昭儿, “一会儿让琏二爷给你写个回帖,晚上我会准时到。对了, 这个玉春楼是什么地方?”   昭儿道:“是一家红楼。”   叶向晚皱眉,“回帖的时候, 将地点换了,去回客居。”   谈生意可以,但他不喜欢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贾琏闻言看了他一眼,也不觉得奇怪,他本就不许自己去那些地方, 想来应该是不喜红楼那样的地方。   写了回帖让昭儿送去, 贾琏就问道:“晚上可要我陪你一起?”   “你可是我的靠山,你不去谁去?”叶向晚反问了一句。   贾琏笑道:“既然是你的靠山,你不得表示表示?”   叶向晚双手交叉支着下颌, 言笑晏晏、眉眼弯弯:“是要有点好处,这样,猫爷这一个月的伙食就不必你费心了。”   贾琏气笑了,这算什么好处?可看着叶向晚弯弯的眉眼,充满笑意的清亮眸子,他无奈叹道:“多谢晚哥儿的大度。”   “好说好说。”叶向晚笑得开心,贾琏看得心中微微浮现出一丝悸动,却很快就掩藏在心底深处消失不见。   贾琏展开折扇扇着凉风,侧目间就见叶向晚的眼神,他无奈地将手里的扇子往他那里挪了挪, 叶向晚立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打算怎么应对?”   叶向晚道:“他们找我无非是想让我收手,给他们一丝活路。但我也是商人,凭什么要听他们的?”   “那今晚岂不是谈不拢?”贾琏手里的扇子不停,反而因为叶向晚的话而变得加快许多。   叶向晚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道:“此事也不是全无转机,毕竟世间之大,可不止一个京都城。”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不止一个京都城?   晚上戌时,叶向晚就带着贾琏,和几个随从到了回客居。   上了二楼雅间,几个随从被安排在二楼大堂内吃饭,他和贾琏则是敲门走了进去。   包间里坐着五个中年男子正在说着话,见叶向晚和贾琏进去,瞬间就收了话头,一双双眼睛纷纷看了过去。   叶向晚也任由他们瞧着,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下。而贾琏则是早已经习惯众人的目光,所以对他们的审视也并无不适之处。和叶向晚一样,拉开一张椅子就在他身旁坐下。   “诸位有礼,芙蓉妆叶向晚。”叶向晚直接自报家门。   其他几位男人也开始自报家门,“玉粉堂,周方。”   “红颜阁,林朔。”   “桃云斋,郑典。”   “胭脂雪,王泰。”   “晚妆阁,吴连文。”   几位掌柜说完一同看向贾琏,“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贾琏合上手中折扇,温和一笑:“小可姓贾,字丰元。”   几个掌柜听贾琏自报名姓,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王泰迟疑道:“公子姓贾,不知可是出自显赫之家?” ”王掌柜慧眼。“见他们面上互相对视一眼,贾琏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桌面,笑道:“诸位不必担心,今日贾某来只是为了给我这兄弟壮壮胆。我这兄弟胆子小,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几位掌柜海涵。”   叶向晚没有反驳贾琏的话,含笑看着他们,“我这位兄长,一瞧见各位的邀约帖子,非要跟着一起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不过几位掌柜不必在意他,只当他不存在就好。”   王泰等五位掌柜眼神交汇了一瞬,立即就将彼此的话在心中流转数遍。虽然眼前之人似乎和荣国府有关,但他们身后也不是全然无人可依。   吴连文白胖的脸上扬起温和笑意,“不会不会,叶老板和贾公子兄弟情深,我们自然不会介怀。”   邓典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没想到芙蓉妆的老板竟这般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林朔赞同地点头,“和叶老板一比,咱们都老喽,老喽。”   叶向晚眉头微挑,这是上正题了?   “邓掌柜、吴掌柜谬赞了,我年轻,比不得几位掌柜经验丰富。和几位掌柜相比,我就如那初升的太阳,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王、吴、邓、周、林几位掌柜一听,嘴角不由抽搐数下,你是初升的太阳,那他们是什么?昨日的黄花儿?   贾琏闻言忍不住想笑,他忙展开折扇遮住紧紧抿住的唇角,扇子后面对叶向晚竖起一个大拇指。   叶向晚只当没有看见贾琏的小动作,继续诚恳地道:“少不得要和几位掌柜学习学习。”   “哪里哪里,该是我们和叶老板学习才是。”周方精明的眼睛紧盯着叶向晚,“毕竟叶老板横空出世,就一举夺了我们大半的客人。”   叶向晚毫不畏惧地迎视过去,脸上的笑容不变:“客人想要去哪儿岂是我可以控制的?难不成我要在铺子上写着‘禁止客人入内’?”   “叶老板言重了,我们并无此意。”吴连文笑呵呵的做着和事佬,“做生意嘛,自来便讲究一个以和为贵。就如我们几个,虽是同开胭脂铺子的,但关系友好,有钱一起赚,有饭一起吃。”   周方道:“若是都如叶老板一般,自己吃肉不说,还连汤带水的都端走,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留,做事也太绝了些。”   贾琏轻笑道:“周掌柜此言差矣,我家晚哥儿能吃肉,那是他有本事。就如晚哥儿所言,客人要去哪家铺子,岂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几位掌柜与其站在这里说晚哥儿不给你们留活路,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耍出新花样吸引客人。”   林朔叹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看向叶向晚,直言道:“也不怕叶老板笑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方皱眉打断:“老林!”   看着周方不赞同的眼神,林朔无奈笑道:“老周,事到如今,咱们开门见山直言就是,想来叶老板也知晓咱们的来意。”   周方闻言撇过视线,无声叹息一声。   林朔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不怕叶老板笑话,芙蓉妆刚开张之时,我们就买过里面的胭脂水粉用来研究。只能说叶老板确实巧思,口脂斜红眉笔这些好说,唯一便是那些叫做护肤品之物,实在是难得。”   叶向晚谦虚笑笑:“不过是些巧思,占了个巧字罢了。”   林朔道:“叶老板谦虚了,以芙蓉妆如今的情况,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可独占京都鳌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掌柜皆是摇头叹息,虽然知道他们这些神色其中多少有些表演成分在,但叶向晚还是说道:“之前吴掌柜所言,我很认同,做生意嘛,以和为贵。虽然我的芙蓉妆挤兑了几位铺子里不少的生意,可我却从未想着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他抬眼在他们的脸上巡视了一圈,见他们面露疑惑,就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林朔等人对视一眼,疑惑道:“不知是何法子?”   贾琏挑眉看向叶向晚,见他此时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眼眸微闪,一双桃花眼风情婉转,里面尽是叶向晚一人的身影。   “虽然京都的生意我不能让,也无法让,但诸位有没有想过京都之外的地方?”叶向晚徐徐说道,“以各位的身后之人,想来外面也有不少铺子。我想,如果我为你们提供这些胭脂水粉,你们买了之后带去外地售卖,岂不是两相适宜?”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他们不得不承认叶向晚说得很对,他们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叶向晚继续道:“整个大乾有多少城池州县?何必非要扒着京都城?几位现下拿不定主意也无妨,可以回去考虑一番。三日之后,几位若是考虑好了,今夜此时,在下在此恭候。不过也要提醒各位一句,过时不候。”   他起身对着他们拱手:“告辞。”   贾琏跟着起身往外走,却见叶向晚刚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道:“哦,对了,若是选择去外售卖,去往的地方可是要交买断费的。比如,你若是选择冀州,只要你给了钱,那此后冀州就只有你一家铺子售卖这些胭脂水粉。我不会再卖冀州其他商人这些胭脂水粉。”   说完叶向晚就和贾琏走了出去,只留那五位掌柜面面相觑。片刻,那五位掌柜同时拱手告辞,快步离开了回客居。   隔壁包间,叶向晚和贾琏正在对饮浅酌。   贾琏轻抿一口清冽的酒水,问道:“你觉得到时候会有几人答应?”   叶向晚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几人都无妨,反正如今急得也不是我。”   贾琏道:“此法算是双赢,他们都是经营铺子十几二十年的掌柜,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来。”   “你的意思是找上门?”叶向晚夹菜的筷子顿住。   贾琏笑了,“我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查之事,只怕他们现在回去已经在查了,知道是迟早的事。”   说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叶向晚疑惑地看着他:“好好的叹什么气?”   贾琏放下手里的酒杯,叹道:“只是没想到,你我之前还动辄动手揍我和挨揍的关系,现如今也可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处用膳喝酒。”    第29章   叶向晚闻言怔愣了一瞬, 抬眼看向贾琏,就见其含笑瞧着自己,“我动手揍你, 那是因为你该揍。”   贾琏被这句话一噎, 立时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半晌儿才道:“可我也被你迁怒过一次, 你承不承认?”   叶向晚一听就知道贾琏在说哪件事,他眼眸微转, 勾起唇角:“父债子偿,有没有听过?”   贾琏闻言摇头失笑,无奈道:“算你厉害。”   “想想你我因何关系如此和顺,便觉得有句话很对。”叶向晚忽然感慨了一句。   贾琏不解地看过去:“什么话?”   叶向晚淡笑道:“利益,你认不认?利益将你我绑在一处, 利益也让你向我低头。”   贾琏摇头否认道:“我对你低头的原因可不止这一点。”   叶向晚笑了, “知道,我的力气让你在我面前安分的和小鸡崽子似的。”   听他这样形容自己,贾琏心中无奈, “不管怎样,如今你我绑在一处,只希望咱们俩可以互帮互助,不拖彼此后腿。”   他举起酒杯,眼神认真地看着叶向晚。   叶向晚笑了笑,端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的酒杯碰了碰,“合作共赢。”   贾琏默念了两句这个词,不由笑了:“合作共赢。”   两人碰杯饮下这杯酒,而后相视一笑。   回到荣国府时,天已经黑透, 红珠和清荷见他们回来忙掌了灯,兴儿带着几个小厮又急急忙忙地拎热水进来供叶向晚和贾琏沐浴洗漱。   如今趁着叶向晚的光,贾琏也用上了沐浴露,洗完之后身上清清爽爽的,别提多舒适了。   猫爷跳上床,挤进叶向晚的怀里:【好你个小白脸,丢下猫爷和那个小白脸去偷偷吃好吃的!】   叶向晚笑道:“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烧鸡,看见了吗?”   猫爷依旧不从他怀里出来,【不要以为一只烧鸡就能弥补猫爷受伤的心灵,亏得猫爷整天在府里跑来跑去为你打探消息,你就这样对猫爷?】   叶向晚撸着它的毛,轻声道:“明天给你做小黄鱼。”   贾琏穿好寝衣走进来,叶向晚见状就从床上下去,去外间洗漱。   猫爷斜睨了贾琏一眼,昂首挺胸踩着小猫步优雅地跳下床,往放着烧鸡的桌边走去。   贾琏满头雾水,他怎么觉得从这只玄色狸奴的脸上看出了鄙视的神色?重点是,它脸上满是猫毛,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可他就是看出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恭靖王府   “爷,王泰王掌柜求见。”   恭靖王闻言将视线从公文上挪出,“王掌柜?这个时候?让他进来。”   王泰很快走了进来,“见过王爷。”   恭靖王抬手让他起身,“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泰道:“确实有一事,属下觉得还是要来和王爷禀报一声。”   “说。”恭靖王边打开一本奏折,边听着王泰禀告。   “回王爷,之前属下曾对王爷说起过关于芙蓉妆的事情,眼看着咱们的铺子里的客人快要走光,属下就联合其他几位掌柜的给那芙蓉妆的老板下了帖子。约的是今晚,属下刚从回客居回来。王爷可知这芙蓉妆的背后是何人?”   恭靖王放下手里的公文,笑道:“能让你觉得惊讶的人,想来是一个很不可能的人。”   “芙蓉妆来了两人,一位自称是芙蓉妆的老板,姓叶名向晚。一个自称是这位叶老板的兄长,姓贾字丰元。”王泰说起这两人时也是有些惊讶,“属下查过,那位自称姓贾的公子乃是荣国府贾将军之子贾琏。”   “哦?竟然是他?”恭靖王真的惊住了,贾琏?怎么会是他?芙蓉妆的背后之人竟然是贾琏!他忽然想起早前贾琏送来的那盒雨后青蓝,恭靖王紧紧皱起眉头,贾琏?   “王爷。”王泰将叶向晚所说的法子和恭靖王说了一遍,问道:“不知王爷是否同意?”   恭靖王笑了:“倒是个机灵的,还能想出这个法子。既然人家已经给了法子,你就接着,将咱们在外所有铺子的所在地都买断,大批进货,尽快将摊子摊开。”   “是。”王泰得了恭靖王的话,急忙离去向贾琏递帖子。   恭靖王则是若有所思地瞧着手里的折子,贾琏,一个纨绔子弟,还会这些?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贾琏身边那个眼眸清正,眉清目秀的男妻。   未免夜长梦多,王泰回去就写了帖子让人送到芙蓉妆。而芙蓉妆的李掌柜则是将帖子送到昭儿看守的合欢斋。   昭儿得了帖子也没有耽搁,趁着还没有宵禁急急忙忙回了府。   此时叶向晚和贾琏还未睡下,接过昭儿递来的帖子看了两眼就放到桌子上。   叶向晚道:“这件事我知晓了,不必去管,我给出的时间是三日后。等三日后,一同去见即可。”   “是,小的明白。”昭儿会意地退了出去。   贾琏见他不在意那张帖子,就道:“他倒是第一个着急的。”   “可能是身后之人已经做了决定,王掌柜未免节外生枝,故而才会这般着急。”叶向晚合上手里的书,躺到床上,“既然已经说开,也就不必继续拿乔。”   贾琏让下人将灯熄了,也躺了下去,“你说得在理。这个时候再拿乔,万一有人捷足先登怎么办。”   叶向晚轻声问道:“去外面购买硝石的小子可是都回来了?”   “回来了。”贾琏语气里满是愉悦的笑意,“如今天气越来越热,我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叶向晚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很快就能有大批进账了。他满意点头,转头看着贾琏。虽然黑暗中看不出贾琏的模样,但他对贾琏还是多了几分满意。   转过身面对着墙壁,叶向晚想着系统,说是升级,怎么都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尝试着打开系统,却发现系统已经可以打开了。   【系统升级完毕,以后宿主要是和我说话,只要在心里说就行。】   【这个不错,方便许多。】不用自己说话,也免去某天一不小心被人发现自言自语的荒诞行径。   【系统升级之后,宿主再刷新的时候,就可以刷出四样商品了。】   叶向晚得到系统的确认心中很开心,四样商品,那自己再怎么非酋总该开出一样有用的东西吧?   想到自己的非酋可以被分出去那么一点点,叶向晚就翘起唇角面带笑意地睡着了。   经过护卫的打探,恭靖王得知芙蓉妆的老板确实是叶向晚之后,也没有多惊讶。但很快护卫所禀报的下一件事,倒是让恭靖王真切地感到惊讶。   “你说贾琏私下里建了一个地窖?”   护卫道:“是,属下本是去调查叶向晚的,偶然得知贾琏的动作心生好奇便查了查,这才发现此事。”   恭靖王闻言若有所思:“可知所为何事?”   护卫摇头,“不知,不过属下得知贾琏派出不少小子去往外地,好似去买什么东西。”   恭靖王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由生出一些好奇,让他忍不住想要知道贾琏究竟在做什么。   “继续关注,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护卫立即应下。   恭靖王想起之前贾琏送来的雨后青蓝,眼眸逐渐变得深沉,贾琏······   三日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叶向晚和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戌时,叶向晚和贾琏准时出现在回客居。   还是那几位掌柜,还是那间雅间,还是他们这几个人。   “几位掌柜考虑的如何?”叶向晚笑盈盈问道。   王泰摇头无奈一笑:“叶老板好定力。”   其他几位掌柜也是无奈一笑,他们也和王泰一样,不一样的是王泰比他们要早一步,他们是第二天给叶向晚下了帖子。只不过被他一律无视,只等到今日一同来见。   “做生意,就是要稳得住。”叶向晚笑笑,他对贾琏伸出手。   贾琏会意的从袖子里拿出数张纸张,一一给他们递过去。   “这是我们粗略拟定的契约,诸位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王泰他们纷纷拿起纸张仔细瞧着,不时窃窃私语着。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彼此的眼底满是笑意。   王泰他们想得倒是好,但是架不住叶向晚直接釜底抽薪,用了拍卖的方式来确定他们要那些地方,最后他们表面上维持的和平也消失不见,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的。   看着五个掌柜一个个的喜笑颜开地走出去,叶向晚屈指弹了弹手里的那数张契约,“一个个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能在京都开铺子,没点家底子怎么撑得下来。”贾琏拎起茶壶给叶向晚倒了杯水,忧心道:“这么大的货量,你可能按时交接?”   叶向晚将那些契约收好,闻言就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他们给钱,我就能及时给货。”   贾琏想要询问的嘴被闭上,反正事到如今,他们已经被绑在一起,还追问一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给实惠就行。   追根究底,无外乎太过贪婪而已。   他重活一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活,他想要荣国府不再被抄家。   贾琏想到这里,转头看向满脸笑意的叶向晚,许是被他脸上的笑意所感染,他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样已经很好了,叶向晚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情良善,他要钱,自己要平安和顺,各取所需,又何必事事都要追寻个明明白白。   没过几日,王泰等人的货款就逐渐送到,叶向晚也不含糊,逐渐的将货物给他们配齐。往后如何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他无关。他只管数他的银子就好。   贾琏从外头回来就见他摆弄着箱子里的银票,“难不成你想着将这些银票全都兑换成银子?”    第30章   叶向晚将箱子盖上, 闻言就道:“不行吗?”   贾琏道:“不是不行,而是你打算将银子放在哪里?咱们这个院子只是一个院中院,不过十余间房舍。若是腾出一间房舍做库房, 自是可以。只一点, 弄出动静来只怕前后脚老太太、太太、二太太她们就知晓了。”   “知道就知道了,难不成她们还能对我这仨瓜俩枣的起心思?”叶向晚毫不在意这一点, 虽然荣国府在逐渐走下坡路,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开始惦记着自己的东西。   贾琏无奈摇头:“你不知, 若只是小打小闹也便罢了,但你如今铺子里的收益可不止那一点。不管你赚多赚少,财不露白的道理你可明白?”   也许她们现在知道并不会打什么主意,可等到了后面府上逐渐入不敷出之时,只怕就要盯上叶向晚手里的东西。所以贾琏不得不防。   因为他并不打算帮扶二房, 前世他们父子被流放, 二房虽然没有了官职,却也算是安然无恙。   但明明王夫人也放过印子钱,最后的结果却都被王熙凤所承担。贾政拿着贾赦的名帖, 以荣国府的名义做了许多事,最后所有的罪名全都被贾赦担下,虽然贾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贾琏依然心中不服,之前他未曾想到这一点,等贾赦回来,他就打算劝说贾赦将他的名帖全部收回来。   所以贾琏只想着不管是他还是叶向晚赚得,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无关二房,更是无关整个荣国府。   他现在保住日后荣国府不被清算就好,至于养活荣国府这一大家子, 等他什么时候成为荣国府的主人再说吧。   叶向晚闻言觉得贾琏说得也有道理,但他忽然想起一地儿,可以安全的存放自己的财产,“放心,我心中有数。一定会把这些银子藏得严严实实的。”   系统仓库,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话说,系统,我把银子放到仓库里可以不?】   【当然可以。】   但叶向晚还是有些担心,【你不会私吞我的银子吧?】   【请宿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系统这个君子之腹好吗?】系统翻了个白眼儿,它稀罕这些银子吗?它仓库里值钱的东西多着呢,一点银子值什么钱!   贾琏也没有多问叶向晚要将银子放在哪里,只道:“你心中有数就好。”   叶向晚将箱子放进柜子里,转过身就见贾琏躺在倚靠在床上,“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事情已解决的差不多,整日外出也是无事。”贾琏展开折扇轻轻扇着,“干脆回来了。”   叶向晚也没有在意,拿起桌子上的书瞧着,实际上正在点着系统的商城页面。看着页面上那个大礼包,他很是犹豫,担心自己再一次非酋,点出鸡肋的东西来。毕竟这一次可是四样商品,万一全都非酋了怎么办?   他本就心烦,贾琏扇着扇子的声音还不断传入耳中,这动静让叶向晚烦躁的心更加烦闷。   他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刚要说话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唯一一次得到好东西的时候,好像是因为被贾琏触碰到才开出来的。   难道说······但叶向晚很快摇头,不可能!贾琏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会比自己好运?绝对不可能!   与其说他不相信贾琏的运气好,倒不如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还比不上贾琏这样风流好色的小白脸。   尽管他如此想着,可心里的躁动却逐渐加深,他再三思索下,终是下了小榻向床边走去。   贾琏正闭目养神,忽然就感到眼前的光线变得昏暗,他忙睁开眼睛,就见叶向晚直勾勾瞧着自己。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脑中快速思索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他,但想来想去,自己好像都没有得罪过他。毕竟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卖冰的准备,任何出格之事都没有做。   “晚哥儿啊,有事你就说,别这样瞧着我。”   叶向晚扬唇一笑,举起手里的书,“有几个字不认识,想要问问你。”   原是这事,贾琏听罢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哪些字不认得?我瞧瞧。”   他坐直了身子,叶向晚顺势踢了鞋子上了床,坐在他的里侧,与他肩挨着肩,将书送到他面前,“这个念什么?”   “哪个?”贾琏看着那页书,却不知道是哪个字。   “就那个。”叶向晚也不明说,只抬着下颌对着书页示意。   贾琏皱眉,到底是哪个?看着无意指出来的某人,他只能无奈伸手去指着一个写着很繁琐的字,“这个?”   “这个。”叶向晚终于伸出了手,抓住贾琏的食指缓缓下移,移到大礼包的位置,“这个字。”   贾琏顺着他的力道往下指着,指尖挨着那个字,但此时他的心神却不自觉地飘到身边人的身上。   此刻,他们离得很近,透过单薄的衣衫,贾琏可以清晰感受到来自于身边之人的温热躯体。视线下移,移到那只白皙手掌上,修长的指尖、干燥的掌心紧紧贴着他的手背,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不正常地跳动了两下。   他怔愣答道:“这个字念乐,欢乐无忧的乐。”   叶向晚见大礼包已经打开,忙将书收了回来,随手拍了下贾琏的胳膊,就喜笑颜开地下了床穿鞋窝到小榻上去。   贾琏见自己被用了就扔,心里的滋味儿复杂的很。可看着叶向晚脸上欢喜的笑容,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直愣愣瞧着那张俊秀清俊的脸庞上好看的笑晃了他的眼。   原来真的有用!叶向晚来不及哀叹自己的非酋运气,心里如开了花儿一般高兴。   只见系统商城上所显示的新四样商品分别是:白糖、纸,不过纸里面只有两种纸,一种是卫生纸,一种是抽纸。   叶向晚暗暗点头,这个还不错,天知道他总是用锦布擦屁屁觉得有多么的浪费。   下面一个是方便面,行吧,总比辣条强,可以光明正大的吃。最后一个则是土豆,叶向晚眉心不觉得皱起,随即就眉头舒展开来,这个倒是不错,可以拿来种。   系统商城里的土豆可是经过后世培育的,产量大,等回头买些田就把土豆给种了。活人无数这样的功德,就算将来荣国府出事,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叶向晚将书合上,转头看向贾琏,眉眼弯弯地一笑:“谢了,下次有不认识的字还会请教你。”   贾琏楞楞道:“不客气。”   总觉得他不是在求教不认识的字,但要说是为什么,贾琏还真想不出来。   时间一日日过去,天气也逐渐进入炎热初夏。   叶向晚现在无事已经不再出去,每天都待在屋里,屋子里放置着好几个冰盆降温,可他犹嫌不够,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扇着风。   “晚二爷,奴婢给您扇吧。”红珠和清荷说道。   叶向晚看着她们俩额头的刘海都湿了些许,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们俩要是热,就去让小福给你们搬盆冰放到桌子上,你们俩也去歇歇。”   红珠和清荷对视一眼,笑道:“多谢晚二爷。”   “行了,你们去吧,对了,给我做个冰碗来。”   “是。”红珠和清荷笑着走了出去。   见她们出去了,叶向晚脱去身上的外衫,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凉席上。但没一会儿,身下就被暖得热乎,他翻了个身,去寻求另一处凉爽位置。   没多久,叶向晚就如锅里的煎鱼一般,不停地变换着位置,但每每不到一会儿便热得发烫。   这个时候,他异常想念自己的空调房!   “二爷,冰碗来了。”红珠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两碗冰碗。   叶向晚急忙拢住身上的衣衫走出里间,端起冰碗就吃,冰冰凉凉的碎冰块和水果粒吃进嘴里,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凉爽,爽!   “你们也做了两碗去吃,不过你们女孩子一次不要吃太多,一碗就好,想吃到了晚上再吃。”   “谢二爷,我们记下了。”红珠笑吟吟地下去,回了房间和清荷边说笑着边吃冰碗。   两碗冰碗吃完,叶向晚一抹嘴,整个人都趴到冰盆边上降温。   “你这是做什么?”贾琏一进来就看见叶向晚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冰盆里的模样,不由好笑。   叶向晚有气无力道:“热。”   贾琏满身的汗,他随手脱下身上薄衫扔到一边,就去洗脸去去暑气。   “生意怎么样?”叶向晚问道。   贾琏听他问起这件事,整个人都很激动,“好,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确实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一开始贾琏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售卖那些冰,而是特意等到六月中旬才开始卖。   这个时候,大户人家的藏冰已经开始用了部分,再加上今年确实有些热,所以用冰量较之去年便多了些。   因为荣国府今年各处主子的用冰量就比去年多了些,贾琏不用去外调查都知道。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贾琏开始售卖那些冰,能吃的和不能吃的是分开来卖,一经推出就吸引了大批的顾客!   每天天不亮,大户人家的小厮就出来买。但买冰的人实在太多,贾琏就算买了许多硝石也架不住这样卖。   所以他就开始限量供应,每一人只能购买一定的数量。因此不少人家的小厮简直是全体出动,而且他还涨价卖。   但这高昂的价格可租拦不住那些富贵人家,照样买!   不过对于恭靖王府,贾琏还是让人私下里给准备好,给了王府足够的量。   虽然上赶着了些,但贾琏如今别无选择。这些冰一经推出,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窥探,若是不能尽快给自己找个靠山,早晚出问题。   既然已经决定跟随恭靖王,还不如早早露出投靠之意,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这一举动,也引起了恭靖王的注意,几乎是在贾琏卖冰的同时,他就知道卖冰的幕后老板就是贾琏!    第31章   恭靖王知道这个消息时, 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是说卖冰的背后之人是贾琏?可有错?”   护卫道:“并无错,属下也是确认了好几遍才敢回来禀报王爷。”   恭靖王闻言若有所思, 指尖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绿扳指, 贾琏?   这时,管家带着小厮走了进来, 指挥着小厮将冰盆放到书桌上。   恭敬王看着堆得和小山似的冰块,微微蹙眉:“冰窖里的冰可还够用?”   管家道:“回王爷, 今年较之去年炎热了些许,所以府里的冰块用得便快了些。不过幸好如今市面上有寒冰出售,倒也不至于捉襟见肘。不过······”   他看了眼恭靖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恭靖王道:“说。”   “是。”管家如实回禀着:“小厮去买冰时,那卖冰的老板不仅给了足量的冰块, 还是之前未曾涨价的价格。老板还说, 这是他们东家对王爷您的孝敬。小厮们不敢给王爷惹麻烦,便付了足够的银钱。”   思及之前贾琏的做法,恭靖王已经很明确地知道贾琏心中所想, 无非就是想要攀附上自己。若是说一盒雨后青蓝不过是巧思,那这卖冰一事就不是巧思那么简单了。   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建造的自有冰窖,但只是足够家中之人使用。若是指望着冰窖里的冰卖钱,只怕冰窖里的那些冰还是不够的。   所以,恭靖王眼里闪过精光,贾琏手里定然有其他渠道,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冰块供他售卖。   “此事本王已知晓,正常买冰即可,下去吧。”恭靖王挥手,管家带着小厮们恭敬退下。   贾琏手里到底有没有源源不断的冰, 就看接下来这些日子,他的冰是不是能够正常售卖。   荣国府   贾琏扇着扇子,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迟迟等不到恭靖王那边的消息,他的心里就好似猫抓狗挠一般,再加上这炎热的天气,心里的火是蹭蹭往上冒。   叶向晚躺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脑袋边是一盆冰降温,手里还拿着一把大蒲扇扇风,见贾琏越来越急切地步子,忍不住睁开眼睛瞧着他:“你急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不仅是稳住你自己,还要稳住冰源。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消息传来。”   贾琏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烦躁地扇着扇子:“我说你就不能顾及点自己的形象?堂堂荣国府二奶奶,睡在地上的凉席上,你不嫌寒碜?”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径自闭上眼睛,“我看你是皮痒了,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就乐意这样躺着怎么着?看不顺眼就滚蛋!真扫兴!”   贾琏回过神,脱了鞋子坐在他身边,讨好道:“我这不是心里烦躁,一时情急吗?晚哥儿可莫要生气。”   说着就殷勤地给他扇着扇子,“还热吗?我给你扇扇。”   叶向晚踢了下他的腿,不耐道:“你离我远点,热死了。”   贾琏往边上挪了挪,想着恭靖王的事不由叹了口气。   “我说你烦不烦!”叶向晚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怒视着贾琏,“福气都被你叹没了。”   贾琏无奈道:“我这不是心里没有底吗?担心做了白费工。”   叶向晚将冰盆往身边扒拉了下,“你现在收益多少?”   贾琏算了算,眼睛亮晶晶的:“大致算了一下,约摸着有······”他凑到叶向晚耳边低语:“已经赚了五六万了。”   “这么多?”叶向晚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怪不得都说制冰一法古代的普通人沾不得。若是没有荣国府这个招牌,只怕自己前脚刚卖出去,后脚就被强夺了。   贾琏见状笑了,“之前说好的,若是我真能得偿所愿,卖冰做得我一分不要,全都归你可好?”   闻言,叶向晚愣了,他见贾琏满眼认真,知道他是真这样想的,不由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算了,说好给你一成的,我也不会出尔反尔。更何况我只出了方子,其他事都是你忙前忙后,我还没有这般周扒皮,一个铜板都不给你。”   贾琏笑眯眯地瞧着叶向晚,“那就多谢晚哥儿了。”   叶向晚被他笑得毛毛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再次躺下,闭着眼睛扇风。   经过刚才的坐起又躺下,本就松垮的衣衫更加的松散。贾琏不经意间看见叶向晚领口散开,露出的白皙又精致的锁骨,平坦的小腹,修长笔直的双腿,他咽了口口水,眼神在他身上流连着移不开。   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贾琏心中燥热,他微微并拢双腿,随手抓了一把冰块贴到脸上降温,这天还是有些热了。   “爷!”兴儿着急地跑了进来,“帖子!”   贾琏一听急忙起身去接兴儿手里的帖子,激动的连鞋子都忘了穿。   叶向晚闻言也睁开了眼睛看向贾琏,见他打开请帖看了两眼,便满脸的欢喜,“是你所想的人?”   贾琏点头,挥手让兴儿退下,“告诉来人,我会准时到。”   “是。”兴儿急忙跑出去给人回信。   叶向晚问道:“约在了哪儿?”   贾琏道:“回客居。”他犹豫了一瞬,话说问了一句:“你可要和我一道去?”   叶向晚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了之后,莫要将我说出去。”   贾琏闻言先是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叶向晚这是不想出风头,以保自身。   “好,到时我会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贾琏想,既然这件事托他的福揽在自己身上,就从别处给他些补偿。   到了晚上,贾琏特意沐浴一番,清清爽爽地出了门。   红珠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一碗凉面,一碗凉皮和几碟子小菜,“二爷去哪儿?”   叶向晚道:“不必管他,他有事出去一趟。”   红珠闻言也没有多问,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就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贾琏到了回客居,就在一位护卫的带领下进了一雅间。他虽然不在朝堂,可也曾见过恭靖王几面。哪怕只是远远瞧见一眼,他还是看出来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正是恭靖王。   他急忙撩起衣摆跪下见礼:“臣贾琏,叩见王爷。”   恭靖王微抬手:“免礼。”   下一刻,站在恭靖王身边的护卫一一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贾琏心中惴惴不安,站在那里也不敢抬头,“不知王爷可是有事吩咐?”   恭靖王轻笑一声,“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天气炎热,倒是劳你跑这一趟。”   “下臣不敢。”贾琏忙道:“王爷有事着人吩咐就是,不敢劳累王爷驾临。王爷此言真乃折煞下臣。”   恭靖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见贾琏还站着,就道:“坐下说话。”   “是。”贾琏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敢坐实了。   “没想到卖冰幕后之人竟会是你。”恭靖王此时想着也深觉奇异,“夏季炎炎,有了你的那些冰,府中也可将就用之,得以度过这炎炎夏日。”   贾琏松了口气,笑道:“王爷若是缺了,只管让人去拿就是。”   “你用来卖的冰,本王岂可随意拿之?”恭靖王将茶盏放下,继续道:“何事都该有个章规法度。”   “王爷所言甚是。”贾琏连连点头,“只是下臣素来钦佩王爷之性情,一心想要跟随王爷。只是苦于无有门路,一直不得法门。那日见王府下人来买冰,便给了足量的冰,不想竟险些陷王爷于不义,还望王爷恕罪。好在那小厮并未应允,给了银钱才将冰带走。”   “哦?跟随本王?”恭靖王眉头微挑,上下审视着贾琏。   贾琏被恭靖王锐利的眼神刺到,忙低头答道:“是,下臣知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无甚拿得出手的本事。但下臣即便是身无长物,也想为王爷分忧。还望王爷给予下臣这个机会。”   恭靖王看着他不说话,默默沉思着。   贾琏一咬牙,起身跪到地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不敢欺瞒王爷,此次卖冰也是下臣想要以此为敲门砖。下臣愿将制冰之法敬上,求得王爷给予下臣的一次机会。”   “制冰之法?”恭靖王闻言心里就是一惊,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怪不得贾琏买了这么多天的冰,冰都不见底,原是有制冰之法撑着。   恭靖王见贾琏手中的纸张,思索片刻后才伸手接过去。   贾琏感受到手里一空,心里顿时就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恭靖王看着纸张写着的制冰之法,眼里满是诧异,制冰之法竟如此简单?他折起纸张,指尖轻轻点击着桌面。   很轻微的动作,每一下却都似敲在贾琏的心头上。等待的时间很短,但对于贾琏来说,却很漫长。   “起来吧。”恭靖王的语气温和许多,很好的安抚了贾琏紧张的心。   “谢王爷。”贾琏在椅子坐下。   雅间的烛光摇曳着,不时有说话声传出。   恭靖王起身要走,贾琏急忙恭送。   走到门口时,恭靖王忽然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对贾琏道:“本王眼里揉不得沙子,风流无妨,可莫要错了主意,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不然下次本王砸得可就不是一盒雨后青蓝了。”   “是,下臣谨记。”贾琏弯腰恭送恭靖王离去,等人不见了了影子,他才有空去想恭靖王最后那几句话的意思。   有辱门风?雨后青蓝?贾琏猛地瞪大了眼睛!    第32章   叶向晚扇着扇子躺在竹席上纳凉, 就听见推门声。他睁开眼睛看了下,是贾琏走了进来。   他从竹席上坐起身,见贾琏有些失魂落魄, 不由蹙眉道:“失败了?没攀上?”   贾琏摇了摇头, 踢了脚上的鞋子在竹席上坐下,“攀上了。”   “那你还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了魂。”叶向晚白了他一眼, “有屁放,有话说, 你这样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贾琏幽幽叹了口气,抬眼瞧着叶向晚,忽然问道:“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曾经和你买过几盒牙膏子?”   叶向晚想起之前他花费一百两买了几盒牙膏子和香膏,便点了点头,“记得, 怎么了?”   贾琏道:“那牙膏子被我重新盛装送给了贵人做寿礼。”   听他这样说, 叶向晚才知道他竟然将牙膏做寿礼,“你还真是个人才,一般人谁能想到用这玩意儿做寿礼。”   贾琏摇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贵人离去之时,忽然说要我洁身自好,莫要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不然下次砸得就是雨后青蓝,你说贵人这是何意?”   叶向晚讶异地挑眉,“这还不明白?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污遭事被贵人知道了呗,以至于连带瞧着你送的礼物都碍眼。”   “可我送贵人寿礼之时,前后时间内并未做出什么有辱门风一事。”贾琏唉声叹息, “我想了一路,忽然想到一事。”   叶向晚好奇问道:“什么事?”   贾琏闻言忍不住连连叹气:“那段时间内,只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老爷要送我一个妾室,莫不是这件事传到了贵人耳中?”   “肯定是。”叶向晚撇嘴,“我看啊,没准贵人真的将你送得东西放到了心上,打算考察一下你。没想到却得知你老子将他的小妾送给你,你们父子两人共用一个小妾,真是不讲究,所以贵人嫌恶心,就将你送的东西给砸了。”   贾琏也是想到这一点,满心无奈,满心后怕,差一点儿,他就真的再无翻身之能。多亏了他!   他忽然抬头看着叶向晚,昏暗的烛火下,贾琏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一把抓住叶向晚的手紧紧握住,“多谢你晚哥儿,多谢!若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只怕我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机了!”   叶向晚将自己的手从贾琏手中抽出,扯了扯嘴角:“这话倒是不错,你能搭上贵人全都是我的功劳。日后发达了也不求你帮扶帮扶我这个恩人,只求着你别恩将仇报就行。”   贾琏无奈:“我的人品你还不知?忘恩负义之事我还做不出。”   “呵。”叶向晚挑眉一笑,“这个可说不准,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为什么会成仇?因为他还不起,所以只能让恩人在这个世上消失。如此一来,那恩就不用报了,多好。”   贾琏道:“我知你不信我,不过无碍,你只要记得一点,你我之间的命可是相连的。天全道长的话我还是信的,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小命,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这个给你。”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叶向晚,“瞧瞧,我可是大着胆子和贵人争取来的。”   “什······”叶向晚看到之上所写的字时,不由睁大了眼眸,“这是制冰收益划分的契约?分你四成?”   贾琏笑着纠正他的话:“是分你,我的不就是你的。当初说好的,无论分成多少,我一概不要,全都给你。”   叶向晚闻言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好兄弟,够意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咳咳!”贾琏被这一捶捶得咳嗽不已,晚哥儿的劲儿还是这样大。   叶向晚见状不由歉意地拍了怕他的胸口,“抱歉,我太激动了。没想到我还能剩下四成,虽然相比较全部的收益少了些,但只拿分成别的一概不管也是轻松,还不用担心有人强取豪夺,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贾琏赞同地点头,“这话倒是不假,眼看着离炎炎夏日过去约摸还有两个月,若是贵人速度快些,还能赶在尾巴前儿赚一笔。”   “人家是贵人,手里的势力比你强,想来买到的硝石也会比你多。”叶向晚再次躺到竹席上,手里的大蒲扇扇着凉爽的风,“卖的肯定也比你多。”   贾琏起身脱下身上汗津津的衣衫,忙去隔间洗漱沐浴。   叶向晚躺着躺着,刚有些睡意,就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   “晚哥儿,醒醒,上床去睡。”贾琏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   叶向晚睁开眼睛瞧着他,很快又闭上眼睛,嘟囔道:“太热了,我不要去床上睡。”   贾琏轻声哄着:“睡在地上会被蚊虫咬的,去床上睡,床上有青纱帐。你若是热,就在脚边摆个冰盆,可好?”   “晚哥儿?”贾琏见叶向晚很快陷入沉睡,摇头轻笑,也就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   见人已经沉沉睡去,贾琏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人一入怀,他的眼里就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力气这样大,却没有多少重量,每日里吃那么多,也不知都吃到哪里去了。   将人放到床上,他刚躺下就被人自动抱住。贾琏侧眸看了一眼,无声叹了一下,便认命地将手里的折扇打开为他扇着风。   一夜不知被热醒几次,终于在清晨时舒适了些。   看着贾琏眼下的青黑,叶向晚疑惑道:“你昨晚上做贼去了?瞧你眼睛黑的。”   贾琏顿时就被这话一梗,他这样都是被谁打扰的?但他也没有说什么,打着呵欠起床洗漱。   今日贾琏倒是没有出去,吃了饭就倚靠在小榻上,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儿。   叶向晚依然睡在他的小凉席上,枕着软枕,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本书瞧着,实际上是在看前两日刚刷新的四样商品。   他幽幽叹了声气,果然,自己的运气还是这样非酋。上次他没有诱骗贾琏帮忙,结果得到的四样商品不是很好,分别是:裤衩子,男士小背心,俗称老头汗衫。还有刮胡刀和指甲剪套装。   他看了一下,发现指甲剪套装里面,还有挖耳勺,指甲锉刀等等东西。你要说它们都是鸡肋,却也不是,因为你真的会需要这些东西。   叶向晚买了一盒指甲剪套装,拿出里面的挖耳勺掏耳朵,这两天他总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痒,是该清理一下了。   贾琏不经意间瞧见他的动作,好奇问道:“嘛呢?”   叶向晚动作不停,随口道:“看不出来?掏耳朵呢。”   “掏耳朵?”贾琏闻言也没有多想,随手拿起小榻桌案上的话本翻看着,不一会儿就沉浸其中。   掏了耳朵,又剪了指甲,叶向晚才将盒子收起来。发觉这么一会儿,好像都没有听见贾琏的声音,不由好奇地抬头看过去,见其手拿着自己还未看完的话本子,不由挑眉:“好看吗?”   “好看,实在是太精彩了。”贾琏轻声喃喃着,他从来没有想过话本子还可以这样写。看着就仿佛将人带进那个热血江湖中。   叶向晚起身走过去,手掌覆到他的肩膀上,“我的钱什么时候送来?”   贾琏随口道:“等晚上就给你送来。”说着又翻过一页书,眼神根本没有往叶向晚那边看一眼。   见状叶向晚无语摇头,干脆去看自己的咸鸭蛋怎么样。   红珠抱着一个小坛子走进来,笑道:“晚二爷放心,奴婢一直都看着呢,算算时间此时也差不多可以开坛了。”   坛子打开,叶向晚挽起袖子,伸手入坛抓出一个鸭蛋看了好一会儿,才将鸭蛋放回坛子里,“去,煮两个尝尝咸淡。”   “是。”红珠抱着坛子就去了厨房。   很快,鸭蛋就煮好了,红珠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碟子上是切开的咸鸭蛋,蛋黄流油,看起来很不错。   叶向晚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咸香,口感绵密,尤其是蛋黄,沙而软糯,和以前自己腌制的咸鸭蛋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个味道。   他微微蹙眉,走进里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鸭蛋,“把这两个也煮了。”   红珠也没有多问,拿着鸭蛋就去了厨房。   贾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起一块咸鸭蛋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不过也没甚稀奇的。”   叶向晚眼风扫了他一眼,贾琏瞬间改口:“实乃人间美味!”   贾琏见叶向晚眉头紧蹙,也不想触他的霉头,默不作声地坐回到小榻上看他的书。   不多时,红珠又端着一小碟子进来,“晚二爷。”   叶向晚还没有开始尝,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他看着小碟子里被切开的咸鸭蛋,橘黄色的蛋黄流着金黄色的油渍,不由口舌生津。   “晚二爷,这可比刚才的咸鸭蛋香多了。”红珠说着就咽了下口水。   一口咬下去,满腔的鲜香味儿,口感棉沙,香感十足,很好的中和了Q弹蛋清的咸味。等回过神,叶向晚就发现一块咸鸭蛋已经被吃下了肚。   没想到系统里的咸鸭蛋这样美味好吃!   【那是,本系统里面就没有不好的东西!】系统得意自豪的声音在叶向晚的脑海中响起。   【是是是,系统出品,堪称精品!】   系统被这句话拍得身心舒畅。   见红珠眼巴巴瞧着,叶向晚笑道:“你也尝尝。”   “谢二爷。”红珠快速拿了一块就吃,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不错。”贾琏也拿了一块吃着,“如果说这个是鱼翅,那之前那个就是廉价小菜。”   叶向晚闻言,立马将桌子上的碟子端起来,没好气道:“你刚才不是说刚才那个实乃人间美味吗?这些是我的,那些才是你的。”   “哎······”贾琏讶异地瞧着他端着碟子进了里间,无奈轻笑:“怎这般小气?”    第33章   红珠笑着退了出去, 贾琏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咸鸭蛋,端着走进里间。   “我刚才不过就是顺嘴一说,还请晚哥儿原谅则个。”贾琏笑嘻嘻地凑到叶向晚跟前儿, “虽然我手里的这些比不上你手中的, 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说着就双手捧着那个小碟子递到叶向晚眼前。   叶向晚抬眸看着他,就见贾琏脸上满是笑意, 他将手里的碟子放到桌子上,泄气道:“你也不用拿话哄我, 第一次确实没有第二次的味道好。”   贾琏笑了笑,道:“都是你做的,何必还要分出个高低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叶向晚什么时候在房间里放了咸鸭蛋,但既然他这样说了,他也愿意信。   叶向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忽然道:“我想买些田地。”   “买田?”贾琏险些跟不上他快速跳跃的思维,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买什么田?”   “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了田就好像有了根儿一样。”除去一些别的理由, 叶向晚还真是这样想的。就好像种花人不管何时何地,最先想的就是能不能种东西。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叶向晚单手托腮,继续道:“手里有了田地,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好歹有田可种,饿不着肚子不是。”   “这倒是。”贾琏点点头,将手里的碟子放下,坐在椅子上, “不过京郊的田地,大都是有主的。买怕是不太好买。”   叶向晚也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有说现在一定要买,“像你们这样的人家,是不是都有什么族田、祭田之类的田地?”   贾琏颔首承认,“不错,我们荣国府的族田在金陵那边,还有些是离京都不远的田庄,那里的产出算是府中收益的大头。”   说到这里,贾琏心里就叹息一声,曾几何时,风光无限的荣国府在走向下坡路的时候,那些奴才也都敢欺上瞒下,瞒报田庄产出,不是旱了,就是涝了,到头来,不过堪堪几千两银子。   真是贪吃的硕鼠!   他有心想要动一动田庄,可那里都是家生子,与府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轻动。更何况他还不是荣国府的主人,手里没有权利,他老子也不听他的,说了也是无用。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失心疯了。   因此他只能先顾着自己再说,至于府里······还是那句话,等他什么时候成为荣国府的主人再说。   叶向晚试探道:“你们常年待在荣国府,外面的祭田究竟如何,你们可是清楚?万一有哪家庄头仗着天高皇帝远的,谎报收成数量怎么办?”   贾琏无奈道:“水至清,则无鱼。”   “可水若是太浑,那些大鱼有可能就会被趁机捉走。”   对此贾琏只是摇头,叶向晚见其眉头蹙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看样子,他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遂没有再提及这个问题。   贾琏率先转移了话题:“你那个咸鸭蛋可是要拿出去卖?”   “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不着急。”叶向晚也没有隐瞒,道:“京都城你熟,有空帮我瞧瞧哪里有合适的田地,庄子也成。”   贾琏点头应下,“行,好一些的庄子牙行那里是没有的,还是要靠人脉才能得到。不过只要有钱,说不定会有人转卖。”   叶向晚颔首赞同,是这个理儿。   到了晚上,兴儿就兴冲冲地回来了。   “爷!”兴儿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脸上满是笑意,“这是这几日的收益。”   贾琏接过去大致翻看了一遍,而后将腰间的钱袋子扯下来扔到兴儿的怀里,“这几日倒是辛苦你跟我跑来跑去了,今晚好好歇歇。”   “谢谢爷!”兴儿高兴地见牙不见眼,将钱袋子往袖子里一揣就开心地跑了出去。   贾琏指尖弹了弹手里的银票,对叶向晚挑眉一笑:“瞧瞧,可还满意?”   叶向晚接过那些银票,满意地点头,“不错,赶明儿就去兑换了银子。”   贾琏也习惯了他的习惯,“你原先答应分给我的一成我就不要了,你留着吧。”   叶向晚讶异地看过去:“没想到你还能视金钱如粪土,真不要了?虽然一成没有我的九成多,可我们的收益数目可观,一成可也是不少了。你确定不要?”   “不要,都归你。”贾琏笑了,“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对我来说,那远比一些金钱更贵重。”   他可是保住了自己的命,可不比那些金银贵重多了。   叶向晚见他不似说谎,便进了里间将银票收好,等出来的时候,就朝着贾琏扔了一样东西。   贾琏接过去一看,原是一个油纸包,不同的是,从油纸包里所散发出的香味儿异常的吸引人,他只是闻着就忍不住口舌生津。   “这是什么?”他打开油纸包,就见里面摆放整齐的数根疑似面皮所制的东西。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面皮所制的东西上裹满了红油。   “好香。”而且贾琏还觉得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叶向晚走过去,从油纸包里捏了一根吃着,“这是辣条,既然你不要那些分成,怎么也得给你一些奖励。尝尝。”   诱人的香味不停地窜入鼻尖,贾琏终是忍不住地拿了一根尝了一口,只是一口,他就被这样的美味征服了。真是太好吃了!好似能上瘾一般,吃了还想吃,虽然有些辣,但却很过瘾。   吃着吃着他忽然就想起来这味道在哪里闻到过,之前他曾经在叶向晚的身上闻到过,原来那时,他就已经有这种吃食了。若不是这次他没有要分成,说不得自己连见都见不到这东西。   “这有些辣,不要吃太多,小心肚子不舒服。”叶向晚见他吃个不停,不由提醒了一句。   贾琏点头道:“我知道,不会多吃的。不过这个辣条的味道真是不错,便是我知道不能多吃,却还是忍不住想吃。”   虽然这样说,可贾琏还是忍住了口腹之欲,拿出手帕擦去手指上的油渍,不舍地将油纸包包好放到冰盆边上。现在天气热,虽然辣条上有很多油,但还是要做好保存,免得坏了。   看着洗漱好穿着奇怪的叶向晚,贾琏眼睛都看直了,“你你······怎么穿着这个就出来了?你这穿得什么?”   还别说,裸露出来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莹白如玉,那双笔直细长的双腿紧实有力,若是······贾琏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他就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模,拿到眼前一看,手上染着鲜红,流鼻血了?   叶向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不就是大裤衩子和老头汗衫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抬头刚要说两句,就见贾琏捂着鼻子仰头,指头缝里隐隐有着红色。   叶向晚似想到什么,眉头皱得死紧,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我真服了你!看着我这样穿都能满脑子黄色废料!真不愧是风流琏二爷!”   贾琏捂着鼻子嘴硬:“胡说!我什么时候满脑子黄色废料!”   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黄色废料,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结合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叶向晚的话音,他猜也大概猜得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上火了而已,对!上火了!”贾琏找了一个好借口,“更何况我刚才还吃了那么多辣条,更加上火,所以才流鼻血。”   “行行行!”叶向晚也懒得和他纠缠,“懒得理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告诉你,你要是眼珠子黏在我身上下不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他对着贾琏举了举拳头,意思不言而喻。   贾琏握住他的手,“你也说了我是个风流的,更何况你还长得这样好看,我都好些日子没有寻过欢了,你就穿成这样躺在我身边,我怎么把持得住?”   听到贾琏夸赞的话,叶向晚死死压住上翘的嘴角,“那是你的事,反正你要是动手动脚,我就让你真的动手动脚。”   贾琏被他的话噎住,但人在武力下,他只能低头,“那你好歹换个衣服。”   “我热!”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要是搁前世,他早就光膀子睡觉了,谁会大热天的穿衣服。   贾琏无奈下床去擦鼻血,等鼻血不流了他才回来。   叶向晚还没有睡,见他过来就问道:“我这里还有几件,你要不要穿?很凉快的。”   他选得可都是冰丝的,穿着可凉快可舒服了。   看着叶向晚亮晶晶的眼神,虽然贾琏心中默念着体统规矩,但嘴上还是诚实道:“那·····就试试?”   既然决定和叶向晚好好处着,那他也该习惯一下他的习惯才是。   叶向晚反手就从自己身后的薄被里掏出来两件衣物,贾琏接过去走到屏风后面换下,果然舒服,冰冰凉凉的。他几乎是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两件衣服,反正是当做寝衣穿的,别人又看不见。   “怎么样?没骗你吧?”叶向晚眼里闪着得意的笑意。   贾琏点头,“嗯,很不错。”   见贾琏没有多问,叶向晚也很满意。他是故意给贾琏穿的,若是他问哪里来的,以后有什么东西,他不会再分享给他。   没想到贾琏还挺有眼色,不错。   叶向晚躺下,见贾琏随手拿起折扇扇风,就将身边的大蒲扇递给他,“用这个,风大。”   看出他话里意思的贾琏,无奈接过大蒲扇呼呼扇起风来。   清凉的风扇着,叶向晚逐渐陷入睡梦中。贾琏被叶向晚的好睡眠感染,很快睡着,手里的大蒲扇却还时不时地扇动两下。    第34章   贾琏的冰卖完的时候, 正好恭靖王那边制成的冰无缝连接,还暂时接管了贾琏的那间小铺子,生意依旧火爆。   看着叶向晚的小金库逐渐增加, 贾琏羡慕不已, “看你银钱增长的速度,不曾想你那两间小铺子的生意这般好。”   叶向晚得意不已, “那是,圣人都说, 食色,性也。俗话又说,暖饱思淫欲,可见富足人家衣食无忧,也就追求这些世俗欲望。”   “不过这些还不够, 等时机合适, 我就开家大酒楼。”叶向晚看了贾琏一眼,到时候让贾琏帮帮忙,不知道能不能开出适合开饭馆的东西。   “有志向。”贾琏对此表示赞同, 反正人闲着也是闲着,他也不是女子,不必囿于内院后宅。有一番事业也好,他看着叶向晚数着银子时的笑颜,这样想着。   “说起来大老爷离开京城多久了?”叶向晚忽然想起贾赦来,按照时间来算,这个时候,贾赦怎么也该回封信才是。   贾琏算了算时间,也皱起了眉头:“已经两个多月了,想来已经到扬州多日了。”   但贾琏却没有多少担忧, 因为他记得姑姑贾敏并不是这个时候离世的。可他却忘了,前世也没有贾母要他去扬州一事。   所以任何事,都会发生变化。   扬州   贾赦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信可是发了出去?”   常随道:“回老爷,已经发往京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发的。算算时间,再有个几天老太太那边就能收到。”   贾赦闻言叹了口气,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舅老爷,我们太太想要见您一面。”一个嬷嬷在外求见。   贾赦一听急忙跟着她往后院去,如今不同往日,所以他一到贾敏的院子就直接进了屋。屋子里林如海和林黛玉也在,二人都红着眼睛,擦拭着眼泪。   此时贾敏面色红润,靠坐在床头,见他进来温婉而笑:“哥哥来了。”   他的心顿时就是一紧,顾不得寒暄快步走进床边,“小妹。”   “大哥。”贾敏也红了眼睛,看着林黛玉和林如海时眼里满是不舍,“大哥,小妹今日只怕是大限已到。”   不知为何,一股心酸痛楚立时从心底生出,贾赦道:“别怕,大哥这就去找大夫!”   “大哥!”贾敏微微提高音量拦下了贾赦,摇头道:“小妹怕是不成了。”   她喘息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临走时能得见亲人骨肉,小妹要谢谢兄长。大哥,往日年幼时,我常觉得你不学无术,处处比不得二哥。可如今却觉得当初到底是我狭隘了。”   贾赦闷闷道:“如今还提那些作甚,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他很喜欢这个聪敏灵慧的妹妹。可她对自己总是比不上对老二,为此他一度很嫉恨老二,凭什么冰雪聪明的妹妹只喜欢那个书呆子!就连母亲都是如此。   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他早忘了当年的事。   “大哥,小妹这片刻间只怕就要走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玉儿。”贾敏看向林黛玉,对着林黛玉招手。   林黛玉红着眼睛走过去,被贾敏搂在怀中,眼泪扑簌簌落下,“我的儿······”   “母亲。”林黛玉闻言悲痛哭泣。   贾敏忍住伤心,为林黛玉擦拭着眼泪,对贾赦道:“玉儿生来体弱,从会吃饭就开始喝药,我怎能放心?我这一去,母亲定会接了玉儿前去,到时还望大哥可以看在小妹的份儿上,多多看顾她。”   贾赦看向林黛玉,见林黛玉哭得满脸是泪,不由怜惜非常,“自然,玉儿是我外甥女,就如我亲生女儿一般。若是日后去了母亲身边,我定会好好看顾她的。”   “多谢大哥。”贾敏又看向林如海,贾赦会意地起身将位置让给林如海。   林如海抓住贾敏的手紧紧握住,“敏儿······”刚喊了她的闺名,他就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们夫妻相伴十几载,如今她就要丢下自己去了。   “老爷,妾身这一去,无法再照顾老爷,老爷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悲痛许久。”贾敏叮嘱着,“一日餐食莫要忘记,莫要夤夜办公。”   林如海红着眼眶,眼中很快就蓄满了眼泪,“我记下了,都听你的。”   贾敏低头看着怀里的林黛玉,又看了看林如海,心里、眼里满是不舍。可她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此时此刻,她就连呼吸都觉得艰难疲累,不由缓缓闭上眼睛。   “母亲。”林黛玉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和自己说话,见伺候的下人纷纷哭泣,也不由哭了起来。   小小年纪,身体又不好,刚哭了一会儿就背过气去,林如海急忙让人去请大夫前来。   贾赦看着贾敏被嬷嬷扶着躺下,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活气,心里闷闷的,一股酸涩好似从眼眶冲出。   十多年未见的妹妹这就去了?贾赦不敢相信,脚步漂浮地缓缓走了出去。   京都,荣国府   贾宝玉吃着油纸包里的辣条,边被辣得嘶嘶哈哈,边不停地吃着。   “二嫂嫂,这辣条味道可真不错,早知道二嫂嫂还有这种吃食,我早来了。”   迎春按住他还要去拿的手,无奈道:“再是好吃也不可多吃,此物辛辣,食多了怕是要闹肚子。听话。”   她也是担心贾宝玉万一闹肚子,到时候闹起来会给叶向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探春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迎春的意思,便一同劝道:“宝玉,你要是多食闹了肚子,只怕下次老太太可就不让你来二嫂嫂这里。”   贾宝玉一听,也只能唉声叹气地放下手,“那好吧,我听两位姐姐的。”   叶向晚在一边坐着,也没有出声,见她们俩几句话就把贾宝玉劝下,笑道:“辣条没有,我这里前些日子做了些咸鸭蛋,一会儿在这吃饭,你们也尝尝。”   “这个好,既然是二嫂嫂做的,想必一定美味。”贾宝玉肯定道。   探春疑惑问道:“你怎知味道好?莫不是你已吃过?”   贾宝玉摇头笑道:“并未吃过,只是想着既然二嫂嫂这辣条已经这般好吃,想必做的咸鸭蛋也一定美味。”   探春闻言笑了,“不曾想宝兄弟这般会说话,一会儿二嫂嫂可要多给他吃些才是。”   “少不了宝兄弟的。”叶向晚凑趣着说笑。   几人正聊着天,猫爷进来了。贾宝玉一见就对着猫爷招手,不想猫爷却径自跳进迎春怀里,舒服地窝起来。   “猫爷似乎很喜欢二姐姐?”贾宝玉苦恼地看着迎春撸着猫爷,眼里闪着羡慕,他也想摸摸。   【那是,小姑娘的怀抱香香的,猫爷才不要你这个臭男人抱。更何况来了几次,连点礼物都不带,还想白嫖摸猫爷,想都不要想!】猫爷瞥了贾宝玉一眼,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叶向晚笑道:“下次你来的时候,可以带些油炸小黄鱼,到时它可能就会让你抱了。”   贾宝玉闻言眼睛就是一亮,那下次他带着油炸小黄鱼来。   “宝二爷!”这时,袭人忽然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老太太晕过去了!”   叶向晚他们一听无不惊讶,急忙起身往贾母的荣禧堂赶去。   到的时候,就听见贾母的哭声:“我的敏儿啊!你竟这样去了······”   叶向晚听后心里就是一紧,贾敏去了?   贾琏急匆匆进来也听见了贾母的哭声,心里更是震惊,姑姑去了?怎么可能?   邢夫人和王夫人在边上劝着,贾母心下悲苦,分别十几载的女儿,不曾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竟就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贾琏和叶向晚对视一眼,纷纷上前,一同劝说着贾母。只是人家闺女去世,他们这些人的劝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因着贾敏去世的消息传来,这几日贾母那边的气氛沉闷悲伤许多。   “在想什么?”叶向晚见贾琏自从贾母那里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地发呆,就好奇询问。   贾琏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生真是世事无常。”   他只是在疑惑,为什么时间不一样了。但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接受。   可贾琏内心里却是恐惧的,他害怕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他更害怕恭靖王的上位轨迹会发生变化。   叶向晚不知他心中所想,看见他眼里的恐惧害怕,以为他只是初听有人逝去而产生对死亡的恐惧。   “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叶向晚难得安慰了他几句,“我们无法改变,只能顺其自然的接受。”   贾琏点头,叹息着坐下。他心里所想的事情不能和叶向晚说清楚,所以他的担忧惊惧都只能自己承受。   叶向晚见他眉头紧皱不曾舒展,也不再管他。自己想不开,别人怎么劝都都劝不动。   恭靖王府   恭靖王看着卖冰所赚的银钱满意点头,“那个贾琏现在还是个五品同知?”   “是。”护卫点头,“还是贾将军见他要成婚,白身不好看才给他捐了个五品同知的官儿。”   恭靖王指尖轻点桌案,沉思片刻后道:“本王记得京都府衙里的府丞已经调职去了下县?”   “王爷好记性,确实已经调任下县,如今这个职位正缺。”   “那就让贾琏收拾收拾去京都府衙顶了这个缺儿。”恭靖王说得随意,对他来说,调任一个四品的府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第35章   贾琏笑呵呵地回了房间, 叶向晚看见了,就道:“老太太病着,你还笑得出来?”   贾琏闻言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凑到叶向晚身边,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文书递给叶向晚,开心道:“瞧瞧这是什么?”   叶向晚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 经过这些时日贾琏的教导,他也算是认了不少字, 所以很快就看出那文书上写的什么。   “恭喜啊,你升官儿了。”   贾琏谦虚地摆了摆手,宝贝似的把文书收好,“倒也不算多大的官儿,如今不过是京都府尹的副手罢了。”   “就算是副手也比你之前的虚职要强上多少倍, 府丞, 还是京都府尹的副职,负责协助府尹处理府内的各项事务,也算是不错了。”叶向晚对此也只知道个大概, 具体要处理什么事务,还是要看贾琏过去之后负责什么事。   贾琏点头,“我知道,不过不管如何,我都要认认真真的去做。好不容易入得贵人的眼,我总得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好让贵人对我改观。”   毕竟只靠着制冰之法得来的青睐不过是于银钱上有几分巧思,有没有真本事,还是要看自己的能力。   不然他对贵人来说,也不过只是有几分香火情罢了。   叶向晚问道:“什么时候过去?”   贾琏道:“明儿就去, 所以······”   他对着叶向晚伸出手,“初次踏入官场,怎么也得请客吃饭,以便更好融入其中。不知晚哥儿可否赞助我些银两?”   “你倒是瞅好了时间。”叶向晚走进里间,很快就拿着一张银票出来,“正好刚得的收益还未换成银子,不过以后要还的。”   贾琏接过去一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前世他就是个向夫人伸手要钱的人,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人罢了,没什么羞赧的。   “放心,以后会还给你的。”   叶向晚对此不置可否,他本就是随口一说,也不指望着贾琏真的会还。只是不想让贾琏觉得他的钱,他可以随意借而不还。   “对了,你要的庄子已经有了点眉目,具体的事情兴儿已经在帮你跑着,你等消息就成。”贾琏忽然想起这件事,就提了一嘴。   叶向晚一听,心中欢喜,看着贾琏的目光也温和了些,“多谢你了,没想到你还记着。”   贾琏笑了:“说好了要帮你看着些,怎能言而无信?怎么样?心里是不是对我改观了不少?”   叶向晚眉头一挑,“也不过是改观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想要我对你彻底改观,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贾琏也不恼,只叹道:“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有得磨啊。   “老太太已经往扬州去信儿,让老爷回来时带着林表妹一同回来。”   叶向晚眉头微蹙,眼里满是不赞同:“这个时候回来?姑姑刚去世,就要林姑父和林表妹分开也太过······”   贾琏也叹了一声,“老太太也是担心这个时候林姑父照顾不好林表妹,更何况姑父一个男子,不管续弦还是不续弦,都会对林表妹有影响。老太太急着接林表妹过来,除了太过思念,就是担心林表妹会受委屈。”   叶向晚也知道这一点,古代女子若是自小失恃,家中亦无女性长辈教导,日后出嫁会有影响,老太太急着接林黛玉来未必没有这一点。   但对于老太太来说,肯定是对林黛玉的思念和担忧更占大头。   荣禧堂   贾母靠坐在床头,鸳鸯端着饭菜放到床边的小桌上,“老太太,您都一天未曾好好吃饭了,知您伤心,可好歹顾着些身子。”   贾母摆手,“我没什么胃口。”   鸳鸯端起碗,用筷子夹起一块流着金色黄油的咸鸭蛋放入碗中,“好歹用些,这两日宝二爷一直担心着您,这不,听说您没有胃口,得了两个咸鸭蛋就巴巴送来,说给您下饭用。就是看在宝二爷面上,也该吃些。”   听到鸳鸯提及贾宝玉,贾母的脸色软了下来,鸳鸯见状就道:“老太太,您瞧瞧这蛋黄,奴婢可从未见过这般的咸鸭蛋,只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贾母知她是故意这般说的,就道:“你这丫头,跟着我可是短了吃喝?这般的咸鸭蛋你岂是没有见过的。”   鸳鸯道:“奴婢可没有说谎,听宝二爷说得天花乱坠的,总结就是两个字:好吃。所以奴婢这才劝着老太太赶紧尝尝,瞧瞧是不是如宝二爷说得那般美味。”   贾母闻言默叹一声,到底不想让贾宝玉的担忧,“宝玉素来嘴刁,他若是这样说,我还真要尝尝。”   鸳鸯一听,眼睛瞬间就红了,小心喂着贾母用膳。   贾母尝了一口,口中的苦涩药味都被一股咸香之味儿冲淡,多日来的厌食也逐渐有了进食的欲望。   瞧着贾母用膳比之前多了些,鸳鸯心里直念着阿弥陀佛,“果然还是宝二爷知晓老太太心意,奴婢要学得可多着呢。”   “你这丫头惯会胡说。”贾母叹了一声,“难为他得了些吃食还惦记着我。”   鸳鸯道:“宝二爷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心里自然是惦念着老太太的。”   贾母颔首,眼里有着笑意:“宝玉喜欢吃这些,回头多买些回来。不过到底是腌制品,不可多吃,你多嘱咐些。”   “奴婢知晓。”鸳鸯盛了盅汤为贾母喝下,“听说这些个咸鸭蛋是二奶奶亲自做的,前儿宝二爷和两位姑娘去了二奶奶那儿说话,便留下吃饭,尝着这咸鸭蛋不错,二奶奶便给宝二爷他们几个都送了些过去。”   正说着,琥珀进来了,“老太太,鸳鸯姐姐,二奶奶身边的红珠来了,给老太太送了些咸鸭蛋来。说是之前做得少些,都给宝二爷和几位姑娘们分了。这是后做的,今儿刚开封就送来给老太太尝尝。”   鸳鸯听后就道:“可该谢着些二奶奶,老太太刚就着咸鸭蛋用了些膳食。”   “那感情好。”琥珀闻言松了口气,“我这就将它们收好。”   贾母摆了摆手,鸳鸯放下了手里的汤碗,“老太太今儿用了些饭,宝二爷知道定然欣喜。”   让小丫头进来将碗筷收拾了,鸳鸯扶着老太太靠在软枕上,随后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拿着一把团扇为贾母扇凉。   “不曾想晚哥儿还会这些。”贾母随口感叹了一句。   鸳鸯接话道:“想来是在家时练出来的手艺。”   贾母点了点头,“晚哥儿孤身一人入府,家中亲人也俱都离京,如今腌制这些东西想来也是打发时间所用。这样,你一会儿给晚哥儿送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过去,让他自己收好,莫要让琏儿瞧见。”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鸳鸯忙脆声应下。   叶向晚见着红珠出去,转身就对贾琏道:“还好你提醒了我,要不然就忘记老太太了。”   贾琏笑道:“往后你多记着就是。像有些东西只说外面卖的就好,只不过这些咸鸭蛋是你自己做的,既然给了宝玉和三位妹妹,便不能落下老太太。”   “咸鸭蛋不是什么金贵之物,又是你自己做的。”贾琏扇着折扇悠悠道,“这次你给大太太和二太太,还有珠大嫂子那边送几个尝尝鲜即可,多了她们也看不上。况且你送了,她们吃不吃还不一定,何必浪费。”   叶向晚想了想贾琏的话,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都是府里的金贵人,怎么会看上这些东西。贾母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好东西没看过没吃过,他送过去贾母还会尝尝鲜。至于邢夫人和王夫人只怕她们看了一眼,就会嫌弃。   而李纨,自入府,叶向晚还真没见过几次,对她也不太了解。送她几个也是正常的礼尚往来罢了。   大太太处   邢夫人看了眼丫头送到面前的几个咸鸭蛋,不屑地撇嘴:“这也是什么好东西?巴巴地送来这么两三个,寒碜谁?你们拿去吃了就是。”   王善保家的不耐地让小丫头下去,“到底是破落户的人家,不懂什么规矩。”   邢夫人哼了一声,“他若是懂规矩,就不会做出骂晕老爷的事情。”   王善保家的闻言附和着说着些恭维的话,将邢夫人恭维的眉开眼笑。   而王夫人这边则是在听闻贾宝玉喜欢吃这些时,秀眉紧皱着,“便是喜欢也不可多吃,你将这些都送过去,正好也没有几个,让他一次莫要多食。”   “是。”金钏闻言笑盈盈地端着盒子就往外走。   周瑞家的笑道:“原也不是什么金贵物,倒是府里头的人都送了些。”   王夫人道:“不过是讨好着老太太罢了,他一个男子,不能为琏儿生育子嗣,自是要扒着老太太。如今琏儿他们的感情如何?”   周瑞家的笑道:“回夫人,瞧着比之前要和睦些,这些日子琏二爷总是外出,说是有事要忙,只是不知真假。”   王夫人闻言就嗤笑了一声,“忙?只怕是忙着外出寻欢作乐。”   贾琏的性子如何,她这个做二婶婶的很清楚。他最是贪花好色又惫懒,怎会主动去忙什么事。   偏院里,赵姨娘看着探春送来的两个咸鸭蛋,一股子怒火直冲天灵盖而去,“什么好东西值得巴巴儿送来!不过是个蛋!好东西想不着我这个姨娘,倒是拿这些个穷酸东西往我跟前儿凑!没良心的!”   小鹊安慰道:“姨娘何必这般?姑娘的难处也是有的,如今姑娘得了些东西就送来给您,心里也是想着您的。”   “呸!”赵姨娘啐了一口,随手拿着一个鸭蛋磕破剥开皮愤恨地咬了一口,尝到味道的赵姨娘余下的都是咽回了嗓子眼儿里。还算死丫头有良心,得了好吃的也不忘她这个姨娘。   见赵姨娘不再骂骂咧咧,小鹊也松了口气。   贾琏这边刚出去,鸳鸯就来了,“给二奶奶请安。”   “鸳鸯姐姐怎的来了?可是老太太有事吩咐?”叶向晚疑惑问道。   鸳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几眼,见贾琏不在,就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老太太吃了二奶奶送去的咸鸭蛋,觉得味道很好。又觉二奶奶孤身一人入府,想着二奶奶身为男子,少不得外出,便命奴婢给您送来些银钱,供您使着。老太太还说,这些银钱莫要让琏二爷瞧见,琏二爷的花用自有府里出,给您的您自己收着就是。”   叶向晚接过银票打眼一瞧,就瞧见上面有着二百两字样,不由会心一笑,“多谢老太太还念着我,也请鸳鸯姐姐回去替我谢谢老太太,她老人家的话我记下了。”   鸳鸯笑着应下,又说了两句便告退回去。   她刚走,贾琏就回来了,“谁来了?”   叶向晚将银票向贾琏显摆了一下,笑道:“老太太身边的鸳鸯给我送钱来了,二百两银票,说是老太太特意给我的。”   贾琏闻言笑了,“老太太倒是偏心,我还从未得到过这么多的银票。倒是你,一篮子咸鸭蛋就得了二百两,也算是无本的买卖。”   叶向晚啧了一声,哼道:“我做这些咸鸭蛋没有本钱的吗?再说了,就我这手艺,拿出去卖很快就能赚二百两。”   “这话在理。”贾琏赞同点头,“晚上能吃那个什么泡面吗?”   自从吃了一次泡面,贾琏就一直想着,只是叶向晚一直不给他吃。现在他瞧着叶向晚心情好,所以才开口一问。   “你烧火。”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见他苦着一张脸,就道:“不然没你的份儿!”   晚上,贾琏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泡面,只是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层。坐在灶口烧火,实在不是人干的活。   就着咸鸭蛋、辣条,贾琏呼哧呼哧吃得惬意。   看着贾琏胡吃海塞的模样,叶向晚皱眉,想起之前贾琏吃饭的斯文模样,心道:贾琏是不是被我带歪了?   不不不!一定是贾琏本身就是假装斯文,哪里是我带歪的!   洗去身上的热汗后,叶向晚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新的刷新节点又到了。   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哗啦水声,叶向晚抬头看过去,眼里满是期待。   等贾琏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就瞧见叶向晚炙热火烫的眼神,不知为何,他当即就浑身一紧。    第36章   “怎、怎么了?”贾琏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了。   叶向晚见状啧了一声, 对他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看着叶向晚仿佛唤狗一样的姿势,贾琏抽了抽嘴角,却还是走了过去, “何事?”   “有几个字不认得, 你教教我。”叶向晚盘腿坐在凉席上,手里的书伸到贾琏面前。   既然已经确定贾琏的运气比自己好, 那就该利用起来,免得次次都非酋开出鸡肋的东西出来。   贾琏松了口气, 脱了鞋子上去坐在叶向晚身边,“哪个不认得?”   叶向晚抓起他的手指点向书页上其中一个字,贾琏挑眉:“你说就是,何必还要抓着我的手?莫不是觊觎我的美色找机会占我便宜?”   “你眼睛没问题吧?”叶向晚闻言就白了他一眼,“我觊觎你的美色?你有什么美色值得我觊觎?真是睁眼说瞎话!”   贾琏道:“我长得不好看?龙章凤姿、面如冠玉······”   叶向晚扔了他的手, 不屑道:“你就是一个干瘪的小鸡仔子!什么龙章凤姿、面如冠玉, 就你这样的小白脸,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吗?”   大礼包都点了,谁还听你叭叭!   贾琏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用完就扔, 听到叶向晚对自己的评价,不由伤心:“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无用,唉。”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少来!收收你那可怜劲儿,在我这儿不管用。”   贾琏脸上的可怜劲儿顿时就被收回去,无奈道:“我自觉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但这几分可取之处,在整体看来就微不足道了。”叶向晚的眼神一直都在系统商城的页面上,听到贾琏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   看着刚刷新出来的商品,叶向晚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珍妮纺织机,这个不错,织布的速度将会加快,到时候可以往外卖。他可以将图纸画出来,到时候先定制一架出来,也好有个出处。   大米,以后可以开个粮店。反正系统里的大米比较便宜,一枚货币就可以买一千斤大米,算是很划算了。   火锅套装?这是什么?叶向晚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火锅套装包含着火锅的各种底料,还有各种丸子、肉卷之类的食材。这个好,等天气冷了,正好可以开个古代版的火锅海底捞。   独锋?兵器?叶向晚眼睛一亮,叫这个名字,想必这个兵器一定不凡!   他点进独锋的页面,就看见主页显示着一张图片,匕刃闪着寒光,刃身上蜿蜒着漆黑的纹路,仔细看去好似游龙一般。匕首手柄颜色也是漆黑的,仿佛幽深黑渊,照不进一丝光亮。   好一把寒光凛凛的独锋!   叶向晚有心想要买一把出来过过手瘾,但一想到贾琏还在身边,只能压下心里的雀跃,无奈地躺下。   贾琏见叶向晚刚才还喜笑颜开,怎么一转眼就蔫儿了?他好奇地凑过去:“怎又不开心了?”   叶向晚转眸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累了,想要休息。”说完他真觉得有些累了。   贾琏见他面色疲色,也没有再说,只道:“那就歇息。”   让红珠灭了烛火,两人就安静睡下。   翌日一早,贾琏就起了,今日是他第一次去府衙任职,万不能迟到。吃了小厨房提前做好的早膳后就带着兴儿匆匆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晚上不必等我”的话就出了院子。   叶向晚还在慢条斯理地用膳,谁等你!   吃了饭,叶向晚就将伺候的人打发了出去,买下了昨晚上就心心念念的匕首。   匕首很有重量,手感也好,摸着冰冰凉凉的。叶向晚拔匕出鞘,匕刃映出寒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刀!不,应该是好匕首!”   欣赏把玩够了匕首,他才将独锋收了起来。随后又买了珍妮纺织机,拿出笔墨纸砚,对着纺织机比划着,将珍妮纺织机的结构画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画好之后,他就将珍妮纺织机收入系统仓库里。   此时日头已经上升,看了眼外面炙热的温度,叶向晚想要出去的心思也就歇了,拿出话本子,躺在凉席上悠闲惬意地看起来。   而贾琏带着兴儿去了京都府衙上值,因为是初来乍到,而且府衙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将贾琏调来的人是恭靖王,都认为是贾琏靠着荣国府的人脉进来,一个个也就是对他面上热情。   贾琏迎来送往这么些年,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不过他也不急,自己初来乍到,太过热情反而不正常。   都是成年人,与其谈感情,不如谈利益。   贾琏这个府尹副手,来得第一天什么活计都没有给派,美名其曰熟悉熟悉环境和将来要做的事情。他也不在意,凡事都要慢慢来。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虽然办公的屋子里放置了几盆冰,但到底是杯水车薪。贾琏见状就让兴儿买了些冰块回来,并几碗冰饮子。   还将一些冰块和冰饮子以府尹的名义赏了下去,得到的人无一不感谢府尹。但实际上,谁给的,他们自然心知肚明。毕竟这样的事情,之前可从未有过。   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面上也是笑着道谢。   贾琏谦虚了几句,顺势说出晚上请客一事。   正在吃着冰饮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约三旬的中年男子笑道:“府丞大人邀约本不该推辞,只是下官家中有事,恐不能赴约,还望贾大人见谅。”   本以为上一任府丞走后,最有可能接任这个职位的是自己,不曾想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劫了这一职。   他一听贾琏的姓就猜着定是借助家中权势得了这个职位,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家中有势,为何要来这里做个副手?   “这倒是不巧了。”贾琏也不生气,笑道:“原本还想着邀请大家一同回客居,不曾想周大人不得空去。那就只能我们几人去了,也不知府尹大人可去?”   周本秋闻言垂下的眼皮上挑了一下,“你想邀请大人?”   贾琏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羞窘来,“初来乍到,总该请同僚们吃顿饭,熟悉一番,毕竟日后都是常处一处。”   周本秋和吴文台互看一眼,旋即答道:“贾大人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们便应下了。”   贾琏也没有再提周本秋刚才的拒绝,只笑道:“那就多谢两位大人赏脸了。”   “是我们要多谢贾大人破费了才是。”   几人寒暄了几句,房间里就再次恢复安静,几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府尹吃着碗里的冰饮子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师爷笑道:“可见这个贾琏虽然年幼,但为人处世倒是周到。”   府尹笑着点头,“人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晚上人家在回客居设宴,到时你也一道去。”   师爷闻言也笑了,“那属下就沾大人的光吃顿大户。”   “那可真是个大户。”府尹指着他笑着,“必须去。”   师爷含笑应下。   挨到晚上下值,贾琏就邀请府衙里的人前往回客居,府衙里数得上话的人几乎都去了。毕竟府尹大人都去了,你不去多不合群。   叶向晚正坐在床上剪脚指甲,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   “二爷,您小心些。”   房门被推开,兴儿扶着贾琏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是浓郁的酒气。   叶向晚皱着眉看了一眼,“怎么喝这么多?”   贾琏推开兴儿站直了身子,对着叶向晚摇了摇头,“没喝多,就是脸色看着红罢了。”   叶向晚让兴儿下去准备热水给贾琏沐浴,而后问道:“今天第一天上值,感觉如何?”   贾琏笑了笑:“还算不错。不过如今都是面子情,到底如何还是要看日后如何。不着急,日子长着呢。”   “咔嚓!咔嚓!”   一个清脆的动静传来,贾琏好奇地走过去,就见叶向晚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   “剪脚趾甲呢。”叶向晚都不抬地回答着。   贾琏仔细瞧着他手里的东西,不禁感叹道:“不曾想,此物小小一个,竟如此便捷。”   他酒气有些上头,浑身乏累地靠坐在床头,“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你都哪里来的?”   要是以往他一定不会开口询问,只是此时他脑子昏昏,只是随心而问。   “关你什么事?”叶向晚抬眸白了他一眼,“你管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你少管。还有,以后外出不许喝酒,浅酌可以,像是今天这样醉醺醺地回来,在我这里严禁发生。再有下次,我把你扒光了吊到外面的杆子上去。”   听着叶向晚阴森森的话语,贾琏滞涩的脑子转悠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叶向晚沉沉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好,听你的,以后我定不会像今日这样喝了。”   想起自己之前问了个什么问题,贾琏也是心中一凛,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要戒了才行。万一哪天醉后说漏了嘴,那事情可就大了,说不得就要大祸临头!   “清醒了?”叶向晚问道。   贾琏抹了把脸,点了点头,“醒了。”   见兴儿将热水送了来,他就起身走出去准备洗漱。   叶向晚剪好指甲后也下床洗手,端了一个冰碗吃着。   没一会儿,贾琏就洗好了出来,被热气一熏,他身上的酒气也散了不少,头脑都清明了些。   他见桌子上还有一个冰碗就端起来吃,“刚才多亏你提醒了我。”   叶向晚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自己嘴上没有个把门儿的,就该警醒着些。”   “是啊,是我大意了。”贾琏自从回来,就一直压抑着心神,如今真的得到贵人提携,攀上贵人,欢喜之下难免过头忘形。   “你知道就行。”叶向晚将空碗放到桌子上,“按照之前说好的,你我的事莫要对外出口。毕竟你也知道,这府里漏得和筛子一样。”   贾琏闻言眼神沉了几分,“是该好好管管。”   叶向晚见他听进心里也就没有再说,收拾了一下就去睡了。   贾琏坐在椅子上,看着叶向晚躺下休息,沉默着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他的后背久久回不过神。   叶向晚眼神沉沉看着墙壁,垂眸看着手里的匕首。他伸手握住匕首手柄微微拔出些许匕刃,短短一截匕刃在昏黄的烛火下闪耀着冷光,映在他的下颌上,反射进漆黑的眸子里。   “抱歉,刚才是我失言了。”贾琏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提起已经翻过去的话题,但他觉得若是不提一提,许是会有什么事发生。   叶向晚的语气平静:“都说酒后吐真言,想来你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好奇的。”   贾琏道:“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我如今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之事。”   想着之前叶向晚说自己发誓就和放屁一样,他很是认真地承诺:“我对天发誓,若是将晚哥儿之事说出去,就让我遭受车裂之苦痛苦死去,死后亦是不得安宁!如此,你可是信了?”   叶向晚没想到贾琏会发这样的誓言,不由起身坐起来,惊讶地看着他:“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他知道古人对这样的誓言很是看重,既然发誓,就不会轻易毁去誓言。但人心难测,强大的利益面前,这些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但之前的事情,让叶向晚对贾琏也多了点点的信任,虽然不多。但就如贾琏所言,日子还长着,且看着吧。   况且以后说不定系统还能开出热武器,到时候自己就有自保能力了。   既然已经把系统用起来,瞻前顾后也不是自己的性子,一拍胸脯就是干!   贾琏认真道:“我就是想要对你这样说,虽然我知道即便我说了这些话,你也不一定有多么安心。可若是这样,能够让你多给我一些信任,我愿意对天起誓。”   叶向晚笑了笑:“很晚了,睡吧。”   虽然没有听到叶向晚说“我信你”这三个字,但贾琏依旧很欣喜。因为这说明,他并没有敷衍欺骗自己,这······已经足够了。   这一夜,贾琏在残留的酒意下沉沉睡去,反倒是叶向晚辗转反侧睡不着。   看着贾琏在睡梦中还时不时拿起大蒲扇对着他扇风,叶向晚看着贾琏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第37章   第二天一早, 贾琏醒来就看向身边睡沉的叶向晚沉默良久,才起身下床洗漱。   没一会儿,贾琏再次走了进来, 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枚玉佩, 小心翼翼地放到叶向晚的枕头下,轻声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昨晚的话皆是真心。”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 以后叶向晚总会信的。   叶向晚醒来的时候,贾琏已经去了府衙上值。他伸了个懒腰,刚要下床就看见枕头下露出一条金黄色的穗子。   他好奇地掀开枕头,就看见枕头下面放着一枚双鱼佩。叶向晚拿起玉佩仔细瞧着,心里猜到了这枚玉佩是谁放在枕下的, 除了贾琏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他放这么一枚玉佩在枕下是什么意思?   用了早膳后, 叶向晚又拿起那枚玉佩瞧着,虽然他不是很懂玉,可此玉佩触手温凉, 外观又莹润有光泽,可见此玉一定难得。   红珠捧着几件叠好的衣裳走进来,瞧见叶向晚手里的玉佩笑道:“这玉可是二爷送于晚二爷的?”   叶向晚闻言看向她:“你见过?”   红珠点头,“见过,此玉名为双鱼佩,听二爷说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还是大家所雕。”   她略微走近了几步,低声道:“这是先头大太太留给二爷的,二爷很是宝贝,平日里连戴都舍不得戴, 一直珍藏着。如今拿出来送给晚二爷,可见二爷心中多么看重您。”   叶向晚笑了笑,在红珠进里间去放衣裳后嘴角的笑意淡去,他母亲的遗物?既然是遗物,送我做什么?   他将双鱼佩收好,拿起昭儿和李掌柜送来的账本瞧着。他出货多少都有记录。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叶向晚给他们的奖金可不少。他们若是贪,也贪不了多少,没有奖金高不说,还要担心什么时候被发现。   而且一顿饱和顿顿饱,昭儿和李掌柜还是明白的,所以这些账本的出入收益是很直观的。叶向晚很容易就能看懂这些账目。   晚上贾琏下值回来,先是让兴儿去和叶向晚说一声,他先去见老太太,一会儿就回。   兴儿急忙忙去了,叶向晚听后也没有多说,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贾琏什么时候出来进去都要和自己报备一声了?   贾琏不知叶向晚在想什么,很快就到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还听讶异,“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贾琏见贾宝玉也在,就犹豫了一下,贾母见状就让鸳鸯哄着贾宝玉去了后堂。   “什么事说吧。”贾母靠在软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香茶。   “有件喜事要和老太太说一声。”贾琏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到了贾母跟前。   贾母抬眼看他,“是何喜事?还让你这个时辰过来说一声。”   贾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孙儿这些时日一直在外跑动,也不枉孙儿费心费力,顶了京都府衙府丞的缺。”   “果真?”贾母愣了一瞬,回过神急忙追问,“何时的事?”   贾琏笑道:“就这两日,昨儿孙儿才刚上任。之前虽然说是有机会,但不能落实孙儿也不好传出去。昨儿来了信儿,本该及时和老太太说的,只是昨夜宴请同僚,回来时天色已晚就未曾过来打扰老太太。”   “好,好,好啊!”贾母一连好了三个“好”字,看着贾琏的眼神充满了欣慰,“你长大了,不再胡闹,又有了出息,确实是一件喜事,合该热闹热闹才是。”   贾琏一听急忙拦下,“不过是个府丞,就如此高调倒是显得孙儿不稳重。还是踏踏实实办事才是正理。”   贾母闻言激动的心平静了些,仔细思索着贾琏的话也觉得在理,就道:“你说得有理。”   只是一个府丞,倒也不值得兴师动众。况且政儿才是个五品官,如今琏儿任职府丞,虽然只是副手,但品级却是比政儿高了一级。若是被政儿知晓,只怕心里会难过。   “虽然只是一个府丞,对你来说,却是前进了一大步。”贾母殷殷叮嘱道,“可莫要将你懒散的态度带入公务上,定要事事谨慎妥帖,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是,孙儿记下了。”贾琏笑着应下。   贾母又说了几句,给了他些打点的银子就让贾琏回去了。看着贾琏在夜色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挺拔,她欣慰一笑,到底是长大了。   回到前院,贾琏就见叶向晚在用膳,他边去洗手边道:“怎得也不等等我?”   “我也是刚吃。”叶向晚随口回了一句,等贾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就将那枚双鱼玉佩放到贾琏面前。   贾琏刚要夹菜的手顿住,“不喜欢?”   叶向晚摇摇头,“红珠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既然是遗物这样重要的东西,就该好好保存,给我做什么?”   贾琏放下手里的碗筷,将玉佩拿起,缓缓道:“我自生下来,便不曾见过我的生母,对她也无甚了解。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所以它对我很重要。”   他不曾见过他的生母,也不曾听说过她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府里除了这枚玉佩有着她的影子,好像就再无她存在的痕迹。   关于贾琏的生母是谁,红楼学家众说纷纭。有的说贾琏不是嫡子,有的却说贾琏是贾赦原配夫人所生,但具体如何,无人说得清。   但在这里,贾琏确确实实是贾赦原配夫人所生。   想到此,叶向晚疑惑地问道:“虽然你的生母逝去,但府里也该有伺候过她的人,怎么也不该一点了解都没有。”   贾琏苦笑着摇头,“确实不知,伺候过母亲的人早被打发了出去,如今找也找不回来。”   他将那枚玉佩放回到叶向晚面前,“这枚玉佩是证明母亲存在过的唯一证据,是老爷给我的,如今我把它转赠给你。”   “既然对你很重要,为何要送我?”叶向晚不接。   贾琏道:“就因为很重要,我才会把它送给你。我明白你不够信任我的原因,所以我把它送给你,由你代替我保管这枚玉佩,就当你捏着我的一个把柄。”   看着贾琏真挚的眼神,叶向晚沉默了。他垂眸看着面前的玉佩,只觉得其上散发着滚烫的温度,让他不敢伸手去拿。   贾琏见他不语,继续道:“我知只这一点,也无法让你全然信任于我。但不要紧,你我的日子还长着。”   他将玉佩拿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拉住叶向晚的手,将玉佩放到他的掌心,笑道:“天全道长的话,我还记得,没有你就没有我。你可是要镇压我的命格,让我长命百岁之人。有句话我之前说过,今日我就再认认真真地说一次,便是为了我自己,都要护你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听着贾琏诚意满满的话,叶向晚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双鱼佩,半晌儿后,他接过双鱼佩,道:“罢了,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帮你保管这枚玉佩。”   “好。”贾琏笑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气。他拿起筷子为叶向晚夹了一块凉拌黄瓜,“吃饭。”   “我不爱吃凉拌黄瓜。”叶向晚看着碗里的黄瓜就皱了眉头。   贾琏急忙将黄瓜夹回去,“倒是忘记了,给我。你吃这个咸鸭蛋。”   原本贾琏是秉承着食不言的习惯,只是和叶向晚一起生活了些时日,这个习惯就逐渐被改了。   “等过些时日,就到了食蟹的日子。到时我带你去回客居,那儿的厨子,做蟹可是一绝。”   听贾琏说起蟹,叶向晚还真的馋了。搁前世,就他赚得那仨瓜俩枣,都不够吃一顿大闸蟹的。就是够吃他也舍不得去,太贵了。   说起大闸蟹,叶向晚忽然想起一物,更馋了,就问道:“你有没有见过红色的大虾?前面是两只大螯,外面的壳子是硬的,头部还有着几根长须子,”   虽然说小龙虾是近代才引进种花家的,但万一这个虚构的平行世界有呢?   贾琏听着他的描述,眉头微微蹙着,“倒是不曾见过,不过我对这些也不了解,等明儿让小福带你去码头走一趟。那里有买卖鱼虾的,你可以亲自去瞧瞧。”   叶向晚微微颔首,“倒也是。”   荣国府这样的人家里的主子都只吃现成的,厨房里都有什么食材想来他们也不清楚。   翌日一早,叶向晚趁着早晨的凉爽,暑气还未上升的时候带着小福去了码头。   码头很热闹,人声鼎沸。因为在京都只有这么一条通向四面八方的大运河,也只有这么一个码头,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到了京都都会在这里下船。   所以这里也是除了京都内街最热闹的地方,卖小吃的摊子是这里最多的,其次就是捕捞卖鱼的,最后就是停靠在岸边的一些官船、商船以及私家船只。   叶向晚带着小福往卖鱼的地方走,刚走进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浓郁的鱼腥味儿。   不过这里是内陆,想要一些海鱼也是没有的。所以他走了好一会儿都只见到内陆常见的鱼虾一类水产。   “二爷,您要买什么鱼?”小福见他只瞧不买,忙询问着。   叶向晚边看着边道:“我想找一种虾,全身是红色的,硬壳,前有一对锋利大螯,头部有几根长短不一的须子。”   “公子说的可是小红虾?”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叶向晚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人,那人是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生活的风霜。   “小红虾?倒是挺形象,不过就是不知你口中所说的小红虾和我所要的是否一样。”   中年汉子闻言立马拿出一个篓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小红虾,“公子瞧瞧可是一样?”   叶向晚眼睛一亮,小心捏着小龙虾的背部,拿到眼前仔细瞧着,“瞧着倒是像,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是否一样。老板,怎么卖的?”   【统统,救个急。这个小龙虾是我前世吃的那一种吗?】   【是的,就是宿主吃过的那一种。】   叶向晚闻言立时放心了,是就好,可以放心吃了。   中年汉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瞒公子,这个小红虾是我今天刚网到的,也不知道怎么吃,周边之人也从不见打捞过此物,想来是从别处游过来的。既然公子见过此物,我也不多和公子要价,就按照六十文一斤可好?”   “你有多少?本公子全包了。”这话叶向晚说得大气十足。   “好,多谢公子!”中年汉子喜笑颜开,立马开始称重。   周边的人羡慕地看着中年汉子率先开张,见叶向晚穿着富贵,又出手阔绰,很热情地推销起自家的鱼虾。叶向晚看了看,或多或少买了些鱼虾。   小福拎着鱼篓子,跟着叶向晚回了府。   回到家,叶向晚就让小福将小龙虾放到一个大木盆里,然后倒上清水让它们吐吐泥沙,等到晚上再将它们给做了。   “晚二爷,这些是什么?长得好奇怪。”红珠和清荷看着挤在木盆里密密麻麻的小龙虾,只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叶向晚笑道:“这是小红虾,吃起来甚是美味。等晚上做了你们也尝尝。”   “谢二爷!”红珠和清荷自然是快速道谢,既然二爷说好吃,那一定好吃。   日头渐高,天气也开始热起来。   叶向晚躺在凉席上,问这系统:【统统,你说我今天要是没有找到这个小龙虾,将来能在系统商城里刷新出来吗?】   系统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把‘吗’字儿去了好吗?本系统仓库里的商品只有你刷不到的,就没有我搜罗不到的。】   【搜罗?你的这些商品从哪里搜罗到的?】   系统心中警觉:【干嘛?打探本系统的机密?】   【只是好奇嘛。】叶向晚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搜罗这个词用得妙啊,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到的?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用,不过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系统不再理他,叶向晚深觉无聊,猫爷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跳到叶向晚的怀里幸灾乐祸:【兄弟,贾宝玉那孩子被揍了。】   “被揍了?怎么回事?”叶向晚初听这个消息就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贾政打的?”   猫爷嘎嘎直乐:【那小子装病不去族学,还拉着伺候的丫头吃胭脂,被去看望他的贾政给抓个正着,被揍得哭娘喊老太太的。】   叶向晚也不由笑了起来,贾宝玉可真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   “走,去瞧瞧他。”叶向晚起身往老太太那儿去,猫爷急忙跟上。   荣禧堂   叶向晚去了贾宝玉的屋子,就见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在对着贾宝玉嘘寒问暖。迎春和探春也在。   王夫人拿起帕子擦拭着眼泪,“你这个孽障,何时懂事些。”   老太太道:“宝玉还小,说这些做甚?宝玉刚挨了打,莫要与他说这些。你先回去吧,宝玉这里有我。”   王夫人不敢违逆,只能起身告辞。   叶向晚就是这时走了进去,“老太太,二婶婶。”   “晚哥儿来了。”王夫人微微颔首。   叶向晚道:“来看看宝玉。”   王夫人压下心里对老太太和贾政的埋怨,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道:“你有心了,进去吧。”   随后带着丫头就离开了这里。   贾母见叶向晚来了,笑道:“晚哥儿来得正好,你陪宝玉说说话,这孩子一惯不成样子。”   她看了眼闹着别扭脾气的贾宝玉叹了一声,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这里。   “他怎么了?”叶向晚上前一步,看着贾宝玉不吭声,遂看向迎春和探春。   迎春摇了摇头,“自二老爷行了家法便这般模样。”   叶向晚眉头微挑,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就拍了下他的后辈,“怎么?觉得被当众行家法丢面子了?”   贾宝玉转过头不看他,当着那么多下人挨家法,他心里到底不好受。   “虽然我来的时间不长,但也听说荣国府的宝二爷喜欢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叶向晚打趣他, “既然这般喜食胭脂,干脆买了一盒回来慢慢吃。何必非要吃丫头嘴上的,还让二老爷瞧见,他岂能不动怒?”   “还有啊,今日为何没去族学?”   贾宝玉蔫蔫儿道:“没意思,不想去。”   叶向晚可惜道:“今儿得了一样新吃食,打算晚上做了送你点儿尝尝,看来你是没口福了。”   贾宝玉一听忙起身,却动了身后的伤,哎呦着趴好,“为何没口福?”   “辛辣发物,你现在受伤可不能吃。”叶向晚道:“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再说。”   贾宝玉闻言神色又蔫儿了下去,叶向晚笑道:“行了,你好好养伤,我回了。”   “二嫂嫂慢走。”迎春和探春忙起身相送。   贾宝玉让袭人去送送叶向晚,叶向晚摆手,让他不要折腾,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他一出去,猫爷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小黄鱼。   【还是贾宝玉这里的小黄鱼好吃。】   叶向晚笑了,贾宝玉跟着老太太,厨房的人可不得关键照顾着。吃喝住行皆是跟着老太太走,哪里会不好。    第38章   晚上贾琏回来, 就闻到一股鲜香辛辣的味道。他走进屋内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小盆鲜红色的东西。   他走近仔细看了看,“此为何物?莫不就是你昨儿问的那一种虾?长得甚是奇怪。”   叶向晚的袖子已经卷起来,拿了一只小龙虾就开始剥壳, “别看长得其貌不扬, 吃起来肉质紧弹有嚼劲,老香了。”   闻着辛辣香味, 再看着叶向晚吃地香甜,就连嘴上都沾染了些赤色的酱汁, 不由咽了口口水。忙去洗了手坐下来学着叶向晚的动作开吃。   仅一口,贾琏就爱上了这个味道,还感叹道:“若是有酒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讪讪道:“忘了,要戒酒的。就这样吃也美味。”   叶向晚抬眸看了他一眼, 道:“你记得就行, 以后要是有人要你喝酒,你推辞不得就推到我身上。反正本就是我警告你不许喝酒的。”   “嗯,我知道分寸。”贾琏点头应下, 认真吃着。   叶向晚见他袖子挽起,剥壳剥得满手都是油渍,就道:“自从跟着我一起生活,你贵公子的形象就一去不复返了。要是搁以前,这些虾壳恐怕都是下人给你剥了才吃。”   “不错。”贾琏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发现,有时候自己动手吃起来才会更香。”   叶向晚闻言笑了笑,“这话倒是对,小红虾嘛,就是这样吃才得劲儿。”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端起茶杯喝了口凉茶,冰冰凉凉的凉茶一入喉,口中的辛辣就去了不少。   “上次你说的那个田庄还没有办好?”   贾琏道:“应该差不多了,一会儿叫兴儿过来问问。”   叶向晚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安静地吃着小龙虾。   迎春和探春那里,叶向晚也没有忘记送些过去,鉴于她们俩还小,他也没有送多,一碟子里不过只有十只,给她们尝个鲜罢了。迎春和探春尝了尝,也喜欢上了这个口味。   “就是有些辣。”迎春双唇被染得通红,司棋笑着给她倒了杯酸梅汤,“姑娘快别说了,奴婢闻着这香味儿口水都流下来了。”   迎春手里刚剥好一只,闻言就喂到司棋唇边:“那快尝尝,堵了你的口。”   司棋闻着诱人的香味忍不住吃下,眼睛立时亮了:“怪不得二奶奶说宝二爷没口福,果然美味。”   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又低声道:“得亏王嬷嬷不在,姑娘快些吃,省得她一回来就不得安生。”   迎春看着碟子里也不剩几个,就笑着和司棋分着吃了,吃完主仆两个相视一笑。   探春那边得知贾宝玉那边没有,本想送给贾宝玉尝尝,被侍书劝下:“今儿二奶奶可是说了,宝二爷身上有伤可不得吃这些。不然二奶奶又岂会落下宝二爷那边。”   “倒是忘了这一点,幸亏你提醒我。”探春反应过来就作罢了这个心思,但想了想,还是道:“等明儿去了宝兄弟那儿,倒是要可惜他一番不能吃。”   也省得传到太太耳中,误会二嫂嫂看不上宝兄弟。   侍书笑着应下,她跟随探春许久,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贾琏正说起今日在府衙的事,就见猫爷忽然从外面蹿进来,【吃独食!】   叶向晚从盆里拿了几个放到一边的地上,“吃吧。”   猫爷傲娇地走过去刚要吃,就被辛辣之位冲得打了个喷嚏,但即便这样,它还是低头吃起来。   【兄弟,我刚从隔壁回来,隔壁似乎要办喜事了。】   叶向晚剥虾壳的手一顿,东府要办喜事?谁的喜事?他想了想东府现今年龄合适的人,就只有贾蓉一人,难道是贾蓉和秦可卿要成婚了?   贾琏今年不过十八,那贾蓉多大?叶向晚发散着思维胡思乱想着。   贾琏见他眼神放空,手里的虾也不剥了,就将自己剥好的虾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那个田庄是个什么样的。”叶向晚回过神,就见自己碟子里有着一个白生生的虾肉。他抬头看向贾琏,就见贾琏对着自己笑着。本不想吃的他拿起筷子夹起吃了,总得给他个面子不是。   贾琏见他吃了,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些。   两人也都算是半大小子,一小盆小龙虾被他们两个吃个一干二净,一桌子虾壳。   红珠和清荷进来将东西收拾好,又奉上两杯香茶,贾琏才让兴儿进来。   “上次让你去办的那个田庄怎么样了?”贾琏问道。   兴儿道:“回二爷,小的正要回呢。田庄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不过是在京郊。那家地主的儿子染上赌瘾,将家业都给败了,地主只能将田庄卖了给他儿子还赌资。那家地主一共有八十亩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见贾琏和叶向晚听得认真,兴儿继续道:“其中水田三十亩,上等田二十亩,中等田十五亩,下等田十五亩。”   “要价几何?”叶向晚问道。   兴儿道:“水田小的去看了看,不算是上等水田,一亩水田七十两银子,上等田一亩五十两,中等田一亩四十五两,至于下等田只要二十五两银子一亩即可。”   叶向晚默默算了算,水田三十亩,一亩七十两,那就是两千一百两。再加上上、中、下三等田地的两千零五十两银子,一共是四千一百五十两银子。   贾琏道:“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时分,想来田庄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成,你接手之后正好可以种庄稼。”   赶早不赶晚,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个机会。想到此,叶向晚立马拍板道:“就这个了!”   贾琏闻言就吩咐道:“既然如此,兴儿,你明儿不用和我一起去衙门,先跟着晚哥儿去将田庄过户,随后再去寻我。”   “是。”兴儿忙应下。   想着自己第一次有这么多地的叶向晚激动地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馅饼。   “买个田庄就这么激动?”贾琏感受到身边人的激动不由勾唇笑了,“之前赚那么多银钱都不见你如此激动。”   “你不懂。”叶向晚仰躺着看着黑暗的床帐,“银钱是银钱,田地是田地。以前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大片土地,再建一个大院子,从此吃喝不愁地过着悠闲的日子。”   “早晨听着公鸡鸣叫的声音起床,晚上听着寂静黑夜中的虫鸣鸟叫声入睡。看着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多好,多安宁的日子。”   听着叶向晚的叙述,虽然贾琏很不理解他所求,但他话里的那份宁静却冲击着他的内心。   安宁,多好的词语,多好的向往。但认真说起来,想要的安宁生活要有钱才行,不然柴米油盐就会压塌你的向往。   而有了钱,你还要有权,不然你的钱就是别人的钱庄。不过贾琏也没有说出来败坏叶向晚的的好心情,笑道:“那你现在有钱,有我这个靠山,应该已经过上了安宁富足的日子。”   叶向晚哼了一声,“钱都是我自己赚的,顶多就是借了荣国府的威势。”   这句话他的底气有些不足,“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帮了我这么多。等我买下田庄,就看那里适不适合建个大院子。若是合适,我就建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大院子,到时候我请你去我家做客。”   听着叶向晚的话,贾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你家难道就不可以说是我们的家吗?毕竟他们可是两口子。不过自己还能被邀请,他也知足了。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叶向晚就带着兴儿和小福坐着马车去了京郊。他还是第一次坐马车,挺兴奋。出了城视野逐渐开阔,道路两旁有百姓在收割庄稼,或者是翻地准备种下一茬庄稼。   太阳慢慢升起,炙热滚烫的温度伴随着一股非常熟悉的土地味道没入鼻尖,叶向晚深呼吸了一口气,却被一股大粪臭味儿熏了个正着,顿时被憋得咳嗽不已。   他急忙放下马车帘子,光想着记忆中熟悉的场景和味道,倒是没有发现有百姓挑着粪洒地。   兴儿和小福坐在外面赶车,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小福和兴儿作势要扶着叶向晚下车,被他推开,从马车上跳下去。   马车是一座院子门前停下的,门前已经有人在等候。   叶向晚看去,一个四五十左右的男子面色憔悴地迎上来,“这位就是叶公子?老夫姓莫。”   “莫老爷好。”叶向晚拱手一礼,“听家仆说莫老爷要卖田庄,故而本公子过来瞧瞧。”   莫老爷之前就已经听兴儿说了,听叶向晚没有丝毫废话直入正题,他也直接带着叶向晚去看自己要卖的田地。   他的田地当时买得巧,八十亩地都是连在一起的。如今要卖更是十分的舍不得,可想着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被赌坊的人扣着,他也只能忍痛卖了,好给他儿子赎身。   莫老爷指着正在地里忙活的人叹了一声,对叶向晚道:“这些都是我的佃户,佃租是三七。若是叶公子不满意这个佃租,到时候可以和他们重新拟定佃租。”   叶向晚看向在田中忙活的人,还有跟在大人后面捡麦穗的小孩儿,“挺好,买了。”    第39章   莫老爷闻言没有如释重负, 只有满心不舍,一辈子的家业就这样没了。   他见叶向晚这样爽快,忽然问叶向晚要不要将他的那座大宅子给买了。他打算带着儿子回乡下老家去, 远离京都, 远离他儿子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   虽然叶向晚之前打算自己建一个,但现在有一个现成的, 他也不想费事,但前提是不错。   所以他跟着莫老爷进了大宅子看了看, 整座宅子都是用青砖建的,是个三进的院落。第一进算是接待宾客的前院,二进院落中有着正房、厢房,大约十余间房舍。   最后一进则是建了一间马棚,里面拴着一头牛、一头驴, 还有一头骡子。在一面墙侧则是开了一扇门, 这些家禽看样子是独门独院养着的,省得异味儿传入前院。   看着四周被修建高高的围墙,叶向晚默默点头, “开个价。”   莫老爷巡视了一圈,叹道:“院子里的家具,还有那三头畜生我都不要了。家中还剩下管家、一个做饭的老妈子还有一个车夫,他们几个我带走,一口价三千两。”   “成交。”叶向晚想了想就同意了。   商议好之后,莫老爷就坐上马车,跟着叶向晚主仆三人一同去了京都府衙给那八十亩田地还有自己的大宅子过户。   “还望叶公子可以通融我两天,容我收拾一下。”莫老爷道。   叶向晚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地契、田契喜得见牙不见眼,闻言很是爽快地答应,“行, 不着急,我给你五天的时间收拾。”   “多谢叶公子。”莫老爷摇头叹息,仿佛老了数十岁,被管家搀扶着坐上马车去赌坊赎儿子。   等人走了,兴儿道:“晚二爷,二爷此刻正在办公,您可要去看看?”   叶向晚摆了摆手,“他办公,我去做什么?你去找他,我带着小福出去逛逛。”   “是,晚二爷慢走。”兴儿目送着叶向晚离去,忙去了后边去找贾琏。   贾琏见他回来也没有多问什么,让他给自己倒杯茶来。   兴儿拎着空空的茶壶出去,心里则是暗暗沉思着,自己若是投向晚二爷那里,有几分可能?毕竟他也想像昭儿一样赚大钱,而不是一直跟着二爷做小厮常随赚赏钱。   虽然上次跟着琏二爷卖冰得了些赏钱,可是和昭儿的可持续发展相比,自己就逊色很多。   今日他又见叶向晚眼都不眨地拿出那么些钱买田庄、买大宅子,出手比琏二爷阔绰,想来身家比二爷更富裕,跟着晚二爷一定会更有前途些。   只是要如何与晚二爷说倒是一个问题,自己始终是琏二爷的人。若是直接说,琏二爷定会生气不可,还是要找机会才行。   今日天气难得为阴,叶向晚让小福将马车停在回客居后院,就带着小福去了大街上闲逛。   到了西街,就见里面很热闹,叶向晚带着小福就挤了进去。里面是卖艺的,有吐火圈的,有胸口碎大石的,还有表演吞剑的,叶向晚看得目不转睛,厉害!看了一会儿,给了些赏钱,他就带着小福继续溜达。   忽然,叶向晚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土黄色的疙瘩上。他快步上前,捡起那块土疙瘩,确认之后压下心里的激动看向摊主,一个穿着破旧、满是补丁的少年。   “这是什么?”   少年有些拘谨,摇头道:“不知,这是我从山里挖出来的土疙瘩,不知道是什么,就拿集市上碰碰运气,公子可是要买?”   叶向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来看着少年面前的麻袋。他看了一下,里面大约有半麻袋的土疙瘩,土疙瘩不过拳头大小,已经发芽。   “这些我都要了,你还能找到吗?”   少年闻言很是激动,“能!能的!山上还有些,公子若是要,回去我就去挖,全都挖出来。”   叶向晚随手给了少年一粒碎银子,少说也有一两,“公子我就是好新奇之物,你明儿就在这儿等着。小福,明日你来和这位小兄弟接手。”   少年接过银子连连道谢,闻言就看向小福。   小福也看了过去,记下了少年的长相,“是,二爷,小的记下了。”   想了想,叶向晚又凑近少年低声道:“等回头若是遇见什么新奇之物,你就去荣国府说是找晚二爷身边的小福。不过必须是新奇之物,你可不要拿什么杂草忽悠本公子。”   听到“荣国府”三字,少年心中顿时就是一凛,忙点头:“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叶向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笑道:“怕什么,本公子又不是洪水猛兽。”   虽然他这样说,但少年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荣国府这样的话人家,是他这样的贫家子高攀不上的。   叶向晚看向小福,让小福拿着那半麻袋土疙瘩回府。   坐在马车里,叶向晚看着那土疙瘩咧着嘴直乐,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自己身上还是有着主角光环的!   刚想要种土豆,就在集市上发现本土土豆。正好有个出处。   没错,那些土疙瘩正是叶向晚不知该找什么借口拿出来的土豆!想着土豆粉条、土豆薯条、炒土豆丝、炖土豆……叶向晚口中直流口水。   他不打算直接种这些干瘪又小的本土土豆,而是打算从系统商城里买,种那些大的,品种优良的土豆。   反正到时候直接切割芽块,谁知道有多少。不过他也不会一股脑买出太多,若是数目对不上就不好了。土豆产量大,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收获,他等得起。   接过小福手里的麻袋,叶向晚拎着麻袋进了屋。直接在系统商城买了发芽的土豆,替换了那半麻袋土豆。   回忆着脑子里那浅薄到可怜的关于种土豆的记忆,叶向晚苦着一张脸,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在纸上写下来。好在种植土豆没有难的,他回忆完全之后,就开始计算着时间,到时候先种上再说。   晚上贾琏回来,就恭喜他拥有了一个田庄,和一座想要的大宅子。   叶向晚笑道:“回头你休沐时,我带你去看看。”   “好。”贾琏笑笑,将手里的烧鸡放到桌子上,“给猫爷的。”   话音刚落,猫爷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烧鸡就给了贾琏一个赞赏的眼神,【你这个小白脸有心了。】   贾琏整个人都愣住了,“真是花眼了,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的这只猫爷好像很灵性。之前是鄙视我,现在我竟然还能在它的猫脸上看见赞赏的表情。”   叶向晚忍笑道:“你看花眼了,我怎么就没有看见。”   未免贾琏再好奇询问,他急忙让贾琏去洗漱吃饭。   用膳时,叶向晚道:“之前莫老爷那个田庄的佃租是三七,你说到时候我和那些佃户几几分比较好?”   贾琏沉思道:“佃租要好好考虑,一旦决定日后若是想要涨租就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当然有些黑心的地主自然是不需要这些理由想涨就涨了,不过晚哥儿你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这样想的,我毕竟是新地主,按照莫老爷的分成自然没有问题。可你知道的,我毕竟不靠田地吃饭,所以我打算给那些佃户涨一成,四六分,你觉得如何?”   贾琏思索了一番,点头道:“我觉得可以,只是你要想清楚,你虽然是好心,但这世上永远都不乏升米恩斗米仇之人。时日久了,有些人就会将这些好当成理所当然之事。”   叶向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这个我自然知晓,那些田地是我的,而且我还有你的身份在后面罩着。若是真有什么硬茬子,我也是不好惹的!”   贾琏闻言哑然失笑,“说得也是。”   用过晚膳,两人喝了杯消食茶,叶向晚就去洗漱,贾琏坐在小榻上,就见床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好奇地走过去,将里面的一个麻袋拉了出来,他并没有打开看。   而是直接喊了一嗓子:“晚哥儿,你这床底下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此时叶向晚已经洗漱好了,穿衣走了出来,见他好奇地看过来,无奈走上去将麻袋打开,“我真是服了你,我放床底下你都瞧见。”   贾琏无奈一笑:“那说明我眼神好。”   他见叶向晚从麻袋里拿出一个黄色的东西,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地蛋,土豆,都是它的名字。”叶向晚随口胡诌道:“当初还在家时,忘记在哪一本书上瞧见过,此物可做主食,口感软糯,吃法还挺多,产量似乎也多。”   贾琏点了点头,也没有细细追问,倒是那句“产量多”吸引了他的心神,“产量有多高?”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儿,“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又没有种过。今天我瞧见集市上有人卖,就想起来那本书上所言。一时好奇,就买回来试着种一种。”   “怎么种的?”贾琏拿起一个仔细瞧着,又往麻袋里瞧了瞧,发现似乎每一个都长了芽,“怎么都发芽了?”   叶向晚将他手里的土豆拿走放回到麻袋里,“就是发芽了才好种,将发芽的地方切成块茎种下就成。”   “这么简单?”贾琏微微蹙眉,他没有种过田地,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样简单是不是真的可以种出粮食。   “就这么简单。”叶向晚也没有和他说多,将麻袋重新放回到床底上,“这可是我的宝贝,你不许碰,少了一个我都找你拼命。”   “一个地蛋不至于吧?”贾琏满眼无语地看着他,在叶向晚那里比不上猫爷也就算了,他怎么发现自己现在连一颗地蛋都比不上了。   也不知道自己不见了,叶向晚会不会找人拼命。   “很至于。”叶向晚很认真地点头,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贾琏无奈点头,罢了,重要就重要吧,“那你往里头放放,免得被人瞧见。”   叶向晚蹲下,伸手将麻袋往床底里面推了推。   贾琏见状无奈摇头,转身洗漱沐浴去了。   第二天叶向晚本打算要去田庄看看,只是没想到却下雨了。天亮后依然未停。   听着雨声很是入眠,贾琏出门的时候叶向晚还未起床。不过在贾琏的院子里,一向是叶向晚老大,贾琏老二,所以没人敢打扰叶向晚睡觉。   到了府衙,贾琏就开始誊抄公文,外加整理上半年的财政支出。   “听说了吗?”周本秋忽然神神秘秘地对着贾琏和吴文台示意。   贾琏和吴文台对视一眼,摇头道:“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本秋对他们招了招手,贾琏和吴文台起身走了过去。   “听说吗?今儿早朝圣上在朝堂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儿昏倒了。”   开口就是王炸!   贾琏和吴文台纷纷震惊地看着周本秋,“圣上昏迷?当真?你怎知这件事?”   周本秋神色有些得意,但很快就收敛下来,低声道:“真,之前我去给大人送公文,不小心听见了大人和师爷说话。你们可不要传出去。”   贾琏和吴文台连连点头,二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仍然心有戚戚,圣上晕倒了?   贾琏看着手里的书册,半天看不进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圣上晕倒了?   他记得前世时,似乎听说过圣上在朝堂上晕倒过,而且在晕倒之后没有多久,五王就叛乱,随后被圣上镇压。而也就是经过五王叛乱这件事,圣上没几天就传位给了恭靖王。   贾琏心里很激动,如果圣上传位就是这次,那岂不是说恭靖王很快就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如果恭靖王真的可以顺利登基,那他就不必整天担惊受怕会出现什么变故。   贾琏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那心里似长了草一般。早就不知飞向何处。   而叶向晚这边,也被贾母叫了过去,“近些时日京中恐怕不太平,这些时日就莫要出门了。”   叶向晚疑惑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母摇头,“无甚大事,不过是多嘱咐你一句。”   “是。”叶向晚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和贾母唱反调。   等晚上贾琏回来,叶向晚就和他说了这件事。   贾琏的神色有些凝重,道:“既然老太太这样说了,这两日你就不要出府了。正好这两日天气不好,路上也不好走。等路干了,再去你的田庄也来得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向晚紧皱着眉头,眼里满是疑惑。   贾琏拉着他进了里间,低声道:“圣上今日在早朝时当众晕倒,此时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老太太这样说,也是以防万一。”   叶向晚顿时明白了贾琏的意思,皇上晕倒,一定会引起几位皇子王爷思动的心思。这个时候,只看谁沉得住气,谁技高一筹。   “你那个贵人不会出问题吧?”   贾琏也很担心这一点,但在叶向晚面前,他表现的自然是自信非常,“放心,我和你说过,那位贵人不沾这些,管他谁上位,他依旧是皇族养老的长辈,不碍事的。”   听贾琏这样说,叶向晚放心了,“那就好。”   恭靖王府   恭靖王正在批阅公文,听到护卫禀报关于五王的动静,不由嗤笑:“他还真以为父皇病了,就成了眼瞎耳聋之人?”   护卫迟疑道:“王爷的意思是,这是皇上抛下的饵?”   恭靖王笑了,“是不是有心抛下的饵还是两说,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以无心算有心,这饵就算是下了。如今只看谁蹦跶得最欢快吸引父皇的注意。”   “听说皇上已经昏迷不醒,甄贵妃把持着养心殿,不曾让任何妃嫔去侍疾。就连德妃都被拒之门外。”   恭靖王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也该让我们的圣上好好瞧瞧他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有多么挂念他的龙体。甄贵妃这样担忧父皇,本王又怎忍心让她的担忧无人得见”   护卫立时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等人走后,恭靖王看着窗外划过的闪电,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里满是冷光。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叶向晚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   贾琏被他的动静吵醒,“怎么了?”   叶向晚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明灭的光亮,道:“没事,就是被雷声和闪电惊醒了。”   他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却没有了睡意。   贾琏也没有了睡意,心里好似一团乱麻。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察觉到朝中没有人真是不行。有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等知道那些消息时,事情早已经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第二天天气依然阴沉,贾琏照常上值,叶向晚无聊的在家里看小说。   夜间,半夜三更时分,猫爷忽然从窗外跳了进来,浑身都湿漉漉的,【大兄弟,不好了!外面血流成河啊!】   叶向晚瞬间被惊醒,什么?!   贾琏也醒了过来,因为猫爷的叫声实在是太凄厉了,他也被从梦中惊醒。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黑暗,皆映照出彼此眼里的不安。    第40章   翌日一早, 贾琏还来不及用早膳,带着兴儿急匆匆去了府衙。   叶向晚则是将猫爷找来,“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上顾忌着贾琏在, 所以他也没有和猫爷详谈,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   如今贾琏一走,他就等不及将猫爷找来询问。   猫爷道:【可不得了!昨晚上好多人拿着刀干仗, 血噗嗤噗嗤地流啊,死了好多人!】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叶向晚问道。   猫爷想了想, 道:【身上穿着你们人说的盔甲,还骑着马,在皇城根儿那里打。】   “皇城根儿?”叶向晚默念着这两个字,莫不是皇城附近?思及皇上晕倒,他很容易就猜到了那些人干仗的原因。无非就是皇位争夺战罢了, 如今就看谁赢了。   “谁赢了?”叶向晚只是随口一说, 原也没指望猫爷会回答,不曾想猫爷还真知道。   【皇城里的小鼠弟说是一个叫什么恭靖王的,还说那皇帝老儿这次是真晕了, 就把皇位让给了恭靖王。】   恭靖王?叶向晚对这些皇族子弟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这个恭靖王是谁,为人怎么样,他也不在意。反正谁当皇帝都和他无关,只要不是暴君就行。   京都府衙   贾琏刚进府衙,就发现今天的府衙很安静,所有人走过都面色严肃,他心里一紧,急忙往自己办公的地方走。   进了屋,就见周本秋和吴文台已经到了。   “怎么回事?”贾琏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本秋往外看了一眼, 小声道:“大人上朝去了,现在还未回来。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是不知,只知道和那边······”   他指了指东边,“脱不了干系。”   吴文台低声道:“今早上我来的时候,就见外面长街上还有残留的血水未曾被雨水冲刷干净。可见昨晚上有多么激烈。”   贾琏颔首,他也看见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希望是恭靖王上位,若不然······   三人没有再叙话,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是谁都是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在想朝中究竟是何光景。   不安紧张地挨到中午,府衙大人终于回来了。   一回来就将他们三个召集过去,“昨夜发生了何事,想必你们心中也有数。”   贾琏三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听着府衙大人说。   “如今圣上龙体欠安,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圣上已将恭靖王立为太子监国。”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朝中之人都知道,恭靖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帝王。毕竟皇上眼瞅着时日无多,连笔都拿不起来,还怎么处理国事。说不得过几日,就要禅位于恭靖王。   听到这句话,贾琏算是真正的放了心,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恭靖王果然成为太子殿下。   府衙大人心中所想,贾琏也猜到了,都让恭靖王监国了,可见圣上是真的不行了。   只是不知这次不行是真的不行,还是如前世一般,只是不行后面还会无恙。   贾琏让兴儿回府一趟,给叶向晚传了信儿。   叶向晚接到传信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贾母那里。   “老太太。”   贾母见他面色严肃,摆手让鸳鸯她们几个伺候的丫头出去,“何事?”   叶向晚向前两步,低声道:“老太太,琏二哥传来信儿,外面已经安定,如今乃是恭靖王为太子殿下监国。”   贾母闻言不安的心顿时落回远处,定下就好,定下就好。当年的事情,她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晚上,贾琏下值回来,一看见叶向晚就难掩脸上的笑容。   “你捡钱了?这么高兴?”叶向晚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辣条。   贾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过去从叶向晚手里抽了一根辣条咬了一口,才道:“比捡钱还要令我高兴,不!不是高兴,而是兴奋!兴奋你知道吗?”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我不知道。”   贾琏也不在意,笑道:“反正就是很高兴。”很安心,只要荣国府不作大死,自己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用过晚膳后,贾琏脸上的笑容依旧未曾下去,还悠闲地哼着小曲儿,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   不知为何,叶向晚看着贾琏脸上的笑容就很碍眼,皱眉道:“我看你是飘了!不管你在兴奋什么,兴奋一会儿也就算了,没完没了还!喜怒不形于色你懂不懂?喜怒形于色乃是官场大忌!”   贾琏闻言讪讪地放下翘着的腿,“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如此。”   “呵。”叶向晚冷笑,“那我还得感到荣幸?”   “不用,不用。”贾琏讪笑着坐好,他见叶向晚走到梳妆台前往脸上抹着什么东西,就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叶向晚道:“给脸美美白,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保养皮肤嘛,这个时候正合适。”   反正系统里的护肤品很有效,只要坚持用,很快就能看到效果。所以叶向晚看着前几天出去被晒黑的脸,打算给自己也保养一下,美美白。   贾琏闻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这两天我觉得我也黑了不少。”   听出贾琏话里的意思,叶向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想用就直说,怎么?还想让我主动给你用?”   “我这不是担心你不愿意让我用吗?”贾琏笑眯眯地伸手去拿叶向晚刚才用的精华液,刚要打开就被叶向晚拍开了手,“先去洗脸,然后才能用这些东西。”   贾琏很听话的去洗漱沐浴,回来就见叶向晚靠在床上看书,脸上还涂着一层白色膏体。   “你这又是什么?”   “补水面膜。”叶向晚随口答道。   几分钟后,贾琏的脸上也涂了一层白色面膜,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   “十两银子。”叶向晚忽然说道。   贾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无语地看向身边的人,“你都有这么多钱,还差我这十两银?”   叶向晚看也不看他,“十两银怎么了?十两银不是钱?再说了,你还欠着我一百两没还呢。我又没有现在就向你要,我只是提醒你,你还欠着我银子,免得你把我的钱当做你自己的,理所当然的去花用。”   贾琏叹气,“总觉得我折腾这一通,半两银子没赚到不说,还倒贴你不少。”   叶向晚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看着书页上的系统页面,打开后台就看到距离下一级的经验值还差二十就够了,不由再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高高扬起。   看他脸上忽然扬起笑容,贾琏好奇探头看向他的书页,也没什么好笑的,他怎么这么开心?或者是激动?   “看什么?”叶向晚下意识地捂住自己手里的一页书,“看你的去。”   贾琏嘟囔道:“小气,看看都不行。”   他看着手里的书,忽然想起一事:“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做皇商?”   “皇商?”叶向晚转头看着他,摇头道:“没想过,也不想做皇商。”   “为什么?做了皇商,你的商业之路会好走很多。做了皇商,也算是有个靠山了。”   叶向晚道:“你说得不错,不过相应的麻烦也会更多。而且皇商进贡的商品一旦出了差错,那便是大罪,还是算了。我就不适合做大做强,只在这京都偏安一隅就好。”   贾琏见他神色认真,知他心里确实这样想的,也就没有再说。作为叶向晚目前的靠山,自然是听从他的指令安排。而且他也不愿勉强叶向晚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第二天,天气晴了,相应的,温度也上来了。   叶向晚带着小福去了集市,那个小兄弟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边上还蹲着两个和他长相很是相似的年轻男子。他们的脚下是四五个麻袋,看样子这次挖的土豆不少。   少年一看见叶向晚就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公子!”   叶向晚走过去,笑道:“看样子你的收获不小。”   少年笑道:“回去之后,我和大哥二哥就去山上将那里的土疙瘩都给挖了出来,全都在这里了。”   叶向晚将几个麻袋口都解开看了一眼,“行,我全都要了。”   付了钱,少年就和两个哥哥帮着小福将那几个麻袋放到马车里。   临走时,叶向晚还不忘提醒少年不要忘了他的话,“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往山里深处去。”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让这个少年去山里冒险。   少年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忘,“我记下了。”   目送着马车走远,少年看着手里的钱袋子,喃喃道:“这位公子真是个好人。”   他身边的两个哥哥赞同地点头,“确实是个好人。”随手就是好几两银子。   走远的叶向晚自然是不知道有人给他发了“好人卡”,此时他正坐在马车上看着那几麻袋的土豆欣喜不已,这次的土豆,应该可以种小半亩地。   过了两日,叶向晚就坐着马车带着小福去了城外自己的田庄。   他去得巧,莫老爷正在搬家,看样子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看着莫老爷大包小包的往马车上放,再看着待在莫老爷身边蔫头耷脑的青年,叶向晚只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定然是莫老爷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接过莫老爷递过去的大宅院的钥匙,“莫老爷打算今日就启程?”   莫老爷叹了一声,“早晚都是要走的,早走早安心。”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只给了句祝福的话,就目送着他们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路口。   他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就与田地间的一个人对上了眼睛。   叶向晚对着那人招了招手,那人犹豫着走了过来,“公子。”   “你是莫老爷田庄的佃户?”   那让点了点头,黝黑的脸上满是局促。   “莫老爷已经将他的田庄都卖给我了,你们知道吗?”   那人紧张不安地搓着破旧的粗麻衣摆,“知道知道,莫老爷已经和俺们说了。”   “那正好。”叶向晚温和地笑着,“你去将之前的佃户都叫来,我有话说。”    第41章   那人满心忐忑不安地回去叫人, 叶向晚走回到马车边,在马车车轼上坐下,看着不远处的人群缓缓走来。   不一会儿, 人群就到了近前。   叶向晚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扬声道:“可是都来了?佃户的每一家必须要有一人到场。”   年老的老者站在最前面,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神都黯淡许多,“都来了。”   新地主要见他们, 无非就是认认人,还有着可能到来的重新拟定佃租,他们自然不安得很。   叶向晚见人头密集,干脆站到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你们也都知道, 你们原先的佃主莫老爷已经将他的田庄卖给了我。今日让你们过来也不为别的,而是想要重新拟定分租契约。”   话音一落,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虽然叶向晚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都紧皱着眉头,满是风霜的脸上更是愁云密布,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大家静一静!”叶向晚高声喊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你们放心,本公子不是那等剥削之人。之前的分租我听莫老爷说了,乃是三七分。既然重新拟定分租契约,之前那份契约都作废。今日重新拟定契约,改成四六分,我六你们四。”   听到叶向晚要作废之前的契约分成, 在场的佃户们脸色都变了。都担心分成会更低,有的甚至都红了眼睛。   没想到却听到“四六分”的话,他们一个个的瞬间都精神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向晚。   之前那个老者更是激动地上前一步:“公子所言可是真?”   叶向晚笑了:“老爷子,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岂能说假话?说是四六就是四六!你们若是不相信,咱们白纸黑字立契!”   说着他急对小福招手,小福会意地钻进马车里,很快就抱着一个小木箱出来。打开小木箱,里面是早已经书写好的契约。   叶向晚接过小福递过来的契约,交给老者,“您老找个会识字的瞧瞧这契约,可别说本公子诓你们。”   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去,哑声道;“老朽不才,早年间也念过几年蒙学,识得几个字。老朽托大,替大伙儿瞧瞧这契约。”   “李老伯,您看就是,我们相信您!”众位佃户纷纷应着,一双双殷切期待的眼神都往李大伯那边看过去。   李老伯一字一字仔细瞧着,末了激动地道:“确实如此,公子没有诓骗我们!这确实是四六分的佃租!”   叶向晚让小福进大宅子里搬出来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好几位佃户忙过去帮忙。   桌子放好,叶向晚和小福坐在桌案后面,又备了笔墨纸砚和印泥,”大家都排队不要挤,一户出来一人即可。将你们要租赁的田地在哪个地方,有多大都要报清楚,免得日后扯皮。”   李老伯走出来站在一侧,帮着吆喝:“都麻利点儿,一家出来一人就好,没事的都出来站一边去。”   霎时间人群中出来不少人,都站在李老伯身边等着。   像是小福这样的家生子,都是要跟着主子的,不识字可不行,所以小福是会认字写字的。   他坐在椅子上,本来还有些忐忑,毕竟他一个下人哪里能和主子坐在一张桌案后面。只是叶向晚强硬地让他坐下,他才敢坐。   “他们说,你来记。”叶向晚将笔墨都往小福那里推了推。   小福应了下来,拿着笔开始一个个的记录起来。   等全部记完日头也高了,小福将那些契约一一收好放入小木箱里。边上的佃户很有眼色的帮忙将桌椅都给搬回到大宅院里。   “二爷,都记好了。只是还剩下一亩下等田没人种。”小福说道。   “还剩了一亩下等田?”叶向晚疑惑蹙眉,这些契约他都是按照之前签订的契约人数拟定的,不该剩下才是。   他记得这一亩下等田,地质算不得好,原本他还想着和这一亩地的佃户说一说,雇他种土豆,没想到却剩下了。   李老伯听到小福的话,就道:“这位小哥说得应是王麻子家。王麻子是我们村的,家中贫苦,早年娶不起媳妇,就这么过着到了现在。可不巧,正收庄稼的时候,王麻子倒在地里,就再没醒来。就连他的身后事还是我们村里的人家凑凑给葬的。”   他说着就叹了一口气,“也是世事无常啊。”   叶向晚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这一亩下等田就不租了,我正好有些东西要种。我看老伯您年纪大,种了这么些年的地想来经验丰富,不知您老可愿替我种一种?您放心,只要您种得好,看顾得好,我必不会亏待了您。”   听着叶向晚的话李老伯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儿,“哎,不过是多种了些年的地罢了,当不得什么经验丰富。不过既然公子看得起老朽,那老朽也就不推辞了。”   叶向晚笑道:“那感情好,我可是从没种过地,正需要您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帮帮忙。”   李老伯高兴地点头,“多谢公子善心,将我们的地租减了一成,我们要谢谢您的大恩呐!”   说着就要深深拜下,叶向晚急忙将人扶住,见其他也都如此,忙道:“大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见众人起身,叶向晚道:“你们都继续忙去吧,我和李老伯说几句话。”   众人这才慢慢散去,继续去忙活地里的事儿。   李老伯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   叶向晚道:“那块地老伯先整理一下,等回头时间到了我再将种子拿过来。对了,不知老伯住在何处?”   李老伯道:“就在下河村,村口有一颗大柳树,往里进第五家,门前有一个老树根的就是我家。老汉姓李,排行第三,公子到时若是找不到,直接问李老三住哪儿就成。”   “行,我记下了。”叶向晚得了想要的消息也没有多在此停留,带着小福就进了院子,观看已经属于自己的大宅子。   莫老爷走得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大件的家具都和之前说好的一样,尽皆留下。后院那三头畜生也还在。   看着这三头畜生,叶向晚犯了难,他们还要回府,这院里的畜生谁看着喂食?   小福见他犯难,就道:“二爷不若去牙行买几个仆人回来?”   “也好。”叶向晚带着小福很快赶回城,去了牙行,买了几个仆从。   选了一个中年男人,是个老实话不多的,可以做管家。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有几分做饭的手艺,只是面色蜡黄憔悴,还带着一个豆芽菜一样的女儿。说是十岁,可看着不过六七岁。   叶向晚干脆将她们母女二人都买了,还有一个半大的少年可以跟着管家做事,毕竟家里人太少也不好。   买了人,又去买了些米面粮油和布匹,并一些日用品,才带着他们几个去了乡下的大宅子。   “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好好给我看守着宅子,公子我亏待不了你们。”叶向晚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管家力叔月钱暂定一吊钱,乔婶子管着厨房,就先定五百钱,其他人就先领着二百钱。”   “谢老爷。”力叔领着其他人给叶向晚正式见礼。   听见“老爷”二字,叶向晚有些别扭,好像自己很老了似的,“叫公子就行。”   “是,公子。”力叔从善如流地改口。   “以后若是有事,我又来得不及时,就去荣国府找一个叫小福的。”叶向晚指了指身边的小福。   力叔等人听到“荣国府”三个字,脸上的神色又恭敬凝重许多。叶向晚也没有在意,虽然荣国府不怎么滴,但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足够震慑了。   他又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小福坐上马车回了城。   将手里的身契放回自己的小木箱里,叶向晚感慨良多,不过也就感慨了一句就放下了。他不是一个吝啬的扒皮,也许这几个人跟着自己过得会更好。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叶向晚就将自己买回来偷梁换柱的土豆全都拿了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红珠瞧着那些黄黄的土疙瘩一样的东西好奇问道:“晚二爷,这是什么东西?奴婢还不曾见过呢。”   叶向晚道:“新奇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   闻言红珠也没有再问,只是看着小福将麻袋搬到屋檐下放着。   晒个六七天,叶向晚就拿着刀将那些土豆发芽的地方都切成了块儿。   贾琏今儿休沐,正好赶上叶向晚切土豆,“要种了?”   “你怎么知道?”叶向晚手下不停,边上的小福也不停,兴儿见到忙拿了刀询问着小福怎么切,两人干得热火朝天。   “之前你不是说要发芽才好种。”贾琏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你若是不种也不需要现在就开始切发芽的地方。正好我今日休沐,和你一起去瞧瞧?”   “行啊。”叶向晚也没有拒绝,将那些都给切好之后,就装起来,一行人往他的城外田庄去。   李老伯早已经在那块下等田地头间等着,见他们过来忙迎上去。周围还有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汉子,都是叶向晚的佃户。   “叶公子!”   叶向晚微微颔首,抬头看向李老伯他们身后的田地,见早已经规整好,就连需要用的草木灰都已经放到了地头备用,“不错,老伯,咱们这就开始。”   小福和兴儿忙将带来的麻袋从马车上抬下来,跟着叶向晚下了田地。   “先将土豆的切口蘸取些灰土,然后就可以······”叶向晚示范了一次,土豆的种植还是比较简单的,李老伯他们都是种地的好手,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贾琏挽起袖子,将下摆撩起掖在腰间,跟在叶向晚身边叶体验了一番,“这样种就行?这可是下等田,肥料似乎也不足,能行?”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懂肥料这些东西。”   贾琏笑道:“前些日子听你说要种这东西,闲来无事我就去看了看关于种植之书,所以多少有些了解。”   叶向晚眼里的惊讶更重了,嘟囔道:“是我种又不是你种,你了解这些做什么。”   贾琏听见就故意凑过去笑道:“你我夫夫一体,我自然要跟随你的脚步。”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叶向晚只觉得耳朵一热,忙往边上让了一步,转眸就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滚一边去!”   瞧着叶向晚微微泛起粉红的耳朵,贾琏眼里的笑意愈发得浓郁,叶向晚被他的笑搞得浑身发麻,干脆将手里的土豆塞到他手里,“这些都是你的,全部种完不许偷懒!”   “好。”鉴于眼前人有些恼羞成怒,贾琏乐在其中地接下这个活儿。   田不大,人也多,所以还未到晌午就已经种得差不多了。   叶向晚对兴儿和小福招了招手,“你们谁去买些肉回来,帮忙干活的人一人两斤肉。”   兴儿闻言就道:“小的去吧。”   “行,那就你去。”叶向晚给了他一些钱,兴儿就赶着马车往城里赶。   看着贾琏笨手笨脚的样子,叶向晚干脆将他叫了过来,“你就别添乱了,老实待着吧。”   见贾琏浑身都沾了土,他就让小福带着人回宅子里去洗洗。   等地里的活干完,兴儿也赶着马车回来了。   叶向晚见他们过来,就笑道:“多谢你们帮忙了,若不是你们,这些活儿恐怕还要下午才能干完。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两斤肉,你们带回去加个餐,我就不请你们吃饭了。”   李老伯闻言咽了口口水,但还是道:“使不得,我们来帮忙本就是为了感谢公子减租一事,哪里还能要公子的谢礼?我们不能要。”   其他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虽然他们也一样泛起口水。   “行了,都不用多说了,说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这是两码事。”叶向晚对兴儿示意了一眼,兴儿忙将准备好的肉拎过来。   他是按照人头买的,但是不知道中午叶向晚要不要在庄子里吃饭,所以他就多买了些肉,还买了一只鸡。   叶向晚见兴儿买的都是一人一块,满意地点头。兴儿看见心中高兴,觉得自己做的被主子认可了。   “都回去吃饭吧,我这就不留你们了。”叶向晚看向李老伯,“老伯回头多看着些,除草浇水杀虫一类的活就要老伯多辛苦了。”   李老伯拎着一块肉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叶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块地的。”   几人一人拎着一块肉高高兴兴地转身回家。   “晚哥儿!”贾琏的声音远远传来。   叶向晚转身,见贾琏走过来,“我不是说了你不用来了。”   贾琏走近,递给他一个水囊,手里的折扇展开对着他扇着风,“担心你口渴,给你送些水过来。”   小福手里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一把伞,打开撑在叶向晚的头顶,为他遮挡着日光。   叶向晚看见水囊倒真觉得有些渴了,接过去连连喝了好几口,“天色不早了,咱们在庄子里吃了饭再回去。”   两人坐着马车,兴儿和小福赶着马车往庄子走。   “我的庄子怎么样?”叶向晚兴致勃勃问道。   贾琏笑道:“不错,颇有怡然之风。”   很快马车停下,他们从马车上下来,小福赶着马车往后面走,兴儿跟着他们从大门进。   “力叔,让陈嫂子赶紧做饭。对了,将兴儿拎着鸡和肉做了吃。”忙活一上午,叶向晚都饿了。   力叔关上大门,让柱子接了兴儿手里的肉和鸡就去厨房将叶向晚的话告诉陈嫂子。   贾琏跟着叶向晚去了二院正房,进了屋两人躺下,一个躺床上,一个躺小榻上。   “宅子里的下人是不是有些少了?”贾琏躺在小榻上动都不想动。   叶向晚微微眯起眼睛,“我只是偶尔在这里住,用不着太多的下人,有个看门的就成。”   “说得也是。”贾琏闻言颔首赞同,人太多了也不好,“你的田庄不算多,庄子也不大,这么几个人就够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叶向晚说话,贾琏好奇地看过去,就见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他缓缓起身,慢慢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贾琏看着叶向晚安静的睡颜默默瞧着,半晌儿,他忽然笑了一下,“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虽然被你揍了很多次,可我就是一点儿都不讨厌你。仿佛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异常的安心。”   也许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不过目前来看,似乎只有我自己觉得好。   贾琏想到此不由自嘲一笑,谁让自己给他的印象不好,也难怪他一直都对自己看不上眼。   见叶向晚头上沁出细汗,贾琏打开折扇给他扇着凉风,“我这辈子,不,算是两辈子,都只这样伺候过你一个人。”   回想起当初刚成婚时的不甘不愿,到如今觉得也很好,贾琏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世事无常。   睡了一会儿,叶向晚就被热醒了,睁眼就看见贾琏在给自己扇扇子。    第42章   叶向晚见贾琏只顾着给他扇风, 自己却满头大汗,不禁觉得有些别扭,“怎么不给自己扇?”   贾琏笑道:“你怕热, 一热就睡不安稳。我又不困, 便给你扇扇风。”   说着手里的扇子扇得风更大了些,“你脸上都是汗, 先去洗洗去去暑气。”   说着就朝外喊了一嗓子:“兴儿,水可是备好?”   兴儿从外面进来, “二爷,水已经备好,小的这就寻人抬来。”   很快兴儿就和柱子抬着浴桶进来,不一会儿就将浴桶里倒满水。贾琏问道:“可带了换洗的衣裳?”   叶向晚闻言有些懊恼:“这倒是忘了带,算了, 一会儿吃了饭就回。”   他从贾琏面前经过, 却被贾琏拉住了胳膊,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就见贾琏紧皱着眉头问道:“你脖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叶向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贾琏走到他身后, 仔细瞧着他脖子上的一片红,眉头紧皱着,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恐是晒伤了,日后田里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你就不要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叶向晚后颈晒伤的地方,眼底有着些心疼,“一会儿入水该疼了。”   有些热的手碰触到后脖颈,叶向晚不习惯地瑟缩了下脖子,同时也感觉到了后脖颈的丝丝疼痛。他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了贾琏的手, “没事,回去抹些药膏就行。”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在那里站了些时间,就被太阳晒伤了。难道自己的肌肤现在这么嫩?   他走到屏风后,脱去衣裳,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像确实嫩了不少。到底是养尊处优了些日子,一点苦都吃不得了。   贾琏紧皱着双眉听着屏风后隐隐传出的几声痛呼声,转身走了出去。   他对着兴儿招了招手,兴儿急忙跑过来,“二爷。”   贾琏悄声嘱咐了他几句,又将腰间的钱袋取下给他,“快去快回,剩下的做你的赏钱。”   兴儿闻言笑着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说完就往外跑,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儿。   这里离京城并不远,兴儿又是卯足了劲儿地赶着马车,在叶向晚沐浴结束之前带着药膏回来了。   叶向晚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屏风后走出来,“你也去洗洗。”   “不急,你过来。”贾琏拉着叶向晚走到床边,让他坐下。   “做什么?”叶向晚手里的布巾被贾琏拿走,感受着他在给自己擦拭湿发,他心里不自在极了。   他想要将布巾夺回来,就听贾琏轻喝道:“别动。”   叶向晚很别扭,他和贾琏什么时候这样亲近过?可他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自己一惊一乍。反正贾琏还是第一次这样伺候自己,他干脆任由他给自己擦拭头发。   这样想着,他也放松下来,又不是自己让他这样做的,他何必感觉到别扭,给自己找不自在。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让贾琏帮忙擦拭着湿发。   等湿发擦拭得差不多了,贾琏就将他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满是红痕的后颈。雪白的脖颈上那一片红很是显眼。   他打开药膏盒子,挖出一坨绿色的膏体在红痕上抹开。   叶向晚只觉得后颈处一片冰冰凉凉,之前的刺痛也逐渐消失不见,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药膏?”   贾琏随口道:“之前你沐浴时我让兴儿去城里买的。”   叶向晚闻言心里就是一动,但那一丝涟漪很快就消失不见,这点小恩小惠可打动不了自己。贾琏这做得都是表面功夫罢了,很可能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和财富,他才不会上当!   “谢了,多少钱?我给你。”   贾琏擦药的手一顿,闷闷道:“你我之间何必分得这样清?我对你好些还不好?”   叶向晚道:“好啊,你对我好当然好。”   虽然他也说不出哪里好的话,但也不想打击贾琏的积极性,毕竟这样的贾琏应该好拿捏些。不比之前,只是受自己威胁,如今他自愿那就更好。   听着叶向晚这还不入心的回答,贾琏心中泄气。但很快他就安慰好了自己,都怪自己往日里太风流,所以叶向晚才会觉得自己不可靠。不过没关系,他会做出改变,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吃了饭,俩人又在庄子里待了一会儿,等到太阳没有那么毒了,才坐上马车一道回了府。   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让红珠和清荷给他做个冰碗吃。   坐在凉席上,边上放置着两盆冰降温,手里端着一碗冰碗吃着,叶向晚舒坦地长舒了口气,“舒服。”   贾琏也吃着一碗冰碗,道:“等秋老虎过去,天气就会凉爽许多。”   闻言叶向晚道:“没想到一转眼好几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想起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忽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从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如今也成为一个府衙的府丞。”   听到叶向晚的话,贾琏忽然有些心虚,只是让他现在开口说明,他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吃着冰碗笑道:“还不能允许我改变自己变得更优秀?人总是会成长的,你不能用你的老眼光看待现在的我和将来的我。”   叶向晚将空碗递给贾琏,贾琏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去放到身后的桌子上。   “想让我对你改观,只靠你这些话可是不够的。不过我的看法对你很重要吗?”   话一出口,叶向晚就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像是在试探自己在贾琏心里的地位一样。   贾琏似乎没有想到叶向晚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才回道:“你我是夫夫,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我自然希望我们可以和睦相处。如果你对我可以改观,日后相处起来岂不是会更舒适?”   听着贾琏的话,叶向晚真的感觉有些尴尬了,好像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尴尬过后,心里就松了口气,放松了许多。贾琏没有多想就好,他只想搞钱,可不想搞感情。和贾琏谈感情,太不靠谱。   “确定不是怨偶?”叶向晚看着贾琏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贾琏被梗住了,“倒也不必这么没有信心,况且我有再改的,一定不会是怨偶。”   叶向晚讪讪笑了笑,拿过大蒲扇盖上脸上就躺了下去。   贾琏被这话梗的也没有心情吃冰碗了,看着手里的碎冰和果粒发呆。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天过后,叶向晚和贾琏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两人似乎都将那天所说的话忘记,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他们的相处也和之前没有差别。   只是叶向晚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对待贾琏的态度疏离了许多。他现在拿不准贾琏对他的心思,又怕是自己太过自恋误会他,所以在平常的相处中显得客气很多。   贾琏心中无奈叹气,只觉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要说他爱上了叶向晚,似乎没有。可要说是不喜欢,却又不是。他觉得和叶向晚相处还挺有意思挺开心的,况且叶向晚长得好看,还很符合他的审美,如果真的和他过一辈子,他觉得他是愿意的。   只是没想到刚露出一点儿苗头,就被人避如蛇蝎,一时间,贾琏还真得生出一股征服欲。他身为荣国府的长孙,从来都是别人上赶着攀附他,他上赶着别人还是第一次,他一定要拿下叶向晚,证明自己的夫纲!还有魅力!   但两人相处,哪能不说话就那样干瞪眼瞧着,所以该有的相处还是有的。   比如,叶向晚的商品刷新时间到了,这次系统已经成功升级到三级,可以刷新五种商品。   他的运气不好,而他又想来个开门红,所以他只能去找贾琏帮忙。   刚洗漱好出来的贾琏,一看见叶向晚灼热的眼神,就似曾所觉地道:“可是又有不认得的字?”   叶向晚笑着点头,眉眼弯弯地瞧着他,“你真聪明,一看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贾琏无奈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哪个字不认识?”   思及之前叶向晚请教的习惯,他也不等他回答,直接伸出手点上书页上的字迹。不过刚点上去,他眼底深处就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他一边点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叶向晚的神色,看到他眼冒精光,脸上满是笑意,贾琏回头疑惑地看着自己指尖点着的地方,好似和上一次差不多的位置。   他看着那个很简单的字陷入了沉思,他记得这个字他之前教过的,他明明都认识,怎会······   看着新出现的五种商品,叶向晚开心地合不拢嘴,根本没有察觉到贾琏的视线。一直都在沉浸在开门红的欣喜中。笑得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又诱人心神。   贾琏抬眸看着叶向晚如画般的笑颜,忽然笑了一下,深究什么呢?知道的越多,他离自己就会越远。人生难得糊涂。   “后日我休沐,带你去回客居吃蟹,去不去?”   “去!”叶向晚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不过,你得给我扒蟹壳,你们这样权贵人家用的蟹八件我可不会。”   贾琏自然没有不应的,“行,我给你拆蟹。”   叶向晚听着这句话,觉得自己从他这句话中莫名感觉到一丝丝的宠溺是什么鬼!    第43章   想着系统商城里新刷新出来的五种商品, 叶向晚闭着眼睛,心神沉浸入系统页面,看着上面显示的商品细细思索着。   自行车套装中包括自行车、三轮车、脚踏板, 建造精巧, 外观精致,全都是符合如今背景朝代的木质产品。只要找个手艺好的木匠, 是可以将这些全都做出来的。   不过这三样车子,只有脚踏车勉强算是个得用的玩具, 其他的没有橡胶轮子的车子真是颠也要颠死了。   棉花种子,这个来得很重要。最重要的是,随着系统的升级,一些商品还附带着视频和图纸,比如怎么做那些自行车, 比如怎么种植棉花。   【系统, 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正好不用他苦恼该怎么种植那些庄稼。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得意:【那是,只要你努力升级,钱只会越来越多!货品也会越来越好!】   【不过这个止血粉是什么?】   系统:【系统出品, 什么都有可能会出现的。宿主可不要小瞧了我的止血粉,这可是上等止血粉,只要沾着立刻就能止血。可以说一克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如果止血粉的效果真像你说得这样好,价值千金确实不为过。】叶向晚无声叹气,【可惜我又不能卖出去,毕竟我也不懂医术,若是有药方就好了。】   系统:【有药方也没用,里面所需要的一些药材这里根本没有。】   叶向晚听出系统话里的意思,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止血粉是另一个世界所有的?】   系统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了嘴,忙往回找补:【你听错了, 我的意思是没有药方。】   【我听清楚了,你狡辩不了!】叶向晚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快说!】   系统:【爱信不信!】   它留下这么一句话就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叶向晚叫了它好几声,一次都没有回应。   叶向晚见状就没有再问,反正是狐狸早晚露出尾巴。   他继续看下去,人参?这可是好东西!他点开看了看,果然是人参,还都是野生人参。看模样年份也不低,虽然年份不低,但年份越高价格就越高。   叶向晚现在也不靠人参赚钱,这个看着富贵却也无法拿出来生钱,只能看着了。或者是以备不时之需所用。   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个东西上,这个东西瞧着和放大镜差不多,外圈镶金嵌玉的,看着就值钱。只是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名称:万科探测仪?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系统又出来了,给他解释:【顾名思义,这东西就和探测仪差不多,只是要比探测仪更加厉害。呐,你随便拿了一个物件,放到它的玻璃镜下面,镜面上就会显示这个物件的一切信息。】   这东西还是它收货的时候,“不小心捡到”的,它随手放在仓库里,没想到会被叶向晚开出来。   【这么高科技?】叶向晚有些不信,但是想着系统都出现了,有这东西也不奇怪。毕竟都是高科技产品。   不过······【一千货币一个?你抢钱呢!】   系统:【你想想它的功能好吗?可以探测一切东西的探测仪,你买到就是赚到!吃不了亏上不了当的!】   叶向晚紧紧皱着眉头,【但这玩意也就买一个自己拿来玩玩,卖是不能卖的。等于是个没用的。】   说起来,今天开出来的东西除了棉花种子和那个脚踏车之外,都是没大用处的。   但你还不能说它们都不好,它们很好,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可就因为太好了,无法拿出去用,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砸手里了。   也就只能拿出来自己玩玩儿,哄自己开心了。   第二天等贾琏一走,叶向晚就买了一个万科探测仪。他仔细瞧着手里的探测仪,嘀咕道:“和放大镜有什么区别?”   外人瞧着不知的,还真以为是个放大镜。只不过这个放大镜的手柄最中间镶嵌了一颗鲜红的宝石,宝石的上下分别镶嵌了两颗小一些的淡蓝色的宝石,看着就富贵。   他拿过独锋放到镜片下面,随后指尖轻触那颗红色的宝石。下一刻,镜片上就出现了一行行的字:   物品:一把削金如泥的匕首   功能:杀人   优点:杀人不沾血,乃居家旅行必备   缺点:太过锋利   材质解析:天外陨铁、星沙石、白金土   叶向晚眼睛亮晶晶的,真厉害!连材质都能解析出来。他又买了份止血粉,果然出现了其实所含药物:七星月棠花、绿蕊霜、六叶金晶三七。   他将止血粉收起来,喃喃道:“还真的找不到其中所含药材,就一个三七还是要六叶金晶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他来了兴致,将桌子上的茶杯随手拿起来,【一个不值钱的破杯子。】   【一个用了两年的不值钱的破茶壶,一个破旧的、沾有臭男人汗液的烂凉席一卷。】   叶向晚看着上面的字,眼角抽了抽,臭男人汗液?他很香的好嘛!一定是贾琏熏臭了他的凉席!从现在开始禁止贾琏上他的凉席!   【对了,镜片上出现的字是只有我能看,还是别人也能看到?】   系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low好吗?自然是谁按地开启按钮谁看得见。】   叶向晚点头,他将探测仪塞进怀里,而后买了一个脚踏车,这玩意他小的时候见都没有见过,大了想玩又怕别人说。如今有了机会,他还真的想玩玩。做个成人版的脚踏车!   他将脚踏车的图纸画好,带着小福就出了府。   “找个木匠铺子。”   小福闻言领着叶向晚就去了一家做木工的铺子,“二爷,这家福木坊是京城里做木工做得最好的一家。”   叶向晚带着小福走进去,屋子里都是一些家具或者农具,整整齐齐摆放在店里。   小二招呼过来:“公子可要买些什么?我们店里的桌案、椅子都很不错。”   “你们老板呢?”叶向晚直接打断小二的话。   “公子稍等。”小二忙去了后院去找老板,不一会一个身上沾满木屑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敢问公子要打些什么家具?”老板上下打量了两眼叶向晚,在这个掉下一块转头就能砸到一位贵人的京都城,对于叶向晚这样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儿,他的态度一向恭敬。   叶向晚将袖子里的图纸递给他:“最快多久打好?”   老板认真看着图纸,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此图是公子所画?真是奇思妙想。”   他抬头看向叶向晚:“不知公子此图可卖?”   “不卖。”叶向晚摇头拒绝,等以后开出橡胶或者是橡胶树出来,他就能开一家自己的木工铺子,没必要将图纸卖给别人。再说,他也不缺这卖图纸的钱。   老板闻言失望了一瞬,但也明白像叶向晚这样的人是不缺钱的,说不定还不喜别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如果公子急着要,天黑之前可以做好。”   叶向晚算了算时间,道:“我酉时来拿,可有问题?”   老板将图纸收好,自信道:“没有问题。”   叶向晚付了定金,拿了条子就和小福离开了福木坊。   既然出来了,他就打算逛一逛,随意走进一家古玩店,从袖子里掏出探测仪就开始探测起来。   【刚出土的龙泉青瓷玉壶春瓶一对。】   叶向晚往将探测仪移开,好家伙,刚出土的东西,真是够“新鲜”的。   “小兄弟认识这瓷瓶?”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向晚耳后的肌肤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迅速向后退了两步,皱眉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中年男人。男人下颌蓄着胡子,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在他身上打量着,眼神黏腻得让叶向晚很不舒服。   叶向晚眉心紧皱,“关你屁事!离小爷远点儿!”   小福过来将叶向晚挡在身后,“你是何人?敢对我家二爷不敬?”   男人笑了起来,越过小福看向叶向晚:“二爷?不知小兄弟是哪家的二爷,本王自幼在京都长大,各家子弟都见过,好似不曾见过你。”   听到男人的自称,叶向晚的眉心紧紧拧着,确认过身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既然如此,他当机立断,拉着小福就往外走。   看到叶向晚要走,男人也没有阻拦,只是对身边的常随道:“去查查,看看此人是哪家的。”   “是。”常随立刻领命出去,偷偷跟随在叶向晚身后不远处。   “你认识刚才那人吗?”叶向晚问小福。   小福一脸疑惑地摇头,“小的就是一个下人,若这个人真的是什么王爷,又岂是小的可以得见的。”   “说得也对。”叶向晚点头,是这个理儿,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满脸猥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经过这件事,叶向晚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思,带着小福就回了荣国府。   不远处的人看了眼荣国府的匾额,转身离去。   忠顺亲王府   忠顺亲王坐在椅子上,微微阖着双目听着对面的戏子唱着戏曲,听到常随的回话,打着拍子的手顿住,“你是说看见他进了荣国府?”   “是,小的确实看见他进了荣国府。小的查了,那位公子是贾琏前些时日娶得冲喜男妻。”   忠顺亲王想到叶向晚清俊漂亮的脸不由摇头:“贾琏那个风流浪荡子可配不上他这个男妻。”   常随道:“小的查到如今贾琏进了京都府衙做了府丞。”   “府丞?”作为当年那件事的幸存者,忠顺亲王听到贾琏进了京都府衙做府丞很是震惊。荣宁两府如今正在逐渐退离朝堂中心,只留下一个五品小官的贾政。   贾府在朝中没有人脉,仅存的一点人脉还在军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帮贾琏调动到京都府衙做府丞?要知道,京都府衙的府丞,将来若是某处有缺,若是有人愿意拉扯一把,府丞是可以直接去任职的。   “去查查,贾琏是如何进入京都府衙的。”对于忠顺亲王来说,这件事比之那个叶向晚更重要。   “是,小的这就去。”   荣国府   看着小福拿回来的脚踏板,叶向晚兴致勃勃地撩起衣摆开始在院子里踩着脚踏板玩儿。   “这是何物?”贾琏回来就看见满院子乱窜的人。   金黄的夕阳撒在叶向晚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金光,脸上的笑容都显得异常惊艳。   过了瘾的叶向晚将脚踏板放到一边,接过红珠地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脚踏板,今儿特意去福木坊做的,刚拿回来,你要不要试试?”   贾琏闻言就上去试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停下了,笑道:“还是晚哥儿有巧思。宝兄弟应该会很喜欢。”   叶向晚道:“这东西本就是小孩玩得多。”   他和贾琏进了屋,红珠和清荷陆续将饭菜送上。   贾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就和叶向晚坐下准备吃饭。   “今天我去一家古玩店,遇见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自称本王,看着挺猥琐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叶向晚说起来满脸的嫌弃,现在想起来还起了鸡皮疙瘩。   “本王?猥琐?”贾琏听着叶向晚的形容词,也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叶向晚叹了一声,“在京都这个地界儿,我想应该没有人敢假扮皇族贵胄,所以也没有和他起冲突,拉着小福就回来了。”   “我忽然发现荣国府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贾琏闻言忍不住笑了,“荣国府自然是比不上皇族贵胄,在皇子王爷面前,我们荣国府也是要退射一席之地的。”   他仔细瞧着叶向晚,见他眉眼如画,以前的清俊俊秀如今也多了些精致漂亮,不禁叹了一声,“在府里这些日子,你比刚来时似乎好看了很多。”   “夸我一句还叹气,可见不是真心夸赞。”原本叶向晚听到他的夸赞还挺高兴,可没想到还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咋滴?我长得好看碍着你了?   贾琏笑道:“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这是赞叹。”   叶向晚也没有多问,只当他是真的在赞叹了。   第二天傍晚,贾琏就和叶向晚一同出发去回客居。   两人上楼时,正好碰见忠顺亲王从楼上下来。   叶向晚一看见这个人就蹙起眉心,往贾琏右边身侧挪了挪。   忠顺亲王看到叶向晚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贾琏注意他的眼神,皱着眉头将叶向晚挡在身后,拱手一礼,笑道:“臣贾琏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免礼。”忠顺亲王扶住贾琏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许,“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贤侄,这位就是贤伉俪?果真是天作之合,般配得很。”   贾琏笑道:“多谢王爷谬赞。”   忠顺亲王拍了拍贾琏的手臂,“你们聊,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夫用膳。”   “下臣恭送王爷。”贾琏拱手施礼,一直等忠顺亲王走出酒楼大门,他才直起身子。眼神凝重地想着刚才忠顺亲王瞧着叶向晚的眼神。   等到了雅间,不等贾琏询问,叶向晚就道:“他就是我昨儿个和你说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就是原著里出现过几次的忠顺亲王。   他见贾琏心神不属,皱着眉头推了推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贾琏被这一推回了神,“没事,忠顺亲王好男风,日后再遇见小心些。”   叶向晚听出了贾琏的意思,忠顺亲王这是盯上他了?“可我都和你成了婚,他还能强抢?”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谁知会如何。”贾琏摇头看着他,“不说这个了,今天是来吃螃蟹宴的,这些烦心事就留给明天,今晚咱们就好好吃。”   “说得对!”叶向晚闻言就将这件烦心事抛到脑后。   很快,小二就端着一盘盘菜肴进来,还送上了拆蟹的蟹八件。   贾琏拿过蟹八件,对他笑道:“今晚你就只管吃,我来为你拆蟹。”   听他这么说,叶向晚也不再和他客气,当真自己吃起来,也不管他。   只是到了半途还是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认真拆着蟹,手里满是油渍却丝毫不见嫌弃,专心致志地拆着蟹肉。   叶向晚嚼了嚼嘴里的蟹肉,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想着,下意识地拿起筷子夹起碟子里的蟹肉,沾了点儿蘸汁后就送到贾琏嘴边。   看着贾琏惊讶的神色,叶向晚后悔了,自己只管吃就行了,管他干嘛!   “不吃拉倒!”   刚要收回手,贾琏就一口咬住蟹肉,眼神一直紧盯着叶向晚不放,笑道:“很好吃。”   叶向晚忽然有些觉得耳垂发烫,他忙收回手,低头吃着蟹肉。小白脸一个,笑得这么好看干什么!一定是故意想要以美**之,让我喂他吃蟹肉!   就算他这样告诉着自己,可看着贾琏额头沁出细汗,还是大发慈悲地给他喂了几次蟹肉。   后来习惯了,倒也顺手又喂了几次。   贾琏见他光吃蟹肉,就道:“螃蟹性寒,莫要多吃,喝杯黄酒暖暖。”   叶向晚倒也听劝,将口中的蟹肉咽下,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就端起桌子上酒杯喝了口黄酒,“我差不多了,你吃吧。”   贾琏闻言就放下手里的蟹八件,道:“可要再叫些主食?”   叶向晚摇头,贾琏见他真的饱了,才开始吃。   忠顺亲王府   忠顺亲王听着手下人的回报,眼里闪过惊讶:“你是说贾琏的调动中有太子殿下的影子?”   “是。”   “可知太子殿下为何会帮贾琏?”莫不是荣国府已经站队到了恭靖王府一脉?   常随摇头:“王爷恕罪,这一点小的未曾查到。”   忠顺亲王轻轻敲着桌案,沉思不语。    第44章   叶向晚洗漱好就坐在床上玩着那把探测仪, 听到贾琏的脚步声就转头看过去,那把探测仪还放在眼下,镜片透过贾琏, 上面显示出了一行字:上佳姿色的小白脸一个。   哈哈哈哈!看到这一行字, 叶向晚乐不可支。   看着叶向晚眼前放着一个圆圆的镜片瞧着自己,乐得东倒西歪。贾琏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 没问题啊,他怎么笑得这样欢快?   “笑什么?”   叶向晚忍住笑意, 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贾琏蹙眉瞧着他,总觉得他没有说实话。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见叶向晚还是时不时瞧着自己笑,不由再一次低头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   叶向晚摆手, 忍笑道:“真没什么, 就是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想笑而已。”   贾琏视线落到他手里的那个放大镜,“你从哪儿买的?怎么还是单片?给我瞧瞧。”   叶向晚对贾琏认识这个东西也不奇怪, 毕竟贾母那里就有一副眼镜,“自然是在外面买的。”   贾琏接过镜片,放到一只眼睛下看向叶向晚,果然看见叶向晚的模样放大许多,“倒是好用。”   看着手柄上镶嵌的红宝和蓝宝,他就知道这单片眼镜价格不低。   见贾琏看着探测仪手柄上的宝石发呆,叶向晚皱眉,这小子该不会想着将宝石给抠下来吧?他忙将探测仪从他的手里拿回来,“那店里就这么一个,你便是想要都没了。”   贾琏摇头, 叹道:“此物与我无用,不过是个观赏赏玩之物。”   叶向晚挑眉,心道:我这东西可不是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可比的。   第二天贾琏去上值,叶向晚闲来无事就去贾母处看望贾宝玉。贾宝玉一看他来,急忙起身迎接:“二嫂嫂。”   “你身上的伤好了?”叶向晚见他行动自然,就知他已经没事了。   贾宝玉笑着坐下,“伤还未痊愈,俗话说病去如抽丝,怎么也要再养个几天。”   叶向晚一听这话就知他是想偷懒了,不过贾母都不说什么,想来也是默许的。   “猫爷没来?”贾宝玉没有看见猫爷还有些失望。   叶向晚道:“你知道猫爷待不住,这会儿不知跑哪儿去了。”   “二嫂嫂可知东府很快就要有喜事了。”贾宝玉忽然说道。   叶向晚想起猫爷之前说的话,“什么喜事?”   贾宝玉道:“自然是蓉哥儿的喜事,蓉哥儿只比琏二哥小两岁,也有十六。昨儿珍大哥还来和老太太说,蓉哥儿媳妇已经定下,是营缮郎秦业的女儿。日子都定了,下个月十五。”   “如今已经月初,离十五也没几天,怎地这样匆忙?”叶向晚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贾宝玉低声道:“还不是担心赶上国孝,其实我倒觉得,便是真有国孝,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何必这么几天都等不及。”   叶向晚点了点头,也不知贾珍在想什么,怎么这样着急娶儿媳妇。之前就听贾琏说老皇帝身体不好,但他却知道,老皇帝还有些日子可活。如果这个剧情不发生改变,国丧还离得远。   晚上下值时,贾琏刚坐上马车,就被拦下。   “贾大人,我家王爷请大人过去一叙。”一个男子神情倨傲地看着贾琏。   贾琏忍不住皱眉,“敢问是哪位王爷要见我?”   男子不悦皱眉:“自然是忠顺亲王!贾大人这便走吧,免得王爷久等。”   贾琏心中有些不安,坐上马车示意兴儿跟着男人走。   到了回客居,马车停了下来,贾琏从马车上下来,跟着男子进了酒楼,直入二楼雅间。   此时,雅间内只有忠顺亲王一人,贾琏过去见礼,忠顺亲王笑呵呵地让贾琏起身。   “坐下说话。”   忠顺亲王的和蔼可亲让贾琏心中的不安更甚,“不知王爷唤下臣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无事。”忠顺亲王摆手让贾琏坐下,“只是觉得你我颇为投缘,故而遣人请你来说说话。”   贾琏嘴角扯出一抹笑,“不敢,能得王爷青睐是下臣荣幸。”   忠顺亲王闻言笑着拍了拍手,不一会儿,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阵香风袭来,几位妙龄女子或抱着琵琶,或抱着一张琴,或拿着一支萧,从外面鱼贯而入。   贾琏有些坐立不安,这要是被叶向晚知道,怕是又要跑不了一顿揍了。经过叶向晚好几次的提醒,他可是知道他那人对这些事有多么深恶痛绝。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叶向晚误会自己在外寻花问柳。   “王爷若是有事还请直言。”   忠顺亲王笑呵呵地让那几位女子演奏乐曲,听到贾琏的话就指着她们笑道:“你瞧瞧,可有入眼的?”   “王爷此言何意?”贾琏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然是送你。”忠顺亲王暧昧地看着贾琏,“你那男妻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听说你自从娶了那位,身边便再无妾室,可见其人善妒非常。本王见你合眼缘,今日特意叫你来此,打算送你几位美妾。本王所送,想来你那位夫人也说不得什么。”   贾琏一听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压下心里的怒火,笑道:“王爷误会了,非是内子善妒,而是下臣喜爱夫人,与夫人鹣鲽情深,不忍夫人不开心,这才未曾纳妾室入府。”   “下臣多谢王爷抬爱,只是下臣心中只有夫人一人,断断容不得他人插足其中,因此只能谢绝王爷好意,还望王爷见谅。”   忠顺亲王看着贾琏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挥手让那几位女子出去。   “实话说,本王觉得你那夫人甚是和本王眼缘。只要你愿意,娇妻美妾任你挑选,就是将来你在官场之上,也自有本王为你襄助。如今荣国府青黄不接,身为荣国府的继承人,你该知道如何选择对你才最有力。”   听着忠顺亲王这威逼利诱的话,一股怒火直冲贾琏脑门,只剩一根理智的弦儿紧紧勒住贾琏想要怒骂的嘴。   “王爷说笑了,下臣身为荣国府继承人,堂堂男儿,怎能出卖自己的夫人去换取荣华富贵路?”贾琏的脸色都是冷的,若不是顾忌着忠顺亲王的身份,他早就揍上去了。   “王爷不必再说,若是王爷并无他事,下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忠顺亲王。   忠顺亲王见状怒砸了手边的茶盏,“好一个贾琏!一个落魄勋贵,也敢在本王面前撒野!”   “王爷,可是要教训教训他?”一常随走进来问道。   忠顺亲王抬手止住他的话,沉声道:“不必,本王自有主张。”   贾琏!已经搭上恭靖王太子殿下就能高枕无忧?现在还不是他恭靖王做主的时候!   荣国府   回到府里,贾琏停住了脚步,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又在脸上揉了揉,难看的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要告诉晚哥儿,忠顺亲王要见我的事。”   兴儿见贾琏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点头应下,“是,小的记下了。”   贾琏刚要走,忽然停下:“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   他抬手嗅了嗅自己,好像有些脂粉味儿。   兴儿凑过去闻了闻,摇头道:“小的没有在您身上闻道什么味道。”   “真的没有?”贾琏不相信地又问了一次。   兴儿肯定地点头,“绝对没有。”   贾琏这才放心往院儿里走。   叶向晚正在撸着猫爷,贾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脸上明媚的开怀笑容。   “怎么不进来?”叶向晚转头看着他站在门口,心中疑惑。   贾琏回了神,抬脚走了进去,“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和猫爷的相处。”   猫爷看了眼贾琏,见他两手空空的回来,不由抖了抖嘴边的毛儿,这小白脸可真是越来越抠门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叶向晚撸着猫爷随口闻道。   贾琏脱了外衫去净手,背对着他道:“衙门有些事耽搁了。”   叶向晚也不在意,本就是随口一问,“吃饭吧。”   贾琏点头,擦干手过去用膳。   夜渐深,周围一片寂静。   叶向晚忽然出声:“今晚上你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   他本来是不想问的,不过难掩心中好奇,便问了出来。   黑暗中,贾琏的语气轻松:“无事,只是同僚间相处难免有些矛盾之处。”   叶向晚道:“正常,我虽然不曾做过官,不过这天底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相处不来的就那样淡淡处着就行,不用放在心上。”   “嗯。”贾琏侧头看向床帐外的微弱亮光,低低应了一声。   听着身边之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贾琏转过头看着叶向晚。帐子里有些暗,他看不清叶向晚的脸,可伸出的手却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他的脸。   “我会护着你的。”贾琏轻声喃喃着,“如果你那个土豆真的如你所言产量很大,那你这一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保障了。”   不过在土豆收获之前,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第45章   翌日一早, 叶向晚醒来就见贾琏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黑之色,“你夜里又做贼去了?”   贾琏无奈一笑,“只是没睡好罢了。”   用过早膳之后, 贾琏准备要走时, 忽然对叶向晚说道:“如今大事还未定下,若是出门, 多带些人。”   “知道了。”叶向晚不在意的摆手,贾琏看出他的不上心, 也没有多说,只是出去的时候对院子里的人吩咐了几句。   叶向晚不知昨天傍晚的事情,自然是不知贾琏在担心什么。反正这几日天气依然热,他的土豆也刚种下没有多久,所以他也不打算出门。在家里撸着猫, 看看小说, 吃着冰碗,日子悠闲又惬意。   朝堂   年老的皇上终于退位,将皇位让给了更加年富力强之人。   看着眼前这张象征着无上权利的龙椅, 恭靖王心潮澎湃。只是随着他走近龙椅,激动兴奋的心却忽然变得平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大臣高呼万岁,恭靖王抬手叫起,睥睨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众位大臣。   忠顺亲王抬眼悄悄瞧了上面人一眼,不过一瞬就再度低下了头。既然新皇已经继位,他心里便是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放下。   如今这么快就让太子继位,想来太上皇那里只怕是不好了,他也要为将来想一想。   京都府衙   听到这一个消息的贾琏,心中大喜,恭靖王终于上位了!心底生下的那一丝担忧终于可以彻底安定了。   周本秋和吴文台对视一眼, 也是松了口气,君主的人选落定,就是他们这些人也都安心了。   “只是不知太上皇······”吴文台小心问道。   周本秋摇头道:“不关咱们的事,不要多管,不要多问。”   吴文台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到了这一步,那些事已经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了。   贾琏心道:这一次或许太上皇也会无事。   若是真的不行了,说不定消息早就传出,如此一来对恭靖王的帝位稳固很有好处。可皇宫中却没有传出这个消息,看来,太上皇一时间还不会殡天。   看着手里的公文,贾琏的思绪跑得远了些。想起前世的种种,又想起今生的一切,恍恍惚惚犹觉梦中。他想起当年的荣国府,又想起死去的人,忽然思绪一个跑偏,想到了死在返京路途的王子腾。   他的脑子顿时就是一个激灵,瞬间回过了神。贾琏看着洁白的纸张上滴落的一滴墨,定了定神稳稳落笔继续书写。   只是脑子却骤然飞到远在扬州的贾赦身上,也不知老爷什么时候回来。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下了朝,忠顺亲王回了府,就叫来常随,“贾琏那边就罢了。”   如今贾琏似乎已经投靠了新皇,他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子让新皇拿住把柄,毕竟抢夺臣妻到底不好听。若是新皇以此治罪,拿自己做儆猴的鸡就不好了。   如今太上皇龙体不知如何,便是无事也已经老了。日后这天下还是年轻帝王的天下,他要多为自己的忠顺亲王府想想。   荣国府   贾宝玉来找叶向晚玩儿,就看见放在屋檐下的那个脚踏板车,他好奇地走过去,眼里满是新奇:“这是何物?”   叶向晚道:“这是脚踏板车,你若是喜欢,送你了。”   反正他已经玩腻了,留着还占地方,不如送给贾宝玉玩算了。   贾宝玉在叶向晚的教导下,很快就会玩了。许是小孩子天性,玩了好一会儿都不觉得累。   这件事传到王夫人耳朵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一个破落户,一点规矩都不懂!定是刻意带坏我的宝玉!”王夫人认为叶向晚是故意引导贾宝玉好玩了。   周瑞家的道:“说是前儿二奶奶出去找人打的,拿回来就玩了好一会儿。如今被宝二爷瞧见,想来也是巧了。”   王夫人叹了一声,她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她心中难免埋怨叶向晚没将那东西放好,让宝玉瞧见。   如今那孩子得了此玩具,想必更是好玩。   周瑞家的劝道:“太太何必自扰?不过一个小小的玩具,想来过不了几日,只要宝二爷丢开手也就腻了。”   王夫人微微摇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也是很了解贾宝玉的性子,认为周瑞家的说得在理。   新帝登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叶向晚在府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这个消息他听过就算,毕竟他离新帝实在是遥远。   “晚二爷,庄子里的柱子来了,问您要不要在庄子里养些鸡鸭什么的家禽。”小福站在门口问了一句。   叶向晚翻书的手顿住,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让他们养在后院,我记得后院还有些空地儿。对了,让他们再养几只羊,最好是那种到了年底就能宰杀的。”   这样一来,等到年底就能吃羊肉锅子了。   叶向晚给小福拿了些银子交给柱子回去买羊和鸡鸭,想着到了冬日就能吃锅子就忍不住流口水。他打开系统,看着上面的火锅套装,不由有些嘴馋。   他本来打算出去转一圈,回来的时候,将要吃的食材拿回来,谁知刚出院门就见好几个小厮要跟着。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领头的一个瞧着就见状的汉子憨笑道:“二爷吩咐的,说晚二爷若是要出去,就让我们跟着做个跑腿的。小福到底年纪小些,经不住事。”   叶向晚皱眉思索着,贾琏这是发什么疯?难道是顾忌着忠顺亲王?可也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吧?他一个王爷还能当众强抢不成?   呸!这话真是别扭。   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叶向晚也不想出去了,干脆直接吩咐他们:“你们几个,去买些鱼回来,然后让厨房那边做成鱼丸儿,再买些新鲜的青菜,再去看看集市上可有卖羊肉的,买回来让厨房的人片成薄片,可记下了?”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拿了钱就急匆匆出去了。   因为有贾琏的有言在先,大厨房的人接到鱼也不敢不做,还要按照叶向晚的吩咐将鱼刺都剔了才开始做鱼丸。   大厨房的人原本还有些憋气嫌麻烦,不过当他们得了叶向晚的赏钱后,就乐得见牙不见眼了,高高兴兴的给肉片薄片,将鱼肉打成鱼丸。   所以当晚上贾琏下值时,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辛辣香味儿。   走进去一瞧,就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拔霞供的锅子,下面的炭火烧得红通通的,锅子沸腾着鲜红色的汤汁。   “夏日炎炎,你吃拔霞供?”贾琏讶异地问道。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将盛装着食材碟子一一放到桌子上,“这有什么稀奇的,谁规定这东西一定要在冬日吃?我就想现在吃不行吗?”   贾琏笑道:“自然行,你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   等他洗好了手,就见叶向晚示意他去关门。贾琏虽心中疑惑,却还是走过去将门关上。   “何事这般神神秘秘的?”   叶向晚没有理他,起身走到里间,很快就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出来,托盘里满是碟子,上面放着各种菜式。   贾琏忙起身过去接着,帮他将托盘里的碟子端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贾琏指着一个碟子问道。   叶向晚看了一眼,就见里面放着的是脆骨丸子,“脆骨丸子,好了,不许问了,吃你的得了,哪儿那么多话。”   贾琏默默闭上了嘴,如今,叶向晚当着自己的面拿出这些东西,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么点儿信任?他不禁翘起唇角。   叶向晚看见他嘴角的笑意,皱眉道:“笑什么?不怀好意。”   贾琏喊冤:“我冤枉,我可没有不怀好意,我只是高兴。开心你我的关系终于靠近了些。”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哼道:“那你想多了,要不是大厨房的速度太慢,我也不会到现在才开始吃得上。便宜你了。”   贾琏笑笑,将锅子里烫熟的肉夹到叶向晚的碗中,“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多谢晚哥儿还想着我。”   “今日我原本想要出去的,谁知道你却给我准备了几个小厮常随。”叶向晚将肉吃了,就开始提这件事,“这么担心我?”   贾琏笑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怎能不担心?”   “我又不是长得倾国倾城,哪里来的魅力让一个王爷去抢夺臣妻?”叶向晚摇头,“充其量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   “小心无大错。”贾琏笑着反驳他的话,“更何况,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叶向晚闻言抖了抖身子,好似这样就能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住口住口,吃饭吃饭。”   贾琏微微笑着垂下眼眸,掩住眸子里的失落。   叶向晚低头吃着一颗鱼丸,这个贾琏,真的将自己带入丈夫这个角色了?完了完了,都怪自己这无处安放的魅力!他还真对自己起心思了。   “你可不要真喜欢上哥,哥是你抓不住的男人。”他还是提醒了贾琏一句,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男人只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他要钱不要人!   听着他的话,贾琏无奈摇头,今日依旧是任重而道远的一天。   “之前宝玉和我说,东府要有喜事了。”   贾琏愣了一下,“喜事?是蓉哥儿?定了谁家的?”   自从进了京都府衙,他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叶向晚道:“说是什么营缮郎秦业的女儿,婚期定在下个月十五。”   “这么急?”   “说那天是个好日子,虽然赶了些,但想来婚事也不会浅薄了。”   贾琏点头,明白了,这是为了避开可能会有的国孝。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平静,平静到贾琏觉得那天傍晚忠顺亲王来找是不是只是他的一个臆想。   与他来说,忠顺亲王就像是悬在他头顶而未落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刀就会落下,贾琏有些提心吊胆。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现在提着心也没用,敌不动我不动,等有了动静再说。大不了,他去求贵人帮帮忙,哪怕用了制冰一情也无妨。   “贾琏,我穿这件怎么样?”叶向晚低头看着身上的青竹色衣衫,袖口、领口和衣摆处都绣着同色的青竹,衬得他愈发的唇红齿白,纤细的腰身被巴掌宽的颜色略重些的青色腰带勒着,显得他身姿修长又挺拔。   贾琏看呆了眼,笑道:“好看,很适合你。”   他走上前为叶向晚整理了下衣领,“时辰差不多了,老太太怕是已经往前头走了。”   贾琏穿了一身蓝色衣衫,眉目俊俏,两人站在一处瞧着异常相配。   “那我们快走,莫要让老太太久等。”叶向晚拉着贾琏的手就往外走。   今日是东府蓉哥儿成亲的日子,热闹得紧,还未出府就听见喜庆的乐曲。   两人走到门口,就见老太太她们已经上了马车,贾琏忙上前,“老太太。”   贾母看着他和叶向晚笑道:“晚哥儿是男子,不必和我们一道拘着。琏儿,你也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他认认族里的人。”   贾琏忙应下。   贾母又道:“还有一事,你老子还在扬州未归,今儿就由你以大房的名义陪着你珍大哥招待客人。”   “是。”贾琏连连应是。   贾宝玉虽是二房男丁,但才六岁。贾母怜贾宝玉年幼,故而不曾让他和贾琏一般去前院招待客人,而是跟着自己去了后院女眷处。   十六岁的贾蓉,还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可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看着满脸稚嫩却满是欣喜笑意的贾蓉骑在高头大马上出府接亲,叶向晚心中叹息,都说秦可卿和贾珍有一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想着他就往贾珍那里看了一眼,贾珍如今的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多岁,虽然蓄着胡子,但还是可以看出那张脸不错。只是瞧着眼下有些泛着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就不够精神。不过那一身的气势和气度还是将贾蓉那个尚且幼小稚嫩的儿子比了下去。   大户人家的成婚之礼就是繁琐,就连叶向晚这个看客都觉得累。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喧嚣热闹的院子逐渐安静下来。   贾琏带着他去和贾珍告辞,“恭喜啊,珍大哥,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蓉哥儿的喜讯了。”   贾蓉在一边笑得羞涩:“借琏二叔吉言了。”   贾珍笑着摆手,“如今他成了婚,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今日多谢你了,改天哥哥请你吃酒。”   “那弟弟就等着了,天色已晚,弟弟就不打扰了,告辞。”贾琏和叶向晚向贾珍告辞,二人很快就回了荣国府。   回了家,二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安了寝。   叶向晚感叹道:“没想到成婚这么麻烦。”   贾琏笑道:“是我的不是,咱们成婚时我还在昏迷,想来是比不得蓉哥儿成婚时的盛大热闹。”   “说这些做什么。”叶向晚瞥了他一眼,“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再说,咱俩现在就是搭伙过日子,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还有,以后别说这些话了。”   搞得我心都突突的,影响我的道心!   贾琏心中苦恼着叹息,他这样油盐不进的,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和他的关系再进一步?   叶向晚不管贾琏心中在想什么,抓住他的手就在自己的掌心摁了一下,“行了,睡吧。”   贾琏将刚被抓住的手伸到眼前仔细瞧着,刚才······他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能吃能喝,有什么好睡不着的。”叶向晚翻过身背对着他,看着新出来的商品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没什么。”贾琏缓缓摇头,“睡吧。”   叶向晚没有理他,看着新商品唉声叹气,钟表,还是各种各样的钟表。恒温风铃,自动调节温度的一个装饰品,无论什么样的温度,都能调整到恒温,比之空调更方便,还方便携带。不过这个要贵些,十个货币一串儿。   他当即就买了一个,放到床里。不过几分钟过后,整个床帐里的闷热就逐渐散去。   叶向晚宝贝似地摸着那串儿风铃,好东西啊!可惜不能拿出去卖,就算自己用都要偷偷摸摸的,真是不痛快。   贾琏感觉到床帐里温度的变化,也没有多问,只感慨道:“挺凉快。”   叶向晚笑了,接着看剩下的商品。剩下的三样商品就比较普通了,一个是饰品,这是一个大类,里面包含了金银玉的各种首饰。还有画画所需的各色颜料,没什么用处。他现在也不差这点卖金银首饰和颜料的银子。   最后一样则是四季袜子,正好买了自己穿。   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不需要再售卖新奇的商品赚钱。他现在只是喜欢那种开盒之时的新奇感,无论商品是什么,他都不介意,合适的就拿出去卖,不合适的就私下自己用。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经验值可能攒得就要慢了。但他也无所谓,反正时日还长,总能升上去的。   今日贾琏休沐,再加上昨晚上回来的晚了些,所以两人起得就有些晚。   叶向晚醒得时候看见贾琏还躺在身边未走,还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他今天不用上值。   他在床上赖了会儿,就打算起床,只是没想到刚坐起来,就注意到了贾琏小腹处的动静。   叶向晚眨了眨眼睛,对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贾琏道:“要不,你还是纳了姨娘吧。”   贾琏迷茫地看向他,还未来得及生气就听叶向晚继续说道:“不然我真担心你再给憋坏了。”   贾琏蓦地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拉过边上的薄被盖到腰上。    第46章   听着叶向晚说不在意自己纳妾一事, 贾琏沉默了,看着他许久才问了一句:“如果我真的纳妾,你我之间可还有缘分?”   刚睡醒的贾琏, 一双桃花眼泛着一丝水色, 他瞧着这双看谁都深情的眸子里含着的真挚,不由避开:“你纳不纳妾我又管不着, 反正就这样过着不好吗?河水不犯井水,偶尔一起相商一些事情, 我不耽搁你。”   “可我觉得这样很好。”贾琏认真地凝视着他,“我不想你我之间再插进来第三人,我也已习惯你我二人的相处。”   他听出了叶向晚话里的意思,他看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可他已经听明白了。若是自己纳妾, 只怕他们之间就真的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很认真地对叶向晚说:“我现在并无纳妾的心思,以后也不会有。我分得清轻重,更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叶向晚有些尴尬, 但心里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最后他归结于第一次被人疑似告白的话所刺激。   他转身将那串儿恒温风铃收起来,随后转身下床,“你先自己收拾一下。”   贾琏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身影,垂眸看着腰间的被子,片刻后忽然扬唇一笑,随后才将手伸了进去······   用早膳的时候,叶向晚看着若无其事的贾琏,暗道:还得练啊,看贾琏这脸皮厚的, 真是不能比。   “我打算把我腌的咸鸭蛋拿出去卖,我赚的钱总得有个来由。”正吃着饭,叶向晚忽然说起这件事。   贾琏点头赞同,确实如此,像是芙蓉妆、合欢斋都不太能明说着拿出来,合欢斋也就罢了,不过就是名声不太好听。而芙蓉妆确实需要藏一藏,没有材料就拿出那么多物品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他一样当个睁眼瞎。   “这样,回头隔壁那间厢房给你腾空做个小作坊,外头那些材料香粉什么的东西我给你买回来。甭管你做什么,你的那些护肤品总得做出来才能往外卖。”   叶向晚颔首,“你说得对,我一会儿给你一个单子,你就照着这些买就行。”   这时他想起自己那个探测仪的好处了,就像贾琏说的,甭管材料全不全,他总得动起来才行。至于数量对不上?他就是一个速度这么快的男人!有什么问题?   “不过咸鸭蛋还是要继续卖,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让兴儿直接去回客居找掌柜的谈。也省得你再买铺子。”贾琏盛了碗汤放到叶向晚面前,“以后卖咸鸭蛋赚的钱,就是你明面上来钱的路子。”   咸鸭蛋虽然好吃,但赚不到什么大钱,不像芙蓉妆收益数量可观。就算府里人知晓,顶多是嘴上酸几句罢了。   叶向晚和贾琏商议一下,将护肤品所需要的大概材料写下交给贾琏,贾琏就带着兴儿出了府。   “加紧时间去办。”贾琏刚出了府就将手里的那张单子递给了兴儿。   兴儿是识字的,他接过去看了几眼,却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刚要问就听贾琏道:“这都是你家二奶奶要的,莫要误事。”   一听是叶向晚要的,兴儿立时将此事排到第一位,“是,小的马上就去办!”   听着兴儿这激动不已的话音,贾琏心中好奇:“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兴儿嘿嘿一笑,道:“二奶奶大方,您看昭儿,自从跟着二奶奶做了合欢斋的掌柜,赚得可比小的多多了。”   贾琏听出兴儿话里的羡慕,笑骂道:“羡慕昭儿?”   兴儿老实点头:“嗯,谁不羡慕?虽然其他人都以为昭儿是给二爷做掌柜,可小的知道那是二奶奶的。小的就盼着二奶奶何时再开个铺子,小的也自荐做个掌柜去。月钱多不说,说出去也好听。”   贾琏笑了,“行了,你也不用羡慕昭儿,等回头你家二奶奶若是再开个铺子,爷替你问问。”   “真的?”兴儿闻言又惊又喜,“谢谢二爷!谢谢二爷!”   “只是问问,谢还太早。”贾琏说完就认真地看着他,沉声道:“但有一点,关于你家二奶奶开铺子这件事,你把嘴给我闭紧了。要是泄露一点消息,爷就把你那一大家子全都卖到矿上去!可记下了?”   兴儿紧抿着嘴,“二爷,您放心,小的谁都不说!就是小的亲老子娘都不说!”   贾琏满意点头,“若是办得好,到时爷就给你家二奶奶多说两句好话。”   “谢谢二爷!”得了贾琏的这句话,兴儿办起事来可谓是尽心又尽力,很快就将东西采买齐全。   幸而贾赦那一房的院子和贾母那边是隔开的,只开了一扇门,所以兴儿将东西送进来的时候,也无人在意。   “晚二爷,二爷和小的说了,小的回来就是想拿些咸鸭蛋去回客居看看。”兴儿看着正在查看买回来的东西的叶向晚,开口说道。   叶向晚喊了一声红珠,让她去拿些咸鸭蛋给兴儿。之前他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假借腌鸭蛋的名义买了不少鸭蛋。但他都没有腌,而是放到了系统仓库里,偷梁换柱成系统里买的咸鸭蛋。   不过之前开出一个探测仪,他已经测出系统商城里的咸鸭蛋所用的材料都是什么,已经让小福去买了。等买回来用上,若是味道和系统商城里的一样,那他就省了一笔钱。   【宿主请注意,您的购买次数可是和经验值有关,你若是不买,经验值怎么涨?】系统忽然出现。   叶向晚安抚着:【安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咸鸭蛋才几个钱,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啊。其他东西只要我买得够多,经验值迟早都是会涨的。放心啦。】   不过听到系统的话,他倒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经验值真的和购买商品的次数有关。   “谈生意就好好谈,这么一个咸鸭蛋不值得又掏家门又说人的。”   兴儿很快就明白了叶向晚的意思,点头应下他的话,拎着一个小篮子就走了。   厢房被腾空,虽然只是说着随便做做,可叶向晚对这些还挺有兴趣的,一天的时间都闷在房间里头,不是磨粉就是蒸馏。他也算是找个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了。   他忽然想起精油,就让小福出去买了不少新鲜的花朵回来。又让红珠和清荷她们将花瓣清理干净,才拿到厢房。可惜这么点花朵,都混合在一起也不过才得了几滴而已。实在是太过费心费力还费物。   若是想要卖精油,少不得要包地种花。可惜啊,这个时候的人吃都吃不饱了,怎么可能包地种什么花儿。自己做着玩玩儿也就算了。   时间缓缓过去,叶向晚的咸鸭蛋开始给回客居供货,于此同时他的小作坊也开始步入正轨。   不过清荷、红珠和小福他们都不知道叶向晚在做什么。因为叶向晚忙活的时候,是关着房门且不许人去打扰的,为此他还买了不少关于香料的书回来。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什么时候能够开出关于各种香料的书就好了。   这日晚上,叶向晚和贾琏在一起吃晚膳,就忽然道:“府里这两日好似很热闹。”   贾琏好笑地抬头看他,“明儿就是十五了,要拜月吃月饼的。这你都忘了?”   叶向晚算了算日子,摇头笑道:“还真的忘了,府里做月饼都有什么馅儿的?”   贾琏道:“那可多了,有核桃仁儿、松子仁儿、瓜子仁儿,还有用果肉为馅儿,更有红枣芝麻馅儿,豆沙馅儿。明儿大厨房每一种馅儿都会做些,到时你可以尝尝府里的月饼和你往日所食的月饼味道有何不同。”   “我想吃咸蛋黄莲蓉月饼。”叶向晚想着前世自己做的莲蓉月饼,有些馋了。   贾琏听到他说咸蛋黄莲蓉月饼有些疑惑,“这又甜又咸的能好吃?”   叶向晚道:“好不好吃,明儿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贾琏看着他脸上自信的笑意,也不由期待起来,“明儿我休沐,正好在家帮你。”   “明天先买莲子。”叶向晚一锤定音。   今儿是八月十五,荣国府早早的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厨房更是忙活个不停,一大早就开始为晚上的家宴做准备。   而叶向晚和贾琏也开始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忙活着。   虽然贾琏做什么都笨手笨脚,但他干活很认真,叶向晚说什么就干什么。   看着贾琏从手忙脚乱到不慌不忙地包月饼,包了一个后还笑着看向叶向晚,仿佛在邀功一般的神色,让叶向晚微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走心地夸了一句:“不错,继续。”   贾琏见他避开自己的视线也不在意,笑着转过头继续包着月饼。   叶向晚定了定神,专心做起月饼来。   当第一锅月饼出来时,叶向晚就拿了一块给他:“你可是我的大功臣,给你的奖励,快尝尝。”   贾琏接过去,吹了吹就轻轻咬了一口,第一口还未吃到咸蛋黄,只有淡淡的清甜味儿和细腻绵密的口感。   但他第二口就吃到了咸咸的蛋黄,虽然蛋黄有些咸,听着和甜甜的月饼不相搭,可是吃进嘴里却是入口即化的绵软之感。而外面的甜将中间蛋黄的咸味中和的很完美。   “很香!很好吃!”贾琏几口就将那块小月饼吃完,然后对叶向晚竖起一个大拇指。   叶向晚得意地一笑,这可是他做过许多次的咸蛋黄莲蓉月饼,不可能翻车的!虽然没有烤箱,但依然没有失手,看来手艺仍在,没有退步。   到了晚上,贾母那边开宴,叶向晚和贾琏一道去了荣禧堂。    第47章   此时贾母已经领着府中女眷拜过月神, 叶向晚和贾琏到的时候,院子里的桌案等物已经全都收起。   众人落座,贾母和女眷坐在一处。府里的男子则是坐到另一桌。不过贾宝玉还是跟着贾母, 如今贾宝玉还小, 这样的场面他一直都是跟在贾母身边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叶向晚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贾环, 这个被称为小冻猫子的人。此时的贾环不过是个三四岁模样,身上的衣衫半新不旧, 低头坐在他的下首。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多在意。   “怎么不见琮儿?”叶向晚凑到贾琏耳边低声询问。   贾琏低声道:“他年纪小,过来露个面给老太太请安就回去了。兰儿亦是如此。”   叶向晚点了点头,怪不得不见他们俩。   贾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开始用膳。   男人这边没有什么话聊, 但贾母那边倒是挺热闹, 只是王夫人和邢夫人都不是个嘴巴甜的。李纨因为贾珠的去世,也是个话不多的,即便是这样的日子, 也是沉默居多。   贾宝玉他们年纪小些,但正因为年纪小,说起话来才觉得活泼纯真。因而贾母那一桌的席上欢声笑语不断。   用过晚膳,众人落座在一处说话,丫头们奉了茶上来,又端来月饼。   贾母看了一眼,就瞧见一个牡丹花模样的月饼出现在手边,她眼睛亮了一下,拿起一块月饼仔细端详着:“哟,这月饼做得精巧。”   贾琏笑着接话:“多谢老太太夸赞。”   贾母笑道:“我夸的是做月饼的, 你道什么谢。”   贾宝玉道:“莫不是这月饼是琏二哥哥你做的?”   贾琏得意地昂起头,与有荣焉地道:“宝兄弟可是猜对了,这做月饼的不是旁人,乃是晚哥儿所做。老太太可尝尝这味道如何。”   贾母惊讶地看向叶向晚,“不曾想竟是晚哥儿所做,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完贾母就咬了一口,咸蛋黄的咸与莲蓉馅儿的甜完美的在舌尖弥漫,“嗯,不错,咸甜适中。虽是有着咸甜两种味道,却丝毫没有凌乱之感,甜的是不是莲蓉?”   叶向晚笑道:“还是老太太舌头尖,一尝就知道。”   贾母放下手里的月饼,端起清茶喝了一口,“能想到用莲蓉和糖的甜来包裹着咸鸭蛋的咸,还将这两种味道中和的如此之和谐、美味,晚哥儿,不曾想你还有这般巧思。”   “这也算不得什么。”叶向晚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就是喜欢吃莲子和咸鸭蛋,于是我就想着这两种能不能混合到一起?谁知一试便成了。也亏得二爷愿意看着我胡闹。”   贾母笑了,“如何算是胡闹,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吃不起这些东西。再者,少年人就是要有这种敢说敢做之勇气。若你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咱们也吃不上你这咸蛋黄莲蓉月饼不是。”   邢夫人闻言看了眼叶向晚,眼神闪过一丝轻蔑,很快消失不见。   而王夫人则是扬起温和的笑容看着叶向晚,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但面上的笑容让人瞧着就和善。   贾政笑道:“母亲说得极是,这一点琏儿可是要和你媳妇学学才是。还有晚哥儿,既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只是心里还是认为君子远庖厨,觉得叶向晚和贾琏亲自动手做月饼到底是失了身份。   “老太太和二老爷所言,向晚记下了。”叶向晚起身微微弯腰一礼。   贾母忙抬手让他坐下,“一家子不必拘礼。”   叶向晚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去去口中的油腻。   “我也尝尝,二嫂嫂做的月饼一定好吃。”贾宝玉等不及地拿过一块就咬了一口,“确实不错,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你们也快尝尝。”   迎春、探春和惜春也分别拿了一块吃,也觉得好吃。   不过月饼嘛,喜欢什么样口味的人都有。所以就算叶向晚的咸蛋黄莲蓉月饼得到贾母等人的喜欢,也有不喜欢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叶向晚忙让人准备热水准备沐浴。忙了一天,浑身都有些酸了。   “要不我给你按按?”贾琏自告奋勇。   叶向晚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信任,“你别是趁机占我便宜?不用了,我泡泡热水去去乏就好。”   “揉肩而已,占什么便宜?”贾琏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放到他的双肩就开始按揉着,“怎么样?力道可还好?”   想歪了的叶向晚微微红了脸,幸亏贾琏站在他身后,这才没有被发现。   按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的叶向晚问道:“要不要我回报一二?”   想到叶向晚的大力,贾琏嘴角抽了抽,“不必,我承受不起。”   叶向晚撇了撇嘴,他是会控制好力度的好吗?对他这么没有信心?算了,反正他只是随口一说,不按就不按。   洗漱好之后,叶向晚早早沉入梦乡。   而贾琏则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他转过身看着叶向晚,心道:若是我们真的走到一起,就自己这副小身板子,恐怕还不够晚哥儿一合之力。等老爷回来,自己也该练练了。不说练出个什么东西,只说下次挨揍的时候不那么惨就好。   看着穿在脚上的新足衣,贾琏转头看了眼还未醒来的叶向晚,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遮掩好床帐挡去外面透进来的光,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里间去洗漱。   叶向晚起来的时候,贾琏已经走了。他吃了早饭本想继续自己的调香大业,不过他想起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田庄看看,便带着小福坐上马车去了田庄,看看他的土豆怎么样了。   他没有去自己的宅子,而是先去了种植土豆的田地。到了田地头,他就见一大片的土壤上冒出碧绿碧绿的苗苗。   叶向晚满意点头,看来李老伯将这块地照顾得很好,毕竟他看那地里很少有杂草。   看完了田地就回了宅子,柱子领着他去后院看了看那三头畜生,还有新加的几头半大的羊,外加新搭建的鸡鸭鹅的窝。   他观察了一下,道:“这院子是不是有些小了?”   之前还不觉得,如今加了这几只新家禽,就显得后院有些挤。   柱子道:“也不算太挤,小的们养家禽也不养太多,主要是自己吃,也省得去外面买了。”   叶向晚点头,这倒是,“行,那你们看着养就成。等这些鸡鸭鹅养成了,你们每隔半个月可以吃次荤腥。具体是鸡鸭还是鹅,你们自己商量。”   “谢谢公子。”柱子高兴地笑起来,“小的们定会好好养这些家禽的。”   “我的羊也不能忘了,要好好养。养得好,过年有奖励。”叶向晚给了他一个大枣,柱子高高兴兴地接了。   叶向晚没有这里多待,看了下养的家禽就走了。   经过田地头的时候,他撩开窗帘就看见外面光秃秃的田里快速跑过一只兔子。   “兔子!”   要是有弓箭就好了,他还没有玩过弓箭呢。等回头买张弓,他也感受一下打猎的感觉。对了还要买只狗,那什么左擎苍、右什么,想不起来了,反正很威风。   回了府,他就进了自己的小作坊,将恒温风铃往墙壁上一挂,就继续研究调香料。   时间就这样过去,当他听说贾赦要回来的时候,才猛然惊觉时间到了九月。   听着贾赦说起去了扬州之后发生的事情,贾母坐在椅子上哭得不能自已。   邢夫人和王夫人急忙去劝着,连带着被贾母搂在怀里的林黛玉都哭了起来。   叶向晚打量着如今才四五岁的林黛玉,虽然年幼,但已然可以看出眉眼不俗,气质更是出众。   “老太太莫要再哭,伤了心神岂不是让姑姑在天之灵难安?”叶向晚轻声劝说着,“如今姑姑已然去了,老太太就该为林表妹多想想。林表妹一路风尘来京,想来劳累不已,合该好好歇歇才是。”   还好今日贾宝玉去了家学不在,不然说不定又要弄出什么“摔玉”之事。   贾母听他提起林黛玉,忙搂着林黛玉仔细瞧,见她面色憔悴,满脸泪痕,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好孩子,来了这儿,这儿就是你的家。先去歇歇,一会儿外祖母再去看你。鸳鸯,你亲自带着玉儿去我那儿歇下,莫要让人扰了我的玉儿。”   “是,老太太。”鸳鸯急忙过去牵着林黛玉的手。   林黛玉先是给贾母等人福身一礼,才牵着鸳鸯的手去了后堂。   贾母看向迎春、探春和惜春,道:“玉儿刚来此处,难免不熟悉。她母亲刚去,心中正伤,你们往后可要多和玉儿说说话,免得她伤神伤心。”   迎春三人忙应下,“老太太放心,我们省得,日后定时常与妹妹一处。”   贾母看着迎春,欣慰点头,“迎丫头,你是姐姐,又一向稳重,我最放心你。”   迎春抿唇羞怯一笑,“都是一家子骨肉,自该亲近。”   “这次进京,妹夫说怕扰着府上,就只带着那么几个下仆。”贾赦喝了口茶,继续道:“这是玉儿她亲外祖家,他便是多带些下人,咱府上还能是养不起怎的?就是生分,还说自带着花用,这不是寒碜咱们家?”   贾母听着微微蹙起眉头,她明白林如海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她心中默叹一声,道:“玉儿一切花用都走我的私账,不必府上出。”   贾政忙道:“都是一家子,走府上公账就是,何必母亲亲自出。”   贾赦闻言撇了撇嘴,眼里翻了一个白。这个假正经,就会装模作样,惯会说好听的。   贾母道:“就这么办,你们都回吧。”   贾赦、贾政等人忙起身告辞。   刚出了贾母的院子,贾赦就叫住了叶向晚,二人身边伺候的下人很有眼色的退后几步慢慢跟着。   叶向晚问道:“老爷可是有事要吩咐?”   贾赦眉心微皱,“怎的不见琏儿?”   叶向晚道:“他如今有了正经差事,在京都府衙做府丞,一早就走,晚上才回。这会儿老爷自然看不到他。”   “府丞?”贾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捋着胡子沉思着笑了起来,“不错,甚好,甚好!”   想他政老二会读书,会得母亲欢心有什么用!做官做了二十来年,还不是一个五品小官儿!还不如他的琏儿来得好!   哈哈哈哈!琏儿真是会给他这个老子长脸!   叶向晚见贾赦喜笑颜开,就提醒了一句:“贾琏说了,这件事不好张扬,故而拒了老太太设宴一事。老爷回头可也莫要太高调。”   贾赦哼了一声,“好不容易上进为何要低调?岂不如那锦衣夜行?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但他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想到了贾琏得了实职的原因所在。故而也没有在问过贾琏得到真切答案时想要去做些什么。   叶向晚听着他的话没有再说,反正这话他已经说过。贾赦要怎么做,他也管不了。   “老爷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贾赦摆摆手让他走了,脸上的笑容如开了花二儿一般灿烂,挡都挡不住,背着一双手哼着小曲儿慢悠悠踱回了自己的院子。   叶向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进了隔壁厢房。看着桌子上磨成粉的香料,也没有了心思继续。   如今林黛玉已经进了府,若无意外,林如海也会在几年后死去。贾琏虽然已经成了京都府衙府丞,可这对荣国府的大厦将倾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无。   他摸着石钵,陷入沉思,素白指尖沾染上一些白色香粉。   不过……他想到土豆,再过两三个月土豆就能收获。只要将土豆献上去,便是将来荣国府无法改变倾倒的结局,他也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他拿过一边的帕子擦拭了指尖的香粉,将墙壁上的恒温风铃取下收好,推开门就喊着小福坐上马车出了府。   到了地头就见李老伯蹲在地里,身侧已经堆积了一小堆杂草。   “李老伯辛苦了 。”叶向晚撩起衣摆往李老伯身边走。   李老伯转头一看,瞧见叶向晚忙起身,将左手里的烟袋锅子插进腰带,右手则是在衣服上拍了拍尘土。   “叶公子,您怎么来了?”   叶向晚笑道:“过来瞧瞧,这还是我第一次种地,虽然李老伯你们帮忙种得更多,可这心里总忍不住过来看看。”   李老伯闻言笑了,“正常,想当初老汉我第一次种庄稼,也是忍不住就过去瞧瞧,生怕出了什么问题来年没饭吃。”   “上次忘了问,老伯你们这两年收成怎么样?”   李老伯笑道:“这两年还行,老天爷赏饭吃,风调雨顺的。不过种地这事,一向是靠天吃饭,能不能吃上饱饭,这谁也说不准。”   他看着叶向晚,眼里满是感激:“如今叶公子给我们这些佃户加了一成租子,已经很好了。”   叶向晚看着地里张起的青苗,沉声道:“要是有一天人人都能吃饱饭就好了。”   李老板闻言哈哈笑起来:“若是人人都能吃饱饭,那可真是再世的菩萨了。”   叶向晚想起那个老爷子,嘴角翘起:“是啊,可不就是再世菩萨,现世的神农。”   也许土豆只是一个开始,他想。   晚上贾琏刚到府,就被守在门口的贾赦的叫走了,他这才知道自己老爹已经回来了。   “老爷。”   贾赦上下打量着贾琏,见他眉宇间神采飞扬,不似之前无所事事的颓唐,满意地点头。   “不错,比你二叔强!好!”   听着贾赦的哈哈大笑,贾琏嘴角微抽,“都是得贵人提携。”   贾赦收了笑声,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许多,“没想到还真让你给说准了。如今你也算是投在新皇门下之人。”   看着贾赦眼里的得意,贾琏给他泼了杯冷水,“不算是门下之人,毕竟儿子着实无用了些,只不过是得了贵人两分青眼。贵人如今可不比当初,有的是能人办事。若是无有政绩,只怕贵人是想不起儿子来。”   贾琏看了眼贾赦,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当初老爷同意老太太给儿子定下王家的姑娘,不知为何?”   比较贾赦再怎么说也是他老子,若是当初他不同意,就算是老太太强逼着也是无用。   贾赦闻言抬眼看他,见其眼神坚定毫无躲闪之意,知他这个儿子这段时间改变颇多。   “你以为如何?”他不答反问。   贾琏思索着试探:“可是当初祖父遗留在军中的人脉?”   贾赦浑浊的眼神忽的浮现出一丝锐利,很快消失不见,“你倒有几分敏思。”   “可人走茶凉……”贾琏想到当初王子腾顺利的官场路不说话了,也不知这其中有几分是此事优待。   “刚说你有几分敏思,怎的这会又糊涂了。”贾赦看了他一眼,“虽说人走茶凉,可这茶到底是热过才会有凉。便是凉了,有人喝就是好茶。”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老爷,儿子想着您能不能给我找两个军中退下来的人做个护卫?儿子想学些防身之术。”   他凑过去笑道:“儿子总不能老是挨打不还手不是?”   贾赦瞧着他半晌儿笑了:“你小子还和我打马虎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   “儿子这不是想着与其别人伸手要,不若奉上。反正茶已凉,人已走,保住当下才是要紧之事。”   贾琏见贾赦沉默,继续道:“太上皇已老,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新皇正值青春鼎盛,自然想着收拢权力。与其将富贵给予别人铺路,不如自己奉上求个得眼。不管如何,只要我们在圣上眼中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一边,日后自然有日后的好。”   贾赦摇头叹息:“你说着简单,何曾这般容易?你不过刚入官场,哪里知道有些事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贾琏趁热打铁:“老爷怎的糊涂了?眼下退不退有什么要紧,能从这个漩涡里全身而退才要紧呐。说句大不敬的,如今太上皇那儿还未有消息传出,但即便龙体好转又有何用?”   他压低声音徐徐道:“他老了,还能攥着权利到几时?若是真如儿子所想,天有二日,正是你我表忠心之时,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更慰人心?”   贾赦沉默下来。    第48章   见贾赦沉默不语, 贾琏也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转而说起另一事:“之前为二叔办事时,偶然得见二叔所用名帖似乎都是老爷的。”   贾赦还在想着贾琏刚才的话, 对此也没有太在意, 点头道:“不错,老太太偏心, 我是袭了爵位不假,可这府里的一应事物全都由老二掌管,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道理。”   贾琏闻言蹙眉,说句不好听的,虽然二叔也没有多大本事,可也算是守得住荣国府。   也许让二叔掌家很大的原因有贾母偏心所致,但, 若是荣国府当真是老爷当家, 还不知是将来府上何模样?   纵使这话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该这样想,可想得远了,也不得不说一句贾母确实很了解她的两个儿子。   “按理说, 儿子不该这样说,只是儿子难免有些担心。”贾琏蹙起眉头,眼里闪过担忧,“二叔到底只是二叔,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用府上印鉴即可,犯不着还要拿着老爷您的名帖出去交际。若是有个万一,外头不了解咱们府上,只怕都要来寻老爷您了。”   贾赦捋着胡子沉思,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担心的很有道理, “你说得有理,回头将名帖要回就是。”   听到贾赦的话,贾琏放心了些。他了解自己这个老子,既然他这样说了,说明刚才那一些话已经被他听到心里,拿回名帖不过是时间问题。   贾琏轻蹙着眉心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见坐在桌前等候的叶向晚悠闲地撸着猫爷,不由勾唇笑起来。   叶向晚已经得到兴儿的回禀,知道贾琏去了贾赦处,见他回来皱着眉头就问道:“怎么?你如今都上进到京都府衙了,老爷还不满意?被骂了?”   贾琏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叶向晚道:“看你这张脸拉的,眉头又皱得死紧,不是被骂,那是为什么?”   贾琏叹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新皇登基,荣国府又无可启用之人。我虽然在京都府衙任职,但到底官小人微,算不得什么。如今父亲袭的是一等将军,手中却无有实权。等到了我,便是二等将军。若无意外,便是和老爷一样,只做个富贵闲人。”   可他就是担心,到时候连这个富贵闲人都做不得。   叶向晚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还担忧起这件事来了,他还是那个混吃等死、风流好色的纨绔贾琏吗?   不过好歹也是知道上进了,他也就没有打击贾琏的奋起之心,“那你打算怎么办?”   贾琏摇头叹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这般忧心。”   “其实说真的,就你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能够做个富贵闲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叶向晚拎起茶壶倒了杯酸梅汤,喝了一口继续道:“总不能学着你的祖父上阵杀敌去攒军功吧?”   他上下打量着贾琏一眼,摇头啧啧出声:“就你这样的白斩鸡,恐怕到了地方就吓得尿了。”   贾琏眼皮子抽搐了两下,“胡说!我祖父好歹也是军功起家,身为他的子孙,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也绝不会尿裤子!”   他说得掷地有声,但脑子里却浮现前世去战场看见死人时险些吓尿又吐出来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好不狼狈!后来时日久了,他才麻木的习惯了。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贾琏心里更加坚定了,他绝不要再落得前世那个下场!他绝不要再被流放至边疆!   “想什么呢你?”叶向晚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现在就担心这些有些为时过早,慢慢来吧,这也是急不来的事。”   贾琏微微颔首,这才平复了心情和叶向晚一道用起晚膳。   贾赦这几日很犹豫,对于贾琏的话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况且这件事也不是他一拍屁股就可以自己做决定的。   烦心之下他就去找贾政,贾政今日休沐,正好去拿回他的名帖,顺带将贾琏的好消息说给他听听。   “哟,老二,忙着呢。”贾赦赶走要禀报的人,直接就走了进去,见贾政正在和一帮子清客品谈书画。   “将军。”见他进来,那几名清客忙起身拜见。   贾赦笑呵呵摆手,“老二啊,忙不?哥哥我找你有事儿。”   贾政还未说话,那几个清客倒是识趣的告辞。   等人走了,贾政转头看向贾赦,就算他心中再是不喜贾赦,面上还是带着笑意,“不知兄长找政所为何事?”   贾赦扬起眉头,满眼都是得意的笑,“也没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不过就是过来瞧瞧你,顺带着来将我的名帖拿回去。”   贾政闻言皱眉:“名帖?作何要拿名帖?我这出来进去的,可是少不得用。”   贾赦哼了一声,直接就去桌案后的抽屉里找,“你要用,用你的便是,何必非要拿我的去用?你若是嫌弃你的名头不好使,荣国府自有印鉴可用,不必非得我的名帖。”   贾政有些不悦,“兄长明知自己是荣国府的袭爵人,出外主事所用必得兄长名帖才好用······”   “你也知道我才是袭爵人!”贾赦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哪家的袭爵人如我这般住在偏院,正院住着你们二房一大家子!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一点孝悌之道都不懂!”   贾政道:“这一切都是母亲之意,弟弟如何能违背母亲心意?况且兄长若不是纨绔不成器,母亲也不会将这一大家子都让弟弟管着。”   “你少拿母亲的名头说事儿!”贾赦将自己的名帖都拿着塞进怀里,斜睨着贾政,嘲讽道:“都说你读书好,可我瞧着也不过是个书呆子,做官做了二十来年,还是个五品官儿,都不曾挪个窝儿,咱俩都不知谁更无能些!”   看着贾政难看的脸色,他心中就高兴,“对了,我来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琏儿那小子争气,不吭不响的就进了京都府衙做府丞,你说他咋这么争气呢?我这走了没几日,他就成了正四品官了,哎呀,老二,你说,琏儿是不是特别争气?”   “什么?”贾政不可置信地看着贾赦,“京都府衙府丞?”   不怪贾政震惊,实在是贾琏这个府丞听着只是京都府衙大人的副手,但实际权利可是比他这个工部的一小小的主事来得多。而且他这个工部员外郎不仅权利较小,更无什么升迁机会。   不像贾琏,作为府丞更接近实权职位,将来有什么补缺的,只要有人运转一番就可补上,无论哪一方。而他则是只能在工部这个地方打转。   被自己的晚辈,还是一个从来不曾放在眼里正眼瞧过的晚辈压在头上,贾政的脸色可谓是难看至极。他紧紧攥着手里的书册,心里生出一股又酸又妒的感觉。那口气噎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贾赦看他这个模样,心中大乐,只觉得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散了出来!他背着双手慢悠悠出了贾政的书房,乐呵呵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人备了酒菜,自酌自乐。   至于贾政会气成什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向晚正在厢房里调配新得的香料,猫爷用前爪拍着房门,【兄弟!开门!】   听着猫爷激动的声音,叶向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开了门,让它进来。   【兄弟,贾宝玉又被揍,这次好像很严重,人都晕过去了。那老太太又是哭又是打的才拦下。】   叶向晚手里的动作顿住,“怎么回事?”   猫爷跳到桌子上,小心避开桌子上的东西,【那个老色鬼去找贾老二,说贾琏成为京都府衙的府丞,比他这个做官二十年都没挪窝儿的人强多了。】   【贾老二脸上挂不住,等老色鬼走了就打算去看看贾宝玉进学得怎么样。没想到过去就看见贾宝玉正拉着身边的丫头玩乐,贾老二本就生气,看他这样荒废学业,一篇论语都背得结结巴巴,当即就忍不了。让人将贾宝玉按在凳子上,亲自动手打,打的贾宝玉嗷嗷叫。】   叶向晚闻言皱眉,这个贾政,自己无能怎么就拿孩子撒气?不过贾宝玉也是的,该学习的时候拉着丫头玩儿,可不就戳到正觉丢脸的贾政心口上!   荣禧堂   贾母看着趴在床上的贾宝玉脸色苍白,心中满是疼惜,又看了眼正在无声哭泣的王夫人,叹了一声:“大夫说宝玉并无大碍,等过两日伤好就无事了。”   王夫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庞,“老太太,我已这般年岁,早年珠儿去了,元春也进了那不得见人之地,如今便只有宝玉可承欢膝下······”   她说不下去了,心中的酸楚更甚,眸中落下泪来。   “宝玉可是他亲子,如何就下得如此重的手?这是在剜我的肉啊。”   贾母闻言也不由埋怨贾政,何事非得下如此重手?!   贾宝玉缓缓醒来,看见贾母就道:“老祖宗,我之前喊得声音那般大,可有吓着林妹妹?”   贾母安慰道:“你林妹妹这几日咳疾犯了,才喝了药歇下养神,我已吩咐勿要去打扰她。”   贾宝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王夫人,见她关切地过来,道:“是儿子不好,让母亲忧心了。”   王夫人心中一酸,“你这个孽障,何时才能懂事些?”   贾宝玉呐呐无言,他实在是不喜那些迂腐之言。   晚上贾琏回府得知这件事,没有丝毫惊讶,以他对贾赦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贾政。   按贾政那要脸的性子,也不会主动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所以他也不担心。   “你种的那些土豆怎么样了?”    第49章   “还不错。”叶向晚听他提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李老伯照顾的很用心,虽然地是下等田,不过我想等到收成的时候, 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贾琏闻言点了点头, “那就好。”   叶向晚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想起问这事儿了?”   贾琏道:“就是想起来问问,毕竟是你第一次种地, 种的还是之前从未种过之物。担心种的不好,某人哭鼻子。”   “屁!你是不是找打?”叶向晚白了他一眼, “休要败坏我的名声。”   贾琏笑着讨饶,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放到他的碗中,“如果有一样东西,得到它后,你前面的路会顺些, 你认为是自己走还是为别人做嫁衣, 亦或是将其抛出去换些好处回来?”   叶向晚夹菜的手顿住,抬头看着他:“如果是自己走,可有能力走好?”   贾琏想了想, 很肯定地摇头,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不能。”   叶向晚道:“那就抛出去,实打实的好处落在自己手中才是最重要的。利益永远不能保证别人是否靠得住,唯有你自己才靠得住。”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叶向晚的话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叶向晚见他沉思不语,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贾琏眼神游移了一瞬,被叶向晚盯了个正着。   “当然不是,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叶向晚微挑眉头,“你说不是就不是, 反正你的事我也不了解,要做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贾琏笑了,“放心,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吃风喝露。”   叶向晚嗤笑:“难道你现在不是被我养着?”   想起自己还欠着外债的贾琏讪讪一笑,“吃饭吃饭。”   旋即结束了这个话题。   过了几日,贾赦把贾琏叫了过去。   “给你找的护卫。”贾赦指着院子里的站着的两个中年汉子,身形挺拔,眼中有着煞气。   贾琏对这种煞气很熟悉,前世在边境经常看见。这是从军中退伍的老兵,而且还是刚退下来不久的兵。   “这是今年刚从军中退的,伤了腿脚,不便再参战,就出来了。正好请回来做你的护卫兼武师傅。”   两个汉子会意地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琏二公子。”   贾琏也拱手一礼,“两位师傅有礼。”   贾赦捋着胡子笑道:“两位师傅一路风尘,先去歇歇,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两个汉子很懂眼色,闻言拱手一礼就跟着贾赦的常随去了客院。   贾琏和贾赦进了屋,就再次提及之前的事。   “老爷可是想好了?”   贾赦道:“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这也算是咱们荣国府在军中仅剩的根基,不能说丢就丢了。”   贾琏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既然贾赦不松口,他也就只能先作罢。   知道贾琏请了两个武师傅,叶向晚眼睛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调侃道:“怎么?想打赢我?”   贾琏笑道:“那也总不能被动挨打不是?就算不为这个,身子骨总是健壮些的好。”   听到他这样说,叶向晚很难不猜想他是为了自己说他是个“小鸡崽子”而奋发图强。   “人你安排在哪儿?”   贾琏道:“在前院另开了一个院子给他们居住,影响不了这边。”   叶向晚点头,那就好,若是在他这边,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时间缓缓而过,秋老虎过去后,天气也逐渐变得凉爽。虽然还有着些热,却已不是炎炎夏日的热暑之气。   这个时候,叶向晚的土豆也差不多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他种的是早熟品种,十月中下旬就可以收了。   这一日,贾琏特意请了假出来帮忙。   “我看你是想要看热闹。”叶向晚看着神色略带着紧张和激动的贾琏,忍不住戳破他的心思。   贾琏笑道:“你之前说这个土豆产量不错,我这不是好奇,想要亲眼看看究竟怎么样。”   他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打算怎么办?”   叶向晚装傻充愣:“什么怎么办?”   贾琏以为他真的想不到这一点,有些着急道:“你要知道,如果产量真的很好,你若是上报当今,你这一辈子就无虞了。”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见贾琏眼中的焦急神色不是作假,心不由就是一动,“那你觉得我该如何?上报上去?可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不认识几个达官贵人,就算是报上去又如何?说不定功劳早被别人捞走了。”   “我啊。”贾琏指着自己,神情恳切:“有我在,谁敢捞你的功劳!若是产量真的很好值得上报,我一定会帮你。”   看着贾琏真挚地神色,叶向晚避开他的眼神,慵懒地靠在车厢上,“现在就说这个还早,先去看看产量到底如何再做决定。”   贾琏闻言点头赞同,是要先去看看再说。若是真的······他看着叶向晚的眼神充满了晶亮的光。   到了低头的时候,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佃户和农户过来看热闹的。   李老伯见叶向晚和贾琏过来,忙推开人群迎过去,“叶公子,贾大人。”   叶向晚看着李老伯和几个青年汉子手里各拿着一把农具,笑道:“辛苦大家了,一会儿大家注意些,莫要伤了下面的果实。这样,我先给大家打个样儿。”   他接过李老伯手里的农具就下了地。   李老伯他们也很想知道叶向晚种的东西到底怎么样,所以一个个都跟着下去。兴儿和小福则是站在上面拦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莫要下去。   叶向晚小心地挖开土块,扒出土中一个个的黄色果实,“就是这样挖的,这个东西就是我要的。大家顺着这个地垄挖就成,莫要着急。”   李老伯他们几个都是种地的老手,挖土豆很容易,很快就挖出不少。在他们的身后堆了好几堆。   越挖李老伯他们的脸色就越兴奋,毕竟当初这个土豆可是他们亲手种的,用了多少块茎他们心中有数。可如今却挖出这么多收获,怎能不让他们高兴。   他们这样的百姓最高兴的无非就是丰收。   贾琏已经看呆,原来是这样收获的,怪不得晚哥儿说产量不小,原是如此。那么点的块茎,却长出这么多的果实,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晚哥儿,这个要怎么吃?”   叶向晚道:“最简单的就是洗干净用水煮,口感软糯,饱腹容易。”   听到这里,贾琏也顾不得他没有吃过又怎么会知道口感如何的事。他一把抱住叶向晚,激动道:“晚哥儿,你先这里看着,我这就去找人来。放心,该是你的绝对跑不了!”   说完不等叶向晚询问,用衣摆兜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就带着兴儿坐上马车急匆匆赶回城。   叶向晚看着远走的马车,眉头紧皱着,他这是要去哪儿?回城做什么?自己该相信他吗?   进了城,贾琏直接去了之前卖冰的小铺子,见到负责人就道:“本官有堪称八百里加急的事情禀报皇上,还请小哥速速通禀一声。”   来人见贾琏神色焦急又兴奋,又听他说是“堪称八百里加急之事”,就皱起了眉头:“贾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八百里加急一事可不是随口可言的。”   “本官不敢扯谎。”贾琏急切道:“若有罪责,贾琏愿自行承担。”   看守小铺子的算是之前恭靖王放在外面的探子,是他的心腹,自然也知晓贾琏是自己人。听贾琏这样说,他只犹豫了一瞬,就直接带着贾琏进了宫。   皇帝听到贾琏有堪称八百里加急的事情要求见的消息还愣了一下。   黄内侍道:“许是真有什么急事,不然贾琏岂敢这般言语。”   皇帝颔首,放下手里的朱笔,道:“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敢这般开口求见。”   贾琏兜着衣摆下摆,看着里面兜着的几个带着泥土的土豆眼神明灭不定,听到皇帝宣召的话后,眼神变得坚定。   “臣贾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贾琏先是将兜着的土豆放到地上才下跪行礼:“皇上恕罪,臣所带之物染了殿中洁净。”   皇帝往下一瞅,就见干净的大殿上出现几个带着泥土的黄疙瘩,“你所带之物为何?为何要带着此物见朕?”   “回皇上,此物名为土豆,臣斗胆求见皇上也是因为这些。”贾琏看着土豆的眼神很是温柔,仿佛那是他的情人一般。   看得皇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哦?此物有何特殊?”   贾琏道:“产量不小,便是下等田也可以长出许多。”   他将关于土豆的来龙去脉都告知皇帝,“臣的夫人有幸得见此物,又辛苦种植。其日日挂心,更是时常过去查看。今日听他说可以收获,臣便厚着脸皮跟去,不成想收获如此惊人。产量具体如何,臣着急来向皇上禀报,此时还未得知到底几何。”   “果真?”皇帝闻言激动地从龙椅上下来,走到贾琏身边将其扶起。   贾琏将土豆捡起,道:“臣不敢欺瞒皇上,确实如此。”   皇帝拿过他手里的一个土豆,好似绝世珍宝一般瞧着,“来人,备车,朕要亲自去看看。”   黄内侍还要再劝,却见皇帝已经拉着贾琏往外走,他只能急忙忙跟上去。   叶向晚看着快要挖完的地,和聚拢成堆的土豆,欣喜地笑起来,不错不错。不过要是有肥料堆堆就好了,可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出化肥,到时候可以用探测仪探探,看看能不能自己做出来。   他对小福招了招手,给他说了几句话,小福兴冲冲地跑走了。   李老伯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地上堆着的土豆,一脸褶子都笑开了,“叶公子,这是什么庄稼?老汉还从未见过哩。”   其他人也静着耳朵听着。   叶向晚笑道:“这叫土豆,最简单的吃法就是用水煮一煮就能吃。常人吃这个大的,一个就差不多可以饱腹。”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有两掌大的土豆对着众人说着,“不过现在还不能吃,我打算继续做种。回头种的多了种子就多了,到时你们就能种了。”   围观的人不管种不种,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皇帝在贾琏和黄内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欢呼的人群,不由好奇走过去。   “晚哥儿!”贾琏喊了一声,叶向晚循声转过身,就见贾琏和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站在一起。   他走过去多看了男人两眼,疑惑的眼神看向贾琏:“这位是······”   贾琏笑道:“这位是户部的司农大人,我和他说了土豆一事,他就过来瞧瞧。”   皇帝闻言看了贾琏一眼,却也没有反驳,笑道:“这位就是种出土豆之人?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叶向晚心中震惊,他没想到贾琏真的将土豆之功真实说出,并未贪自己的一丝功劳。   他看向贾琏,见其面带欣喜的笑容也不禁跟着笑起来,“不过都是侥幸,也是那位少年觉得新奇从山中挖出来带到市集,我才能看见并种植。”   皇帝听着他毫不居功的谦虚满意地点头,不骄不躁,很好。   他看向堆着土豆的地方,道:“可是称重了?”   叶向晚道:“还未,正打算称重。”   这时,小福带着称重的东西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力叔。   围观的人也不喧闹了,看着李老伯等人将土豆称重。   “二十石!”李老伯激动地大喊着。   周围的人顿时热闹起来,“就这么一亩下等田,种的也没有多少,就收获二十石!”   “老天爷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叶向晚算了算,一石是一百斤,二十石就是两千斤。两千斤?他猛地看向地里的土豆,产量真是猛啊,这还是下等田,若是上等田,只怕产量会更高。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知不知道!】   叶向晚连连点头,【知道了!我一直都知道!系统里的东西是最好的!】   听到叶向晚的话,系统得意地躺在躺椅上,开心的不行,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啊,这么点东西就兴奋的不行。   皇帝也震惊不已,看着那些土豆眼冒精光,“好!好!哈哈哈!”   他不禁朗声大笑起来,拍着贾琏的肩膀笑道:“贾大人啊,你是个好的,你夫人也是好的!叶向晚?不错!很好!”   贾琏满脸笑意,与有荣焉地笑道:“晚哥儿一直都很好。”   皇帝看向叶向晚:“土豆的产量不错,不过如今若是想要推广下去,这么些还是不够。所以,我只能将这些土豆都征走,你意下如何?”   叶向晚自然是愿意的,有人接手他也不用费心了,“草民愿意,草民本就想着将这些都保存起来,继续种植。”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递过去,“这上面是草民记载的种植方法和时间,还有在种植期间遇见的问题,和这些土豆的几种吃法,希望对大人有些帮助。”   皇帝接过小册子翻开看了一眼,见加记载的很详尽,对叶向晚的印象更好了,“好,本官定会将此事上奏圣上,必不会让你白费心力。”   叶向晚谦虚道:“都是为了大周百姓,草民不敢居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此物,只要能让百姓多些吃食就已经足够。”   皇帝满意地颔首,“放心,功就是功。你们先忙,本官要先将这些土豆带回去面见圣上。”   “大人慢走。”叶向晚学着贾琏的样子拱手行礼恭送。   等马车远走不见,土豆也被带走的一个不剩。叶向晚转回身,看着也轻松许多的人笑道:“大人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放心,若是足够,定会先在京城周边试种。到时候让我家这个给你们争取争取,咱们先种。”   说着他还拍了拍贾琏的肩膀。   贾琏听着他说“我家这个”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好似吃了蜜一样的甜,终于前进一步了。   “多谢叶公子,多谢贾大人。”李老伯眼里充满了期待多一种粮食就多了一条活路,尤其是土豆这样的庄稼。   叶向晚对着人群摆手,扬声喊道:“好了,土豆都收完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   人群慢慢散开,三三两两的一块回家,嘴里还不停说着话,可见这个消息很快就能传出去。   叶向晚带着李老伯还有那几个青年一道去了自己的庄子,要请他们吃饭。   李老伯不愿意,非要回家吃。那几个汉子见李老伯不去,他们也不好意思去。   叶向晚见状就让小福给他们一人抓了一只鸡,还一人给了一坛酒,又包了几包点心让他们带回家。   这些东西李老伯他们要了,乐滋滋地回了家,想着可以给老婆孩子加餐了。   等人走了,叶向晚才问道:“刚才那位真的是户部的司农大人?”   贾琏心中一跳,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心虚。他接着要去洗手转过身背对着他,“是啊,这能有什么假的?”   叶向晚皱眉,回忆着刚才那人的言谈举止,道:“他可不像是个司农小官。”   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就不是普通官员能养出来的,虽然那人看人的时候,笑得温和,可眼里的锐利威严却无法掩藏。   那是久居高位之人才会养出来的。   贾琏没想到叶向晚的感知这么强,他想了想,道:“你说得对,他确实不是普通的司农。”    第50章   贾琏迎着叶向晚好奇地眼神, 道:“他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位贵人的儿子,闲来无事,就随便在户部任了一职。我想着, 土豆这件事若是一般人恐有意外, 所以特意去找了这位。真遇见什么事,还是他这样的人能顶得住。”   叶向晚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看着贾琏的背影陷入沉思,此刻,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贾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自己对他真的单凭固有印象了,他正在改变,自己也该对他多点信心才是。   贾琏转过身见他瞧着自己发呆,走过去抬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没敢摸两下,而且很快就收回了手, 怕挨揍。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此时此刻的我很有魅力?”   叶向晚回过神, 就见满是笑意的俊俏脸庞近在咫尺,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笑意和温柔,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花了眼儿。   再去看时, 那双眼睛里的温柔笑意依然如旧。这让他的心快速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转过身:“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有什么魅力!不过一张俊脸,难道我没有!”   贾琏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口是心非,心情很好地翘起唇角,“有有有,你这张脸可是比我好看多了。”   背对着他的叶向晚唇角忍不住牵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还算他有眼光!哼!   皇宫   皇帝看着御案上的已经被煮熟的土豆,等确定试吃太监无事,就伸手拿了一个剥去外皮咬了一口,沙绵软糯。   吃了一个, 他拿过一边的锦帕擦了擦手,“那个挖出土豆的少年可是找到?”   黄内侍躬身道:“回皇上,已经找到了。”   皇帝满意地点头,旋即朗声道:“记!”   “是!”黄内侍急忙拿过毛笔将皇帝要说的话记下,以便拟旨。   小河村   石头刚和两个哥哥从山上回来,就见不少人围在村口。一看见他们就兴奋道:“回来了!回来了!”   “李婶子,你们这是干嘛呢?”石头好奇问道。   老村长拉住石头,激动地就往村里走,“快快!家去!有贵人要找你呢!”   不等石头问,老村长健步如飞地拉扯着石头回了他家,身后的人也都跟着。   石头等人跪在地上,听着上头的人宣读着圣旨,这种本应该他这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东西,今日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宛如梦中!   整个人好似在梦中一般轻飘飘的,没着没落的。   直到圣旨宣读完毕,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宣旨官很了解石头这样的人,对此也没有什么轻蔑,只是可惜没有打赏了。   不过到底是老村长人情世故懂得多,忙让石头的大哥和二哥拿些银钱给赏钱。这才恭恭敬敬送走了拿到赏钱而开心的宣旨官。   石头手里拿着那卷圣旨茫然四顾,他这就得了皇帝的恩赏了?还是因为自己卖给那位公子的土疙瘩?   他的两个哥哥比他先回神,将皇帝恩赏的银子、布匹、米面等物都抱进屋里,又用赏赐里的红糖冲了糖水,还拿出一些点心招待村民。   老村长等人按耐不住地打听着,石头眉飞色舞地和他们说着关于土疙瘩的事情,一时间,小小的破旧院子里热闹非常······   叶向晚和贾琏回到荣国府,到了晚上特意去了小厨房,炒了一盘酸辣土豆丝。还没敢光明正大吃,两人在屋子偷偷摸摸地吃。   贾琏道:“这土豆还挺好吃。”   叶向晚咽下嘴里的食物,道:“这算什么,还有酸辣土豆粉,油炸薯条,都好吃。只不过想过光明正大的吃,就要等明年皇上大片种植的时候才能吃到了。”   贾琏摇头道:“失策,早知道就该厚着脸皮求着留下一些尝尝味道。”   “虽然吃不上酸辣土豆粉,但可以吃酸辣米粉。”叶向晚喝了口汤,拿过帕子擦了擦嘴,“明儿给你做,我还有些酸辣口的火锅底料,用来做酸辣米线一定够味儿。”   “天气逐渐凉了,过两日就让府里针线上给你量体做衣。”贾琏让下人进来将碗筷收了,又让红珠上了消食茶。   叶向晚喝了口茶,点头道:“我知道,对了,你说我这次能得什么封赏?”   贾琏想了想,上半身前倾到叶向晚跟前,低声道:“我猜必定会给你一个爵位,不过是什么爵位我就不知了。”   “爵位?”叶向晚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他,“皇帝竟然这么大方?”   贾琏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圣上一直都很大方。”   叶向晚被他捂住口鼻,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儿,伸手将贾琏的手拉下去,“捂嘴就捂嘴,你捂住我的鼻子干什么!”   贾琏袖子里的手指摩挲了两下,感受着掌心还未散去的属于他的气息,“土豆产量如此,仅此一次就能看出来。如今圣上刚继位登基,正需要一场功绩来稳固帝位。虽然早是早了些,不过这土豆种植多少,收获多少是清清楚楚的事情。若无意外,由专人种植到时候结果只会更好。想来近几日应该就会有圣旨下发。”   这也是贾琏猜到皇帝会这样做的原因。   “这么快?”叶向晚微微蹙眉,“皇上就不怕到时候出现意外?你也说了若无意外?”   若是到时候真的出现意外,岂不是要牵连自己?   贾琏笑了:“放心,到时候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是扣锅也扣不到你身上。”   看着叶向晚疑惑不解的神色,贾琏解释道:“你用下等田都能种出这样的结果,若是那些人用中等田、上等田种植,却得到还不如你的结果,那只能说明那些人都是蠢货。到时候皇帝正好有理由全发落了。”   也许皇帝正愁没有人跳出来杀鸡儆猴,树立威信。   叶向晚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瓷白的茶盖拨弄着茶碗中的茶叶,一双秀气又不失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我听说有些人,就算是有着产量高的粮食,都不愿意百姓种,是不是真的?”   贾琏不想打击他,只道:“有皇上在,这是皇上需要考虑的东西。”   听贾琏这样说,叶向晚哪里还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第二天贾琏正在府衙办公,府里就来了人让他赶快回府,天使驾临。   贾琏急匆匆就往府里赶,心中对天使驾临一事有所猜测,故而也没有惊慌。   回到府中,家中大大小小的主子早已经等候宣旨官宣读圣旨。   贾琏跪到叶向晚身边,抓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叶向晚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发现被贾琏攥得更紧了。若不是此刻场合不对,他一定要让贾琏明白,他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   叶向晚低头听着,前面什么都没有听懂,唯有后面的几句话听懂了:“兹特授尔为安佑伯,赐安佑伯府一座······”   至于下面他没有听清楚,全部的心神都在这句话上面,叶向晚紧紧攥住贾琏的手。   贾琏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断了,却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攥着。他很理解叶向晚此时的心情,因为他和叶向晚的心情是一样的,紧张、兴奋又激动!   贾政和王夫人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被羡慕和嫉妒充满了心脏。怎么就是一个男妻得到了这一切?不过是个破落户,有何德何能得到这个封赏?   王夫人心中苦涩非常,自己一个王家嫡女,嫁给贾政这个五品官,这么多年官位一直未曾挪动过。不曾想今日却被一个男妻压到了头上。   她想着想着,嫉妒着羡慕着不由埋怨起贾政的无用。   贾政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比不上贾琏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男妻都比不上!这让他觉得自己无能,丢脸极了。   等叶向晚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贾母的荣禧堂了。   贾母、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全都看着他,震惊、羡慕、嫉妒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   贾母的眼神更是比之前更加温和慈爱,“没想到晚哥儿还有这般运道,真乃我们府中上上下下的福分呐。”   只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可惜怎么不是琏儿得了这封赏,毕竟相比之下,还是贾琏和他们的亲缘更亲近。   贾赦心中亦是这般想的,还在心中暗暗鄙视贾琏不知道为自己揽功。一个男妻,便是他将功劳揽下,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量他也不敢说什么。他看着贾琏的眼神里满是嫌弃,真是一点儿都没有遗传他这个老子的精明能干。   贾琏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了一下,拉住叶向晚的手紧紧握住,笑道:“我和晚哥儿是一家人,他好就是我好。老太太常说家和才能万事兴,我和晚哥儿本就比不得寻常夫妻那般,若是将来再失了对彼此的信任,那又该怎么过下去?”   叶向晚感受着手上的炙热温度,忍着想要抽出手的欲望笑着点头赞同贾琏的话,“琏二哥这话不错,夫夫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二字。”   说完还看向贾琏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这小子真是逮着机会占便宜!   贾政率先表态:“琏儿和晚哥儿说得对,家和万事兴,老祖宗诚不欺我。”   不管心中怎么想,如今圣旨已下,再无更改可能,还是要继续打好关系才是。   贾母笑着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叶向晚:“如今圣上赐下一座伯府,也不好不住。回头你去瞧瞧,将伺候的下人配足了,就搬过去。”   她知道府里的下人如今的德行,所以也没有说从府中抽调下仆一事,而是让叶向晚和贾琏自己商议,看看是买还是从府中先抽调着用。   林黛玉依偎在贾母怀里,好奇地瞧着叶向晚,轻声轻气地问道:“二嫂嫂,那土豆是何模样的?”   叶向晚笑道:“说圆也不圆,外面的皮颜色淡黄,里面的果肉是鲜亮的黄色,吃起来软软糯糯的。不过可惜都被上头来人拿走了,等明年我若是再种,就给你些尝尝。”   “谢谢二嫂嫂。”林黛玉弯着眉眼道谢。乖乖巧巧的模样让叶向晚心都软了。   “林表妹的脸色瞧着好多了,还是老太太会养人。养出来的妹妹一个比一个好。”叶向晚顺势恭维了贾母一句。   贾母心中高兴,笑道:“这些丫头瞧着就让人喜欢,可比你这个小魔星强多了。”   最后一句是她瞧着贾宝玉,嗔怪了他一眼。   贾宝玉笑道:“林妹妹一来,我再也不是老祖宗最疼爱的孙儿了。”   林黛玉害羞地钻进贾母的怀里,“不理你了,都会打趣我。”   一时间,贾母的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还未到自己的院子,贾琏就被贾赦叫走了。而叶向晚则是带着自己得到的赏赐回了小院子。   赏赐的东西有不少,除了金银,便是贡缎布匹,还有些赏玩的金银玉器,更有些女子的首饰钗环。   这些东西叶向晚用不上,就分出一些送给了府中女眷,让红珠和清荷亲自送了过去。   叶向晚扒拉了一下,发现还有一间铺子的地契,面积还不小。这么多赏赐,除了爵位和府邸,就这间铺子最让他开心,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贾赦带着贾琏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立刻质问道:“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吗?”    第51章   “知道。”贾琏没有低头, 而是抬起头直视着这个以往让自己惧怕的老子,贾赦。   贾赦被贾琏这双漆黑的眼睛瞧着,心里不自觉地就跳了一下。他回过神就对自己刚才被吓到而感到羞恼,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做?你知道不知道, 若是你可以揽下这个功劳,咱们荣国府这一辈子就算是稳了!”   贾琏摇头, 不赞同地看着他:“老爷怎么糊涂起来了,圣上是何人?掌管天下万民之君主, 一件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得知发现新粮,种出新粮之人究竟是谁!”   “若是孩儿真的将这件功劳揽在自身,便是圣上将此嘉赏赐予儿子又如何?一个满嘴谎话,占据他人功劳之人,要如何再得上头信任?”   贾赦皱眉道:“不得信任还能一辈子不得信任, 但只要得了这个功劳, 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我荣国府至少可保两代富贵。”   贾琏真的要被贾赦蠢笑了,他确实笑了, “老爷,我们是臣,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到了那一日,如今孩儿揽功一事,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欺君之罪,老爷以为如何?”贾琏压低了声音在贾赦耳边低语,仿佛恶魔一般,让贾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贾赦看着贾琏,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童了。   他拍着贾琏的肩膀,欣慰又感慨道:“你长大了,处事有自己的主见,很好。老爷我到底是老了,有些事,不能再以我的老眼光看待。”   贾琏笑道:“老爷还青春鼎盛,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贾赦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圣上赐了晚哥儿一座伯府,你可要一同搬过去?”   贾琏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儿子自然是想要跟过去的。”   主要是担心晚哥儿不同意,贾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嘲讽一笑:“出息!”   贾琏丝毫不让:“也不知当初是谁,还说要替儿子出气,接过看见晚哥儿练石锁,就将儿子给丢下了。”   贾赦闻言讪讪,但立马就横眉竖眼:“我是你老子,你还指望你老子冲上去当麻袋不成!赶紧滚蛋,看你就烦!”   贾琏也不气,乐呵呵地走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背影,捋着胡子笑得欣慰。   后院,邢夫人看着红珠送来的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喜笑颜开,不时往发髻上比划着。   王善保家的奉承道:“太太,这步摇瞧着就衬您。”   邢夫人笑得开心:“这可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富贵又大气。还是晚哥儿有眼光,我就知道,晚哥儿这孩子差不了,配贾琏那孩子还真是亏了。”   她放下步摇,盒子里的一对白玉蝠纹镯戴到手腕上。邢夫人年纪本就不大,只是穿着上较为老气。这对镯子戴在她白皙的腕子上,倒是相配得紧。   王善保家的闻言自然又是一阵奉承恭维,将邢夫人说得笑意不停。看着桌子上的布匹,邢夫人就让人拿去给她做新衣。   王夫人虽然妒忌羡慕叶向晚,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是羡慕不来的。看着清荷送来的首饰和布匹,她看了一眼,就让人放到梳妆台上了。   周瑞家的道:“听说宝二爷那儿送的是上好的湖笔和端砚。”   王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也真切许多,“难为晚哥儿还记着宝玉。”   贾宝玉接了礼,又让袭人给叶向晚送了回礼过去,随后就去贾母处找林黛玉。   “林妹妹,二嫂嫂给你送了什么?”贾宝玉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哪有你这般问的。还不快过来。”   贾宝玉笑嘻嘻地走过去,看着林黛玉打开一个锦盒,就见里面放着一枚暖白色的小玉锁。   他小心地将玉锁取出,细细瞧着,质地细腻,油亮而又富有光泽,更是触而生温。   “这是何种玉?”贾宝玉疑惑地看向贾母。   贾母闻言接过去,仔细观察,其色泽暖白,质地均匀,乃是上好的和田暖玉。   “这是上好的和田暖玉,于你林妹妹戴着最是合适不过。”贾母看向林黛玉,笑道:“好孩子,这玉最是养人,你将它戴着莫要轻易取下。”   说完就叹了一声,“这枚玉锁应是圣上所赐,说不得就这一枚却被晚哥儿送来给你,晚哥儿有心了。”   林黛玉微微蹙眉,她长在林家,自然知道什么是和田暖玉,“此物珍贵,我不能收,还是还于二嫂嫂吧。”   “好孩子,既然他送了你,你就收着。至于感谢自有我呢。”贾母将玉锁为林黛玉戴到脖子上,慈爱地摸着林黛玉的小发髻。   贾宝玉凑过去笑道:“这下好了,林妹妹可也有玉了。”   林黛玉瞧着他笑,“不知宝二哥日后还要问谁有玉可有。”   贾宝玉笑了,“我只问林妹妹的,别的任她是谁,为何要问。”   林黛玉摸着玉锁笑道:“你送了二嫂嫂何物?我这边也不知送什么好。”   贾宝玉道:“你只管你送你想要送的,别的自有老太太回。”   林黛玉闻言就拉着贾宝玉去翻看自己的小物件,想要贾宝玉帮忙选一个。   贾母看他们俩这般,眼里满是慈爱和笑意。   迎春和探春还有惜春,她们三个叶向晚送的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首饰,还有一匹颜色鲜亮的布匹,又额外给她们三个一人添了五两银子。   迎春和探春看到送来的东西,眼里都微微泛起水光。旋即就拿出一对银镯子戴上,吩咐着丫头将其他东西收好,不约而同地为叶向晚绣荷包。她们身无长物。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惜春年纪小,不知道回什么好,便将自己从小戴着的一枚长命锁做了回礼。   贾琮、贾兰和贾环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一匹缎子,外加一支上好的笔和一方砚台。不过他们的砚台就是叶向晚从贾琏那儿拿的,毕竟圣上就赏赐了一方端砚,被他送给了贾宝玉。   贾琏回到小院子,就见屋子里摆放着一架玻璃炕屏,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叶向晚挑眉笑道:“这是老太太送给我的,说是什么玻璃炕屏。”   贾琏凑过去,轻轻伸手上去摸着:“这可是老太太的宝贝,紫檀木做底,金玉为框,再加上玻璃做屏,堪称价值连城啊。宝兄弟这样得老太太疼爱,都不见老太太松口将此物送给他。没想到却送给了你,还是你有面子。”   叶向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中间的平板玻璃还不如外面的金玉框和紫檀木底来得更富贵,更值钱。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玻璃都是从外国进来的,本朝不会烧制,在他们眼中自然更能彰显地位和富贵。   “老爷和你说什么了?”叶向晚将那枚长命锁递给红珠送还给惜春,红珠领命而去。   贾琏道:“没说什么,不过是问的详细些。”   虽然贾琏没说,但叶向晚也猜得到贾赦会和贾琏说什么,他挥手让清荷等人退出去,转身看着贾琏,眼神认真:“你就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贾琏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注视着叶向晚,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可能对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叶向晚闻言眉头微挑:“这算是你权衡利益之下所做的选择?”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失望?”贾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叶向晚不明所以地蹙眉瞧着他:“什么意思?”   贾琏叹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其实除了权衡利益之下做出这个选择,还有一个就是我不想你失望。”   “我有什么可失望的,不过就是用这个东西看到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叶向晚转过身不看他,眼眸轻垂,指尖轻轻摩挲着贾宝玉送来的缠丝白玛瑙碟子,“所幸,你还算有些良心。”   贾琏想,我良心不多,唯有的一点却全都被你占去大半。   “如此,我是不是该有些奖励。”贾琏压下心中一切的所思所想,凑故去故意笑着讨赏。   叶向晚侧眸就见贾琏言笑晏晏地凑过来,不禁唇角轻扬:“赏你的。”   随手抛出一物,贾琏急忙接住,低头定睛一瞧,就见手中之物乃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一个金算盘,算盘珠子都是上好的白玉车成的珠子。金算盘不算太大,有两掌之和般大小。携带方便。   这个金算盘和送给林黛玉的那枚暖玉锁都是他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可是比在现实中的店铺中买要划算许多。   贾琏眼中露出无奈的笑意,自己在晚哥儿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自己很贪财吗?不然为何要送给自己一个金算盘?   但送都送了,他也不会将东西拒之门外。这还是晚哥儿第一次这样正式的送他礼物,贾琏摸着金算盘暗暗想着。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叶向晚道:“明儿先去看看伯府的模样,若是可以就尽快搬过去。”   贾琏颔首,“那下人可是要重新买?还是要从府中抽调?”   叶向晚一听就急忙摇头,“不要府上的,府上的都是大爷,我可伺候不起。”   贾琏知道他的意思,他也不喜府里的下人。虽然家生子更可靠,但家生子太多,在府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更何况,府里的下人已经从底部开始腐朽,何必还要将晚哥儿新生伯府也扯下水。   不过,贾琏心中还是有一人可以用,“你觉得府中的二管家林之孝如何?”   想起前世林之孝曾建议自己裁员节流,暗示自己府上的银钱危机,可见其精明。他觉得林之孝不错,伯府如今就是一个空架子,如果这个时候去找管家,不说可不可信,就是找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   “林之孝?”叶向晚对他有几分印象,但脑子里的印象却不是林之孝给的,而是他前世曾经听说过的小红,他的女儿林红玉。   “他既是府上的二管家,想必一时也走不开。”他倒是有些意动,有个能干的管家倒是一件好事。   贾琏道:“无妨,想要上进的人很多,走了一个林之孝,其他人自会冒头。你若是愿意,这事就由我去和老太太说。到时候将他们一家子都给带到伯府去,放心,他们的身契到时一并给你。”   叶向晚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这边惜春见红珠将长命锁送回,就道:“可是二嫂嫂不喜欢?”   红珠笑道:“二奶奶自是喜欢的,只是知道这是四姑娘自幼戴在身上的,如何能要。故而就让奴婢给姑娘送回来。二奶奶说了,他知道姑娘的心意就好,那些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不给姑娘也是压箱底儿。如今给了姑娘,姑娘接着就是,权当给姑娘拿着穿戴赏玩。”   惜春听着红珠的话,想了想,道:“那我给二嫂嫂绣个荷包。”   红珠忙笑着拦下,“姑娘可别,二奶奶有言,不许姑娘折腾,只要姑娘安好就好。那些东西不值当什么。”   惜春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眼圈都被冲得微微泛红。二嫂嫂真好。   贾琏很快就去找了贾母说这件事,贾母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让王夫人将林之孝一家的身契都给了贾琏,让他带回去给叶向晚。   “都是一家子骨肉,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回来说就是,没得生分。”贾母叮嘱着贾琏。   贾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老太太放心,孙儿省得。”   贾母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话才让贾琏回去。   贾琏带着林之孝一家的身契回来,笑眯眯凑到叶向晚身边,“晚哥儿,过两日般去伯府,不知可有我的份儿?”   叶向晚闻言抬眸看着他,正看见贾琏眼中那一抹忐忑的期待。他微微垂下眸子,收拾着东西,“你是荣国府长孙,跟我去伯府算怎么回事。”   “可我们也是夫夫,这夫夫之间岂有分居两府的?”贾琏见叶向晚低头避开他的眼神,忙走到他的近前。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叶向晚将收拾好的箱子搬起来放到一边,继续收拾别的。   贾琏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他开心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就算不看,叶向晚也知道他现在有多么高兴。   叶向晚仍然低着头没有看他,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有贾琏在身边说说话,也挺不错的。   林之孝得到这个消息还挺惊讶,林嫂子见状就道:“可是不想去?”   “不。”林之孝摇头,“主子都发话了,哪里是我们可以挑三拣四的。况且都说二奶奶是个和气的,咱们做奴才的,最主要的不就是找个好主子?”   林嫂子看着自家闺女,“丫头,你觉得如何?”   如今才七八岁的林红玉笑道:“听爹娘的,不过二奶奶可以得到圣上封赏,真是个顶顶厉害之人。”   林之孝夫妻对视一眼,是啊,二奶奶这般年纪就可以得到圣上封赏,怎能说不是一个运道?况且如今荣国府看着富贵,实则······若是跟着二奶奶一道去伯府,也是一个离开的机会。   往日里上了饭菜,红珠和清荷都会退出去,这次却没有立刻出去。   叶向晚看着她们,问道:“可是有事?”   红珠道:“奴婢们想跟着晚二爷一道去伯府。”   清荷跟着连连点头。   叶向晚道:“可你们的家人都在荣国府。”   红珠道:“奴婢老子娘都去了,家中只剩下哥嫂。如今奴婢年纪到了,只想跟着晚二爷,不想其他。”   叶向晚闻言若有所思,他看向清荷:“你呢?”   清荷道:“奴婢家中有兄长弟弟,因是男子爹娘难免偏疼了些。奴婢想跟着晚二爷,不想他日随着兄弟将自己卖了去。”   叶向晚点头应下,“既然你们愿意,那回头就跟着我去伯府。”   红珠和清荷一听喜不自胜,脸上连日来的愁容也尽数散去。   贾琏让她们下去,道:“明儿和二太太说一声,将她们俩的身契要来就成。”   叶向晚拿起筷子吃饭,“嗯,你身边有没有要带的?”   贾琏摇头,“没谁要带的,带着兴儿和昭儿就好,他们俩的身契带走,其他人都留在府上。”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   第二天,贾琏去府衙上值,叶向晚带着小福出了府,打算去伯府看看。   没想到更出门,就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往荣国府大门去。   叶向晚忙喊停了马车,撩开马车帘子对小福道:“你去瞧瞧,那人可是集市上的少年?”   “小的瞧着像。”小福忙下了车,追上去。   不多时,那三个少年就跟着小福过来了。   叶向晚看着中间抱着一个包裹的少年笑了:“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眼。”   他上下打量着那三个少年,见他们穿着干净,衣服上也没有了补丁不由笑道:“你们这是······”   石头笑道:“还要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我们也不会得了皇上的奖赏。”   叶向晚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连这个都想到了,“这如何能谢我?要谢就谢你们,毕竟那个土疙瘩是你挖出来的。”   石头认真地说道:“可若不是公子买走种下,谁知道那土疙瘩是什么。况且公子若是不说,谁又知道这是我挖出来的。能得贵人赏赐,我们当然是要来感谢公子的。”   “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正好贵人赏赐了些绫罗绸缎什么的好布料,这些布料我们也穿不了,便拿来送给公子。”栓子道。   叶向晚婉拒了他们抱来的布料,道:“这我不能收,你们若是穿不上尽可推出,如此也是一个进项。毕竟这可是圣上钦赐之物。”   石头三兄弟对视一眼,似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要送他的话,只道:“那我以后还给公子找新奇之物。”   叶向晚笑道:“行啊,不过要注意安全,深山里不要去,安全最重要。”   石头三人连连点头应下。   叶向晚又道:“我过两日就会从荣国府搬走,往后再来寻我,便去安佑伯府。”   “知道了。”石头三人点头。   叶向晚想了想,未免他们找不到路,便让他们三个上马车跟着自己去认认门。   石头三人在叶向晚再三的邀请下,上了马车跟着一同去了伯府。    第52章   看着眼前富贵的伯府, 石头三兄弟都很拘束。叶向晚带着他们进里面参观一下,见他们这般就笑道:“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又没有别人, 这么拘束做什么?而且只不过是一座有些大的府邸, 一件死物而已。”   石头挠头笑道:“可毕竟是伯府,若不是公子, 我们一辈子都进不来这样富贵的地方。”   栓子也道:“总觉得一踏进来,连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抬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少年满粮也道:“大哥和小弟说得对, 我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叶向晚很理解他们这种感觉,“一会儿在这儿吃顿饭再走。”   石头三人一听忙拒绝:“不不不了,我们这就走了,一会儿还要回去,打算建房子, 要看着才行。”   “建房子?这是好事儿。”叶向晚笑了, 也为他们高兴,从初见连穿着都是补丁,到如今已经可以建造新房屋, 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好的进展。   石头三人将手里的布匹放下,道:“既然已经拿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公子就收下吧。而且我们也不想卖给别人。”   叶向晚听他们这样说,将身上带着的钱塞进石头手里,“都要建房子了,手里也要有些钱。回头新房建成说一声,我去给你暖锅灶。”   石头三人闻言很是感动,没想到伯爷这般和善,平易近人。   “哎, 我们记下了。”   叶向晚将他们三人送出府,看着他们离去,才转身回去。   小福道:“伯爷,可是要林管家现在就过来?”   叶向晚道:“先不必,他正在和府上的管家做交接,等他那边结束再让他过来。”   “是。”小福听着应下。   皇帝赐下的伯府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不算大,比不得荣国府五进以上的院子。但是在叶向晚看来已经不小了,毕竟他这边的人也不多。就这他还嫌有些大,到时候恐怕会浪费许多人力物力来维护,开支可都是用他的钱。   如今府中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因为叶向晚之前来过,所以和这边看守的仆人见了面,做了交接,这里的原仆人就都回去了。   叶向晚带着小福在府中到处瞧着,越看越满意,这可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如今他也算是在这个世界扎根儿了。   贾琏去了府衙,就受到府尹等人的打趣,笑称他是坐了自己夫人的顺风船。   贾琏也不恼,反而还与有荣焉地笑道:“他自然是厉害的,我万万比不得。不过这也是他该得的,我最是知道他的辛苦。如今他得此封赏,我自然也为他高兴。”   府尹见他说得言辞恳切,不由佩服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你能有此胸襟很好。”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贾琏会如此大度,对自己大出风头将他完全压下的夫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嫉恨。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他们面上也是如府尹大人一般的钦佩笑容。   而贾琏也是满脸的笑意,不仅仅为别人夸赞叶向晚,还有自己也可以跟着一起走而开心。   叶向晚的东西不算多,唯一算是多的便是他的小作坊。不过这些东西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收拾,自有下人去办。   选了一个吉日,叶向晚就让下人将收拾好的东西都搬到伯府。林之孝一家早早就提前到了伯府接应。   等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叶向晚和贾琏先去向贾母等人道别,才坐着马车去了伯府。   贾赦看着远走的马车,唉声叹气,人这一走,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于是他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寻找些安慰去了。   伯府的下人都是牙行带着人去了伯府,林之孝夫妻亲自选的。他们将名单给了叶向晚,叶向晚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贾琏。   “这些都是?”叶向晚指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问道。   林之孝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按规制,府中该设有管家一到两人,但现在只有小的一个管家。账房一到两人,管理府上的银钱开支和田庄租税,如今也只找了一个合适的。门房最少四人,负责大门值守、通传宾客,可分班轮值。”   “采买管事二人,负责府中日常物资采买。外院男仆大概十人可用,负责车马出行、搬运、粗活杂活等。内宅管事娘子小的托大,让家中那个愚钝的暂管着,这都是她做惯了的活。”   林之孝说着抬头看了眼叶向晚,见他听得认真就继续道:“因伯爷身边已经有了红珠姑娘和清荷姑娘,便暂时先采买了五个二三等小丫头供两位姑娘使着。粗使的婆子共十人,洗衣、扫地厨房帮工等皆用得到。”   “厨娘和厨房杂役负责府中日常饮食,共八人。还有车马夫三人,管理府上的马匹、轿子和马车。还有花匠则是暂定三人。至于护院暂时未有,一共是四十六人。”   说完林之孝的后退一步,垂首敛目而立。   叶向晚微微颔首,随后抬头看去,“一个个都上来报了名字。”   从右边开始,依次上前报名:“小的于海,负责采买,见过伯爷。”   “小的张福,负责采买,见过伯爷。”   ······   等都见了礼,叶向晚点了点头,又向众人说了月钱待遇之后,就挥手让林之孝将他们带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看向贾琏:“你觉得如何?”   贾琏道:“先用着,到时候不合适再换就是。”   “也对,新府邸,新仆人,自然要多磨合磨合。”叶向晚想起护院,就问道:“护院也要请两个。”   贾琏道:“与其从外面请,不如我去找老爷看看能不能从军中请两个退下来的。”   叶向晚考虑一下,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对了,你的那两个武师傅可要一同搬来?”   “正要同你商议这件事,你看他们可否搬过来?”贾琏很尊重叶向晚,并没有自作主张将自己的人带来。   叶向晚挑眉瞧着他,“当然可以,等回头将一个空闲的院子改建一座演武场,没事我也能练练。”   贾琏听着他的话,眼里满是无奈,“你若是也练,我在你身边何时有出头之日。你就不能让让我?”   叶向晚微抬着下颌,眼里充满了笑意:“各凭本事,这有什么好让的。难道你打架的时候,也要别人让着你不成。”   “对了,上次你逮着机会就占我便宜,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叶向晚作势卷起袖子就往贾琏那边走。   贾琏见长撩起衣摆就跑,叶向晚在后面追着,见人跑得飞快,他不由偷笑着停下,算你跑得快!   【兄弟!他跑什么呢?】猫爷巡视完自己将来要一直居住的地盘就过来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抽风了。”叶向晚伸了个懒腰,往屋里走,忙活了一天该歇歇了。   贾琏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没有了动静,就停了下来。他转头朝后面看去,没有看见叶向晚的人影。转了转眼眸,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掉头返回。   到了门口,贾琏探头进去,小心打量着叶向晚在做什么。   贾琏那么大一个人,叶向晚又不是看不到,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在那儿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这不是担心嘛。”贾琏笑嘻嘻地走进去,见叶向晚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放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叶向晚喝了口热茶,感慨道:“还是正房地方大。”   贾琏笑道:“这可是这座伯府主人住的地方,是这府上最好的院子。”   “之前你我居住在荣国府那间小院里,同住一屋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你我既然搬来这伯府,地方空大许多,房间更是多出不少。一会儿你就自己选一间住,也不必和我挤了。”思及贾琏对自己越来越亲昵的态度,叶向晚思来想去还是和他说了这样的话。   在叶向晚一开始说的时候,贾琏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预想成真,自己真的被扫地出门了。   “我认人,自从和你同住一屋,我睡得更踏实了。”贾琏厚着脸皮为自己争取,“我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若是睡不着就会影响白日里的精神,万一在上值的时候精神不济在公务上出现差错怎么办?”   “所以,还请晚哥儿行行好。”贾琏起身在叶向晚面前蹲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莫要将我撵出去可好?我好不容易得来这个职位,若是真的没了,我可真是要哭死。”   泛着红的可怜桃花眸,瞧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叶向晚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很快就回了神,对贾琏很残忍地摇了摇头。   他捧着贾琏的脸庞,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行,你自己住,没得商量。”   说完就像逗大狗狗一般拍了拍他的头。   知道叶向晚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贾琏就退而求其次:“那明天再搬可好?晚上还要请老太太他们吃暖锅灶,若是被他们知晓,怕是要唠叨此事。”   叶向晚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便点头应下,反正也就只有一晚上而已,他等得起。    第53章   傍晚酉时刚过半, 贾母就领着荣国府的人来了,看着叶向晚的伯府连连点头。虽然这座府邸比不得荣国府,但亦是圣上钦赐, 荣耀加身。   叶向晚刚领着贾母等人进去, 贾珍带着妻儿和儿媳妇也来了,还带着乔迁之礼。   “恭喜恭喜, 前儿知道你们忙,就没有来打扰, 只遣人送了贺礼。待到今日才来亲贺,见谅见谅啊。”贾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向晚的好,干脆就模糊了称呼,只做寒暄。   叶向晚看着跟着贾珍身后的两位女子,一位年纪稍长, 一位则是正值妙龄, 身姿窈窕,面容美丽,想来其二人分别是尤氏和秦可卿了。   他没有多看, 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对着贾珍拱手一礼,笑道:“珍大哥能来,可真是让我这伯府蓬荜生辉啊,快请!”   来者是客,他也不可能将来人赶出去。更何况无缘无故,就对客人恶语相向,这不是结仇嘛。   叶向晚给了贾琏一个眼神,让他留下来招待贾赦、贾政、贾珍和贾蓉,他则是带着贾母等女眷去往后院。   “这伯府只有我和琏二哥住,故而没有弄什么风雅清幽之地, 也未重新改建,让老太太见笑了。”   贾母看着几乎没有动土痕迹的园子,笑道:“无妨,这伯府你是主人,如你所言,只你和琏儿二人居住,自己住着舒心就好。”   “我也是这般想的。”叶向晚笑呵呵地带着她们逛了一遍伯府。   王夫人瞧着比之荣国府小了许多的宅子,心里头有种诡异的平衡感,便再是圣上钦赐又如何?他们荣国府亦是开国皇帝所赐!   至于邢夫人,虽然出身不显,但在荣国府生活久了,也觉得这座伯府小了些。不过想着叶向晚送过去的首饰贡缎,嘴上也是说着好听的话。   贾宝玉四处看着,笑道:“二嫂嫂这伯府离府上不远,日后倒可以常来往。”   叶向晚道:“宝兄弟不嫌我这里无趣,随时都可以来玩儿。”   说着他又看向迎春她们几个姑娘,“几位妹妹若是也想来,提前说一声,到时我亲自去接你们。”   “谢二嫂嫂。”迎春几人闻言忙道谢。   秦可卿笑道:“琏二叔叔友爱兄弟姊妹,还是老太太的眼光好。琏二叔叔自己也是一个有本事的,真是羡煞人矣。”   “这是你那侄儿蓉哥儿的媳妇,想来你还未曾见过。”贾母给叶向晚介绍着。   叶向晚微微笑着颔首,“确实不曾见过,蓉哥儿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秦可卿闻言抬眸看过去,却见叶向晚眸子里浅淡的微笑,并未有其他意味,不由心中一松。   尤氏唇角轻扬,在听到叶向晚的那句话后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去,但很快又轻轻扬起一抹淡笑,无人察觉。   叶向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道:“老太太先逛着,我去瞧瞧厨房那边可是准备妥当。”   贾母知他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她们不自在,便先行离去。没有多说就摆手让他去了,随后领着人去了不远处的观景亭中歇脚。   很快,林之孝家的就带着丫鬟给她们奉茶,上点心。   叶向晚刚到前院,就见贾琏也从正堂中走出来。   “怎么出来了?”   贾琏摇头道:“不想听他们高谈阔论。”虚话连篇,都是一家子,谁还不了解谁,用得着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去哪儿?”   叶向晚道:“去瞧瞧宴席可是准备妥当了。”   “哪儿用得着你去瞧。”贾琏拉住他的手,“兴儿!”   兴儿从一边跑过来,“二爷,伯爷。”   “去看看厨房那边可是准备好了,让他们快些。”贾琏吩咐道。   兴儿利落应下就我那个厨房那边跑。   叶向晚等人走了,才低头看着被贾琏攥住的手腕,“还不松手?”   贾琏笑了,颇为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一时激动,抱歉。”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心知他根本就是故意在占自己便宜,什么一时激动,都是托词。   天色渐黑时,宴席终于准备妥当。   席面是男女分开的,贾母领着女眷在内堂用膳,叶向晚则是和贾琏在外堂陪客。   席间都是男人,喝了二两酒就开始说得热闹起来。贾琏歉意地看了眼叶向晚,凑到他耳边低语:“不必理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叶向晚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贾琏这小子离得有些近了,他想。   贾珍看到这一幕,指着贾琏笑道:“还是琏二兄弟和晚哥儿的感情好,来,为兄敬你们一杯。”   一时间,贾赦等人全都向贾琏和叶向晚看了过去,除了贾政眼中对此有些不喜之意,贾赦和贾蓉的目光里全都浮现出一丝打趣的笑意来。   贾琏举起酒杯,按住欲要举杯的叶向晚的手,“晚哥儿不胜酒力,他这一杯就由我代替,珍大哥,我敬你一杯。”   只是叶向晚轻巧抽出自己的手,面带笑意地举杯:“一杯酒,我还能行。老爷,二叔,珍大哥,蓉哥儿,我敬你们一杯。”   “好!”贾珍等人举杯印下杯中之酒。   贾琏压低声音:“你不必喝也可。”   叶向晚道:“不过一杯酒,还不会醉。倒是你,可不要喝多了。”   看着他含有警告的眼神,贾琏心中一凛,笑道:“放心,我不会多喝的。”   果然接下来无论贾珍怎么劝,都被贾琏给劝了回去。到了宴席将散时,反倒是贾珍喝得有些醉意,被贾蓉搀扶着。   等将人全都送走,叶向晚简单洗漱之后,就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翻看林管家记下的礼单。   贾琏擦着长发走进来,见状就不由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日进斗金,还在乎这点子东西?”   “再如何日进斗金那也是我自己赚的,这不一样。”叶向晚将礼单收起来起身下床放到桌子上,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是他们送来的礼,自然要看清楚了,日后才好回礼。”   贾琏心中摇头,那你近几年怕是回不了礼。   黑暗中,贾琏转头看了眼熟门熟路抱上来的人,无声叹了口气。随后伸出手拉过被那人踢开的被子给他盖好,“你说你,咱俩就这样处着不好吗?反正你也都已经习惯了我睡在你旁边。”   想到明天自己就要独守空房,贾琏脑子着急地转悠着,想要找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谁知辗转反侧一整夜,他都没有想出一个好法子。未免被叶向晚抓住说起这件事,他醒来之后略微用了些早膳就急忙忙去了府衙。   等叶向晚醒来,早已经日上三竿。   他伸了个懒腰,洗漱好之后就慢悠悠的吃着早餐。如今整个伯府都是由他当家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觉真爽!   “去,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给你琏二爷住。”叶向晚一挥手,就将贾琏非常不想做的事情给决定了下来。   小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贾琏住,但叶向晚吩咐了他就去做。   客房本就有下人每日清洁整理,所以收拾一下房屋也不过是将床褥铺好,等着人入住罢了。   所以当贾琏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被收拾出来的客房心都碎了。   他站在客房门前,叶向晚瞧着好似有一丝萧瑟的风慢悠悠吹来,在他头上转悠了一圈,随后落下一片黄叶子才悠悠飞走。   此时此刻,瞧着贾琏失落又难过的神情,叶向晚不由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他很快就理直气壮地叉腰,什么过分?哪里过分了?明明就是让一切偏离的东西重回正轨!   用晚膳的时候,贾琏就兴致不高,很没有胃口。想到要自己一个人,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向晚只做不见,兀自吃着自己的。   但见他唉声叹气不停,连往日里最喜欢吃的饭菜也不吃了,难得良心发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贾琏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怏怏不快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菜。   “晚哥儿,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向晚打断,“吃你的饭,闲话少叙。”   贾琏蔫头耷脑的,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等用完了晚膳,叶向晚擦了擦嘴就起身离了饭桌。   等贾琏在这里犹豫犹豫地磨蹭了好一会儿后回去时,就看见叶向晚的房门已经被关上,唯有淡黄的灯火映照在窗纸上。   贾琏刚上前就被在外面站岗的小福拦下,“二爷,您别为难小的,伯爷说了,您的房间在那边。”   小福指着隔壁的房间,对贾琏说道。   贾琏正要说话,就见屋里面瞬间变黑,剩余的话就这样被咽回了嗓子里。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满是酸涩。一直挺直的腰背也在这一刻微微驼了些。   回到自己的房间,贾琏越想越不得劲儿。等到月上中天,他拿过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叶向晚的房门前,小福还在尽职尽责地看守着。   贾琏慢慢走过去,竖掌成刀在小福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他跟着两位武师傅学了些日子,知道击在哪里会使人晕厥昏睡,拿捏的力道也是恰到好处,小福晃悠悠地就倒了下去。   “爷也是为你好,明儿你到晚哥儿跟前哭诉一番,指定没事儿。”   贾琏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万幸的是,里面没有上栓。   他轻手轻脚的就着洒进来的月光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叶向晚好一会儿,才缓之又缓,轻之又轻,仿佛做贼一般的将怀里抱着的枕头放到床的外侧。   趁着叶向晚翻身之际,轻巧地上床躺下,躺在叶向晚的身边。   直到身体被抱住,贾琏才松了口气,拿过叶向晚的被子将两人都盖住。他知道叶向晚抱着自己睡的时候,会睡得更沉,因此拉过被子这样的动作并没有将人吵醒。   搂着人,贾琏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甭管明儿会怎么样,今晚能抱着人睡就成。   第二天叶向晚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紧紧抱着贾琏不松手,他急忙松手后退,贾琏?他怎么在这儿?   看着贾琏熟睡的脸庞,叶向晚真的要被他气笑了,这小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机会!   叶向晚起身下床就往外走,打开门就见小福靠着柱子睡得正香。   他走过去将小福叫醒,“让你看着门,你怎么看的?”   小福捂着后脖颈子,不明白所以地看着叶向晚,“伯爷,小的一直看着呢。”   叶向晚无语地笑了:“一直看着?那他是什么进去的?别告诉我说他会穿墙术!”   他指着屋子怒视着小福。   “伯爷恕罪!”小福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似想到了什么,忙道:“小的昨儿晚上一直守着来着,可忽然就感觉后脖颈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小福捂着后脖颈痛呼的模样不似假的,叶向晚很快明白贾琏是怎么进来的。   他怒极反笑,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伸手就扯住他的耳朵:“你给我起来!”   贾琏其实刚才就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装睡了,他只能装作刚醒来的模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晚哥儿?”   “你说怎么了!”叶向晚看着贾琏被揪红的耳朵没好气地松开手,“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以后分房睡,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贾琏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讨好地起来为叶向晚捏肩捶背,“我本来是打算听你的,只是昨晚儿上刚要休息,就想起你睡觉时习惯抱着我睡。我这不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安稳,这才过来将贡献一下自己做你的抱枕。”   叶向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我用得着你贡献自己让我抱?没有你,我不知道睡得有多好!”   “麻溜儿的,赶紧起来!一会儿该去上值了。”   “那今晚······”贾琏见叶向晚去屏风后穿衣,养身问道。   叶向晚的声音清晰传来:“再敢耍小聪明,我打断你的腿!”   贾琏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头一次觉得家里房间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皇宫   看着户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皇帝陷入了沉思。   黄内侍端了一盏茶过来:“皇上。”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茶,“如今贾琏在京都府衙如何?”   黄内侍是一直跟着皇帝的人,所以对于贾琏也多关注了几分。只是自从跟着皇帝进宫,贾琏那边的事他就很少过问。   “这······”黄内侍忙躬身请罪,“皇上恕罪,贾大人那边如何奴才不太清楚。”   皇帝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手让他起来。   黄内侍侍奉在侧,就见一个内侍在门口张望,他看了眼皇帝忙走了过去。   内侍在黄内侍耳边低语几句,黄内侍微微变了脸色,忙快步走到皇帝身边,“皇上,太上皇那边传来消息,上皇的龙体逐渐好转。”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好转?眼看着都要不行了,竟然还能好转?他很了解自己那个父亲,一旦好转,定会抓着权势不放。   “宣旨。”   黄内侍忙准备纸笔记下皇帝口谕。   京都府衙   贾琏神情恍惚地接过明黄圣旨回不过神,府尹见状替他打赏了来宣旨的天使,恭敬将人送走。   “贾琏,恭喜恭喜啊!”府尹乐呵呵地拱手道谢,“没想到贾兄这么快就要升职了。以后可莫要相忘啊。”   贾琏回过神忙回了一礼:“大人说笑了,说不得下官还要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其他人虽然知道贾琏高升是借了他那个男妻的光,但还是难免羡慕。不管心里如何羡慕嫉妒,面上全都带着笑意过去恭贺恭喜。   贾琏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动声色,笑意盈盈地请他们晚上去回客居吃饭。   众人自然是欣喜应下。   周本秋和吴文台对视一眼,皆苦笑摇头,比不得啊。   因为贾琏要宴请同僚,所以就让兴儿回去和叶向晚说一声。   叶向晚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兴儿提醒贾琏不要喝酒。   贾琏又升职了?虽然兴儿告诉他,圣旨上是说贾琏沾自己光才升的职,可叶向晚却没有这么脸大,真的认为是因为自己。毕竟要是给早就给了,又何必等过了十天半个月才下了升职圣旨。   回客居,兴儿将叶向晚的交代说给贾琏听,他还未说话,府尹等人就打趣着叶向晚这般关心他,调侃着他们感情好。   贾琏听着脸上扬起笑容寒暄着,实则心里满是苦涩,若是真的关心就好了。   贾琏回来的时候,叶向晚还未休息,见贾琏神色清明的回来,他才放心的让他去洗漱,早些休息。   “晚哥儿!”贾琏叫住叶向晚。   叶向晚要关门的手一顿,“何事?”   看着背光而站的叶向晚,贾琏看不清他的神色,便往前走了两步。他比叶向晚高了些,此时站在他面前,正好看见他轻垂下的长睫,和微微抬起的眼眸中漆黑的瞳孔。   叶向晚见贾琏不说话,只低头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瞧着自己,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若是没事,我去睡了。”   “我······”贾琏失落地垂下眼眸,想要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就变了样,“我只是想说,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只怕还是一摊烂泥。”    第54章   “嗯, 你是得谢谢我。”叶向晚点头,很自然的接下他的道谢,“不过也算你自己知道上进, 不然我就是有许多法子也是无用。”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来,抱一个。”贾琏伸出双臂就要抱上去。   却被叶向晚伸出手挡在他的胸前, “找打是不是,脑子被酒糊了就赶紧洗洗去, 少来。”   贾琏叹了一声,“那你早些休息。”   眼见着叶向晚这么软都不吃,他也只能放弃。   贾琏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又听见叶向晚道:“还有,再来爬床, 小心我揍你。”   闻言, 贾琏沮丧着一张脸,双肩都塌了下去,唉声叹气地往自己的客房走, 没希望了啊。   叶向晚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框上,想起贾琏带着失落意味的背影,他不由也叹了一声,贾琏就是一个色胚,他才不要对他有和缓的心思!他如今这样都是假装的!自己绝对不能被他骗了!   他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只是······叶向晚将自己摔到床上,贾琏真的还是以前那个自己所以为的贾琏吗?   心烦意乱的叶向晚打开系统,才想起来今天十日之期已到,可以刷新新商品了。早上贾琏弄那一出, 他就忘了这件事。   可他刚将贾琏赶到客房,这个时候再将他叫过来,是不是有些太特意了?叶向晚看着系统页面上的那个大礼包,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扬声喊了小福,让他去将贾琏叫过来。   贾琏正在沐浴,就听见小福说叶向晚叫他,当即就从浴桶中起身。随意擦了两下身上的水迹,穿了衣服就急匆匆往叶向晚那边去。   莫不是晚哥儿改变了主意?贾琏暗暗猜想着,不觉开心地笑起来。   叶向晚还在想着要怎么和贾琏说,就见贾琏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晚哥儿,你找我。”贾琏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可是有事?”   他看着叶向晚手里拿着一本书,心里有了些计较,脸上的笑意不变,桃花眼中含着笑意凝视着他。   “咳!”叶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眼神游移着不敢直视过去,“那个……有几个字不认得,找你帮个忙。”   “那我要留下和你一起睡。”贾琏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诉求,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不一定还能等到这个机会。   叶向晚一听就拉下了脸子,“出去。”   “好嘞。”贾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外走,尽管心中很是不舍,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只能强忍着不舍离开。   叶向晚哼了一声,给了贾琏一个白眼儿,还真是会找时间提要求。忽然,他翻书的手顿住,他怎么这么会挑时间?是看出什么来了?   按理来说,后面的时间里他发现贾琏的运气比自己好之后,就一直以认字为借口让他帮忙,他一直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出来,贾琏应该猜不到才对。   叶向晚暗暗点头,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不可能猜到的。   “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来!我就不信自己的运气这样差!”   叶向晚嘀咕着直接把那个大礼包给点了,下一刻就爆了粗口:“艹!什么东西!”   只见那页面上多出了五样商品,分别是:丝袜、脱毛膏、床单四件套、保温杯、运动物品(羽毛球套装、乒乓球等物)。   叶向晚有气无力地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床帐说不出话来,人呐,有时候还是不能太固执。   他心酸地拍了下自己的手,都怪你这只破手!什么手气啊这是!   贾琏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就连连叹气,也不知晚哥儿会不会猜出来他有了些猜测。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个很正常的诉求而已,晚哥儿应该想不到那里去。   本来他还想着晚上再去突袭一下,只是想到自己刚才拒绝了帮忙,若是被叶向晚发现自己又偷偷爬床,怕是会真的生气。还是忍一忍,等过去这一阵,也许就可以再和他商量商量了。   因着贾琏升职到户部做郎中,所以他第二天早上就先去京都府衙交接,等交接完毕就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知道皇帝的意思,就吩咐了户部侍郎将贾琏领过去,让他整理近些年来国库银钱的出入账簿。   贾琏第一次来户部上值,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然是上头怎么吩咐,自己怎么做。   于是,他就开始了自己在户部上值的日子。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贾琏执笔写字的手就那样顿住了。他看了看坐在一边正在干活的另一位户部郎中,想了一下就拿着手里的账簿起身走到那位郎中身边。   “这位大人,打扰了。我有事想要请教大人一二。”   林郎中忙起身回礼:“贾大人客气了,但说无妨。”   贾琏组织了下措辞,才缓缓问道:“今日乃我第一天上值,就被万侍郎万大人吩咐整理近些年来国库银钱的出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到数笔大额银钱出入便有些好奇,这······”   他将手里的账簿递到林郎中面前,“为何这上面还记载着朝中各位大人向国库借银一事?”   林郎中捋着胡子笑了,道:“贾大人年轻,不知当年之事也是常理。”   他拉着贾琏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当初上皇当政时,曾见朝中有官员俸禄低微无法养家,便开口说家贫者可以向国库借些银两度日。”   贾琏道:“这是好事啊,太上皇仁慈。”   林郎中道:“本是一件好事,只是当初为了表明遵从上意,家中不贫者也向国库借了银,且还有借无还。这一来二去的,如今过去一二十年,可想而知国库里究竟流出多少银钱。”   “听说前两日江淮两岸又遭了水灾,如今想来皇上正忧心此事,尚书大人这才命我们整理近几年的银钱流动,也好看看国库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钱。”   贾琏心惊,甚至是惊了一身冷汗,因为那本账簿上首当其冲的便是荣国府的名字,且借出的银两还不小。   那前世……这笔钱究竟是还了还是没还?他想,应该是没还。所以,前世抄家一事,这件事在其中到底占比多大?   来户部第一天就经手这件事,他很难不去想,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这一天,他都如坐针毡地记录着这两年的银钱出入,好不容易熬到下值,和同僚打过招呼后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等跑得没影儿了,户部尚书才从门后走了出来。   户部侍郎道:“大人,您说这贾琏能领会多少?”   户部尚书沉声道:“若是不能领会,那他就只能止步于此。若是领会上意,自有他的好处。”   “只是这出头鸟可不好当啊。”万侍郎摇头叹了一声,“如果他真的如圣上之意那般去做,荣国府只怕会厌了勋贵。”   户部尚书闻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万侍郎闻言若有所思。   贾琏出了皇城,并没有回伯府,而是直接回了荣国府,直奔贾赦处。   挥手让伺候贾赦的人都下去,贾琏才急切问道:“老爷,咱家可是借过国库的银子?”   贾赦皱眉看着他,“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   “老爷,到底有没有!”贾琏急了。   贾赦眉头皱得更紧,“借了借了,你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贾琏不可置信地看着贾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整整八十万两银子,您说不是什么大事?”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贾赦很是不解他为何这般焦急,“当初我们家借银子,还是为了给上皇接驾所用。银子都花到了上皇的身上,咱家一分都没花,为何要还?”   贾琏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白纸黑字的借据还在户部存放着,上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荣国府于某年某月某日借了国库银两八十万两,你说不还就不还了?”   他见贾赦不在意的模样,压下心里的烦躁,道:“老爷可知儿子又升职了。”   贾赦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真的?升什么官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错!真是给老爷我长脸!”   他兴奋地拍着贾琏的肩膀,贾琏按住他的手,苦笑道:“老爷可知儿子被升到了何处?”   贾赦好奇问道:“何处?”   “户部郎中。”   贾赦愣住了,“户部?”   贾琏脸上满是苦笑:“老爷可也奇怪为何儿子刚做了府丞不久就升到了户部郎中?老爷可知,今日儿子第一次上值,就被万侍郎吩咐整理往年国库银钱流动的账簿。待儿子整理到其中一本账簿时,上面写着的正是咱们荣国府的借据。”   贾赦闻言怔愣住了,“不能吧,这国库的银子可是都用到上皇的身上。再说,这朝中上下可不止咱们荣国府借了国库银子,有的人家借得更是比咱们家多。如今上皇还在,上皇还能不认这笔银钱?”   贾琏摇头叹气:“今日林郎中对儿子说,前些时日江淮两岸又遭了水灾,想来如今圣上是被逼着没了法子,才会故意让儿子出头。”   贾赦听他这么说先是震惊的一愣,随后就哀叹着道:“可这钱还不得啊!    第55章   “为何还不得?”贾琏不解,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还还不得了?   贾赦看着贾琏的眼神仿佛是看着蠢货一样,“愚蠢! 满朝文武都向上皇借过银钱, 可上皇从未明确说过要还!再说, 像咱们家一样借银花在上皇身上的人家不在一家,大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勋贵之家。”   “既然你若是咱们家还了, 其他人又如何自处?是还还是不还?你要知道,出头的橼子先烂!你若是领头还了, 只怕会碍了那些勋贵之家的眼!咱们这样的人家,向来团结一致,若是就此被踢出勋贵之流,将来你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万一荣国府有个意外,又该向谁求得搭把手?”   贾琏心中讽刺, 前世荣国府被抄家, 又何曾等来那些勋贵之家的帮扶?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再大的勋贵又如何?将来下场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就能决定!   “老爷以为此事过后,儿子还有前程可言?”贾琏将这件事揉碎了和贾赦解释,“这件事儿子若是视而不见,只怕也就止步于此,说不得哪一日就挡了别人的路让我回家吃自己的。”   “若是儿子遵从上意,为圣上分忧解难,不说平步青云,起码圣上会给些补偿,或许还会给儿子升一升。也好让那些勋贵之家瞧瞧,老老实实还了账, 自有他们的好处。或荫封自身,或荫封子孙。”   贾琏见贾赦神色犹豫不定,继续道:“老爷,究竟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帮扶重要,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今日圣上将账簿放在儿子眼巴前儿,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得到确切的回复。老爷还是要尽快拿主意才是。”   贾赦将贾琏的话细细思索着,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很对。但他还是迟疑道:“可上皇那里······”   贾琏道:“上皇?便是上皇无事又如何?如今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国库没银子赈灾。便是上皇知道,也只会顾全眼前大局。老爷,您觉得,在上皇心中,是当初陪他打过江山的勋贵重要,还是他家的江山更重要?”   这是明显不能再明显的问题,自然是他的江山更重要。这根本不用选,任谁都能猜得到上皇的答案。   所以贾赦被说服了,道:“你陪我一道去见老太太,八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还不知家中有多少存银。”   贾琏道:“便是卖了府上值钱的物什也要将银子都凑齐。”   父子俩急匆匆去了贾母处。   贾母见他们俩神色严肃,便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这时,贾政也到了。   贾母见贾政来还惊讶了一瞬,听贾赦说人是他叫来的,心中也是一紧。她心知贾赦和贾政之间关系有多么恶劣,若不是大事,他是不会让贾政出现在他面前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贾母沉声问道。   贾赦看向贾琏:“琏儿,你将事情和老太太说说。”   贾琏上前一步,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还将之前劝说贾赦的话也全都说了一遍。   贾母听罢震惊之下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她锐利的目光在贾赦和贾琏的身上一一掠过,见他们神色严肃,毫无闪躲,就知这话不假。   贾政也是大惊:“母亲,咱家竟欠着国库的银子?”   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看着早已经知道的贾赦,贾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也明白贾赦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贾母叹了一声,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欠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可那些银子全都花在给上皇接驾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上皇也从未提过这件事,我们也就忘了。”   更何况,那些钱都花在上皇的身上,要怎么还?还了就得白白丢进去八十万两银子不说,还会成为同样借钱的文武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这朝堂上未必没有记得此事之人,可有谁真的还过?不过都在装聋作哑,瞧着别人罢了。   贾政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贾琏,他虽然有些不服贾琏升官比自己快,但也不得不承认贾琏说得对。如今皇上既然已经选了贾琏做这个出头的椽子,那他们荣国府也只能跟着皇上一道走下去。   “母亲,如今家中还有多少银子?”贾政问道。   贾母扶额轻叹,“其实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笔银子给存了下来。”   贾赦、贾政和贾琏对视一眼,脸上刚扬起笑容就听贾母继续道:“只是老国公去了这么多年,咱们府上便也逐渐走了下坡路,这你们也知道。”   贾琏三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们的预感成真,只听贾母叹道:“府上本就因为老国公存下那笔银子而有些捉襟见肘,又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维持着国公府的体面和勋贵间的尊严,自然是不够的。因而我只能动用了那笔银子。”   说到这儿,贾母抬起头看向贾赦和贾政,眼神很是锐利:“更何况当初那件事也花出去不少。”   贾赦和贾政闻言心里就是一凛,不由低下了头,“母亲。”   贾琏不明所以地看着贾赦和贾政,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还有老太太说得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如今府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剩下二十万两,就这已经是我们府上全部的存银。”贾母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了疲惫,“若是全都拿出去还了账,只怕满府的人就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虽然已经猜到府里开始走上下坡路,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府里已经只剩下这么些银子。   二十万两,听起来不少,可这是满府最后的倚仗。人情往来、送礼回礼等等事宜,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够花用几次?   “二十万两,和八十万两,相差一半还多。”贾赦也叹了一声,“若是卖些······”   “不可!”贾政急忙阻拦,“若是被人知晓,我荣国府要靠典卖东西过活,还有何颜面在勋贵老亲面前立足?”   “都这个时候了,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买你的命?”贾赦立马就炸毛了,眼中满是怒火地瞪着贾政。   贾母听着他们争吵,皱眉紧皱,“便是典卖,一时也凑不了手。府上那些珍贵之物,大都是御赐之物,如何典卖?”   贾琏思索道:“若不然就先还些?先表明咱们荣国府的立场,咱们是忠于皇上的,也好让皇上心里有个底。至于剩下的,倒也好开口让皇上先宽限几日。老太太,您瞧着呢?”   贾母沉沉叹了一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将该典的典了,都凑一凑,不拘多少,总得让皇上瞧见咱们确实用了心去筹集欠银。到时琏儿已经遵从了上意出了这个头,给了皇上一个梯子就好。”   贾赦和贾政也同意贾母的话,“让老太太忧心了。”   贾母摆手让他们去准备,留下了贾琏。   “老太太,是孙儿不孝,劳您这个年岁还为孙儿忧心。”贾琏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贾母抬手将他招至身边,拉着他仔细打量着,见他如今眼角眉梢散去了轻浮,就连眼神都清明了,不由欣慰地笑了。   她拍着贾琏的手背慈声道:“琏儿,你长大了。以前我还以为你要上进只是说说,不曾想你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虽说这其中有圣上手笔所在,但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保荣国府下一代无虞。”   “祖母老了,你父亲又是这个样子。你二叔也只是个会读书的,学不来官场逢迎那一套。二十年了,还是一个主事,到如今也就差不多如此了。”贾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可你还年轻,如今得了机会该走就走。我们这一大家子里,就你最是出息,我定然会帮你。”   贾琏一撩衣摆就在贾母跟前跪下,“老太太,孙儿惭愧。”   贾母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快起来,这个时候想必你媳妇还在等你回去,快回去吧。”   “老太太,您保重,千万莫要多想。万事还有孙儿呢。”贾琏起身向贾母告辞。   贾母点头,“祖母知道,回吧。”   贾琏心事重重离开荣国府回了伯府。   叶向晚对他这么晚回来也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户部下值就是这么晚。只是他见贾琏脸色不好,便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脸拉这么老长。”   “没什么。”贾琏不愿意让叶向晚知道这些事,他本来就在叶向晚心里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他再知道荣国府这一摊子事,只怕又要旧事重提和自己和离。   见他不说,叶向晚也懒得问。   两人用过晚膳,叶向晚刚要回房,昭儿就带着账册求见。   “伯爷,二爷。”昭儿将手里的账簿送到叶向晚的手边,道:“这两个月的收益都在这里了,请伯爷过目。”   叶向晚随手拿了上面一本账簿翻看着,“不错,收益都很稳定,你做得很好。”   昭儿道:“伯爷,之前小的曾和您说过一次,外地的客商带了些店里的东西回原地售卖。这次他们又来了,想要订购多些,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叶向晚将手里的账簿放下,“这个自然可以,如今你是合欢斋的掌柜,如何定价由你来定,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做得好,年底奖金翻倍。”   “是!”昭儿顿时就被打了鸡血,脸上的笑容灿烂,“那小的回去就拟定契约,回头再拿来给伯爷过目。”   昭儿兴冲冲走后,贾琏叹道:“见他这个样子,可见他在你手底下赚了不少,怪不得兴儿也想在你手底下做个掌柜的。”   “兴儿?”叶向晚讶异地看着贾琏,“他想要做掌柜?”   “是啊。”贾琏叹息着摇头,“谁让跟着我这个穷主子一天混不上一百钱,可不瞅着如今的昭儿眼红了。”   “说到这个······”叶向晚眼睛就是一亮,“我还真有想法。”   贾琏本就是想起答应兴儿的事而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还真的有想法。   “什么想法?”   叶向晚笑道:“之前圣上封赏我的时候,还赐下一个铺子。今日若不是你提起,我还真的忘了。明儿我先去这间铺子瞧瞧,再决定做什么生意。”   贾琏闻言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和你一比,我真是无用。如今我浑身上下就剩二百两银子。”   叶向往对此表示不信,“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存下银子?”   贾琏笑了,“若说没有,那也是假的。但存的也少,毕竟我是男子,吃吃喝喝总是有的。因此也存不下多少,就这二百两还是之前坑珍大哥哥存的。”   “对了。”贾琏忽然想起一事,“话说这府中上下谁都有月银,我的月银多少?我于你好歹也是夫夫,不拘多少总得给点不是。”   叶向晚闻言愣了一下,贾琏不说他还真的忘记要给他月钱了。他想了想,道:“在荣国府时,我作为你的内人不过五两银子。所以如今到了伯府,我是外人,你成内人,自然也是五两银子。”   “五两?”贾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向晚见状眉头一挑,道:“嫌少?”   贾琏苦着一张脸,“我好歹也是朝廷正五品户部郎中,有时候难免会有些应酬,五两是不是少了些?”   “我也不多要,十两行不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向晚,“晚哥儿,你就当救救急,总不能我出去请客吃饭却掏不出钱来?”   叶向晚想了想,道:“荣国府你的月钱是十五两,再加上这里的十两,你一个月就有了二十五两银子,你还挺会想。”   他白了贾琏一眼,“就五两,爱要不要!”   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可不能让金钱腐蚀了如今想要上进的贾琏。   “要要要。”贾琏忙按住他的手,含泪接下这五两银子。五两就五两吧,有总比没有的强。   夜间,心里装着事的贾琏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还是起身出了房门。   小福依然在守着叶向晚的门,看到贾琏时满眼警惕地瞧着他。   贾琏白了他一眼,“瞧你这个出息!跟着晚哥儿都忘了是谁给你找的好主子。”   小福认真道:“是二爷,可小的现在是伯爷的人,自然是要听伯爷的。伯爷不让你进去,小的就不能让你进去。”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声:“不错!是这个理儿,既然跟着晚哥儿,就要听晚哥儿的话知道吗?”   小福点了点头,更加精神奕奕地站在放门口警惕着贾琏。   贾琏无语又无奈,自己好像搬了石块砸自己的脚。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见叶向晚真的不出来,也只能失望地回自己的房间。   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在隔壁,叶向晚才缓缓闭上眼睛,这个贾琏,大半夜不睡觉,再外面驴拉磨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荣国府就开始拿出没有皇家御赐印记的贵重之物典卖。   而叶向晚则是带着小福去瞧瞧那间铺子。   那间铺子门扇紧闭,铺子上放置匾额的地方也是光秃秃一片。小福打开锁头推门,叶向晚就看见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铺子不算小,上下两层,空荡大堂的面积目测有个两百多平。叶向晚带着小福上了楼梯去了二楼,二楼也有一个大堂,不过要小些。边上是三四间雅间。雅间里不出所料的也是一片空。   叶向晚心中有了数,用来做火锅店正好。   回到府上,他就去了书房,开始构思要如何装修。   而另一边贾琏去了户部之后,就老实的整理着自己的公务。只是相比较昨天的心惊不安,今日倒是多了些沉静。   万侍郎只看了一眼,就去寻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道:“他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圣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万侍郎忧心道:“万一,便是他出了这个椽子,也是无用又如何?”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那就是皇上要考虑的事情。”   御书房   皇帝将批阅的折子放下,问道:“贾琏那边如何了?”   黄内侍道:“昨儿贾大人一下值便回了荣国府,今儿荣国府那边就有了动静,贾将军正往外典卖值钱的物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该还上了。”   “今年的盐税······”皇帝眉头紧拢着,幽深的眼眸里满是不悦。   “皇上,上皇请您过去一叙。”一内侍缓步走进来,恭敬行礼。   一叙?皇帝只沉默了一瞬,就放下手里的朱笔起身往外走,黄内侍见状急忙跟上。   太极宫中,厚重的苦涩药味萦绕不散。   皇帝躬身向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靠在软枕上,声音嘶哑着道:“起来吧。”   他缓了口气,才道:“听说你属意恩侯家的小子?”   皇帝沉声道:“是,如今国库银钱不丰,除去不可轻动的北疆军费,国库也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两银子。拨去一些赈灾,便不剩多少,儿臣总是要未雨绸缪。”   太上皇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想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噎在嗓子里,最后只道:“既然你有了想法,那便去做吧。”   他总不能真的为了压下自己的儿子而不顾萧家的天下。   皇帝恭敬一礼,随后告辞而出。   回首看着太极宫这座华丽的宫殿时,皇帝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安佑伯府   叶向晚接过昭儿拟定的契约仔细看着,颔首道:“行,这个价格不错,他们可说何时要货?”   昭儿道:“他们说不着急,离回去的日子还差着十天半月的。”   叶向晚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将货物给他们补齐。”   他见昭儿神色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就道:“还有何事?”   昭儿迟疑道:“有件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见他这样,叶向晚还真的好奇了,“有话就说。”   昭儿道:“今儿小的来时,在街上瞧见大老爷去了典当行。”   “典当行?”叶向晚蹙眉不解,贾赦穷到这地步了?不能吧,现在荣国府应该还没有到这一步,那就是贾赦自己穷到当东西了?    第56章   “我知道了, 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叶向晚叮嘱了昭儿一句。   昭儿应下,拿着得到批复允许的契约离开了伯府。   叶向晚也没有将贾赦典当殿下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贾赦没钱, 典当东西换钱花。反正都是他荣国府的东西, 他操什么心。如今天气渐冷,他还是先操心自己的火锅店是正理。   晚上, 贾琏回到伯府,用晚膳的时候, 叶向晚就忽然提到了贾赦典当东西一事,“反正事情我和你说了,回头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贾琏道:“知道了,想来是老爷银钱有些不凑手。”也不知凑到了多少。   他不想和叶向晚在说这件事,就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去看了那间铺子?如何?”   叶向晚笑了, “不错, 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已经足够了。眼看着天就要冷了,我打算开一家拔霞供, 专门吃锅子。”   “挺好。”贾琏赞同点头,这个主意不错,“那你现在就可以找些厨子。”   叶向晚道:“已经让林管家去找了,对了,你身边的兴儿借我用用。”   贾琏道:“好,说不定跟着你兴儿乐不思蜀,不愿再回我身边了。”   “那说明跟着我有钱途。”叶向晚自得一笑,哪像贾琏这个穷光蛋,“跟着你,小心三天饿九顿。”   贾琏闻言忍俊不禁:“哪有这般夸张, 还三天饿九顿,饿了总知道回来吃的。”   “兴儿。”贾琏朝外喊了一声。   兴儿很快就走了进来,“伯爷,二爷。”   贾琏笑道:“从明儿起,你就暂时跟在你伯爷身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道吗?”   兴儿闻言眼睛一亮,对着叶向晚刷的一下就跪下了,声音响亮充满了喜悦:“谢伯爷!小的跟着伯爷一定指哪打哪儿!绝不含糊!”   叶向晚忍不住笑起来,“看你表现,若是办的好,以后你就跟着我。”   兴儿兴奋激动地连连叩头,叶向晚见状忙让他起来。   看到这一幕,贾琏唇角微翘,他不觉得自己的仆人这样高兴跟着叶向晚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叶向晚这样毫无芥蒂的用着他身边的人,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喜欢。   这样会让他觉得他和叶向晚离得很近。   “你看我能做点什么?”   叶向晚上下打量着他,笑了:“你想帮我做点什么?”   贾琏有些扭捏,“什么都成啊,洗脚、沐浴、搓背、暖床,我什么都能干。”   “滚你的!”叶向晚没有想到贾琏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就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修脚会不会啊?”   贾琏嘿嘿一笑,蹲下去摸着他的脚踝:“给你修自然是天大的愿意。”   叶向晚感受着脚腕上的手掌,条件反射地猛地站起来,“你这个人真是······”   他都不知道该什么说贾琏好了!   叶向晚白了贾琏一眼,抬脚就要走,却被贾琏抱住双腿,“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赶紧松手,小心我扁你啊!”叶向晚目光不善地看着干大胆抱着自己双腿的人。   贾琏仰头看着叶向晚,讨好地笑道:“大不了我下次教你认字好了。”   不得不说,贾琏这话还真的说到了叶向晚的心坎儿上。他原也不想答应,只是想到那抽出来的丝袜······他有些妥协,因为他实在不想抽出一些无用的东西。丝袜卖也卖不出去,难道他要拿着那东西套头上抢钱庄吗?   看着叶向晚眼中的犹豫,贾琏再接再厉,“你就答应了可好?大不了我不要月钱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我缺你那五两银子。”   想当初,他还真的缺这五两银子,没想到如今也可以说出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话。   他踢了踢贾琏的腿,喝道:“还不放开!想和我一起睡?等着吧!”   说着就抽出自己的双腿,留给贾琏一个无情的背影。   贾琏一屁股坐到地上,唉声叹气地看着叶向晚逐渐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真是狠心的晚哥儿。   经过两日的典卖,贾赦终于将银子凑到了五十万两,这已经是荣国府的极限了。再多是真的没有了,不然这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叹道:“要我说,就该将府里伺候的人都给精简了,少了那些不做事,嚼舌根儿的东西,府里也清静。”   贾赦道:“你说得倒是容易,府里的仆从排场那就是荣国府的面子,若是裁减了,那才是在告诉外人,荣国府没落了。到时候里子面子就都没了。”   贾琏摇头,重活一世,他更加看重实际用处。对于那些所谓的面子,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倒是没有前世那样在意。   所以,他打算等回头再慢慢劝说,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因为早就和户部尚书通了气,所以贾赦带着人将盛放银子的大木箱子送到户部时。户部尚书很快就出来迎接,笑盈盈的将贾赦给迎进去,当着户部众位官员的面儿将银钱点清入库。   贾赦惭愧道:“家中一直欠着国库的银子不曾还来,之前听琏儿说前些时日江淮两岸遭了水灾,圣上正在为赈灾银钱一事愁眉不展。我荣国府深受皇恩浩荡,如今圣上有事,我荣国府作为下臣岂能无动于衷!”   户部尚书嘴角微抽,面上却满是笑意,赞道:“贾将军对圣上忠心我等都是看在眼中。实不相瞒,今日贾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圣上正为赈灾一事忧愁,如今有了这些银钱,圣上也能稍稍宽些心。贾将军此举可真真是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啊。”   贾赦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捋着胡子道:“能为圣上尽绵薄之力就好,只是可惜家中银钱有些不凑手,凑了多日也才凑到这些。还差三十万两不曾凑足,还望大人和圣上说一声,替本官向圣上告罪一二。”   户部尚书道:“贾将军言重了,若是圣上知晓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贾将军放心,圣上宽厚大量,对此只有夸赞欣喜,绝无责怪。”   贾赦道:“那我就放心了,既然银钱已经送到,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贾将军慢走。”户部尚书却有事要忙,所以也没有挽留。   贾赦看了眼贾琏,父子二人对了个眼色,他才转身离去。   户部尚书吩咐着人将贾赦送来的五十万两银子入库,他则是去面见皇帝。   皇帝听到贾赦将银钱真的送来,也松了口气,“五十万两也无妨,希望他能开个好头。”   “来人,宣旨!”   黄内侍恭敬的弯腰听旨。   贾琏顶着同僚羡慕的目光,接下那个将自己给升到户部侍郎的圣旨。看着手里的这卷明黄圣旨只觉得如岩浆一般烫手,可是看着围上来贺喜的同僚还要扬起笑脸寒暄。   等围着的人群散去,万侍郎走过来,笑道:“贾大人,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恭喜。”   贾琏笑道:“多谢。”   贾琏因为家中还了国库欠银一事而得以升官至户部侍郎,很快就传了出去。   一时间引起无数的议论,但大多数都是暗骂荣国府不讲仁德,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件事给做了,让贾琏得了这个出头的好。   都是朝堂上的人精子,那心眼儿每人都有八百个,自然明白皇帝要来这一出的用意。   明白归明白,可他们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将欠银给还了。于是有不少人都看着皇族子弟的风向。   但有的人家则是看到了贾琏的高升,心道第一个出头的好处拿不到,那第二个、第三个也许还有可能。   因此不少人家争先恐后的去抢这二、三名次,急吼吼的将欠银给还了。皇帝也很大方,几个虚职大笔一挥就赐了下去。虽然比不上贾琏的实职,但拿出去也已经很好。   有那晚了一步的不由后悔,但别人都还了,自己也不能不还,于是也都还了。   但也有那头铁的,就是不还。如今上皇还在,新帝又能如何!   对于这样的人,皇帝将人给记到小本本上,就等着抓住他们的小辫子一举拿下。不还好啊,到时候连锅一块儿端了就是!   而造成这一切的贾琏,现在的日子也说不上好过,走到那儿都遭到白眼,还会得到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唯有户部这里安静如常,听不到那些话。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贾政对此自然是只有羡慕的,明明他也是荣国府是人,皇上却偏偏封赏了贾琏,而对自己不闻不问,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王夫人知道这件事后,自己一个人在屋子坐了许久,手里的佛珠散落一地,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屋内,照在她充满了嫉妒和嘲讽的脸上。   嫉妒贾琏的好运,又嘲讽贾政的无能。良久后,她起身去了贾母处看望贾宝玉。   这一日,贾琏穿着一身绯色的衣袍回了伯府,叶向晚看到眼睛就直了,快步走到贾琏面前,看着他胸前的补子,道:“你这是孔雀补子吧?”   叶向晚伸出手摸了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古代的官服,绯色的,还是孔雀补子,真好看。当然,之前贾琏穿的那些都不算。   “如何?”贾琏伸展开双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正三品,户部侍郎。”   “还别说,你穿着这身官服真是威风好看。”叶向晚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笑道:“衬得你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贾琏褪去身上的轻浮之气,还真多出了些稳重和文雅出来。   听着他的夸赞,贾琏昂首挺胸,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傻气。    第57章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升官了。”叶向晚充满笑意的凤眸里满是好奇, “你立了什么功,说来听听。”   贾琏啧了一声,道:“就不能是我得皇上看重, 特许升官?”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相比之前, 你确实有了些改变,但你依然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贾琏。若不是立功, 皇上能看上你什么?看上你不学无术?还是看上你这张俊俏的脸蛋?”   说着还伸手摸了把贾琏的脸蛋,贾琏感受着脸上一触即分的温凉指尖,再看着叶向晚调笑一般的笑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以拳抵扣轻咳一声,“莫要胡说!圣上英明神武, 不可冒犯。”   “这儿就咱俩, 谁能听得到咱们私底下说的话。”叶向晚指尖下滑,落到贾琏胸前官服上的孔雀补子上,“说说, 你怎么升的官儿?咱俩谁跟谁,还跟我保密呢。”   贾琏受不住那双上挑的凤眸睨着瞧过来,也受不住胸前那似有若无的轻点,嘴里一秃噜就说了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如今圣上继续用钱赈灾,我荣国府率先还了欠银罢了。”   “欠银?”叶向晚惊讶地看着他,“多少欠银?圣上竟然这么大方。”   贾琏在他身边坐下,将事情简单说了说,“八十万两,不过目前只还了五十万两。其实要说圣上大方也是有缘由的, 如今朝堂有不少官员都欠着国库的银子,圣上需要有人先出头还银。我被圣上选中,遵从上意还了欠银。虽然没有全部还了,但到底是遂了圣上的心思。圣上也为了让别人看到还银的好处,才将我升做户部侍郎。”   叶向晚沉思着,“那这么说,你升官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八十万两?这么说,前些日子贾赦典卖东西就是为了凑钱?叶向晚暗暗猜着。   如今还了五十万两,那就是还剩下三十万两。这笔银子不少,估计就算是荣国府还剩下银子也不多了,只将将够府上吃喝。   不过既然做了前锋还了大部分,等到后来荣国府还与不还圣上应该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主动去要了。但后面那些还银的人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贾琏叹道:“不过府里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怕要缩减开支了。”   “荣国府里的仆人太多了,有没有想过放出去一些?”叶向晚问道。   贾琏闻言就摇头,“这件事我和老爷提过,老爷不同意。府里的下人是在祖父那一辈就进来伺候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就是放也不好放。更何况,荣国府这么大,也需要这么多的仆人伺候,人也不是说减就能减的。”   “至于府里的开支,等过些时日,庄子上送来租子,府里会好些。”贾琏拉着他从椅子上起身,“晚饭可是好了?有些饿了。”   叶向晚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立刻就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小福,上膳。”   贾琏低头看着空空的掌心,再看向叶向晚的背影,叹着气跟了上去。   “你让兴儿去做什么了?”贾琏无视了叶向晚想要让他坐到对面的眼神,在他的身边坐下。又殷勤地拎起茶壶给他倒茶。   叶向晚看着被送到面前的茶盏,无奈接过去,“让他帮忙看着铺子的装修。”   贾琏颔首,“掌柜的可是找好了?如今兴儿年纪还小,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忙前跑后,并不知晓该怎么做一店掌柜。”   “我知道。”叶向晚点头,“我打算先让他跟着有经验的掌柜身边学学该怎么做掌柜,等回头再开铺子时,就让他上去试试手。”   贾琏见膳食被红珠和清荷一一放到桌子上,就将叶向晚喜欢的饭菜挪到他的面前,“可,你心中有数就好。”   吃饭的时候,贾琏时不时就偷偷看叶向晚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叶向晚最后还是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有话说,有屁放。”   贾琏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来?”   叶向晚闻言停下了咀嚼,转眸睨着他,“客房住的不舒服?”   贾琏道:“孤身寡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当然没有抱着你舒服,但这句话贾琏不敢说出来。   叶向晚不理他,自顾吃着饭。   贾琏小心地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道:“晚哥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向晚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快快乐乐的,会不会很伤你的心?”   贾琏失落地垂眸扯了扯唇角,“猜出来了,你对我一向冷淡,对我明显的亲近更是显得避之不及。”   他鼓足勇气询问道:“晚哥儿可是不喜男子?”   “那倒也不是。”   叶向晚的话顿时将贾琏从暗无天光的深渊中拉出来,眼睛都亮了几个度的瞧着他,眸子里充满了希望。   “这么说,晚哥儿你也是喜欢男子的?”   叶向晚挑起眉头,眼里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喜欢男子,但是你······”   贾琏的心提了起来,试探道:“是不喜欢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因为叶向晚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是在深渊中还是在阳光下。   叶向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贾琏:“那你呢?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说,你对我的喜欢,究竟有几分是来自我本人,而和其他东西无关。”   贾琏愣住了,他似乎不明白叶向晚话里的意思,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   叶向晚见状伸出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轻笑道:“你看,你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又何必遑论喜欢我这样的话。”   “可我······”贾琏看着叶向晚起身离席,张口欲言,却又闭上了嘴。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喜欢叶向晚。他承认,一开始对叶向晚是讨厌居多。可在两人的相处中,他觉得叶向晚虽然脾气爆了些,可骨子里却也是温柔的,他似乎只对着自己这样暴躁,动辄动手。   后来,叶向晚拿出的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让他觉得他很神秘,让他想要去探索出他的秘密。可当他看到叶向晚数银子时,那开心的笑容,他又将心里的那些疑惑和探索欲望尽数放下。   当时他怎么想的呢?贾琏脸上不觉扬起笑容,当时他想着,就算他是妖怪,也一定是个只喜欢银子的单纯的妖怪。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也很好。   贾琏想到这里,放下手里的碗筷忙追了上去。   “晚哥儿!”   叶向晚脱下外衫的手顿住,“有事?”   贾琏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听着叶向晚平静的声音心里就是一安,“有,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叶向晚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外面的贾琏开口。只是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刚才,你说的不对。”贾琏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想要说的话缓缓说出来,“我看得清自己的心,我心悦于你!”   这话说出来,贾琏的心也定了下来,心里的话也不再觉得难以开口,“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甚是野蛮,动不动就动手威胁我,让我很没有面子。可,尽管你很不喜欢我,却依然给我出主意鼓励我上进,我又觉得你这个人亦有可取之处。我感激你。”   叶向晚覆在腰间的手缓缓放下,安静听着贾琏的话,脸上的神色平静,只是那紧紧抿着的唇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可不知何时起,我对你的心思就那样变了。也许你不相信,但我所言句句为真。我知道我这个人以往风流好色让你很是看不上,可我现在已经学着慢慢改过。晚哥儿,不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是一个可堪托付的机会?”   叶向晚听着他的话久久没有吭声。   贾琏看着里面被橘色的烛光所映照在门上的人影,目露期待和急切,“晚哥儿!”   叶向晚终于开了口:“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上朝听政。”   贾琏看着房间里的烛光瞬间熄灭,心中的希望也犹如这火光一般陷入了黑暗中。   他失落地垂下头,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黑暗中,叶向晚深深叹了口气,垂着头坐在床边,贾琏啊贾琏,你真不是个东西!   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谈什么感情?谈钱不行吗?真是伤我的钱。   他鼓着脸颊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刚换的鹅黄帐子。黑暗中,一双漆黑的凤眸中闪着淡淡的亮光。   都说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贾琏说是改了,可谁能保证他会一直这样而不会再次变回那个好色风流又无用的东西?   所以啊,还是钱好,钱不会背叛自己。感情什么的东西,看一看,玩一玩就好,认真就不好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叶向晚很快就舒展了眉头沉沉睡去,而贾琏则是翻来覆去地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合眼。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叶向晚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他打着呵欠披上外衫就推门走了出去。   贾琏转过头看着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叶向晚瞧见他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脸色刚想说话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默默闭上了嘴巴。   贾琏看着叶向晚现在连话都不和自己说了,心里头立时就麻爪了。坏了,这是对着自己都无话可说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抱歉,吵醒你了,我要去上朝了。”贾琏先开了口。   叶向晚讶异地抬头看了眼还未下去的月亮,“这么早?”   听到他回答了自己,贾琏翘起了唇角,“寅时就要入朝,自然是要早些去。”   叶向晚问道:“可要吃些东西再走?”   “不了。”贾琏摇头,“来不及了。”   他快步走到叶向晚面前,在他疑惑的时候,双手快速地捧住他的脸颊,就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走了。”   贾琏占了便宜后不等叶向晚反应过来转身就带着等候在院门口的小厮飞奔离去。   叶向晚看着仿佛被狗追一般跑得飞快的贾琏,下意识地摸着被亲的唇,下一刻,就宛如被烫到一般放下了手。   “贾琏!”仔细听去,叶向晚气恼的语声里羞恼之意更多。   坐在轿子里的贾琏摸着自己的唇笑得得意又欣喜,就晚哥儿那性子,若是自己不前进一步,只怕两人就要这样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只有起了波澜,哪怕是挨顿揍,也比现在这样的情况强。   鉴于贾琏的那一吻,连累着叶向晚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烦躁的将手里的小石碾子扔到桌子上,他就带着小福去了新铺子查看。   此时新铺子的装修已经初见成效,铺子里的楼梯、房柱、二楼的栏杆上都刷了一层新漆。   叶向晚努力将贾琏扔到脑后,抬脚就走了进去,“兴儿。”   兴儿听到声音从楼上快步下来,“伯爷!您来了!”   “嗯。”叶向晚四处瞧着,满意点头,“做的不错,我要的新桌子怎么样了?”   兴儿笑道:“正在打着呢,不过已经送来了一张。”   他领着叶向晚朝着一张新桌子走去,“这是根据伯爷您亲手所画的桌子打的,小的正要回府禀报,不曾想伯爷您就来了。”   叶向晚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这张根据自己图纸所打造的桌子,这张桌子可以说桌面是打造为两层,相当于下面多隔出一个洞口放置可以烧炭的锅子。   “这个内置口一定要稳固,不能客人吃着吃着就掉下去。”   兴儿将桌子下面的内置口打开,道:“伯爷您瞧,这桌子的木料是十成十的厚重,而且桌子下方和常规的桌腿不同,乃是直接触地的空置柱体。便是掉下来也不会伤到客人。而且内置口不过是放置一个铜制的锅子,下面放个小些的炉灶,不会有问题的。”   “排烟怎么样?”叶向晚问道。   兴儿道:“伯爷放心,排烟口都有留着。”   叶向晚闻言点头,“那就好。”   他瞧见兴儿脸上的笑容,又道:“你的事二爷都和我说了,从今后你就跟着我。”   “谢伯爷!”兴儿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以后自己再也不用羡慕昭儿了。   “继续忙吧。”叶向晚拍了下兴儿的肩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带着小福走了。   兴儿看着叶向晚的背影,眼里闪着激动又火热的光。   户部   贾琏正在计算某地赋税,就见万侍郎手拿着一摞账簿走了过来。   “贾大人。”   贾琏忙放下手里的笔,拱手一礼,“万大人。”   “如何?可有疑惑之处?”万侍郎将手里的那一摞账簿放到贾琏的桌面上,就笑呵呵地问道。   “并无。”贾琏笑着回了一句。   万侍郎手掌覆在那一摞账簿上,指尖清点着一本账簿,对贾琏笑道:“那就好,咱们户部管理着大周财政,事物繁琐,却也马虎不得。差了一毫一厘,都是我等的错处。”   “我明白,多谢万大人提醒。”贾琏道了声谢。   万侍郎点了点头,就含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忙碌。   贾琏没有在意,也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将手中的某地赋税记录完后,他就拿了一本万侍郎送来的账簿翻开,盐税?   他微微侧头看向万侍郎,却见万侍郎正认真书写着,面上并无异色。   贾琏摇了摇头,不由暗道:自己真是多想了。   晚上,贾琏下了值就回了伯府,却只院子门口徘徊着不敢进去。   叶向晚早就看见了外面似拉磨的驴一般来回转悠的人,没好气地笑了一下,早上不是挺有胆子,怎么这会儿就蔫儿了?   “还不快去请你家二爷进来。”   小福听着叶向晚的阴阳怪气不由低头偷笑了一下,快步走到贾琏身边,道:“二爷,伯爷让您进去呢。”   贾琏尴尬地笑了笑,整理了下身上的绯色官服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瞧见叶向晚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满身的气势立刻就蔫儿了下来。   “晚哥儿。”   叶向晚哼了一声,“早上胆儿不是挺大?过来。”   贾琏不敢过去,却又在叶向晚的不善的眼神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晚哥儿。”   叶向晚对他招了招手,贾琏无奈地蹲下去,可怜兮兮地瞧着他,希望等下动手可以轻点儿。   “哼!”叶向晚伸手揪住贾琏的耳朵,“让你占我便宜!”   贾琏感受着耳朵上的微痛,嘴上喊着痛,实则嘴角高高扬起,比上次可是轻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晚哥儿已经舍不得揪疼自己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装可怜,可叶向晚还是没有再继续揪着,很快就放开了他的耳朵,“老太太让我们回去吃饭,赶紧去换衣服。”   贾琏这才想起来,自从被升任至侍郎,就还未回去告知老太太一声。忙起身去更衣,换上常服和叶向晚一同回了荣国府。   贾母一见到贾琏,就嗔怪了一句:“这样大的喜事,也不说回来和我这个老婆子说一声。”   贾琏连忙告罪:“是孙儿的不是,这两日忙得实在是脱不得身,还望老太太恕罪。”   贾母笑了,“罢了,正事要紧。今儿让你们来,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借着你升官一事大家一起乐乐。”   王夫人听着贾母的话,拨弄念珠的手都不觉加大了几分力气,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僵。   而邢夫人脸上的笑容则是灿烂许多,总算是有一样压过那个菩萨人了。   席上,贾母满脸笑意,贾赦满脸的春风得意,贾政则是满脸的失意,自己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小辈压下去了,真是······他无奈叹气。   小孩子们自然没有想别的,只是单纯为贾琏高兴。但如贾政、王夫人夫妻,则是心中思绪万千。   叶向晚偷偷打量着席间众人神色,暗道:真是众生百相。   用过晚膳,叶向晚和贾琏又在这里陪着贾母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贾母留他们在府中住下,就被贾琏借口朝服在伯府,明儿还要上朝,留下不便而回绝。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贾琏靠在车厢壁上凝视着叶向晚。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叶向晚微微眯着眼眸,看也不看他,就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    第58章   贾琏笑了笑, 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攥住叶向晚的手,“就是想要这样看着你。”   叶向晚想要抽回手,去被贾琏攥得更紧。贾琏知道若是论力气, 就是十个自己都比不上他, 所以他将五指尽数插进叶向晚的指缝中,紧紧扣住他的手。   “真不怕我揍你?”叶向晚睁开眼睛瞧着他。   马车里的光有些暗, 贾琏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着他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到底生气了没有。但他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手。   “只要可以离得你近些, 挨揍我也认了。”   贾琏话说的坚定,叶向晚的眼中却充满了无奈,“你图什么呀?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还老是揍你,眼里又容不得沙子, 更容不得第三人, 你说你这么死心眼儿做什么?”   “感情一事,最是不由己心,岂能控制?”贾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嘴角咧地老大, “以前我不懂,只想着人生在世不过风花雪月一场,只顾着自己快活就是。可现在我却觉得那样的日子没意思的紧,人活一世,总要有点什么意义才好。”   叶向晚笑了一声,“活着就已经很有意义了。”   “可我觉得若是能与你一起生活,那样的日子会更加有意义。”贾琏慢慢挪到叶向晚身边,轻声道:“只有我们两个,可好?”   叶向晚知道在黑暗中看不到贾琏的神情,可他还是定定地瞧着贾琏。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日子还长着呢。”   “你说得对。”贾琏笑了,“日子还长着。”   总会瞧得清楚的。   回到伯府,贾琏看着要回房的叶向晚没有再问自己可不可以搬回去,而是脸上带着甜蜜笑意回了自己的房间。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了几天了。也许到时候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第二天贾琏要去上朝时,就见小厮墨竹拿着两个荷包过来,“这是伯爷吩咐厨房给您备下的点心,说是给您垫垫。”   贾琏接过荷包,就感受到里面的温热,脸上顿时就扬起了笑容。他打开荷包看了一眼,是金丝糕,是他喜欢的糕点。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贾琏心中充满了暖意,眼里满是柔情。他心中有我。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中有我!贾琏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绵软香甜的糕点让他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吃完了一块糕点,贾琏将荷包往袖子里一揣,带着墨竹就高高兴兴去上朝了。   这一日,办公的贾琏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直让身边的同僚讶异不已,这是捡钱了?这么高兴?   贾琏神神秘秘道:“捡钱?捡钱我可不会这样高兴。”   让他高兴的可是比钱珍贵多了。   当树上最后一片黄叶落下的时候,天气变得寒冷。   不过叶向晚有恒温风铃,他买了一串禁步样式的风铃玉串儿挂在腰间,又好看又保暖。但为了不让人觉得他是个傻子,还是穿了稍厚些的衣裳。   贾琏看见了也想要一个,就道:“晚哥儿,你这禁步可真好看,可否给我一串儿?”   叶向晚将桌子上的一个木盒往他面前推了推,贾琏欣喜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串儿玉串儿风铃,“晚哥儿,我就知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   “给你就拿着,再废话就给我。”叶向晚不想听这些扰乱自己道心的话,就让他闭嘴。   贾琏低头将玉串儿风铃坠到自己腰间,脸上扬起美滋滋儿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他:“晚哥儿,不知今晚我是否可以搬回来?”   叶向晚摆弄银链怀表的手顿住,随后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你如此求着想着要回来,那就搬回来吧。”   “好!”贾琏闻言兴奋的大吼一声,一把抱住叶向晚,“我就知道,还是晚哥儿心善。”   叶向晚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就将贾琏没好气地推开,“起开!”   贾琏得了想要的也不敢再撩虎须,眼角不经意间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叶向晚眉头微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瞧瞧,和你荣国府的有何不同?”   贾琏接过那块怀表细细瞧着,怀表整体呈银色,外壳上镌刻着牡丹花,最上头坠着一条极细的银链子。他好奇地将怀表外壳打开,就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他震惊地瞪大眼眸:“这是······”   贾琏不可思议地看向叶向晚,“这是缩小的自鸣钟?”   叶向晚勾唇笑道:“这是钟,名为怀表。不过不是自鸣钟,它不会叫。”   他买的是最基础的款式,不会报时,只可以看时间。   贾琏看向手里的这块怀表,可惜道:“此物太过贵重,我荣国府那一座自鸣钟还是上皇钦赐的。如今这块怀表这般小,更方便携带,可见珍贵。但此物和其他东西比不了,你我都不了解其构造,便是售卖都找不到一个好理由。”   若是可以售卖,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火爆!便是一个一万两都会有人买!   叶向晚闻言笑了,“我若是有图纸呢?是否可以造出来?”   贾琏听他这么说,眼睛先是一亮,最后又暗淡着神色摇头,“怕是不行。”   “为何?”叶向晚疑惑不解。   贾琏道:“此怀表这般小,可见其内里构造精巧,不知那些巧匠是否可以打造出所需要的东西。”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叶向晚眼里闪着亮光,“能不能造出来那就是我的事了,只要造出来,那银子还不是哗哗的来。”   “那就是独一份的生意了。”贾琏的眼睛也冒气了亮光,仿佛遇见了不远的将来,无数的金银飞来。   晚上洗漱之后,贾琏就乐颠颠地上了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一扇青玉屏风瞧着。   所以当叶向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贾琏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蹙起眉头,“看什么呢?”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贾琏意有所指。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毛病!”   贾琏殷勤地坐到叶向晚身后,帮忙擦拭着他那一头秀发,摸着如缎子般顺滑的青丝,他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只是从青丝传出的缕缕幽香不停窜入鼻尖,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   “你如今在朝堂可还顺利?”   安静的氛围总是让叶向晚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贾琏勾唇笑道:“还算顺利,怎么想起问这个?”   叶向晚道:“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毕竟荣国府率先还了国库欠银,那些本就不想还的人家岂不是要恨死你们荣国府了?荣国府现在除了你也就一个二老爷还在朝堂。”   “二老爷官小人微,那些人定不会对付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这个荣国府在朝的三品侍郎可以下手了。”   贾琏想了想,道:“虽然会遇见一些绊子,但我到底是户部的人,有尚书护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不过就是言语上挤兑些罢了。况且我是户部之人,掌管全大周的财政,虽然不是一把手,但下拨的赈灾银、军费都要户部过目,那些人自然也是也不敢太过分。”   听贾琏这样说,叶向晚也就放心了。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也不知道贾琏能混到几时。   “对了,你打算找谁去打怀表所需要的东西?”贾琏忽然想起一事,“若是外面的匠人,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要知道,天底下最好的匠师可都在宫中的造办处。”   “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先去找找,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叶向晚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总不能去找皇帝要人。   贾琏摸了摸他的发丝,就将手里的布巾放到一边,靠在床头瞧着叶向晚将满头青丝用发带松松扎住,笑道:“在你身边,总觉得很安心。”   叶向晚闻言转头看着他,“我还有这么大的用处?我怎么不知道?”   贾琏抬手用指尖勾住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我知你不信,不过也无妨,我自己知道就好。”   叶向晚将发丝从他手中夺回,“老是手欠做什么!再动手动脚,你就走。”   贾琏顺了顺他的发丝,讨好的帮他把被子铺展开,“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叶向晚看着他规规矩矩地躺下,长睫轻垂着,也钻进被子里躺好。   等红珠将烛火灭了,关门出去,房间中陷入一片黑暗。安静的空间很清楚的听到外面渐起的风声。   “贾琏。”叶向晚忽然喊了他一声。   贾琏立即就应了一声,“怎么?可是渴了?我下去给你倒水。”   叶向晚按住他,“不是,别忙活了。”   贾琏不动了,安静地躺着听着叶向晚继续说。   却不想,叶向晚沉默了许久,收回了手,道:“早些睡吧。”   黑暗中,小小的床榻间,只听得见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贾琏轻轻直起身子凑近叶向晚,抬手轻触着叶向晚的眉眼,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鼻翼间的淡淡清香在鼻尖萦绕着,贾琏心中火热,双唇紧紧贴在叶向晚的唇上,轻触啄吻了数次,才留恋不舍地直起身子离开他的唇。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贾琏再次躺了下去,只是悄悄伸出手去了隔壁的被窝里抓住叶向晚的手,这才老实下去。   隔壁被子掩盖下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久久未曾松开。    第59章   今夜贾琏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可叶向晚却心烦意乱的睡不着。   天刚微微擦亮,贾琏就悄悄起身,动作更是轻柔, 生怕吵醒了叶向晚。   贾琏穿好衣衫, 刚要撩开床帐下床,忽然就停住转而回身在叶向晚唇上轻触了一下, 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出去洗漱。   早已经沉睡的叶向晚自然不知贾琏的动作,只是抿了抿有些微痒的双唇。   等叶向晚醒来时, 早已经日上三竿。洗漱之后用了早膳,他就让林管家去将京城最好的匠师找来。   林之孝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依然领命出去,很快就找来了一位铁匠。此人年约四十上下,身形不算太高大, 但看着双臂有力, 脸庞被经久炉焰熏得红黑,瞧着更添憨厚。   林之孝道:“伯爷,这位是京城最好的铁匠, 莫铁匠。家中世代打铁,很有经验。”   “小的莫九见过伯爷。”莫铁匠上前一步给叶向晚见礼。   叶向晚抬手让他起身,“我有一物,想要找铁匠打出来。既然你是京城最好的铁匠,那你来瞧一瞧,此物你是否可以打出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莫铁匠,莫铁匠伸手去接时,叶向晚就看见其大手上布满的茧子和旧疤,不禁心中有些担忧。怀表里的零件可都是精细物,不知此人是否能够打出来。   莫铁匠接过图纸细细瞧着, 看了许久才迟疑不定道:“此物细小,需得细细打磨。小人不才,恐怕无法胜任。不过······”   他抬头看了眼叶向晚,有些欲言又止。   叶向晚笑道:“莫师傅但说无妨。”   莫铁匠道:“小人有一师兄,脾气古怪,相比起打些寻常器具,更愿意打造一些自己设计的奇思怪想之物。不满伯爷,虽然师兄性子孤拐了些,但他的手艺却是在小的之上。”   “伯爷图纸上所画的物件太过精细,除却皇宫大匠,小的想,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师兄有这个可能打造出来。”   叶向晚看向林之孝,却见林之孝对着他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是不知的。   “你师兄现在何处?”   莫铁匠道:“就在京城,桐花巷子。”   叶向晚思索了一下,起身道:“管家,备车,我去瞧瞧。”   林之孝劝道:“小的派人去请就好,何必伯爷亲去?”   叶向晚摇头道:“你不懂,如莫铁匠师兄脾气古怪之人,都自有一套处事风格。再说,此人究竟成不成,还是我亲自去看看才知晓。”   林之孝见劝说不住,只能多派了几个常随跟着叶向晚一道去。   坐上马车,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桐花巷子。因巷子窄小,叶向晚便下了马车,带着人跟着莫铁匠进了胡同里。   到了地方,莫铁匠先敲了敲门,“师兄!是我!”   见没有人开门,莫铁匠就直接推门进去,“师兄定然沉迷打造器物,没空与我开门。”   叶向晚跟着进了院子,就见满地的木屑纷飞,其中更有刨制好的木头。   莫铁匠见他瞧着那些木头,就解释道:“我师兄就是如此,不但冶铁精通,就连木工都略通一二。”   叶向晚跟着他进了后院,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抬头看去,一座敞着口的房屋里一个衣衫半敞的老者正在一下一下打着铁。跳跃的火焰映照在那张黝黑的脸上,手底下橘色的火星四溅,老者却一眼不眨地捶打着铁块。   “师兄。”莫铁匠走到窗户前,喊了一声。   老者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干啥!”   莫铁匠笑道:“有位客人想要找你打些东西。”   老者打铁的动作不停,眉头紧紧皱起:不打,没时间。”   “师兄!”莫铁匠急了,“这位可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者打断,“说了不打就是不打!赶紧将你带来的人从哪儿带来送哪儿去!”   莫铁匠更急了,正要说话叶向晚就走了过去,“这位师傅,我想请你打造一物……”   “不打不打!都说了不打!这位公子请回吧。”老者看都不看他一眼,专注地打着手里的铁。   小福不乐意地上前怒喝:“你这人怎么说话!我家主子话都还未说完你就推拒!我们也不是白白请你,你若是应下自有你的好处!”   老者哼了一声,不耐烦道:“任是你给了天大的好处,便是那金山银山,老子我说不打就不打!”   “师兄!”莫铁匠还要再说,就被老者将烧红的铁条入水的声音打断,“我正忙着,没空搭理你,赶紧走。”   “这……”莫铁匠看向叶向晚,满脸的歉意。   叶向晚止住莫铁匠的话头,见老者看都不往这里看一眼,也只能无奈叹气,“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告辞离去,小福怒瞪了一眼老者,忙忙跟了上去。   莫铁匠看了眼老者,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急忙追了出去。   “伯爷,真是对不住。”莫铁匠满脸歉意地说道,“我这个师兄就是这样性子,接活从来都看自己心情,心情不好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还望伯爷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叶向晚道:“无妨,我还没有这般小气。他不愿意再找人就是。”   莫铁匠叹道:“整个京城,怕是伯爷再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打造那些器物之人。”   “许是你师兄正在忙碌,所以没有心情接活儿。”叶向晚觉得还是不能轻易放弃,“过两日我再来,也许我多来两次你师兄就会答应也不一定。”   “伯爷放心,小的一定会多劝劝师兄的。”莫铁匠道。   叶向晚颔首笑道:“那就多谢莫师傅了。”   今日失败而归,叶向晚有些失望的回了府。等贾琏下值回来他就将这件事和他说了一遍。末了还感慨道:“难不成艺高之人就是这般有个性?”   贾琏道:“也许对一个手艺人来说,在不缺吃喝的情况下,他会更加看重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才会对那些想要请他干活的人爱搭不理。”   叶向晚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打算明儿再去一次。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有本事。”   贾琏见他干劲十足也没有泼冷水,而是顺着他的话道:“那就去,若是不成咱们再想办法。”   翌日一早,叶向晚用过早膳就去了桐花巷子。他去的时候莫铁匠也在,似乎在劝说老者接活儿,而老者却充耳不闻地打着铁。   “伯爷,您来了。”莫铁匠见到叶向晚急忙上前见礼。   叶向晚抬手让他起来,“师傅,我又来了。”   老者耷拉着眼皮子转动着眼珠瞧了他一眼,就再次垂下眼皮,“原来是伯爷驾临,老汉我有失远迎了。”   莫铁匠真的想敲开师兄的脑子瞧瞧,里面是不是进水了!对着伯爷这般无礼,是真的不怕吗!   “师兄,这位就是安佑伯。”想归想,莫铁匠还是先给他介绍了一番,   老者闻言手里动作顿时停住,一双跳跃着火焰的眼睛定定瞧着叶向晚,眼中满是惊讶。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里的锤子,拿过一边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从屋子里走出来,“可是那位进献新种粮食的安佑伯?”   叶向晚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老者严肃的脸上扬起了笑容,“不知伯爷想要打些什么?老朽自问于冶炼一道上也算精通一二。”   莫铁匠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是自己那个看谁都不耐烦的师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想要打造些东西。”叶向晚怔愣了一瞬,态度大变了?   他心中胡乱想着,依然将图纸递给老者,在老者认真看着图纸的时候打量着周围。   相比前院里的凌乱,这里显得空荡许多,不过······他的眼神定在桌子上一角,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将桌子上的一只造型有些像是小兔子的铁皮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   莫铁匠见老者正在认真观看图纸,就开口解释道:“这是师兄自己做的兔子。”   他接过叶向晚手里的铁皮兔子,不知在哪里扭了一下,随后将兔子放到桌子上,下一刻就看见那铁皮兔子一蹦一蹦地跳了起来。   叶向晚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个老师傅还能做出这样的铁皮兔子玩具!真是厉害!看样子,自己的怀表真的有望做成!   莫铁匠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那只铁皮兔子,只以为他是少年心性喜欢这些东西,笑道:“我师兄有许多奇思妙想,学成手艺之后铁具很少再打,有时间都用来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安佑伯喜欢这个?”老者将视线从图纸上移开,笑道:“这只小兔子不过是初做,模样还有些粗糙。安佑伯若是不嫌弃,这只小兔子就送予安佑伯了。”   叶向晚忙将小兔子拿起来,眼里满是欣喜:“不嫌弃不嫌弃,没想到师傅这么厉害,还会做可以自己跑动的小动物。”   老者笑了起来,“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他捋了捋下颌的花白胡须,道:“安佑伯这张图纸我看了,怪不得老莫会带着你来找我。这图纸上的零件精细,除却皇宫造办处,只怕也就只有我可以了。”   叶向晚喜道:“那这么说,师傅愿意接我这个活儿?”   老者点头,“接,我也很想知道安佑伯这图纸上所画的东西,最后能拼出什么物什。”   “好,那就多谢师傅了,还不知这位师傅如何称呼?”叶向晚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过这位老者的名姓。   老者道:“老朽姓胡。”   “那我就成称您一声胡师傅了。”叶向晚看向小福,小福会意地掏出一个钱袋放到桌子上,“这是定金,若是胡师傅真的可以造出来,到时候我还有重谢。”   胡师傅也没有推拒,毕竟他打造东西也是需要银钱的,“好,伯爷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   说好之后,叶向晚也没有在这里多留,带着小福就走了。   等人走了,莫铁匠才问道:“师兄,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胡师傅睨了他一眼,“想接就接了,有何可奇怪的。”   进献新粮,活人无数,这样的人不过是想打些东西,他有何理由不帮忙?   莫铁匠也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真的有把握?”   胡师傅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过没准备的仗?我既然接了这个活儿,就是有把握。行了,接下来的时日,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莫铁匠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又可以和师兄多学学了。   看着时间还早,叶向晚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铺子查看。见生意稳定才满意地回去。   回到府中,叶向晚无所事事,只能倚靠在小榻上看书。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日子真是有些无聊又无趣,要是系统可以开出平板和电视电影游戏就好了。这些东西哪怕不卖自己看都是好玩儿的。   【统统,你说我能不能抽得到这些东西?】   系统:【那谁知道啊?要看你的运气了。】   想到今日就可以开大礼包了,叶向晚不由暗暗期待起来,希望晚上的时候贾琏可以给点力,开出一些好东西!   叶向晚接住跳上来的猫爷,叹了口气,问道:“猫爷啊猫爷,最近有什么好玩儿的消息和我说说,我快无聊死了。”   【还真有一个。】猫爷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整个猫都窝在了叶向晚的怀里。   “什么消息?”叶向晚来了兴趣,随手拿出一把梳子为猫爷梳着身上的毛毛。   猫爷眯着眼睛享受着叶向晚的梳毛,【那个叫贾珍的色鬼,和新来的小媳妇配上了。】   “你说啥!”叶向晚一把将猫爷抓起来送到眼前,“谁和谁?”   不会是贾珍和秦可卿吧?叶向晚心中狂跳。   猫爷炸了毛,给了他好一阵猫猫拳,【放猫爷下去!】   叶向晚回了神,将猫爷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伸手顺着它的毛,似乎也在顺着自己狂跳的心,“到底是谁和谁?”   猫爷不在意地道:“就是那个长胡子的色鬼,你家小白脸叫珍大哥的那个。小媳妇是新来的那个,府里的人都称她蓉大奶奶。”   实锤了!叶向晚顺毛的手都僵住了,这就······开始上了?秦可卿不是刚嫁进宁国府?贾珍还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   叶向晚心不在焉地撸着猫爷的毛毛,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   半晌儿后,他长叹一声,不再管这件事了。   晚上贾琏回来的时候,就见叶向晚有气无力的翻着手里的书,另一只拿着一个铁制的小玩意儿玩着。他走过去在叶向晚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感受着温度适宜才放了心。   “怎么了?不开心?”   叶向晚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没事,就是觉得在家无聊。”   贾琏闻言想了想,道:“过两日我就要休沐了,到时带你去京郊外打猎,可要去?”   “打猎?”叶向晚眼里有了些神色,“怎么想到要去打猎了?”   贾琏笑道:“不你是说在家无聊?打不打猎倒是其次,主要就当出去散心了。”   “行啊。”听贾琏这么一说,叶向晚也有些期待起来,不期然想起之前在田野看到的那只奔跑极快的野兔。当时他还想着要尝试一下打猎,不曾想就这样忘记了。如今听贾琏提起,他才再次想起来。   见他有了些精神,贾琏也放心了,“人找的怎么样?”   叶向晚将关于铁匠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举起手里的铁制小兔子,挑眉一笑:“我看他好像很有把握,说不定可以做出来。如果真的可以做出来,到时候一定可以赚大钱。”   贾琏接过他手里的铁制小兔子看了看,笑道:“手艺不错,又有着大胆创新之心思,我相信你的直觉,一定不会有问题。”   “那是!”叶向晚得意地睨了他一眼,他出马还会有不行的!   用过晚膳,两人洗漱之后就熄灯休息。   叶向晚侧头看着贾琏,“贾琏,把手伸出来。”   贾琏不明所以地把手伸出去,叶向晚攥住他的手,抓着他的食指就往自己的掌心按了一下,“好了,睡觉吧。”   床帐里的光亮不足,所以贾琏不知道叶向晚在做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的动作很熟悉。   他眼眸微转,没有询问他刚才做了什么,而是反手握住他的手不松,与他十指紧扣着,叶向晚抽都抽不回来。   “做什么?”   贾琏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两日晚上做噩梦,有些害怕。所以才想要握住你的手。”   “瞎扯!”叶向晚哼了一声,“分明是占我便宜。”   贾琏笑道:“可晚哥儿你刚刚不也是占了我便宜?如果晚哥儿你觉得吃亏,我可以让你占回来,你想怎么占就怎么占,可好?”   “滚蛋!”叶向晚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不惜的搭理你。”   他闭上眼睛,拒绝再和贾琏说一句话。   贾琏见叶向晚不理他,却也没有执意要将手抽回去,嘴角微微翘起。但他犹觉不够,等叶向晚睡着后,又将自己悄悄地往他那里挪了挪才作罢。   自从贾琏升官,就需要日日上朝,所以他很早就需要起床。而等叶向晚醒来时,贾琏早已经走了,因此他也没有发现贾琏睡前的小小心机。   看着新增的五样商品,叶向晚满意地点头,平板、影视大全、游戏机、迷你弹射枪,还有一个是夜视仪。   除了最后一个夜视仪不太用得上,这一次的刷新可谓是刷到了叶向晚的心坎儿上。其中最有用的当属那个迷你弹射枪。   迷你是真迷你,整体不过只有食指长短,两指宽,非常适合携带隐藏。就是在人眼前用,也只会被人认为是什么暗器。因为它的子弹很小,威力却不小,一颗黄豆大小的子弹就可以造成鸡蛋大小的伤。   别看鸡蛋大小的伤口不狠,但已经可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主在自保,多练练一样可以一击毙命。   买了平板和游戏机之后,叶向晚也不嚷嚷着无聊了,整天待在屋里不是看电影就是玩游戏,小日子过得充实得很。而且他也不在贾琏面前看,只自己私下里看,省得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两日,贾琏休沐就真的带着叶向晚去了城外。看着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瞧着的叶向晚,贾琏放轻了声音,语声里充满了诱惑:“想不想跑马?”   叶向晚有些心动,可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还是算了,我不会骑马。”   贾琏道:“这不还有我在,只要你想要跑马,我带着你就是。”   “你还会骑马?”叶向晚惊讶地看着他,在他心里贾琏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骑马。   看着叶向晚狐疑的眼神,贾琏的心立时就是一梗,“我虽然不学无术了些,可君子六艺我还是学了的。骑马不过是最基础的罢了。”   想着自己若是要让贾琏带着跑马,那势必要两人一骑。叶向晚有些犹豫,这样也太亲密了。考虑一下,他还是拒绝了。等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骑马再说跑马吧。   不知是不是看出叶向晚心中在想什么,贾琏听见他拒绝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到了山脚下,叶向晚和贾琏下了马车,跟着来的护卫道:“只在外围逛逛就好,莫要进入深处。”   贾琏颔首道:“自然。”   今日要打猎,所以叶向晚和贾琏等人穿着的都是骑装。没有了宽大的袖子,显得人越发的干脆利落。   修身的骑装很好的勾勒出叶向晚修长的身姿,纤细的腰身,身高腿长似青竹。   贾琏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被叶向晚无语地拍了一下才回了神。   “我们走。”贾琏不见丝毫尴尬,欣喜地拉住他的手就往里走。   叶向晚挣开手,将背着的弓箭拿在手中,又取出一支箭矢时刻准备着。   “你的箭法怎么样?”叶向晚好奇地问道,既然学过君子六艺,那箭法应该也不错吧。   贾琏昂首挺胸,傲然笑道:“那自然是好,虽说不上百发百中,到倒也算拿得出手。”   “真的?”叶向晚看着贾琏的眼神里充满了亮光和惊讶,“那一会儿你可要给我展示展示。”   贾琏连连点头,当叶向晚背对着他的时候,眼里闪过心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快步追着叶向晚往前走。   他们还在山前,许是这里的百姓时常来挖个野菜什么的,所以也踩出了一条小路,不算难走。   走了没有多久,前面的草丛里就忽然有了动静。   叶向晚和贾琏等人站住不动,不一会儿,一只灰色的野兔就从草丛中跑出来。   叶向晚眼睛一亮,随即拉弓瞄准,手一松,箭矢飞速般射向野兔。只是没想到箭矢偏离野兔太多,让那只兔子给逃了。   见叶向晚神情失落,贾琏安慰道:“多练练就好了。”   叶向晚无奈点头,他确实不会射箭,只能说是玩玩了。   跟着的护卫过去将入地面好几公分的箭矢用力拔出来,不由暗道:伯爷的力气也太大了。怪不得都说那两个大石锁是伯爷用来锻炼的,想来应该不假。   很快,前面又出现一只野鸡,叶向晚期待地看向贾琏,“快,让我看看你的箭法怎么样。”   贾琏心中有些虚,但还是拉弓瞄准野鸡准备射箭。老天保佑我一击即中,保佑保佑。   老天许是没有听到他的祈祷,箭射空了。   贾琏有些尴尬地道:“多年不射箭,手都有些生了。”   叶向晚似乎看出了什么,接下来遇见野物他没有再射箭,而是将机会都让给了贾琏。   随着贾琏接二连三的射空,叶向晚哼道:“箭法不错?就是这样的不错?”   “手生,手生。”贾琏不承认自己的箭法根本不行,一直用“手生”二字掩饰。   叶向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行就不行,在我面前还死要面子。”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跟着的两个护卫,道:“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们俩,我们就在这附近逛逛不去深处,你们若是想要去射些野物就去。”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很有眼色的点头应下。不过他们也没有走远,而是就在这附近溜达着,以便叶向晚和贾琏喊一声,他们就能过去。   贾琏走到叶向晚跟前,执起他拉弓的手仔细瞧着,“手可疼?”   叶向晚低头看着被弓弦勒出的红痕,不过只射出一箭,就勒出一道红痕,他的手还真是变嫩了不少。   “没事,一会儿就该消了。”   手掌抽离的瞬间,贾琏快速抓住,迎上叶向晚紧蹙的眉头,他笑道:“我给你揉揉,消得快些。”   叶向晚很清楚的知道贾琏在想什么,只是瞧着眼前这个轻垂眼睫,认真给他揉着手上红痕的贾琏,到了喉间的话就那样被咽了回去。   手指被轻柔的揉捏,酥麻痒意直从心底滋生,悄无声息、微不可查的,缓缓攀升而上。   长长的眼睫下掩映的是贾琏的柔情,却让叶向晚轻颤着指尖抽回。“好了。”   声音有些微哑,似乎又带着些天然的撩拨。   微风拂过,一缕发随风掠过挺直的鼻梁,垂落到红润的双唇。许是感受到些许痒意,他不觉抿了抿唇,淡粉的唇瞬间又添了几分欲色。   贾琏呆呆地伸出手勾起那缕发丝,拨到叶向晚的耳后,指尖不经意地从他的耳垂上轻触而过,一眼不眨地凝视着那张精致的脸庞。   叶向晚抬眸愣愣瞧着他,含情的桃花眼尾泛起淡淡绯红情意,他不由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双桃花眼缓缓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鼻尖唇畔,叶向晚猛然惊醒,抬手抵住贾琏的胸口,低垂着头喘息着,“你逾矩了。”   素白手指紧紧攥住贾琏的衣襟,随后用力往后一推,再抬起头时,叶向晚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允你和我同屋而眠,但不允你数次过界。”   说到这里,他恨恨地瞪了眼贾琏,“因为我们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休想过界占我便宜!”   贾琏本以为这次完蛋了,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说明只要到了那个程度就可以亲亲吗?   他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是我的错,心上人就在眼前,所以才······”   “闭嘴!”叶向晚有些恼羞成怒地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蛋,不想贾琏笑得更欢喜了,他不由有些无语道:“笑得傻兮兮的。”   贾琏按住叶向晚捏脸的手,将其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笑道:“若在你面前,依然要做模做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会说话。”叶向晚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瞧着四周可有什么野物过来。   贾琏紧跟在他身后,闻言笑了:“对你,我若是不会说话,哪里还有我的今日。”   说不得早被撵到什么地儿去了,哪儿还能得到晚哥儿的青睐,指不定做梦更快。   一只兔子从林子里窜出来,叶向晚手里的箭矢瞬间离弦,却是擦着兔子的耳朵射进树干上。兔子没射着,箭矢却将大树的树干给穿透。   见状,叶向晚心中失望,叹了口气就走过去将箭矢从树干中拔出来。   贾琏安慰道:“我第一次射箭也是不准,多练练就好了。等回头咱有空就出来打猎,总能把准头练出来。”   “都怪你没用!”叶向晚忽然转身用手里的弓在贾琏的胸口戳着,“要不然怎么会一只野物都猎不着!”   贾琏苦笑,这也能怪我?不过他还是顺着叶向晚的话道:“是是是,都是我的箭法不行,这才一只猎物都没有猎到。我······”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右边林子里响起。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很快,枝丫草丛响动得更厉害了。   贾琏紧紧攥着手里的弓,拉紧弓弦上箭矢。而叶向晚则是将迷你枪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掌心。两人皆目光如炬地紧盯着那一处。   下一刻,一个血葫芦一般的人从中冲了出来,看到他们时,先是一喜,随后便是焦急地回身望去。   见状,叶向晚和贾琏都心有猜测,只怕追杀之人就在后面不远。   果然,他们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兵戈之声。    第60章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 很快就明白怕是李涛和李海已经与追击者打了起来。   ‘怎么办?要救吗?’   叶向晚看向贾琏。   贾琏看着踉跄着倒下的人,眼里的犹豫逐渐被坚定所取代,“救!”   既然已经遇上了, 救与不救, 结果是一样的,他们二人在遇见这人的一刻就已经被牵扯了进去。   叶向晚和贾琏跑过去将那人扶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那人抬起满是血污的脸,虚弱道:“冤······冤······”   话还未说完, 人就昏了过去。   “难道是进京喊冤的人?所以才会被人追杀?”叶向晚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可都追杀到京城郊外了,还不肯放弃,也不知是多大的事,才让幕后追杀之人这么大胆。”   贾琏沉思了一瞬, 心里就做了决定, “先下山。”   “可李涛他们怎么办?”叶向晚有些担心那俩人,也不知追击的人有多少,他们俩打不打得过。   贾琏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沉声道:“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们俩,再说他们的武功不弱,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先带他走。”   叶向晚看着已经昏迷的人,皱眉道:“先等等,就这样下去,只怕还不到马车他就失血过多死了。”   他示意贾琏将人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胖肚瓷瓶。   贾琏忙将那人破烂的衣衫脱了个干净,叶向晚将瓶子里的粉末倒在伤口上。下一秒,就见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就那样被凝固。   贾琏瞪着眼睛瞧着叶向晚手里的那个瓷瓶, “好药。”   叶向晚将瓷瓶往怀里一揣,就将那人扶起来,“废话,我出手还能有差的。快!把人背着,咱们赶紧下山!”   贾琏将人背着,叶向晚在边上搭着手。刚走了两步,就见身后传来声响,是李涛!   “伯爷!二爷!”李涛见他们没事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叶向晚见他手上的刀还滴着血,担忧问道:“李海呢?你们受伤没有?”   李涛摇头道:“没有受伤,李海让我过来保护你们。”   “我们不用保护,你先去帮李海。”叶向晚担心李海会出事,就让李涛回去,谁知李涛道:“伯爷放心,李海没事,只是几个杂鱼,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能过来。”   话音刚落,李海就拎着一把大刀过来了,“伯爷,已经杀干净了。”   叶向晚给他们俩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是看着贾琏背上这个满身鲜血的人,再看看李海和李涛,高下立见呐。到底是从军中出来的,脚即即便是不方便,依然厉害。   李海笑道:“主要是没剩几个人。”   叶向晚只当是他的谦虚之语。   叶向晚嫌弃贾琏不太行,就让李涛背着伤者下山。   上了马车,一行人急匆匆赶着马车回了伯府。   因为不知此人身份,所以叶向晚也没有给他请太医,而是去街上请了一个大夫回来。   老大夫捋着胡子道:“幸而此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不然只怕此人性命堪忧。不知这止血散何人做制?药效这般好。”   叶向晚笑道:“老大夫,此人可是性命无忧?”   老大夫点头,“救治及时,捡回一命。接下来就是好生修养,年轻人,好好补补就好。”   他开了方子,叶向晚让人送老大夫回家,顺带着将药买回来。   叶向晚留了下人照顾伤者,就和贾琏走了出去。   “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叶向晚蹙眉沉思,眼中满是忧色。   贾琏疑惑问道:“何以此言?”   叶向晚低声道:“那人昏迷之前说是喊冤,我刚才见那人虎口处有厚茧,像是个练过的。如此也好解释,他是怎么从这些人的追杀下活下来的。李海说过,追杀者瞧着像是被私人豢养的杀手。那人若是没有两下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向晚与贾琏并肩走着,“李海说他穿得是官靴。”   “官靴?”贾琏的眉头紧紧皱着,“这就不好办了,官府之人被追杀,这件事小不了。”   叶向晚叹了一声,道:“到底如何只能等他醒了再说,如今这一切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贾琏颔首,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叶向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干嘛忽然说这些?”叶向晚一听他说这话,心里就是一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没有到这个地步。”   总是不经意间说这些乱他道心的话!他有时候真的很想一拳揍过去!但是看着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他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真是麻烦!   不知贾琏是不是看出了这一点,总是叶向晚的心尖上来回蹦跶着。   到了晚上,叶向晚和贾琏刚用过晚膳,红珠就来报,说是那人醒了。二人一听急忙过去。   此时,那人的上身绑缚着白布,仿佛木乃伊一般,见叶向晚和贾琏进来,就想要起身道谢。   却被叶向晚按住肩膀,那人顿时就动不了,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他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此人明明脚步虚浮,应该不会武,可为何却有这般大的力气?难道是天生如此?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他将心头疑惑压下,开口道谢。   叶向晚和贾琏坐在清荷搬过来的椅子上,看着那人问道:“道谢就不必了,说说你的来历?”   “在下木云,乃是一农家子弟······”木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叶向晚打断,“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要说了,说了也是浪费你的口水,我的时间。”   贾琏指着床前的靴子,道:“这是官靴,你一个平民会穿官靴?”   木云沉默了,迎着两双凝视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见谅,关于我的身份无法对二位言明。有些事,二位还是不知才会更安全。明日我就会离开,绝不会牵连你们。”   贾琏按住还想再问的叶向晚,颔首道:“你确定不会牵连到我们?”   木云点头:“阁下放心,定不会牵连你们。两位救了我,我自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那就好。木公子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贾琏起身拉着叶向晚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木云陷入沉思,能认识官靴的人,想来身份也不一般,只是不知这二位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叶向晚抱着双臂皱眉瞧着贾琏。   贾琏道:“既然他都这般说了,可见事情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他拉着叶向晚回房,“如今朝中各部官员除去外派的一个不少,想来此人不是外派官员派遣回京的,便是京中派遣出去查事的。所以这件事无需再问。”   叶向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若真是如此,也许过段时日就可以得知。   翌日,贾琏去上朝,叶向晚醒来之后,就听红珠说木云已经走了。   听到人已经走了,叶向晚愣了一下,“算了,走了就走了。”   但他没想到没过多久,木云竟然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叶向晚蹙起眉头,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   木云拱手道:“在下想要出城一趟,但如今城门有人在盘查。所以想请伯爷帮忙送我出城。”   他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朝中新贵安佑伯。安佑伯是因进献新粮得封爵位,想来应该和那些事搭不着边儿,所以他才会回来赌一把。   “非出不可?”叶向晚问道。   木云看着眼中只有疑惑的人,心中就是一喜,看那样子自己赌对了,此人真的和那些人没有牵扯。   “非出不可,还请伯爷帮忙。”这个时候就算是想要进入皇城面见圣上,只怕路上也是不太平。更何况,那样东西还在城外,他担心若是时间久了,会对方被找到。因此他只能先冒险出城将东西取回再去见圣上。   见叶向晚犹豫,木云立刻就跪了下去,“还请安佑伯帮我这个忙。”   “你先起来。”叶向晚将他扶起来,眼睛紧盯着木云,“你究竟是什么人?透个口风应该不难。”   木云犹豫了一下,沉声说出三个字:“禁龙卫。”   听到禁龙卫,叶向晚惊住了,这可是圣上的贴身禁军护卫队!可以说是生上的心腹加贴身保镖,也是专门为圣上办事的。   此人要做的事情不言而喻,叶向晚如今真想回到刚才抽一下自己,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这下好了,不帮也要帮了。   “查得可严?”   木云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的一句怔愣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严,我出不去。守城士兵手中似乎还有我的图影人像。”   叶向晚想了想,道:“不若这般,你将东西的所在地告诉我,我带着人出城给你拿回来。”   木云面露迟疑,那东西至关重要,只叶向晚一人去,他自然不放心。   “我藏得严实,需得跟着去才能找到。”   叶向晚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看来那东西很重要。   “也好,那你就同我一起。”   说好之后,两人也没有多耽搁,带着李涛和李海两兄弟就坐上马车出发。   到了城门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安佑伯出行,你们也要查?”李涛皱眉看着眼前的守城兵。   一个守城兵听说是安佑伯出行,态度恭敬不少,“上头安排下来的,我们也只能遵命行事。再说那贼人已经伤了数人,小的们查得严格些也是为了京畿的安全。”   李涛疑惑地问道:“贼人?京城出了贼人?难不成是什么江洋大盗?”   有一个守城兵讨好笑道:“谁知道呐,还不是上头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他看向马车,拱手弯腰行礼:“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伯爷见谅。”   “无妨。”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下一刻,马车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位眉清目秀的俊雅男子端坐在马车里。   “见过伯爷。”几个守城兵纷纷见礼。   叶向晚面带笑意地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几位尽忠职守本伯爷自是理解,不知诸位可是查看完了?”   领头的男子让开一步,笑道:“已经查完了,伯爷请。”   叶向晚对小福示意一眼,小福会意地下了马车,将一个钱袋给了领头的。   “诸位当差这般认真,甚是辛苦,这些钱就当是给几位兄弟喝茶。”   领头的男子接过钱袋,脸上的笑容浓郁:“多谢伯爷,伯爷请。”   叶向晚抬手,小福放下马车帘子,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就出了城门。   等马车走得远了,叶向晚还在感叹,果然是身有权势好办事啊。   车夫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昨日的山脚下,叶向晚下了马车就让小福在这里等着,他则是带着车夫和李涛李海俩兄弟上了山。   回到昨日救了木云的地方,叶向晚看向身边的大胡子车夫,“你去拿东西,我们在这里等你。”   木云拱手道:“多谢伯爷。”   说完转身就往昨日露头的草丛中跑去。   李涛和李海满目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再发生昨日的事情。   很快,木云就背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刚走了两步,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射了过去。木云快速地往后一闪,那支利箭就插进了地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李涛和李海忙到了叶向晚身边,手里的大刀出鞘,警惕地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   此时,木云也到了叶向晚身边,“伯爷,抱歉,连累你了。”   叶向晚看着不停颤动窸窸窣窣的林子,沉声道:“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废话了。”   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迷你弹射枪,却见对面射出数十支箭矢。   李涛和李海将叶向晚护在身后,手里的大刀将射来的箭矢扫落。   叶向晚见李涛险些被射中,心知自己是个累赘,干脆躲到一颗很粗的树后,让李涛和李海腾出手,不必顾忌自己的去反击。   今日不知为何,贾琏总觉得有些心中不安,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脸色有些难看。   万侍郎见状就道:“贾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贾琏摇了摇头,笑着谢过:“无事,可能是这两日有些累了。”   万侍郎好似明白了什么,对着贾琏眨了眨眼睛,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有些奇怪,“我懂,我懂,不过贾大人还是莫要仗着年轻就毫无顾忌,年轻就更该保养好身子才是。”   贾琏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尴尬地咬牙道谢:“多谢万大人提醒,不过我只是近日有些疲惫,并非是······”   看着万侍郎更暧昧的笑意,贾琏只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保不齐会误解的更甚。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万侍郎走后,贾琏越想心中越是不安,找了个空儿,就让墨竹回去瞧瞧。   墨竹很快就回来了,“二爷,伯爷出城了,说是要去打猎。”   “什么?”贾琏闻言当即就是一惊,出城?这个时候出什么城?他似想到了什么,抬手将墨竹招至身前,低声问道:“昨日里那个人呢?”   墨竹道:“听红珠说,今儿一大早就走了,不过后来又回来了,现在还在客院养伤。”   贾琏脸色有些沉,“你可有见到那人?”   墨竹摇了摇头,“没有,小的得到伯爷出城的消息就回来了,并未去客院。”   贾琏挥手让墨竹退下,他敢肯定,叶向晚出城和那个木云脱不了干系!晚哥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而被贾琏惦念着的叶向晚则是在砍一棵树,原本他是想要拔树的,但是发现拔树需要时间,还需要不小的力气。虽然他的力气很大,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所以他就退而求次的选择了砍树。   充当砍树的利器是他的独锋,独锋不愧是系统出品,三人合抱的大树,没几下就将这颗大树给拦腰截断了。   “闪开!”叶向晚大喝一声,抱着树就冲了过去。   李涛和李海,还有木云见状,眼睛都瞪大了,在叶向晚冲过来的第一时间迅速往两边闪开。   而和他们对打的人就惨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颗黑褐色的庞然大物直直扫了过来。   不等他们出手,就觉得脸上、胸前、肚腹一疼,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只一下,那些黑衣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吐血倒地,爬都爬不起来。   李海三人咽了口口水,这力道,真是将这么一颗大树做普通扫帚用了!回了神,他们忙跑过去将那些人捆绑住,捆得严严实实。   “伯爷,这些人怎么处置?”李涛踢了踢脚下的人。   李海道:“这些人恐怕不好带进城。”   叶向晚想了想,就道:“先把他们送进庄子里,等······”   他将木云拉到一边,低声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面圣?”   木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既然如此,我回去就带你去面圣。”当初皇帝给他封赏时,私底下给了他一面令牌,凭借令牌可以直接求见。   “多谢伯爷!”木云自是感激不尽。   一行人下了山,将那几个剩余的活口带到庄子,叶向晚将李涛留在了那里,随后就带着李海和木云回了城。   马车很顺利的进了城,叶向晚让木云直接将马车赶到皇城。    第61章   到了启正门, 叶向晚就下了马车,将皇帝赐下的金牌拿出来,对守门的将领道:“本伯有要事求见圣上。”   那将领看着叶向晚手中的金牌, 急忙低头拱手见礼, “见过伯爷。”   随后就让人好生看着城门,自己亲自带着叶向晚进城, 就见那个车夫也要跟着进去,忙将人拦下, “此人不可一同进去。”   叶向晚道:“他需要随我一同入内,若是有事,本伯一力承担。”   陈将领摇头,坚定道:“这不合规矩,还请伯爷恕罪。”   叶向晚看向木云, 木云解下背上包袱, 从中掏出一枚令牌。   陈将领见到那枚令牌神色当即就是一变,“原是禁龙卫首领,伯爷请。”   叶向晚见木云拿出令牌, 又见陈将领改了称呼,就微微颔首谢了一句,随后带着木云跟着陈将领进了皇宫。   由于木云的身份是禁龙卫,所以陈将领是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外面,木云也就没有再乔装打扮,直接将唇上的大胡子撕下,求见皇上。   叶向晚没有黄内侍带进御书房,而是去了偏殿,让人奉了热茶和点心,笑道:“圣上和木将军有要事相商, 还请伯爷稍待片刻。”   叶向晚笑道:“不敢不敢,既然皇上有要事,臣自然是要等的。”   “伯爷先休息片刻,咱家告退。”黄内侍笑着告退。   叶向晚看着精致的点心,不禁拿了一块吃着,果然是御膳房的御厨做的点心,味道就是好。如今他也算是吃过御膳的人了。   御书房   木云将一直背着的包袱解开,将里面好几本账簿取出呈上,“回皇上,臣不辱使命,已将账簿带回。”   黄内侍接过账簿双手奉到桌案上,随后就后退两步垂手而立。   皇上拿过一本账簿,便翻开一页看着边道:“详细说说。”   “是。”木云缓缓道:“臣自接了圣命,就带着人去了扬州,联系了林海林大人。林大人接了皇命就将这些账簿给了臣。只是不知为何走露风声,这一路刺杀不断,如今一路回来,只剩下微臣一人转还。”   “若不是在郊外山林中碰见安佑伯和贾大人,只怕臣也无法逃离那些人的追杀。今日一早,臣本想着出城将账簿取回,不曾想却遇城门严查,不得已之下,微臣只得返回安佑伯府,求得安佑伯出手帮忙。便是如此,在取出账簿之时,依然遭受到刺杀。幸得安佑伯出手相救,这才拿下那些追杀之人。”   “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安佑伯就将微臣送到了皇城,带着微臣面圣。”   听着木云的诉说,再看着那账簿上一笔一笔的虚账,皇帝的脸色铁青,他压下怒火,眼中满是冷意:“你立刻带着禁龙卫去将那几个杀手带回来,敢有阻拦者,一律按同罪拿下!”   “是!”木云虽然有伤在身,但此时听到皇帝的话却犹如打了鸡血,出了御书房急忙忙回到在宫中上值的住所换了禁龙卫的衣裳,带着一队禁龙卫的兄弟就直奔叶向晚的庄子。   “安佑伯何在?”皇帝将账簿合上,问起了叶向晚。   黄内侍道:“正在偏殿等候召见。”   “让他进来。”   “是。”黄内侍忙领命而去。   很快叶向晚就进来了,“臣叶向晚参见皇上。”   皇帝抬手让他起身,“平身。”   他看着站在殿中的叶向晚,笑道:“此事多亏了叶爱卿,你可是立了大功。”   叶向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敢,臣只是机缘巧合救了一人罢了,担不起圣上此言。”   “如何担不起?”皇帝笑得温和,“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朕向来赏罚分明,即便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人,立功就是立功。”   非要给的赏赐不要白不要,叶向晚听着赏赐下来的东西笑弯了眼睛,“多谢皇上!”   两手空空的进宫,走得时候,身后跟着内侍手里都抱着许多东西,叶向晚走在前面,脸上的笑容如花儿一般。   而这边,贾琏一会儿就让墨竹回去一趟,每次听见叶向晚还没有回来,心里就是一揪。   此等行为,被户部同僚知晓,不禁打趣贾琏和安佑伯感情好,一时半刻都离不得人。   贾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此全盘接下。只是心却一直提着,生怕哪一次墨竹回去就听见了不好的消息。   当墨竹再一次回安佑伯府的时候,红珠不等他说话,就道:“伯爷已经回府,你不用再回来一次次询问了。”   墨竹也有些无奈:“二爷有吩咐,小的还能阳奉阴违不成?”   叶向晚正在让府里的绣娘给自己量体,用新赏赐的贡缎做衣服,就听外面响起红珠的声音。   “红珠,何事?”   不一会儿红珠就和墨竹一同走了进来。   “是墨竹,自伯爷出府,墨竹就一次次的回府询问您是否回来。”红珠无奈解释道。   墨竹嘿嘿笑了两声,道:“是二爷,正办公之时,忽觉有些心慌,就让小的回来看看。知道您不在伯府后,就一直让小的来回跑,看您回来了没有。”   听到墨竹的话,叶向晚整理袖口的手僵住,贾琏他······这样担心我吗?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只是隐隐觉得有些无奈的欣喜。   “你告诉他,我没事,那位伤者也已经离开,让他不用担心。”   墨竹点头,“是,小的记下了。”   他刚要走,叶向晚就让红珠给准备些吃食让墨竹带着,“回去让二爷给你辛苦费,来回跑着几趟,腿都跑细了。”   墨竹听出叶向晚的打趣之意,笑着应下,“多谢伯爷,小的一定会向二爷多要些赏钱的。”   叶向晚接过红珠手里的食盒递给莫住,“带回去,告诉你家二爷,上值就好好上值,不要想其他的事。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是,小的告退。”墨竹接了食盒就回了户部。   贾琏将食盒接过去,就听见墨竹传得话,听到叶向晚无事回府,高高悬起的心立时落回了远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打开食盒,就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小翁,还未打开小翁,就闻到了一股辛辣香味儿,再下面则是一碟子烙得金黄的油面饼。   “你说得对,是要赏。”他解下腰间的钱袋,从里面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了墨竹。此时此刻,他深刻感受到银钱不凑手是什么感觉,就连给赏钱都不能痛快给了。   好在墨竹也不嫌少,乐呵呵地下去了。   同在一处的万侍郎嗅到这股诱人的辛辣香味儿,使劲吸了一下,很快就看见贾琏从小翁中夹起长长的米线至小碗中。   他走过去乐呵呵地问道:“贾大人,这是伯爷给你送来的?你和伯爷的感情真是好,这让我想起我家那婆娘,我任职许久都不见她给我送过一次饭食。”   说着还摇头感叹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贾琏心中欣喜得意,嘴一秃噜就道:“我和晚哥儿的感情一向很好,他担心我在吃不惯这里的饭食,故而让墨竹给我送来。要不······万大人一块吃点儿?”   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可是晚哥儿第一次给自己送的饭,他不想分给别人一半儿。可话都说出去了,看着万侍郎高兴的样子,他也不好反悔。   “好,多谢贾大人。”可惜万侍郎等得就是这一刻,立马就答应下来,找了副碗筷就过来和贾琏分食。   辛辣的鲜香味儿在房间内弥漫,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两口香气,还不到时辰用饭,他们却已经觉得腹内饥饿。   尤其是见贾琏和万侍郎吃得那样香,他们就更觉得饿了。   一翁酸辣米线,贾琏只吃了一小碗,剩下的都被万侍郎给吃完了。   万侍郎打了个饱嗝儿,见贾琏幽怨地瞧着自己,尴尬地笑道:“瞧我,就是有些管不住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这样,这酸辣米线在何处买来?我这就差人再买一份回来。”   “罢了,不过些吃食。”贾琏摇摇头,他还没有这样小气,“这是府中下人所做,外面买不到的。”   万侍郎咂了咂嘴,真是可惜,日后只怕是吃不到这样可口的酸辣米线了。   吃了酸辣米线,再吃这里供着的饭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万侍郎摸着下颌,心中愈发觉得吃不到酸辣米线的可惜。   挨到下值,贾琏带着墨竹就匆匆回了府。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一不感叹贾琏真是离不开安佑伯。   回到府中见到叶向晚,贾琏先是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真的没事,才道:“你没事就好,听说你出了城,可是将我吓坏了。”   “我没事。”叶向晚难得放柔了语气,“你知道木云是谁吗?”   贾琏顺着他的话题转移:“谁?”   “禁龙卫首领。”叶向晚小声道。   贾琏大惊:“禁龙卫?还是首领?”   竟然是禁龙卫!他没想到木云竟然会是禁龙卫首领!这么说,让木云出去办事的是皇上?   刚这样想着,就听叶向晚说起带着木云进宫的事情。   “我觉得皇上一定是让禁龙卫代替自己微服私访了。”叶向晚根据自己的经验猜测着。   贾琏叮嘱道:“既然已经见过皇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就当不认识木云这个人。”   叶向晚点头,“我知道,府里的人我都叮嘱过,不会传出去的。”   他刚转身,就见贾琏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干嘛?”   贾琏凝视着叶向晚好一会儿,才笑道:“明日,可不可以再为我送一次饭食?”   叶向晚愣住了,送饭?    第62章   “好端端的, 要我送什么饭?你们不是统一吃的?”叶向晚不理贾琏,径自坐下准备吃饭。   贾琏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今儿你给我送的那一翁酸辣粉丝, 都被那个万侍郎给吃了, 我也就是尝尝味儿。况且,吃了你送的饭, 我哪儿还吃得下别的。”   叶向晚道:“早知道我就不多事给你送什么饭,到头来还给自己揽了个活儿。”   贾琏闻言心里顿时就是一喜, 顺手握住他的手:“你可是应了?”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抽回手道:“反正也不用我动手,送也是下人送,我不过是多嘴吩咐一声。你若是想吃家中的饭,明儿给你送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话, 虽然贾琏心中有些失望, 但想着能答应已经是个很好的兆头了。感情不就是一点一滴生出来的。   “不过你一人吃独食也不太好,便给你上司和你的同僚也送一次,你觉得如何?”叶向晚忽然想到这一点, “等我的火锅店开张,你可不要忘记多在你的同僚之间宣传宣传。”   贾琏瞬间就明白了叶向晚的意思,本来不想他给别人也送的话只能无奈地咽回去,“放心,一定完成你交代的话。”   “不高兴?”叶向晚和贾琏相处这么长时间,或多或少也明白了些贾琏的神色变化。   贾琏扯了扯嘴角,“没有,你惦记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高兴。”   叶向晚哼了一声, “你可是瞒不过我,有的吃还挑。”   低头看着贾琏放到自己面前的汤,他想了想,不自在地加了一句话:“反正他们都是顺带的。”   一句话让贾琏的嘴角高高翘起,“我就知道,晚哥儿心里还是我最重要。”   叶向晚就是看不得贾琏这般欣喜,又给他泼了碗冷水,“对我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   贾琏抬头,脸上满是笑意:“排在钱的后面,是我的荣幸。”   他不在意这一点,钱排第一,自己排第二,也算是第二重要。他很满足,毕竟那是钱,谁能不爱钱。   他最喜欢叶向晚数银子时那笑得开心的模样。   瞧着贾琏满面笑容,叶向晚心中暗暗嘀咕,排在钱后面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傻子。   晚上就寝时,叶向晚看着贾琏身上的寝衣袖口似乎短了些,不由问道:“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贾琏不明白所以地摇了摇头,“长个儿?”   顺着叶向晚的视线就看见自己的袖口微微短了些,“是有些短了。”   本来叶向晚还挺高兴自己还在长个儿,没想到贾琏也跟着长。现在贾琏比他高半个头,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高贾琏一头?   “等一下。”叶向晚忽然喝了一声,贾琏系着系带的手顿住,疑惑地抬起头。   “怎······怎么了?”   叶向晚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贾琏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些。”   贾琏疑惑地走过去,就见叶向晚解开自己的衣带,掀开自己的寝衣,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胸膛。他有些脸红,莫非晚哥儿终于发现自己的好,想要和自己圆房了?想着想着,他看着叶向晚时的神情就有些荡漾。   叶向晚掀开贾琏的寝衣,就看见光洁的胸膛上肌理分明,就连肚腹上都有了腹肌,哪里还有以前的无力软塌?   “你!”叶向晚瞪着贾琏,“你怎么可以有腹肌!”我都还没有练出腹肌,你怎么就有了?!   贾琏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腹肌?看着叶向晚瞧着自己的肚腹满脸幽怨的神情,更是满头雾水,何意?   刚想着,就感觉自己的肚腹上被东西戳了一下,低头就见一根手指在不停地戳着他的肚子,他一把攥住那根手指,“晚哥儿,别戳了。”   戳得他心头火热,真是让人受不住。   叶向晚抬头就见贾琏脸色泛红,额头似有细汗,就连那双桃花眼中都泛着一抹春情。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霎时间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道:“对、对不住,要不你先去解决一下?”   说完转身就躺下钻进被窝里,一张脸通红通红,满是懊恼。   看着裹得和蚕蛹一般的人,贾琏无奈苦笑,低头看了眼,只能拐进屏风后自力更生去了。   夜间,安静的房间里,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清晰可闻。   听着屏风后那微微的喘息,叶向晚也感觉心底火热,再加上他闷在被子里不透风,就更加觉得热了。他捂住脸颊,无声哀嚎着,叶向晚啊叶向晚,你的手怎么就这么快!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叶向晚顿时僵住了身子,再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看着一动不动的“蚕蛹”,贾琏嘴角不觉轻扬,轻轻上床掀开被子躺下,随后侧头看向那个“蚕蛹”。   “该闷坏了。”说着就伸手覆到棉被上,想要将裹住叶向晚的棉被拉开,“心上人在眼前,我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忍得住。”   “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尽管来就是,莫要闷着自己。”   听着他的话,叶向晚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只露出一张通红的脸,“我没事,困了,要睡觉。”   他才不要转头看贾琏,要是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嘲笑自己的!   贾琏无奈地将手收回,仰面看着帐子顶上垂落下的风铃玉串儿。   “其实要说不好意思应该是我才对,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青涩。”   叶向晚哼了一声,“是啊,谁有你经验丰富!成婚之前,恐怕你早已左拥右抱了。”   想到这些事,他的心里就更加坚定了要坚守自己的心房,不能让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进来。   贾琏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一个不好的开头,忙辩驳道:“我可没有啊!在和你成婚之前,我最多只是口花花几句,我可还是个干净的小童子。”   “噗嗤!”叶向晚没忍住笑了一下,“小童子?就你?小肯定是磨小了,至于是不是童子谁知道。”   被自己的心上人怀疑自己那里小,简直是不可忍!   贾琏一怒之下翻过身,看着不停抖动的被子,最后一只是怒了一下,“你若是不信可以回荣国府问问。”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将以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初我见王家表妹长得美貌,就一心想要娶她。有她在眼前,我哪里还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再者,虽然老爷想要给我提个通房侍妾,可那些都是黄毛小丫头,干瘪瘪的没意思的紧。”   “后来有了你,我就更看不上别人了。如今我只想和你一起过日子,就咱们两个人,如何会再看得上别人。”   贾琏委屈地看过去,“我如今可还是一清清白白大小伙儿,干净着呢。”   “你是不是干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叶向晚嘀咕了一句,是不是的他还能验出来不成!   “闭嘴!睡觉!”   贾琏幽幽叹了口气,怎么晚哥儿好像更生气了?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吗?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叶向晚终于将自己从被子里出来了。   他转过身子看着黑暗中的贾琏,许久才再次转过身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贾琏在办公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万侍郎经过他身边,就见他似神游万里一般,“贾大人?”   贾琏回了神,“万大人。”   万侍郎也不急着走了,在他边上坐下,“贾大人可是有何不解之事?”   贾琏摇头,“也不是什么不解之事,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哄人开心?”   万侍郎眼睛一转,笑了:“可是惹了伯爷生气?”   贾琏讪讪笑了笑,万侍郎见了更觉自己猜对了,就道:“这无论男女,生气的时候,无非就是一个‘哄’字。”   贾琏叹道:“这我如何不知,难就难在不知该如何去哄。”   “送真心,再说些好话。”   贾琏不解,“何意?”   “自己想。”万侍郎神秘地笑了一下,拍了下贾琏的肩膀,就起身离去。   贾琏思索着万侍郎的话,送真心?说好话他懂,只是这个送真心······是何意?   到了午时,墨竹拎着两个大食盒进来了,“二爷,伯爷送来的。”   贾琏一听脑子里的那个问题立马飞到了九霄云外,手里的笔一扔就过去将食盒给接了过去。   墨竹小声道:“伯爷说了,其中一个食盒是给尚书大人的。”   贾琏点头,“那你送去给胡大人。”   “是。”墨竹应了一声,就拎着食盒走出去。   贾琏看向早已经翘首以盼的万侍郎,虽然不舍,却还是招呼着万侍郎,“万侍郎今日有口福了,晚哥儿特意送了万大人你的份儿。”   “那感情好,多谢伯爷。”万侍郎忙拿了碗筷。   今日叶向晚给贾琏送的依然是酸辣米线,这次送的分量比较多,两人吃正好。   至于贾琏想不想吃别的······反正叶向晚是拒绝贾琏点菜行为的。   胡大人一人待在房间里,吃着酸辣米线惬意地眯起眼睛,这个贾琏倒是挺会来事儿。   今天无事,叶向晚就带着小福去了新铺子,看看装修的怎么样了。   兴儿一看见他就迎了上来,“伯爷。”   “装修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张?”叶向晚看了眼铺子,就见大堂里的桌椅板凳都放置整齐,便又带着人上了二楼。   兴儿道:“都差不多了,等牌匾一到就能开张。只是不知掌柜的何时可到。”   叶向晚看见兴儿眼里的期待,笑道:“掌柜我已经有了人选。”   掌柜不是别人,正是芙蓉妆李掌柜的丈夫张富。他之前为老主家看铺子做的就是掌柜的。如今调他来做这间火锅店的掌柜正合适。   兴儿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做个掌柜的。   叶向晚道:“至于你,就先跟着张福身边慢慢学着。”   兴儿心里的失落瞬间消失,脸上满是激动的笑容:“多谢伯爷,小的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伯爷的期望!”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叶向晚又道:“你先招些跑堂的小二,开张那天客人少不了,人手一定要足够。”   “小的记下了。”兴儿连连点头。   看着很快就可以开张的火锅店,叶向晚带着小福开心地回了府,又让人将李掌柜的丈夫叫来。   很快,李掌柜的丈夫张富就来了,“小的见过伯爷。”   叶向晚道:“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我让小福带你去新铺子,以后你就是新铺子的掌柜。月钱八两,干得好,另有奖励下发。”   “是。”张富可是知道自己妻子做芙蓉妆掌柜的时候,虽然月钱不多,可每个月的奖励不少。加一起比之前在老主家时,一年到头的银子还多出不少。   他们夫妻对如今的生活充满了奔头,再无当初的迷茫和忐忑。只要不犯错,就等于端了一个铁饭碗。毕竟他们跟着的可是进献新粮的安佑伯!   小福带着张富去新铺子,叶向晚就悠闲地倚在小榻上看电影,玩游戏。   猫爷在他怀里窝着,不时伸出前爪指挥着叶向晚操作着小人向前向左地晃悠。   “最近又有什么消息?”叶向晚随口问道。   猫爷边指挥着边道:【没什么消息,都是些谁家新纳了小老婆,谁家偷偷藏了私房钱,完了还说被我们猫和老鼠给偷走了。】   【那些蠢蛋也不想想,我们猫和老鼠要他们的钱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   “你不懂。”叶向晚笑了,“我们人类有时候为了藏私房钱,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靠!怎么死了!   猫爷拍着叶向晚的手,【你真是笨!这样都能被打死!】   叶向晚将平板收好,哼道:“你懂个屁!我这是策略!你一只猫懂什么呀!”   猫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叶向晚摸了摸它的胡须,笑道:“你也就能陪我唠唠嗑了。”   猫爷又给了他一顿猫猫拳,傲娇地踩着小猫步窜了出去。   皇宫   御书房的大殿上满是碎裂的瓷器碎片,黄内侍端着一盏茶到皇帝手边,放轻了声音小心劝道:“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视线触及到御案上的账簿,眼中的怒火如狂风骤雨般翻涌着。   “如今那些人的胃口是愈发的大了。他们这是笃定了朕不能拿他们如何?!”   黄内侍听着没有接话,只当自己是个柱子。   皇帝的手掌按住那些账簿,沉声道:“拟旨!”   拟旨的黄内侍,执笔的手都在颤抖,这道圣旨一旦下发,那便是血流成河的场景啊!   贾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震!没有听到那人的名字,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没有姑父在内就好。   下了值,贾琏匆匆回了安佑伯府。   叶向晚正在喝着一碗核桃露,见他脸色苍白的回来不由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贾琏端过他手里的瓷碗,将剩余的核桃露一饮而尽,狂跳的心这才安下。   “你要喝让红珠再给你盛,喝我剩下的做什么。”叶向晚又给他盛了一碗,贾琏摆了摆手,“不喝了。”   叶向晚也不管他,拿着勺子慢慢喝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琏在椅子上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今儿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将江淮盐场的不少官员和盐商都抄家押送进京。”   他压低了声音,“这次只怕要死不少人。”   叶向晚若有所思:“林姑父是巡盐御史,盐场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只怕他脱不了干系。”   贾琏道:“不,这次未曾牵连到姑父。”   叶向晚讶异地看过去,贾琏倾身过去,“若是没有证据,皇上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可证据从哪儿来?”   “你是说······”叶向晚忽然想起前几日救下的木云。   贾琏点头,“这一次盐场大动,到时候会空出不少盐引,新一轮的商户又要起来了。”   不过是一茬儿又一茬儿的菜,只看谁顶得住雪花银的诱惑。   “这次,林姑父是否会被召回京?”   贾琏摇头,“不好说。”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不知晓,所以他也不能肯定林如海是不是能被召回京。不过如果可以被召回京,也是一件好事,或许不会再死在任上。   忽然,贾琏脸上的神情僵住,木云回京带的东西,若是猜的没错,一定是关于盐税的证据。而这个证据只怕和林姑父有关。   如今皇上大怒,拿那些盐商和经手的官员开刀,不知林姑父会不会出事?   只是他如今再是担心也无用,京城离扬州路途遥远,他也不能立刻飞到扬州去提醒。林如海再怎么说,都在扬州沉浮这么多年,心中应该有成算。   叶向晚道:“如今咱们也只能静待消息。这件事只怕老太太也已经知道了。”   贾琏看向叶向晚,“我要回去一趟,你可要去?”   “一起吧。”叶向晚起身,贾琏闻言忙去换衣,二人一同去荣国府。   此时的贾母已经从贾政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当即就软倒在榻上。   贾赦和贾政忙担忧地上前,“母亲!”   贾母挥手,浑浊的眼中凝聚着泪光,“我可怜的玉儿,难道老天真要夺走她的父母双亲不成?”   贾赦安慰道:“母亲,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您也别太担心了。好歹这次被抄家押送回京的人没有妹夫不是。”   “老太太。”叶向晚和贾琏快步走了进来。   贾母见他们过来,急忙忙对着贾琏和叶向晚伸出手,“琏儿,晚哥儿。”    第63章   “老太太。”叶向晚和贾琏忙走过去。   贾赦和贾政让开了位置, 让他们到了贾母的跟前。   贾母拉住叶向晚和贾琏的手,急切问道:“琏儿啊,你林姑父可会有事?”   贾琏感受着贾母颤抖的手, 安慰道:“老太太放心, 这次的事情牵扯不到姑父,皇上下发的明旨中并未有姑父的名字。您老放心。”   如今贾琏算是荣国府最接近朝堂的人, 他说的话贾母自然相信,紧张的心这才微微放松。   “那就好, 那就好。”贾母又看向贾赦和贾政,“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免得传出风声到玉儿的耳中。”   “母亲放心,此等大事,怎好和妇人言说。”贾赦和贾政连忙保证。   “老太太, 您放宽心。”叶向晚安慰着贾母, “林姑父在扬州多年,心中岂能没有半点儿成算?如今林表妹还小,便是为了林表妹他都会保护好自己。”   贾母叹了一声, “官场之事,瞬息万变,如今也只能等待消息了。”   只希望天随人愿。   在这里用过晚膳,叶向晚和贾琏才回了伯府。   正当安眠时,贾琏忽然问道:”你的生辰快要到了。”   叶向晚睁开眼睛瞧他,“生辰?”   “十一月十五。”贾琏翻过身看着他,“我可记着呢,到时可要办个生日宴?”   “不要。”叶向晚想都不想就拒绝,“没有过生辰的习惯。”   他不喜欢乌泱泱一大堆人挤一块的感觉,过生辰, 自家人一起吃顿饭就成了,办什么宴会。   贾琏笑道:“那到时候就只你我二人顿饭可好?”   “谁要和你一起吃饭。”叶向晚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   贾琏笑了,“一直都是我们俩吃饭,忘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我反悔了,到时候我要办个家宴,请宝兄弟和迎春几位妹子都过来。整日里待在荣国府,人都要闷坏了,也趁着机会请他们出来透透气。”   “到时我再请个戏班子,如何?”贾琏问道。   叶向晚点了点头,虽然他自己不喜欢听戏,但保不齐迎春宝玉他们喜欢听,请就请了,他如今也不是请不起戏。   贾琏见他答应,又道:“既然要请宝玉他们,老太太她们只怕也少不了要请。”   听着人越请越多,叶向晚长叹一声,“交给你了,我没有过过你们大户人家的生日,该怎么做,你全权做主就是。”   贾琏见状不由笑着应下,“好,此事交给我,你只等着就成。”   听着贾琏说着生日宴会有多热闹,叶向晚逐渐闭上眼睛沉沉睡下。   贾琏侧头看着再一次抱住自己的人,不由勾唇一笑,微微起身在叶向晚的唇上落下一吻,才笑着连被子带着人抱入怀中。   温水煮青蛙,总有成功的一天。   过了两日,兴儿就传信说铺子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连吉时都查了几个,单子送到叶向晚的手上,请他定个合适的日子开张。   叶向晚只看了一眼,就将最近的日子给定了。末了还定了不少传单,首当其冲的就是贾琏的同僚。   当贾琏晚上回府的时候,手里就被塞了一小摞的纸张。他瞧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的都是关于新铺子开张的事情。   “锅底捞?”贾琏疑惑地看着叶向晚,“这是你那新铺子所取的名字?”   叶向晚点头,“如何?”   贾琏笑了一下,“够新奇。”   锅底捞?细细读来,还挺符合拔霞供的特点。   “明日你去上值,休息之时就将这些传单发给你那些同僚。就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打八折。”叶向晚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贾琏抓住他拍着自己胸口的手不松,笑道:“够意思,多谢晚哥儿为我着想。晚哥儿如此为我想着,不知该如何报答晚哥儿?”   叶向晚抽回被抓着的手,讪讪一笑,“不用客气,一个被窝的交情,咱俩谁跟谁。”   贾琏无奈地将那一摞纸张放到一边,“新店开张,是不是都给打八折?”   “你聪明了。”叶向晚笑得眉眼弯弯,“哎呀,和你开个玩笑。给别人打八折,给你的同僚打七折。”   贾琏见他开心自己也开心:“多谢晚哥儿,到时我定会多给你宣传一番。”   “今晚你有口福了,咱们吃火锅。”叶向晚让人将锅子送进来,格式配菜和肉叶送来后,贾琏就关上房门,在暖和的房间里吃拔霞供。   看着双唇被辣得红艳的人,贾琏瞧着有些挪不开眼。   叶向晚察觉到他的视线就抬起头,正好看到贾琏眼里的火热。他嚼着嘴里的鱼丸,“你看我做什么?我嘴里的更香?”   “确实更香。”贾琏喃喃道:“可惜你不给我吃。”   叶向晚眉头一挑,“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会奖励你!”   贾琏回过神,夹起锅子里的羊肉送到叶向晚的碗里,“惩罚我也行,我不挑。”   “想得美。”叶向晚斜睨了他一眼,“惩罚还是奖励于你有区别?”   贾琏忍笑:“没有。”   充满笑意的话语,让叶向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面忽然响起红珠和清荷的声音,语气里似乎有些惊喜。   叶向晚推开窗户往外瞧了一眼,忙叫贾琏过去,“下雪了。”   贾琏走到叶向晚身边往外瞧,果然瞧见夜空中飘洒着洁白的雪花,地面上已经落了一层白。   “小心别吹了风。”贾琏将窗户关上,拉着他坐回到椅子上。   叶向晚笑道:“我哪有那样娇气。”   说着他就感叹了一声,“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年根儿底下。”   算来他已经在这个世界过了大半年,此刻想来,真是恍然如梦一般,特别的不真实。   “是啊,一眨眼大半年就过去了。”贾琏也感慨了一句,谁想到半年前他还是个死在边疆的流放犯人。如今却是一个有了心悦之人,又成了朝廷命官的全新贾琏,真是世事无常。   第二天,贾琏出门时就发现雪已经停了,只是天气依然阴沉。他见下人在扫着院子里的雪,就道:“吩咐厨房多熬些姜汤,你们做完了活儿就喝上一碗,莫要病了。”   “是,多谢二爷。”下人纷纷过来道谢见礼。   贾琏笑道:“这是昨晚上伯爷和我说的,我不过传个话儿。你们干活轻些,莫要吵醒了伯爷。”   “是。”干活的下人忙应下。   贾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笑容满面地走了。   散了早朝,贾琏就回了户部办公,直到午时休息时,才拿出叶向晚给他的那一小摞传单。   “万大人,晚上下值带着夫人孩子一起去捧个场儿。”   万侍郎接过那张纸看了两眼,疑惑地问道:“锅底捞?何意?”   贾琏笑道:“拔霞供,我家晚哥儿的铺子今儿开张,你带着家人去尝尝,报我的名字,给你打七折。”   同是户部尚书手下之人,又是同僚,之前又吃了贾琏的饭食,如今倒是不好拒绝。   “伯爷开的铺子?那我定要去尝尝。”   贾琏笑道:“放心,味道差不了。你不是说晚哥儿送来的酸辣米线味道好?锅底捞的味道和酸辣米线相比,非但毫不逊色,配上特制的蘸料,那味道可真是绝了。”   听贾琏这么说,万侍郎心里的勉强散了不少,倒真的想去尝尝。   同在一处办公,其他人又比贾琏的官职小,贾琏开口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不去,只说去看看。   户部尚书胡大人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就让随从去打听了一下。   随从出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张纸进来了,将贾琏的话和胡大人一说,胡大人就想起了之前吃过的酸辣米线,不禁口舌生津。打定主意晚上下值就去这个什么锅底捞看看。   圆满完成任务的贾琏回到府中就见空中又飘了雪花,不禁微微蹙眉。   “晚哥儿。”贾琏进来,红珠和清荷就开始给他拍打着身上的雪沫。   叶向晚给贾琏倒了杯热茶,又吩咐下人摆膳。   贾琏解下身上的大氅,接过茶盏放到一边,担忧问道:“此时雪势渐大,也不知可会耽搁你的铺子开张。”   叶向晚笑道:“今儿一天都在开张,那气氛很是热闹。便是下了雪也无妨,约个三五好友,赏着雪,吃着火锅喝着酒,更觉热闹风雅。”   今儿开张他还特意去看了看,到底京都城,天子脚下,有钱人就是多。一旦想要进去看稀奇,闻着火锅的香味就会留下点上一桌。他对自己的火锅很有自信,只要他们尝了,以后就是常客。   贾琏想了想,颔首笑道:“你说得有理。”   叶向晚笑道:“今天怎么没有和你的同僚一起去吃饭?不用联络联络感情?”   贾琏摇头,明亮的烛火下所映照的桃花眸中闪着柔光,“不必,在户部时已经足够联络感情。下了值,我更想和你一起用膳。”   对他来说,陪着叶向晚最重要。   叶向晚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嘀咕道:“这些花言巧语倒是信手拈来,随口就是一句。”   还挺动人,也不知都从哪儿学来的。    第64章   叶向晚的生辰时日很巧, 正赶上贾琏休沐那一日。   一大早,整个伯府就热闹起来。   叶向晚和贾琏听说贾母到了,忙起身去迎。   待众人落座, 叶向晚笑道:“一个小小的生日宴, 本不想打扰老太太的。只是想着好久没有聚了,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老太太请来, 一家子热闹热闹。”   “很该如此。”贾母拉着叶向晚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一个生日宴, 还怕麻烦我老婆子?我这个人最是喜欢热闹,也就琏儿说与我听,不然若是不请我,看我捶不捶他。”   话音刚落,贾琏凑趣笑道:“老太太, 您这可就冤枉我了。便是不请别人, 也要请您老人家来乐呵乐呵。为了您,孙儿可是请了一个唱得好的戏班子。”   “那我一会儿得好好听听。”贾母笑道。   “老太太也别等一会儿了,我这就让管家去准备准备, 让戏班子上场开锣。咱们也热闹热闹。”叶向晚说着就吩咐小福去找林管家。   贾琏笑道:“老太太,咱移步去雨花阁。为了这次的宴会,孙儿可是特意将此地改造了一番。”   “也好。”贾母起身,叶向晚和贾琏忙去搀扶,邢夫人和王夫人见状便没有再上前。   众人跟着一道往后院走。   虽然叶向晚的品级要高于贾赦和贾政,但此只是家宴,故而贾赦和贾政都没有来,只让人送了礼。   贾赦是嫌麻烦不想走动,只想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享乐。而贾政就是一看见贾琏和叶向晚就会想到自己还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儿,他拉不下那个脸, 所以亦是没来。   众人到了雨花阁,就感觉一阵暖意袭来,还伴随着淡淡的花香。定睛瞧去,就见边上的架子上放着一个红梅插瓶。红木柱子上绑缚的鹅黄色绸布上还垂落着青色的玉串儿风铃。   叶向晚和贾琏扶着贾母在上座坐下,刚要起身,就被贾母拉着坐下,“今儿你不仅是东道主,还是这生辰宴的主人,就和我坐在一处。”   “好。”叶向晚和贾琏也没有拒绝,还将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拉了过来,坐在贾母身边。   “这雨花阁说是一阁,早被贾琏给改制成专门用来办宴会的地方。”叶向晚解释着,“前段时间,又着人动土在下面做了地暖,就怕冷着老太太。”   贾母闻言心中欢悦,笑道:“难为你们想得这般周到。”   贾宝玉笑道:“我道怎这般暖和,琏二哥和二嫂嫂真是有心了。”   “你们觉得好,倒是不枉我们折腾一通。”贾琏拿过戏本子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瞧瞧喜欢听哪一折戏?选了好让他们上场。”   贾母接过戏本却没看,而是递给叶向晚,“晚哥儿点,今日是你的主场,该你点才是。”   “那我就托大,先点第一折。”叶向晚翻开戏本子,瞧着上面的戏文名,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看不来那文绉绉的戏,倒不如点些热闹的。虽不懂,却也觉得热闹。”   “就先点一折孙行者大闹天宫?”   贾母笑了,“晚哥儿真真是点到我心坎儿上了,那就先唱这一出。”   叶向晚将戏本子放到一边,招来红珠,就让她下去通知戏班子准备上场。同时又让清荷去通知厨房准备上膳。   “哐!哐!哐!!”大锣响起,贾母等人忙住了声,看向前方的空地上。   好戏开场。   台上演的热闹,叶向晚看得是两眼一黑,因为他听不懂。好在有贾琏陪着他说话,倒也不算无聊。   贾母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人,眼里有着欣慰。侧头看着林黛玉和贾宝玉也说得热闹,心中更添欢喜。   因为天气严寒,雨花阁离厨房有一段距离,所以叶向晚准备的是火锅。鉴于大都是女眷,恐她们吃不惯辣的,再加上林黛玉身子不好,便准备了鸳鸯锅。便是另一半的辣锅,也只是微辣而已。   贾宝玉吃了辣锅便不喜吃那清淡的汤锅,“这样的天气,就该吃暖乎乎的锅子。”   王夫人见贾宝玉吃的双唇都泛红,有心想要说两句,却见贾母笑呵呵的给贾宝玉夹菜,也只能咽下嘴里的话。   邢夫人没有在意这些,有酒喝,有戏听,她很满意。   叶向晚看向林黛玉,就问道:“林妹妹可还吃得惯?若是不喜这些,我另备了些甜粥,让人给你送些来?”   林黛玉扬起小脸,眼里满是笑意,“多谢二嫂嫂,我很是喜欢,味道极好。”   贾母笑道:“羊肉性温,喜欢可多吃些。”   林黛玉笑着点了点头,贾宝玉见状忙用公筷给林黛玉夹了一块羊肉,“林妹妹,你吃。”   叶向晚见贾宝玉小小年纪就知道照顾林黛玉,心下好笑。他又看向坐在另一边桌案后的三春她们,“你们呢?可是要吃甜粥?”   迎春她们忙摇头拒绝,甜粥随时都可以吃,只二嫂嫂这里的美味却不常吃到。   又问了其他人,亦是不需甜粥,叶向晚这才作罢,只是吩咐着一旁伺候的下人时不时补着肉菜。   贾母拉住他,笑道:“你这个小寿星就别忙活了,有事就要琏儿去办。你啊,只管坐在这里陪着我们吃喝。”   “对。”贾琏笑着给叶向晚夹菜斟酒,“你只管坐着当你的小寿星,有事我忙就是。”   叶向晚含笑应下,看着贾琏时不时的去忙碌。   外面不知何时又落了雪,这场热闹直从午时到了半下午才结束。众人上了香茶点心,并热热的甜汤,听着戏曲,好不惬意。   天渐黑时,贾母才面带疲色的领着众人回去。   走时,贾宝玉还拉着叶向晚的手,道:“二嫂嫂,过些时日就要吃年酒了,到时候可莫要忘了今日的热闹。”   叶向晚笑道:“放心,忘不了你的。到时候你们都来,还请你们吃热锅子,听热闹戏。”   贾宝玉这才欣喜地跟着贾母等人离去。   送走贾母一行人,叶向晚瘫靠在贾琏身上,“太累了,今年办了一次,只怕往后就要连年办。”   贾琏笑着将人扶着,“那倒也不用,你今年不过十七,等到了弱冠之年,你身为安佑伯,说不定当日还会得圣上赏赐及冠之礼。所以那时是需要大办的。等过了及冠,你若是不想再办,只咱们俩吃顿饭就是。”   “希望如此。”叶向晚倒是没有贾琏这般想的好,“不想动弹。”   “我背你。”说着贾琏就在叶向晚身前蹲下。   叶向晚看着贾琏弯着的脊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我可是很重的。”   贾琏一语双关:“你多重我都背的起。”   叶向晚定定看着在眼前蹲下的腰背,缓缓趴了下去。   贾琏只觉得身上一重,双手便已经勾住他的膝弯,稳稳的将人背在背上,慢慢往正院走着。   身边的墨竹忙将手里的伞打到叶向晚的头上,却被叶向晚拿走。墨竹会意地后退数步,不再往前跟着。   叶向晚举着伞,将落下的雪挡在外面。   “如果时间可以过得慢些就好了。”贾琏忽然说了一句。   叶向晚非常不想懂得他的言下之意,但脑子却还是先人一步懂了他的意思。   “我可不想陪着你在这里吹冷风。”他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放在贾琏的身上,自己则是软软的趴在他的背上。   贾琏笑了,笑容灿烂,就连眼睛里都闪着亮光。   “今天你只忙着招呼她们,都没有吃好吧?饿不饿?”叶向晚想起贾琏在宴席上不时招呼着客人,难得关心他两句。   贾琏听见他的关心,心中熨帖,“不饿,我虽忙碌,却也有吃喝,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了。”叶向晚嘀咕了一句,“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贾琏笑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叶向晚就是一个别扭性子,他心里明白他在关心自己就已经足够。   回到房间,贾琏将人直接放到床上坐下,看着叶向晚疲倦的脸色,问道:“要不要备水沐浴?”   “要。”叶向晚就那样往后躺在床上,“还是躺着舒服。”   忽然,他就感觉眼前光下一暗。抬眸看去,就见贾琏欺身压下,他抬手就抵住贾琏的胸口:“做什么?”   “没做什么。”贾琏居高临下看着叶向晚,昏暗的烛光下,只觉得他眉眼间都是柔情,那双凤眸闪着诱人的色彩,让他瞧着移不开眼。   他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只是忽然很想亲你一下。”   他如实说着。   素白的指尖抵住他的衣襟,忽然间就由抵改为抓。他抓着贾琏的衣襟一个用力,就将人给拉了下来。一个翻身就将贾琏压在身下。   功守瞬间异形。   贾琏双手展开,将自己大咧咧地瘫在床上,桃花眼中满是笑意,眉尖一挑,就有无尽的风情流转落在叶向晚的身上,大有任君品尝的模样。   叶向晚伸出手抚向贾琏的脸庞,从眉头至挺直的鼻梁,再到含笑微翘的双唇。   “想亲我?”   贾琏点头,“做梦都在想。”   素白指尖被双唇抿住,似轻吻般流连着。   叶向晚轻柔的声音响起:“那你亲不到我,是不是觉得抓耳挠腮,心里痒得很?”   贾琏凝视着眼前之人,勾唇笑道:“自然,我现在就觉得心中火热,从心底一直痒到全身。”   叶向晚笑了一下,下一刻就将手指抽回,没好气地翻身坐好,“你那是羊肉吃多了上火,明儿就让厨房给你做些下火的菜。”   贾琏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让叶向晚耳朵尖都发麻。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叶向晚侧头盯着他看,眼里露出一抹凶光,似有贾琏一说是,他就要上手,让他明白什么是真的好笑。   “当然不是。”贾琏也坐起来,一双含情的眸子凝视着他。瞧了好一会儿,直让叶向晚移开了视线才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住,“我只是开心。”   “开心?”叶向晚疑惑,“有什么好开心的?”   贾琏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叶向晚笑得温柔,他只是欣喜,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走进他的心里。这比任何事都要让他觉得开心。   这时,热水已经备好,叶向晚抽出自己的手,就拿着换洗的衣衫去沐浴。   贾琏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那串玉风铃,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满是喜色。   今日本是刷新商品的日子,只是系统升级去了,所以只能等系统回来才能开大礼包了。   叶向晚心中很期待,等系统回来,就能拿到六样商品了,真是想想就令人激动。   临近过年,叶向晚也忙了起来。要盘账,还要定好年终奖励。   年终奖励他统一下发米面粮油肉,庄子里的人外加两个月的赏银。而兴儿、昭儿、张富夫妻,他们则是外加二十两的银子,还给他们赏了些布匹。   伯府里的人则是按照等级分别赏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每一个人都笑容满面的感谢叶向晚。   伯府里的护卫则是不同于府里的管家等人,是额外给的赏银。李涛李海兄弟俩因为上次的事件,又比别人多了些。   其他护卫也没有不满,他们都是出自同一批兵将,自然知道李海李涛两兄弟的本事。再加上又救了两位主子,这都是他们该得的银钱。   临近过年这几日,伯府里到处都洋溢着欣喜的气氛。   贾琏摇头感叹着,“你如今也不拿银子当银子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儿。”叶向晚大气地挥手,他就是这么富有。   见贾琏羡慕地看着那些干活特有劲儿的下人,叶向晚嘴角微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这是你的。”   贾琏惊喜地接过去,“我也有?”   “好歹也跟着我大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叶向晚喂猫爷吃了一条炸得金黄的小黄鱼,见贾琏打开钱袋后那灿烂的笑脸,心情很好地笑了。   整整一千两的银票,贾琏心中熨帖,“还是晚哥儿你对我好。”   就是比之他那老子,都要强出十万八千里去。   不不不!不能这么比,晚哥儿是他夫人,怎么能和自己老子比。   “想什么呢?”叶向晚见他脸上的神情不停变化,不由蹙眉。   贾琏摇头,“没想什么。”凑到叶向晚身边蹲下,伸手给他揉捏轻垂着双腿,“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对我的厚爱,不若我以身相许吧?”   叶向晚抬手勾住他的下巴,“以身相许?就你这小白脸的身板,总觉得花一千两让你相许有些亏得慌。”   贾琏下巴一沉,就将叶向晚的手压在他的膝盖上,他的下颌搁在他的手上,抬起眼眸瞧着叶向晚,笑道:“你上次不是说我的身材好?这会儿子怎么又成了小白脸身板?”   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原来那天晚上他瞧见自己的胸膛羡慕了,所以才会怨念满满地戳着自己的肚腹。   叶向晚也想起来贾琏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不禁妒忌羡慕地哼了一声,“我说你是你就是!还犟嘴!”   双手捏住贾琏的唇角轻轻拉扯了一下,“你就是一个小白脸,你看看你长得多白净,哪个男子汉像你这样。”   “我这叫斯文俊秀。”贾琏握住他的双手,笑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粗狂武夫,不一样。”   他将叶向晚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好几下,眼睛却一直都盯着他瞧,“你若是喜欢粗狂的,我也会。”   语气很是暧昧,桃花眼中更是潋滟着一层春情。   叶向晚真是无奈的很,这个贾琏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和心意。   可······他捂住贾琏的脸,“油腻死了,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贾琏不明所以地被他揉着脸,自己说错了吗?他虽然不太会,但为了他的喜好,他还是愿意去学的。   可惜,叶向晚没有领悟贾琏心中所想,不然一定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离过年还有几天,系统升级完成。   看着新开出的商品,叶向晚满心雀跃欢喜,冷兵器、玉米、红薯、化肥、强身健体丸,还有一个橡胶树。   他用探测仪看了各种化肥的配料,找到了一个可以用这里的现成配料可以做出来的肥料,到时候可以用来试试。   橡胶树来的好,只是要得用也要等几年才能用。   至于那个强身健体丸,这个东西没有限制性,谁都可以用。里面的药材温和,属于慢补温补一类的药物。   过年的时候,叶向晚充分感受到之前自己的生日宴只是小儿科,如今的年宴才是热闹。   虽然他是安佑伯,但他另一个身份还是荣国府贾琏的夫君,再加上他府上并无长辈亲戚,因此就被贾母叫了回去,一同参加荣国府的年宴。   这一大家子可真是热闹,过年的规矩更是繁琐。一天下来,叶向晚累得动都不想动。   过了年,又请贾母等人过府吃年酒。吃了年酒,没多少天,又到了花灯节。   叶向晚本来想去元宵灯会瞧瞧,只是看着人山人海又退缩了。待在家里和贾琏过了元宵节。   过了元宵,这喧闹的日子才算真正消停下来。   不过贾宝玉倒是成了伯府的常客,趁着还未去家学,时常过去找叶向晚玩。有时叶向晚还会去接迎春她们过来。   这一日,几人正在亭子里钓鱼说话,就听贾宝玉道:“我昨儿在老太太那儿,听太太说薛家的姨妈要带着一双儿女上京,到时许是会在府中暂住些日子。”    第65章   “谁要来?”叶向晚似乎没有听清楚地又问了一遍。   迎春几人也看了过去, “薛家的姨妈?”   探春只思索了一瞬,就明白了过来,对叶向晚解释道:“二嫂嫂许是不知, 太太有一胞妹早年嫁给了皇商薛家。”   叶向晚恍然点头, “确实不曾听说过,他们上京所为何事?”   贾宝玉道:“说是为了给薛家姐姐参选公主选侍, 不知那薛家姐姐是何等人物?要是来了,定会热闹许多。”   叶向晚笑了:“就只想着这些, 难道家中几位姐妹聚在一处不热闹?”   贾宝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然也是热闹的,只是听太太说那薛家姐姐是个好的,心中难免好奇。”   叶向晚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今日天气好, 宝兄弟,和我打场球如何?”   贾宝玉来了兴趣,“自然是好。”   叶向晚回去拿了一副羽毛球, 虽然这东西是现代产物,但是拍子和球看着也不会让人起疑。   贾宝玉见了也只是问他这个法子如何想出来的。   叶向晚挑眉得意地笑道:“我脑子聪明,自然什么都想得到了。”   贾宝玉也没有说他自夸,只笑着附和,确实只有心思灵巧之人才会想出这样的玩乐法子。   三春和林黛玉她们也都不钓鱼了,纷纷站在边上瞧着。   打羽毛球并不难,贾宝玉很快就上手了,两人打得来回。   三春她们瞧着目露羡慕,叶向晚瞧见,就停了下来, 让清荷去将他放在小茶几上的一个木盒子拿过来。   清荷领命而去,很快就那抱着一个木盒子跑了回来。   “这是何物?”贾宝玉率先接过去,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放置着不少木制棋子。   叶向晚道:“这是飞行棋、斗兽棋,还有五子棋。知道你们几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都略通围棋,我就不拿围棋出来了。这些棋子还挺有意思,我先将规则和你们说说,你们拿着玩儿。”   接着就将这几种棋的玩法和她们说了一遍。   林黛玉笑道:“二嫂嫂这玩法真是新奇,可见刚才那话不是自谦。”   叶向晚笑了,“那我就接下林妹妹的这句夸赞了。你们玩儿吧,若是饿了、渴了,就让红珠和清荷去拿。”   林黛玉和惜春最小,所以就有探春和迎春二人带着玩儿,四个小丫头也算是玩儿的尽兴。   送她们回去的时候,叶向晚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胖肚瓷瓶递给了林黛玉、迎春三人,“这是我做的糖丸儿,没事的时候吃一个甜甜嘴。”   “谢谢二嫂嫂。”林黛玉四人忙接过去道谢。   贾宝玉在一边吃味儿,“二嫂嫂偏心,怎不给我一瓶?”   “能少得了你。”叶向晚觉得贾宝玉身体没什么毛病,所以给他的确确实实是一瓶子糖丸儿。   贾宝玉欢欢喜喜接过去,当即就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二嫂嫂手艺真好。”   叶向晚见状压下上扬的唇角,随后对迎春她们叮嘱道:“虽然只是糖丸,但你们年纪还小,一天吃一粒就成,可莫要多吃。”   迎春她们闻言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点头应下。   送她们回去荣国府,叶向晚就去给贾母问安,寒暄了几句就告辞。   贾母挽留不住,只能让他回去。   等晚上贾琏回来,叶向晚就将薛家要进京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末了还问道:“我听说薛父已经去世?”   贾琏点头,“不错,薛家姨父早已经去世,只留下薛家姨妈带着一双儿女过活。虽然留下偌大的家业,只是家中老弱妇孺,儿子亦不争气。即便族中有可靠的后辈支撑着,可难免独木难支。”   “薛家姨太太此时进京,未免没有寻求庇护之意。”还有那个薛呆子只怕这个时候已经犯了事儿,进京求庇佑来了。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忽然叹了声气。   贾琏疑惑问道:“怎么了?为何叹气?”   叶向晚叹道:“只是忽然想起,你我皆是男子,若是此生都绑在一起,只怕无有自己的孩子。日后我这偌大家业也不知会便宜给了谁?”   贾琏心中一喜,这是真的想着要和自己过一辈子了?   “这有何可愁思的,日后等琮哥儿大了,过继了他的孩儿就是。”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想着过继别人的孩子,你想的可真是长远。我的东西,都白白便宜你家的人。”   贾琏坐到他身边,笑道:“只是一个建议,你若是不喜欢,便只当捐给了朝廷就是。左右都是你的钱,你想要如何处置,都由你自己做决定。”   “算了,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在活着的时候,过得好,过得享受!”叶向晚想着自己这样辛苦,总不能过苦日子。   “说得对!”贾琏自然是只有支持的,“只要你开心,怎样都行。”   他握住叶向晚的手,在他想要抽回去时瞬间转移了话题:“过些日子这京都就要热闹了。”   “什么热闹?”想要抽回手的叶向晚立时就被这个话题吸引住。   贾琏笑道:“年前皇上派出去抄家押送官员和盐商的人都已经赶往京城,再过不久就该到了。”   到时候京都只怕又要血流成河了。   叶向晚问道:“林姑父如何?可是要回京?”   贾琏道:“皇上确实有意想要将姑父调回京,不过近期应该不太可能。”   “为何?”若是真的可以调回京,正好离了扬州那一摊烂泥。   贾琏蹙紧眉峰,忧心道:“皇上有意想要派遣钦差去两淮盐场巡查盐课。”   叶向晚颔首,“如今两淮盐场出现这样大的变故,想要派人去巡视一番也很正常。你可知要派谁去?”   贾琏摇了摇头,“皇上还没有决定,只是露出这个意思。这几日朝堂上一直在为这事吵闹。”   这可是个肥差,虽然有些危险,但依旧有许多人盯着。依他看,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吵不出个结果。   只是让贾琏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差事最终却落在了他的头上。他不过一个户部侍郎,就算是想要派钦差巡视盐课,也不该是自己才对。   胡尚书看着贾琏问道:“你可知皇上为何要派你去巡视两淮盐场?”   贾琏摇头,他确实不知这其中缘故。   胡尚书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道:“你有一个好出身。”   但万一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贾琏看着胡尚书的背影,眉头紧皱,好出身?何意?   万侍郎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是不是不明白?”   贾琏点头,“万大人知晓?”   万侍郎颔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巡盐御史是谁?是你的姑父,你是谁?荣国府的长孙,未来的继承人。虽然之前你还欠银一事得罪了不少人,但到底是勋贵人家的子弟。你前程不错,未来可期啊。”   说完就笑眯眯地走了。   贾琏蹙眉听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晚上下值,贾琏去了荣国府寻贾赦。   虽然贾赦不成器,他对贾赦也多有不满,可是遇见事情,他还是习惯性的寻求贾赦的帮助。   “你说圣上让你去巡视盐课?”贾赦笑了,“这可是个肥差。”   贾琏无语又无奈,“肥差?是肥差又是个危险的差事。这差事不好做。”   贾赦哼道:“若是好做,也不会选了你去。”   贾琏眼睛一亮,“老爷只是何故?”   贾赦捋着胡子,得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笑道:“你老子我自然知道。”   贾琏很上道的拱手一礼:“还请老爷为儿子解惑。”   “我虽然不在朝堂,但自你去了朝堂,我也曾多关注了些朝堂之事。”贾赦缓缓说道,“四王八公,除了四王,八公中只有你小子的官职最高,也最有前程可言。其他家族都在逐渐式微。”   “两淮盐场势力盘根错节,但如今那边的势力被圣上瓦解了大半,正是过去巡视的好机会。你若是去了那边,咱们家的老亲会对你稍稍帮把手,让你更容易在那边立功。他们也许会寻机插上一手。”   “你先听我说完。”贾赦打断贾琏要说的话,“但既然圣上选了你去巡视盐课,对你、对咱们家自然是了解颇深。简单来说,这是圣上的阳谋。我们家的老亲可以帮你,圣上可以顺势查出和咱们家如今亲近的有哪几家。而你,等你回京之后,却不能对此行有半点儿隐瞒。否则,坐冷板凳就是你最好的命。”   贾琏皱眉道:“那若是老亲不帮忙又如何?”   贾赦嗤笑:“不过是稍抬手的度,能给了好儿自然能在你这里留个人情。这人情啊,可是世上最难还的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用得上。再说,你此番去巡视盐课是奉了圣上之命,帮了你就是帮了圣上。能在圣上跟前儿留名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看得清,这个机会已足够让他们走出这一步。”   贾琏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问你,圣上可有说你林姑父如何?”贾赦问道。   贾琏道:“有意让林姑父回京,只是不知到底是何时。”   贾赦微微点头,“有这个意思就好。你林姑父在扬州多年,若是真能回京,不管是荣养,还是升官,都不会小了。”   “儿子也是这般想的。”贾琏赞同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贾琏也没有在这里多待,很快就告辞离去。   贾赦白了他贾琏的背影一眼,瞧着好色成性,成了亲还真和变了个人一样,真收了性子当情种了!    第66章   贾琏回到伯府, 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叶向晚。   叶向晚闻言很惊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贾琏还能和钦差大臣联系到一块去,真是太令人惊讶了。他合理怀疑皇上是不是被那啥糊住了眼睛。   “过些日子我就要启程, 我······”贾琏看着叶向晚怀疑的眼神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想, 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差劲,不然他的晚哥儿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瞧着自己?   叶向晚看见贾琏幽怨的眼神, 不禁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祝你一路顺风, 平安回来。”   贾琏唉声叹气地依靠在小榻的软枕上,“你就不想和我说些别的?”   “说什么?”叶向晚疑惑,给他个祝福平安的话还不够?   “你想听我说什么?”   贾琏笑了,拉住眼前之人的手,一个用力就将叶向晚拉入怀中。   叶向晚挣扎着要起身, 却被贾琏紧紧抱住, “撒手!”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贾琏将下颌搁到叶向晚的脖颈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颈侧,让他的脖颈不觉瑟缩了一下, 就连雪白的肌肤上都浮现出点点粉。   “我这一去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贾琏失落的话让叶向晚想要抽身离去的想法瞬间熄灭,待在他的怀里静静听着。   贾琏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柔声道:“你就当真一点都不觉得不舍?或是会不会想我?”   “谁要想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叶向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便是时日久了,难道还会一年都回不来?”   贾琏叹道:“这可说不准。这次巡视两淮盐场,可不同以往,我不过就是占了个巡视的名儿,到时候说不得会如何。”   叶向晚不解,“你是钦差, 难道两淮盐场的些许负责人你还做不了主?”   “巡视盐课,听着是个肥差,实际上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贾琏满心无奈,“这若是之前,我只怕巴不得去捞一把。可如今不同往日,对我来说,这些许钱财在我心里比不得前程更重要。更何况,我还有你这么一个金矿山,也不缺钱。没得因为这事儿沾了手。”   叶向晚从他怀里起身坐好,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一点,挑眉一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可以奉旨接小金库的。”   “奉旨接小金库?”贾琏若有所思。   叶向晚见他沉思不语,又道:“我问你,如今国库里有多少钱财?”   贾琏道:“之前各家还了欠银,拢共才数百万两银子。不过等押送南边的脏银回来,大概又可进个数百万两银子,加在一起也有千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   “之前国库里没钱,但江淮两岸的赈灾银却是如数发放,想来应该是皇上从自己的私库里拨出来的。”叶向晚意有所指。   贾琏喃喃自语:“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怪不得老爷说回转之时,此行绝不可对圣上有半点隐瞒。”   叶向晚道:“虽然你那个老子太过老不羞,但这话却是不错。自从你领头还了国库欠银,一路高升到现在,你的身上早已经印上了皇上的烙印。你这辈子就只能跟着皇上走。你接了小金库,说不得是两全其美。”   贾琏回了神,激动地握住叶向晚的手,“晚哥儿,你真是我的谋士,不若你随我一同去如何?”   叶向晚挣开他的手,嫌弃地起身坐到一边,“免了!就我这两下子,还谋士,到时再给你带沟里去。再说,我舒舒服服在京都享福不好吗?为什么要跟你外出受罪?”   不过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意动,一直待在京都确实没有意思得很。搞得他只能时常和府里的下人打球玩儿。   只是再好玩的东西也会腻,剩下的就真的只有无聊了。   “晚哥儿,我求求你了,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贾琏拉住叶向晚的手祈求着,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可怜的神情。   叶向晚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少来诱惑我,说不去就不去。”   贾琏抬起手覆到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背上,挺翘的长睫轻轻扫在叶向晚的掌心,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痒意。   看着那双勾起的红唇,叶向晚猛地抽回手,在贾琏看过来时,从小榻上站起身就转了过去,“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贾琏也跟着起身,认真地说道:“刚才不过是说笑,我此去乃是为公,也不好带你一块去。”   叶向晚闻言转头气呼呼瞪了他一眼,说什么笑!害他真的认真思考了半天!真是浪费他的感情和精力。   贾琏被瞪也不生气,反而很安心,是熟悉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眼神瞪习惯了,若是一天没有得到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晚上临睡前,叶向晚忽然问道:“这次去可会有危险?”   “按理来说不会有危险。”贾琏在黑暗中勾唇轻笑,晚哥儿在关心我,“不过是巡视一番盐场,如今关于之前的盐税账目都被带回了圣上手中,我去了也只是安抚一下人心,顺便着看看盐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听着贾琏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叶向晚也真的以为这件事就如他所言这样轻松,便也没有再多想。   很快贾母那边就知道了这件事,找了他们俩过去询问。   “到了那儿,你多去你姑父那里走动。他在扬州待了数年,猫道鼠道比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清楚。”贾母殷殷叮嘱着。   贾琏笑着应下:“孙儿晓的,此次去虽是公干,但也可顺带着抽些时间去拜见姑父。不知老太太可有什么需要孙儿带给姑父的?”   贾母思索了一番,道:“倒也没有特别要带的,听玉儿说你姑父这些年也是身体不适,便带些补身的药材给他。”   说着就看向林黛玉,见其红了眼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可是想你爹爹了?”   林黛玉点头,“离家一年,自然是想的。”   贾琏道:“林妹妹不若写封家书我带去,也好一抵姑父思女之心。”   他没有说林如海或许会被召回京,若是万一猜测有错,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还是等事情确定下来再说也是一样。   贾母颔首,“也好,玉儿写封家书于你爹爹,也免得你爹爹担忧。”   “多谢琏二哥,劳烦琏二哥了。”林黛玉起身对贾琏福身一礼道谢。   贾琏忙道:“不过举手之劳,何必生分。”   贾宝玉则是满脸向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京城,也不知外面是何模样?”   贾母慈爱地笑道:“也没甚稀奇的,不过都是些人罢了。”   贾宝玉笑了,“老太太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人嘛。”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拨动着念珠的手指都紧绷着,可见其心情很是不快。   她看看贾琏,再看看依偎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心中便涌上无尽的心酸。   在贾母这里吃了顿晚膳,叶向晚和贾琏才告辞回去。   路上,叶向晚问道:“我忽然想起一事,之前总是听人说盐引盐引的,这盐引究竟是谁管着下发的?”   贾琏解释道:“盐引是由盐运司申请发放的,便是身为巡盐御史的姑父都无权分配盐引。不过这都是面上的,至于下面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者了。”   “那你呢?”   贾琏愣了一下,“我?身为巡查盐课的钦差,我是有权利审查盐引的发放。”   叶向晚点了点头,怪不得说这是个肥差,到时候说不得会有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银求见贾琏。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贾琏回家就看见叶向晚在指挥着人收拾行李。   只是他看着明显是叶向晚的衣裳都被收进箱笼里有些惊讶:“你是不是收错了,这是我的衣服。”   叶向晚边指挥着红珠和清荷继续收拾,边不在意地回答:“谁说这是给你的,我的衣裳当然是我自己穿。”   贾琏皱起了眉头,“何意?你不要说你也去?”   “怎么不行吗?我自幼在京都长大,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去过。如今有了机会,便想着出去转转。”叶向晚转身看着他,“可不是为了你,你可别多想。”   贾琏闻言心中有种隐秘的喜悦,但很快担忧就压过了心底的喜悦,“我这次去是有公务在身,此行虽说不会有危险,但万事没有绝对,你若是想要出游,再选别的日子就是。何必非要这次去?”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间?你是京官,无诏不得离京,我要是撇下你去出游,你不得哭死?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瞧瞧,咱俩还能有个伴儿。”   叶向晚见他还杵在这儿,一把将他推开,“别碍事,走开点儿,你挡着光了。”   贾琏一把攥住他的双肩,将他的身板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严肃的眼睛凝视着他,“我不是在说笑,晚哥儿,你若是想要出游,咱们有的是时间,犯不着非得选这时。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危险,我都不想你跟着。”   叶向晚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啊,就是想多了。这次圣上对盐场的大清洗不亚于地龙翻身,想来他们也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伸爪子。他们讨好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出手。安啦。”   见贾琏还是犹豫,叶向晚又道:“况且,谁说我一定要跟着你了?说不得我瞧见哪处风光好,就丢下你自己跑去玩儿,说不准咱俩半路就得分开。”   “不许!”贾琏抱住他,“既然要一起,就要一直一起,不许半路分开。”   叶向晚闻言唇角微翘,不经意间瞧见红珠和清荷偷笑,忙将贾琏推开,“抱什么抱,青天白日的,注意点儿。咱俩还没到这么熟的地步。”   贾琏顺势松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对了,你可是上奏圣上要一同去?”   叶向晚懊恼,“这倒是忘了,我这就去写。”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去写奏折,贾琏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很快,叶向晚的奏折就呈到了皇帝御案上。   皇帝看到这份奏折的时候,还挺惊讶。想起去年当街揍贾琏的人,此刻却亲自上折子要随贾琏一同出京不由乐了。   “他们感情倒是深厚,你瞧瞧,为了陪着贾琏一起,还说什么要去外地寻找有没有特别的植物,说不定会再找出一种粮食来。”   黄内侍笑道:“这说明他们感情好,一刻都离不得。”   皇帝笑了,指着奏折上最下面的一角的字:“这个安佑伯真是心思灵巧,还问他们去了哪儿能否便宜行事。你说说,这个便宜行事要如何便宜才是便宜?”   黄内侍陪着笑颜,“如何便宜行事还不是皇上您一句话的事儿。”   皇帝沉吟片刻,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便宜行事,朕准了!”   说着朱砂红笔便写了个大大的“准”字。   得到批复的叶向晚很快就开始安排自己店铺里的安排。合欢宗和芙蓉妆都给了足足的货放在二楼。锅底捞酒楼,给了足量的各种底料。至于食材,店里的大厨已经差不多都可以自给自足了,所以也不需要他再供货。   将自己一块去的消息和荣国府那边说了一声,贾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一些头疼脑热的药莫要忘带。   药物一事若不是贾母提醒,他还真的忘了。贾母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忙让人帮忙准备了齐全送到伯府。   等一切都准备好,也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一次叶向晚没有带红珠清荷她们几个伺候的丫头,只带了李涛李海他们几个护卫。一大群男人,还是在船上,带了女子到底是不方便,干脆一个都不带了。   叶向晚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感受着摇摇晃晃的船只,不由得头晕目眩。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   贾琏坐在边上,见他面色苍白很是担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呕!”叶向晚有气无力地拍了他一下,“闭嘴,你不要和我说话······呕!”   他猛地翻身对着床边的痰盂······   贾琏给他拍着背,丝毫不见嫌弃地给他擦着嘴,“算算时间,咱们要在船上待个一个月或是一个多月才到,如今你就这般难受,那······都怪我,我就不该同意你跟着,不然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叶向晚喉间翻涌,他白着脸色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胖肚瓶打开,倒出一粒绿色的豆粒大小的药丸服下。   “这是何物?”贾琏拿过他手里的瓷瓶,眉头紧蹙,“不可乱食药物。”   叶向晚摆摆手没有理会贾琏的询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贾琏见状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开。他将浸着凉水的布巾放到叶向晚的额头,“可好些了?”   叶向晚微微点头,聊胜于无吧。   许是叶向晚服下的强身健体丸真的有用,他的晕船症状减轻了不少。在床上度过了六七天之后他也逐渐适应了。   贾琏瞧着他好了很多也放了心,忙命人熬了鱼汤给他补补,“这是船上的人现捕捞的,甚是滋补。你多喝些,这几日你都未曾好好用饭,都瘦了。”   叶向晚闻言摸着自己的脸,瘦了?瘦没瘦他没有察觉出来,他瞧着贾琏倒是明显的瘦了很多。   想起这几日贾琏一直在为自己晕船的毛病忧心,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不!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说出来的,有些暖意,又有些心疼······心疼?   心疼是什么鬼?他怎么可能会心疼别的男人?他只会心疼他自己!心疼别人会倒霉!叶向晚!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千万不要心疼别人!   但他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端了一碗鱼汤放到贾琏面前,立时就看见贾琏欣喜的笑脸,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这几日多谢你了,你也多吃些。”   “好,我多吃些。”贾琏脸上扬起笑容,低头喝着鱼汤。   叶向晚移开视线吃饭,“咱们现在到哪儿了?”   贾琏道:“清凌江。”   见叶向晚疑惑,解释道:“过了清凌江,再行些时日就能到直通扬州的百川河。”   叶向晚点头,表示明白了。   只是说着轻松,但还是过了二十多日才真正达到扬州。   在扬州码头靠岸,就见码头周边已经被肃清人群,只有各处官员在等候迎接。   贾琏一身绯红官服尽显矜贵,叶向晚也是一身石青色朝服,胸前绣着麒麟补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气势也足够唬人。   二人相携着从船中走出,众官员纷纷见礼。   叶向晚微微颔首,贾琏倒是笑意满满,笑容亲切温和的下船与那些官员寒暄。   这时,走出来一个年约近三十多岁的男子,长身玉立、气质儒雅,下颌蓄着胡须,却仍然可以看出其年轻时俊美的面容。   “安佑伯和贾大人一路风尘,不若先回驿馆别院歇息,等到晚上,我等再设宴宴请伯爷和贾大人,如何?”   “林大人所言极是,是我等急切了。”   听到这个称呼,贾琏心里就是一动,多看了两眼林如海就收回了视线,“诸位大人客气了,一路行来,本官确实有些疲累。”   叶向晚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虽然面带笑意,只是那些官员拿不准他的性子,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便只和贾琏寒暄。   寒暄过后,贾琏和叶向晚就坐上他们准备的轿子,带着人去了驿馆别院。    第67章   看着精兵护卫将整座驿馆都包围起来看护, 叶向晚摇头感叹道:“如今我也能感受到作为上位者,下位者对我的小心对待了。你说我当初是不是该向皇上要些护卫?”   贾琏笑道:“如今你还少了护卫?”   叶向晚笑了,“就是忽然想起来, 我的伯府可是我从一无所有到各司其职的人都齐全。”   “知道你厉害, 快去洗漱去去疲乏,一会儿歇一歇, 晚上好去赴宴。”贾琏拉着他从床上起身。   叶向晚哀叹道:“可不可以不去?”   贾琏无奈道:“第一次来,不好不给他们这个面子。钦差每到一处, 只要不是特别耿直固执之人,都会应下接风宴。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真是的。”叶向晚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不想和他们虚以委蛇。”   “只这一晚就好,其他的自有我在。”贾琏哄着,见人去了屏风后面, 就去给他找换洗的衣衫。   两人洗漱好之后, 就躺下休息了一个时辰。醒来之后,李涛就将请帖送了过来。   “松林酒楼?”叶向晚看着上面的地点还挺惊讶,“我还以为他们会请我们去花楼吃酒。”   贾琏心中微醋, “你想去花楼?”   “你可不要污蔑我。”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之前别人请我去吃饭不就是定的风月场所。”   贾琏微醋的心立时消失,他倒是忘了,晚哥儿最是不喜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想去那样的地方。   “朝中规定,官员不可吃花酒,不可狎妓,违者轻则打板子,重则丢官。”贾琏解释道。   叶向晚却是知道,“上有对策, 下有计策,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   贾琏笑道:“再说,你我乃是夫夫,他们是想不开要得罪你我,才会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叶向晚轻咳一声,认真严肃道:“在外要称职务,你该叫我伯爷。”   “好,我全听您的,我的伯爷。”贾琏笑眯眯地应下,眉峰微挑间尽显暧昧。   “滚蛋。”叶向晚揪了下他的耳朵,“少来这一套,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该出发了。”   “不急。”贾琏拉住要收拾的叶向晚,“今儿咱们是客,让他们等一等也是应该的。你可是我的伯爷,怎能等别人?”   叶向晚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踩点儿去?确实是有身份的人会做出的事儿。   原本定的时间是戌时,但叶向晚和贾琏直到戌时一刻才到达松林酒楼。   松林酒楼位于扬州的烟雨湖上,高座在松林酒楼上可俯瞰整个烟雨湖的夜景。   此时正值夜间最热闹的时候,各家花楼画舫都开始在湖面上滑动,丝竹入耳,人声鼎沸,一船船的灯笼将烟雨湖的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叶向晚和贾琏到了三楼,未语先笑,“真是对不住,一路行船实在劳累,便晚了些。”   “伯爷言重了,伯爷一路风尘劳累,自该好好休息。我们只想着为伯爷和贾大人接风洗尘,倒是忘记了这一点,待会定自罚三杯,伯爷恕罪。”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笑道。   “这位是······”叶向晚恰到好处的停顿,立马就有人解释,“这位乃是扬州知府宋连清。”   “宋大人,初次见面果然是仪表堂堂。”叶向晚客套了一句。   宋连清拱手笑道:“伯爷谬赞了,快请上座。”   叶向晚和贾琏入了上首坐下,宋连清又开始介绍其他人:“这位是漕运总督曹云曹大人,这位是扬州卫指挥使简峰简大人,这位是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   叶向晚和贾琏一一颔首示意,权做打了招呼。至于那个不在的盐运使······他们自然是知道,早就被押送回京了,如今新的盐运使还未上任,故而无人可来。   贾琏举杯向林海,笑道:“说起来,我还要称林大人一声姑父,身为晚辈,这第一杯酒小侄该敬您才是。”   “若如此,那本伯爷的这第一杯酒也该敬林大人。“叶向晚也举起酒杯看向林海。   林海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惊讶,“我自听闻来此的钦差姓贾,便猜着是否就是我那好侄儿。只是多年未见,我也不大敢认,不曾想还真是。”   他看了一圈同僚,笑道:“伯爷和我侄儿的这第一杯酒我就领先了。”   宋大人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林海喝下杯中之酒,就见宋大人也举起酒杯,“我等自是不敢领敬伯爷之酒,该我们先敬伯爷一杯才是。”   话音落,其他官员纷纷举起酒杯敬酒。   叶向晚和贾琏喝下他们敬的这杯酒,笑道:“我是不善酒力,倒是扫兴了。”   简大人很符合武将的特点,嗓门大,说话也觉得豪爽,“不喝也无妨,伯爷到底是个文人,不比我这个粗人。况且设宴本就为伯爷和贾大人接风洗尘,酒喝不喝的无所谓,吃好才是最重要的。”   宋大人连连赞同,招呼着叶向晚二人用膳,“这可扬州的一绝,清炖蟹粉狮子头、茄鲞、三套鸭、文思豆腐,伯爷和贾大人可要好好尝尝。”   叶向晚挨个尝过,自然是一阵夸赞。味道确实不错,他如今也算是真正吃了茄鲞这道名菜。   酒过三巡,宋大人忽然感叹道:“扬州自前些时日出现乱子,至今仍是人心惶惶。贾大人和伯爷的到来倒真是稳定了人心。”   至此,算是入了正题。   贾琏微微一笑,道:“宋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和伯爷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让百姓一见到我们就心安。我们身负皇命来此,不过是借用皇上的势,让他们看到皇上圣恩并无牵连之意,这才让他们安心度日。可不是我们的功劳。全赖圣上。”   说着还对着北方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宋大人他们忙歉意道:“是我失言了,贾大人所言极是,全赖圣上之恩。”   曹大人笑道:“贾大人年纪轻轻就已至三品,想必日后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啊。”   “曹大人言重了,我有今日全赖圣上信任。”贾琏谦虚而认真地正色道:“封侯拜相非我所求,我所求不过是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便已满足。”   看着贾琏脸上的坚定神色,叶向晚忍不住偷笑,宋大人他们倒是被噎了一下,不求封侯拜相?扯犊子呢!   谁做官不求这个?谁要是说只为了为皇帝办事,他们一点都不相信,还不如说是为了百姓谋福祉来得更随大流。   林海也差点儿没有忍住心里的笑意,他压下上翘的嘴角,道:“今日乃是给伯爷和贾大人接风洗尘,何必再说这些公事?咱们喝酒吃菜。”   话说到这儿,宋大人他们也知不好再开口,只笑着将此话题略过不提。   这顿饭吃到亥时初才结束,贾琏脚步微醺着靠在叶向晚身上,回头看着众位官员摆手。   众人瞧他脸色酒色酡红,眼睛也微微眯起,似是不甚清明,也不再寒暄,纷纷告辞。   叶向晚倒是还好,没有喝几杯,出了酒楼门口,他回头看向林海,笑道:“姑父慢走,明儿我和贾琏会去拜访姑父。”   林海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应下。   坐上轿子,叶向晚和贾琏回了驿馆。   到了驿馆别院的房间,贾琏才睁开眼睛,长长吐了口气。   叶向晚捏紧鼻子,“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贾琏抱着他不撒手,“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喝的?”   叶向晚挑眉,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我又没有让你帮忙,再说,我是伯爷,我不喝他们还能强灌不成?要你帮忙?”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忙让人煮了醒酒汤来,“现在怎么样?头晕不晕?”   贾琏就那样抱着他,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晕。”   “该!”叶向晚拉开他的手,扶着他躺下,看着他酡红的脸色,有些担心,“除了晕还有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温凉的手覆到有些热的额头上,贾琏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睛瞧着他,笑了:“我没事,也没有喝多。就是长久没有喝过,一时有些不适应。”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些。他在床边坐下,“以后还是要少喝,喝多了,明儿该头疼了。”   “听你的,今日不过是应酬推脱不得,下次就不用喝这样多了。”贾琏笑着做下保证,“今日这场宴你可看出什么来?”   叶向晚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别的没看出来,就是宋大人倒是挺积极找话题的。”   贾琏闻言忍不住笑了,“其实他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去盐场巡视,先去哪一处盐场,只是没有来得及问就被姑父话赶话的逼停了下面的话。”   “这你都能猜出来。”叶向晚惊讶地看着贾琏,“贾琏,你真是出息了啊,原来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如今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了。”   贾琏得意笑道:“有没有对我刮目相看?”   叶向晚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刮目相看,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揪住贾琏的脸颊轻轻拉扯着,“你还是贾琏吗?”   “如假包换。”贾琏伸展开双手,笑道:“君若不信,可亲自验之。”   许是喝了酒,贾琏的桃花眼尾泛着一抹绯红,眸子里更是隐隐沁出一丝水光。   他就这样瞧着叶向晚,昏黄的烛光下,仿佛给贾琏俊俏的脸上镀上一层润泽的光。   叶向晚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着迷般的缓缓俯身······    第68章   双唇相触间, 一抹柔软逐渐滋生出微微痒意直达心尖。   贾琏微微睁大了眼眸看着眼前这个正在亲吻自己的人,随后迟疑地抬起双手揽住叶向晚的腰,一个用力翻身, 就将人压下。双手不老实的从叶向晚的衣襟探入, 温柔的吻也逐渐变得急切。   冰凉的指尖在肌肤上摩挲着,温热的呼吸交融, 让叶向晚回过来神,他一把推开贾琏, 大口呼吸着。   贾琏伸出手指擦了下唇畔的水渍,对叶向晚笑得开心。   “笑屁啊!”叶向晚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大开的领口,他忙坐起身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就会勾引我。”   贾琏笑道:“那说明你的定力太差, 要多练练。”   听到这话, 叶向晚有些不开心,“你这么会亲,也不知和多少人练过。”   贾琏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上辈子他确实没少练,但这辈子他可是清白着呢。   “我这是天赋异禀。”他嘴硬着,面上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刚才的心虚。   贾琏觉得在和叶向晚的斗嘴中,自己的脸皮也逐渐变得厚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贾琏凑过去,唇角微勾:“你可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叶向晚给他一个飞刀般的眼神,“我会吃你的醋?笑话!”   他怎么可能会吃醋!绝无可能!   贾琏在他脸上偷了个香,“你若是吃醋,我会很欣喜。”   叶向晚惊讶地捂住被亲的地方转头看过去, 却不防被贾琏重重的在唇上亲了一下,他立时瞪圆了那双凤眸,“你!”   贾琏笑得开心,似乎笃定叶向晚不会拿他怎么样。   叶向晚咬牙切齿地瞧着贾琏,可他心里知道,羞恼大过于愤怒。他愤恨地道:“这次饶了你,下次再偷袭我·····”   他捏着贾琏的脸颊,“我倒要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贾琏握住他的手,笑道:“脸皮薄可追不上夫人。”   “那你就打算不要脸了?”叶向晚也没有挣开被握住的手,任由贾琏抓着。   “脸皮和夫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贾琏认真地看着叶向晚,眼里的炙热和温柔情意从眸子里溢出。   叶向晚瞧着颇为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和你的脸皮相提并论。”   贾琏忍不住笑了,伸出双手捧住叶向晚的脸庞,迎上他疑惑的眼神时,勾唇笑道:“不必在意这一点,也不必怀疑,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叶向晚拉下他的手,从床上站起身,“这一点你也不用时常提起,有些话不是说了就是真。有些事不是说的而是看的。”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说确实不如做。   晚上歇息时,贾琏低头看了眼熟练抱上来的人,心道:青蛙已经入笼了不是吗?至少之前他真切感受到情动之人不只他自己。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叶向晚和贾琏就带着礼物去林府探望林海。   “这是林妹妹托我带来的家书。”贾琏将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林海。   林海怔愣了一瞬,他没想到还会接到女儿的家书。他神情急切地接过家书,道了声慢待,就径自去了后堂仔细观看。   过了好一会儿,林海才红着眼睛从后堂走出来,“让贤侄和伯爷见笑了。”   “姑父思女心切,我们都是理解的。”叶向晚笑道:“这里无有外人,都是一家子,姑父叫我晚哥儿就好,不必如此称呼。”   “好,那我就称你一声晚哥儿了。”林海对叶向晚的印象很好,甚至比贾琏这个亲侄子都要来得好。眉眼清秀,眼神清正,气质温和,是个很容易得到长辈喜爱的一类小辈。   贾琏道:“瞧着姑父神色倦怠,可是身体不适?”   林海摆手道:“不过是最近忙碌了些,不碍事。”   贾琏也不知林海的话是真是假,便顺着他的话颔首道:“那就好,如今林妹妹只有姑父你一位亲人在世,可要好好保重才是。”   林海想起林黛玉走时泪眼朦胧的模样,不禁问道:“如今玉儿在府中可好?那孩子家书上只写着一切都好,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叶向晚道:“姑父放心,林妹妹自入了府,就由老太太亲自抚养,一应吃喝皆是比照着自己的用度。听说姑父有希望回京,等日后回了京城,自然就见到了。”   林海闻言叹了口气,贾琏蹙眉不解:“我和晚哥儿来扬州的路上花费月余时间,京城的消息也不甚灵通,不知姑父可知上意究竟如何?可有意让您回京述职?”   “如今我也是不知,不过若是回京述职只怕也没有这么快。”林海摇头,“若是圣上有意,应是等盐场这边安定下来才会有消息传来。”   贾琏道:“那只能静待消息了。好在如今姑父可以轻松许多。”   “哪有那般容易。”林海摇头叹息,“你奉命巡视盐场,打算何时去?”   贾琏道:“我对这些盐场都不甚了解,不知姑父可有什么建议?”   林海道:“淮南盐场因卤水淡化,所以大幅度减少。如今泰州分司只余六场,通州分司也仅存七场。”   叶向晚问道:“姑父的意思是如今的盐场只淮北那边最盛?”   林海点头,“不错,虽然淮北最主要的盐场只有三场,但产量高,是盐税的主要来源。至于你想要先去哪里巡视,就看你自己的选择。”   贾琏想了想,问道:“如今两淮还余下哪些盐商?”   林海道:“虽然圣上清洗了一遍盐商和官员,但依旧剩下几家巨富盐商。你与我书房说话,我将扬州势力划分细细说与你听。”   贾琏起身,叶向晚适时道:“我就不去了,这些事情我听得脑子疼,就不费这个劲儿了,反正我来只是顺带着出游的。”   林海也没有勉强,让林管家派人领着叶向晚去街上转转。   叶向晚出了林府,就去了街上。扬州不愧是全国有名的繁华之地,就是比着京都也不差什么。   李涛跟在他身边,赞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扬州,没想到扬州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繁华。”   叶向晚笑道:“咱们要在扬州待些时日,有的是时间逛。”   看着长街喧杂的人群,听着街道两边的小摊贩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叶向晚心中忽觉一阵恍惚。原来他已经习惯了这里,再看着这些人的时候,恍惚也不过一瞬罢了。   叶向晚随意的逛着,没想到会在扬州看见售卖自己那些化妆品的铺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王泰王掌柜买断的其中一个地方好像就是扬州。   他看着眼前这个高两层,特别宽敞的铺子,道:“没想到王掌柜在扬州的铺子这样大。”   铺子里的人不少,都是些穿戴富贵的夫人小姐,或是丫鬟,看样子生意很好。他也没有进去看,反正他供货出去,别人卖多少钱都和他没关系,没得自己进去找羡慕。   正走着就见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叶向晚好奇地走过去,往里挤了进去,林府的小厮和李涛也急忙跟着挤进去。   里面原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女子年岁正值妙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泛着淡淡的红,穿了一身白色孝衣,鬓边戴了一朵小白花儿。   叶向晚只瞧了一眼那女子姣好的脸蛋,和白嫩的肌肤,再看看那破席子卷着的尸身露出来的一抹褐色麻布衣衫,红唇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转身带着人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人群里女子的娇呼声,叶向晚摇头感慨道:“招数老不怕,管用就好。”   李涛不明白所以地回头看了眼,“伯爷,这是何意?”   “死去的老子穿着麻布,这女子却被养的白白嫩嫩的,真是稀奇。”叶向晚可没有那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性子,这就和明知屎不能吃还便要尝一口有什么区别!   李涛明白了,“伯爷真是艳福不浅呐。”   叶向晚打趣道:“羡慕?你还未有贤妻,不若我给你说个媒?”   李涛连连告饶,“不不不,属下现在还未有心思想要成婚。”   叶向晚本是说笑,见他如此不免有些热心肠,“真不要?你都三十而立了,还不打算娶妻?”   李涛笑道:“没这个心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属下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也不错。”   “行吧。”叶向晚也没有勉强,“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可要说一声,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做媒。”   “多谢伯爷。”李涛拱手道谢,脸上满是笑意。   逛了一圈,买了些吃食叶向晚就带着人回了林府,倒是让不远处瞧着人失望不已。   “呸!怎么想的,安佑伯看着就和钦差大人感情很好,送女子过去岂不是诚心交恶?”一个中年男子不屑地白了一眼远走的人,还不如直接给银子来得爽快,还不会让钦差大人和伯爷厌恶。   再说,就算送人也该送貌美的男子,说不定伯爷和钦差大人就好这一口也不一定。   回了林府,叶向晚就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贾琏和林海听。   贾琏一听有人想要挖自己墙角,脸色都青了,真是大胆!   看到贾琏愤怒的神色,林海笑了一下,“看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想要讨好你们。”   “讨好我们?”贾琏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海,不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这明明是结仇!他都还没有追上晚哥儿,就有人给他后院起火,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贾琏看向叶向晚,满心的庆幸和欢喜,“还好晚哥儿你没有将人带回来。”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蠢?连这么简单的计谋都看不清?谁会带一个明知没有怀好意的人回来。”   “我的晚哥儿自然是顶顶聪明之人。”贾琏忙上去哄着。   叶向晚看到林海打趣的目光,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捣了下贾琏的胸口,“闭嘴!”   林海捋着胡子笑道:“我已命人备好了膳食,移步正堂。”   叶向晚跟在林海的身后,不时还掐一下贾琏的胳膊,在长辈面前说的什么屁话!   贾琏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低声讨饶:“好了好了,咱们夫夫自来感情就好,姑父见到就见到了,有何可隐瞒的。”   他那是生气这个吗?叶向晚满心羞恼,他只是······他只是生气贾琏没个正形!   吃了饭,叶向晚和贾琏又陪着林海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从我这儿走不通,说不定到时会走你那边。”叶向晚倚靠在软榻上,接过贾琏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口茶。   贾琏笑道:“凭她是谁,不过都是庸脂俗粉,如何比得上你。再者,我也并未蠢笨到如此地步。”   “接下来你就忙你的事,我会去周边逛逛,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植株。”   贾琏道:“让李涛和李海跟着,不然我不放心。”   李涛和李海是这批护卫中武功最好的,不然贾琏也不会让他们俩跟着叶向晚。   “知道了。”叶向晚不置可否地点头。   贾琏来此就是为了巡视盐场,所以叶向晚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这两日出去不是遇见少女卖身葬父,就是少年卖身葬父。不然就是好赌的父亲,遭卖的他|她,可谓是烦不胜烦。   最后叶向晚干脆带着人出城去了,打算去山脚下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在山脚下了马车,就听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叶向晚蹙眉看去,只见不远处奔来三匹骏马,每一匹马上都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儿,箭袖束腕,马匹上还挂着箭囊和弓箭,看那样子也是来打猎的。   到了近前,马儿被勒停,三位公子哥儿利落地翻身下马,身后的小厮忙牵着马儿栓到一边的树上。   三位公子哥儿衣着华丽富贵,叶向晚打量了一眼,一个面容秀丽,只是眼神有些阴郁。一个气质儒雅,身上更多的是文人气息。虽眉眼含笑,瞧着似平易近人,但叶向晚却觉得他更像笑面虎那一类的人。   最后一个年纪略小些,不过十八九岁,正值青春洋溢,笑起来脸颊上还有着酒窝,清朗帅气。   感受到叶向晚的视线,那三人纷纷颔首示意,更是露出一个友好和善的笑意。   叶向晚收回视线,就带着李涛和李海往里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   叶向晚回头见那位气质儒雅的男子笑着拱手:“公子也是来打猎的?今日遇见也是有缘,不知可否通行?”   叶向晚笑了,“若是你我在这座山里再次遇见,同行也无妨。”   他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前脚刚出城门,后脚就有人和自己目的地一样。   男子怔愣一瞬,等回过神就见叶向晚已经带着人走远。   酒窝青年叹道:“我就说,直言过来拜见伯爷不就行了,干嘛这般不诚不实的。若是伯爷气恼,认为咱们欺骗他怎么办?”   “那只能说我们没缘。”阴郁男轻垂眼睫,遮住眼里的沉思。   儒雅男子挑眉道:“有缘没缘的,不还是我们说了算。走,跟上。”   说着就当先追上去。   酒窝青年看了眼阴郁男子,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不管成不成,咱们总得试一试,不然······”   阴郁男子紧抿着唇,和酒窝青年一道快步跟上。   “公子留步。”   叶向晚蹙眉回头,“有事?”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和不快,儒雅男子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公子可是初来扬州?我们几个经常来这座山打猎,知道哪里猎物最多。公子若不嫌弃,可与我们一道。”   “不必,公子爷我最喜欢惊喜。”叶向晚不欲搭理他们,转身就要走。   酒窝青年见状忙上前一步,笑道:“伯爷恕罪,其实我们是知道伯爷来此特意来寻您的。”   “寻我?”叶向晚笑了,“寻我做什么?”   酒窝青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着儒雅青年和阴郁男子,笑道:“这位是盐商商家大公子商洛,这位是盐商乔家三公子乔翔,我姓何,名何方,家中也是盐商。我们自听说伯爷的事迹,都对伯爷进献新粮钦佩不已,所以得知伯爷来此,特来拜见。”   何方?这名字起得还挺有趣,叶向晚对他们的来意有所猜测,“你说话倒是实诚。”   “伯爷面前不敢撒谎。”何方灿然一笑。   叶向晚笑道:“你们找我也是无用,他的事我向来不管。”   “伯爷这是何意?”何方仿佛没有听出叶向晚话里的意思,只道:“我们来只是想要拜见伯爷,别无他意。”   商洛颔首一笑,“小方所言皆是我们之意,不知我等可否陪伯爷狩猎一场?”   叶向晚闻言眉峰微挑,“你们若是愿意,随意就是。”   “多谢伯爷!”何方声音响亮,语气里满是欣喜。   李涛和叶向晚走在前面,低声问道:“伯爷,这样真的没事?”   “不过是一同打猎罢了,没事儿。”叶向晚毫不在意,“来都来了,还能将人撵走?”   商洛走在乔翔身侧,见他面色冷凝,就道:“你挎着张脸做甚?若真能得伯爷青眼,对你不也是好事一桩?”   乔翔的脸更冷了。   何方凑过去,也道:“我觉得伯爷看不上你。”   乔翔闻言瞪着他,何方却不怕,反而还振振有词:“你瞪我干什么?我说得难道不对?谁会喜欢一个整天阴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了你百八十万两银子一样!”   乔翔这次气得脸颊都鼓起来,快步上前,远离他们两个。   叶向晚没有理会他们几个在说什么,只是听着清脆的鸟叫声心情愉悦,觉得心都静了。   【怎么老是有人往儿这深山老林里来?】   【这谁知道,整天吵吵的鸟心烦!我的毛色都不亮了!】   叶向晚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枝头停着两只鸟雀,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第69章   叶向晚也没有在意两只鸟的交谈, 进了林子就四处寻摸野鸡野兔什么的小动物。   何方凑过去,“伯爷想要打些什么猎物?”   叶向晚也不打肿脸充胖子,道:“我的箭法不好, 不过是出来玩玩儿, 顺带着瞧瞧能否打来一只野鸡野兔的。”   何方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儿, 我给伯爷打个野鸡野兔。”   商洛适时插话:“何方箭法不错,伯爷若是不弃, 待会儿就让何方帮着打几只。”   叶向晚摇头拒绝,“还是罢了,若是都靠着你们来打,岂不失了乐趣。你们不必跟着我,分散开来自行猎物就是。”   话音刚落, 何方就道:“我们跟着伯爷。”   知道一时半会是赶不走这几个狗皮膏药, 叶向晚也不再管他们,带着李涛和李海往山里走。   何方三人在其后跟着,瞧着叶向晚十箭有九箭都落空, 忍不住对视一眼。都说安佑伯在被封伯之前是京都城一个穷苦人家,侥幸嫁入荣国府后,才生活好些,原来当真如此。   叶向晚边随意射着箭,边四处张望着,瞧见一边草丛窸窸窣窣地摇晃着,拉开弓箭就朝着那边射了过去。   一只颜色艳丽的野鸡飞速跳开,没入草丛中不见了影子。   叶向晚叹了口气,李涛笑着走过去将箭矢拔出来,只是回来时, 神色有些不对。   他对叶向晚使了个眼色,叶向晚会意地摇头叹息,“没意思,回去吧。”   何方拎着一只野兔跑了过来,“伯爷是要回去了吗?”   叶向晚道:“老是打不着,还不如回去。”   “啊?这就要走啊?”何方有些不舍,他这才刚得趣的时候,怎么就要回去了。   商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猎,“都快半个时辰,想来伯爷也累了。不若回城,由在下做个东道主请伯爷吃饭?”   叶向晚转头看着他,笑道:“不必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说完转身就往山下走。   商洛心中无奈,这个安佑伯真是太难讨好。   乔翔道:“安佑伯是个聪明人,可惜有的人就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   何方轻轻撞了下乔翔,“你在说你爹?”   乔翔气呼呼地瞪了眼何方,何方满头雾水,看向商洛,“我说错什么了?”   商洛看着他手里拎着的死兔子,没好气地道:“打你的猎去吧!”   何方看着他们的背影,挠头不解:“不是乔翔的爹,难道还是我爹?”   到了山脚,叶向晚回身看着跟上来的人,“你们怎么没有继续玩儿?”   商洛笑道:“伯爷回去了,我们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干脆和伯爷一道走。”   叶向晚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径自上了马车,李涛和李海坐在外面赶车。   商洛三人也翻身上马走在马车周边,带来的随从都跟在后面,瞧着都好似在护卫中间所走着的马车一样。   回了城,商洛还是没有打消清客吃饭的心思,叶向晚再一次礼貌拒绝,“今日有事,无法应约。若是下次再见,本伯爷请你们吃饭。早些回吧。”   话说到这份上,商洛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看着马车远去。   不过何方倒是追了上去,“伯爷!”   他将手里的兔子和野鸡塞给李海,“拿回去给伯爷加餐,若是伯爷喜欢,下次我还给伯爷打。”   叶向晚撩开窗户的帘子,看着何方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禁笑道:“那就多谢了。”   何方挥手送别马车远去,商洛和乔翔走到他身边,“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乔翔瞧着何方,满是阴郁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无语,“也许心眼子多的人就喜欢他这样的。”   “什么意思?”何方皱眉,总觉得他们在骂自己傻。   商洛揽住何方的肩膀,“走吧,回去,今日任务没有完成,说不定下次还要继续。”   慵懒的语气哪里还有之前的儒雅之气。   何方道:“我觉得伯爷人很好啊,很温柔,不像别的权贵人家,看着咱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几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驿馆别院,叶向晚看向李涛。   李涛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递给叶向晚:“伯爷请看。”   叶向晚接过去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块石头并不大,只有小儿拳头大小,上面布满了闪亮的银色光点。   前世时,他曾经想着要是自己捡到一块银矿石金矿石就好了,所以特意找了银矿石和金矿石的图片解说看了一遍。所以他打眼一看这块石头就有些眼熟。   但他并没有见过实物,所以很不确定地询问道:“银矿石?”   李海闻言也凑了过来,“有些像,应该是。”   李涛道:“见到这块石头的地方周围都是杂草,并无碎石块。”   “所以······”叶向晚沉思道:“所以这块银矿石是不小心遗落在那里的。”   李涛沉声道:“但不管是人还是山间动物所遗落,都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山里某处有银矿存在。”   叶向晚脸色凝重,“再往深里想想,或许已经被开采。”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开采之后的银矿遗漏的一小块被山间动物带了出来?”   李海道:“银矿的开采都会记录在册,想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开采过银矿,只要打听一下就可知晓。若是官采,不会没有人知道。”   叶向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明白李涛的未尽之言,若是这附近真的没有什么银矿,那才是事大了。   像是金银铁铜这样的矿,是严禁私人开采的。一旦发现,都是按谋逆罪论处!   “这件事莫要传出去。”叶向晚叮嘱道,“要私下里查,等我吩咐。”   “是。”李涛和李海也是知道轻重之人,立刻就应了下来。   晚上等贾琏回来,叶向晚就将银矿石拿给他看,“你瞧瞧,可是银矿石?”   贾琏仔细瞧了好一会儿,“你若是让我瞧,我确实看不出来,我没有见过银矿石,只见过银子。不过李涛和李海若都认为是,那八成为真。”   “不过······”贾琏微蹙起眉头,迟疑道:“我在户部整理往年财政收入时,并不曾发现扬州这里有记录银矿的存在。”   叶向晚眉心紧拧着,眼里闪过沉重,“那就是私人开采了。”   “这件事你莫要管,交给我。”贾琏抬头凝视着叶向晚,“这不是小事,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若是假的,不过是虚惊一场。可若是真的,世上铤而走险的人不少。”   “我知道。”叶向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也没有一意孤行,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不过······叶向晚眸光流转,不能亲自去查,他可以请外援。   翌日,叶向晚就带着李涛和李海走街串巷,找到了卖鸟雀的地方。   “公子,您要买什么鸟雀?”李涛好奇问道。   叶向晚随意道:“不过养来逗逗趣儿,什么都好,主要是合眼缘。”   李海指着一个鸟笼里关着的一只黑色的大鸟,“公子,这个好,这个威武。”   叶向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笼子里关着一只黑色的鸟,正在情绪激烈地撞击着笼子,嘶哑的叫声难听极了。   【鸟爷告诉你,赶紧将鸟爷放了听见没有!小心鸟爷家族来人对你不客气!】   叶向晚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鸟笼前蹲下,“有个性!爷喜欢。老板,这是什么鸟?怎么卖的?”   好不容易有人过来询问这个烈性鸟的价钱,老板也不说虚的,生怕将客人吓跑,“公子,这是八哥儿。虽然性子暴躁了些,但看着也挺威猛不是?”   【你想卖了鸟爷?你个无耻人类!快把你鸟大爷放了!听见没有!】   八哥儿撞得更激烈了,鸟笼子都被撞地摇摇晃晃要倒地。   老板急忙将鸟笼扶正,手背差点儿被八哥儿那鸟喙给啄了个血洞出来。倒是将老板也给惊了一身汗。   叶向晚道:“老板,你这八哥儿的性子可不止暴躁了一些啊。”   八哥儿一双黑眼珠子死死瞪着叶向晚:【就你要买鸟爷啊?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敢买鸟爷,鸟爷回家就扒了你的锅!蹬了你的灶!饿死你个熊样儿!】   叶向晚自动过滤着八哥儿的话,只心里实在难以压抑着笑意,“老板,二十文,我要了。”   老板苦着一张脸,二十文?都不够自己的收购钱。   “公子,这实在是······”   在鸟市里待了一段日子,八哥儿对人类的一些银钱也有了些了解,虽然不知道二十文到底值多少钱,但它却知道,值不了多少钱。   【二十文?你个小白脸子!鸟爷就值二十文?真是气死鸟爷了!】   “你看它这个样子,回头再给气死了,你岂不是砸手里了。”叶向晚指着笼子里目露凶光的八哥儿,“我看你还是卖给我得了,二十文也是钱不是。”   “五十文,不能再少了。”老板也被八哥儿的眼神吓了一跳,若是这位公子走了,卖不出去事小,再给客人啄伤了事大。   “付钱。”叶向晚拎起鸟笼起身就走,李涛付了钱,就和李海紧随其后离开了鸟市。   坐上马车,叶向晚听着八哥儿的骂骂咧咧,感叹道:“家里一个猫爷,如今又来了你这个鸟爷,我还真是伺候你们这俩爷的命。”   “别骂了,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八哥儿还要骂的鸟喙立时就张得大大的,夭寿哦!鸟爷我中邪啦!    第70章   叶向晚伸出手将八哥儿的鸟喙手动合上, “嘘,不要吵啦,你想吃什么, 等回了家, 我让人给你准备。”   八哥儿的绿豆大小的黑眼珠自转了转,上下打量着叶向晚, 随后甩开叶向晚的手,【你抓着鸟爷的嘴干什么!再有下次小心我叨你。】   叶向晚忍笑, 捏住八哥儿的鸟喙,低声道:“大鹅才叫叨,你那叫啄。”   八哥儿的翅膀都惊讶地直愣愣地张开,毛都差点炸开。真稀奇哦,这个小白脸竟然可以听得懂鸟爷说话?原来鸟爷没有中邪哦。   回到驿馆的房间, 叶向晚就让伺候的人下去拿些八哥儿要吃的食物过来, 他要和八哥儿玩一会儿。   等下人将食物送来退出去,叶向晚才道:“吃吗?”   八哥儿昂着头在笼子里踱步,【放进来。】   叶向晚将食物放进笼子里, 见八哥儿吃得开心,就问道:“你们八哥儿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般威武霸气?”   八哥儿闻言高兴地止不住,兴奋地叫了两嗓子,【小子,有些眼光啊!】   叶向晚见它神气高兴的模样忍着嘴角的笑意,继续道:“八爷,我有事想要请你帮一下忙。我想,除了像你这样厉害的鸟中之王,没有谁能帮我了。”   八哥儿乐得不行, 【先说来听听。】   万一不行,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威严霸气?   叶向晚低声道:“城外有一座大山你知道吗?”   八哥儿点头,【知道,我之前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谁知一不小心竟被人类给抓走了,真是晦气!   叶向晚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喜,“我想知道,那座深山中,有没有人类走动。比如推着车子什么的,由或者有人搬着石块的。”   八哥儿一听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立马展开翅膀拍着胸口,【行!鸟爷办事你放心,这个忙我帮了。不过这些东西我回来还要吃。】   叶向晚笑道:“管够,你想吃什么我就有什么!”   【成交!】八哥儿立马答应下来。   叶向晚没有立即就将八哥儿放出去,而是打算等到明天再说。   晚上,贾琏回来就见寝房里的窗户边上挂着一个鸟笼子,蹙眉问道:“你买的?”   叶向晚点头,“瞧着挺合眼缘的,就买了回来。”   贾琏闻言看着八哥儿的眼里满是嫌弃,“怎么买个这样的回来?你若是喜欢,可以买些画眉、黄鹂、鹦鹉都行,那样的漂亮,叫声还好听。”   【呸!漂亮?漂亮顶个屁用!哪里像鸟爷这样威武霸气!没眼光的小白脸子!】八哥儿气得恨不得一鸟喙啄烂他的嘴!瞎说什么东东!   不算好听的声音不停响起,贾琏捂着耳朵跑到叶向晚身边,“这鸟的叫声真是太难听了。”   刚打算捂住他的嘴的叶向晚无奈叹气,果然八哥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以为你的声音很好听吗!你个小鸡崽子!你过来,有种咱俩单挑!看我不叨烂你的嘴!让你满嘴胡沁!】   贾琏眉头紧皱,叶向晚眼疾手快地捂住他要继续说的破嘴,“你闭嘴吧,会不会说话?我的八爷明明这样威武霸气,就连声音都这么与众不同,你真是不会欣赏。”   贾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   叶向晚点了点头,认真的。   贾琏拉下他的手,“你别告诉我,它的名字你给取得八爷?”   一个猫爷还不够,又来一个八爷?这名字真是太会占便宜了。   八哥儿还要继续嚷嚷的嘴顿时停住,【八爷?鸟爷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八爷了!】   “怎么?不行?”叶向晚睨了他一眼,“多好听,多符合八爷的气质。不懂欣赏。”   我不懂欣赏?贾琏不可置信,他若是不懂欣赏谁懂欣赏?   罢了,他见叶向晚真的很喜欢这只八哥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他这个八爷。   “这两天巡视的如何?可还顺利?”叶向晚在桌前坐下,准备用膳。   贾琏道:“暂时没什么问题,等我将周边的盐场巡视完成,就要去泰州分司和通州分司走一趟。”   他看着叶向晚,“归期不定,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关于那件事,你莫要插手,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叶向晚点头:“我知道,放心。”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贾琏总觉得很不放心。但看着叶向晚平静的神色,便认为自己只是太担心他,想着等出发时多嘱咐李涛和李海护好他就是。   翌日一早,贾琏正在和叶向晚用早膳,就见一侍从拎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伯爷,大人。”侍从给他们二人见礼,“商公子、何公子和乔公子特意给伯爷送来扬州早点,说是给您加餐。”   贾琏满心疑惑,“这三人是谁?”   叶向晚听说是送给自己加餐的,不由惊讶,“他们三个是昨日在山脚下偶遇我的盐商家的公子,商家商洛、何家何方,还有乔家乔翔。”   “原来是这三家。”贾琏微微颔首,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他们为何要送早点给你?”   叶向晚招手让侍从将食盒里的饭食取出,闻言就顺口答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觉得和我投缘呗。”   “哼!”贾琏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不悦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精致早点,微微眯起眼睛:“他们送来的东西,我看还是不要吃了,万一有个什么问题可不好。”   说着就起身动手将那些早点再次一一放回到食盒里,摆手让愣住的侍从带走,“赏你了。”   侍从看了眼叶向晚,见其摆手,这才高兴地拎着食盒走了。   叶向晚瞧见贾琏嘴角的笑意,心中无语,“既然担心食物有异,做什么要赏给侍从?不怕吃出问题来?”   贾琏眼眸微转,笑着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他的碟子里,“虽然不太可能有问题,但吃人嘴短,小心无大错。”   “算你有理。”叶向晚吃下贾琏夹过来的水晶虾饺,只是低头时,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商家、何家和乔家你知道?”   贾琏道:“这三家也是扬州的盐商,只是相比其他盐商,便显得弱了些,根基不深。他们三家售卖盐引最多的是商家,其次是乔家,最后就是何家。我想他们找你套近乎,也是想着发放盐引时,你可以帮帮忙。”   叶向晚摇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无有实权的安佑伯,盐引如何发放我可做不了主。”   贾琏闻言笑得贼兮兮,“你做不了主,我做得了主。说不定他们就是想着和你交好,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对他们稍稍松手,多给些盐引。或者是吹吹耳旁风······唔唔······”   话还没有说完,贾琏就被叶向晚捏住了嘴,“闭嘴!谁吹耳旁风!吹谁的耳旁风?”   贾琏拉下他的手,讨好地笑道:“我吹耳旁风,我给你吹耳旁风。”   “哼!”叶向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堵得上,堵得上。”贾琏嘿嘿笑着,晚哥儿现在明白那几个人的险恶用心,定会对他们厌恶。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德性!   用过早膳,叶向晚就拎起鸟笼,“八爷,可要我送你去?”   八哥儿摇头,【不用不用,八爷认得路。你就等我消息。】   叶向晚见状也没有再说,推开窗户,将鸟笼打开就将八哥儿给放了出去。   “伯爷,怎么将这八哥儿给放了?”李涛心中疑惑,伯爷不是很喜欢这只八哥儿吗?昨晚上就连二爷都在这八哥儿身上吃了瘪。   叶向晚看着八哥儿飞向天空逐渐远去,笑道:“放它出去透透气,若是它与我有缘,自然会回来。”   李涛和李海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不解。   挥手让李涛和李海去忙活自己的事,叶向晚就在房间里扒拉系统商城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之前在船上刷新了两次,一共多出十二种商品。小麦、杂交水稻,这两样都包括其种子,日后可以找个机会拿出来,一定可以解决粮食的问题。   玻璃制品,他用探测仪探测过,已经分析出其所需要的配料。等回了京城可以找人烧制,看看能不能烧制出来。   苹果、橘子、沃柑和另一次的刷新出的水果所重合,以后也不缺水果吃了。奶制品和奶茶、蛋糕稍稍有些重合,日后也不缺这口吃的。   最后两个则是望远镜和无线监控无人机,叶向晚点进无线监控无人机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可以根据天气所变换颜色掩藏自身的一种无人机。若是白天,那就是透明的。若是黑夜,那就是黑色的,正好之前有个夜视仪,可以配合着使用。   而且还是太阳能的,只要有阳光,就不会有没电这一说,很是方便。   叶向晚闲来无事,买一个架望远镜。看了说明,这是一架军用望远镜,有机会可以出去瞧瞧到底可以看多远。无线监控无人机和夜视仪也都买了一个,趁着现在有时间,多熟悉熟悉,也免得到用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申时过半时,八哥儿回来了。   一落桌面整只鸟就瘫在了桌面上,【累死了!】   叶向晚急忙给它倒水、拿吃食。   八哥儿吃喝后,才有力气说话,【经过我和我的七大姑八大姨的精心勘察,终于找到了你说的情况。大山里还真有人推着车子来来回回的进出一个山洞,外面还有人瞧着,动不动就甩鞭子!要不是八爷我跑得快,就毁了!】   “八爷辛苦了。”叶向晚恭维着,“今儿咱们先歇歇,明儿我陪你一块去。”   八哥儿没理他,跳到一根杆儿上径自给自己梳着羽毛。   叶向晚沉思着,扬州城外那座山不小,连绵有百里,也不知到底在哪个方向。按照八哥儿所言,只怕那地方应该是大山深处,这就不好办了。   不说山中难寻,只说山中有猛兽就是一道坎儿。还有,若是真的在开采银矿,他们又将熔炼出的银子运去了哪里,这也是重中之重。   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是知道了,不弄清楚总觉得心中不安。早知道就不去那座山打猎了。   但他知道,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只怕贾琏也不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也不会眼看着贾琏一人去查这些东西。   晚上,洗漱沐浴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贾琏侧头看着叶向晚,“晚哥儿。”   叶向晚转过头看过去,“有事?”   贾琏侧过身,“明儿我就要出发去泰州巡视那里的盐场了,归期不定。”   “这么快?”叶向晚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贾琏会这么快就要去泰州。   贾琏道:“这里都已经巡视的差不多了,等将周边的盐场巡视之后,还要顺带着查验盐引的发放。”   他拉住叶向晚的手,“我明儿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叶向晚感受着指尖被轻轻摩挲着,黑暗中,眉峰微微挑起,“什么话?我能有什么话和你说,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来。”   贾琏急了,“当然不是!”   他拉着叶向晚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委屈道:“你不许再拿这些话敷衍我,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会不会想我?”   叶向晚暗道:我有那么多事要做,哪里来的时间想你。   但他肯定不能这样说,便道:“咱俩处了这么久,你冷不丁要走,我自然会想你的。”   贾琏闻言心中喜悦,“我也会想你的,如今明明还没走,我就已经很想你了。”   “我······”贾琏缓缓向叶向晚靠近,“我想亲亲你。”   叶向晚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紧抿了下唇,“不给亲,快睡觉。”   “不行。”贾琏摸索着捧住叶向晚的脸,指尖在他的唇畔流连,“要亲,不然我睡不着。”   话音刚落,贾琏就猛地亲了上去。   贾琏也许是想要在叶向晚拒绝之前,争分夺秒的亲上去。但在黑暗中,他有些瞄不准位置,于是,事情就有些糟糕。   “我靠!”叶向晚捂着鼻子坐起身,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你倒是看准些!”   贾琏也呲牙咧嘴的,感受着牙齿的疼痛,他想也知道刚才磕得有多痛。他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忙担忧问道:“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   “废话!”叶向晚瞪了他一眼,好在没有嗑出血,“睡觉!”   说完就气呼呼地躺下,转过身背对着贾琏睡下。   贾琏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没用啊你!都找到地方还能亲错!   他看了眼叶向晚的背影,幽怨地躺下。   许是睡觉前一直想着这件事,睡梦中也尽是叶向晚追着自己,举着拳头要开揍的场景,吓得他一身冷汗的醒来。   早上用膳时,贾琏时不时就看向叶向晚。   叶向晚被看得不耐烦,“看什么看!吃你的饭!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有饭!”   贾琏忙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他期期艾艾地抬头瞧着他:“晚哥儿,昨晚上······”   余下的话在叶向晚的冷眼下尽数咽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吃着碗里的粥。   还敢提昨晚上?没揍你一顿就不错了!还提!还提!显得你记性好?叶向晚恨恨地咬了口虾饺,如利剑一般的眼神让贾琏头不敢抬。   贾琏吃着饭,心中无声哀嚎,晚哥儿究竟是生气昨晚上磕疼了,还是生气自己想要亲他?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不弄清楚,心里就一直放不下。   穿戴整齐后,贾琏见叶向晚正在给他准备可能用到的药包,缓缓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晚哥儿,我这就要走了,你可是还在生气?”   叶向晚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将收拾好的药物塞进他的怀里,没好气道:“和你生气?那我恐怕有生不完的气。”   贾琏闻言立马笑了起来,紧紧抱着小布包袱,低头就在叶向晚的唇上印下一吻。   叶向晚下意识地抬头愣愣看着他,却被贾琏抓住机会又在唇上亲了一下,“这个是补上昨晚的。”   “赶紧滚蛋!”叶向晚嫌弃地将他推出去,送他到了门口。   贾琏笑着对他挥手,“晚哥儿,我走了。”   看着那人钻进马车里,叶向晚扬声道:“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贾琏撩开车窗帘子,对着叶向晚笑得灿然,“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向晚挥手,看着马车在精兵的护卫下缓缓离去。   等马车不见了影子,叶向晚刚要回转,就见昨天的那个侍从又过来了。只不过他这次手里拎着的是个鸟笼子,里面关着一个漂亮的黄鹂鸟。   “伯爷。”侍从将手里的鸟笼举起,“这是商公子送来的,说是给伯爷做个消遣。”   叶向晚接过鸟笼,听着脆生生的鸟叫声,嘴角微微弯起,“收了他们两次礼,也不好视而不见。去,就说本伯爷约他们去城外青山打猎,问他们去不去。”   侍从领命而去。   李海上前问道:“伯爷,这个时候您还要去打猎?”   叶向晚拎着鸟笼转身回去,“不往深山去,不过是打猎玩玩,没事的。不用担心。”   李海和李涛对视一眼,总觉得伯爷意不在此。但现在能劝动伯爷的二爷已经走了,他们也只能尽心保护着。    第71章   商洛三人来得很快, 等叶向晚准备好之后,他们就到了。   叶向晚出了别院门口,就见他们三人穿戴整齐, 身后是几个侍从牵着马匹, 马匹上挂着箭囊和长弓。   “速度挺快。”   商洛笑道:“伯爷相约,岂敢怠慢。收到消息我们就来了。”   “行。”叶向晚撩起衣摆踏着长凳上了马车, “出发。”   一行人缓缓出了扬州城,往城外青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 叶向晚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空中掠过的黑色飞鸟,就收回了视线,“我箭法不好,一会儿就看你们的了。一会来个比赛, 谁打得猎物最多, 可是有奖励的。”   何方笑出一口大白牙:“伯爷放心,我们仨我的箭法最好,我一定拿到这个头筹, 多打几只野鸡野兔给伯爷加餐。”   乔翔哼了一声,“少来!不知是谁,打不到猎物坐在地上哭,真是好不羞!”   何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怒视乔翔:“谁哭了!我才没哭呢!”   乔翔抱着双臂挑眉一笑,脸上的笑容冲淡了眼底的阴郁之色,“我可没有指名道姓。”   “你!”何方指着乔翔说不出话来。   商洛对叶向晚拱手,歉意一笑:“让伯爷见笑了,他们俩一碰到一起就总是拌嘴。”   叶向晚摆手笑道:“无妨,何小公子和乔公子真性情, 你们的感情很好。”   何方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住了嘴,而乔翔则是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再次恢复之前的阴郁模样。   商洛道:“我们三个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会好些。”   叶向晚微笑着颔首,“好了,开始吧。”   商洛三人闻言就各自散开,认真打猎,势必要在伯爷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既然说是来打猎的,叶向晚也是认真射了几箭,看着箭矢擦着野鸡的翅膀过去,叹道:“回头要找个师傅好好练练箭法。”   李海笑道:“伯爷若是想练箭,属下就可以教。”   李涛拍着李海的肩膀,道:“我这兄弟,不仅刀法不错,就连箭法都很好。不说百步穿杨,但少有落空。”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李海,“没想到李海你还有这本事,不错,等回去你可要好好教教我。”   “是。”李海笑着应下。   到了半晌儿,叶向晚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李涛李海,找个地方扎顶帐篷吧。我想歇歇。”   李海李涛闻言忙将帐篷拿出来,找了个挨着小溪的空地开始安营扎寨。   “我过去方便一下。”叶向晚拒绝了李海的跟随,走到一边的草丛里开始解决个人问题。   这时,一只黑色的鸟儿落到他面前的树枝上,黑豆子的眼睛直勾勾瞧着叶向晚。   叶向晚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就对黑鸟低声道:“一会儿你飞慢些。”   【八爷就这速度,怎么慢?】八哥儿怒了。   正在往外拿东西的叶向晚愣了一下,“那就根据你的习惯来。”   怎么也是系统出品,速度应该不会慢了。   【老天啊,你是神仙吗?】   叶向晚嘚瑟地笑道:“你猜?”   八哥儿异常嫌弃地扭过头,【赶紧的。】   “行了,走吧。”叶向晚将无人机放出去,在阳光下,无人机很快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八哥儿一扇翅膀就飞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林子里。在它身后是已经变至透明的无人机。   叶向晚回到帐篷处,瞧见帐篷已经搭好,就钻了进去,“我先歇一会儿,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来打扰。”   “是。”李海和李涛应下,两人坐在帐篷外面开始处理野鸡和野兔,准备等会烤着吃。   叶向晚坐在垫子上,拿出平板打开,上面瞬间出现一个画面,正是从天俯瞰整座山的画面。其中黑色的八哥儿很是显眼。   他拿出遥控控制着无人机跟着八哥儿后面飞,越过一颗颗高壮树木,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八哥儿按照之前所说,很听话的在一个树枝上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   两个身材健壮的男子守在一个隐秘的洞口外面。   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男子粗声粗气道:“要我说,老爷就是忒小心,这个银矿在大山深处,谁会知道。”   另一个男子抚摸着手里的鞭子,道:“小心无大错,一旦被发现可是抄家灭族的事情,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刀疤男不以为意:“如今整个扬州城都因为那些官员和盐商被抄家抓捕而弄得人心惶惶,之前注意不到这里,如今更是注意不到,怕什么!”   “好了,别说了,若是被人听到,少不了一顿训斥。”男子劝了一句,“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别的与我们无关。”   刀疤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凑过去问道:“你说,这些挖出来的银矿,提出来的银子都运到哪儿去了?”   男子眼神一凝,如刀剑般射向刀疤男,“你问这个做甚?总之与我们无关之事,多问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刀疤男被男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回过神就有些恼羞成怒。刚要再说,从洞口中出来一个推着独轮车的男子。   那推车男子面色蜡黄,神情麻木。一身衣服污遭破旧,就连脚下的鞋子都快糟烂干净。   装着银矿石的推车一出来,就有人过来将这些银矿石装入麻袋中,等麻袋够多,攒了一辆马车后一同带走。   叶向晚指挥着无人机跟上那辆马车,一路飞着,直到在一个山谷中停下。山谷四面都是山,唯有中间一个凹陷。   马车停下,三长两短的布谷声响起,随后山壁上的藤蔓忽然被人从里面抓开,陆续走出几个人扛着麻袋进了山洞。藤蔓再次放下,山壁恢复原样。   若是不知道的,任谁都不会想到爬满藤蔓的山壁上被人为开凿了一个山洞。   藏得可真TND隐蔽啊!怪不得开采这么长时间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   叶向晚指挥着无人机在周围飞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那条被人为踩出来的路,就只有后面那个悬崖可以攀爬下来到达这个地方。还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伯爷,我们回来了!”何方高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李涛道:“何公子,伯爷在休息。”   霎时间,外面说话的声音就小了许多。   叶向晚指挥着无人机停落在高高的枝头上,他并不准备回收无人机,留在那里还可以继续监视,说不定可以看见提炼出来的银子究竟运到了哪里。   无人机是特制的,它的底盘会牢牢吸附住停靠的地方,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掉下来,所以他很放心的将无人机留在那里。   做好这一切,他就掀开帐篷走出去,看到地上堆着不少猎物,叶向晚笑道:“哟,收获不错啊,都谁猎的?”   何方指着最多的一堆,笑道:“伯爷,伯爷,这是我打的!中间的是乔翔打的,最少的呢,是商洛打的。”   商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箭术不精,让伯爷见笑了。”   叶向晚笑道:“我那才叫箭术不精。”   他走过去,见他们猎的大部分都是野鸡和野兔,“一会儿处理几只烤着吃,说起来我还没吃过烤的野物。”   何方挠头苦恼道:“这恐怕不行了,我不会烤野物,只会吃。”   “我来吧。”乔翔自告奋勇,商洛一挥手,身后跟着的小厮就选了几只野鸡和野兔就拎到水边清理。   何方笑道:“对,让乔翔来烤,他烤得野物味道不错。我每次都能吃完一整只野兔,可香了。”   叶向晚笑道:“那一会儿你可要多吃些。”   商洛看着何方傻兮兮的模样不由摇头,乔翔看着商洛摇头的模样,暗道:真是乌鸦嘲笑猪。   猎物清理好之后,乔翔就开始炙烤野物。   随着火焰的加持,一股肉香逐渐弥漫出来。   看着乔翔给野兔刷蜂蜜,叶向晚暗暗点头,看这熟练的动作,显然没少做。   闻着这股香味,叶向晚觉得有些饿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就转头和商洛说话。   “你今日送到黄鹂鸟不错。”   商洛笑道:“伯爷喜欢就好。”   叶向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们消息够灵通的,我昨儿刚买了一只八哥儿,你们就送了鸟过来。”   “伯爷恕罪,伯爷的行踪不是秘密,整个扬州城的人都在密切关注伯爷和贾大人。”商洛笑着解释,“只是他们没有我们这般直接将礼物送上门。”   因为之前的卖身葬父之事,那些人担心讨好叶向晚会让贾琏误会,到时候会给他们的事徒增波澜。毕竟在他们看来,他和贾琏的感情很好,因此不敢妄动。   他们倒是干脆些,反正家中的盐引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生活,有没有都行。   听出商洛话里的意思,叶向晚不禁问道:“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走我这条路子?”   商洛还没有说话,何方就凑了过来,“和伯爷交好啊,和伯爷有交情,说出去谁不给两分面子。”   乔翔闻言看了一眼何方,便垂下眼眸继续认真给手里的野鸡刷着调料。   叶向晚笑了起来,“你倒是实诚。”   音落就立刻转了话题,“你们经常来这山中狩猎?”    第72章   “闲来无事, 我们便会相约到此一同打猎。”商洛点头,“久而久之,对这里便熟悉些。”   叶向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座山这么大, 里面是不是有凶兽?比如豺狼虎豹什么的。”   商洛摇头道:“这就不知了,不过这山这么大, 应该会有大虫和狼出没。”   叶向晚颔首笑道:“也对。”   接下里他没有再问,因为乔翔的野鸡和野兔已经烤好了。   确实如何方所言, 他的手艺很好,便是将来没有饭吃,开个烤肉铺子都能养活自己。   吃了一只野兔,叶向晚喝了些热水,就起身进了帐篷, “我去歇一歇, 等会儿咱们就回去。”   在他们吃烤野物的时候,商洛他们的小厮就已经迅速扎好了一顶帐篷。因此他们也打算去歇一会儿。忙活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   叶向晚躺在垫子上, 打开平板就见不少人抬着一个个的大木箱子从山洞中走出来,将其放到马车上。马车上头飘着一面小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镖”字。   “镖”?叶向晚心思一转,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借用镖局行事,不管护送什么都较为方便。   他想,既然他们行事如此周全,想来镖局已经记录齐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车门被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大木箱子。叶向晚数了数, 大大的马车里,已经放置了四个大木箱。而外面的人还在继续往上摞木箱。   木箱摞好,腰间各挎着一把大刀的三个大汉,面色阴鸷地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跳上马车关上门扇。   其他六七个大汉则是翻身跨马,护在马车周边。   “这里荒山野岭的,哪儿会有人,你也太小心了。”   “这么多银子,容不得你我忽视。”   马车启动,那些人也再次进入山洞,藤蔓恢复原样。   湛蓝天空下,一只透明的无人机迅速启动,飞在马车上空紧紧跟随。   叶向晚不由自主地坐起身,眼睛紧盯着平板上的画面。   马车徐徐而走,拐过山头林子,再行过山间野路,叶向晚眼睛都看累了,才瞧见马车上了老旧官道。   一行人往南行去。   叶向晚操纵着无人机继续跟随,过了半个时辰,却见那行人到了一条宽阔的河岸边。岸边停着一搜大船,船上一个写着“镖”字的旗帜随风飘荡。   见马车过来,船上陆续下来几个男子,帮着那些人将大木箱子全都抬进船舱里。随后马车返回,船只启动往南而下。   叶向晚没有丝毫犹豫,就让无人机跟着船只。至于那辆马车,并不重要。   “伯爷。”帐篷外面李涛的声音响起。   叶向晚回过神,看着怀表上的时间,才惊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将平板收好,让李涛进来。   “伯爷,现在可是要收拾东西回去?”李涛问道。   现在叶向晚心挂无人机,也没有了心思继续在这里打猎,便点头让李涛和李海去收拾东西。   听见动静的商洛三人也开始命人收拾东西,跟着叶向晚三人一道下了山。   回到驿馆后,商洛三人就向叶向晚告辞。   叶向晚笑道:“说好的头筹有奖励,稍等我一会儿。”   说着就转身回了客院,从系统商店买了一套玻璃茶具送给了何方。   何方接过雕画精美的木盒,紧紧抱着,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有些傻,“多谢伯爷,下次伯爷若是还想人陪着,可一定不要忘了我们。”   叶向晚笑着点了点头,“不会的,今日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喝茶了。”   商洛拱手道:“不敢劳烦伯爷,那我们就不打扰伯爷了,告辞。”   乔翔和何方爷拱手告辞,见他们走远,叶向晚也反身回了客院。   “不知伯爷送了你什么奖励。”商洛好奇地看着何方怀里抱着的木盒子。   何方摇头道:“不知,不过很重。”   很有分量,他要抱着才能保证拿着稳当。   乔翔道:“打开看看。”   何方闻言也有些意动,他也很好奇。最后耐不住商洛和乔翔的撺掇,何方将木盒打开,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一打开,就见里面摆放着一套渐变粉的透明茶具。不管是茶壶还是茶杯,皆是花开牡丹样式,美观精致,在日光下闪耀着透亮的光。   何方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好漂亮的茶具。   商洛和乔翔更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何方忙将盖子合上,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们俩:“这是我的。”   商洛无语:“知道是你的,我们又不和你抢。”   真是傻人有傻福!早知道自己也多练练箭术了。   商洛和乔翔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里的意思,那就是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他们也要得到伯爷的奖励!   叶向晚不知道自己不过随手买了一套茶具,就激起了商洛和乔翔的上进心,此时他正是房间里拿着平板继续看无人机的踪迹。   船只还是在水面上行着,此时水面上的船只不少,这艘船没入其中瞧着着实普通的很。只有那面写着“镖”字的大旗帜在随风飘扬着,有些显眼。   瞧着水面上映照的橘色晚霞,叶向晚想了想,就将无人机降落到那艘船的顶部。无人机紧贴在船顶的屋脊上,也省了耗费电量飞行。   晚上叶向晚用膳时,忽然想起了贾琏。之前和贾琏一起用膳习惯了,如今贾琏不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你男人呢。】八哥儿调笑的话忽然想起。   叶向晚恼羞成怒地瞪了眼八哥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就你有嘴叭叭儿个不停。”   【这么跟八爷说话,是不是不想八爷帮忙了!】八哥儿生气了,张开翅膀在笼子里扑腾着。   叶向晚瞧着若是它那翅膀变成,此刻应该已经双手叉腰大骂了。   “八爷恕罪,刚才是小的言语过分了。”叶向晚起身将果子和蔬菜往它面前推了推,“八爷别生气。”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用到它的时候,两句好话他还是说得出来的。   八哥儿趾高气昂地啄了口果子,甜美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它满意了,也不再计较叶向晚刚才那句话。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在想你男人?】八哥儿还是好奇的想要知道。   叶向晚背对着八哥儿翻了个白眼儿,“谁想他了?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有多爽快好不好!”   谁会想那个小白脸子!   八哥儿听他这么说,眼珠子转了转,人类真是复杂。听小白说,人类最喜欢口是心非,这个小白脸一定也是这样。   晚上入睡时,叶向晚打开平板,因为无人机是贴伏在船只的屋脊上,所以他现在只能看到四周,不能俯瞰。   只见平板上的画面一片漆黑,唯有水面上的船只上亮起盏盏烛火。在黑暗中,如萤火之光,在空中微漾。   【统统,在不?】   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有事?】   【想请你帮个忙。】叶向晚担心自己睡着了会错过重要的信息,所以想要请系统帮忙看着,【如果船只出现变动,就将我喊醒,行不?】   【可以,包在我身上。】系统没有拒绝,这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不过······本系统总不能白白帮忙吧?毕竟我的时间也是时间啊。】   【你想要什么?】   系统:【两个货币一晚上。】   叶向晚没想到自己还要出出血,系统真是黑心,【一个货币,再多没有。】   系统:【成交。】   系统答应的太快,让叶向晚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坑了。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有系统帮忙看着,叶向晚就放心的休息去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叶向晚醒来想起昨天的事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系统!你没有叫我。】   系统:【船只没有变动。】   叶向晚松了口气,转头就将放在床里的平板拿过来,果然,船只还在水上飘着。   让系统继续帮忙看着,他就去洗漱用膳。   今日他不打算出去,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晚上差不多戌时左右,船只终于在渡口停了下来。   船上的人将大木箱子搬到马车里,载着回到一家镖局,至此再没有动静。   叶向晚眉头紧皱,这么多银子不可能只放在镖局中。那么······他们很可能是在等时间。   半夜时分,系统忽然将沉睡的叶向晚叫醒。   叶向晚打开平板,就看见载着银子的马车来到一高门大院的后门。他操纵着无人机飞到前头。红色的烛光从灯笼中射出,映照着匾额上那两个大大的烫金字——“甄府”。   叶向晚当即就大惊,甄家?原著中有名的甄家除了甄士隐那个举人,就只有曾经任过上皇奶嬷嬷的甄家。如今就连贵太妃都是甄家的女儿,自入了皇宫,就盛宠十几年而不衰。   后来甄贵妃有了一个儿子,就是排行第五的瑾王。当今皇帝如何上位他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这位瑾王现在可还好好的在京城做他的宠王。   叶向晚眸光深沉地瞧着平板上的“甄府”,他不得不多想,甄家开采这么多银子是想要干什么?   自古以来,银子可以做的事情有许多。   事情似乎有些大发了。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收回无人机,指挥着无人机藏在甄家高高的屋脊上。   叶向晚将平板放到一边,感叹道:“不愧是系统出品的无人机,感应速度就是给力。”   系统得意的声音响起:【那是,我给出的东西就没有不行的。所以你要快些升级,也能开出更多好东西。】   叶向晚闭上眼睛倒头就睡,这两天他精神紧张的不行,如今知道了目的地,心里一松,无尽的困意疲惫瞬间涌来。   翌日一早,叶向晚刚起来,李涛和李海就一人拎着食盒,一人拎着鸟笼,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厮都各拎着一样东西。不是鸟笼就是食盒。   “这是什么回事?”叶向晚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头疼,虽然这些鸟雀都很漂亮,但他不需要这么多只。   李涛和李海也是无奈,“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续有不少下人说是奉了主家之令,给伯爷您送吃食和鸟雀玩耍。”   李海道:“还有的问伯爷您什么时候再去青山打猎,他们家公子也有不少善箭术,可以陪着伯爷玩耍打发时间。”   叶向晚皱眉,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若是派专人去一趟还回去,倒也显得太过。   想了想,他便道:“吃食你们分了就是,至于这些鸟雀······都挂屋檐下吧。”   小厮将鸟笼挂在屋檐下,八哥儿就从房间里飞了出来。   【你都有八爷了,怎么还要别的鸟儿?它们有我厉害有我威武霸气吗?】八哥儿停在叶向晚的肩头,一双翅膀不停拍打着。   叶向晚微微侧头躲开八哥儿的袭击,“好了好了,它们都是养来打发时间的,都没有你好,更没有你厉害。”   八哥儿放心了,拍打的翅膀也停了下来,扇着翅膀飞到那些鸟笼近前,叽叽喳喳的和它们叫嚷着。   霎时间,好几只鸟就这样叫嚷起来,叶向晚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在嗡嗡响。   “来人,备车 ,我去一趟林府。”   李涛闻言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别人,立马去准备马车。   林府   林如海刚要去办公,就听管家说叶向晚来了,忙让将其请进来。   “姑父。”叶向晚落座,丫头奉上香茶。   林如海对他的到来还挺惊讶,一般像这样的拜访都会提前递个帖子,很少有这样直接就上门的,除非有很紧急的事情。   “姑父可借一步说话?”   听叶向晚这样说,林如海立刻就将人请进书房。   “晚哥儿可是有事?”   叶向晚点头,他压低声音:“不知贾琏走时,可有将城外青山一事和姑父说了?”   林如海的神色立时就是一凝,也压低了声音回道:“自然是说了,此事我已上奏圣上,只是信件刚出发,应还未到圣上手中。”   “我已经找到熔炼出的银子被运往了何处。”叶向晚往林如海那边倾过身子,声音低微。   “何处?”林如海急忙问道。   叶向晚张唇吐出两个字:“甄府。”   林如海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捋着胡子的手都颤抖着揪掉了一根胡子,“可是那个甄家?”   叶向晚道:“除了这个甄家,还有哪个甄家敢建官宅。”   林如海沉思半晌儿,转头瞧着叶向晚,“不知晚哥儿如何这个消息?”   叶向晚微微笑道:“自然是派人查到的。”   他见林如海沉思不语,摆手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此事牵扯重大。”林如海很容易就将此事联想到京城那位瑾王,“我也不好擅自决断,还是将此事先行上奏,等候上意传来。”   叶向晚闻言笑了,“还是姑父想得周到。”   只要将消息传上去,不管将来能不能拿下居心叵测之人,都已经和他、和林如海没有了直接的关系。   走时,林如海笑道:“知道你喜欢鸟雀,我前儿得了一只金丝雀。”   他一挥手,林管家就拎着一个鸟笼子过来了。   林如海将鸟笼接过递给叶向晚,笑道:“你若是喜欢便拿回去养着。”   金黄色的羽毛在阳光下很是亮眼,叶向晚接过去,眼里满是喜意,“多谢姑父,我很喜欢。没想到就这么点小爱好,都传到姑父耳中。”   林如海捋着胡子笑:“在扬州,你的喜好和行踪可是传得最快的消息。”   叶向晚无奈摇头,和林如海告辞离去。   林如海目送着马车离去,才转身回了书房。看着纸张上画出来的银矿地点许久,他换来林管家,“去寻关刀,将这封信给他。就说此事过后,之前事宜一笔勾销。”   林管家去接,就听林如海又道:“你亲自去,确保交到关刀手中。”   听到林如海这样说,林管家不由更加慎重,知这不是寻常事,回去换了件衣裳就从后门出去。   回到驿馆时,八哥儿已经飞出去玩儿了,不然见到叶向晚出去一次又拎回来一只金丝雀,只怕房顶都要被它掀了。   叶向晚躺在小榻上逗鸟玩着,丝毫不知城外青山脚下,一个身背弓箭的猎户身形矫健地进了山。   烛火摇曳着,贾琏伏在桌案边在空白的书册上写着什么,边上是一个打开盖子的木盒。   昏黄的烛光下,木盒中闪着亮光。仔细瞧过去,就见其中满是金银珠宝,还有一摞银票。   过了一会儿,贾琏将笔搁下,看了眼盒子里的金银珠宝和银票就将盒子盖上。   “也不知晚哥儿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想到这里,贾琏再次提笔,脸上满是笑容。   在喧杂的鸟叫声中醒来,叶向晚叹了口气,自从养了这么多只鸟,他早上的懒觉都睡得不好了。   所以他立马就让人将这些鸟笼都挂在远些的地方,只留下那只金丝雀就成。   “伯爷,二爷来信了。”李涛拿着一封信匆匆走进来。   叶向晚惊讶地接过书信,嘀咕道:“就这么点距离,还写信做什么,真是的。”   李涛笑道:“许是二爷想您了。”   叶向晚看了他一眼,“就你有嘴,忙你自己的去。”   “是。”李涛认为叶向晚这是害羞了,所以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拆开书信,看着上面的柔情蜜语,叶向晚直起鸡皮疙瘩,这是吃了几斤油啊?   他怀疑贾琏是不是将他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的话,都攒到这个时候一股脑说出来了。    第73章   【亲亲晚哥儿:见字如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矣。】   叶向晚一副没眼瞧的模样,嫌弃地扶额,只是那小眼神却不时瞧过去。   贾琏写的比较斯文含蓄, 总结下来就是:晚哥儿, 我很想你,你想我没有?我每天晚上入睡时都想着你, 就连梦中都是你。我在外面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等过些时日巡视完盐场就可回转。   叶向晚将信纸放到一边,想了一下,还是将书信装好收进自己的小木箱中。这样私密的话语,若是被人看见,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许是没有得到叶向晚的回信, 贾琏有时间就写信。但他一封都没有回过, 后来贾琏急了,命送信的人旁敲侧击着,就差直白说想要叶向晚的回信了。   叶向晚无奈, 用那一手狗爬字给贾琏回了一封信,自此贾琏传信的乐趣愈发浓厚。   皇宫   黄内侍一脸凝重地快步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封书信奉到皇帝面前,“皇上,南边传来的加急密折。”   “南边?”皇帝疑惑地接过去,展开只看了一眼,就瞬间变了脸色,“放肆!!!”   黄内侍忙低了头跪下,其余人也纷纷跪下,“皇上息怒。”   皇帝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杀意, 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   “宣木云。”   “是。”黄内侍闻言急忙出去宣召木云。   远在扬州的叶向晚自然不知道此时京城所发生的事情,他正在算贾琏回来的日子。   之前贾琏就来了信,说近日有事,可能要耽搁些时日才能回来。叶向晚有些担心,不知那边出现什么变故。   【我看那个小白脸心眼子挺多,倒霉的肯定是别人。】八哥儿毫不在意地吃着自己的果子,不走心地安慰了一句。   叶向晚放下手里的书,叹了一声就趴在桌子上,“你不懂。”   八哥儿扇着翅膀飞到叶向晚面前,【要不要出去玩儿?】   “不要,你自己去吧。”叶向晚起身走进里间,躺在床上拿出平板。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利用无人机监视甄府的动静。却始终不见甄府有什么动静。   所以叶向晚猜测,运来的那些银子一定还在甄府中。   “不好了!伯爷!”外面李涛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叶向晚心中一紧,忙快步走了出去,“出什么事了?”   李涛急道:“二爷遇刺了!如今生死未明!”   “什么?!”叶向晚的身体僵在原地,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待回过神,他紧紧抓住李涛的手臂,“他现在在哪儿?”   “如今二爷正在临俞,魏高他们暂时不敢挪动二爷。”   “你先让人去林府通知姑父一声,我这就让人收拾东西,咱们尽快赶到临俞。”叶向晚快速吩咐着。   李涛闻言急忙出去派人去林府传话,随后就让整个驿馆的人都动了起来。   由于日后还要回来,所以叶向晚只是让人收拾一下得用的东西,其他东西尽数放在这里。   不多时,林如海匆匆赶来,“晚哥儿,如今琏儿那边情况未明,你不若先等待消息?”   叶向晚摇头,对林如海认真道:“姑父,贾琏现在生死不明,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里。”   “姑父不必多说。”他打断林如海的话,“我是一定要去的。”   虽然他总是嫌弃贾琏种种,可如今骤然听闻他生死不明,叶向晚的心那一瞬间就停止了跳动。他以为自己会很慌乱,可他确异常的冷静,冷静到有条不紊地吩咐下人去做事。   可他知道自己,他此时的手是冰凉的,心是高高提起的。   林如海自知劝不动他,便将带来的各种药材和成药都拿了过来,“如今琏儿受伤,你可要多保重自身。”   此时,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马车也已经等在门外。   “我会的。”叶向晚令人接过那些东西,在李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姑父,您回吧。到了那儿,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您的。”   林如海挥着手,目送着马车离去。   他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忧色,希望琏儿无事。   “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叶向晚坐在马车里,这才感受到颤抖的双手,和没有着落的心。   忽然,马车窗户被李涛打开,一只黑鸟飞了进来。   “伯爷,这只八哥儿非要跟着。”   八哥儿落到叶向晚的腿上,叶向晚轻抚着它的黑羽,平复着心中杂乱的思绪。   “你怎么跟来了?我现在没有心情照顾你。”   八哥儿:【谁要你照顾!八爷这是看你心神不属跟过来瞧瞧。】   叶向晚扯了扯嘴角,“谢谢你。”   八哥儿微抬着头,骄傲地趴在他的怀里。   扬州离临俞并没有多远,快马骑行也不过才三天的路程。只是如今叶向晚坐着的是马车,就算是快马加鞭,也慢了些。在第四天的早上才赶到临俞的驿馆别院。   “人呢?”叶向晚疾步往里走,李涛和李海也加快脚步往里进。   魏高边走边道:“二爷在房间里,伯爷这边请。”   叶向晚疾步走着逐渐小跑起来:“人现在怎么样?”   魏高犹豫了一下,“不好说。”   叶向晚闻言心立时就是一沉,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不好说!”他的语气很是不好,就连脸色都难看得紧。   魏高也不知该怎么说,只道:“伯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向晚的心又沉了一沉。   推开门,叶向晚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再往里走,就见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之人。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素白的寝衣的胸口处染着鲜血。叶向晚的脚步停了下来,有些不敢往里继续走。   “是······晚哥儿吗?”贾琏微微睁开双眼瞧了过去,见真是叶向晚来了,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叶向晚心里一酸,红了眼眶。   之前的贾琏不是贱兮兮的,就是傻笑的,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虚弱的贾琏。   见贾琏似要伸手,他急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在床沿坐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贾琏心口处的那一团红色的血渍刺痛了叶向晚的眼睛,一滴泪不觉滴落眼眶。   你在担心我?在为我哭吗?贾琏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微微扬起唇角,“晚哥儿,你是在担心我吗?”   “废话!”叶向晚的声音扬起一瞬,触及到他心口的那抹红后,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你好不好?”   贾琏紧紧攥住他的手,“原本是不好的,可看见你,又觉得一切都好。晚哥儿······”   他喘息了一下,看着叶向晚的眼里写满了祈求:“我想抱抱你。”   叶向晚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样俯下身贴靠在他另一边的心口上。   贾琏心满意足地将人抱在怀里,“晚哥儿,没想到你会来。”   “你都伤成‘生死不明’了,我怎么都得来看看你。”叶向晚轻声道。   贾琏默默将叶向晚抱得紧了些,“你能来,我很开心。”   至少他确定自己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会遇刺?可是那些盐商出的手?”叶向晚直起身子看着他。   贾琏痛苦地皱起眉头,“此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眉目。”   看着贾琏眼中“还没有抱够”的意思,叶向晚无奈地再次贴靠在他的胸口,“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   贾琏抱住心上人,嘴角咧得老大,“不要紧,只要能够抱着你,区区伤口算不得什么。”   “胡说。”叶向晚轻斥了一句,默默将身上的力量收回,只虚虚靠在他的胸口。   “我看看你的伤口。”叶向晚皱眉直起身,“我不是给你了一瓶止血散吗?怎么衣服上还是染了血?”   说到这里,他更担心了,连系统出品的止血散都不能完全止住血,可见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贾琏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泛白的双唇勾起一抹笑:“我没事,衣服上的血迹是之前染上的。”   “你让我看看。”叶向晚说着就要上手拉开贾琏的衣服,贾琏拉住他的手,叹道:“真的没事,伤口难看,再吓着你。”   叶向晚还要再说,就听魏高的声音传来,“二爷,该上药了。”   贾琏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忙道:“进来。”   魏高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干净的布巾,药瓶。另一人则是端着一盆清水。   贾琏道:“晚哥儿,你先去外面坐着等一会儿。”   看着魏高等人将贾琏挡住,叶向晚也只能先出去坐着等一会儿。   很快,一个护卫端着水盆从叶向晚身边走过,叶向晚瞧了一眼,清澈的水已经染上了红。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满是担忧。他到底伤得如何?   没一会儿魏高就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伯爷,二爷让您进去。”   贾琏躺在床上,脸色似乎比刚才白了些。   叶向晚坐过去,瞧见他惨白的脸色,不由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你的脸色好难看,你的伤到底如何了?难道你连我都要瞒着?”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贾琏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何况,我的伤势已经稳定,何必还要你跟着担忧······”   贾琏滔滔不绝地说着,叶向晚却直直瞧着他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    第74章   叶向晚忽然伸出手摸向贾琏的脸。   贾琏看着他稍显锐利的眼神, 话音戛然而止。他吞咽了下喉咙,一动都不敢动,“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叶向晚收回手, 看着指尖的一抹白, 看着贾琏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重伤的要死了?”   “没、没有的事。”贾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哪有这般夸张?我的命已经捡回来了。”   叶向晚再次轻柔地抚摸着贾琏的脸,心疼地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了, 命在旦夕都还不忘算计我······”   他的手忽然加重,掐着贾琏的脸颊肉狠狠拧起来,“我这么担心你,你还敢骗我!我就说,有我的止血散在, 你怎么可能还会流血!我就是一个傻子!听见你生死不明傻乎乎跑过来, 原来是给你做乐子来的!”   叶向晚松开他的脸,怒气冲冲就往外走。   “晚哥儿!”贾琏见状心知不好,忙掀开被子去追。跑得太急磕到了凳子上, 龇牙咧嘴地跳着脚却不顾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不曾想叶向晚再次怒气冲冲地返回到他面前,一掌拍在贾琏身边的实木桌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张实木桌子顿时蛛网密布。下一刻,桌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贾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后背更是直冒凉气。他看着叶向晚充满寒冰的眼睛不由吞咽了下喉咙,“晚……晚哥儿……”   “说!”叶向晚冷喝,“若有半个不字儿,它!就是你的下场!”   他捏着拳头, 发出咯咯声响,“敢有半句假话,我捏爆你的头!”   “我说,我说。”贾琏伸出手要去拉叶向晚,却被叶向晚狠狠瞪了一眼,他讪讪收回手,忙将这件事的原委一一道来:“圣上已经找到开采出的银子运送到了何处,未免打草惊蛇,便让我假装遇刺。那时他便有理由派人过来,实则木云带领着禁龙卫已经拐道去了金陵。”   “既然事出有因,便该第一时间告知我。看我这么担心你,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混账东西!不可原谅!”闻言,叶向晚心里的怒火消减了两分,但脸上依然怒火难掩。他不打算就这样原谅他,若不然下次还会撒谎哄骗自己。   贾琏想起之前叶向晚担忧自己的模样,不由垂眸轻笑了一下,但未免被叶向晚看到而恼羞成怒,他快速收敛了这个笑。   “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只要你消气。”贾琏抓住叶向晚的手,叶向晚躲开,他失落地垂下了手,“莫要不理我就好。”   叶向晚狠狠瞪着他,“这样的生死大事,岂是可以这般胡来的!你就不怕······”   他别开脸不看贾琏,“也对,你做事何须别人置喙!我是你什么人呐,你有事,倒也不必事事都说与我知晓。”   “晚哥儿。”贾琏急了,“你是我此生都要相守之人,我的事,你自然有权利事事都知晓。此事发生突然,我也不会为此给自己开脱。是我的错,没能在你来时就立即告知于你。”   “你莫要再生我的气可好?”贾琏探过头去看叶向晚的神色,见他面色冷然,心中忐忑,“我真的知错了,再没有下次。”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叶向晚的手,见他没有躲开,心里就是一喜:“晚哥儿?”   叶向晚瞪了他一眼,怒气稍减,“下不为例。”   “好好好,一定不会有下次。”贾琏松了口气,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晚哥儿,其实我并未想到你竟真的为我前来。”   他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叶向晚,缓缓道:“看你那样担心我,我一时迷了心窍,就想借着受伤的借口,多和你相处相处。”   他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后面会如何,他只想到当下叶向晚担心他,他可以多抱抱他。于是他就这样顺水推舟,没有对他说明。   叶向晚看贾琏,眉头又紧紧皱起,真是占便宜没够,竟然用这样的事情骗我!   “但这也不是你可以骗我的理由!”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贾琏举起手郑重说着。   叶向晚哼了一声,“既然是伤患,那就好好歇着。”   说着就要起身,贾琏急忙拉住他,“你是我的伯爷,你之前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如今却冷冷淡淡地出去,岂不是明摆告诉别人其中有问题?”   “所以呢?”叶向晚闻言眉头就是一挑,居高临下地瞧着贾琏。   贾琏干笑两声,在叶向晚冷冷的眼神下,他嗫喏道:“所以,这些日子就要劳烦伯爷您多多看顾我了。”   眼看着人就要炸毛,他忙伸出三根手指头:“两三日!只要两三日就好!我脱离危险,伯爷您才好放心不是。”   叶向晚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到椅子上。   这时八哥儿从外面飞了进来,绕着贾琏飞了一圈,才返回到叶向晚面前,在桌子上落定。   【这小脸白的,伤得不轻哦。】八哥儿瞧着贾琏直摇头。   叶向晚从喉间发出一道冷冷的哼笑,要不能是小白脸子!   “躺下睡觉!”   贾琏闻言立刻拉好被子躺下,随后侧头看向叶向晚,眼神里满是:我很乖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向晚读懂了他的眼神,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没眼看地移开了视线。   “伯爷,您的箱笼可是要送进来?”李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叶向晚扬声道:“送进来吧。”   “是。”李涛抱着一个箱笼进来,他将箱笼放在屋子里的圆木桌上就退了出去。   叶向晚起身走过去打开箱笼,借着木箱的遮挡从系统仓库将平板拿了出来,就着打开的箱笼去瞧甄府的情况。   甄府里的动静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并未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即将到来的汹涌波涛。   见甄府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他就将平板收起来,合上箱笼放进衣柜中。   “你预计木云那边什么时候能到?”叶向晚轻声问道。   贾琏算了算时间,道:“他们是急行军,不和大部队一起走,我估摸着大概三天就差不多可以到达金陵。”   他感叹着:“没想到圣上的耳目这般厉害,姑父上奏不久竟然连银矿老巢和运银的目的地都查到了。”   叶向晚丝毫不心虚,深藏功与名。   这两天,叶向晚和贾琏同吃,但并不同住。   所以到了晚上,他就回客房,可是让贾琏幽怨不已。偏偏又因为自己“受伤”,无法半夜爬床,只能苦闷的独守空房。   这一夜,可谓是金陵城的不眠之夜。   叶向晚打开平板,就看见甄府灯火通明,嘈杂声一片,无数兵丁举着火把将甄府的大大小小的主子、仆从驱赶到院子中。他还瞧见,有好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女披头散发着被赶了出来。   有那胆子小的,早已经小声哭泣着。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惶之色。   一开始,甄应嘉还自持皇子外家和身份,拿着架子痛斥来人。当看见木云手里的令牌时,疾言厉色戛然而止。他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的兵丁,心中不安。   “大人!未曾找到!”一个兵丁跑着过来回禀木云。   木云锐利的眼神看着松了口气的甄应嘉,冷声道:“便是掘地三尺,都要找到!”   “是!”兵丁再次返回去,招呼着不少人重新查找。   木云看向甄应嘉,沉声道:“甄大人,事已至此,本官劝你还是自己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甄应嘉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可莫要忘了,我母亲乃是奶过上皇的!家母若有个万一,只怕木大人你担待不起!”   木云看向被众位甄家子弟围着的老太太,“老太太自有安顿之处。”   他再次看向甄应嘉:“甄大人该明白,本官来此,便是手中已经掌握了铁证。你,还要负隅顽抗?”   甄应嘉丝毫不惧,“既然有了铁证,何须本官再说!”   “看来你很自信。”   甄应嘉冷哼一声,冷冷瞧着木云,没有确凿证据他能耐自己何!   木云微微眯起眼睛,看来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如此,便先委屈各位了!”木云挥手,“来人,全都带下去。”   无数兵丁一拥而上,戴枷锁的戴枷锁,戴锁链的戴锁链,全都压进一间空房中等候处置,   叶向晚看见人群中有着一个和贾宝玉差不多大的男孩,唇红齿白,应该就是甄宝玉了。   “我就不信,甄府所有人都和甄应嘉一般嘴硬。”木云眼神中泛着冷意,“将管家带下去,让他松口。”   两个兵丁走进一间屋子,很快就将一个中年男子给押了出来,带到一边审问。   看着从甄府中抬出来的一箱箱东西,叶向晚摇头感慨:“不愧是皇子外家,又在金陵经营几十年的甄家,真是富贵。”   在大棒加持下,木云很快找到了甄应嘉藏东西的地方,那是在后花园的密室里,隐藏在假山下,甚为隐秘。   只是甄应嘉只肯承认,这是他甄府全部家财,自然是要仔细藏起来。绝口不承认这是私开银矿所得来的银子。便是镖局的人,和府中参与此事的人都招供承认,他也绝口不认。   接下来如何,叶向晚没有再看。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下面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让系统帮忙操控着无人机原路返回,他就收了平板躺下睡觉了。   如今,明面上贾琏的“伤势”已经逐渐好转,这件事皇上也已经派了人下来查探,所以他打算收拾收拾,准备回扬州。   叶向晚见他吩咐下人收拾东西,问道:“盐场巡视完毕了?”   贾琏点头,“已经巡视完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收了多少好处?”叶向晚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打趣。   贾琏笑道:“没多少,再多也不是我的。”   叶向晚才不相信他的话,他可是看见了,好几个木箱都装得满满的。   坐上马车,贾琏见八哥儿也飞了进来,忽然问道:“我听李涛说,家里又添了好几只鸟雀?”   叶向晚给八哥儿梳理了一下背上的黑羽,随口道:“嗯,多了几只,怎么了?”   贾琏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挺不直胸膛,对此自然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问道:“这次回去,我能空出不少时间,到时可以陪着你去城外打猎。”   叶向晚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讨好地对自己笑,不由挑起了眉峰:“可以。”   贾琏得到他的回应很是开心,“你喜欢吃野兔,到时候我给你打野兔。”   【他在讨好你?】八哥儿忽然问道。   叶向晚戳了戳它的翅膀,虽然是只鸟儿,脑仁较小,但直觉还挺不错。   回扬州的路上,贾琏坐在马车里,殷勤地给叶向晚揉肩捶背,“这个力度如何?”   叶向晚微微阖起眼眸,“还行,左边点儿。”   贾琏忙往左边捏着,捏了一会儿,才小心开口:“晚哥儿,你可是还生气?”   叶向晚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此事揭过,不可有下次。”   贾琏一听,满心地欢喜。下一刻就将叶向晚紧紧抱住,下颌搁在他的脖颈处,“我就知道,我的晚哥儿最是心善。”   叶向晚反手揪住他的耳朵,微微用了些力,疼得贾琏皱着眉头,却不敢求情。   “这次是看你情有可原,才这样轻易原谅你。”   侧头瞧见贾琏皱着一张脸,他哼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耳朵。   贾琏抓住他的手,嬉笑道:“多谢晚哥儿宽宏大量。”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抓握在掌心的手,低声道:“当时看见你那样担心我,我就想着,便是真的中了一刀也值了。”   叶向晚的心立时就是一跳,轻斥道:“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贾琏将他的手放在心口,抬头直直凝视着叶向晚,“这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我都听李涛说了,你得知我受伤的消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快马赶了过来。”   “晚哥儿,你对我也不是无意是不是?”   看着贾琏期待的眼神,叶向晚别开脸,“不过是一起同吃同住的交情,可别会错了意。谁对你有意了。”   一点小情小话就想得到自己的真心,天底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情!真是天上掉馅饼都没有这样的轻巧的。   可就算他这样说了,贾琏也是满心喜意,无妨,他自己知晓就好。如今晚哥儿不承认,那就是说自己做的还不够,他会努力的,努力得到晚哥儿的真心。   回到扬州驿馆时,林如海早已经等候在此。   “姑父。”叶向晚扶着贾琏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来。   林如海快步走近,看着贾琏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道:“伤势如何?”   贾琏笑道:“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静养些时日就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林如海扶着他往里走,“毕竟伤了元气,好在你还年轻,养养就好。需要什么药材,就打发人来告诉我。”   “多谢姑父。”贾琏慢慢坐在床上。   等伺候的人下去,林如海才道:“甄家已经被抄送回京,只是······”   贾琏疑惑问道:“可是未曾找到那些银两?”   叶向晚道:“如今还不知晓那银矿到底开采了多久,又得到了多少银两。若是数目对不上,只怕追查那些银两的下落也不是容易之事。”   林如海摇摇头,“此事我也不甚了解,这件事既然已经被圣上接手,我们就不要多管了。”   贾琏深以为然地点头应下,确实不该多管。   见贾琏真是已经无有大碍,林如海和贾琏、叶向晚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走时还留下许多药材。   送走林如海,叶向晚回来就见贾琏已经四肢大展地躺在床上,“你躺得还挺舒服。”   贾琏喟叹一声,“在临俞要装作伤重,在马车里睡得又不好,如今回来,可不得躺一会儿舒服舒服。”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起躺躺?”   叶向晚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贾琏会意地往里面挪了挪。   等叶向晚躺下,贾琏又慢慢蹭过去,“晚哥儿······”   叶向晚微微闭着眼睛,“说。”   “无事,就是想喊喊你。”   叶向晚微微抬起眼皮,就见眼前的光线一暗,随即就感到唇上一热。熟悉的柔软触感,让他立刻就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个贾琏,又搞偷袭!   贾琏眼疾手快地抓住叶向晚要抬起的双手,一个翻身,整个人就压在他的身上,轻柔地吻着那双日思夜想的红唇。   以贾琏的力量,叶向晚可以很轻易地推开他。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推开,而是亲了一会儿才将他推开。   “你又偷袭占我便宜。”微红的凤眸眼尾泛着一抹薄红,眸子中更是沁出一丝淡淡的水意。   贾琏指尖轻抚着他的眼尾,眼里满是着迷:“可你也并未推开我。”   说着就要低头再亲,被叶向晚一巴掌盖住了那张脸,“给你亲亲得了,没完没了上瘾了还。一边儿去!”   贾琏闻言喉间震动着,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愉悦。   “你再笑我?”叶向晚眯起眼睛瞅着他。   贾琏忍住心底的愉悦,连连摇头:“非是笑你,而是开心。可以亲到心上人,岂不是一件很值得欢喜的事情。”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嘀咕道:“就会说好听的,屁用没有。”   但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第二天上午,李涛就过来,说商洛、何方和乔翔求见。   “不见!”还未等叶向晚说话,贾琏就抢先了一步。   叶向晚看过去,就见贾琏委屈道:“我如今‘伤势未好’,你说好的陪着我,怎能去招待别人。”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让他们进来。”   “是。”李涛无奈地看了眼贾琏,转身去将人请进来,同时还在心中暗暗腹诽:在伯爷面前,二爷还真就一点儿都立不起来。   不一会儿,商洛、何方和乔翔就进来了,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中还拎着东西。   “见过伯爷,贾大人。”三人一一见礼。   叶向晚笑着让他们起身坐下,“你们怎么过来了?”   商洛笑道:“听闻贾大人受了伤,便来探望,不知是否打扰了伯爷和大人?”   “不会,你们有心了。”叶向晚让李涛接下他们送来的礼物。   何方起身对着叶向晚深深一拜,“其实此次过来也是想要当面和伯爷赔罪。”   叶向晚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赔罪?”    第75章   何方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伯爷给我一套茶具,我拿回去之后我爹很是喜欢。后来家中来了客人,我爹就拿出来待客, 这一来二去的, 就说起这套茶具的来源,这才让伯爷多受打扰。”   “原来如此。”叶向晚闻言总算是明白了, 之前自告奋勇让家中小辈过来作陪的话是怎么来的。   见何方歉疚地低头告罪,叶向晚笑道:“无妨, 并未打扰到我。”   他很理解何父的心情,他的心理就和前世那些孩子出息,家长总想显摆显摆是一个道理。   但贾琏却不高兴了,晚哥儿送这小子一套茶具?他都没有收到晚哥儿送的礼物,倒是让这小子抢了先!   商洛见贾琏脸色不好, 就问道:“贾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叶向晚闻言就看向贾琏, 贾琏迎上他的视线,忙转头对商洛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我无事,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商洛皱眉叹道:“此次贾大人突遭横祸, 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何方连连点头,“就是,胆敢对大人出手,简直胆大包天!实在是嚣张至极!抓到人后必须要严惩才是!”   叶向晚道:“这件事已经由圣上派遣官员下来探查,早晚会知道的。”   “对了。”叶向晚忽然想起一事,“我这里之前得了几只鸟雀,实在是照顾不来,你们若是喜欢可要带一只回去?”   商洛和何方、乔翔对视一眼,道:“既如此,那就多谢伯爷割爱了。”   何方脸上的笑容灿烂:“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乔翔虽然没有开口, 却也点头赞同何方的话。   此时他们似乎忘了,之前商洛也送过叶向晚一只鸟雀。   见状叶向晚就叫来李涛,让他带着他们三个去挑选鸟雀。   等人走了叶向晚才看向贾琏:“你刚才做什么怪?”   贾琏委屈地看着他:“我都没有得过你的礼物,你竟然送了那个傻小子。”   “我没有送过你东西?”叶向晚皱眉,见贾琏点头,不由有些心虚,色内厉荏道:“莫要叫人家傻小子,人家那是真性情,直率。”   贾琏闻言心中对何方那个小子更警惕了,“你和他们关系很好吗?”   “一起打过猎罢了,你想什么呢!”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男女不拘。”   贾琏迅速喊冤:“我冤枉,我早就栽到你的手中,外面那些小妖精我可看不上。”   说着又嘀咕道:“哼!不像有些人,又是送礼物,又是送鸟雀的。”   叶向晚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似乎砸在贾琏的心头,让他立刻回了神。看见叶向晚明显无奈又无语的神色,忙起身走到他身后勤切地捶背捏肩。   “我嫉妒他,他只是陪你打个猎,就得到你的礼物,我陪你这么长时间,连个牙刷都没得。”   贾琏的控诉,让叶向晚难得生出一丝心虚,“你想要什么?”   贾琏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嘴上却道:“哪有要别人说想要什么礼物的,自己给的才是最有诚意的。”   叶向晚默默想着要送给贾琏一个什么东西,想了想,就撩开衣摆,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   “送你了,一般人我可舍不得。”   贾琏接过去,匕首很有分量,刀鞘漆黑如墨。他拔出匕刃,就见刀刃上蜿蜒着黑色的纹路,宛若游龙。   “好刀!”他的眼睛很亮,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将刃身入鞘后,又将匕首递到叶向晚的面前。   叶向晚疑惑问道:“不喜欢?”   贾琏笑道:“我自然是喜欢的,虽然不曾使用,可看也看得出来,这把匕首定然不凡。”   “既然如此为何要还给我?”   “这样的匕首我拿着也是无用,倒不如你留着防身。”贾琏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把匕首,但见到这把匕首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叶向晚拿着可以防身。   叶向晚闻言心中就是一暖,他将匕首塞到贾琏的手中,“既然送给你,那就是你的。我这里还有一把。放心,我亏了谁都不会亏了自己。”   “还有一把?”贾琏的眼睛更亮了,那岂不是一对儿?若是日后······这对匕首就可以做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叶向晚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笑得开心,就知道他很喜欢这把匕首。既如此,就不算白送。   “那只绿色鹦鹉好看,你真是不会选。”何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乔翔沉声道:“我就喜欢黑色的。”   叶向晚转头看去,就见何方三人已经回转。   商洛拱手道:“伯爷,贾大人,时辰不早,我们就不多打扰,这就告辞。”   叶向晚颔首,笑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等回头有时间再约你们去青山打猎。”   何方闻言兴奋地连连点头,“好,那我们就等着伯爷。”   让李涛送他们出去,见人走远,贾琏才道:“说好我陪你去打猎的,你不准带无关之人。”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行事还这般吝啬?”   “我吝啬?”贾琏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身为你的夫君,我有权利要求你身边只有我一个!”   “知道了。”叶向晚转身捧住贾琏的脸揉着,“你真是粘人。”   贾琏伸手抱住他,“我这不是粘人,只是在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叶向晚嫌弃地将他推开,“行了行了,也不怕人笑话。”   贾琏一脸的不以为然,谁敢笑话他?他们夫夫感情好,笑话什么?   在贾琏“养伤”的日子里,临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一盐商收买贾琏不成,这才恼羞成怒想要给他一个颜色看看,谁知却让他受伤颇重。现已经将那盐商抓捕归案,这件事就此了结。   “这就完了?”叶向晚皱眉,“随意找个人结案?”   贾琏摇头道:“不会,既然这样说了,应该是上次的漏网之鱼。既然已经结案,这件事就莫要再提。”   他起身活动了身体,“如今我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过两日带你去城外青山打猎。在驿馆憋了快一个月,也该松快松快了。”   “那就明日去。”叶向晚的话音一落,贾琏急忙跟上:“不许带那三个,就咱俩。”   叶向晚无奈点头,“行,就咱俩。”   反正他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办自己的事儿,带着商洛他们到底是不方便。   两日后,叶向晚就和贾琏带着李涛李海两兄弟坐上马车去了城外青山。   几人上了山,没多远就看见一只野鸡,叶向晚拉弓射箭,咻的一声,箭矢就穿过了野鸡的身体,钉在地面上。   李海过去捡猎物,贾琏赞道:“多日不见,你的箭法见涨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叶向晚得意地挑眉,“你还差得远呢。”   贾琏笑道:“那一会儿晚哥儿可要多教教我。”   “放心,跟着我保准饿不着你。”   看着叶向晚脸上意洋洋的笑容,贾琏眼底浮现出温柔的宠溺。   打了几只野鸡和野兔,叶向晚就对李涛说道:“李涛李海,你们不用跟着我们,我和贾琏去那边看看,你们打你们的去。”   “伯爷和二爷若是有事,喊一嗓子就成,我们就在这附近。”李涛和李海对视一眼,以为他们俩是想要二人相处,便会意地笑了笑,转身去了左边。   叶向晚拉着贾琏去了右边的林子。   贾琏好奇问道:“晚哥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闭嘴,不许说话。”叶向晚拉着贾琏往前走,眼神不住往四周瞧着。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停下。   “挖。”   “挖?挖什么?”贾琏不明所以地看着叶向晚脚尖点着地面一处。   叶向晚蹲下来,拿出匕首急开始挖土,“让你挖就挖,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挖不挖?”   贾琏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地蹲下身,拿出了那把匕首帮忙挖着。一挖土,他就感觉到这把匕首真是不凡,太锋利了。而且他一看见叶向晚手里的匕首,浑身就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   叶向晚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副好似打了鸡血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挖了好一会儿,终于挖出来一个小坑。   叶向晚站起身甩了甩匕首上的土,“行了,不必挖了。”   贾琏擦了擦头上的汗,“晚哥儿,好端端的挖坑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转过身去。”   贾琏照做。   见贾琏转过身,叶向晚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几颗橡胶树树苗,“行了,转过来吧。”   贾琏转过身,看到刚才挖出来的坑里出些四颗小树苗,瞳孔骤然就是一缩,“这这这······唔······”   还未说完话,嘴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贾琏下意识地咽下去,就感觉到淡淡的甜味儿,还有一些药草香。   “穿肠毒药,敢说出去,毒死你!”叶向晚恶狠狠地威胁道。   贾琏闻言有些失落,“晚哥儿,直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   他并不是担心自己吃下的是不是毒药,他只是失落,叶向晚不信他。   可他想起叶向晚之前手中出现的种种事物,却又很理解叶向晚这样做的原因。   所以不等叶向晚说话,他就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算是你不喂我吃毒药,我也不会背叛你。”   “我这是双重保险。”叶向晚将那几颗树苗拿起来放到贾琏的肩膀上,“给我扛回去。”   贾琏心塞,喂吃毒药,不被信任也就算了,还要做苦力,他真是命苦!   可看着叶向晚凤眸微挑时,那眸子里所漾起的得意笑意,他又甘之如饴。    第76章   李涛和李海对叶向晚、贾琏带回来几颗树苗并没有什么怀疑。一行人带着满满的收获回了驿馆。   叶向晚将那几颗树苗种在花盆里, 省得日后返回京城还要刨坑移栽。   “这是什么树?”贾琏好奇地蹲在盆栽前仔细瞧着,“让你这么费心照顾。”   叶向晚勾唇笑道:“这可是好东西,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   贾琏闻言伸手摸了摸树干, 笑道:“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叶向晚没有理他, 拿起小勺给树苗浇着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还能事事都了解。”   “这话对,所以才有那句‘学无止境’之言。”贾琏拿过另一个小勺帮忙给另一颗小树苗浇水。   收拾好小树苗之后, 叶向晚就和贾琏去了里屋休息。   “算是你的辛苦费了。”说着,他转身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碗蛋糕,上面还点缀着红彤彤的草莓。   “这是何物?”贾琏将东西接过去,就见其上是奶白色的似是牛乳一样的东西,还未尝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见叶向晚已经拿着勺子挖了一勺吃着, 便也尝了一口, 顿时就被其绵软香甜的口感所征服。   叶向晚见他吃得舒心,笑道:“如何?”   “十分美味。”贾琏舀住一个草莓,问道:“这是何种水果?酸甜可口, 甚是不错。”   “这叫草莓。”叶向晚解释着,“等以后我一定要种上许多草莓。”   贾琏对此自然是赞成的,他也很喜欢草莓的味道。   到了午时,厨房那边送来午膳,做的主菜就是今儿去青山打来的兔子,麻辣兔头、麻辣兔块、烤全兔。   贾琏看着颜色赤红,香辣可口的兔肉,再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清淡饮食,口舌生津。   “晚哥儿,给我一块尝尝。”   他忍不住将筷子伸出去, 却被叶向晚那筷子拨开,“你现在还是病人,怎能吃这些辣的?那些是你的,你吃那些清淡的。”   贾琏舔了舔唇,“我就吃一块儿,一块儿。”   叶向晚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丝毫不为所动,“不行,做戏做全套,等你什么时候‘彻底痊愈’了,再吃这些也不迟。”   贾琏苦着一张脸,是不迟,可我吃着没滋味儿的,却看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谁能怎么受得了?   见叶向晚真的不会给自己吃了,贾琏喝了口熬得香浓的鲫鱼豆腐汤,“等我的伤养得差不多,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么快?”叶向晚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是,贾琏来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也到时候回去了。若不是贾琏现在“受了伤”,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启程返回京城。   贾琏点头,“也不算快,算算时间,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我办事还是比较快的,并没有多耽搁时间。”   八哥儿忽然从鸟笼里飞出来,落到叶向晚边上,【你要走?去哪儿?八爷能不能跟着你?】   叶向晚摸了摸八哥儿小脑袋,笑道:“走的时候,我的这个八爷也不能忘了。”   八哥儿高兴了,张开翅膀拍了拍他的胳膊,【八爷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忘恩负义的。】说完就拍着翅膀飞了出去。   贾琏看到这一幕,无奈摇头:“每次看到八哥儿这个样子,我都有一种你们在交谈说话的错觉。”   叶向晚笑而不语,感觉挺敏锐。   “也不知你都从哪儿找来的宠物,不论是猫爷,还是这个八爷,都很有个性。”   叶向晚笑道:“正因为它们有个性,我才会养它们。它们很可爱,你不觉得吗?”   贾琏干笑了两声,也就晚哥儿觉得它们可爱了。   在贾琏“养伤”的日子里,商洛三人偶尔会带着礼物求见。看着他们三个对叶向晚献殷勤的样子,贾琏都恨不得拿起大扫把给他们全都撵出去。   对此,叶向晚总是无奈,“你看看你,还和几个孩子一般见识。”   “几个孩子?”贾琏指着自己,满眼的不可置信,“那个商洛,年纪和我差不多,甚至比你还要大个一两岁,在你眼里竟然还是一个孩子?那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孩子?”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吼什么?我不过是把他们当做小辈看待罢了,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贾琏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郁闷道:“我就是不想他们缠着你,你还对他们那样的和颜悦色,你对我都没有这样和善过。”   叶向晚没想到贾琏是这样想的,但······他紧紧皱起眉头,“难道我交什么朋友还要你来同意不成?”   贾琏气弱:“我没有这样想······”   他见叶向晚不高兴了,便也垂下眼眸不在说了。   叶向晚见状,别扭地移开眼神,又加了一句:“再说,对他们和善,那只是因为朋友。对你时,我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相比之下,显然是你我更亲密些,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闻言,贾琏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也浮现出欣喜的笑意,感情亲密?确实,晚哥儿对我从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哪里像是对待商洛他们,不过是表面上的客气罢了。   这样想着,贾琏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叶向晚瞧见了,默默腹诽了一句: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为了多陪着叶向晚,贾琏不得不快速让自己的“伤势”痊愈,加入狩猎小分队,在商洛三人面前尽情展示自己和叶向晚的深厚情谊。   对此,叶向晚只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仿佛孔雀开屏一样的贾琏,真是没眼看,更不想承认他是自己的谁。   返回驿馆后,叶向晚拿出三个木盒,“这些日子多谢你们陪着我一道打发时间,过两日我们就返回京城,到时许是无法和你们告别。这是我的一点谢意,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商洛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接下木盒子,入手就是一沉,忙用力抱住才稳当。   “这也算不得什么,承蒙伯爷看重,这是我们的荣幸。”商洛笑道:“说起来该是我们谢谢伯爷才是,不敢欺瞒伯爷,因常陪着伯爷打猎,这些日子家中的生意也和平许多。”   何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自从我拿了伯爷给的奖励,我爹就不再说我傻了。”   乔翔和商洛无奈地看着何方,这是不说就不傻了吗?   叶向晚和贾琏也是忍笑,“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京城安佑伯府寻我,当然违法乱纪的事情本伯爷可是不做的。”   乔翔认真道:“伯爷放心,我们也不会做那些有违国法之事。”   叶向晚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们三个,又叮嘱了一句:“你们三家,家中皆是盐商。送你们一句话,知足常乐。”   商洛三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郑重:“定不会辜负伯爷的期望。”   目送着他们三人离去,贾琏酸溜溜地道:“你送了他们什么?”瞧着就重得很。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转身回房。   贾琏急忙跟上去,“晚哥儿,你还没说你送了他们什么呢?”   商洛他们也很好奇,所以半路找了个酒楼包间就进去了。   一一打开木盒,就见三人的木盒里放置的都是一套完整的茶具。只是颜色和样式不同。   商洛的是一套青莲样式的,青翠通透。何方的则是一套玫瑰花样式的高脚玻璃杯,渐变红,颜色通透如血。   至于乔翔的则是一套透明的荷叶样式的茶具,只是盒子边角处放了一个小型的水晶沙漏。   商洛见乔翔沉默,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许是伯爷特意给你的。”   乔翔拿过那个沙漏,一向阴郁的眼神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知。”   何方将乔翔的茶具盒子盖上,“这个水晶沙漏你可要放好。”   乔翔点头,他当然会放好,这是伯爷送给他的,怎能被别人抢去?   “所以,你到底送了他们什么?”贾琏不死心地再次询问着。   叶向晚无奈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玻璃马车摆件递给他,贾琏接过去就移不开眼,“这是琉璃?”   “玻璃。”叶向晚纠正他,“我打算等回京就找师傅烧制,一旦烧制出来,那银子还不大把大把的来。”   贾琏一听,手里的水晶马车都不吸引他,“你真的可以烧制出来?”   叶向晚挑眉道:“有了秘方,再找些烧瓷老道的师傅,一定可以烧制出来。”   贾琏看着手里的玻璃马车摆件,似乎看到了日后银子哗哗落尽叶向晚口袋里的场景,一双眼睛都愉悦地眯了起来。   “想什么呢?”叶向晚提醒他:“你再怎么高兴,那都是我的钱。”   贾琏笑道:“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钱,我又不会和你抢。我这是为你高兴。”   他看了眼天色,对叶向晚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叶向晚点头,命人去备车。   他们打算近日就返程,所以今日要先去林府一趟,和林如海提前道别。   到了林府,林如海很快就迎了过来。   几人在正堂落座,贾琏才道:“姑父,侄儿打算这两日就返程回京,今儿是特意来向姑父此行的。”   林如海怔愣了一下,“这么快?”   叶向晚笑道:“不算快,贾琏的事情已经办完,再留下也不好说。”   林如海颔首赞同,“说得也是,只是你身上的伤可是痊愈?”   “姑父放心,侄儿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贾琏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问道:“不知可传来上意?姑父是回还是留?”   林如海未语先笑,捋着胡子含笑道:“已经有消息传来,若无意外,宣我回京的圣旨应该很快就可以下发。”   贾琏和叶向晚对视一眼,拱手笑道:“那我们就先在此恭喜姑父了。”   林如海笑得舒朗,多年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今日终于可见曙光。   晚膳是在林府用的,走时,林如海还递过来一封家书,托他们带回京交给林黛玉。   贾琏将家书接下,“姑父留步,我们这就走了。”   林如海站在府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贾琏和叶向晚要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扬州城的大小官员一同宴请他们二人,为他们送别。   走的时候,叶向晚见到在人群中的商洛三人,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们微微笑着颔首示意。   何方喃喃道:“伯爷真是平易近人,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商洛手里的折扇展开,道:“等你哪天进京不就能再见。”   乔翔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只是看着叶向晚进入船舱,船只启动,逐渐远去······   这一次,叶向晚的晕船症状没有之前那样严重,但也整天待在船舱里吃橘子止吐。   看着系统商城里新刷出来的商品,他也不觉得在船上的日子无聊了。   各类玩具,他看了一眼就直接过掉,没什么用,只能用来打发时间用。退烧药、消炎药这两样倒是可以,不过要小心过敏情况的出现。   营养剂?小说中星际居民的必备之物。小机器人?用不上。灵芝?在系统商城里上百年的灵芝好像是大白菜一样。   东西好是好,还是那句话,大部分无用武之地。   看到药品,他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在系统商城中的玻璃制品种类中划拉着,果然看到了温度计。   叶向晚眉头一挑,还真的被归类到玻璃制品中去了,倒是方便了自己。   贾琏进来就看见床头的小桌案上堆满了橘子皮,他无奈道:“这么吃,小心上火。”   说着就拿走了叶向晚手里还剩下一半的橘子塞进自己嘴里,还是晚哥儿手里的橘子更甜些。   瞧着吃个橘子也能吃得莫名荡漾的人,叶向晚没眼看地别开脸。   “你钓的鱼呢?”   贾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没钓到,这里的鱼都太狡猾了。”   他在床沿坐下,俯身就在叶向晚的唇上吻了一下。   叶向晚捏住他的嘴,“就你有嘴,占便宜没够。”   贾琏笑着拉下他捏着自己嘴巴的手,“乐此不疲,永远不够。”   叶向晚对他的态度一步步软化是他最高兴的事情,他期待的想着,也许某一天,他会真的应下自己的情意。   在水上漂行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下了船,贾琏连伯府都没有回,就先去面见皇帝述职。叶向晚则是先行回了伯府。   伯府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因为叶向晚的回来,那些仆人觉得有了主心骨。   【你家真大。】八哥儿兴奋地到处飞着。   叶向晚笑道:“自己选个地方做窝。”   八哥儿闻言就扑腾着翅膀跟着叶向晚回了他的院子,停在了屋脊上晒太阳。黑色的鸟羽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叶向晚回到伯府也没有歇着,先是让人好好看照他那几颗橡胶树苗,然后就让小福去将兴儿、昭儿和李掌柜全都叫过来。   很快,三人就带着这段时间的账簿来了,并说了叶向晚离开之后,铺子的发展。   三家铺子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合欢斋和芙蓉妆这两家货有些不够,希望叶向晚可以尽快补足货物。   叶向晚留下账簿,就让他们回去了,至于货物。明日就给他们配齐。   皇宫   皇帝听着贾琏诉说的扬州之行,再看着手里的账簿和那一箱箱的财物,不由轻笑着摇头:“贾琏啊贾琏,你办事倒是认真。”   贾琏恭敬道:“为圣上办事,自当认真,以报皇上的知遇之恩。”   “水至清则无鱼,这其中的度你拿捏得正好。”皇帝含笑着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   “多谢皇上夸赞,微臣愧不敢当,只盼着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贾琏一味的谦虚。   皇帝笑道:“有功,朕自然是要赏的。”   “多谢皇上。”贾琏恭敬的接下皇帝的赏赐,不管多少,总不算白跑扬州一趟。   在家中盘了半下午的账,见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叶向晚就放下账簿。揉了揉鼻梁就往外看了一眼,才发觉时间已至傍晚。   忽然,他觉得肩膀一沉,往后一瞧,就见贾琏不知何时已回来。   “几时回来的?怎不叫我?”   贾琏给他揉捏着肩膀,笑道:“见你盘账认真就没有打扰,可是盘完了?”   叶向晚点头,“差不多。皇上怎么说?”   贾琏微抬着下巴朝着桌子上的一个小木箱努了努嘴,“皇上的赏赐。”   “那就是有功了。”叶向晚明白这些赏赐的意义。   贾琏走过去将木箱抱过来放到叶向晚面前,“给你。”   “给我?”叶向晚惊讶,“你都这么穷了,还给我?”   贾琏被他的话给打击到了,蔫蔫儿道:“穷怎么了?穷也不耽搁我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叶向晚闻言心就被触动了,这个贾琏,总是说些让人心窝子暖的话。   他接过贾琏递来的小木箱,“那就多谢你的礼物。”   贾琏见他收了,心中高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叶向晚挑眉看着他:“你这个觉悟很不错啊。”   贾琏笑得得意,“那是,跟着晚哥儿你,我的觉悟还能差了。”   他看了看天色,道:“走吧,我们回来也该去拜见老太太。”   贾琏让人将自己从扬州带回来的礼物带上,和叶向晚坐着马车就去荣国府。   “出发时就听宝玉说薛家要来,如今想来应已到了。”叶向晚忽然想到这件事。   贾琏倒是不在意,“不过一个亲戚,还能在府上常住不成,许是此时不在荣国府。”   此时他还未回去看看,所以也不能太肯定的说薛家一定会住下来。   叶向晚眼尾微挑,这可不一定。    第77章   到了荣国府, 赖大早已经等候在门口,见马车停下忙迎了上去。   “伯爷,二爷, 可算是回来了。”赖大让人将马车赶入府, 引着叶向晚和贾琏往府里走,“老太太一直盼着呢。”   叶向晚和贾琏进了府, 直奔贾母处而去。   “伯爷,二爷到了。”打帘的丫头一看见他们就扬起笑脸, 转头朝屋里喊了一声。   进了屋就见一家子都在等着,包括贾赦和贾政。只是叶向晚打眼一瞧,就见边上又多了个两位女子,一位年纪稍长,和王夫人差不多大。一位则是比贾宝玉要大上一两岁的姑娘, 脸颊圆润, 似有丰腴之态。   叶向晚转一思量,就猜到了她们的身份,许是薛家姨妈和薛宝钗。   向贾母见了礼, 二人才坐下。   “此次去扬州可还顺利?”贾母上下打量着他们俩,见他们面色红润,不由欣慰地笑起来。   “托圣上洪福,一切都顺利。”贾琏笑道,“这次回来孙儿买了些扬州城的特产,孙儿也不知老太太和几位妹妹都喜欢什么,便各样都买了些。绸缎布匹、钗环首饰,都是扬州那边流行的新花样儿,一会儿几位妹妹瞧着分分。”   贾母笑了:“此去扬州乃是为圣上办事,何须还要买这些俗物?”   叶向晚道:“公事已经办妥, 难得去一次扬州,回来时怎的也要买些礼物回来。对了,因宝玉他们都是男子,我这次从扬州特意买了些文集回来。江南多士子,文风繁茂,正好那边出了新的文集,便买了回来。不当的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是多瞧瞧,丰富些眼界文思”   贾宝玉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二嫂嫂明知自己不喜这些,还买文集回来。   倒是李纨心里感激,虽然现在贾兰还小,但她已经为自己的孩子安排好了来日的路。   王夫人也是欢喜,只是瞧着贾宝玉不甚欢喜的模样,心里就不由叹气。   贾母低头瞧着贾宝玉蔫儿地皱眉,笑道:“你这猴儿,你便是不喜,也有兰哥儿需要。”   贾政皱眉,不悦道:“你二嫂嫂从扬州回来,都不忘惦记着你,休要多嘴。”   贾宝玉听到贾政的声音,不由瑟缩了下身子,倒是让贾母心疼不已。   贾琏早就注意到熟悉的面孔,便问道:“老太太,这两位是······”   贾母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之前的和蔼笑意:“这是薛家姨太太,你称呼一声薛姨妈就是。这位是你薛姨妈的女儿,闺名唤做宝钗。”   贾琏闻言忙起身向薛姨妈拱手见礼,“薛姨妈。”   薛姨妈急忙抬手:“使不得使不得。”   叶向晚如今是安佑伯,自然是不需要向一个外家的亲戚见礼。   薛宝钗忙起身向贾琏和叶向晚见礼:“见过琏二哥、二嫂嫂。”   贾琏微微颔首,随后看向一直瞧着自己,面目担忧的林黛玉,“林妹妹可是担心姑父?”   林黛玉点头:“我自然是忧心爹爹的,琏二哥哥,不知我爹爹可好?”   贾琏笑道:“你爹爹很好,他还托我给你带了一封家书,一会儿我拿给你。”   “多谢琏二哥。”林黛玉红了眼眶,心里的思念再忍不住从心底涌出。   贾宝玉拿着帕子给林黛玉擦着泪水,“林妹妹莫要再哭,你若是想姑父,便时常传信过去,咱们家也不缺了那几两送信银。”   如今圣旨还未发出,还是莫要将林如海可能返京一事说出,免得传出去再出现什么波折意外。   林黛玉无声落泪,贾母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好孩子,莫哭。你琏二哥说了,你父亲无事。若是他知道你这般伤心,只怕要担心。”   叶向晚笑道:“我这次回来,姑父可是送了我一只金丝雀,鸟羽金黄,那叫一个漂亮,叫声更是好听。若不是指明是送给林妹妹的,我可真是舍不得送来。”   林黛玉眨了眨含泪的眼眸,轻笑道:“既然二嫂嫂这般喜欢,那就送给二嫂嫂了。”   “这是姑父给你送来的,我可不要,我已经有了一只有趣儿的鸟了。”叶向晚笑着拒绝,“等回头你去了我那儿,我带你去瞧瞧,它很有意思,你一定会喜欢的。”   贾宝玉来了兴趣,“那我可要去瞧瞧到底怎么个有趣儿。”   贾琏闻言眉头微挑,怪不得来的时候还带上那只金丝雀,原是为了林妹妹。   说了几句话,贾母看了看天色,就让人传了膳。   一大家子男女分开落座,不过这次却多了一个薛姨妈和薛宝钗。   席间,贾政压低声音问道:“甄家被圣上抄没,你可知此事?”   贾赦皱眉瞪着贾政,低声道:“贾老二,你问的什么话!甄府被抄没琏儿怎会知晓?”   贾政也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不过就是闲话两句罢了,兄长作何这般激动?”   贾琏拦下欲要吵起来的两人,“老太太在呢。”   见他们俩互相瞪了彼此一眼,贾琏无奈叹气,随后才道:“甄府被抄没这件事我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但具体为何就不知晓。”   他压低了声音:“但既然圣上不顾瑾王殿下和甄贵太妃,想来不是我等可以探查深思之事。”   贾赦和贾政闻言脸色凝重了些,接下来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好在男女分席而坐,间隔一扇屏风,又间隔了些距离,他们说话又特意压低了声音,倒也不会传到贾母那边。   饭罢,丫鬟撤了饭桌,摆了果子点心,又奉了香茶。   “说起来,我在扬州倒是听了一耳朵奇闻。”叶向晚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贾母来了兴趣:“是何奇闻?”   叶向晚笑道:“话说在姑苏有这么一家人,当地有一举人名士,名为甄士隐,有妻封氏,温柔贤淑,两人育有一女,名英莲,聪慧可爱。又兼眉心生有一米粒般大小的胭脂痣,都说是观音座下童子,惹人喜爱。”   听到这里,贾母等人不由看向薛姨妈和薛宝钗,眼里有着疑惑和惊讶,世间莫不是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不过可惜啊。”叶向晚摇头叹息,“可惜这姑娘五岁时出门逛花灯,被拍花子的拐走。甄氏夫妇为了找到自己的女儿几乎散尽家财,可始终未得半点儿线索踪迹。后来甄士隐得出家人感化顿悟,随那出家人而去。可怜那封氏无依无靠,还要找自己的女儿,便回了娘家和老父艰难度日。日思夜想着自己的女儿,那一双眼睛都险些哭瞎。若是那姑娘还在,也该有十一二岁了。”   “那些拐子真是可恨!抓到他们就该千刀万剐!”贾宝玉义愤填膺地怒斥着。   林黛玉和迎春她们纷纷红了眼睛,她们本就心思细腻,自然很能感同身受。再加上她们之前也见过香菱,就更让她们难过了。   叶向晚叹道:“那带着甄姑娘出门的小厮叫霍启,如今想来,岂不是寓意‘祸起’?甄英莲,真应怜。原本赋予自己孩子的美好闺名,却成了那孩子后半辈子的写照,应怜惜啊。所以我才会说这是一奇闻。”   贾母幽幽叹了口气,“有些事真真是说不出的冥冥定数。”   她也没有怀疑叶向晚是故意说的,毕竟他刚从扬州回来,并未见过香菱,又何来的胡说。因此她只当是天意巧合如此。   贾宝玉似想起了什么,忙看向薛姨妈:“薛姨妈,我记得您身边就有一个小丫头,眉心一点胭脂痣,莫不是她就是这位甄姑娘?”   他的眼睛亮起来,“若她真是这位甄姑娘,当真是老天怜悯,该送她与亲娘团聚才是。”   王夫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手里的念珠也停住了一瞬。   叶向晚惊讶地看向薛姨妈:“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薛姨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那孩子说不记得此前的事,想来是被拐了太久不记得身世。但若说是眉心的胭脂痣确实是无错。”   她看着叶向晚,笑道:“此前,听了香菱那丫头的身世,我们自然也是怜惜她。只她不记得往前之事也是无奈。不过想来香菱那丫头也是有运道的,不然怎会伯爷一回来便有了自己的身世线索。”   贾琏接话笑道:“可见我家晚哥儿也是个有福气的,随口听说的故事都能找到苦主。”   “不过是巧合罢了,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叶向晚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薛姨妈,“薛姨妈是个心善的,香菱能遇见您也是有幸。”   薛姨妈闻言无奈摇头,想起自家那个混不吝的,她就道:“伯爷,我一个妇道人家,便是有心送她还家,只怕也是无力。因此小妇人想要求伯爷帮忙送香菱与她母亲团聚。”   “这······”叶向晚故作犹豫。   贾母道:“既如此,晚哥儿不若就应下。派人将那位封氏接来,瞧瞧香菱可是她的女儿英莲。”   叶向晚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既然老太太如此说了,那我就应了。若真能帮助她们母女团聚,也是一件功德。”   薛姨妈闻言就招来身边的丫头嘱咐了几句,丫头点了点头,很快就走了出去。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叶向晚和贾琏才告辞离去。   只是临走时,就见香菱背着一个小包袱怯生生地站在马车边,见叶向晚和贾琏过来,忙福身一礼:“见过伯爷,琏二爷。”   叶向晚见到她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明白过来薛姨妈为何会将她送过来。   “不必多礼,上车,咱们回府。”   “是。”香菱不敢上马车,只坐在马车外边缩着。   还是叶向晚将她拉进车厢,她才一同坐着马车回了伯府。   到了伯府,叶向晚就让红珠将香菱带下去休息,“香菱姑娘要在这里暂住,让她先跟着你住,也不必做什么,就只照顾八哥儿和猫爷就成。”   红珠明白了叶向晚的意思,温柔地将香菱带了下去。   “没想到薛姨妈还真在荣国府住下了。”叶向晚感叹了一句。   贾琏倚靠在软枕上,闻言就道:“总归是亲戚。”还能撵出去不成。   前世在荣国府住了许久不走,今生只怕也不会轻易走了。    第78章   叶向晚很快就派魏高带着几个人去姑苏, 查探封氏一家的事情,若是消息属实就将封氏请来。   这次因为贾琏出差许久,所以皇帝给他放了三天假。   但叶向晚却觉得还不如别放假, 就该让贾琏使劲干活儿去。若有事忙, 他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围在自己身边。   “我说你有事就去忙,你老围着我做什么。”叶向晚无奈地看着扒拉着香粉的贾琏, “你别给我弄乱了。”   贾琏将手里的纸包放下,走到他身边接过他的小碾子, 笑道:“我帮你磨。”   叶向晚被挤到一边,看着他开心地磨着花瓣满心的无语。   “伯爷。”小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那位胡师傅来了。”   叶向晚一听,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迫不及待地问道:“人呢?”   小福道:“在前厅。”   叶向晚二话没说就往外走, 小福急忙跟上。   贾琏看着他急不可待的背影,好奇地放下手里的小碾子也跟了上去。   到了前厅,就见胡师傅坐在椅子上喝茶。   “胡师傅, 你可算是来了,若是再不来,我还真忘了有这件事。”叶向晚笑着走过去。   胡师傅急忙起身见礼,“其实前些日子就做好了,只是伯爷一直未归,这才耽搁到现在。”   知道叶向晚此时最想要的是什么,胡师傅也没有卖关子,将自己带来的小木盒子拿出来放到叶向晚手边,“东西都在这里,伯爷看看可还符合您的意思?”   叶向晚等不及地打开木盒, 就见许多怀表的小零件都在里面,被打造的银光闪闪,便是有的细小如银针,也没有丝毫瑕疵。   贾琏凑过去瞧着,“这就是你要他打造的东西?”   “对。”叶向晚非常满意,脸上更是扬起灿烂的笑容,“小福。”   小福忙抱着一个小箱子出来,放到胡师傅面前。   叶向晚对胡师傅笑道:“多谢胡师傅,您打造的东西很好,很符合我的期望。不愧是京都最好的匠师。”   胡师傅含笑捋着胡子,“伯爷妙赞了,吃饭的手艺若是不精,岂敢接下伯爷的活儿。”   “这是谢礼,胡师傅还请收下。”紧接着叶向晚的话锋就是一转,“不知胡师傅打造这些东西用了多长时间?”   胡师傅道:“这些东西一共用了两个多月,不过因为是初次打造不甚熟悉。若是此后再次打造,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叶向晚算了算时间,又问:“若是连带着你师弟和其弟子,如若每人只打造其中一物,速度会不会快些?”   胡师傅暗暗思索着这样的打造方法,颔首道:“若是将略大些的物件让他们去打造,由我打造最小最精细的,习惯之后速度确实会快些。”   叶向晚闻言点了点头,又问了些胡师傅在打造时所遇见的问题,就让小福将人送出去了。   等人走后,贾琏才问道:“可是你之前所拿出来的怀表?”   “不错。”叶向晚转身回了寝房,贾琏紧紧跟着。   贾琏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亲自将桌面收拾干净。而后坐在叶向晚的身边,看着他将那些零件倒在桌面上,开始拼对。   “没想到胡师傅还真的将这些小东西给打造出来。”叶向晚看见时也很惊讶,他泱泱中华,果然是圣手颇多。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艺术大家名扬后世。   瞧着叶向晚拿着小镊子将那些小零件一点一点的拼接上去,贾琏只觉得眼睛都有些疼。他皱着眉头看着图纸上拼接的顺序,从那一小堆零件里将下一个要用到的东西捏出来放到叶向晚面前。省得一会儿他还要费力去找。   两个时辰后,叶向晚眨了眨有些酸疼的眼睛,将怀表的上盖扣上,随后拧了下发条。   心,在怦怦直跳,叶向晚和贾琏紧盯着那个怀表。   当他们听到“滴答滴答”的走表声时,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成功了!哈哈哈哈!!!”叶向晚激动地一把抱住贾琏,“我成功了!!!”   贾琏先是一愣,随后回抱住他,“是的,你成功了!你的怀表成功了!恭喜!!”   开心了好一会儿,叶向晚才回过神,他忙松开贾琏,低头整理了下衣衫:“刚才我太激动了,你可不要多想。”   “不会。”贾琏眼含柔情地瞧着他,“我不会多想的。”   他不失望叶向晚的这句话,因为他觉得叶向晚下意识地抱住自己,说明他心里是有着自己的存在的,他该高兴而不是失意。   叶向晚爱不释手地瞧着手里的怀表,但还是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差了点儿。”   贾琏忙问道:“差了什么?”   叶向晚叹道:“表镜啊,总不能光秃秃的。”   贾琏想到之前叶向晚给自己的那个怀表上有透明的镜片,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是说要烧制玻璃吗?若是你着急用,可以用水晶或者是琉璃,瞧着能不能磨出一个镜片。”   叶向晚赞同地点头,“烧制玻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去找人,我去找找有没有水晶或者是琉璃。”   贾琏沉思道:“烧制玻璃不比之前,一旦烧制成功,其秘方的价值不可言喻,所以我买一座瓷窑和烧瓷的师傅更好。”   “你说的不错。”叶向晚很痛快的给贾琏批了一万两银子,“买最好的师傅,不差钱儿。”   贾琏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银票,而是对叶向晚低声道:“如今整个大周所拥有的玻璃制品,不过是从海外来的,且都是上贡所用。除了圣上赏赐,大多数人基本连见都不曾见过。一旦玻璃真的烧制成功,以你我的身份,只怕保不全。便是明面上无人敢动,可背地里难保不会有人伸手。”   叶向晚闻言眉头紧拧着,确实是这个理儿,这样大的买卖,谁会不动心不红眼?   “那依你之意如何?”   贾琏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若是你信我,便上奏皇上,让皇上成为你的靠山。就像之前,一系列的麻烦事都给皇上,你拿着分成坐享其成就是,如何?”   叶向晚垂眸沉思着,贾琏所言有些道理,如今他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有身份,有地位,有钱财。便是将烧制玻璃的利益让出去一部分,所得到的也是利大于弊。   “那就按你说的办。”   贾琏见他答应,就拿起桌子上的图纸放到他的手里,“赶早不赶晚,早些烧出来,你的怀表也能早些售卖。”   叶向晚看着手里的图纸,捏了下贾琏的脸,“皇上的库房若是富裕定有你一份功劳。”   贾琏拉住他的手,笑道:“我是为了你,可不是为了什么的库房。再说,若是真的富裕功劳也是你。”   他捏了捏叶向晚的手,“我去让人给你备车,咱们一道去求见圣上。”   瞧着贾琏乐颠颠地出门,叶向晚按照手里的怀表尺寸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个镜片,他将镜片扣上怀表上,严丝合缝,很是牢固。   胡师傅的手艺很好,虽然不知叶向晚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怀表的外壳上还是被精心镌刻了花纹。银制的外壳雕花儿精致,只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他对好时间,将怀表塞进怀里,等贾琏进来就和他一道进了皇宫。   皇帝听到他们二人一道求见还惊讶了一下,随后就将他们宣了进来。   “参见皇上。”叶向晚和贾琏见了礼之后,就将自己所来的目的说给皇帝听。   皇帝的脑子转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呈上来。”   黄内侍将叠的整齐的纸张呈送到皇帝手中,就立在一旁。   皇帝展开纸张,认真瞧着,“可是属实?”   “不敢欺瞒皇上。”叶向晚将怀里的怀表拿出来,“以此为证。”   黄内侍将怀表呈上去,当皇帝看见那个怀表时,眼里满是震惊,缩小版的自鸣钟?   但他没有问,全部的心神都在其上那块透明的镜片,“上好的玻璃,便是海外南洋送来的玻璃也多有不及也。”   叶向晚暗道:我这是最纯熟的技艺,那些海外洋人的自然多有不如。   皇帝将怀表放到御案上,“如今你们将此物进献给朕,想要什么赏赐?”   他知道叶向晚的来意吗?自然是知晓的,但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想为国库里多划拉些银子,因此只做不知。   叶向晚低下头,腹诽皇帝吃相真是太大。   这可是一只纯种金鸡,能下无数金蛋的金鸡,难不成还想赏赐些东西就打发了他?   贾琏腼腆地笑了笑,“回皇上,晚哥儿自从琢磨出这份方子以来,就一直夜不能寐。臣问其为何如此辗转反侧,他言之,他有心想要将此物进献给皇上,但又怕皇上会大肆赏赐自己。他之前一直想为皇上多分忧,以报皇上赐爵之恩。若是收下赏赐,岂不是与初衷背驰?”   “我言说,皇上赏罚分明,赐爵乃是其拿出良种,这才赏赐爵位。”贾琏缓缓说道,“你有心为皇上分忧自然是好,但皇上若是有功不赏,若是传扬出去,岂不会有人议论皇上?有心分忧,就不该让皇上难做。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万千百姓之父,坐拥四海之富,又岂会贪墨你这点子赏赐。不管皇上赏赐什么,你皆收着,便是对皇上大大的忠了。”   一连串的好话,几顶高帽子盖下,皇帝还偏偏生不起气来,他指着贾琏无奈笑道:“好你个贾琏,你可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贾琏不好意思地笑道:“是皇上仁慈,不然臣岂敢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   皇帝看向叶向晚,笑道:“贾琏说得不错,朕赏罚分明,还不至于贪了你这点子东西。”   他沉吟了片刻,道:“既然你将方子都给了朕,那接下来的事自然就由朕全权接手。就给你四成如何?”   皇帝觉得叶向晚能拿出土豆这样的良种,还能琢磨出玻璃这样的方子,难保日后不会再想到什么好点子,还是多给点分成。如此一来,他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来找自己。   况且有了这张方子,若是真的烧制出玻璃,日后再见那些个洋人上贡玻璃时,就可以将自己造出来的玻璃扔到他们那张得意的脸上。   扬国威,乃是比银钱更为重要之事,给四成,并不多。   叶向晚自然没有什么一一异议,他还以为只会给一两成,没想到会给四成,已经很不错了。   “臣无异议,皇上圣明。”   贾琏也附议着称赞。   皇帝给了赏赐,就让人送他们俩出宫了。至于那个怀表,似乎被故意遗忘了。   黄内侍笑道:“这钟倒是精致。”   皇帝打开盖子瞧着透明的表镜,笑道:“这个安佑伯啊,真是朕的良臣。”   黄内侍笑着将叶向晚临走时说给他关于怀表的事情和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大手一挥,又命人给赏赐了不少贡缎下去。   “唉。”叶向晚叹气,“我的怀表。”   贾琏笑着安慰他:“好歹拿回来些许的贡缎,按照价格来算,还是这些贡缎更胜一筹。”   叶向晚摸着手感滑溜的贡缎,摇头道:“到底是贡缎,和咱们穿得确实不一样。”   不仅颜色正,色彩好看,就连纹路都是特制的。   “要是皇上将咱们一年四季的衣服绸缎都包圆了那才好。”毕竟外头可是买不着贡缎的,就连他的系统商城里都还没有开出布匹来。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皇上竟然给了我四成的利。”   贾琏靠在车厢上瞧着他,见他脸上扬起开心的笑意,也笑了起来:“那只能说皇上将来得到的会比这四成的利还要重要。”   他眸含柔情得凝视着他:“你是我的福星。”   也许圣上也看到了这一点,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所效忠的这位帝王不是个昏庸又贪婪没数的人。   回到伯府就见林管家迎了上来,“伯爷,二爷,宝二爷和几位姑娘已经到了。”   叶向晚和贾琏进了中院,就见八哥儿飞在一根石柱上,对着贾宝玉吐豆子。   林黛玉和迎春她们几个则是举着团扇遮挡着满是笑意的脸。   见叶向晚回来,贾宝玉急忙躲到他的身后,控诉道:“二嫂嫂,你这只八哥儿可真是厉害,砸得我好疼。”   他捂着被砸的脸颊,指着八哥儿怒视着。   叶向晚无奈扶额:“八爷,不许浪费粮食。”   八哥儿哼了一声,扇着翅膀飞走了,临走时还骂了贾宝玉一句:【小屁孩!八爷不和你一般见识!回家喝奶去吧!】   虽然不知道八哥儿说什么,可八哥儿临走时那睥睨不屑的小眼神,和暴躁的嘶哑声音,也知道八哥儿现在很生气。   贾琏也有些忍俊不禁:“宝兄弟,你到底怎么惹着我们八爷了?”   贾宝玉委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着它了。”   薛宝钗笑道:“之前宝玉似乎说了句二嫂嫂怎么养着这么一只黑不溜儿秋的鸟儿,好丑,然后那只八哥儿就用豆子砸宝兄弟。”   贾琏闻言笑起来,拍着委屈不已的贾宝玉笑道:“宝兄弟,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家八爷最是讨厌别人说它黑,难看,你这不是戳它伤疤上了吗?它不砸你砸谁。”   林黛玉掩唇轻笑:“这只八哥儿是叫八爷吗?真真是一只好有灵性的鸟。虽然黑了些,但瞧着也是威武霸气。”   叶向晚闻言眉头立刻就扬起,看向八哥儿飞走的方向。果然下一刻,八哥儿就飞了过来,落到林黛玉的跟前,将嘴里噙着的东西放到她面前。   那是一朵红色的花儿,开得正好。   “这是送我的?”林黛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八哥儿。   【小妹妹有眼光,八爷喜欢。】八哥儿叫了两声,就扇着翅膀飞走了。   叶向晚笑道:“这是八爷送你的,它很喜欢你。”   林黛玉拿起桌子上的红花,眼里满是欣喜的笑意。   贾宝玉瞧着心里也欢喜:“林妹妹果然钟灵毓秀,便是鸟禽生灵也都喜欢。”   林黛玉转头看他,“你惯会说这些话哄我开心。”   “此乃实话,如何是哄你。”贾宝玉走过去,摸了摸那红花花瓣,眼睛都是亮的。   叶向晚笑道:“你们今儿怎么一道过来了?”   贾宝玉笑道:“前儿拿了你的礼,自然要过来谢谢你。”   “若是几位妹子来,我自然相信,你嘛······”叶向晚眼底有着了然,“定是上我这里松快松快来了,可是?”   贾宝玉被揭穿也不生气,“二嫂嫂,有句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您啊,就莫要揭我的短儿了。”   叶向晚知贾宝玉不喜这些,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群人说说笑笑过了大半日,叶向晚留他们用了午膳,又歇了一会儿,就让李涛和李海驾着马车亲自送他们回去。   “你还有几天假期?”叶向晚躺在床上午睡,忽然想到一事就踢了踢贾琏的腿。   贾琏睁开眼睛,“还有明天一天的假期,可是有事?”   “明儿你陪我去一趟城外大山,去打猎,去不去?”   “打猎?”贾琏侧头看着他,“想吃兔子?”   叶向晚闭着眼睛,慵懒道:“在家待久了,想要活动活动。”   “那必须要去。”贾琏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   他不会错过一次可以陪着叶向晚的机会。   翌日一早,叶向晚就让小福去找胡师傅,向他先订十套之前打造的东西。然后就和贾琏坐着马车去了城郊他的田庄。   好久没去瞧瞧了,这次回来也该去看看。    第79章   到了庄子, 叶向晚先去看了那剩下的几只羊,却发现羊圈里又多了两只小羊。   柱子道:“这是刚出生的小羊。”   小羊很精神,叶向晚很满意, “不错, 你们做的很好,这个月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管家他们闻言很是高兴, “多谢伯爷。”   叶向晚又去看了眼家禽那边的情况,“中午做个辣子鸡, 红烧鸡块,再来个鸡汤面片,将油撇一些,我吃不了太油腻的。”   乔婶子忙应下,等叶向晚和贾琏离开, 就急忙抓鸡宰杀。   上了山, 李涛和李海不用叶向晚说就自觉的往一边去,美名其曰不打扰他们的相处。   “说吧,约我来打猎到底为何?”贾琏跟着叶向晚往里走, 经过之前的事情,他可不相信叶向晚叫他来,是真的想要打猎。   叶向晚径自往里走着,“你倒是挺乖觉。”   “那是。”贾琏自傲一笑,“若是没有眼色,你也不会看上我不是。”   “呸!”叶向晚啐了他一口,“尽说荒唐话,谁看上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小心贴金贴多了,到时候呲牙咧嘴的疼。”   贾琏嘿嘿一笑, “疼就疼了,疼,我心里也是欢喜的。晚哥儿。”   他忽然放柔了声音叫了叶向晚一声。   叶向晚以为他有什么事,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刚抬头,就感觉眼前一暗,嘴上就贴上一个柔软之物。   辗转碾磨,好不暧昧。   贾琏紧紧搂住他的腰,温柔又忘情地吻着。   双目四对,他看见贾琏幽深的眸子里写满了深情爱意。叶向晚覆在贾琏肩上、欲要推开的双手,就那样停住。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回应着贾琏的吻。   贾琏眼睛一亮,其中盈满了喜意。搂住叶向晚腰身的手不觉加大了几分力气,搂的更紧了。   此时此刻,周身一片安静,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急促的呼吸,快速的心跳,将二人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贾琏的吻开始变得急切,双手也情不自禁地开始在叶向晚的后背上流连摩挲。   叶向晚猛地睁开眼睛,将他推开。   贾琏不防,被他推得连连后退数步,他急促的喘息着,看着同样喘息的人,笑得满脸的笑意。   叶向晚擦了擦唇上的水渍,看见贾琏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以后不许不打招呼就偷袭我!”   “好,下次不会了。”贾琏眼眸中情意流转着,若是提前打招呼多不浪漫?再说,若是打了招呼自己还能亲上?   但此时面对着叶向晚,他也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点头应下。   叶向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此刻他含情的眼眸中沁出一丝水意,让他非但气势全无,还有着一种勾人的诱惑。   贾琏瞧得眼睛都直了,久久挪不开眼。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贾琏回了神智忙跟在他身后走着,见他不说话,知他的气还没有消。他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免得自己搭话不成反挨揍。   走了好一会儿,叶向晚才停下,看了眼四周的情况,这个地方是他不常来的,更是很偏僻,一般人也不会到这里来,符合他的挑选。   “就这里了。”   贾琏走过去,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大布袋,心中着实好奇:“何物?”   虽然知道叶向晚的神奇,可看着他手里忽然出现一个布袋,心里对此的种种猜测又多了几分。   他心道:便是晚哥儿是九天仙人,我也不会放手。既已入了凡尘,与我成婚,那我们就是有缘的。   “种吧。”叶向晚将手里的布袋扔给贾琏,贾琏忙伸手去接,“怎么种?”   叶向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镢头,蹲下身开始挖坑,“就这样种,挖一个小坑,里面放上三四粒种子。”   如今也不需要整地什么的,反正他只需要一个借口拿出来,养的好不好没关系。只要能长出来就行,能长出来就能得种子。   贾琏从布袋里抓了一把种子,颜色是金黄色的,瞧着挺喜庆。   他见叶向晚已经在挖坑,忙跟在他后面撒着种子,“晚哥儿,我来挖坑,你放种子。”   挖坑累些,还是放种子的活儿计轻巧些。   叶向晚也没有拒绝,将手里的小镢头给他,拿过布袋开始放玉米粒种子。   “回头等它们长出来,咱们还得再来一次。”   贾琏点头,“我听你的,不过这儿到底是山里,一切都要小心。”   叶向晚道:“这附近的动物都是小的,大型猛兽都在深处,轻易不会出来的。就算出来我也能保护自己。”   “也对。”想起之前李涛和李海与自己说过的叶向晚拔树救人之事,贾琏深以为然,但还是多叮嘱了两句。毕竟那是会跑会跳的活物,不是大树那样的死物可以比的。   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将布袋里的种子都种得差不多。叶向晚直起身捶了捶酸疼的腰。   贾琏见状顾不得自己的腰也酸,忙过去扶着他:“要不要紧?”   叶向晚摇头,“没事,就是弯腰时间久了,腰有些酸。”   “既然事情已经做完,咱这就回去?去庄子里泡个热水澡,好好去去乏。我再给你按按腰。”   叶向晚看着贾琏手上沾着的泥土,道:“咱俩就这样空手回去?不得打只野兔什么的回去。”   贾琏笑道:“李涛和李海皆知你我箭法不好,便是射不着也不碍事。”   “那是你。”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如今我的箭法不知道进步的有多快,岂是你可以比的。”   “是是是,我自然是比不上晚哥儿你的。”贾琏连连点头承认,“这些时日你有空就会练习射箭,我自是比不了。”   他见叶向晚得意笑着,便勾唇一笑:“不过便是咱俩空手回去也无妨,毕竟你我一直都在谈情说爱,哪里有心思打什么猎物。”   叶向晚闻言立马上手揪住他的耳朵,“就你会说,就你有嘴,现在你去给我打一只野兔回来,打不着不许吃饭。”   贾琏拉下他的手紧握住不松,笑道:“没问题,我给你打一只肥肥的兔子,回去做麻辣兔头吃。”   “我看是你想吃。”叶向晚忍不住轻扬唇角,“说到麻辣兔头眼睛都亮了。”   贾琏脸上满是笑意:“谁让晚哥儿你的手艺好,我便是吃一辈子都不腻。”   两人说说笑笑顺着原路走了回去,路上,贾琏还真的顺手打到了一只兔子。叶向晚则是打了一只野鸡。   “一只兔子是少了点儿。”贾琏看着叶向晚手里的野鸡,暗自嘀咕道:“要是晚哥儿也打一只野兔,那就是一对儿,能吃两个麻辣兔头。”   “嘀咕什么呢?”叶向晚瞥了他一眼。   贾琏忙回神:“没什么,我是说晚哥儿你的箭法真好。”   叶向晚也没有心思理会他刚才在想什么,拎着野鸡回了原地。没有多久李涛和李海就回来了,他们的收获不小,叶向晚瞧着似乎还有一只傻狍子。   一行人带着满满的收获下了山回了庄子。   此时乔婶子已经做好了饭食,全都是叶向晚之前吩咐过的,只剩下鸡汤面片还未做。   叶向晚和贾琏先沐浴洗漱去了身上的疲乏,才开始吃饭。   吃了饭,两人又歇了晌午觉。   贾琏趁着叶向晚睡着,给他揉了揉腰身。看着他脸上的疲色,他心中的旖旎之色瞬间消失,手下的动作不由又放轻了许多。   到了半下午,叶向晚醒来,两人才坐着马车回了伯府。   叶向晚特意去了花园里瞧了瞧自己那几颗橡胶树苗,见其长势良好,满意地点头。   系统出品的橡胶树苗长势速度快,寿命长,配上化肥,差不多两到三年就可以割胶。而且割胶的时候也不耽误它继续生长,一棵树的寿命差不多在七八十年左右。   他已经想好了,等这些树再长长,他就将橡胶树分枝繁殖种植,反正系统里的橡胶树和现实中的橡胶树不一样,是可以分枝繁殖的。到时候他要种上许多许多的橡胶树,将他生产出来的自行车卖到全国。   “晚哥儿,你现在对一棵树都比对我好。”贾琏见他对这几棵树这么上心,不由感叹了一句。   叶向晚瞥了他一眼,“这几棵树值老多钱了,你怎么比得上。”   这话一出,让本是随口一说的贾琏彻底破防,“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这几棵树值钱?”   叶向晚看着满面委屈的贾琏,皱了皱眉头,他有心想要点头,可瞧着他的样子也挺可怜的,便违心摇头:“这倒不是,只是你们对于我的作用不同,这价值自然也是不能同等视之。”   贾琏听到这话,觉得安慰许多,还好自己不是彻底的一文不值。   价值不多就不多吧,好歹还有点子价值不是?也该知足了。   为了安慰贾琏的小心眼儿,晚上叶向晚亲自给他做了一盘麻辣兔头。   让贾琏高兴地见牙不见眼,“还是晚哥儿疼我。”   “吃你的吧,这都堵不上你的嘴。”叶向晚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自己真是不该给他做饭,看给他嘚瑟的,没眼看呐。   晚上,贾琏躺在床上,看着紫色的床帐忽然就叫了一声叶向晚。   “晚哥儿。”   “大半夜不睡觉你叫什么呢。”叶向晚眼都不睁地回了一句。   贾琏侧头看着他,“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叶向晚嘟囔道:“什么事?先提前说好,不许偷袭我。”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身上一沉。    第80章   “你又作什么妖!”叶向晚低声吼了他一声。   贾琏勾唇轻笑, 低声道:“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亲你一下。”   叶向晚瞪着他,“放屁!赶紧下去!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看你是应该欠揍。”   “那既然都要挨揍了, 我不得亲一下······”剩余的含糊不清, 贾琏瞪着眼睛看着叶向晚,想要说的话被紧紧堵住。   叶向晚紧紧捂住他的嘴, 冷哼道:“然后像上次一样再磕到我的嘴和鼻子?”   贾琏讪讪,从叶向晚的身上翻下去, “那是意外。”   他拉下叶向晚捂住自己双唇的手紧握在掌心不松,“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也没有要执意亲上去。他也怕若是再磕一次,自己真的会挨揍。   “那是我幸运,才没有被你磕出血。”叶向晚愤愤收回手, “睡觉, 少来这些花花肠子!”   贾琏老实躺好,看着床帐叹了声气。   叶向晚本就有些累,很想睡。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贾琏在自己耳边唉声叹气, 心里烦躁至极,“你要是不睡,就滚外边儿看月亮去!”   “我睡。”贾琏听到他话里的不耐和火气立即闭上眼睛,也闭上了嘴巴。   火气上头的晚哥儿惹不起。   天还未亮,贾琏就被下人喊醒洗漱。   贾琏轻手轻脚地起身,回头看了眼叶向晚,就见其睡得很沉。他慢慢挪过去,俯身在他的唇畔印下一吻,才心满意足地起床去洗漱。   等到日上三竿,叶向晚才起来。   用过早膳, 叶向晚唉声叹气地坐在花园里的石桌上发呆,真是太没意思了。   【你干嘛呢?】八哥儿飞了过来,落到石桌上,见其上有一碟子糕点,就过去吃起来。   叶向晚将糕点碾碎成屑方便八哥儿吃,“无聊啊。”   【这我就帮不了你,你要是有翅膀我还能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八哥儿吃得开心,与他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看见的乐事。   叶向晚两眼无神地趴在桌子上,发散着思维。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身子也不由坐直了,随手招来红珠,和她说了几句,就让她去了。   【奶茶是什么?好喝吗?】八哥儿听到他的话很是好奇,连糕点都不吃了。   “一会儿给你尝尝。”叶向晚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随手捏了块点心慢慢吃着。   皇宫   皇帝刚下朝就被太上皇喊了过去。   听着太上皇的斥骂,皇帝低着头,脸上一片铁青,“敢问父皇,难道私开银矿,百万两白银消失不见也是一桩小事?”   “你说什么?”太上皇正在斥骂的嘴猛地顿住,“朕在与你说甄家之事,你口出此言何意?”   皇上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怒火:“甄家私开银矿,现今那开出来的银子不知去向,若不然儿臣又岂会对甄家出手。”   “可属实?”太上皇不可置信。   皇帝道:“自然属实,否则儿臣又岂敢不敬父皇。”   太上皇变了脸色,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对甄家出手,便是他再看不惯甄家,也只会等自己去了才会出手。   如今就出手,可见证据确凿。   想到此,太上皇不免对甄贵太妃生了迁怒。若不是她哭哭啼啼找来,他又岂会在自己儿子面前丢脸!   看着太上皇的脸色变换,皇帝心知肚明事为何。垂首时不禁冷笑,甄贵太妃真是好手段,只是可惜,不知这样的事情,她有没有手段摆平父皇的怒火。   不过······皇帝也知,自己这个父皇从来没想过放弃手里的权利,所以就算是为了牵制自己的势力,也不会对甄贵太妃如何,更不会对瑾王如何。   走出太上皇宫殿很远时,皇帝才低声问道:“还未查到踪迹?”   黄内侍摇头:“圣上恕罪,下面人只查到从甄府运送箱子的人全都在淮江一带消失。具体在何处,确实难以查明。”   “那就一寸一寸的搜!”皇帝的心情很不好,当听到是在淮江一带消失,心情就更不好了。   淮江水路可以说四通八达,不管往哪里走,都有水路可走。若是幕后之人有心隐匿不出,只怕再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瑾王那边如何?”   黄内侍道:“没有什么异常,每日里除了上朝就是回府待着。”   “可有陌生人进府?”   黄内侍摇头,“并无,圣上,若是幕后之人选择暗中蛰伏,只怕不会在这时来京。”   皇帝微微颔首,“继续看着,不管有什么异样,都要及时来报。”   “是,奴才遵旨。”黄内侍急忙应下。   安佑伯府   看着眼前摆着的几杯奶茶,叶向晚一一尝过,指着其中一杯道:“这个不错,已经很接近我想要的味道,赏!”   “奴婢代云娘多谢伯爷的赏。”红珠笑着福身一礼。   叶向晚端起那杯奶茶慢慢喝着,“你和她说,奶茶有很多口味,像是花茶、果茶等等都,可以试一试。让她放心去做。”   “是,奴婢这就和她说。”红珠刚要走,就被叶向晚叫住,“你让厨房做些精致的小点心,莫要太甜,一会儿我要待客。还有这些奶茶,也多做些,缺什么就和采办的说。还有,将昨天剩下的野物肉腌制一番,再准备些烤肉用的铁丝网什么的,下午我要烤炙肉。”   红珠忙应下,转身就往往厨房去传令。   叶向晚让小福去荣国府送帖子,邀请贾宝玉、迎春她们过来玩儿。又让李涛跟着赶车,好顺带将他们带来。   如今他也只能和小孩子玩玩了,权当打发时间。   小福到了荣国府,先去见的贾宝玉。贾宝玉接了帖子就去磨贾母。   “老祖宗,二嫂嫂说府上新研究出了一种新饮品,邀我和几位姐妹过去尝尝。您就让我去吧?”   贾母叹了一声,“你这猴儿,往日里读书时不见你这般勤快。”   贾宝玉低着头讪讪笑笑,“那孙儿······”   他往外面示意了一下,贾母无奈,“去吧,不要给你二嫂嫂添麻烦。”   “是,老祖宗!”贾宝玉一蹦三尺高,高高兴兴地去找林黛玉她们,“林妹妹,二嫂嫂请我们过去玩儿,你去不去?”   林黛玉想到那只鬼灵精怪的八哥儿,眼睛亮了,“自然是要去的。迎春姐姐可是要去?”   “去去去,都去,二姐姐、三妹妹还有惜春妹妹都去。”贾宝玉笑道:“李涛大哥在府外等着呢。”   林黛玉一听急忙忙拿了礼就去寻迎春她们,只是不曾想薛宝钗在探春处,也不好将她落下,因此她也跟着一道去了。   到了伯府就见叶向晚坐在亭子里,隔着水,对面的阁楼上是“咦咦呀呀”的唱戏声。   贾宝玉他们走过去坐下,“二嫂嫂倒是悠闲自在。”   叶向晚闻言将手里的瓜子皮扔到他身上,“故意寒碜我?你什么时候见我对戏曲有兴趣?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家家的喜欢,就让人特意请了来,唱给你们听。今儿闲来无事,咱们也热闹热闹。”   林黛玉笑道:“多谢二嫂嫂,好香啊。”   她刚坐下,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奶香味儿。   叶向晚笑了:“还是林妹妹鼻子灵,红珠,快上奶茶和点心。”   红珠笑着应下,忙带着小丫头去将奶茶和点心端来。   “都尝尝,别客气,请你们来就是尝尝我这儿新出的奶茶。”叶向晚满面笑意。   他们都是小孩子,林黛玉她们还是个小姑娘,自然对这样香香甜甜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很快就臣服在奶茶的香甜味道下。   “二嫂嫂,八爷和猫爷不在?”惜春喝了一口奶茶,便四处瞧着,没有看见猫爷和八哥儿就疑惑地看向叶向晚。   叶向晚嗑着瓜子,喝着奶茶,“谁知它们俩跑哪儿去了。一大早就跑得没影儿,有时就连我都找不着它们。”   惜春有些失望地从袖子里掏出两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那这东西就请二嫂嫂帮我送给八爷和猫爷。”   叶向晚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屑,接过纸张展开一看,眼睛立时就亮了,“画得好啊。”   只见那两张纸上分别画着八哥儿和猫爷,虽然笔触稚嫩,但它们该有的神韵却已尽显纸上。   他看向惜春,赞道:“没想到四妹妹年纪这样小,画技已然不错。它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贾宝玉笑道:“四妹妹虽然年幼了些,但自小就喜欢画画,时常练习,画技自然不俗。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一代丹青大家。”   惜春羞涩笑笑:“二哥哥惯会取笑我,不过是自己画着玩罢了。”   林黛玉揽住惜春,笑道:“如此那我可是先向妹妹要一副画才行,若是日后真成了大家,便是开口讨要只怕也没了我的份儿。”   探春也笑道:“林姐姐说得是,回头我可得多要几副挂在房里,方能时常欣赏。”   叶向晚想起一事,对惜春道:“这次去扬州,我得了一套颜料,拢共有百种色彩。我也不会画画,当时买了也不过瞧个稀奇。如今便送给四妹妹,盼你日后真成一位大家,传名于世。”   惜春闻言就忙起身想要推辞,却被叶向晚按住小肩膀。   他摸了摸惜春的头发,温和笑道:“莫要推辞,和二嫂嫂不必客气,就当我替八爷和猫爷给你的谢礼。”   “谢二嫂嫂。”惜春眼眶微红,二嫂嫂对她真好。   迎春比她们都大了些,知道这世道女子不易,便是日后四妹妹真的画有所成,怕是只能自己一人在后宅中独自欣赏。   叶向晚见迎春垂眸失落,便知她在想什么,就道:“你们姑娘家不比男子,在后宅中若是有什么难事就派人和我说。不要怕麻烦我,我是你们二嫂嫂,知道吗?”   薛宝钗听到他的话,轻垂眼睫,想起自家那个混不吝的哥哥,心里就是一酸。当下也没了玩闹之心,只悄坐着暗自伤怀。   “谢二嫂嫂。”迎春她们闻言心中生出暖意,更加喜欢这个二嫂嫂了。   贾宝玉抓了一把瓜子嗑得正欢,“二嫂嫂,你这里真是自在,我都不想走了。”   叶向晚笑道:“我还不知你?不过是觉得我不督促你读书,你自在玩乐,自然喜欢在这里。若是我整日里催促着你读书,只怕你一见我就好似那见了猫的耗子一般,有多远躲多远。”   贾宝玉被说中了心思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还是二嫂嫂懂我。”   薛宝钗劝道:“便是如此,你也该多读些书,不求甚解,也好过整日里玩闹,省得让姨妈担心。”   贾宝玉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儿,“好姐姐,你就让我歇会儿可好?好不容易松快半日,你又说这劳什子的书。”   叶向晚直摇头,看样子贾宝玉是真的不喜读书。如今林如海不一定会出事,若是回京很有可能会高升。日后贾宝玉若依然是个白身,只怕他和林黛玉的情路不好走。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猜测,随便想想罢了。到底如何,慢慢看就是。   一行人玩玩闹闹,吃着点心喝着奶茶,听着戏曲玩着游戏,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叶向晚就让人将准备好的烧烤事物拿过来。   看着小厮抬着铁丝网和炭火过来,贾宝玉好奇问道:“二嫂嫂,这是做什么?”   “今儿咱们烤肉吃。”叶向晚招呼着众人坐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若是自己不会,也可以让丫鬟们帮忙,不要逞强。”   许是知道来这儿主要就是玩儿,所以他们穿的都是窄袖衣,没有人穿宽袖衣袍。   炭火已经点燃,叶向晚等铁丝网热了,刷上一层油,就夹着一片薄薄的肉片放到上面炙烤。   “呲啦”一声,随着一股白色烟雾升腾而起,一股霸道的香气顿时传出,叶向晚深呼吸一口气,享受地叹息。一开始他还以为这里没有孜然,但还是去药铺问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有。不过是名字不一样,叫什么安息茴香。   “好啊,你们吃好吃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叶向晚抬头看去,就见贾琏穿着一身绯色官服大踏步走来。   贾宝玉他们急忙起身相迎,“琏二哥。”   贾琏微微抬手,“快坐下吧,肉片要糊了。”   “我的肉!”贾宝玉低头急忙给肉片翻身。   林黛玉闻言笑得眉眼弯弯:“是羊肉,不是你的肉。”   迎春她们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贾琏径自走到叶向晚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手,低头就将他手里的那片烤好的肉片给吃下肚。   “不错,再来一片。”贾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上的油渍。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赶紧换衣服来帮忙。”   “好嘞。”贾琏笑呵呵地回了房间,很快就换了一身便服出来,坐在叶向晚身边,帮着烤肉。   叶向晚见贾琏这么殷勤,干脆将位置让给他,自己只负责吃就行。   这时,猫爷和八哥儿踏着最后一丝夕阳回来了。   【吃独食!】猫爷踏着矜贵优雅的猫步走到叶向晚面前蹲下,【猫爷也要吃。】   叶向晚将烤好的肉片放到它面前,“吃吧。”   八哥儿见状,走近叶向晚跟前长大了嘴巴,眼珠子还一直瞧着他手里的肉,示意他快些。   “不能多吃,一人一片。”叶向晚也给了它一片烤肉。   话虽如此,可尝过美味的猫爷和八哥儿,它们又岂能抵得住美味的诱惑。围在叶向晚身边不停歇地磨着他。   有时候更会直接去抢贾琏烤好的肉片,速度快的挡都挡不住。最后叶向晚只能随着它们了。   吃饱喝足的众人坐着说了会儿话,贾母就派人来问什么时候回去。   贾宝玉他们只能先告辞离去,走时,惜春还带着叶向晚给的颜料。   洗漱之后,叶向晚修着手指甲,贾琏坐在床上也拿了一个指甲剪学着他的动作修剪指甲。   “今日朝堂有人提及姑父在扬州多年,话里话外说着姑父在扬州经营十几年于朝堂无益,上奏皇上将姑父调回京。”   叶向晚微微蹙起眉头,“这件事咱们去扬州时,你就说有可能会调回京,怎么?这个时候皇上还未下定决心将人调回?”   贾琏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按理来说,姑父是上皇派到扬州的,便是站在新皇这边,新皇也该将巡盐御史一职调任自己的心腹上任才是。”   “会不会是姑父在扬州太久了皇上不想轻易换人?”叶向晚猜测着。   贾琏沉思着摇头,“也许吧,我看这几日,皇上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往叶向晚身边挪了挪,低声道:“听说甄家消失的那一大笔银子至今还未找到下落。”   “蚂蚁搬家都能挪出去,何况这么久的时日过去,自然是不好找。”叶向晚将身上的碎指甲抖落到地上,“只要找不到银子,甄府那一大家子就不会轻易死了。若是一旦说出来,他们手里的保命符就没了。”   他下了床去外面洗手,贾琏也忙跟着过去。   “你是小孩吗?洗手还要跟着我。”   贾琏笑道:“一起洗有个伴儿。”   叶向晚洗了把草莓,和贾琏分着吃。   “春汛过去,皇上有意派人下去查验两淮那边的河岸加固情况。”贾琏忽然说道。   叶向晚闻言看着他:“你去?”    第81章   “我又不懂这些。”贾琏摇头, “应该是派懂水利的官员前去查验。”   叶向晚吃完了手里的草莓就躺下休息,“水利一事,油水可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贾琏转过头看他:“为何这样说?”   叶向晚道:“若是河岸修好了, 朝廷就不会再拨款赈灾修复堤坝, 到时候他们往哪里捞油水?对于那些人来说,死去的人算什么, 那都不算是人,不过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罢了。割了这一茬儿, 还有下一茬儿。”   “再说,堤坝也没有那么好修,这其中所花费的银钱、人力、物力都不是小数目,还有最重要的时间。”   贾琏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你说的在理, 除非朝廷派可靠之人直接入驻两淮那边, 直到堤坝修复完成。否则这样的事情只会屡禁不止。”   水灾、旱灾都是无情的,古往今来,有谁抵挡的了?便是科技发达的后世, 不也经常会瞧见遇到一场暴雨就会被淹的场景。   “把手拿过来。”叶向晚拉过贾琏的手在自己掌心蹭了一下,就松开了他的手。   “睡吧,这样的事情想也是白想。”   贾琏颔首,叹着气闭上了眼睛。   叶向晚打开系统商城,就看见了新开出的商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第一个就是水泥。明儿他就用那个探测仪测出水泥中的成分,自己烧制出来,不管是修路还是修堤坝都能派上用场。   梅娘纺织机?这个名字······他打开页面点进去,看到了这个纺织机的介绍:一位名叫梅娘的寡妇, 擅纺织,于大胤五年发明创造出这个纺织机。   一经问世,其加快纺织速度的优点让许多女子很快的接受,同样的时间,她们却可以比别人多纺织出一倍还多些,很快便风靡当地。   大胤皇帝闻之,敕封其为纺织娘子,更是以她的名字“梅娘”来命名这架纺织机。   叶向晚不懂纺织,所以他打算明天就将图纸画下来,然后去找胡师傅将这架纺织机打造出来。   剩下的四个则是染布工艺、扫地机器人、菜谱、羊毛制作工艺。   平心而论这些东西都挺好,不过除了这扫地机器人之外,都挺得用。   哎呀,要做的事情有些多,一件一件来吧。   翌日一早,叶向晚吃过早膳,就将梅娘纺织机的图纸画了出来,然后就带着小福去了胡师傅那里。   胡师傅那儿多了不少人,有莫铁匠,还有莫铁匠的一些弟子,都来帮忙。一人负责一样,胡师傅负责最精细的物件。   瞧见叶向晚过来,胡师傅他们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相迎。   叶向晚抬手让他们坐下,“不必多礼,坐下,都坐下。”   众人坐下,胡师傅则是走到他跟前,“伯爷放心,我们会尽快将东西打造好的。”   “不着急。”叶向晚摆手笑着。   胡师傅有些惊讶,毕竟之前见伯爷的神色,似乎很是焦急,这会儿怎又不着急了?   “伯爷可是有事要吩咐?”   叶向晚拉着胡师傅走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图纸,“听莫铁匠说胡师傅还会木工,您瞧瞧,若是打好这架纺织机需要多久?”   胡师傅接过图纸仔细瞧着,他会木工,为了打造自己那些奇思妙想,他对木工也是颇为精通。   因此只看了一眼,眼中便是异彩连连,“好东西啊!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轻声念着其上写着的名字:“梅娘纺织机?想来应该是一位叫梅娘的女子发明创造出这架纺织机。”   “胡师傅慧眼如炬。”叶向晚笑着夸了一句,“一事不烦二主,不知胡师傅能否打造出来?”   胡师傅颔首道:“自然是能打造出的,只是伯爷所要的那些······”   他转头看向那边正在认真打磨物件的人,面露迟疑:“恐怕要延长些时日。”   “无妨,那些精细之物耗费时间,不若胡师傅先将这架纺织机打造出来再去打造那些可好?”叶向晚面带笑意地指着胡师傅手里的,“这东西可要好好保存,莫要丢失。”   胡师傅自然明白叶向晚的言下之意,郑重道:“伯爷放心,草民定会好好保存的。那我就先打造这架纺织机?”   “劳烦胡师傅了。”叶向晚笑着颔首,“这些时日就辛苦胡师傅。”   胡师傅笑道:“伯爷言重了,这也是伯爷相信我老胡,我定然会给伯爷尽快打造出来。”   “我还没有这么剥削。”叶向晚看向忙碌的众人,道:“再是忙碌也要注意身体。”   胡师傅自然是一一应下,叶向晚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带着小福离开了这里。   他并没有回府,而是出去找烧制水泥灰的配料。系统所给的水泥方子,和后世所用的方子并不同。若是烧制出来会比后世的水泥来的更坚固,凝固的速度也会更快。   找齐了配料,他想了想,干脆找人在自己的伯府后院里垒了一座小型烧窑,专门用来烧制水泥。   小福好奇问道:“伯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叶向晚道:“好东西。”   现在还不能烧,要等烧窑干了之后才能开始烧制。   等晚上贾琏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你烧窑做什么?想要什么找外面的烧窑师傅烧制就是,何必自己这般受累。”   “等做出来东西你就知道了。”叶向晚卖着关子,如今没有实物,便是说给贾琏听,他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夸大其词。   还不如等实物放在眼前,也有个说服力。   用了膳,两人坐在小榻上歇息时,贾笑道:“今儿,调姑父回京的圣旨总算是发了下来。”   叶向晚闻言笑了,“这是好事啊,等明儿就将这个消息说给老太太和林妹妹知晓,她们定会高兴。”   “不过······”贾琏笑了笑,就开始皱起眉头,“关于巡盐御史的人选倒是热闹许多。”   “朝中官员抢着去?”叶向晚好奇问道。   贾琏嗤笑一声,“抢着去?巡盐御史虽然是个油水非常大的官儿,可危险也是很大。姑父若是没有及时将账簿交给圣上,也是个在扬州做到死的结果。如今姑父上交了账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圣上也不能寒了底下人的心。”   “之前圣上那般摇摆,没有下定决心,只怕是想看看朝中究竟有多少人意在扬州。”   叶向晚道:“可这世上却多的是想要险中求贵之人,巡盐御史虽然危险高,不过相对收益也是高。自然有的是人想要去。”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巡盐御史花落谁家,我可不关心,明儿还有事,睡了。”   叶向晚洗漱了之后,打着哈欠就躺床上睡下。   贾琏刚洗漱回来,就见人已经熟睡。他摇头失笑,看样子今儿是累了。   他躺在叶向晚身边,将人揽入怀中,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勾唇笑着闭上了眼睛。如今亲亲成习惯,晚上不亲一下都睡不着。但他每次亲都和做贼差不多,因为他怕挨揍。   第二天,叶向晚见烧窑干得差不多,就开始煅烧水泥灰。   叶向晚封闭了窑口,道:“小福,从此刻开始,你就在这里烧火,莫要让火熄了知道吗?这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小福擦了擦头上的汗,不停拉着风箱,“伯爷,那小的要看多久?”   “到明天这个时候。”   “啊?”小福不可置信地看着不停呼哧的风箱,苦着一张脸道:“那小的胳膊不得废了?”   叶向晚笑了起来,“放心,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拉风箱?我已经让林管家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来帮忙拉风箱,你就看着他们干就成。”   “谢谢伯爷!”小福闻言脸上就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等林管家找的人到了之后,后院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工作。炭火不停地运往后院,一到烧窑附近,就感到一股热浪袭来。   叶向晚吩咐厨房的人给他们熬了绿豆汤、酸梅汤,免得他们累坏了。   而他则是去了荣国府找贾母。   “果真?”贾母听到林如海会被调回京,又惊又喜。   叶向晚笑道:“岂敢哄骗老太太,昨儿晚上琏二哥回来和我说的,圣旨都下了,可见此事不大会有意外。”   “好啊,好啊。”贾母欣慰不已,人能回京就已是万幸。   林黛玉听见这个消息忍不住哭起来,贾母红着眼将她搂入怀中,“我的玉儿,你爹爹很快就能回京了,不许哭了,这是喜事。”   贾宝玉也在一边劝着,“林妹妹莫要哭了,若是被姑父知晓,岂不是要心疼死?”   哄了好一会儿才将林黛玉哄好,叶向晚笑道:“林妹妹那只金丝雀养的如何?可否带我去瞧瞧?”   “自然可以。”林黛玉笑着领着叶向晚去瞧那只金丝雀,贾宝玉也急忙跟上。   金丝雀被她养的很好,羽毛溜光水滑,颜色更加艳丽许多。   叶向晚挥退过来的紫娟,让她给自己沏杯茶来,就走到林黛玉身边低声道:“我给你的糖丸可是吃完了?”   林黛玉抬眸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那一瓶子的糖丸可不少,我的还有些。一天只吃一粒,还够吃呢。”   “若是不够就和我说。”叶向晚见她面色红润,就知她有按时吃。   林黛玉笑着点头,她觉得那一瓶子糖丸有些不普通,却又不知不普通在何处。因为贾宝玉曾经耍赖要了她的一颗糖丸吃,说和他的不一样。   她也吃过贾宝玉的糖丸,味道确实不同。她还是更喜欢吃自己的这瓶。   午膳是在贾母这里用的,吃了饭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找了个机会问迎春她们糖丸是否吃完。得知她们的也还未吃完,便没有再在荣国府多待,很快就告辞回去。   第二天,叶向晚看着时间就让他们熄了火,随后打开窑口冷却里面的灰粉。   等里面的灰完全冷却之后,他就让人将里面的灰取出来。分门别类的各放到一边,免得弄混。   然后就根据方子开始配对,为了配比出合适的比例,叶向晚每试验一次,都会做下记号,免得记混。   小福看着灰色的“泥”被修成一个五六寸厚的小圆饼坐落在后院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心中很是好奇。   “看着些,莫要让人碰到。告诉府里的人,万一伤着它们,扣月钱。”   “是。”小福麻溜应下。   “对了,昨天你们辛苦了一天,一人赏一吊钱。”   “是,多谢伯爷!”小福闻言高兴应下,就连声音都比刚才兴奋又大声许多。   晚上贾琏回来,就见叶向晚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这还真是奇了,他和晚哥儿相处这么久,除了看见银子还没见他这样高兴过。   “走,我带你去后院看个东西。”叶向晚兴冲冲地拉着贾琏就往后院走。   夕阳下,后院的青石板地面上伫立着几个厚厚的“圆饼子”   贾琏蹲下去细细瞧着,“这是何物?”   “这可是好东西。”叶向晚神神秘秘地对贾琏挑眉一笑,眉眼间满是自得和欣喜。    第82章   “如何好?”贾琏追问着。   叶向晚指着那几个水泥圆饼, 轻声道:“若是得成,此物会很坚固,用来修路修桥修城墙都是好东西。明儿晚上你回来就可以看到了。”   等到明天也只是为了让水泥干的时间长些, 到时候可以更牢固些。如此一来, 所得到的实验数据会更准确些。   “此物当真如此神奇?”贾琏很快就想到这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他转头, 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叶向晚,“若是如此, 你便是又有一大功了!”   “大功不大功的,我也不在意,只是做些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叶向晚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他不过是站在系统的肩膀上而已。反正到时候事情一成,后续的事情也不用自己操心。   贾琏起身将叶向晚从地上拉起来, “不管如何, 若是能成本就是大功一件。”   晚上,两人休息时,叶向晚忽然问道:“如今边疆可还有互市?”   贾琏摇头, “如今边境蛮人对中原虎视眈眈,期间的互市早已经形同虚设。自从十几年前战争不断,商人也很少去那边。”   “很少?那就是说还有商人会去边境贸易?”叶向晚沉思道。   贾琏点头,“边疆的皮草、药物、宝石,有不少都是好东西,自然有胆子大的商人去交易。况且咱们中原的盐、酒、茶、布匹也都是蛮族人所需要的东西,虽然少不得危险,但其中蕴含的暴利也值得商人去冒这个险。”   他侧头看着叶向晚,“你怎么问起这个?你也想去边境贸易?”   不等他说话,贾琏就紧皱着眉头不赞同道:“边境危险, 你也不缺钱,何必要跑那么远的地方赚钱。不说别的,等玻璃烧制出来,只那些分成就能让你吃喝不愁。更何况你还有芙蓉妆和合欢斋、锅底捞酒楼。”   “谁说我要亲自去了。”叶向晚拉了拉被子,“我打算让人去边境收些羊毛回来纺织。你想,若是生意做大了,是不是就会需要很多羊毛?还有蛮族人的牛,拉回来吃牛肉。到时你说那些蛮族人会不会为了赚钱而大量养殖牛羊?蛮族人不少,不会所有人的蛮族人都喜欢战斗,总有一些人想要过和平生活。”   “你说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挨饿受冻还要动刀动枪才能抢到一点吃的,他们心里怎么想?”   贾琏被他的这番话惊呆了,“晚哥儿,没想到你还有这觉悟。”   要说对边境的了解,也就只有贾琏这个上辈子被流放到那里的才知道边境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时候,因为国库银钱不丰,有时候边境粮草根本供应不上。可即便如此,边境的守军还是舍生忘死的去和那些蛮族人争斗、战斗!如若不然,城池一旦被蛮族人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蛮族人南下劫掠时,无恶不作,不管男女都会劫掠回去。女子做女奴,男子做奴隶,小的、老的则是直接斩杀。   一开始他见到这样的场景时觉得触目惊心,时间久了,他也麻木了。   可此刻听着叶向晚的话,他的心又变得火热起来,就连梦中都再次瞧见了当初自己初次到边境时的场景,那是漫天的血色,伴随着黄沙飞舞。   “怎么了?做噩梦了?”叶向晚被贾琏急促的呼吸,和猛然坐起的动作所惊醒。   贾琏擦了擦头上的汗,摇头道:“没事,只是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罢了。”   他撩开床帐,就着外面的月光拿出枕头下的怀表看了眼时间,“到时间了,你继续睡,我这就要起来上朝。”   叶向晚拉住他,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见温度不高才放心。   “我真的无事。”贾琏握住他的手,嘴角轻扬着一抹笑,“不过一个噩梦,还能将我吓着。”   见他真的无事,叶向晚才松开他的手,任他去洗漱,自己则是再次躺下,听着外面轻微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   用过早膳之后,叶向晚就去了后院看他的那些水泥饼。   他让小福给他找个锤子来,小福很快就将他要的一个大铁锤拿了过来。   叶向晚接过大铁锤就要砸,却忽然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道:我的力气这样大,会不会测试的不准确?   他想了想,让小福去找一个粗使下人过来,让他拿铁锤砸。   很快人就来了,叶向晚和他说了一遍让他要做的事情,大汉点头表示明白,接过大铁锤就开始从第一个圆饼砸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圆饼碎成碎块。   第二个圆饼,碎的碎块比第一个少些。   第三个······失败。   第四个······失败。   第五个······嗯?叶向晚仔细瞧了一眼,其表面只有几道裂缝,并未碎成碎块。   第六个,这个就更好了些,第七个、第八个,这两个不过是在其表面上只留下一道白白的印子罢了,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出现。   “好!”叶向晚高兴不已,这算是成功了。   他给了赏钱让那大汉回去,又嘱咐小福看着这几个圆饼。他则是去了书房,将那几个完好无损的圆饼的配料配比给记下来。   等贾琏下值回来,就再次被叶向晚拉到后院。   贾琏拿着大铁锤瞧着叶向晚:“我砸了?”   叶向晚笑道:“砸。”   贾琏握紧铁锤,看着地面上的圆饼发了狠,举着铁锤狠狠砸下去。   “guang”的一声,贾琏手臂被震得发麻,再一看那圆饼,除了留下一道白痕,就再无其他伤势。   叶向晚得意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好东西?”   贾琏无比惊讶地将铁锤扔到一边,蹲下身抚摸着圆饼,“这······这果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除了这一句话,他再说不出别的词儿,满心满脑都是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圆饼。   叶向晚蹲在他身边,低声问道:“你说,我用这个和皇上换什么好。”   贾琏回了神,认真想了想,道:“这也算是利国利民之物,说不定皇上会给你升官儿。”   “升官儿?”叶向晚摸着下颌有些为难,“可等我将种在山上的东西拿出来耕种,便又是一新粮种子,到时候皇帝又该怎么封赏我?”   贾琏闻言默默点头,这倒是个问题,有时候功劳太多也不是好事。   “你现在是伯,其上还有几个爵位,分别是侯、公、王。王是不用想了,想必皇上是不会再封一个异姓王出来。那就只有侯、公。”   他看着叶向晚轻声分析着,“这次,你若是将此物献上去,应该会得到侯的爵位。没有实权的爵位,皇上还不会这般小气不封赏你。若是日后你再拿出什么粮种,就算是公爵皇上也会给。”   若是粮种多,说不定还会破格册封王爵。可这样一来,自己和晚哥儿差距就会越来越大。看来,自己还是需要多努力追上晚哥儿的脚步才是。   头天晚上,贾琏和叶向晚说着关于水泥一事。得知叶向晚不要水泥的红利,贾琏也理解,觉得他不要也是好的。与国相关的事情不要插手是最好的。   第二天,叶向晚估摸着时间,想着皇帝应该已经下了朝便带着水泥圆饼和水泥灰坐着马车进宫了。   虽然有令牌在,但叶向晚所拎着的布袋还是需要打开让守门的并将看一眼。确认无误才让人领着他进去。   听到叶向晚求见,皇帝疑惑地将他宣了进去。   “臣参见皇上。”叶向晚将手里的布袋放在门口,就走了进去。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不停,问道:“安佑伯,你有何事要见朕?”   叶向晚笑道:“臣是来给皇上送好东西来了。”   “好东西?”皇帝拿笔的手一顿,讶异地看着他:“莫不是你又找到什么新粮种?”   叶向晚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新粮种哪有这般好运,说有就有了。臣是来给皇帝送别的好东西,保准您喜欢。”   这话倒是让皇帝来了兴趣,“那朕倒要瞧瞧你送来什么好东西。”   叶向晚笑道:“东西就在门口,容臣将东西拿进来。还请皇上着人拿来一柄铁锤。”   “大胆!”黄内侍忙扬声斥了一句:“圣上面前,岂敢拿此凶器!”   皇帝扬手止住黄内侍的话,“安佑伯,先将你的东西拿进来朕瞧瞧。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还用得着铁锤。”   叶向晚躬身一礼,随后退到殿门将布袋拿了进来。   “皇上,就是此物。”他将水泥圆饼从布袋中拿出来放到明如镜的大殿上,“此物坚固,唯有用大铁锤砸之,皇上才会相信臣所言不虚。”   皇帝看了眼地上的灰扑扑的东西,转头对黄内侍示意了一眼。黄内侍会意地对着一个小太监摆手,让其去将铁锤拿来。   不多时,小太监就将铁锤拿了来。   皇帝让他将铁锤交给叶向晚,叶向晚则道:“皇上恕罪,因臣天生力气不小,若是臣来测试,只怕一锤就要将此物砸坏。还是换一人来。”   “力气不小?”皇帝却是有些不信,他瞧着文弱书生气十足的叶向晚,怎么也和巨力牵扯不到一处去,“怎么个不小法?”   叶向晚想了想,道:“臣府上有一对石锁,每一个石锁都有两百斤重。臣拎着玩儿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不知这可算?皇上若是不信,尽管查之,臣经常在府中练习,府中仆人皆知晓此事。”   皇帝见他说的这样信誓旦旦,也信了几分。毕竟大力气这种东西,拿些重物一试便知,也犯不着在这里说谎欺君。   “既然如此,那便让外面的禁军进来一人试之。”   小太监忙出去喊来一位身穿盔甲的禁军,将此事说与他听。   禁军向皇帝见过礼之后,就拿起铁锤在叶向晚的指挥下,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一声沉闷声响在御书房中回响着,禁军拿开铁锤去看水泥圆饼,惊道:“回皇上,此物甚是坚固。刚才臣用尽全力,竟只在其上遗留一道白痕。”   皇帝一听忙从御案后起身走下来,那个禁军将水泥圆饼抱起来,方便皇帝看得更清楚。   皇帝伸手摸了摸那道白痕,眼里满是震惊之色。要知道如此圆饼一般厚度的石块,禁军一锤子下去砸下去,也会有些碎裂。可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圆饼却丝毫无损,简直是奇迹。   叶向晚脸上的笑容灿烂,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果然是诚不欺我。   “皇上。”他走过去,“您这次可是信了?日后若是烧制出来配比而成,也可修筑城墙、修桥铺路,亦或是修补堤坝,可谓是用处多多。”   皇帝笑着颔首,他是一国之君,自然会想到做得此物的东西亦可以做其他之用。   他摆手让其他都退下,只留下黄内侍和叶向晚。   “此物获取可是方便?”皇帝等不及地追问着。   叶向晚道:“方便,就是需要烧制。”   “这个无妨。”皇帝并不在意这个,烧制算不得麻烦,“造价几何?”   若是所需银钱过量,尽管此物再是好东西,他也要考虑考虑才行。   叶向晚笑道:“皇上放心,所需造价很是便宜。”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水泥灰的配料和配比。”   皇帝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声音很是愉悦:“好啊!安佑伯,你果然是朕的福星!”   叶向晚拱手一礼,笑道:“皇上,您也是臣的明君。”   皇帝看着叶向晚的眼神很是柔和,脸上的笑容更是温和。   黄内侍笑道:“皇上和安佑伯乃是明君配能臣,君臣相合,此乃大周之福,百姓之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又添一员能臣为您分忧。”   “黄公公谬赞了。”叶向晚谦虚一笑。   皇帝沉思了片刻,“安佑伯听封。”   叶向晚急忙跪下听旨。   “安佑伯,叶向晚一心为君,忠心可嘉······”溢美之词不停地从皇帝口中说出,好一会儿才做了结尾:“特敕封为安佑侯,赏银千两、贡缎百匹、玉如意一对······”   也真是难为皇帝了,将库房里的赏赐之物的名字都记得这样清楚。   “多谢皇上!臣领旨谢恩!”叶向晚很满意。   皇帝也很满意,因为叶向晚没有要水泥灰的红利。因此他也愿意多给叶向晚一些封赏。这些东西他不缺。   叶向晚拎着一个布袋进宫,回去之时,身后跟着不少人浩浩荡荡回了伯府。不,现在已经是侯府了。   将自己烧制出来的水泥灰交给黄内侍带回去,又给了赏银,就将黄内侍等人给送走了。   “恭喜侯爷!恭喜侯爷!”林管家领着家中仆从恭贺叶向晚升了爵位,主人家升爵,他们做奴才的自然也跟着高兴。   叶向晚心中高兴,手一挥就道:“今儿本侯爷高兴,全府上下一起赏三个月的月钱。”   林管家等人更高兴了,脸上满是笑容,加薪,谁不高兴?   叶向晚回了正院,就让小福去将李涛他们都喊来。   没一会儿,李涛等人就来了。一共十个人,分两排站在叶向晚面前。   “侯爷,不知传唤我等有何事要吩咐?”李涛拱手问道。   叶向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派人去边境收购一些羊毛回来。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   “羊毛?”李涛讶异。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侯爷要羊毛做什么?”   叶向晚道:“我自是有我的用意,你们都是从边境军下来的,对边境那边的情况多有了解,因此才会叫你们来。你们可有谁愿意去?”   李海想了想,“侯爷可是有意组建一个商队?”   “商队也不错,若是组建商队自是可以。”叶向晚微微颔首,“你们可以从京都带些商品过去,我只要羊毛,若有剩余,遇见上好的皮草,宝石和药材也可以换回来。至于你们带什么我不管,只要不是朝廷禁止售卖之物即可。你们自己赚到的,我一分不要。”   李涛和李海两兄弟对视一眼,他们倒是有些心动,但两人对视间,很快就决定还是留下一人守在叶向晚身边保护他。   魏高也有些心动,毕竟走商一次赚到的银钱不少。便是不为了这个,只为了给侯爷办事,他也不会拒绝。   所以他很快就往前走了一步,“属下愿意前去边疆为侯爷收购羊毛。”   “属下也愿意。”   “属下也愿意。”   不少人都跟着表态。   叶向晚看向李涛和李海,“你们呢?”   李涛上前一步,道:“侯爷,属下自然也是愿意的。不过若是我们都去,侯爷身边便没有了护卫保护。因此属下想要留在侯爷身边,让李海跟着他们一同去就好。”   “也好。”叶向晚看向李海,“李海,你觉得如何?”   李海拱手道:“属下愿意前去。”   叶向晚微微颔首,看着他们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近日就开始准备准备。若是采购银钱不足,也可和本侯相借,回头再还上就成。”   “多些侯爷。”李海等人忙欣喜拜谢。   小福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侯爷,那个叫石头的少年求见。”   “人呢?”叶向晚忙起身往外走,“快将人请进正堂招待。”   小福忙跟上去,“已经请进来了,此刻正在正堂等候。”    第83章   叶向晚一到正堂, 就见石头坐在椅子上,随后,就被一物占据了心神。   那是一个小花盆, 花盆里长着一株植物, 茎上覆盖着一层细小的腺毛。绿色的叶子,其间藏着一朵黄色的花朵。另一枝丫上则是结着一颗青色的果子, 果子有成人拳头大小。离得近了,他才瞧见那青色的果子上有一部分隐隐泛着粉。   “伯爷。”石头有些拘束地行了一礼。   小福道:“如今该叫侯爷了。”   石头先是一愣, 随即就笑道:“恭喜侯爷,恭喜侯爷。”   叶向晚笑着摆手让坐下,指着盆栽问道:“这是你送来的?从哪儿挖来的?还是山上?”   石头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是从山上挖的,本来这果子还有有一颗是红色的, 我还见有鸟雀吃呢。我想着既然鸟雀都能吃, 那就是无毒的。侯爷见多识广,我就将它挖出来带给侯爷。”   “就这一株吗?”叶向晚拨弄着枝叶,随口问了一句。   石头摇头, “家中还有几株,我是先拿来一株给侯爷看看。”   叶向晚笑道:“这东西我还真认得,叫红柿,等它完全成熟就是红色的。吃起来酸酸甜甜,既能生吃还可做熟了吃,加上鸡蛋那么一炒,可是酸甜可口。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将发现的红柿都卖给我。日后等我培育好了,就送你些种子,教你如何种植可好?”   石头笑道:“草民自然是相信侯爷的, 若是侯爷都不能信,这世上还有谁可信?”   当初那样的一个功劳,侯爷都没有一并揽下,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红柿,侯爷又怎会在意。   “小福。”叶向晚吩咐着,“你去找林管家,让他给你拨个人,架着马车送石头回家,顺便将他家中那几株红柿苗都买回来。”   石头忙阻拦:“银钱就不用了,这些东西是草民自愿为侯爷找来的。如今草民家中并不缺银钱,找这些稀奇物也只是为了感谢侯爷罢了。”   叶向晚按住他的手,不赞同道:“本侯岂能让你白白辛苦一场?给你你就拿着,不然日后你得到东西就莫要来寻我了。”   石头见他说的认真,知他不是说笑,当下只能呐呐无言。   “这就是了,我给你,你就收着。清荷,你去给石头包些点心带回去。”叶向晚让红珠进屋给石头拿些银钱,让清荷去给他包些点心。   很快,红珠就拿了一个钱袋子回来,交给了石头。   “多谢侯爷。”石头抱着银钱连连道谢。   叶向晚摆手笑道:“谢什么,若是谢也该是本侯谢你才是。是你不顾危险和辛苦去山里找稀奇,这才让本侯看见这些好东西。还是那句话,回去之后莫要往深山里去,注意安全。”   “是。”石头心中温暖,“草民记下了。”   清荷包了几包点心,小福见状忙替石头接过去。   石头向叶向晚躬身一礼,就告辞离去。   叶向晚抱着花盆往后院走,“红珠,你让人将花园里的花草清出一小部分,我要将这红柿种在里面。”   红珠和清荷对视一眼,还好府里的后花园里并没有种什么名贵花草,铲掉也不心疼。   将红柿苗从花盆里移栽到花园里,叶向晚很满意。等小福带着另外几株红柿苗回来,便着人将其都种了进去,还命人小心照顾着。   没过多久,荣国府那边就来人了。贾母听说皇上给他升爵了,就忙派人将他请了过去。   到贾母那里的时候,贾赦、邢夫人、王夫人、贾宝玉等人全都在,只除了还在当值的贾政没在。   贾赦看着叶向晚的眼神很是温和,前所未有的温和,虽然侯爷相比着本家之前的爵位差了一级。但相比现在的情况,叶向晚更像是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前途不可限量。不像自家府邸,已经逐渐往下走。就连一个往上走的贾琏也是比不上他的。   贾宝玉一看见叶向晚就笑了,很是为他高兴:“恭喜二嫂嫂,恭喜安佑侯爷。”   叶向晚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多谢宝兄弟。”   贾母瞧着叶向晚,眼里满是慈爱,“晚哥儿,不曾想你从伯升到了侯,真是了不得啊。”   “不过是做了点于民有利的小东西,皇上一时欣喜就将我的爵位往上升了一级。”叶向晚谦虚地笑了笑。   贾母闻言也没有继续追问是做了什么小东西,只道:“可要摆桌相庆?”   “不了。”叶向晚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虚职侯爷,与朝中之人并无牵扯,也不想牵扯太多,还是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吃顿饭就好。”   他可不想和那些人虚以逶迤,他又不想升官发财,他只想靠着皇帝赚些钱,然后躺平享受。   贾赦有些不乐意,“如今你升了爵位成为侯爵,办宴下帖子,便是和朝中之人无有来往,也有的是人来恭贺。”   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叶向晚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贾母瞪了他一眼,“晚哥儿所言有理,朝中有琏儿在,不和他们掺和在一起也是好的。免得给圣上留下一个结党营私的印象。”   贾赦有心反驳,却在听到“结党营私”四个字时,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琏儿,今晚上你们就在这里用晚膳。就当为你恭贺。”贾母笑道。   叶向晚也没有拒绝,顺势应下:“听老太太的。”   和长辈一起叶向晚还真没有什么话可说,若是可以选择,他还挺愿意和贾宝玉、林黛玉她们这几个小孩子一块玩儿。   所以,他给了贾宝玉一个眼神。   贾宝玉笑了笑,从贾母边上起身,“老祖宗,二嫂嫂难得回来一次,我带着二嫂嫂去府里走走。”   贾母对贾宝玉的请求自然无不答应,“好好好,知道你们几个小孩子家家的坐不住。玉儿,迎春,你们几个也一道去吧。”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出去,王夫人才开口:“老太太,如今琏儿也大了,更是官至户部侍郎。眼看着他年岁渐长,这子嗣一事,是不是······?”   贾赦白了她一眼,“琏儿的事就不劳烦弟妹操心了,自有我这个当老爷的决定。”   王夫人叹道:“大伯勿怪,我也只是担心琏儿罢了。”   她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如今晚哥儿身为安佑侯,虽是琏儿的妻子,却是男儿身,不能为琏儿诞育子嗣。若是将来琏儿无后,等晚哥儿百年,这爵位岂不被圣上收回?”   王夫人眉眼轻抬,打量着贾母、贾赦和邢夫人的神情变化,继续道:“可若是琏儿有了子嗣,这将来安佑侯的爵位就能落在琏儿的子嗣身上。”   贾母眼眸轻垂,脸上的神色很平静,“此事无需再提,亦不可传出。”   “老太太······”王夫人还要再说,就看见贾母锐利的眼神射了过来,当即心就是一颤,抿唇闭上了嘴。   “你们都回去吧,老大留下。”   “是。”邢夫人、王夫人纷纷起身告辞。   等人都走了,贾赦问道:“母亲可是有事要吩咐儿子?”   贾母抬眼瞧着他,“刚才老二媳妇所言,你心动了?”   贾赦没有说话,只是他心里确实是心动的。如今荣国府不过就是一个名头,等老太太去了,这个荣国府匾额就会被圣上收回。待贾琏继承爵位不过是个二等奖军,算不得什么。   可若是有贾家子嗣继承了叶向晚的侯爵,最次也可承个伯爵之位。不像自己,当初继承爵位时被降了等,只继承了一个一等将军的衔儿。   贾母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心动也不能动。”   “为何?”贾赦皱眉不解,“母亲,您就算是再不喜我这个儿子,总不能眼看着琏儿绝后?他可是您的亲孙子!”   “嚷什么?!”贾母斥了一句,“我老婆子还没糊涂!”   贾赦低着头委屈地嘀咕着:“儿子瞧你糊涂了!”   贾母哼了一声,“如今琏儿和晚哥儿的感情很好,你若是横插一杠,他们之间铁定出问题。”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一眼就敲出来贾琏是真的喜欢上叶向晚,他瞧着叶向晚的眼神根本再容不下其他人。   经过这次扬州之行,他对叶向晚的感情更是加深许多。   她敢肯定,若是贾赦真的出手给贾琏找妾室,晚哥儿定会对琏儿生了厌。   贾母将事情和贾赦分析了一通,贾赦却不以为然:“晚哥儿是琏儿的妻子,他自己不能生,难道还要拦着琏儿不要孩子不成?”   见贾赦脑子如此蠢笨,贾母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他:“糊涂种子!我看就该让晚哥儿再狠狠骂你一通,你就知道了好歹。”   贾赦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就要呛回去,就听贾母继续道:“如今晚哥儿不是你的儿媳,而是当朝的安佑伯。脱了你公公的身份,你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   “晚哥儿如今正值盛宠,此事他若是不愿意,你便是强行利用自己的长辈身份去强求,也是无用,还会引得晚哥儿厌恶。我们荣国府正走向没落,你不是不知道。晚哥儿有功且还不会小了,不然你以为侯爵是这么容易就会册封的?你和晚哥儿起了矛盾,你觉得圣上会偏袒谁?”   贾母见贾赦低头不语,又放缓了声音:“虽然元春还在宫中,但多年来未曾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可见也是个不得圣心的。”   “他和琏儿的关系好,我们该乐见其成,而不是想着法儿的给他们添堵。”贾母紧盯着他,“你不要忘了,现今是我们荣国府要强绑着安佑侯,不是人家求着你上门儿。”   “子嗣?子嗣有没有又如何?”贾母语重心长地说着,“荣国府若是败落,便是再多的子嗣也是跟着喝西北风儿。这其中的道理你该明白。”   贾赦闻言心中发苦,因为他觉得老太太说得很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承认。    第84章   其实贾母还有一点未曾说明, 那就是日后他们没有孩子,若是他们两家感情深厚,自然可以从贾家子嗣中过继一个嗣子。不过这件事急不来, 也不得慌忙。   贾赦抬头看了眼贾母, “是儿子想差了,多亏有母亲在旁提点一二。既如此, 那儿子就听母亲的,绝不插手琏儿和晚哥儿的事。”   贾母满心地点头, 不怕人蠢,就怕人蠢还无自知之明,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   贾宝玉走在叶向晚身边,与他并排而走,“二嫂嫂, 刚才如何?弟弟我可是准确看懂了你的神色。”   叶向晚笑道:“算你一功, 多谢你了。”   “口头上的感谢可不算。”贾宝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迎春打趣他:“怎么?帮了二嫂嫂一次你还要起奖励来了?”   贾宝玉大方点头,“二嫂嫂的谢礼可不常有,有机会自然要抓住。”   林黛玉笑道:“前儿宝玉还说二嫂嫂那里的奶茶甚是可口, 只是可惜不能经常喝到。莫不是你想去二嫂嫂那儿喝奶茶不成?”   “林妹妹,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知道吃喝玩乐?”贾宝玉后退两步到了林黛玉身边。   林黛玉眼里满是笑意,笑他:“难道不是?”   贾宝玉开心笑道:“自然是自然是,还是林妹妹知道我。”   “你提起这个奶茶我倒是想起来,当时你们走的时候,该把奶茶的做法给你们带着。”叶向晚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当时吃烧烤吃的太开心,哪里还记得此事。   “不过不要紧,等会儿我就将做法写下来。你们日后若是想喝,让小厨房的人直接做了就是, 也不费什么事。”   贾宝玉闻言欣喜不已:“那感情好,多谢二嫂嫂记着我们。”   叶向晚和贾宝玉等人在花园里逛了小半晌儿,累了才找了个亭子坐下歇息。   “这儿的锦鲤养得倒是极好。”叶向晚微微侧过身,手臂搭在栏杆上往水面瞧着,就见水中挤挤挨挨的好几条颜色艳丽的锦鲤。   贾宝玉捻着鱼食往水里撒着,闻言就道:“我记得二嫂嫂的侯府中也有水池,只是却不养锦鲤?”   林黛玉笑道:“确实不养锦鲤,养得都是能吃的鱼。”   “林妹妹记性好。”叶向晚坐直了身子,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不耐烦养那些鱼,还不如养些鲫鱼什么的,能吃还能钓着玩儿。”   薛宝钗笑道:“二嫂嫂闲情雅趣,我们是学不来的。”   “不过是顺便养一养,用来打发时间罢了。”叶向晚随口说道,他对池子里养什么鱼也不在意。猫爷口味刁,这鲫鱼也是它非要养的。说什么锦鲤的肉不好吃。   对于一只猫来说,不是什么鱼都能吃吗?偏偏它口味刁,还挑拣起来了。   见迎春黛玉她们都起身往栏杆处瞧鱼、喂鱼,薛宝钗轻垂眉眼,似是感叹一般开了口:“自来京城,便觉得京都满目繁华。金陵虽也是繁华之地,却也是不及的。”   贾宝玉道:“天子脚下,别处自然是不及的,各色各物都不可同语。”   “这话倒也极是。”薛宝钗赞同点头,“不说别的,只说这京都有一家特殊的胭脂铺子就让人大开眼界。”   “胭脂铺子?”贾宝玉来了兴趣,他经常和府里的姑娘们一块儿做胭脂,不谦虚的说,对此颇有心得。因此听薛宝钗如此夸赞一间胭脂铺子,就来了兴趣。   叶向晚撇着浮沫的手一顿,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薛宝钗眼角余光似是不经意间地瞧了叶向晚一眼,继续道:“那铺子名叫芙蓉妆,现在可是京都最火热的胭脂铺子。里面的口脂、斜红、黛笔等物,皆不同于现如今所用的胭脂。尤其是那一套护肤品,只一套,最便宜的也要数百两银子。”   贾宝玉惊讶地点了点头,“竟如此昂贵?”也不知那些胭脂到底是何模样?   “这我们倒是不曾听说过。”林黛玉她们闻言也纷纷坐了过来。   叶向晚笑道:“你们几个小姑娘,如今可还用不到那些东西。”   薛宝钗叹了口气,“我兄长原本还想着买些运到别处去卖,不想还要什么买断费,价格高昂,只买得一些试卖着瞧瞧。”   叶向晚眉头微挑,微微笑道:“那间铺子我也有所耳闻,里面的东西不错。虽然售价高了些,但你兄长也不会少赚了就是。买卖买卖,什么都要分得清才好。”   人情?那是个什么东西?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就连贾琏要他的钱花,那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要得下来的。生意场上,人情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最基本的盘。   薛宝钗闻言眼里浮现出一丝失望,“二嫂嫂说的是。”   叶向晚没有理会薛宝钗在想什么,他也不在意。如今他是当朝的安佑侯,已经不是当初需要仗着贾琏和荣国府的势来保护自己铺子的时候了。   “你们倒是让我好找。”贾琏的声音忽然响起。   叶向晚转头看去,就见贾琏快步往这里走来,“你倒是会找。”   贾琏笑道:“府里这么些丫头,还能问不到?”   他本来想说他们俩心有灵犀的,不过看到贾宝玉他们这些孩子也在,就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瞧见叶向晚面前有一盏茶,贾琏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叶向晚无语地看着他,冷不防贾宝玉来了一句:“琏二哥,你为何喝我的茶水?”   贾琏愣住了,“你的茶水?”   他以为这是叶向晚的茶盏,所以才会端起来就喝,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贾宝玉的茶盏,当即他就僵在原地,嗓子眼儿里的茶水不知道要不要吐出来。   叶向晚手挡着唇笑得开心,就连迎春她们也掩唇轻笑。   贾宝玉笑得开心,“骗你的,那茶是二嫂嫂的。”   贾琏没好气地将茶盏放下,就揽住贾宝玉的肩膀,将人给揽到近前。   “好你个宝玉,敢打趣你哥哥。”他伸出手弹了贾宝玉一个脑瓜崩,“看我如何教训你。”   “琏二哥饶命,是弟弟错了。”贾宝玉急忙告饶,但脸上的笑意依旧灿烂。   贾琏笑着松开他,“以后再敢打趣我,你二嫂嫂那些吃的喝的,玩儿的,都没你的份儿。”   贾宝玉对着贾琏拱手作揖,笑道:“好哥哥,是我的错,您就莫要和我计较了可好?”   “原谅你一次。”贾琏笑着呼噜了他的脑袋,“老太太叫咱们过去用膳,走吧。”   贾宝玉他们对视一眼,笑着跑出了亭子,欢快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叶向晚感慨道:“还是小孩子无忧无虑。”   贾琏却道:“这也不一定,有那长辈不顶事的,做子女的不得尽早为自己打算。”   “你这话倒是对。”叶向晚转头瞧着他,“你说的这般感慨万分,难不成你小时也懂事的早?”   “我?”贾琏笑了,摇头叹道:“我却不是这般,我那老子你也知道,只知道寻欢作乐。小时,我身边有丫鬟婆子小厮照看着,不缺吃不缺喝就已经很好。对他来说,只要我这个儿子还在就行,别的,有何可在意的。”   “那个时候,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每天有得玩有得乐,家里的银子不缺我的就成。哪里会想着给家里做什么,更别提争荣夸耀。”贾琏苦笑着叹息,“只要有我乐的,哪管它外面是洪水滔天,还是波澜万丈。”   “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上进了?”   贾琏垂眸轻笑,“也许是大病一场之后,于梦中醒悟。若是自身没有本事,便是有着万贯家财也不过是如空中楼阁,只需别人抽调地基,万丈高楼也会瞬间倒塌成废墟。”   叶向晚抬手撩开一枝垂柳,待其走过贾琏忙伸出手拨开那枝垂柳   “之前薛家表妹提起芙蓉妆那间铺子,说她哥哥薛蟠买了些货品带到别处去卖。”叶向晚嗓音很轻,衬着无人的花园越发的寂静。   “这件事我倒是不知,想来他并未买得多少,故而李掌柜也未曾告知与我。”   他停下脚步看着贾琏,眉头微皱,“她会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二婶婶和老太太?”   贾琏道:“你如今是安佑侯,还担心这个做什么?”   叶向晚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我不是担心,只是不想应付那些麻烦。我最讨厌有人套着什么交情挖我的钱。想要靠交情打个折这没有问题,只是须得我自己心甘情愿。”   “那就不必理会。”贾琏双眸含笑地凝视着他,认真道:“你现在可是安佑侯,有的是人来巴结你。至于想来套交情的,也要看你的心情和脸色。把你的侯爷架子拿起来,除了皇上,你谁都不必怕。若是有事,皇上自然偏着你多些。”   叶向晚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贾琏笑了笑,快步走到他身边,指尖蹭到叶向晚的手指时,不动声色且快速地抓住他的手紧握住。   叶向晚转头看着他,贾琏一脸无辜、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快些走,老太太该等急了。”   “你现在做这样的事是越来越顺手了。”叶向晚直视着前面的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贾琏唇角高高扬起,“听不懂,不过我就当你在夸我。”   叶向晚哼了一声,“耳朵漏风的家伙,只听自己想听的。”   贾琏笑眯眯地弯了眉眼,也不反驳他的话。只要不挣开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贾母那儿,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叶向晚和贾琏一道走进去,不过刚踏入门槛,他就将自己的手从贾琏掌心抽了出来。   见他们俩进来,众人脸上的笑都还未散去。   “就等你们俩呢,可算是回来了。”贾母笑道。   贾琏道:“劳老太太久等,是孙儿不是。”   “说这些做什么,坐下说话,我这就让人摆膳。”贾母对着他们来招手,让他们坐到自己身边。   众人坐着一起说话,下人们将膳食一一摆上。   等贾赦和贾政到来,贾母才起身,净手用膳。   无论看过多少遍,贾政看到贾琏依然会觉得不自在。得知叶向晚又升了爵侯,心里的酸楚无人诉说,只一个劲儿喝闷酒。   王夫人亦是如此,瞧着愈发出息的贾琏,她就对贾政越来越失望。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从六品的员外郎,也不知这辈子他是否还能往上升一升。   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瞧着欢笑的贾宝玉,再想想自己那早逝的大儿子,心里的苦闷伤痛无人可说,一时间心中酸楚非常。   用过晚膳,叶向晚和贾琏陪着贾母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这次倒是没有忘记写下奶茶的做法给贾宝玉。   回到府中,二人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刚闭上眼睛,叶向晚就忽然想起一事。   “如今荣国府中只有你算得上上进一步,如环哥儿、兰儿、琮哥儿,你打算如何?贾兰和贾琮年纪还小,倒是不着急,环哥儿呢?我瞧着宝玉虽然是个聪慧的,只是不喜读书,若是强逼着读,也能读出个名头来。但他不喜官场倾轧,他的性子也不适合,安安静静做个文人雅士就好。”   叶向晚想起之前看到的贾环,不由摇头,“环哥儿瞧着有些机灵,却只是小道。赵姨娘到底是丫鬟出身,虽然知道为自己儿子争,但眼界不高。她性子有些强势,环哥儿被她教得有些畏缩。”   贾琏道:“环哥儿虽然比之兰儿和琮哥儿大些,但也大不了几岁,入学也是有些早。”   他恍然想到,兰儿侄儿便算了,可府里的那两个兄弟,年龄相差有些大了。怪不得府中青黄不接。   如今也就宝玉算得上年长些,可也才八九岁,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更别说他那个厌书的性子做自己的帮衬了。   “说起来我还不知府上的族学在何处?”叶向晚想起贾家的族学情况,不觉皱起了眉头。   贾琏道:“就在荣宁二府不远的青花巷子里,西北边的一座两进的院落。那里原是荣宁二府的交接处,后来两府先祖一合计,就将此处建了座宅院,做了族中的族学。只要是贾家子弟,皆可入族学读书。”   “你也去过族学?”   “自然去过,太爷是个严厉的。我那时又是个爱玩爱闹的,为此没少被罚。”贾琏想起当初上学趣事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那时念书不如珠大哥,好在没过多久,二叔就给珠大哥请来名师授课教导学业。自他不去族学,没有比对,我也觉得轻松很多。”   叶向晚问道:“自你离开族学,你就没再回去瞧瞧?”   贾琏干笑一声,“我不喜读书,没事往族学跑什么?若是被太爷抓住,少不得要考教我一番,我可不去自讨苦吃。”   他侧头看着叶向晚,“怎么想起问这个?”   叶向晚沉思道:“我在想,宝玉如此厌学,是不是族学那里教得不行?族学也算是关乎荣国府一大家子的后辈教育,子孙成不成器可以另说,但老师教导用不用心一眼就能瞧出来。”   “俗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贾家这么一大家子,若是真的考出来一个,总算是有延续的希望。现在你也别管什么嫡支庶支的,先想想贾家的未来吧,总不能只靠着你一人。”   反正他是不管荣国府未来会如何,只求着不要连累了自己就好。等以后他老了,他也不打算过继什么孩子,财产花不完的就交上去,爵位也是无所谓。   如今和贾琏说这些,也不过是顺嘴一说,就当是看在贾琏的面子上提醒他一声。   贾琏沉思片刻,沉声道:“你说得对,过几日我休沐,到时我去族学看看。”   “你心中有数就成。”叶向晚说完就打了个呵欠,转过身睡下。   贾琏却一直没睡,直到叶向晚转过身熟悉的抱住他,他才勾起唇角低头在他的唇畔落下一吻,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海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将商队组建的似模似样。并且要带去的货物也都准备齐全。   叶向晚见他们带的都是些瓷器,布匹,茶叶、果干,甚至还有芙蓉妆里的化妆品,不由点头笑道:“你们拿的这些个都不错,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李海道:“若是侯爷没有别的吩咐,我们打算明日就启程出发。”   “也好。”叶向晚点头赞同,“你们一道去,路上小心些。若是遇见危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货物丢了就丢了,你们人一定要安安全全、全须全尾、一个不少都给我回来。”   “是,属下明白。”李海他们闻言心中大为感动。   叶向晚知他们购买这些东西花费了不少,便给他们拿了些银子,“你们是为我办事才千里迢迢出发去边境,这过路银子自然是由我开销。若是不够回来再补。”   李海接过一黑色的匣子,感动不已:“多谢侯爷,属下先回去做准备,明日就出发。”   叶向晚颔首,又吩咐厨房给他们做了顿丰盛的晚膳。   到了出发那日,叶向晚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注意安全,保重。”   李海他们对着叶向晚躬身一礼,道:“侯爷,我等这就去了。”   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叶向晚才转身回府。   这日,叶向晚正在给那几株红柿苗浇水,就见小福走了过来,“侯爷,一个叫乔翔的人求见。”    第85章   “乔翔?”叶向晚想起那个眼神有些阴郁的少年郎, 他将小勺放入水桶中,接过红珠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起身,“人呢?”   小福道:“在府外, 守门的拿不准侯爷的意思, 就先派人过来告知小的一声。”   叶向晚抬脚往自己院子走,“将他请进来, 好生招待着。我先去净手更衣。”   “是。”小福忙转身去将人请进来。   等叶向晚收拾好自己,就去了正堂。   乔翔听见脚步声忙咽下嘴里的点心起身相迎:“侯爷, 不曾想伯爷这样快就升了爵,真是恭喜侯爷。”   叶向晚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依旧有些阴郁,神色有些憔悴。他看了眼搁在一边的一个小包袱,抬手让乔翔坐下。   “自扬州一别, 过得可还好?”   乔翔道:“托侯爷洪福, 我们都挺好。”   叶向晚问道:“自己一人来的?”   “嗯。”乔翔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叶向晚跪下,“草民来此乃是想要投靠侯爷, 还请侯爷收留。”   “快起来。”叶向晚没想到乔翔说跪就跪下了,他弯腰将乔翔扶起来,“有话慢慢说,你这是作甚?”   乔翔不敢不起,顺着叶向晚的力道起身,“草民是没有了法子,这才想着来投奔侯爷。”   叶向晚疑惑问道:“好好的,怎么说起投奔的话来了?”   乔翔垂下眉眼,眼里满是坚定,“草民不想再在那个家待下去, 和商洛和何方商议之后,就来京城投奔侯爷。”   见叶向晚瞧着自己,乔翔咬牙,就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个明白,“扬州南风盛行,草民父亲知道侯爷和贾大人乃是夫夫之后,就想着让草民搭上您二位,不管是谁都好。草民心中百般不愿,无奈姨娘还在,草民不能不顾姨娘。”   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红,乔翔低着头不敢看叶向晚。   叶向晚打量着乔翔,平心而论,乔翔长得确实不错,那是一种很明艳,很有攻击力的长相。只是阴郁的眼神冲淡了些艳丽,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惹。   但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人,所以乔翔他爹还真是会物尽其用。   “后来侯爷对我们三个一视同仁,并无他意,我爹他就改变了主意,让我和商洛、何方一样讨好侯爷。若是能得到侯爷的欢心,得到一份礼物那就更好。”   乔翔缓缓说着:“侯爷离开扬州时,给了我们三人一人一样礼物,他很高兴,便准许我可以日日去探望姨娘。可好景不长,姨娘身体本就不好,为了不拖累我,便忍着伤痛不肯喝药,活活将自己拖死。”   乔翔红了眼睛,眼中沁出一层水意,“为了不再被当做筹码送出去,我和商洛、何方商议之后,他们俩一致要我来京城寻侯爷。不管如何,只求侯爷给我一口饭吃。”   叶向晚一把拖住欲要再次下跪的乔翔,“坐下。”   乔翔双唇微动着,小心翼翼地椅子上坐下。但得不到答复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吃饭了吗?”叶向晚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乔翔没有反应过来,愣愣摇了摇头,“还未,草民来到京城就来寻侯爷了。”   叶向晚招来小福,“去,让厨房做些吃食,要快。再去让人将客房收拾一间出来。”   “是。”小福躬身应下走了出去。   乔翔起身:“侯爷······”   叶向晚压着他的肩膀坐下,“坐下,有什么事等你吃了饭再好好睡一觉,起来咱们再慢慢说。”   乔翔抬袖狠狠擦了擦眼睛,沙哑着声音:“多谢侯爷体恤,草民确实有些劳累。”   叶向晚见他一时悲伤没有什么精神,就让人带着他去客院休息。等人走了他才开始想着要给乔翔派什么活儿。虽然自己可以让他在府里住下来,但既然人家投奔他来了,心里自然也是不想要白吃白喝的庸碌一生。   正想着,林管家就来了,“侯爷,胡师傅来了,还带来几个人抬着不少箱子进门。”   “快请!”叶向晚立时就猜测胡师傅带来了什么,一定是他的梅娘纺织机!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想到要派乔翔去做什么了。   “侯爷!”胡师傅笑呵呵地拱手见礼,“老朽可是没有辜负侯爷期望,已经将纺织机打造好,侯爷现在可是方便?若是方便我就带人将纺织机组装好。”   叶向晚自然答应,“方便,方便,胡师傅请。”   他带着胡师傅去了后院,瞧着胡师傅带着人一点一点将那架梅娘纺织机组装好。   看着眼前这架高两米多,宽三米的纺织机,他眼中异彩连连。叶向晚走过去抚摸着毫无毛刺的木材,赞道:“胡师傅,您这手艺可真是不俗。”   胡师傅咧着嘴笑了:“侯爷谬赞,吃饭的家伙什,熟能生巧罢了。”   “要说还是侯爷厉害,以我瞧着,这家纺织机差不多可以一次性纺织两百多根线。不过纺织出来的纱线还不知如何。”   “这个简单,找个人来试试。”叶向晚喊了一声,林管家忙去找人。也不必出去找,府里就有人会纺纱线。   不一会儿,林管家就带着一个面容清秀,约有三十多岁的女子过来,又带来不少整理好的棉花。   “侯爷,这位是府里在厨房帮工的厨娘,叫桂花。早年在家中以纺织为生。后来家中丈夫去世,她也无有儿女,便被婆家发卖。小的见她干活还算麻利,就将她调入厨房做帮工。”   “行,那就让桂花你来试试这架纺织机如何。”叶向晚微微颔首,忙让人般来椅子,让她坐下纺织。   桂花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往常都是在厨房默默干活,如今在叶向晚面前露脸,心中紧张不已。   但她到底做纺织的活儿计已久,就算一段时间未曾做过纺织活儿,也很快就上了手。   桂花一上手,就知道这架纺织机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架纺织机都要来得好!   织了好一会儿,桂花才停了手,取下一根纺线对叶向晚笑道:“侯爷,这架纺织机比奴婢看过、用过的任何一架纺织机都要好,不仅可以同时纺织上百根纺线,纺织的线还结实不易断!”   “同样的时间,若是用这架纺织机,奴婢会比别人纺织出更多的丝线。”桂花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笑容。   叶向晚也很高兴,若是什么时候也来个进阶版的织布机子就好了。   “好!胡师傅,这架纺织机你做的很好,小福!”   小福忙拿了一个钱袋过来递给胡师傅。   胡师傅接下钱袋,对叶向晚拱手道谢:“多谢侯爷,若是侯爷没有其他吩咐,我等这就回了。”   他还惦念着赶紧回去继续打造那些小物件。   叶向晚没有留他们,让林管家将他们给送了出去。他让人将这架纺织机搬到库房里,轻拿轻放。   等贾琏下值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也好奇地去库房查看。不过他没有见过纺织机,也不知道市面上如今所用的纺织机到底是什么样的,因此也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听了叶向晚所说的关于这架纺织机的好处时,心思很快就转了起来。   “这是一件好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叶向晚道:“我打算让乔翔去姑苏那边推销这架纺织机。”   贾琏微微颔首,忽然愣住了:“你说让谁去?”   “乔翔啊,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叶向晚走出库房,贾琏急忙跟上去,“乔翔还在扬州,难道你要为了这件事将人从扬州叫来京城?”   叶向晚双手负后,慢悠悠道:“谁说乔翔在扬州了?他今儿刚来,正好赶上了,干脆就让他去好了。”   “乔翔来了?”贾琏不可置信地跑到他的面前,“你不要告诉我你将人留下了?”   叶向晚点了点头,“人家特意来京城投奔我来了,难道我要将人难免出去不成?再说,我这侯府也不是养不起。”   闻言,贾琏更是惊讶了,“你与那乔翔认识多久,相处了多久,你就这般信任他?推广梅娘纺织机的事情都要交给他去做?你就不怕他拿了东西走人?”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乔翔可没有这样蠢,他要是聪明,就知道跟着我将来定然能吃香的喝辣的。再说了,我的东西是那样好拿的?”   贾琏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晚哥儿对那个乔翔也不是全无头脑的信任。   下人开始摆膳,贾琏坐在叶向晚对面,忍不住又问:“为何要让他去姑苏推广此物?”   叶向晚道:“姑苏,杭州,金陵,扬州,乃是江南有名的城池。其中苏州又以丝绸、纺织等闻名,去那里推广最为合适不过。乔翔在扬州长大,又在扬州有三两好友,姑苏离扬州不远,若是有个什么事还能寻求帮助。”   贾琏虽然心里还是因为叶向晚对乔翔的另眼相待有些吃醋,但还是认真给他分析着:“可你的这架纺织机太过庞大,只怕不好携带。若是分开携带,也要乔翔自己学会组装才是。”   “我也正有此意。”叶向晚点头,若是不这样做,只怕光是抬着它上船、下船都费劲儿。   贾琏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围绕着这个话题说话,不然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因吃醋吃不下饭。   到了晚上就寝时,贾琏躺在床上忽然开口,“晚哥儿。”   每到休息的时候,叶向晚听到贾琏喊自己的名字,心就是一跳。   “做什么?”    第86章   贾琏悄摸摸地拉住叶向晚的手指头, 犹豫了半晌儿还是开了口:“你觉得那个乔翔怎么样?”   黑暗中,叶向晚的眉头一挑,道:“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狠劲儿, 虽然不知道他的脑子究竟如何, 但瞧着确实比商洛和何方那小子要聪明一些。”   想起自己一开始认为商洛是个笑面虎,他就有些懊恼, 自己当时怎么会以貌取人认为商洛是个笑面虎的?以后万不能再以貌取人了。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贾琏叹了口气,“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 都没有听过你这样夸过我。”   说着说着他就为自己觉得委屈,他伏小做低、处处体贴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崽子。   叶向晚勾唇浅笑,侧头看着他,“吃醋了?”   贾琏微微抬起下颌, 梗着脖子道:“对!我就是吃醋了!我都打听到了, 那个乔翔一来,你又是让人给他做饭,又是让人给他准备客房, 你对他可真好。”   “那你想怎么样?”叶向晚知道,若是不给贾琏一个台阶,今晚他一定不消停。   贾琏笑了,终于说出自己此言的终极目标:“我想亲你。”   叶向晚哼道:“就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贾琏脸上的笑容灿烂,悄悄往叶向晚身边挪了挪,“平日里你又不给亲,我不得给自己找机会要个亲亲?再说,虽然你不明确答应我,但总得给我口热汤喝。”   他缓缓凑近叶向晚的脸庞,“我又不多求, 就亲一下就好,一下······”   此时,外面的烛火还未让丫头熄灭,虽然烛光有些暗淡,却已经足够贾琏看到叶向晚精致的眉眼,红润的双唇。   他准确无误地亲上那双朝思暮想的双唇,在其上温柔如水地辗转碾磨着······   在贾琏意乱情迷想要过界之时,叶向晚忙推开了他,“咱俩的关系,现在只能到这里。”   贾琏抿了抿水润的唇,满眼期盼地凝视着他:“那什么时候咱俩的关系可以达到直入洞房?”   叶向晚抬手摸摸他俊俏的脸,扬唇笑道:“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看着让自己情动之人翻身过去睡觉,贾琏无奈地起身,这一身火气不降反增,他也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万一憋坏了,他和晚哥儿岂还会有什么日后?   等贾琏解决了自身问题,带着一身水汽回来,就见叶向晚已经睡熟。他笑了笑,躺到他身边,熟练的将人抱住才睡下。   至于乔翔······是谁?不过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崽子,不足为虑!   翌日,叶向晚洗漱之后,红珠就拿着衣裳边为他穿衣边道:“昨儿来的那位乔公子,今儿一大早就起了,说要来拜见侯爷。知道侯爷未醒才回。”   清荷正在摆膳,闻言就笑道:“他还抢大毛的活儿呢,说什么不能在侯爷这里白吃白喝。倒也是实诚。”   “现在他在做什么?”叶向晚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用早膳。   清荷道:“奴婢们好说歹说才让他将扫帚还给大毛,此刻在客房里歇着呢。”   叶向晚笑道:“请他过来。”   “是。”红珠和清荷福身一礼,很快就退了出去。   没多久,乔翔就来了,“见过侯爷。”   叶向晚招手让他过来,“可是用了早膳?”   乔翔在边上坐下,道:“多谢侯爷挂念,草民已经用过早膳。”   “坐下陪我吃些。”叶向晚担心乔翔客气之下吃用不好,便让他坐下再用些。   “多谢侯爷。”乔翔见其言辞恳切,心下也不想推拒,便在其对面坐下,盛了碗粥小口喝着。   一时间两人慢慢用着早膳,无人说话。   等叶向晚用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碗筷。乔翔见状也放下碗中汤勺。   “关于你的事,我想再问一次,你是否当真要自立门户为我做事?”叶向晚认真问道。   乔翔亦是认真回答:“回侯爷,草民是真心来投奔侯爷,那个家草民已不想再回去,自是真心来求为侯爷办事。”   “好。”叶向晚点头,随后起身命乔翔跟上。   二人一道出了房门往库房而去。   小福推开库房,叶向晚带着乔翔走了进去。这间屋子说是库房,实则只放了一架梅娘纺织机。   乔翔看着面前这架纺织机,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着:“这是······纺织机?只是似乎和草民所见过的纺织机有些不同?”   叶向晚有些惊讶:“你认识纺织机?”   乔翔点头,“我娘在未进入乔家时,是清水溪边的一位纺织娘子,她的纺织手艺很好。不过被我爹纳为妾室之后,就再没纺织过了。我小时,我娘时常为我说起她还是纺织娘子时的事。我心中好奇,就常跑出去瞧瞧纺织机是何模样。所以对于纺织机也算有些了解。”   “那就更好了。”叶向晚为他详细介绍着这架梅娘纺织机,末了道:“我的意思是,你带着这架纺织机去姑苏,将它推销出去。你若是想要在姑苏立足,我这里有一份染布技艺,可送你作为在姑苏立足的本事。”   “当然,染布工艺给你,能不能在姑苏真正立足,就要看你的本事。”   乔翔没有丝毫犹豫,就转头看向叶向晚,撩起衣摆就对他跪下:“草民愿意前往姑苏,为侯爷推广这架梅娘纺织机!”   他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同时草民也想在姑苏立足,草民想要那份染布工艺!”   乔翔高举起双手,郑重地对叶向晚拜下一个大礼,“草民多谢侯爷对草民的提携之恩,若他日立足姑苏有成,草民定不忘侯爷恩德!”   叶向晚见他扶起,“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就说这个也太早了些。你若是愿意去姑苏推广这架梅娘纺织机,那我就先送你去胡师傅那儿,学会如何组装这架梅娘纺织机,免得分开运送到姑苏,却不知该如何装。”   “是,草民一切都听侯爷的。”乔翔的眼里闪着两眼的光,仿佛生活都看见了奔头。   “不知草民何时去胡师傅那儿?”他现在已经等不及地快些学会如何组装纺织机,尽快为侯爷办事。   见他如此焦急,叶向晚就让小福带他去找胡师傅,还让他和胡师傅说一声,请他再做一架纺织机,让乔翔全程都看着,务必理解透彻了才能熟悉。   推广梅娘纺织机这件事解决了,叶向晚也算是解决了心头挂着的一件事。他轻松地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往后院走,就见廊下一个小丫头在喂八哥儿。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小丫头是香菱。这丫头自从来了侯府,每天就老老实实在喂八哥儿,轻易不出屋,就连前几次贾宝玉他们来也是不出来。   “香菱。”   香菱忙起身见礼:“侯爷。”   叶向晚抬手让她继续喂八哥儿,“来了侯府,可还习惯?”   香菱摇了摇头,笑道:“不曾有什么不习惯,红珠姐姐、清荷姐姐都对我很好,侯爷也好,还帮我找娘。”   “习惯就好,你就在府里安心住着。去找你娘的人应该快回来了。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是个好消息。”   香菱红了眼睛,“多谢侯爷。”   叶向晚对着八哥儿招了招手,八哥儿就飞到他的胳膊上,“若是无事就去找红珠她们去玩儿,做做女红、玩玩棋子儿什么的都行。”   说完就带着八哥儿走了,香菱看着他的背影,含泪的眼里充满了感激。   【你看你,一句话将人家小姑娘给说哭。】八哥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叶向晚点了点它的小脑袋,道:“她那是感动,你这个小脑袋瓜子知道个啥。”   说着话就走到了后花园里,八哥儿一看见花园里那几株红柿,就飞起来落到一颗青果子上头。   【这不是红酸果吗?】   叶向晚蹲下,拿起旁边下人提前准备好的枯枝开始给这几株红柿苗搭架子,“你认识这个?”   八哥儿得意地昂着头:【当然,八爷我什么东西不认得?不过这青果还不到吃的时候,要等这些果子变红了才好吃,现在吃可酸了。】   它似乎吃过青的,当它说到这里的时候,它浑身的毛都抖了抖。   八哥儿仔细瞧着叶向晚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转着小脑袋,【你还挺聪明,知道给它们搭个架子。以前八爷吃的时候,那些果子都倒在地上。】   【不过,你家里这么多人,怎不叫别人来做?】   叶向晚道:“闲来无事,松松筋骨。对了,以后这红柿红了之后你不许吃,我要留着做种。”   八哥儿漆黑的小眼珠子乱转,【不吃就不吃,那我要吃别的果子。】   “行。”叶向晚直起身,拍了怕手上的灰尘,“走,带你吃果子。”   领着八哥儿回了房间,就给它那个不少小果子,八哥儿吃得高兴,就道:【昨儿我回来,经过一座好大的府邸,还看见了那个夸我的小姑娘,还有那个吃奶的贾宝玉!】   叶向晚想了想,“你去的莫不是荣国府?”   八哥儿摇摇头,【不知道,我见那贾宝玉吃多了酒,就想去逗逗他,谁知道还未进入那间房,就感觉很不舒服,好像猎人要朝八爷射箭一样。好危险,太危险!要不是八爷跑得快,说不得你就见不到八爷了。】   “危险?”叶向晚并不怀疑八哥儿的感觉,毕竟有些时候,动物的直觉是最准的。只是······难道八哥儿说得危险的地方是贾宝玉的房间?毕竟之前贾宝玉来,也不见八哥儿有这样的感觉。   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八哥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就将这件事放到了脑后。   这时,小福回来了,告诉他乔翔打算这两日都住在胡师傅那里,方便他更快了解那架纺织机。   叶向晚也没有说什么,觉得乔翔住那里也好,省得他来回奔波。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贾琏休沐这一日。   之前说好的要去族学瞧瞧,贾琏就提出要叶向晚和他一道去。   闲来无事,叶向晚也想去看看,贾家的族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贾家族学离侯府不远,毕竟侯府离荣宁二府也不远。细算起来,贾家族学离此不过一里之遥。二人坐了马车,就往族学去。   到了族学,就见着三三两两的小厮在外头闲坐着,见他们到来,忙起身见礼。   贾琏道:“不必出声,也不必去寻,我不过是来瞧瞧,你们自坐着。”   “是。”一众小厮都不敢出声,只能瞧着贾琏和叶向晚去了后边儿念书授义之处。   早前薛蟠来京住进荣国府,知晓贾家有一族学,学中有许多年轻子弟,便起了心思。假借读书的借口进了族学。   薛蟠有银子,对上心之人更是出手大方。因此来族学不久,就得手两三个形容娇怯的契弟。如今离京数日,再回转时不免干柴勾起烈火。   正巧今儿贾代儒有些精神不佳,便让自己的孙子贾瑞看着学生,只留下一篇文章就回家歇息。   这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课室中吵吵闹闹、亲亲我我、更有上下摸索着,再有起身离座去后院的······   贾琏铁青着脸站在窗外,看着课室里一片污遭乱的场景,一股怒火直冲心口冒到脑门!   叶向晚没眼看地撇开眼,真是有碍观瞻!都还是一群小孩子,就这样······   贾琏双眼似喷出火焰,走到门口一脚踢开房门,冷冷地站在门口注视着里面的污遭乱的人群。   “谁······”刚说一个字,那人就白着一张脸哆嗦着跪了下去,“琏二爷······”   贾琏冷笑一声,“现在!立刻!马上!将所有人都叫来,少了一人,每人二十板子!”   在场的人听到要打二十板子,忙去找人。不多时,人就齐了。只是有几人神色慌张,衣衫不整。   “琏兄弟!”薛蟠系着腰带笑呵呵走进来,就要拍贾琏的肩膀。   贾琏冷冷躲开他的手,薛蟠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原地。见贾琏不理会自己,也不想讨个没趣儿,便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儿。只是看见叶向晚时,眼睛顿时一亮。但似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克制下来,恢复了平静。   贾琏没有理薛蟠在想什么,走到中间的桌案后冷冷巡视着眼前这些人,“你们可还记着这里是何处?”   没有人说话,也都不敢说话,都低着头不敢答。   贾琏一拍桌上的戒尺,清脆的响声如重鼓一般敲在他们的心头,当即就让他们胆战心惊。   “放肆的混账小子!得了求学的好处不知珍惜,反倒成天顽劣不堪!若如此没志气,便早早回了家,省得丢人现眼!”   贾琏越说越气,“这里是学堂,不是你们的娼窝子!若真想干这行,二爷我亲自送你去!”   薛蟠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贾琏是指桑骂槐地对着自己来。   冰冷的眼神夹杂着怒火一一看过去,直到在贾瑞的身上停下,“太爷去了何处?”   贾瑞忙上前一步,恭敬道:“祖父今日身体不适,方才回去歇息,让我看着。”   贾琏紧盯着他,眼神不善:“你就是这般看着的?”   贾瑞低着头不敢看他,更是弱弱不敢语。   贾琏看着众人,沉声道:“从今儿起,学堂整改,暂且都家去。至于开学时间,另等通知。”   说完就带着叶向晚离开了族学,留下的贾家子弟面面相觑,眼里满是不好,全都蔫头耷脑地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薛蟠却满不在乎,一手揽着一个俊俏少年,出了族学找个地方继续喝酒尽兴。   马车里,贾琏扶额轻叹,“让你见笑了,不曾想如今这族学愈发得不成样子。”   叶向晚哼了一句,“让我见笑的事情还少了?也亏得现在发现,若是等以后小辈都大了再发现,那你才真的要哭。”   贾琏叹了一声,“送我去东府,你先回吧。”   他要去东府找贾珍商议一下族学整改的事情,贾珍是贾家族长,这些事,该他知道。   “我先去荣国府见老太太,这件事总是要和老太太说一声。等贾珍知道,只怕也要来寻老太太拿个主意。”   贾琏点了点头,“也好。”   他暗暗思索着该如何整改族学,叶向晚帮忙给他出着主意。   都有空忙活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可见还是太悠闲。要让他们读书读起来,作业写起来。作业多了,自然没有时间胡闹。   到了东府,贾琏下了马车。马车继续往前行,送叶向晚去荣国府见老太太。   进了荣国府,他就直往老太太处去,不曾想半路就见贾宝玉和几位姐姐妹妹在说笑玩闹。   叶向晚无奈摇头,亏得贾宝玉今儿没去族学,不然等贾政知道族学出现这样的事,只怕贾宝玉少不了一顿揍。   “二嫂嫂,今儿您怎么来了?”贾宝玉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叶向晚。   迎春她们也走过来和叶向晚打招呼,叶向晚笑道:“今儿有事来寻老太太,你们自己玩儿。”   贾宝玉笑道:“老太太在和太太、薛姨妈说话,这会儿正得空儿。”   叶向晚笑了笑,对他们摆了摆手就去了贾母处。   “晚哥儿来了。”贾母看到叶向晚很高兴,忙招呼他坐自己身旁来。   叶向晚笑道:“今儿来寻老太太,是有事要和老太太说一声。”   剩余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贾母会意地对王夫人和薛姨妈道:“既如此,老二家的,你带着你这妹妹去你那儿说说话。”   王夫人和薛姨妈忙起身告辞,等人走了,贾母才问道:“何事要和我说?”    第87章   “今儿琏二哥休沐, 闲来无事,就说想要去族学去看看。”叶向晚将之前的事情缓缓说出,“可谁曾想, 去了族学就见课室里一片嘈杂热闹景象。”   说到这里, 叶向晚紧拧着眉心,身子也往贾母那边倾了倾, 低声道:“更有那行事不轨的小子,您说说, 那学堂里还有着七八岁,五六岁的小孩子呢,就干出这事儿来。况且学堂中最大年纪的少年也不过十三四岁,就早早开了荤,败坏了身子, 这日后还怎么做人?”   贾母闻言, 脸色很是难看,“真是太放肆了!族学乃是为族中子弟的教育而建立,怎能成为他们这些孩童的玩闹之所!那学堂师长就不管管?”   叶向晚道:“儒大爷爷年纪大了, 精神不济,想来是力有不逮。我们去的时候,贾瑞说他身体不适回去歇息,只叫他看着一众小子。只那贾瑞年纪不大,我瞧着他行事不稳妥,弹压不住那些小子,还同他们一道玩闹,看样子也未曾将他祖父的命令听到心里。”   贾母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怒火,不曾想多年过去,族学竟变得这般模样。   “琏儿呢?怎未和你一同过来?”   叶向晚道:“他去了东府找珍大哥, 说和他商议一下关于族学整改一事。想来一会儿就该同珍大哥过来见您了。”   贾母闻言微微颔首,“族学是该整改,那些小子们都是闲的。人多了,再闲着无事,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让他们忙着读书,忙着习字,有那不听话的就罚!就打!看谁还敢行那不轨之事!”   “老太太说得是,我和琏二哥也是这样想的。”叶向晚点头附和。   话音刚落,鸳鸯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珍大爷和琏二爷到了。”   “快让他们进来。”贾母忙道。   贾琏和贾珍从外面走进来,贾赦和贾政也都一起跟着过来。   贾母让他们都坐下,“晚哥儿已经将事情和我说了,珍儿你是怎么想的?”   贾珍道:“之前在东府,我和琏兄弟商议了一番,打算将族学整改一番。族学毕竟是家中子弟教育成器之所,不能任由其荒废。”   贾赦道:“珍儿,你就直说要如何整改就是。”   “我和琏兄弟是这样想的。”贾珍将他和贾琏商议的办法说出,“先请几位秀才举人来做师长授课,每到月末便考验一次。有那不通过的,狠狠罚之。若是三次不过,便赶回家去!若有那好的,便奖励银子、文房四宝。再有那能科举的,日后他科举的一应花费,皆由族里出了。”   贾政捋着胡子点头,“这法子不错,族中子弟众多,也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值得培养的,不值得培养的,总得分出个高低来。”   叶向晚问道:“这个惩罚力度……如何设定?”   贾琏想了一会儿,才道:“有那调皮捣蛋的,就做抄书惩罚。在学堂行不轨之事直接三十板子打上。有那不堪造就、屡教不改的,就赶出去永不再收!好好的学堂,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比那花街柳巷还不如!成什么样子!”   贾赦微微蹙眉,“只是儒叔那边······到底为族学辛劳一生,咱们也不好就将人给撇出去。”   叶向晚建议道:“不若这般,让儒大爷爷做了族学的山长,只担个名头,总揽族学里的一应琐事。如此一来,每月月钱给他开得多些,让他不至于没了进项。这般,名声也好听些。”   贾母看着叶向晚的眼神满是赞赏,“晚哥儿说得对,那就先这样办,日后若是再有什么不周全之事,再慢慢添置就是。”   贾珍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听老太太的。”   商议好之后,贾珍就和贾赦、贾政走了,一道商议请哪些秀才举人来授课。   “还有一事,想着是要说给老太太听。”叶向晚有些犹豫。   贾母见状就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叶向晚道:“之前去了学堂,见薛蟠也在,衣衫不整的从后院出来。也不是我非要以小人之心揣度,只是一直听闻这位薛蟠男女不忌,万一……”   贾母闻言沉默了,脸色也有些不好,过了一会才看向贾琏:“这事儿你先去查查,若是属实,便以薛蟠学业不精为由将他劝退,也算是全了亲戚一场的颜面。”   “是,孙儿记下了。”贾琏笑道:“既然事情已经商议好,那孙儿和晚哥儿就先回了。”   贾母无奈失笑,“去吧,知道你们待不住。”   贾琏笑盈盈对着贾母施了一礼,才和叶向晚离开贾母处。   “二嫂嫂,琏二哥,这就要走了?”半路遇见贾宝玉,叶向晚就停了下来。   “和老太太说完了话,就先回了。”叶向晚似是不经意间问道:“今儿我和你琏二哥去了族学一趟,才知你没去。瞧你这心虚的模样,是不是前两日也没去?”   贾宝玉讪讪笑道:“昨儿没去,老太太带着我们去东府赏花去了。吃多了酒,就在那儿歇了一会儿。”   叶向晚脸上的笑意不变,心里却暗暗思索着,原来八哥儿去的是东府?但就算是在东府也不该会有这样的感觉出现才是。   这时,袭人忽然从一边走过来,举起帕子就给贾宝玉擦拭着额头的汗,“你瞧瞧你,若是着了风可怎么是好?”   正擦着,才反应过来急忙给叶向晚和贾琏见礼请安,“请二爷,侯爷安。”   贾宝玉接下袭人手里的帕子自己擦拭着额头的热汗。   叶向晚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宝玉,你们玩着,我们先走了。”   “二嫂嫂,琏二哥,你们不留下吃饭?”贾宝玉忙挽留。   贾琏摇头拒绝:“不了,我们还有事,下次。”   闻言贾宝玉也就没有挽留,瞧他们走远就去寻林黛玉她们。   叶向晚停下脚步,从袖子掏出探测仪,远远对着贾宝玉映照过去。下一刻,就见探测仪上写着一行字:险些失身、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崽子一枚。   贾琏见他拿着放大镜对着贾宝玉那边照,心中好奇:“你瞧什么呢?”   “没什么。”叶向晚将探测仪塞进袖子里,转身继续往外走,“就是觉得宝玉身边的丫头都挺贴心。”   贾琏笑了,“宝兄弟最得老太太疼爱,对待那些姑娘家又会怜香惜玉,长得亦是俊俏。自是有不少丫头都想着等宝玉大了,做了他的姨娘。”   叶向晚却道:“宝兄弟最喜欢颜色好的,便是将来长大,也有不少珍珠般的姑娘源源不断的过来,他那性子哪儿怜惜的过来。日后若是没有个得他心意的宝二奶奶管着他的院子,迟早乱成一锅粥。”   贾琏牵住他的手,笑道:“宝兄弟将来如何,自有老太太、二太太和二老爷筹谋,不需咱们多管。”   二人出了荣国府上了马车就往侯府走,当初皇帝说要给他换一个大些的符合他侯爷身份的府邸,但被叶向晚拒绝了。   府中只有他和贾琏两个主子,要那么大做什么,还要花费人力物力维护整座大院子,不划算。   晚上,又到了叶向晚刷新商品的时间。他拉着贾琏的手点了一下,看着刷新出来的其中一个商品高兴地扬起唇角。   抽纸的制作方法,这个东西好!   “接下来我也要忙了。”两人躺在床上,贾琏刚要讨个亲亲,就听叶向晚忽然就说了这句话。   贾琏疑惑地看过去:“你要忙什么?”   叶向晚转过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了想,在这样下去不行,我要建一座大作坊,用来生产我的抽纸。我受不了用张抽纸还要偷偷摸摸的!”   “你找到制作的法子了?”贾琏想起柔软洁白的抽纸,也觉得好用,束之高阁挺可惜的。   “当然!”叶向晚微抬起下巴,“若不然我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靠山靠水,不如都靠自己。自己能做出来,就不用花钱和系统买,还能省下一笔银子。   系统:【你就是抠门呗?】   【随你怎么说,你不是叫薅羊毛系统?咱俩一统一人都挺符合这个名字的。能薅羊毛的,何必非要自己花费大价钱去买?你说是不?】   叶向晚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等我做出这个抽纸,一定会卖得很疯狂!”   贾琏见状忍笑着点头:“确实,这是个好东西,一定会大卖特卖。”   “睡觉,我明天就去找人建作坊!”叶向晚说着就转过身休息。   贾琏苦笑,看来现在是亲不成了。等叶向晚抱上来之后,他亲了亲怀中人,才开始闭上眼睛睡觉。   这都是老惯例了,缺了一项贾琏就会睡不着。   第二天用过早膳,叶向晚就带着小福坐着马车出了府。   看着造纸需要要选择的地点要求,叶向晚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田庄附近就有一座竹林,且还靠近水源。那水源是从深山中的山泉中汇流而下形成的,水质应该不错。   而且那个地方离京也不远,也方便运送。   到了田庄,叶向晚也没有停下,让车夫赶着马车去竹林溪。   马车很快就到了竹林溪,叶向晚下了马车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由点头道:“这里不错。”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荒地,就道:“那边可是无主的?”   小福瞧着那里碎石不少,还长着不少杂草,就快速跑过去瞧了瞧。很快就跑了回来,道:“应是无主之地,此荒地地质不中用,便是开垦出来,没个几年也长不了庄稼。”   “走,回京。”叶向晚并没有想着立刻就将那片荒地买下来,而是拿着牌子去了皇宫。   皇帝听说叶向晚又来求见,不禁笑了:“难不成叶爱卿又要给朕送什么惊喜不成?快宣进来。”   “是。”黄内侍笑呵呵地出去将人请进来。   “叶爱卿,可是又找着有什么好东西?”皇帝笑道。   叶向晚笑道:“皇上尽会说笑,好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得的。臣这次来,是想向皇上借人的。”   “哦?借人?”皇帝疑惑地看着他,“你要向朕借什么人呐?”    第88章   叶向晚面上扬起一抹颇为腼腆的笑意:“臣这两日新得了一个造纸的方子, 做出来的纸很是绵软。但臣毕竟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能时刻盯着,手下也并无懂制纸之人, 因此便想着向皇上您借用一位制纸的师傅。不过皇上您放心, 等臣的制纸作坊步入正轨,臣就将师傅给您还回去。”   “绵软的纸?”皇帝来了兴趣, “有多绵软?”   叶向晚道:“如绢布般绵软。”   见皇帝若有所思,他干咳一声, 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说得不文雅些,那纸乃是如厕之用,自然是要绵软才得用。”   皇帝闻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爱卿······巧思啊。”   思索了半天,给了他一个“巧思”的夸赞。但皇帝心思转得快, “借人可以, 但朕总不能白借给你人不是。”   叶向晚惊讶地看着皇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皇帝会连这样的生意都看得上眼。   “那就让皇上您借人入股,三成如何?”   皇帝点了点头,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主要是现在叶向晚给他的方子都在准备中。那个玻璃方子老师傅正在烧制,听说已经烧出来一些眉目,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见着回头钱。   至于那个水泥方子,现在还在烧水泥灰,要指着水泥方子挣钱,怕是还要再等个一两年。毕竟这东西要挣钱,得先让那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瞅见有利益才能掏钱买。   因此,一大笔银子花下去,都不是能够立即见回头钱的东西,皇帝自然也是着急。所以才会见着一点好处就使劲给自己往回捞点进口袋。   “自然可以。”皇帝只出了个人, 狮子大开口也有损自己的英明形象不是。   叶向晚想了想,道:“既然借一个人是借,两个人也是借,不如皇上再多给我几个人。毕竟我那作坊建成,也需要一些护卫巡视安全。宫里的禁军就不必了,都是精英去守我的作坊也是大材小用。不若皇上给我找一些军中退伍的兵?有那受伤无法留在军中的就行,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吃饭的地儿。”   虽然他走贾赦的路子也能找几个回来,但他之前已经托贾琏去找贾赦给他找了李涛他们回来。若是再找这样的兵,好说不好听。   未免麻烦干脆走皇上这边过个明路,回头皇上说不定还要感谢自己给他们找了安身立命的地儿。   果然,听叶向晚这样说,皇上就感叹了一声,“爱卿心善,此事朕准了,回头就让兵部去办这件事。”   这两年边境不太平,一战下来,就会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士兵不能再留下。然而就算给了他们的抚恤银,回了家也无法正常生活,还要遭受别人的异样目光。   况且这两年国库空虚,便是给了抚恤银只怕也没有多少。   如今叶向晚说要这样的士兵做守护作坊的护卫也算是一件好事。虽然人不多,但也是个好的开始。说不定日后,他还会建其他作坊。   皇上说借人立马就给借了,下午人就到了。   那是一个年约四十多的男子,下颌蓄着短须,神色看着有些严肃,身上穿着短打,看起来干脆利落。   “造办处司匠童回见过安佑侯。”童回见到叶向晚忙跪地见礼。   叶向晚弯腰将人扶起,“不必多礼,皇上可是和你说了所来何事?”   童回恭敬道:“回侯爷,皇上已经和小的说过,是来帮侯爷造纸的。”   叶向晚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接下来的日子就辛苦童司匠了。”   童回忙道:“不敢,但凭侯爷吩咐。”   “那咱们先上马车,去瞧瞧我选定的建作坊的地址如何。”叶向晚也没有耽搁时间,带着童回坐上马车就去了清竹溪。   到了那儿,童回瞧见他选的地方赞同点头,“此地也算不错,若是侯爷将造纸作坊建造在这里,颇为合适。”   “这方面童司匠是行家,本侯就不在童司匠面前班门弄斧了。这座作坊如何建造,怎么建造,都由童司匠全权负责。”叶向晚也不懂这些,干脆将建造作坊的所有事情都交给童回这个专业人士。   童回也知道自己来这里的意思,因此也没有推脱,很是爽快的应下,“侯爷放心,小的定会尽心尽力为侯爷操办此事。”   “嗯。”叶向晚微微点头,“我把小福留给你使唤,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他回来和我说。不管是缺钱还是缺人,对我来说都是小事。”   童回看了眼边上的小福,瞧着也是个机灵的,便点头应下,“是,小的记下了。”   叶向晚担心一个小福还不够,便又给他多拨了几个人,供他使唤。见童回吩咐着小厮去买去青砖,又将招工的消息放出去。一系列的动作有条不紊,他就没有在这里多打扰,坐着马车回了侯府。   坐在椅子上,叶向晚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自己之前已经说了对造纸不是很精通,那这个造纸的完整的法子就不能一次性拿出来,怎么也得多实验个两三次才能实验成功不是。   所以他看着手里的造纸方子,删删减减的改成了依次递进的方子。最后将成品方子收进系统仓库里,等“失败”的差不多了再拿出来。   过了几日,叶向晚正打算去清竹溪看看作坊的建造进程,乔翔就回来了,还带着几个大木箱子。   叶向晚见他神采奕奕,眼睛更是亮晶晶的,看起来状态很好。   “侯爷,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何时可以出发?”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去姑苏了。   叶向晚眉峰微挑,“不再休息两日?”   乔翔笑道:“路上再休息也不迟。”   叶向晚想了想,道:“若是你已准备好,明日就可以出发。我再派两人与你一起,遇事也好有个商议的。”   “多谢侯爷。”乔翔拱手道谢,他看着叶向晚的眼神,简直就犹如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   叶向晚受不了他这样灼热的目光,将染布工艺书给了他,“自己研究着,这也是我机缘巧合淘来的。有什么问题自己看着办。”   “是。”乔翔接过书册翻看了两页,就目露精光。   叶向晚见他看得认真,就道:“回去看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儿就要出发了。”   乔翔向叶向晚道了别就回了的自己之前住的客房,而叶向晚则是找来林管家。让他找人去给乔翔租一艘去姑苏的船只,再请些镖师护送乔翔去姑苏。   贾琏知道这件事,吃味儿地看着他:“你对他还真是上心。”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废话,既然找了他去姑苏,自然要让他平安到姑苏。你少东想西想的瞎想。”   贾琏嘀咕道:“你若是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我定然不会瞎想。”   叶向晚抬眼横着他:“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贾琏悻悻地扯了扯嘴角,就见叶向晚瞪了自己一下,他忙转移了话题,道:“新的巡盐御史皇上已经敲定了人选,乃是探花韩文渊,寒门出身,身后并无其他势力牵扯。如今已经出发去扬州,等他去了扬州和姑父交接成功,姑父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叶向晚对这件事没有之前那么关系,听了这话也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上可有说要给姑父何官职?”他对这件事倒是有几分好奇。   贾琏道:“如今朝中并无空缺的职位,只有兵部尚书已到乞骸骨之年,今儿还在朝上向皇上表明自己告老之念。”   说到这里,他就是一叹,“之前户部尚书还说边境军又上奏要军中抚恤银。这么一来,又是一大笔银子出去。”   “之前抄家抄出来不少银子,都花没了?”叶向晚微微蹙眉,就算是花得再快,也没有这样快吧?   贾琏道:“你看着倒是多,但光出不进。由于之前上皇······这些银子一进国库就各个来哭穷,修复堤坝、赈灾,再有军费,这是不能动的,且军费还是大头。不光只边境一处,还有南边倭寇、海盗,还有几个小国在蠢蠢欲动,想着要趁火打劫。这些地方的军费更是不能少。我瞧着皇上的意思,似乎有想和边境蛮人再战的意思。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银子拨出去。”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叹道:“银子看着多,可耐不住哪儿哪儿都要钱,可不如流水一般的出去。而且,甄家私开的银矿所得的银子,到现在还未曾得到一丝线索。”   倭寇、海盗?叶向晚的眉头紧紧皱着,眉心更是拧成一团,这里也有倭寇?   “倭寇和海盗很厉害吗?”   贾琏凝了脸色,“倭寇凶残狠辣,一旦上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有那些海盗,有不少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集结成一团,在海上称王称霸,劫掠来往商船。因此近些年,上皇一直都不曾开了海禁。”   这些事,也都是他自当了户部侍郎才知晓的。搁以往,他哪里会想到这儿,更不会知道这些事。   “都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叶向晚想起倭寇的行径,牙根都恨的直发痒,狠拍了下贾琏的大腿:“要我说,就该训练出咱们大周的海军,将那些倭寇、海盗全都杀了!看他们可还敢在我们大周猖狂!”   贾琏捂着大腿呲牙咧嘴:“你说得倒是好,可哪样不要钱?你倒是轻点儿,我这是腿!肉!不是你那石头桌子!哪儿经得起你这样拍?”   没被拍折都是自己幸运!   叶向晚见他这般,忙伸手给他揉着:“怎么样?没给你拍坏吧?”   这要是拍坏了,他还真得负责他一辈子了。   贾琏松开手,看着叶向晚修长有力的手指揉捏着自己的大腿肉,嘴角轻轻扬起,“没事,经过晚哥儿你的按摩,我已经好多了。”   只是揉着揉着,叶向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看着贾琏的变化,他恨不得抬手就拍下去。   贾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腿快速并拢,干笑着:“晚哥儿,我忽然觉得已经好了,不用按了。”   “是吗?”叶向晚瞪着他,“我瞧你这两日内火旺盛,该吃些败火的才是。”   贾琏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正值青春年少,自然精力旺盛。心上人在眼前,还温温柔柔的给我按腿,我怎么把持得住?”   叶向晚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难道皇上就不想将倭寇赶回他们的老家?将那些海盗清理干净?”   贾琏也顺着他的话说:“怎么不想,只是皇上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先将周边的都打服,再去解决倭寇。或者是有足够的银子,支撑着朝廷可以训练出强大的海军。只是海军不好训练,也不是说训练就能训练出的。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不是。”   “说得也是。”叶向晚点头,有些事真的是急不来,况且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第二天用过早膳,叶向晚就坐上马车送乔翔坐船去姑苏。   “到了姑苏就给我来封平安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但也不能坏了我的名声,知道吗?”叶向晚殷殷叮嘱着。   乔翔一一答应下来,“是,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坏了侯爷的名声。”   他带着同行的两人上了船,“侯爷,您多保重,我走了。”   叶向晚对着他挥手,“你们都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及时给我传信。”   他们三人点头应下。   船只开始驶离岸边码头,缓缓远离。直到船只看不太清,叶向晚才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人多力量大,所以在招收了许多青壮年男子干活的情况下,不过半个月,造纸作坊很快就建造好了。因为只是一个作坊,所以也不用建造的太复杂。所以速度就加快了许多。   而且就连造纸所用的工具,童回也都准备完成。   这个时候,叶向晚才将第一版的造纸方子给了童回。童回毕竟是干活的老师傅了,一眼就看出这张方子有不妥之处。   “侯爷,用这个方子造出的纸只怕不是很好。”   叶向晚叹道:“行不行先造出来看看再说,如今我也不过是得到这么一张方子,能不能成我还不知呢。若是不行,咱们再改进。”   上司都这样说了,童回自然不会反对。于是这座建造坊就开始招工,开始动起来。   不过就是皇帝答应的那些护卫还没有到,叶向晚不觉嘀咕出声,被贾琏听见,不由无奈笑道:“皇上下达命令,到命令传下去,再到那些士兵接到命令赶过来,这么点儿时间定然是过不来的。先招些人凑合用用,等人到了再说。”   “也是。”叶向晚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那些人飞过来,“族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贾琏道:“这件事已经交给了珍大哥,等休沐时再去看看就是。倒是薛蟠······”   他提起这个薛蟠就皱起了眉头,自他入了族学,学堂里乱子就变本加厉。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叶向晚伸了个懒腰往屋里走,“总不能为了他这么个亲戚不顾家族子弟的未来。虽然我这话有些严重,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贾琏颔首,“我知道,已经约了人见一面。”   眼看着时间不早,贾琏就出了门去回客居见薛蟠。   薛蟠一开始还挺高兴,毕竟这还是贾琏第一次请他吃酒。   但当他听明白贾琏的意思时,心中就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道:“到底是做了大官儿,便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贾琏叹道:“薛兄弟说话何必这般恶心?你若是真切读书,那我贾家族学自然是一万个欢迎。但自你入了学堂,倒是引得那些少年郎将心思都放在如何向你争宠一事上,将学堂弄得一团乱遭。左右薛兄弟也不喜读书,何不去别处耍?也省得两家生了嫌隙。”   薛蟠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脖将酒液饮尽,“既然琏二哥都这样说了,我再舔着脸去贾家族学,倒显得我薛蟠不知事,不去便不去了。酒喝了,事儿我也应了,琏二哥,弟弟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将酒杯放到桌子上,还对着贾琏拱了拱手才起身就出了雅间。   贾琏看着桌子上的菜,慢悠悠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喝光。半晌儿,忽然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回去之后,贾琏和叶向晚说了饭桌上发生的事。   叶向晚就道:“勋贵大富之家,年轻子弟,多出纨绔。所以常说富不过三代。都是被富贵迷花了眼啊。”   “对了,听说薛蟠是打死人才来了京都寻求庇护的,你可知他在金陵的事是怎么了的?”   贾琏蹙眉摇头:“我也不知。”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那个时候荣国府败落,他也被流放,其他人的下场他也不太清楚,因此他一直不知薛蟠是怎么脱罪的。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贾政和王子腾在插手,就连贾赦都不甚清楚。   所以第二天下了朝回到户部,他瞅着空儿找了个借口就去了刑部一趟,查找了一下关于薛蟠在金陵的那个案子的处置。    第89章   看到薛蟠的卷宗时, 贾琏愣住了。   薛蟠记录在卷宗里的竟然已经是个死人?明明有许多种法子,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个法子?明明只要推到小厮的头上,再拿了银钱补偿苦主, 这个案子就可以平安无事的了结, 可最后却偏偏找了个最下乘的法子!   明面上薛蟠已经是个死人,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如今只靠着荣国府和王家小心度日也就罢了。万一日后被人翻出来, 那就是两罪并罚,说不得荣国府和王府也要跟着吃挂落!   主审人是谁?贾雨村?贾琏翻到贾雨村的过往, 贾雨村这是何意?这是他觉得这样办很很好?   他也是个在官场中倾轧过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会这般糊涂,用这样的法子给薛蟠脱罪!分明是心中自有计较!   晚上回去,他就和叶向晚说了此事。   叶向晚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想改也是不能。让薛蟠消停点儿过日子, 不要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贾琏扶额皱眉, 这一家家的都不是省心的。   “行了,你现在再想也是无济于事。”叶向晚难得安慰了他两句,“薛蟠那个人, 你也别和他说些弯弯绕的话,就直接说,免得他听不懂你的意思。”   贾琏点头,确实,薛蟠那个脑子,不说直白些,他还真有可能听不明白。   他头一歪就靠在叶向晚的肩膀上,叹道:“荣国府自祖上起家,到如今,就没有子孙扶得起的。我看一定是祖坟没埋好, 子孙后代尽出些不孝的东西。”   叶向晚笑了,伸手将他的脑袋扒拉到一边儿,“你在说你自己?”   贾琏也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承认:“对,我也是个不孝的。不过好在我浪子回头知道上进。你让我靠一会儿,累了。”   叶向晚推着他脑袋的手顿住,“只此一次。”   贾琏美滋滋儿地靠在他的肩头,“还是晚哥儿对我好。”   “表面上的道谢屁用没有,你可迷惑不了我。”叶向晚最近对这些甜言蜜语很有免疫力,区区几句好听的话就想让他软了态度,那是不可能滴。   贾琏笑道:“我愿意身体力行,你又不同意。”   “滚蛋!”叶向晚笑骂了他一句,“什么身体力行,这么有精力就给我种地去。”   贾琏指了指外面的黑天,“天都黑了,怎么给你种?”   叶向晚将他的脑袋推开,“那就起来,洗洗手用晚膳了。”   贾琏长叹一声,晚哥儿果然是个会破坏气氛的。   他任由叶向晚将他拉起来,二人一道去洗手准备用晚膳。   “你派去姑苏探查香菱母亲的人何时回来?”贾琏刚回来时看见香菱在屋檐下喂八哥儿,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   叶向晚点头,“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了。”   贾琏本也是随口一问,听叶向晚这样说也就没有再问。   有时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自贾琏问出这件事之后没有两天,去姑苏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面色愁苦,一进府向叶向晚见了礼之后,就急切地问起香菱何在。   叶向晚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急忙让红珠去将香菱叫来。   没一会儿,香菱满头是汗地从后院跑过来。她一看见那妇人,心里就涌起一阵特殊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嗓子是酸涩的,就连眼睛都滚烫得紧。   那妇人见到香菱眉心的那一点胭脂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瞧着她,“是,是我的英莲,我的儿啊!娘终于见着你了!”   妇人抱着香菱痛哭失声,香菱闻见哭声也不禁抱着妇人哭起来,还喊着“娘”。   红珠和清荷瞧着都红了眼睛,转过头拿着手帕擦拭着眼泪。   过了一会儿,叶向晚给清荷和红珠使了个眼色,她们俩忙过去扶着她们母女坐下,又劝慰着她们母女俩莫要再哭。   见她们忍住相逢的眼泪,红珠端起茶盏放到封氏手边,“封太太,喝些水润润嗓。如今您找到女儿这是一件大喜事呢,可莫要再哭,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封氏接过茶盏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姑娘所言极是,是好事,可该高兴呢。”   说完又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叶向晚,起身上前一步就要对着他下跪叩头。   叶向晚急忙让红珠和清荷搀住,“夫人不必多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封氏红了眼睛,拿着帕子拭着眼泪,“于侯爷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天大的恩情。侯爷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无以为报!来世愿结草衔环报答侯爷的大恩!”   “不必如此。”叶向晚抬手让她坐下,“封夫人言重了,既然瞧见一个相似的姑娘,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担心她再说些报答的话语,他就转移了话题:“封夫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封氏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香菱,道:“民妇不打算回姑苏了,如今民妇老父已然故去,便是回去也是孤身一人。不瞒侯爷笑话,我家英莲模样不差,我若是带着她回了姑苏,我们孤儿寡母的,到时候只怕不安生。所以小妇人想着······”   她抬头看向叶向晚,眼里充满了祈求:“小妇人想要带着英莲留在侯府,只求侯爷给我们母女一个安身之所。小妇人刺绣手艺还在,若是侯爷不嫌弃,不知可否收留小妇人于府内?”   “自是可以。”叶向晚想了想,就将她们母女留了下来。常言道送佛送到西,既然人都接过来了,何苦还要让人家母女千里迢迢地再回去。   更何况他这侯府也不是养不起。   人家母女刚团聚,所以叶向晚另给她们拨了一间屋子。同时又让人去将这个消息递给了薛姨妈。毕竟人是从她那里带走的,结果如何总要和她说一声。   薛姨妈知道这件事时,双手合十连连念佛:“阿弥陀佛,果然是件喜事。”   薛蟠在一边儿翻起了白眼儿,“您倒是念起阿弥陀佛了,也不替儿子想想。儿子好不容易瞧着一个喜欢的丫头,就这样让您给送出去了。”   薛姨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儿啊,你喜欢的丫头还少了?香菱如今可以自己母亲团聚,这是积功德的事。怎这会子倒说起胡话来了?”   薛蟠哼了一声,“好名声都让他赚了,就我得了一个坏名声。”   薛姨妈拍了他的胳膊一下,轻斥道:“又浑说什么!不许对安佑侯不敬。”   薛蟠梗着脖子,“有何说不得?都是自家亲戚,从他铺子里进点儿货物还要那么高的价。”   “你这孩子!”薛姨妈微蹙起眉头,“还说!谁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到你这儿就非得给你低价?”   薛蟠见薛姨妈生气了,心里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娘,我才是您儿子,您怎么老是替别人说话?”   薛姨妈叹了一声,道:“咱们和安佑侯是哪家的亲戚?不过是沾点儿亲带点儿故,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就是你亲戚?便是价高,你不也赚了些?这事你也莫往外面说,既然府中人不知,那就是侯爷有意隐瞒,你就莫多嘴了。”   “娘如今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求恢复薛家往日的荣光,只求你和你妹妹都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你妹妹懂事,就你一个偏偏不省事得紧。”薛姨妈想起薛蟠所做的混账事,不由红了眼睛,“如今咱家不比以往,你也该懂事些,出去莫要再招摇闯祸。”   见薛姨妈落泪,薛蟠急忙劝着,又发誓再不出去惹祸,这才哄得薛姨妈止住了泪。   这时薛宝钗从外面回来,薛蟠就问:“又去看宝玉了?”   薛宝钗道:“过去瞧了瞧,宝玉被学堂里新来的师长罚了,姨丈知道后又过去训斥了一番,这会子正磨着老太太不去上学。”   薛蟠道:“那宝玉不是个上进的,日后也是靠不住。”   他有些看出来自己母亲和妹妹在想什么,但觉得这件事不是很靠谱。   薛宝钗笑道:“不过是去瞧瞧,哥哥可是多心了。”   薛蟠心道:是我多心了才好。   见她们俩都不在意自己的话,薛蟠心中苦闷的出去找人喝酒了。   侯府   晚上贾琏回来,就知道了封氏的到来,和她正是香菱的母亲。   得知叶向晚将人给留下,贾琏点头:“也好,这件事既然办了,那就办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叶向晚忽然想起一事,“你什么时候休沐?”   贾琏道:“要再过个两三日才行,有事?”   叶向晚道:“我们之前在山中种的东西也该去看看,别长出个苗苗再让小动物给我吃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懊恼地叹气:“忘了,我应该让八哥儿时常去那里给我巡逻才对。”   “不行,我不等你休沐了,万一真的给小动物给吃了,那可真就完犊子了。”   贾琏虽然想和他一起去,但也知道这不是件小事。万一真的被小动物给吃了,可就白费他们那一番辛苦了。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叶向晚难得没有睡懒觉,带着几个小厮长随,就往郊外那座山跑。    第90章   到了山上, 叶向晚就拿着弓箭到处溜达。   “你们不用跟着,我到处走走,有事儿我会叫你们的。”   几个小厮对视一眼, 有些犹豫, 李涛道:“侯爷,这里毕竟是山上, 万一有危险······”   叶向晚摆手:“这里离山脚也没多远,能有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我就在附近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你们自去逛就是。”   “还是让我们跟着吧。”李涛想了想,还是没有答应。   叶向晚眼眸微转,“说得也有理,那你们跟着。”   “是。”李涛他们这才放心, 跟在叶向晚的身后往林子里去。   李涛为了保护叶向晚, 率先走在前头。   许是他的运气不太好,路上并未遇见什么小动物,一路到达种着玉米的地方。   到了地方, 叶向晚就愣住了,看着那几株翠绿的苗嘴唇微动着!   天杀的糟心玩意儿!谁把他的玉米苗给吃得就剩这么一二十株了!刚长成,还没有五寸高呢,就被吃了!这谁牙口这样好!   当初那玉米是他放进一个个的小坑儿里的,种了多少他心中有数,怎么也不可能就剩下这么点儿!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来轻抚着随风摇曳的枝叶,心道:剩下的这么点儿玉米苗是不能再留下了,要将它们都移栽才行。   一个小厮好奇问道:“爷,这是什么?”   叶向晚回了神, 摇头道:“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我心中所想。还是先将这些东西都移栽到我的田庄上,等长成才能知道。”   “小北。”   一个长相清秀的十七八岁的小厮走了出来,“爷。”   叶向晚吩咐道:“你现在下山去庄子里找个锄头来,我要将这些苗都移栽回去。还有那个谁,小南,你去通知庄子里的伙计,你们几个将我的那块田给我松松土。暂时不需要松整块地,松些够种这几株苗的地儿就成。”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厮走了出来,应下之后就和小北一道下了山。   叶向晚找了个地儿坐在休息,表面上看着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则是在商城扒拉着合适的化肥,可以增强这些玉米苗的成活率。省得这个时候移栽出现什么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小北就拿着一个锄头回来了,叶向晚挥退要干活的小厮,自己接过锄头,“我来。”   这些小子们也没有做过农活,万一将这些玉米苗给铲坏了怎么办?   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苗苗给刨出来,一刻不停歇地就往下山去往他的田庄上。   到了那儿,小南已经带着柱子将土地给翻好了。叶向晚没有耽搁,一一将那些玉米苗给种上,又浇了些水,才松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先去了庄子上休息,吃了午膳才佯作不放心地出来溜溜达达地去了田地头。给这些玉米苗都撒了些化肥,这才真正放了心。   走得时候还吩咐管家和柱子他们时常巡视他的玉米苗,不要让人或鸟给毁了。   晚上和贾琏一起用晚膳时,叶向晚还感叹着:“若不是我去的及时,再晚那么一两天,只怕我的玉米苗就要被吃完了。”   贾琏闻言就皱起了眉头,“只剩下这么点儿,够吗?”   叶向晚道:“够,怎么不够,积少成多。”   他从不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米棒子递给贾琏,“玉米长好了就是这样的,这上头的每一粒都可以做种子。若是长得好,每一株能长两个玉米棒子,长得不好,那就是一个。”   “虽然现在少了点儿,但等秋季咱们还可以种一次。等收获了,明年就全都种上,就和土豆一样,长着长着就多了。”   贾琏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玉米棒子,好奇道:“这个······玉米要怎么吃?”   叶向晚道:“没老的时候直接掰下来煮着吃就行,等能收了,就将这些棒子都掰下来,再将上面的玉米粒给脱了棒,然后磨成粉就是玉米面儿。虽然磨得粗了可能梗嘴,但好歹也是一个口粮不是。再说,这剩下的棒子和植株杆子还能烧火。”   贾琏闻言眼睛晶亮,“梗嘴是小事,能多一种吃食才是大事。一定要种!”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不错啊你,当了官儿也知道民生了。”   贾琏笑道:“在其位,谋其政,都当官儿了,自然要为百姓计。”   但他骨子里还是自私的,首先要保全自己,其次才有能力去做别的。   等了好些日子,皇上答应的人终于到了。一共是十五人,有的是腿脚不利索,有的则是一只眼睛不太好。   叶向晚刚回府就见他们风尘仆仆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有些憔悴,眼里的神色黯淡。   看见叶向晚面前时忙躬身行礼,而后就颇为不自在地偏了偏身子,似乎怕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人。   叶向晚见他们有些紧张忐忑,就笑道:“你们既然来了,就安心住着。管家,先让厨房给他们做饭,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   其中一个左眼上有疤痕的男子走出来,“不不,不必了,侯爷,您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我们。别看我们腿脚不利索,但我们什么都能干。”   “对,侯爷,有什么活儿您吩咐就是。”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着。   “不着急。”叶向晚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抚地笑道:“不论干什么活儿都要吃饱了饭,不吃饭哪儿来的力气干活儿?小北,赶紧的,让厨房动起来,给做些可口的!”   “是。”小北忙应下,就往厨房跑。   叶向晚又道:“李涛,你带着他们去客房休息,再让人备些热水给让他们去去乏。一会儿吃了饭先歇一歇,等明儿我再让人送你们去造纸作坊。”   为了缓解他们的紧张,叶向晚特意让李海这个和他们同样来历的人领着他们去客房。   “多谢侯爷。”他们一路赶来,也确实饿了。在战场上厮杀了好几年,他们分得清真情假意,所以听到叶向晚的话时心中充满了暖意。   原本叶向晚是打算明天再送他们去造纸作坊的,但他们觉得好不容易找个活儿,便不能闲着,再三请求着现在就去。   叶向晚正好要去清竹溪看看,便带着他们一起。   此时的造纸作坊忙活得如火如荼,叶向晚指着这一片热闹的景象,对他们说:“这里就是我的造纸作坊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守护这座作坊的安全,不要让陌生人进来。”   他指着提前建好的一排房屋,“那里就是你们的房间,床榻、被褥、桌子什么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会儿就能铺上。你们先进去瞧瞧,若是还需要什么就及时说。”   叶向晚领着他们过去,房屋不大,一间不过四五十平,一个房间里放着两张木床,靠墙还放着一张折叠桌子用来吃饭和放茶水。   床的最里面靠墙放着一个衣柜,用来给他们放衣服。每张床底下还各放着一个木盆,木盆里还放着肥皂、干净的布巾等物。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多谢侯爷,这里比我们在军营里住的还好。”独眼的男子红了眼睛道谢。   叶向晚笑道:“好就行,你们自己分房间住,我就不多说了。关于你们的月钱是一个月二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奖励。吃呢,就吃这里的大锅饭,每顿饭都有油水。你们若是对这个条件不满意,你们就提出来,都好商量。”   “没没,没什么不满意的。”不等独眼男子说话,其他人就连连摇头。   这样好的地方和待遇,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侯爷真是个大好人,不嫌弃他们身残,还给他们这样的地方和活计,他们一定要为侯爷好好做事。   叶向晚见他们都没有意见,就道:“那好,既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就先签署契约。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个契约,也好说话。”   独眼男子认识些字,由他看了契约没有问题,就纷纷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叶向晚让李涛将契约收好,又提醒他们:“你们的契约也都收好,对了,你们一共十五个人,自己分组,选出一个队长出来,然后报给我就成。至于排班巡视的时间,你们自己定,不要走空就好。”   独眼男子贺峰很快就队伍分好,他被选为第一队的队长。另一队的队长名叫牛全,身材高大,很符合他的姓氏。就是腿有些跛,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带着他们去见了童回,算是两方认识了一下。   寒暄了几句,贺峰和牛全就带着他们去排班巡视了。   童回忧愁叹道:“侯爷,这几日,小的也琢磨了下造纸的方子,奈何总是不得要领,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实验了好几次,不是太硬,就是太糙,再不就是太软,无法成型。”   叶向晚道:“我也知你的难处,但您是行家,就没有想过可能是某一种东西没有加对?”   童回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们造纸都是按照老祖宗的方子来,改革岂是那么容易之事?”   叶向晚觉得自己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不该写错,该删减一点儿才对。不然也不会这样难为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之前交给童回的造纸方子,看了看上面的所需要的材料,再想想剩下的几个材料,思索片刻后,他道:“我见其上面写着大软黄萱草,是不是这个方子本就写错了,不是大软黄萱草,而是小软黄萱草?”   童回闻言神色就是一顿,喃喃道:“大软黄萱草相对比小软黄萱草来说,添加进去会让纸张变得更加柔软。但之前已经加了沐兰汁软化根茎丝,再加大软黄萱草就有些贪多······”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冒着亮光,连叶向晚都顾不得招呼着就往造纸处跑。   叶向晚轻喃:“到底是行家,我这一句话就让他茅塞顿开了?”   李涛闻言就道:“或许侯爷说得有理,因为是行家,所以关于造纸的事情才能一点就透?”   叶向晚煞有介事地点头:“有道理。”   回了府,林管家就迎了上来,“侯爷,宫里来人给您送东西了。”   “送东西?”叶向晚转身看着他,皱眉道:“怎么没有人去通知我?”   林管家道:“那位内侍公公说不必通知侯爷,他只是奉皇上之命来给侯爷您送些东西就走。东西已经给你送回房了。”   “知道了。”叶向晚加快了脚步回了房间,就见桌子上放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其上雕花漆彩,看着很是富贵。   这不由让他来了兴趣,这盒子都这么富贵,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廉价。   他打开盒子,见到其中放着的东西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拿起其中一枚不大的镜片,笑道:“看来皇上已经将玻璃成功烧制出来了。”   叶向晚举起镜片对着眼光看了看,透明度还算不错,不愧是皇宫的造办处,这玻璃镜片烧得可真好。   “小北!小北!”   小北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爷,可是有事吩咐?”   叶向晚道:“你去胡师傅那儿,问他做好的东西有没有?若是有就给我带回来。”   “是。”小北之前和小福一道去过胡师傅那儿,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去了那儿没有耽搁拿了两个盒子就回来了。   已经有过组装经验了,所以这一次叶向晚的组装时间比上次少了些。但两个怀表还是到了傍晚时分才组装好。   叶向晚拎着一个怀表晃悠着,冷不防就被一只手给捞了过去。他抬眼一瞧就见贾琏不知何时回了来。   “胡师傅的速度还真是快。”   叶向晚道:“若不是打造梅娘纺织机耽搁了些时间,他还能更快。”   贾琏打开怀表给它上了发条,听着清脆的滴答声,就问:“打算什么时候卖?”   “就这么俩······”叶向晚有些犹豫,贾琏却道:“物以稀为贵,正因为少,才更好卖。这事儿你就不必多管了,明儿我就将这个怀表带着,你先想想定价。”   “不急。”叶向晚猛然坐直了身子,对着贾琏勾了勾手指,“你说咱们办个拍卖会怎么样?等回头全都拿回来,搁拍卖会上卖岂不是更好?”   贾琏愣了一下,“你说的是扑买?这个法子倒是好,但咱们没有什么物品要售卖,难不成你只卖你的怀表不成?”   “如今皇上已经烧制出玻璃了,明儿我去求见皇上,问问他那边可以烧制出什么样的玻璃出来。到时候拍卖一些也尽够了。”   说着叶向晚就让人拿了笔墨纸砚给贾琏,“我来说,你来写。”   贾琏愣愣接过去,见他神色认真,便什么都没说,沾上笔墨开始书写:“扑买会流程如下······”   他边写着还边给叶向晚补充着,“扑买会你打算在哪里举办?就在回客居如何?回客居算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容纳的人也多。既然要办扑买会,就要给出时间让这个消息传出去,吸引更多的富商前来。”   “对,但这事我们还是要报备给皇上。第一次举办扑买会,总得来个重量级的压轴物品。”叶向晚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都闪着亮光,眼里更是充满了狡黠之色。   贾琏有些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眉头微挑,晚哥儿胆子够大的,连皇上的主意都敢打。不过,他摸着下颌沉思着,也许皇上会同意也说不定。   翌日,叶向晚就带着贾琏些的扑买会策划书进了宫。   皇帝见他两手空空的进来,就知道他不是给自己送东西,但心里也实在好奇:“爱卿这次来,莫不是还来借人?”   叶向晚笑道:“现在人暂时够用,所以臣不是来向皇上您借人的。臣有一事,是来询问皇上的意见。”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折,黄内侍忙过去接下呈到皇上跟前。   “扑买会?”皇上打开折子就看到三个醒目的大字,心中好奇地看下去,“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举办什么扑买会?”   叶向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的怀表已经做好了几个,就这样卖臣觉得太低价了,便想着物以稀为贵,扑买会不会更好。”   皇帝闻言不禁打趣道:“爱卿啊爱卿,提到钱你这点子还真不少。”   当他看到最后的时候,眼里满是讶异,“你还想让朕给你的扑买会添砖加瓦?”   “皇上此言差矣。”叶向晚为自己辩驳。   皇上看着他,安静听着他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以往这玻璃皆是海外洋人所带来的贡品,一般人谁也不曾见过。若是要打响名号,非得让人一看就觉得是珍宝才可。”叶向晚侃侃而谈,“同理,皇上若是想要售卖玻璃制品,就要以精美的玻璃制品开路,更要以大价钱告知此乃珍贵之物。常言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是他们得知此玻璃制品就连皇宫内院都在用,一定会抢破了头去买。”   叶向晚看了眼皇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若是皇上还能赞助些别的珍贵之物,那就更好了。”   瞧着皇帝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又忙道:“到时候臣只要自己的怀表钱,其他的臣分文不收。这场扑买会,臣给它起了个名字,慈善扑买会,扑买会上所拍卖得到的银钱,全做捐献朝廷的利民银。” ”好!“皇帝眉目舒展,“既如此,那朕就给你兜这个底。朕听闻爱卿有此善举,特赏赐冰心玉壶一盏、前朝大家慕清居士的烟雨图一幅,还有朕的亲笔题字:慈善之家。如何?可够?”   “够了,多谢皇上对臣的支持。”叶向晚心中暗暗吐槽,皇上还真是会省钱,不过皇帝的亲笔题字,其价值只怕比这次扑买会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要值钱。   从皇宫回来,叶向晚就开始加急做请帖,将这些消息托镖局等路子传出去。至于时间,则是定在下个月的月底,怎么着也够那些人加紧赶过来了。   等叶向晚走了,皇帝才回神道:“这个安佑侯,连朕都被他套进去了。说什么只收他的怀表钱,莫不是他只出几只怀表扑买卖不成?”   黄内侍笑道:“那皇上可要命安佑侯多卖些物品?”   “罢了。”皇帝摆手,“随他去吧,也不知他能折腾出什么来。朕倒要看看他能将这次扑买会办成什么样子。”   总归自己不会亏就是。    第91章   看着眼前这三样御赐之物, 贾琏摇头笑道:“晚哥儿好手段啊,连皇上都应了你。”   叶向晚将那幅画卷好放进木盒里,“这也是因为皇上手头有些紧, 不然也不会答应。”   他将桌子上的一张纸递给贾琏, “这是我准备要拍卖的物品,你瞧瞧。”   贾琏看着上面寥寥几样的物品, 皱起了眉头,“就这么几样也不够。去掉皇上给的那三样做压轴之物, 你也就往上添了那么两样,一个怀表,一株两百年的人参······人参?还是两百年?”   叶向晚小心看着他:“是人参年份太长了吗?”   贾琏看着他艰涩地咽了口口水,“两百年的人参不常见,百年的就已经很珍贵了, 若不然你再换一个?”   叶向晚拧着眉心将人参给涂黑, “可不拿人参顶着,难道我就拿一个怀表出来?”   贾琏给他出主意:“你办这个扑买会本就是为了售卖你的怀表,你只拿这一种又如何?你若是嫌拍品太少, 那就去收集消息,看看谁家有珍贵东西想要来扑买会售卖。到时你只收一些辛苦费就是。”   “你说的我已经想到了,我只是觉得我就拿出来这么一种是不是不太好?”叶向晚摇头,“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拿怀表这一种。哎,你说我要不要请老太太去参加扑买会?”   贾琏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晚哥儿你聪慧,知道打老太太的主意。”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场扑买会咱俩说着是为了卖我的怀表,但实际上一旦皇上插手进来, 性质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儿。扑买会被冠上慈善的名义,你说,那些官家太太们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给家里划拉一下好名声?毕竟虽然花了钱,但也没有让他们空着手不是。”   说到这里叶向晚的眼睛一亮,“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我到时候给那些官宦人家都下个帖子,就以赈灾的名头希望他们伸出援助之手,拿出来一样东西作为拍卖品,所得的银钱都捐给国库,怎么样?”   贾琏摇了摇头,对这个法子很不看好,“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白白将东西送出去?之前皇上收缴国库欠银一个个哭穷哭得恨不得砸锅卖铁。如今你让他们拿出珍贵之物义卖,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风口顶着上?”   叶向晚哼了一声,“不上就不上!反正我本也没有指望着那些人。最关键的还是那些有钱的商户。”   贾琏安慰道:“放心吧,说不定到时候自会有人拿着家传宝物换口饭吃。有的是东西让你卖。”   “走。”他将叶向晚从椅子上拉起来。   叶向晚疑惑地抬头看他:“去哪儿?”   贾琏笑道:“去老太太那儿。”   刚走了一步,就停下,“你的请帖可是做好?”   叶向晚点头:“刚做好了几张,时间我定在下个月月底,你看可行?”   贾琏接过一张写好的帖子看了看,点头道:“可行,算算时间,也算是宽裕。”   他拿起毛笔将请帖补充完整,牵着叶向晚的手就往外走。   到了荣国府,贾母正吩咐人摆膳,见他们过来很是高兴,忙要他们入座用膳。   叶向晚和贾琏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说扑买会的事情,只陪着贾母用膳,说话。   等吃了饭,众人撤了膳桌喝着解腻茶,贾宝玉就问:“二嫂嫂这些日子可是很忙?都不见你来。”   叶向晚笑道:“最近两日确实有些忙,这不,有了时间就忙过来瞧瞧老太太。”   贾母笑道:“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可瞧的,不误了你们的事就好。”   贾琏道:“再是忙碌也不能忘了老太太,是要时常回来看看。”   贾母闻言欢愉地笑起来,“知道你们孝顺,如今瞧着你们好好的就好,我也不求什么。”   “琏二哥可是害苦了我。”贾宝玉无奈又苦恼地看着贾琏。   贾琏不解:“宝兄弟这话从何说起啊?”   林黛玉笑道:“琏二哥不知,原是学堂新来的师长过于严苛了些,宝玉便是想要偷懒请假,却也要二舅舅的签名才可放假。”   贾琏哭笑不得,“宝玉啊宝玉,你这可怪不得我,你想偷懒,师长定然是要罚的。若想顺当,何不苦读研读一番?等你学而有成,便可脱离苦海。”   “琏哥说的轻巧,你是不用再回学堂苦读,自然不懂弟弟我的难处。”   贾琏笑道:“你二哥我虽早早就学成出了学堂,不用再去学堂辛苦,但当年我也是苦过的,说起来我倒是你比你还强些。”   贾宝玉叹了声气,“还是我们小辈最辛苦,如今换了严厉的师长,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他本就不喜读书,如今被逼着上进,真真是难挨,度日如年。   贾母揽着他安抚着:“你这猴儿,也该定定心收收性子。”   看着贾宝玉皱成一块儿的脸,众人不由又笑了起来。   又说了会儿话,见贾宝玉他们这些孩子都有些困倦,贾母就让他们散了回去休息。只余叶向晚和贾琏二人。   贾琏笑着从袖子里掏出那张请帖,“今儿孙儿来除了来探望老太太,还有一事想请老太太赏个脸。”   贾母就知道他们来是有事,接过帖子打开,又找出自己的眼镜戴上才细细观看着。   “慈善扑买会?”贾母讶异地看向贾琏。   贾琏又将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此次扑买会压轴的物品。”   贾母接过去,一瞧那上面写着的三样物品就楞住了,能和圣上御笔亲写的题字一同做压轴,可见那玉壶和烟雨图也不是普通人所出。   她记得,老国公还在世时曾说起过,前朝大家慕清居士的烟雨图挂在圣上的御书房里,这些年也不曾听说过有哪家得了这个赏赐。   由此,这幅烟雨图所出何处不言而喻。既然烟雨图都是圣上出的,那么那盏玉壶也定然是了。   贾琏又说了这次慈善扑买会所得的银钱会全都捐给国库做以赈灾之用,贾母立时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   贾母摘下眼镜,对叶向晚笑道:“此次扑买会是晚哥儿第一次举办,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不支持。我这有一套黄杨木套杯,虽值不得几个钱,却也可做抛砖引玉之用。”   贾琏一听忙道:“这可是老祖宗您的收藏之物,怎可就这样给了我们?”   要知道这黄杨木套杯便是贾母也是不常拿出来用的,没想到竟会这样给了他们。   贾母笑道:“不过一件死物,能帮了你们就好。我这儿好东西还有呢,不缺这个。”   贾琏和叶向晚对视一眼,忙对贾母施了一礼:“既如此,那就多谢老太太了。到时老太太可要去?”   贾母拒绝了,“人老了,不想凑那些热闹,到时让你老爷、二叔,珍哥儿和宝玉他们去瞧瞧就好,我就不去了。回头你们将热闹说给我听听也就罢了。”   “是,到时孙儿定会将其热闹说给您听。”贾琏忙笑着应下。   眼看着时间晚了,贾琏和叶向晚就向贾母告辞。   坐在马车上,看着盒子里盛装的黄杨木套杯,叶向晚不由连连感叹:“老太太还真是舍得,这样珍贵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   这套杯子一共十个大套杯,挨次大小,上面更是雕刻着一色山水树木人家,并有字迹和图印。不说其黄杨木本身的价值,只说工艺就是大家所做。   贾琏叹了一声,“圣上都拿出来烟雨图了,老太太瞧见,自然不会放过跟随圣上脚步走得机会。”   回了府,林管家就迎了上来,“侯爷,您吩咐的那件事已经办好,这是回客居掌柜的凭单。”   叶向晚接过林管家递来的单子,满意地点头,“不错,你做的很好。这件事至关重要,到时候你要亲自把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小事。”   林管家闻言心头就是一凛,“是,谨遵侯爷之令,到时小的定会谨慎小心。”   “嗯,我相信你。”叶向晚收好单子就和贾琏回了后院。   休息时,就听叶向晚唉声叹气。   贾琏问道:“在担心?”   “不是。”叶向晚侧身看着他,“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发现人也是一样。自李海他们走后,我发现自己手底下的人太少了不够用。”   贾琏道:“回头再找些合适的,你要做的事情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人手是要备足。总不能什么事都要你这个侯爷亲自去做。”   “是啊。”叶向晚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不想了,明天再说,睡觉。”   贾琏悄悄攥住他的手,“累了就休息,什么事明儿再想也来得及。”   叶向晚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贾琏侧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人抱入怀中,又亲了亲,占了个够够的便宜。   忽然他就听见叶向晚迷迷糊糊地嘟囔道:“你又占我便宜,王八蛋。”   贾琏笑道:“就算我是王八蛋,也是你的王八蛋,你这辈子都丢不掉我。”   “早晚让你做我的小媳妇儿······”   贾琏心道:看来我的练功进度不能丢下,要努力。力气不够上技巧,说不定还有一争之力。   朝廷新贵安佑侯要开扑买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与此同时流传出去的还有扑买会上的物品乃是世所罕见之珍宝,绝对物超所值!   没过几天,就又传出消息,扑买会上有皇上御赐之物。   有官员弹劾叶向晚售卖御赐之物,结果却得到皇帝承认乃是为了支持安佑侯的善举特意赐下,准其售卖。   这个消息一出,疯狂的人不仅那些官宦之家,更有富商,有些家底子的人都想求得一张安佑侯扑买会的请帖。   趁此机会,叶向晚将帖子卖了出去,毕竟他办的这个扑买会也不是普通拍卖会,要有一定资产才能进来。不然让一些普通人进来看热闹吗?   取决于叶向晚银子的超能力,这个消息很快流传出了京城,往各个城镇流传。    第92章   近些日子, 京城很是热闹,每天都有许多商户拖家带口来京城,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扑买会。   侯府   叶向晚正数着银子呲着大牙乐, “真是发财了。”   贾琏适时地给他泼了碗冷水, “这些钱还不是你的,只有怀表钱才是你的。”   “多嘴!”叶向晚瞪了他一眼, 随手捡了粒银子扔向贾琏,“用得着你说!就不能让我开心会儿!”   贾琏伸手接住飞来的银子, 笑呵呵地往怀里塞:“多谢晚哥儿的银子。”   叶向晚见贾琏的伸手较之当初敏捷了许多,不由挑眉道:“哟,几日没瞧着,进步许多啊。”   贾琏展开折扇悠悠扇着,笑道:“那是, 力气不如你, 总要从地方补一补才与你相配。”   如今已经五月多了,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身上的厚裳也都换了薄衫。   贾琏瞧着叶向晚数银子兴奋的劲儿, 提醒道:“你再这样用银票兑换现银,人家钱庄迟早将你拒之门外。”   叶向晚哼了一声,“嘁,他们是开钱庄的,我的银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人家的存银。你知道什么是存银吗?别人只是暂时存在他们钱庄,难不成时间久了,还真把别人的钱当做自己的?”   “要我说,咱们皇上就该建造一个属于大周朝廷的钱庄,朝廷的信誉应该比那些商户的信誉来得更让百姓信任吧?”   贾琏摇头, 笑道:“国不与民争利,如果什么生意都由朝廷插一脚,还要什么商户?当然那些盐、铁、茶等物,自然不在其中。”   他合起手里的折扇,指着叶向晚笑道:“你啊,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有些主意虽然很好,但不是一说出来就能成功。就如这一国钱庄,你焉知背后没有皇家之人?”   “随便说说罢了。”叶向晚将那些银子都装进箱子里封好入库,“我又不傻,也只在家里和你说说。”   贾琏闻言心里美滋滋儿的,晚哥儿还是很信任我的。   “如今来京的人不少,巡查也严苛了许多。”   叶向晚道:“正常,万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潜进来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可就遭了。”   贾琏展开手里的折扇给叶向晚扇着清风,笑道:“这次的扑买会,因你放在晚上进行,圣上便说到了那一日,夜间宵禁的时间会往后延长些许。”   叶向晚想了想,道:“大老爷可会鉴定古玩珍宝?”   他虽然有探测仪在手,可也不想总是用探测仪探测辨别古玩珍宝。因为他本身就不会古玩鉴定,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漏了怯,可就不好说了。   贾琏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想让他帮忙鉴定?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我那老子我最是了解,遇见自己的心水之物,定会私下里接触主家,威逼利诱着捞进自己口袋里。你若是缺鉴定古玩之人,京城有一当铺叫客似云来,里面有一位姓古的师傅,眼光独到,鉴定古玩珍宝从未打眼过。你可以聘请此人一段时日。”   若不是前世荣国府里青黄不接,需典当老太太的东西换钱使,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当铺。   “小北,将管家叫来。”叶向晚闻言扬声喊了一句,小北就跑出去找林管家。   不多会儿,林管家就来了,“侯爷,二爷。”   叶向晚道:“林管家,你去一家叫客似云来的当铺找一位古师傅,请他来侯府帮本侯鉴定古玩珍宝直到扑买会结束。告诉他银钱不会少了他的。”   林管家忙应下,出了府就去客似云来当铺找人去了。   与此同时,有那想要寄卖珍宝古玩之人也都拿着东西来安佑侯府求见叶向晚。   侯府门前,不少人都抱着木盒子警惕地看着对方,似乎眼前之人都是来和自己抢生意的。   叶向晚直接让人将他们都请了大堂上茶招待着,等候林管家将人古师傅请来。   过了两刻钟,林管家终于将人给请了回来。还没等古师傅歇口气儿,就开始上岗工作。   别看古师傅头发花白,但东西一上手,心里立马就有了数儿。   眼看着事情步入正轨,叶向晚就给古师傅特地准备了一间工作室。所有来寄卖古玩珍宝的人都去哪儿找古师傅鉴定。然后就开条子做凭单,签好契约等着扑买会结束来拿钱。   叶向晚瞧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不禁摇头感叹:“没想到这些人穿着不怎么样,还真有些家底子。”   贾琏道:“不过是祖上富过的。”   就如前世的荣国府一般,后世子孙不孝,可不得卖田卖地讨生活。   不过也不是没有浑水摸鱼的,后面被叶向晚着人打了一顿板子,才刹住了来胡闹的人。   这日,贾琏休沐,贾珍就来了。   “琏二,你可真是不够意思。”他一来就怨怪着贾琏。   贾琏一头雾水:“珍大哥此言何意啊?”   贾珍哼了一声,“到底是两家子,也和我这个当哥哥的生分了。我问你,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贾琏和叶向晚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贾珍是什么意思。   贾珍见状就直接说了:“老太太都捐了一套黄杨木套杯,我这个做族长的岂能落老太太一步?”   他伸手,身后站着的小厮将手里捧着的木盒子放到桌子上。   贾珍将盒子推到贾琏面前,“别说做哥哥的不支持你们,这可是哥哥精挑细选之物。”   贾琏打开盒子,立时就愣住了,“这······”   明亮的光线下,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对透明的血色琥珀杯子,杯身是一只鲤鱼,一憨态可掬的童子抱着这条锦鲤做了底托。   此杯雕工细腻,栩栩如生,让叶向晚瞧着都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瞧着,“这是什么杯子?”   贾琏道:“这是琥珀杯,雕工这般好的很是难得一见。最难得的是此杯乃是一对儿,雕工也一般无二,毫无瑕疵。”   叶向晚诧异地看向贾珍,没想到贾珍还挺大方,到底是勋贵人家,连这样难得的东西都不在意。   贾珍道:“如何?做哥哥的可够意思?”   贾琏忙拱手笑道:“还是珍大哥对弟弟好,哥哥放心,必不会没了你的好物件儿。”   贾珍闻言笑得欣喜,摸着下颌的短须连连点头。   东西送到,贾珍也没有多待,只道扑买会那天会准时到就告辞离去。   叶向晚小心地将那一对儿琥珀杯放进盒子里,将东西在记录本上记下,才道:“他还挺大方。”   贾琏笑道:“这可是为圣上办事儿,有机会可不得插一脚。”   “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心思。”   “那是你没有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皇上毕竟是皇上,这件事说出去好说不好听。”贾琏道,“你做那是你对皇上忠心,你主动说出去,那就是皇上觊觎臣子百姓的家财。”   叶向晚将盒子放好,闻言点头赞同贾琏的话,确实是这个理儿。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入京,时间也悄然来到了扑买会的这一天。   这日一大早,叶向晚就向府尹衙门借了人,加上侯府里的几个护卫,一同护送古玩珍宝去回客居。   回客居早在昨天就关门不再接待客人,只专注于今日的扑买会一事。   看着从上到下都焕然一新的回客居,叶向晚暗道:这个回客居的老板还挺有心思,将整个回客居都重新整理了一番。   但回客居的老板并未出现,来接待叶向晚的依然是回客居的掌柜。基于此,叶向晚心中猜测,也许这回客居的幕后老板也不是普通人。   “侯爷,您看可还满意?”掌柜笑着将他请进去。   叶向晚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很好,这楼上的雅间,莫要让一般人进去,非达官贵人不可上。至于那些商户,就在一楼入座。你做了这么多年掌柜,想来其中之意不必我说你也明白。”   掌柜陪笑道:“小的明白,您府上的林管家都和小的说了。侯爷放心,今儿晚上绝不会误了您的事儿,保管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叶向晚微微颔首,将人全都留下看护这些要寄卖的东西后就回了侯府。   一整个白天,整座回客居就关门避客,直到晚上戌时才灯火通明地开门迎客。   李涛带着人亲自站在门口检查请帖放人进去。   叶向晚则是和贾琏、贾赦、贾政、贾珍和贾宝玉一道来的,一同上了二楼雅间。   叶向晚和贾琏站在窗前往下看着,见不少人都被店小二引到二楼来,就道:“那些人嘴上弹劾我不停,可还不是诚实地过来参加扑买会。果然是圣上的名头好使,不知道等到最后,他们看见压台之物是圣上的亲笔题字,会不会疯狂?”   贾琏笑道:“足够他们疯狂。”只是不一定敢买。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回客居内的嘈杂人声顿时安静下来。   房门被关上,即便是外面有人在呼喊着通融一下,李涛也没有将门打开。   扑买会有扑买会的规矩,说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过时不候不是随便说说。若是谁都能通融,还要求时间做什么。   负责介绍、售卖的主持人是叶向晚从府里头找的,此人叫周平。别看名字普通,但嗓门颇高。闲暇时间喜欢去听说书,时间长了,也会一招二式,很会调动人的情绪。   这人还是林管家向叶向晚推荐的,叶向晚和他说了一遍流程,就让周平试了试。这一试,周平就通过考核,又练习了些日子就在今儿晚上正式上岗。   “在下周平,乃是安佑侯府之人,亦是这场扑买会负责介绍之人。大家手边都有此次扑买会上所有的扑买物品,诸位可以看看。若是遇见喜欢的,就举起手里的牌子出价······”周平丝毫不怯场,扬声侃侃而谈,很快就进入正题。   二楼雅间   贾珍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叹道:“今儿扑买之物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就连我都有些心动。”   贾琏笑道:“珍大哥哥喜欢尽管买下就是,些许钱财还能难得倒你。”   贾珍讪讪一笑,“外面这些人一旦热血上头,可不是我的些许银子能拿得住的。”   外人不知,他自己却是知晓的。宁国府也不过是在贴着往日荣光罢了。荣国府好歹还有个贾琏在朝为官,自己这个宁国府却后继无人,只能吃祖宗剩余不多的基业了。   随着一件一件的古玩珍宝被卖出,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为了看客们想要买下圣上所赐下的物品,叶向晚将那冰心玉壶和烟雨图插入中间卖了出去。   一些客人认为圣上所赐下的物品已经全都卖了出去,便也都将心思放在别的东西上。但也有心思活络的,猜到最后压台的一定也是圣上所赐的东西,不然凭它是个什么东西,安敢压在御赐之物的头上做压台拍品。   而最主要的叶向晚的怀表,也都卖了出去,本来也没有几个,不过五六枚怀表。这可是稀罕物,有不少人都想要得一枚,到了后面都是一千两银子一加价。完全不拿钱当钱。   每喊一次,叶向晚的心就往上提一下,激动的心都在砰砰跳。   贾珍他们本来还想买一枚充充场面,但听着那报价全都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喝茶,研究册子的研究册子。   贾宝玉倒是有心想要说什么,只是顾忌着自己老子在这儿,也只能默默瞧着这份热闹。   最后,叶向晚的这几枚怀表一共卖得十五万八千两白银。他和贾琏对视一眼,这些人还真是有钱啊。   接下来是贾母的黄杨木套杯和贾珍的那对琥珀杯,也卖出了高价,一共卖得二十五万三千两白银。   接下来是皇帝的玻璃窑烧制出来的十二花神杯。   一开始皇帝派人将东西送来时,叶向晚也被惊艳到了,竟然十二花神杯!   他没想到宫廷师傅竟然将玻璃制品玩儿出花儿来了,不仅烧制出的花神杯造型栩栩如生,其色彩更是美丽。整体瞧着高雅又沁人心脾,仿佛真能闻到那或清雅、或浓郁的花香。   这套透明的玻璃十二花神杯一被送上来,就引起在场之人的惊叹。看着这套十二花神杯,又听周平说这套茶盏出自官窑,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买回去!   若不是系统商城里的玻璃制品应有尽有,就是叶向晚自己也想拍下来了,实在是太美太好看了。   “二十万两!”   “二十一万两!”   叶向晚摇了摇头,“这价格······也算是值得。”   毕竟现在的玻璃制品毕竟少见,但要不了多久,等玻璃大面积出现,价格就能掉下来。不过只要皇帝一直把持着方子,价格也不会降下来太多。到时候也许依旧是贵族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最后这套十二花神杯在“二十三万两”的价格成交。   叶向晚微微蹙起了眉头,低声对贾琏道:“我怎么觉得今儿晚上扑买会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下面那些商人所买的。”   贾琏点头,“你没有感觉错。”   他对着墙壁示意了一眼,“二楼所坐的客人很少出价,也就是刚才扑买圣上所赐之物时出了些价。”   叶向晚闻言就摇头,“你曾说过,他们都对圣上装过穷。难不成到了压台之物,他们还敢叫价不成?”   贾琏皱起眉头,“不知,如果他们想要以低价扑买此物······”   “哼!”叶向晚冷笑一声,“这可是我第一次举办的扑买会,我绝不允许有人毁了它!”   贾琏沉声道:“说得对,阻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挡了圣上发财的路子,他们可禁不住上头故意给穿小鞋儿。”   “现在终于到了我们最期待的一场扑买,我也知晓诸位大忙人都是为了压台之物来的!废话不多说,来人,上最后一件商品:皇上的亲笔题字一幅!!”周平高昂着声音喊着。   随后,就有两个男子小心翼翼地各拉着横幅的一头,缓缓上了台。   只见那两个男子手里横拉着的一幅题字:慈善之家   字迹如铁画银钩,笔锋刚健,骨力遒劲!最后则是一方红艳艳的玺印,上印“永宁御笔之宝”几个大字。   “这幅题字乃是圣上亲笔书写,其上更印有圣上宝鉴,绝无虚假。”周平见所有人的脸上满是狂热,也不耽搁时间,“起买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开始!”   “一万两!”   “五万两!”   “十万两!”   听着外面的叫价,叶向晚咽了口水,“他们······这么疯狂?”   贾琏端着茶盏的手也有些不稳,他忍不住大喝了一口茶水压压心里的惊,“这可是皇上亲笔墨宝,他们疯狂也正常。”   “十一万两!”这时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叶向晚和贾琏推开窗户往那边瞧着,却只看见那边的窗户关着,似乎所有的雅间窗户都在关着,唯有他们这里是开着的。   “阁下远道而来,如今扑买到自己的心怡之物已是幸运。不知阁下可否将这最后一个机会让于我?就当我欠阁下一个人情如何?”   叶向晚往下瞧着刚才竞价之人,那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穿着富贵,此时正皱着眉头深思。能上二楼的客人都是官宦贵族,他一个商人便是身后有着靠山,也得仔细考量一番。   “叫价。”他用胳膊肘捣了下贾琏。   就算最后自己买回去,他也不能让圣上的墨宝砸在这个扑买会中。   贾琏会意点头,立刻举牌喊价:“十二万两!”   他的竞价让贾赦他们几个都震惊了一瞬,但随后似乎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的用意,便也都住了嘴。   唯有贾宝玉在感叹,琏二哥真是有钱,一张口就是十二万两。   “不知阁下是谁,这话说得宛如砸场子一般。”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从另一间雅间里传出。   “难不成圣上的墨宝在你眼中就只值这十万两银子不成?”    第93章   “我并无此意, 阁下不必这般曲解我的意思。”那人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意,“只不过是不忍圣上墨宝落入他人手中,这才想要将圣上的墨宝买下。不曾想却被阁下如此曲解我此举之意。”   “呵。”出言嘲讽的人根本不惧那人, 声音里满是嘲讽, “想要买下这幅墨宝之人哪个不是对圣上恭敬有加,仰慕圣上这才想要将这幅墨宝请回家中。偏偏你是特殊, 用一个不知能不能成的人情,就想让人家放弃这么大的荣耀。”   之前出言竞价的男子不觉赞同点头, 就是,只要得了圣上的这幅墨宝,谁还要你的人情!你的人情在圣上的墨宝下值几个钱儿?   叶向晚听着这话,就对周平使了个眼色,周平得到示意微微颔首, 笑容满面地看着眼前众位客人:“诸位, 既然来到我们扑买会,那便是我们的客人。既是客人,谁都有资格竞价购买台上之物。”   他伸手露出一旁的题字, 道:“圣上的墨宝,便是我们侯爷也只得了这一份,说不得便是今生仅此一份。诸位若是将墨宝请回家中,那所带来的荣耀将不可估量。”   “诸位可要想清楚了,此墨宝可是圣上的亲笔题字。”他敲了下手里的小锤子,扬声道:“现在十二万一次,还有谁想要竞价?”   之前竞价的男子举起牌子:“十三万两!”   其他人见他举牌便也回神一般地纷纷开口竞价。   直到价格一度飘升到三十万两之后,往后的加价则是一千两、一千两的往下加。   贾琏转身想要为叶向晚端杯茶来,就见贾赦和贾珍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贾政在边上默默听着。   而贾宝玉则是起身跑到叶向晚身边瞧着下面热闹的场景。   “怎么?老爷和珍大哥这是有意?”贾琏笑着打趣, “有意可以竞价,反正价高者得,并不拘泥于最后到了谁的手中。”   贾珍摇头一笑,“我还是罢了,家中御赐之物也不少,不缺这幅墨宝。”   贾赦和贾政亦是如此,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逢年过节都会得到宫里的赏赐。况且,老国公还在的时候,上皇御赐不少珍贵之物,所以他们确实不缺这些御赐之物。   说话间,外面的竞价就到了最后。   当价格飙升到三十万两时,二楼的达官贵人已经不再开口参与竞价。所以到了最后基本上就是那些富商的盘了。   “三十一万两一次!”周平举着手里的小锤子看向众人,“三十一万两两次!”   “还有没有竞价的?若是没有,我可就要落锤了。”周平巡视一圈,见不少人面露遗憾,心知没有再加价的了。   手里的小锤子在铜锣上一敲:“三十一万两三次!成交!恭喜这位老爷!”   拍下皇帝墨宝的商人还是之前第一次降价的男子,他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手笑道:“承让!承让!”   贾宝玉连连感叹道:“真是有钱。”   叶向晚笑道:“在这个世上,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贾宝玉咂摸着这句话,赞道:“二嫂嫂这话说得精妙,虽直白了些,却可为真理。”   叶向晚将手覆到他的肩膀上,挑眉道:“自然是真理。”   贾宝玉兀自想着那一套十二花神杯,喃喃道:“那套十二花神杯,若是林妹妹瞧见了,定然喜欢得紧。可惜了。”   可惜他没有钱,不能替林妹妹买回来。   叶向晚不知该怎么说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权做安慰了。   这次的扑买会圆满成功,叶向晚将银子分出来装好,就带着一个大木箱子光明正大地进宫见皇帝了。   不一会儿,安佑侯将扑买会所得银钱全都捐献给圣上以做赈灾之用。   有那心思灵巧之人早就猜到此事,故而也不觉惊讶。有那不知的,则是在暗地里咒骂叶向晚谄媚君上!十足十的奸佞小人!   别人的想法叶向晚不知道,也不在乎,他此时正在御书房和皇帝汇报此次的扑买会。   “皇上,此次扑买会圆满成功,这是臣记录的单子。”   黄内侍将账册呈送到皇帝手上,皇帝翻开看着。贾母捐一套黄杨木套杯、贾珍捐一堆琥珀杯,看到这儿,他也不惊讶,既然将此事给叶向晚筹办,此事就当给他一个人情了。   叶向晚道:“那晚的扑买会,达官贵人都在二楼。但二楼上真正竞价扑买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皇帝嗤笑:“一群老狐狸。”   这事儿他自然知晓,扑买会结束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场上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那些人为何少有出手之人,不过是不想引起他这个皇帝的注意罢了。   毕竟之前一直在哭穷,就算是还了欠银,也都说着典卖家业才凑齐。这个节骨眼儿,谁敢顶风上?   “九十万两······”皇帝也很惊讶,没想到一场扑买会竟然会进账这么多银子。   叶向晚解释道:“这其中还有别人寄卖古玩珍宝的分成,还有臣售卖扑买会的请帖所得银钱,都在此了。”   皇帝将账册放到御案上,看着叶向晚的眼神里满是温和的笑意:“爱卿真是朕的肱股之臣!爱卿忠心可嘉,一片丹心向朕,朕也不能寒了忠臣良将的心,来人,朕要好好赏赐叶爱卿。”   御笔一挥,宫廷珍宝就赏了下去。   叶向晚面带笑意地出了宫,身后是抱着赏赐送其回府的内侍,无视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回了府。   林管家熟门熟路的给了赏钱,将内侍恭敬送走,又熟练地让下人将赏赐的物品分门别类的登记入库。   叶向晚回了屋就躺在床上休息,这两天可是累坏了。他打算今儿什么都不做,就在家躺着休息。   贾琏下值回来,就道:“晚哥儿今儿可是好生出了一回风头。”   叶向晚抬眼看过去,“确定不是什么难听的话?”   贾琏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笑道:“谁敢说难听的话?不管心里怎么想,但面上他们就得夸,还得是笑容满面的夸。”   “那是,我可是将自己所得到的银钱都捐献给了朝廷,他们自然得感谢我。”叶向晚将贾琏的手从肩膀上抖下去,“说话就说话,别离这么近,咱俩现在得有些距离感。”   “为何?”贾琏展开折扇给他扇风,“嫌热?”   不该啊,晚哥儿现在有那个风铃玉串儿,还会嫌热?   叶向晚往边上挪了挪,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贾琏之间的距离,“这叫安全距离。”   天热,人就难免心中燥热,万一走火了谁负责?就算有恒温风铃玉串儿也不行啊。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和贾琏之间的关系在一步步靠近。以前他们相看两厌,自己也没有多喜欢他,自然没事。   可现在不同了,他现在必须要为自己负责。万一燥热激动起来给贾琏硬上弓了,他还怎么拿捏此人?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是不能轻易做决定的。   贾琏眉头微挑,流转着纯情的桃花眼瞧瞧勾着叶向晚,“我觉得你我之间的距离就算是再近一点,依然是安全的。”   他说着就想往叶向晚那里挪一挪,就听见小北在外面回话:“侯爷,姑苏那边来信了。”   叶向晚看了贾琏一眼,就让小北进来。接过小北递过来的信拆开,就笑了:“乔翔已经到了姑苏,推广梅娘纺织机一事进行的很顺利,毕竟这架纺织机可以提升纺线速度。”   贾琏摆手让小北退下,笑道:“这是好事,你之前说将染布的工艺给了他,他这次来信可是说了这事?”   “说了,不过说染布事业刚开始,可能不会很快有进展。”   “正常。”贾琏拿过一个橘子开始剥,“姑苏正是以布料闻名,他一个新去的,就想要横插一杠从别人手里抢肉吃,自然不会顺利。”   他见叶向晚蹙起眉头,眼里有些担忧,就道:“不过也不必担心,有你的名头在,便是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坏不过是寸步难行,知难而退地回来罢了。”   贾琏将剥好的橘子喂到叶向晚嘴边,叶向晚此时正在想着他的话,也没有注意喂到嘴边的是什么,感觉到东西就下意识地张嘴吃下。   待到口中感到酸甜滋味儿时,才回了神,却是皱了眉道:“有些酸了。”   贾琏闻言自己吃了一瓣,也皱起了眉头,确实有些酸。他伸手将掌心送到叶向晚嘴边,“快吐出来,别倒了牙。”   叶向晚皱着眉将嘴里的果肉吐到他的掌心上,“下次要好好挑挑才是。”   贾琏擦了擦手,又忙给他倒了杯水,“漱漱口。”   叶向晚接过去,冲去了口中的酸味儿,“你现在是越来越贴心了。”   贾琏凑过去,笑道:“能得晚哥儿一句夸赞可不容易,可有奖励?”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给我吃酸橘子,奖励你一个五指山要不要?”   他伸出手对着贾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五指山”,贾琏笑眯眯地抓住他的手,“我不要五指山,朱唇一点桃花殷······”   指尖轻轻点在叶向晚的双唇上,意思不言而喻。   “你在调戏我?”叶向晚微微眯起眼眸。    第94章   贾琏无奈摇头, “我在夸赞你。”   他的晚哥儿还是如此的不解风情。   叶向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可不像你,异常解风情。”   “冤枉我了不是?”贾琏的手指扣住他的指缝中, 与他十指紧扣, “我可是很老实的。”   “你若是老实,这天底下可就没有老实人了。”叶向晚挣开手, “你这张嘴,说惯了甜言蜜语, 谁知是真是假。”   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贾琏忙跟着起身,“除了你,我还对谁说过甜言蜜语?”   为了防止叶向晚翻旧账,他忙给自己找补着:“以前的不算, 再说以前我也只是口花花, 现在可是很老实。”   叶向晚正在洗手,不想听他说这些,就问道:“都过去这么久了, 林姑父还未回京?”   贾琏虽然无奈,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道:“算算时间,这两日就能到。”   叶向晚微微颔首,林如海若是回京,应该就要接林黛玉回自己家,那贾宝玉说不得还要闹上一通。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算什么大事。   过了三四日,林如海终于回京了,不过他要先进宫觐见皇帝。因此下了船,便直接进宫面圣。   叶向晚知道这个消息时, 林如海已经被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了,负责监察全国事物,地位与六部尚书相当,算是从一品的官职。   虽然知道林如海回京之后,定会高升,但很少有人猜测皇帝会直接让林如海空降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职位。   要知道,这个位置,非帝王心腹不可轻易任之,没想到皇帝竟会如此信任林如海。   到了荣国府,叶向晚直接去了贾母那儿。   贾宝玉、林黛玉等人都在,林黛玉更是双眼通红,泪中带笑。   “这下老太太可是放心了,林姑父安全回京。”叶向晚笑着在椅子上坐下。   贾母笑道:“是啊,如今他回了京,我这心呐才算是落了地。”   她将林黛玉揽入怀中,“我这个玉儿也不必整日里挂念她父亲。”   叶向晚含笑点头,垂眸一看就见贾宝玉似乎有些不开心,“今儿宝玉没去学堂?”   贾宝玉闷闷道:“今日学堂休沐。”   “往日里学堂休沐你最是高兴,怎么今儿这般不乐?”叶向晚好奇地问道。   贾宝玉看了眼林黛玉,失落道:“姑父回来,林妹妹就要家去了。林妹妹,我们一道处着玩着多开心,你就在这里住着可好?林妹妹就这样住着多好······”   他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发直,看着林黛玉就那样怔愣着落了泪。   贾母忙道:“你林妹妹不走,宝玉莫要胡思乱想,回头我和你姑父说说,让你林妹妹多住些日子就是。”   王夫人在一边瞧着心里不大高兴,不过一个小丫头,整日里只知道哄着她的宝玉玩闹,到底是比不上宝钗稳重大方。   林黛玉瞧着有些无措,但她也确实思念父亲。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觉有些心伤。   叶向晚摇头道:“宝玉啊宝玉,往日瞧着你精明,怎么今儿愈发得泛起傻气来了。”   贾宝玉被他的话吸引,转头瞧着他,“二嫂嫂如何知晓我心中难过?我舍不得林妹妹。如今大家伙儿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有何不好?纵使姑父回来,林妹妹回了家,家中也无兄弟姐妹相伴,岂有这里热闹?”   听了贾宝玉这话,林黛玉不由想起自己那个无福夭折的弟弟,若是幼弟还在,她也是有兄弟的。   瞧着林黛玉因贾宝玉这句话默默拭泪,叶向晚也是无奈了,贾宝玉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今姑父归京,已被圣上授官儿,日后定是要在京都久居。因此你和林妹妹不比之前路途遥远,常年不得见一面。待林妹妹回了家,隔三差五的老太太就能将林妹妹接过来小住。你实在不必做这副样子来惹林妹妹伤心。”   贾宝玉闻言看向林黛玉,却见林黛玉正低头拭泪,忙道:“林妹妹刚才是我胡言乱语,你若是恼了只管打我骂我,可莫要暗自神伤苦了自个儿的身子。”   叶向晚眼角撇过王夫人,就见王夫人嘴角紧抿着,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快。   贾母连连点头,“你二嫂嫂说得是。”   她将贾宝玉和林黛玉都搂入怀中,慈爱道:“玉儿丫头年幼,被接回家中我是不放心的,少不得多多接来日日看着才好。”   薛宝钗看着被拥在贾母怀里的林黛玉,心里满是羡慕,再想到自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难过。   邢夫人心中不屑,她是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可如今林黛玉可是一品大员的嫡女,哪里是宝玉这么草包可以配得上的。   她看了眼王夫人,见她神色漠然,心中冷笑,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还想着为他挑三拣四,真是不着四六!   因想着林如海许是会来拜见贾母,看望林黛玉,所以叶向晚也就没有走,干脆在贾母这里等着,省得晚上再来。   到了晚上戌时,林如海来了,和贾琏一道进来,贾赦和贾政也都一起来了贾母这儿。   见了礼,众人落座,林黛玉就等不及地拜见自己父亲。父女俩两年未见,骤然相见便都红了眼睛。   林如海担忧林黛玉身子,就忍住心伤将林黛玉哄得止住了眼泪。   贾母仔细打量着林如海,叹道:“你瞧着憔悴许多,可是身子有恙?”   林如海道:“劳岳母挂念,只是一路奔波劳累,不碍事的。多谢岳母辛苦照料玉儿,如海感激不尽。”   “说这些客气话作甚?我是玉儿的亲外祖母,不疼我的玉儿又要去疼谁?我可怜的女儿只留下这么一个玉儿给我这个老婆子。”贾母想起早逝的女儿一时间不由悲从心来。   林如海闻声心中也是不好受,亦是红了眼圈。   叶向晚道:“老太太莫要伤心,您再伤心下去,只怕林妹妹又要为您担心了。”   贾母擦了擦眼泪就去瞧林黛玉,见她也是满脸泪水忙道:“瞧我,这样的喜事合该高兴才是。女婿如今回了京都将来的归处也算是有了落定。”   林如海点头,“岳母说得是,外人瞧着我这个巡盐御史风光,可其中的凶险又有谁能理解。好在如今我被调任回京,也算是有了盼头。”   他瞧见贾母身边站着一个钟灵毓秀的男孩一直往这里瞧着,略一思索就道:“可是宝玉?”   贾母忙推着贾宝玉过去,“宝玉,还不快去拜见你姑父。”   贾宝玉忙过去撩起衣摆对林如海跪下拜见:“侄儿宝玉见过姑父。”   “好孩子,快起来。”林如海上下瞧着贾宝玉,见其眉眼,眉如墨画,不禁点头赞道:“二内兄此子钟灵毓秀,可见一斑。日后前途不可限也。”   贾宝玉含笑站在林如海面前,听到他的夸赞便笑着去瞧林黛玉,还调皮地挑了下眉头,林黛玉掩唇轻笑。   贾政心中高兴,面上却谦虚道:“不过是糊涂读书识得几个字罢了,也不求他出人头地,莫要辱没了门楣已是足够。”   贾母闻听林如海的夸赞,笑道:“这孩子惯会调皮,你可莫要再夸他,倒是将他夸得不知天高地厚。”   她指着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姐妹,“这是老大家的名唤迎春,这是老二家的探春,这是隔壁东府你那敬大哥的闺女惜春。”   三春忙去福身一礼拜见林如海,林如海忙虚扶一把:“快起来,不必多礼。”   他笑呵呵地捋着胡子,对贾母道:“还是岳母会教养孩子,一个个的皆是负气含灵之人,岳母当真是好福气啊。”   贾母满面笑意,“不过是瞧着可心。”   众人又说了会话,贾母就让人开始摆膳。男女分开入席,如今这里都是一家子,小的不过才十一二岁,也不必守那些规矩。   贾政和林如海倒是相谈甚欢,贾赦插不进嘴只能默默吃饭。瞧着贾政高兴的模样,贾赦心中不屑,老子有个做三品侍郎的儿子!你会读书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只会死读书的没用废物!哼!   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谁也也没有插话。   安静得吃完了饭,众人又重新落座。   此时,王夫人和邢夫人、迎春等三春已告辞离去,只有贾宝玉和林黛玉还在贾母身边待着。   “如今回来可还习惯?”贾母押了口茶,问道。   林如海道:“岳母放心,一切都习惯。”   贾母点头,“那就好,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和老大老二家的说,他们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好歹也在京中几十年,对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也略知一二。便是他们不成,还有琏儿在。”   林如海拱手笑道:“多谢岳母挂念小婿,若有需要小婿定不会和您老客气。”   “还有一事,小婿此次回京,少不得要忙碌几日才可安顿好,因此还是要劳老太太多多照顾玉儿一段时日。”   贾母道:“放心,我巴不得玉儿一直留在我身边,定不会薄待了她。”   她安抚着焦急的贾宝玉,心里直叹气,之前不是说好,怎得这会子又痴了性儿?   既然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辰不早,林如海就起身告辞。   林黛玉满目不舍,却知再过几日就可团聚,故而也不如之前心焦挂念。   叶向晚和贾琏也起身告辞,贾母让贾赦和贾政送一送林如海。几人就一道出了门。   到了门口,林如海抬手止住:“两位内兄留步,往后时日还长着,自有叙话之时。”   贾赦和贾政拱手送别,林如海坐上马车,叶向晚和贾琏也拱手相送:“姑父慢走。”   “回吧。”林如海放下马车帘子,马车很快就踢踢踏踏地离开了荣宁街。   等马车不见了影子,叶向晚和贾琏也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我瞧着老太太的意思一直都不曾变过。”叶向晚擦着有些湿润的发丝,走到床边坐下。   贾琏摇摇头,“宝玉和林妹妹······说实话,却是不相配的。宝玉虽聪慧却不喜读书,如今能老实坐在学堂也不过是强压着罢了。而姑父已是一品大员,林妹妹的身份只会越发水涨船高。如若宝玉不能上进,姑父是说什么也不会将他的宝贝闺女和宝玉定亲。”   “况且······”贾琏想起前世弹压不住二婶婶的老太太不得已同意了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婚事,对这件事更加不看好了,“况且二婶婶不喜林妹妹,相比之下她更中意薛家姑娘。”   叶向晚叹道:“宝玉不喜读书,若是不上进只能是个白身。等老太太去了,宝玉虽然能得老太太的体己,但他自小过惯了富贵日子,手一松这些体己钱又能支撑多久?少不得要为宝玉找个不愁吃穿的岳家。”   贾琏嗤笑:“不愁吃喝的岳家?她也是目光短浅了些。”   若是前世的情况这样自然可以,只是如今林姑父不仅无事还高升,很显然有个得力的岳家对宝玉来说更好。只不过日后她便是想要和林家定亲,只怕林姑父也看不上宝玉。   “薛蟠是个不成器的,手里的银钱如流水一般。薛姨妈纵然疼爱女儿,却也比不得撑门立户的儿子。”   除非薛蟠那个大傻子没了,到时候借助手里的权势,薛家那些家财说不得会落到谁的手中。   只是······贾琏皱眉沉思,二婶婶有那个脑子?他忽然想起王子腾,二婶婶没有这个脑子,算不到这一步,那王子腾呢?薛蟠的案子被判定,这其中究竟有没有王子腾的手笔?   如果真有他的手笔在,那他又是如何确定自己可以从这件事中摘出来而不沾身?还是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多想,薛蟠的判定只是贾雨村的自作主张?   “在想什么?”叶向晚见他眉头紧拧着,也不说话,不由推了推他的胳膊,“叫你都不吭声。”   贾琏回了神,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现在说这些还都太早,主要还是要看姑父怎么想。”   叶向晚点头,“也对。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   贾琏笑道:“今年又能大赚一笔,晚哥儿可要奖励奖励我。”   叶向晚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奖励?我可还没有忘记你欺骗我说是找了一个不问朝堂的皇室子弟做靠山,结果呢?”   贾琏握住他捏住自己下颌的手,讨好笑道:“那时你我又没有多么信任彼此,我自然是要留个心眼儿。后来你我关系更近一步,便将此事给忘了。”   他是真的给忘记了,当初因为这件事,他可没少吃排头。   “当初你都罚过我了,现在还翻这些旧账做什么?”   叶向晚松开他的下颌,将擦干的发丝用发带绑起来,“不做什么,只是告诉你,功过相抵了。”   “别人都是功是功,过是过,您倒好,功过相抵了。”贾琏摇头感叹着,脸上却不见半点儿郁闷,只笑着凑过去,“功过相抵便功过相抵了,那我的苦劳总得算一算。”   叶向晚绑好头发跪坐在床上,闻言就看了过去,对着他勾了勾手。   贾琏屁颠屁颠凑过去,刚要说话就被叶向晚捧住了脸庞,随后眼前一暗,唇上就印上一道温暖柔软的触感。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晚哥儿······主动亲我了?   他不可置信地瞧着近在咫尺的卷翘眼睫,还有那一双隐含笑意的漆黑凤眸。   不等他反应过来,叶向晚已经直起身子挑眉瞧着他:“行了,睡吧,再啰嗦小心我揍你!”   说完他自己先躺下背对着贾琏睡好。   贾琏摸着被亲的双唇嘿嘿直乐,晚哥儿亲我了,主动亲的······   他的脑子里被这两句话刷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柔软温暖的触感。   这是不是说他们的感情又近了一步?看来拿下晚哥儿的心指日可待啊!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贾琏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一整天下来,满脸都是欢喜的笑意。   别人只当他是因为姑父回来高升而高兴,唯有他的同僚万侍郎看出他那笑容下是欣喜的荡漾,猜出许是感情和顺所致。不由感叹还是年轻好啊,就是有精力,感情好。   叶向晚倒是不知道贾琏这边的事情,他现在正在田庄地头看他的玉米苗。   为了不耽搁秋季耕种,他给玉米苗上了激素化肥,可以让它快些生长,可以赶在七月之前结果。到时候再替换种子就是。   这次,他并没有找娴熟的农人伺弄这些玉米苗,免得被那些常年做活有经验的农民看出不对劲。   他种的是早熟产品,加上这些化肥,看着眼前已经抽杆的玉米苗,叶向晚很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是耽搁不了七月的秋季种植。   不过就是有些可惜,只有这么点玉米,便是想要加一些进去,也加不了多少。都怪那些可恶的野物,给他的玉米苗吃得只剩这么点儿。   田里的事情弄好,叶向晚就安心等着它们自行生长,只安排了人去灌溉、除草等杂事,不过也不是每次都是相同的人去做。   这几日叶向晚一直都在费心田庄里的玉米一事,所以荣国府那边就没有多关注。等他弄好这一切,就得知林如海已经将林黛玉给接了回去。   为此贾宝玉还是闹出一场痴病来。    第95章   叶向晚便去了荣国府去探望贾宝玉, 进了房间就见贾宝玉躺在床上发着呆,贾母和王夫人都在床前陪着,眼圈红红的。   袭人等一众丫头也都红了眼睛, 担忧地瞧着不说话眼神发直的贾宝玉。   往日里热闹的院子, 此时竟安静得出奇。   贾母见贾宝玉这个样子是又气又急又担忧,“你个小孩子家家的, 何苦想着这许多?若是不舍你林妹妹,等过个两日我再将她接来, 你们就可又一处玩闹。”   王夫人哭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孽障,何苦来哉?家里的姐姐妹妹你都看不到眼中,也不为我这个做太太的想想,你若是这样下去,不如我先跟着你去了!”   贾母斥道:“你说这些作甚?吓着宝玉可怎么好?你是做太太的, 宝玉如今模样只可哄着就是, 其他的不必再说。”   叶向晚进了院子,袭人等丫头忙起身见礼。他微抬了抬手,就走道床前, 瞧着贾宝玉憔悴的神色,担忧问道:“老太太,宝玉如何?”   贾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似乎有晶莹闪烁,“不碍事,不过是从胎里带出的痴性罢了。”   “宝玉。”叶向晚叫了他一声,“我今儿要烧烤,你去不去?叫上迎春妹妹她们,再叫上林妹妹可好?咱们一起热闹热闹?我还准备了些你从未吃过的美食,可好吃了, 你一定喜欢。”   贾宝玉听得迷迷糊糊的,倒是“林妹妹”三个字听得清楚明白。他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叶向晚,眼里也逐渐有了神采,“林妹妹也去?”   “林妹妹也去,若是她不去知道咱们吃独食不叫她,非生气说我小气不可。”   贾宝玉笑了:“林妹妹才不会说二嫂嫂小气,她一向最喜欢二嫂嫂。”   说着就要起身,贾母忙扶着他坐起来。见他有了精神,喜不自胜:“还是晚哥儿有法子。”   叶向晚笑道:“宝玉小孩心性,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好喝解决不了的。老太太可要一起去热闹热闹?”   贾母摇头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带着他们几个玩就好。”免得她这个老婆子去了都不自在。   王夫人拿起手帕拭泪,感激道:“晚哥儿,可是多亏了你。”   “二婶婶言重了。”叶向晚笑道:“宝玉也是我兄弟,自当来看看。”   袭人忙找来衣服给贾宝玉穿上,贾宝玉心里头高兴,忙让人去通知迎春她们去安佑侯府。   同时又忙着人去林府请林黛玉。   叶向晚按住他的手,无奈道:“你消停些吧,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请林妹妹了,说不定现在人已经到了府上,就等咱们回去了。”   他说请了林黛玉也不是欺骗贾宝玉,而是真的请了。并不是说他要撮合贾宝玉和林黛玉什么的,而是如果只请贾宝玉他们去不请她,只怕她要多思。   因此,叶向晚干脆也请了她,下次贾宝玉再出现痴性,就带着他去田庄里干活儿,保准没有力气再想其他的。   林府   林如海见是叶向晚派人来请,且还是自己见过多的李涛,便点头应下,让丫头去后院通知林黛玉。   等候林黛玉过来时,林如海顺嘴问了一句:“只玉儿一人?”   李涛笑着如实回答:“不只姑娘一人,还有荣国府里的三位姑娘,并宝二爷。”   “宝玉?”林如海挺惊讶,毕竟他并不知晓荣国府里的贾宝玉一直都很会凑女儿家的热闹。   李涛道:“不过能不能到我就不知了,这两日宝二爷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听说是又犯了痴病。侯爷就想着带着宝二爷去侯府散散心。请了府里的三位姑娘一同去松快松快,便想着将姑娘也请去一块儿热闹热闹。”   林如海微微颔首,此时林黛玉也到了,身后还跟着紫娟、紫云两位丫头。至于雪雁则是因为年纪幼小,只在府中做林黛玉身边的小丫头,这样的场合也不带着她了。   林黛玉向林如海道了别,便上了马车去往侯府。同行的还有林府的管家,让他亲自送林黛玉过去。   林管家的儿子看着远去的马车,道:“姑娘和安佑侯的感情倒是很好。”   林如海笑道:“在老太太那儿常见到,感情自然处了出来。”   “老爷,此话本不该小的来说,只是······”林信欲言又止。   林如海叹了一声,道:“我知晓你的意思,玉儿来了京都两年,虽然和贾府里几位姑娘一道养在老太太跟前。但趁着年幼,还是要暂请一位西席教授学问。至于再大些······等找个合适的时间,倒不如寻圣上开个恩,求个宫里的嬷嬷教养着。”   林信笑道:“老爷英明,是小的多嘴了。”   “你也是为了玉儿着想。”林如海问道:“家中旧友可是一一送了帖子?”   “已经都送了,对方也都回了帖子,就等着老爷有空时上门。”林信迟疑道:“老爷可是要带着姑娘一同去?”   “先不急。”林如海转身往里走,“等宫里的嬷嬷来了之后,有机会再带着玉儿去拜访旧友。”   将林黛玉安全送到安佑伯府,林管家就要离去,却被林之孝拦下:“侯爷许是很快就要回来,这会子就别走了,省得你晚上还要来接。”   林管家闻言就要拒绝,却见林之孝松开他去门口迎人。   “侯爷。”   叶向晚和贾宝玉在门口下了马车,迎春她们下了马车就被婆子抬着小轿子进了府。   “这是送林姑娘来的林管家。”林之孝见叶向晚看向林管家忙解释了一句。   贾宝玉眼睛一亮,笑道:“林妹妹已经到了?”   他转头看了眼叶向晚撩起衣摆就往里跑,“二嫂嫂,我先进府里等你。”   叶向晚微微颔首,“既然来了林管家就招待着,也别回了,省得之后还要来一趟。”   林管家盛情难却只能应下,“多谢侯爷。”   “走吧,去我那儿,说起来咱老哥俩可是许多年没见了。”林之孝和林管家说说笑笑着进了府。   叶向晚到了后院的观景亭,就见迎春她们几个已经开始烧炭烤肉。贾宝玉好似个穿花蝴蝶一般,一会儿问林黛玉热不热,一会儿问她饿不饿。   林黛玉无奈瞧着他:“宝玉,你可是渴了?”   迎春和探春、惜春当即就笑了起来,笑得贾宝玉和林黛玉不明所以地瞧着她们。   迎春笑道:“林妹妹许是饿了,你还不快给她烤些肉来吃?”   贾宝玉闻言忙拿起一串铁签肉放到铁丝网上炙烤,“林妹妹,你且稍待,很快就好。”   “你们速度倒是快。”叶向晚慢悠悠走进去在凳子上坐下,拿起备好的鱼竿上好饵就将鱼钩甩进池塘里。   贾宝玉笑道:“来就是为了这口吃的,可不得快些。你这个主人家怎么就钓鱼去了?也不招待我们。”   叶向晚笑道:“你们随意就好,叫你们来本就是为了放松高兴,怎么高兴怎么来。”   红珠和清荷将点心和奶茶送了上来。   贾宝玉本不在意,只一抬眼却见桌子上的点心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将铁丝网上的鸡翅翻了个面儿,问道:“二嫂嫂,这点心瞧着似乎有些不同。”   叶向晚挑眉,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绵软甜香的口感还是那个味儿,“这叫鸡蛋糕,软绵可口,都尝尝。”   虽然打发鸡蛋费事了些,但其味道还是值得麻烦一回的。   迎春她们来了兴趣,也忙拿了一个,吃了一口也都喜欢上了这个口感味道。   贾宝玉道:“口感绵软,吃着不费力,味道甜而不腻,老太太定会喜欢。”   “厨房里还有,一会儿走的时候带着些回去,也给老太太尝尝鲜。”叶向晚对于吃食一向很大方。   “那就多谢二嫂嫂了。”鸡蛋糕做的不大,小点心样式,贾宝玉两三口就吃完,而后就继续烤鸡翅。   既然说说笑笑吃了顿烧烤,然后喝了些消食茶,歇了一会儿到了下午凉爽些时,就开始各自活动起来。下棋的下棋,打球的打球,画画的画画,对诗的对诗。   听着林黛玉和迎春她们对着诗句,叶向晚深感自己没文化,连她们对的诗词都听不懂出自何处。   他坐在一边托腮发呆,八哥儿和猫爷不知从哪儿回来,一个落到他的肩膀上,一个跳到他的怀里。   【兄弟,想啥呢?】猫爷舔了舔爪子。   【说出来听听,让我们开心开心。】八哥儿嘎嘎笑着,声音很是难听,好在迎春她们都习惯了。   “猫爷回来了?”贾宝玉拿出一个烤好的鸡翅递到猫爷嘴边,“特意给你留的。”   猫爷给了贾宝玉一个“上道”的眼神,张口就将鸡翅给咬住,跳下叶向晚的膝盖到一边享用去了。   贾宝玉见状就感叹道:“有时候我真觉得猫爷是不是有灵性?总觉得它真能听懂我的话。”   叶向晚笑道:“许是因为猫爷有些灵性,所以你才会这样认为。其实这世间万物都有灵性,万事万物都以诚心相待,都该怀有敬畏之心才是。”   贾宝玉等人闻言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林管家就让人来问林黛玉是否要回府。   贾宝玉不舍,“林妹妹何时去看老太太?到时可要多住几日才是。”   林黛玉笑道:“过些日子就去,你且等着就好。”   贾宝玉笑了,“我定会等着林妹妹的。”   林黛玉向叶向晚道了别,叶向晚给她装了些点心带上,又给了她拿了一瓶养身丸,才命李涛驾着马车送林黛玉回家。   贾宝玉痴痴瞧着马车远走,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再无刚才的欢喜开心。   叶向晚就道:“我瞧着你也没心思留了,给你们装些点心回去带着。想来了,就派人来和我说,到时我再接你们来玩儿。”   又给了迎春她们三人一人一瓶养身丸,才着人送她们回荣国府。   林府   林黛玉在叶向晚那里吃喝都足,回了家便没有用多少晚膳。   林如海不放心,临睡前边去瞧了瞧她,就见她倒了一颗药丸吃下。   “人参养荣丸还有多少?若是不够我再着人配些。”林如海以为她吃的是人参养荣丸,便问道。   林黛玉笑道:“这是二嫂嫂给的糖丸,清清甜甜的,爹爹可要吃一颗?”   林如海闻言笑了:“原是如此,既是你二嫂嫂给的,那就留着你吃,爹爹早就过了吃糖的年纪了。不过糖丸虽好吃,却也不好多吃,免得坏了牙齿。”   林黛玉将瓷瓶放好,“爹爹放心,二嫂嫂说了,一天只吃一颗就好。”   她看着林如海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女儿觉得自从吃了这糖丸,身体就舒服了很多。往常换季时易得的咳嗽都不再有过。”   林如海闻言就是一愣。    第96章   林如海走过去将林黛玉手里的瓷瓶拿过去, 从里面倒出一粒糖丸,糖丸不大,不过黄豆大小, 淡淡的青色。他将糖丸举到鼻尖轻嗅, 淡淡的清甜香味儿,但仔细嗅闻还是可以闻到一缕淡淡的药香。   “你二嫂嫂将这糖丸给你时可有说什么?”   林黛玉摇头, “未曾说什么,只说不要多吃, 一天一次就好。不单只给我一人,二姐姐她们也有。不过宝玉的和我不一样,吃起来味道和感觉都不同。”   林如海微微颔首,他瞧着掌心里的糖丸,想了想就吃了下去。糖丸一入喉就化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 就感觉一道轻微的暖流从喉间流淌至肚腹中。   他挣开眼睛,对林黛玉笑道:“既然你二嫂嫂这样说了,你就听你二嫂嫂的。”   说着林如海又倒了一粒用一方帕子包起来, 就把瓷瓶还给了林黛玉,“天色不早,早些歇息。”   “知道了爹爹。”林黛玉目送着林如海出门,这才将瓷瓶收好,在丫鬟的服侍下躺下安睡。   而林如海出了门则是命林管家立刻拿着那一粒糖丸去找大夫瞧瞧,等林管家回来的时间里,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若是真如自己猜测那般,那晚哥儿就是他林如海的大恩人!   不多时,林管家就回来了,“老爷, 老奴找大夫问过了,那大夫说这粒药丸乃是上好的补药,药性温和,谁都可以食用补身子。若是有那不足之症,用此药丸温补为最好。只要一直服用此药丸,定能与常人无异。”   “哦?”林如海闻言大喜,“果真?”   见林管家点头,林如海心中更是欢喜地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啊!”   他捋着胡子笑得畅快,身上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了下来,就连眼中都隐隐沁出一丝晶莹。   林管家忙道:“老爷,不知此药丸要如何买到?姑娘身子不好,用此药温补岂不正合适?”   林如海笑道:“不急,如今玉儿已然吃着。”   林管家闻言这才放心,如此就好。   林如海在心中暗暗想着,库房里可以用来做酬谢之物。   侯府   贾琏见叶向晚在发呆,就问道:“在想什么?”   叶向晚摇头,“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这玻璃的分成我能得多少?”   如今玻璃已经开始在贵族高官之间流行,不少贵族都定做了大片玻璃去装窗户,或者是玻璃杯盏等物。   虽然现在制作出玻璃,但玻璃依旧是稀罕物,所以价格不会太低。   叶向晚微微蹙起眉头,“当初皇上给了我四成,当时咱俩什么都没想就接受了,要是小钱儿也就算了。可若是赚了大钱儿,你说皇上会不会心疼当时给的太大方了?”   贾琏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瞧着盘膝而坐的叶向晚,昏暗的烛光给他的脸渡了一层润泽的光,本就精致的脸更是增添了一丝柔和,宛如月下幽昙。   叶向晚见他不说话,皱眉推了他一下,“说话啊。”   贾琏回了神,不知说什么,他刚才根本没有认真听。   叶向晚瞪了他一眼,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想来就觉得有些烫手。”   贾琏道:“先不着急,等分成下来再说。若是多,你就说感慨皇上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愿为天下百姓献出自己手里的玻璃分成,希望自己的这份绵薄之力,能为天下百姓多买一口粮食。”   他看着叶向晚,继续道:“我当初没有阻止你接受这份分成,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只有当皇帝见到了玻璃庞大的利益,才会真切感受到你的大方。你还能收点辛苦费,不至于什么都捞不到,只捞到一点儿赏赐就没了。”   叶向晚闻言眉头就是一挑:“你就不担心皇上觉得咱俩真接着那份分成而不高兴?”   贾琏笑道:“等你的玉米一献上去,说不定到时候就算你将分成让出去,皇上也要你收着。”   “不着急,只要不是什么生死之事,都算不得大事。”   他对此深有感触。   叶向晚觉得他说得也不算错,那就到时候再做决定。   想明白之后,他就躺下安心睡觉。感觉到贾琏凑过来,他就伸手捏了下贾琏俊俏的脸蛋,“我觉得这几天,你愈发得得寸进尺了。”   贾琏握住他的手,脸上满是笑意:“就你这性子,我若是不得寸进尺,只怕你已往后退个好几尺。那咱俩的距离什么时候可以更近一步?”   他忽然叹了一下,“你这样的别扭性子,我前进你还能稍稍习惯些。我后退,你也后退,那我才是没了指望。”   叶向晚道:“这是人生大事,岂能随意定下?定是我觉得能行,可以了,那才是真的可以。”   “说得对。”贾琏又长叹了口气,“就只有我觉得煎熬,不过我甘之如饴。”   贾琏染上笑意的桃花眼中沁满了柔情和爱意,叶向晚一时瞧得呆了,忽然发现贾琏面上早前所带的轻浮已经消失不见。   怪不得都说相由心生,如今贾琏失去了那一层轻浮,整个人都变得稳重可靠起来。   “你现在变化可真大。”叶向晚不免感慨了一句。   贾琏笑了,“我变得不好?”   “好。”叶向晚也笑了,“来,先亲一个,再接再厉。”   贾琏一听整个人都来劲儿了,快速就亲了上去。   叶向晚敢说,他被狗撵都没这快!   贾琏好不容易得到他亲口允许可以亲一下,揽着人的腰就不松。   最后还是叶向晚将人推开,泛红的眼尾上挑着斜睨:“够了,你真拿我练习你那肺活量了。”   贾琏虽然不知什么是“肺活量”,但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此次亲亲已经结束。   他很遗憾,为何不能多亲一会儿?才刚入佳境就戛然而止,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贾琏仔细瞅着他,叶向晚被他瞧得直皱眉:“看什么?”   “晚哥儿······”贾琏笑得荡漾,“要不要帮忙?”   叶向晚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被子的双腿不由交叠在一起,“不用!咱俩各自自力更生吧。赶紧滚蛋!”   贾琏见他真的不打算用自己,只能无奈又失望地起身去了屏风后自力更生去了。   而叶向晚则是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争取一丝声音都泄露不出去。他如今年纪并不大,才刚成年,所以那方面的事儿倒也没有那么热衷,他更热衷于养身。不想自己小小年纪就纵容自己消耗过度导致那方面不行。   等贾琏整理好自己时,叶向晚已经整理好自己,“我说你也消停消停,那天真废了你就哭吧。”   贾琏得意一笑:“小爷我天赋异禀,废不了。”   不过晚哥儿这话也有道理,万一晚哥儿嫌弃自己太废怎么办?   叶向晚安心睡下,贾琏则是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叶向晚醒来,就听红珠说林府的管家送来谢礼,“说是谢侯爷这般照顾林姑娘。”   叶向晚吃着饭,闻言也是疑惑不已,多谢自己照顾林妹妹?   “林管家说多亏了侯爷时常接林姑娘过来松快,如今林姑娘不仅心情放松,就连身子都好了许多。”   听她这样说,叶向晚似乎明白了什么,八成是林如海知道了养身丸的事。林妹妹本就心思聪慧敏捷,就算是一开始看不出来,时日久了也能感觉出来。   如今林如海回京,又将林妹妹接回家,总能发现这一点的。   “既然送来那就按照规矩记册入库。”   “是。”红珠将米粥盛好放到叶向晚面前,就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和清荷将东西记册入库。   吃了饭,叶向晚又没事干了,只能闲在屋里长草。再加上天气开始炎热,他没事也不想出去。   “侯爷,清竹溪那边来消息了,要您快些过去看看。”李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叶向晚闻言忙扔了手里的话本子,提拉着鞋就出去了,“可有说是何事?”   李涛道:“说是童司匠造出来您要的那种纸。”   “当真!”叶向晚震惊不已,将鞋子穿上就往外走,“快备车。”   李涛快步跟上:“已经备好,正在府外等着。”   叶向晚坐上马车急匆匆往清竹溪赶。   到了清竹溪,刚进作坊就见童回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笑容,那笑就好似自己种的东西终于开花结果了一样兴奋,甚至是狂喜。   “听说你造出来了?”叶向晚迫不及待地问道。   童回不顾礼仪拉着叶向晚就往里走,“造出来了,只是不知可是符合侯爷心中所想的那种。故而请侯爷来瞧瞧。”   进了屋,就见桌子上放着一摞整齐的白纸。   童回拿了些白纸递到叶向晚面前,激动道:“侯爷请看。”   叶向晚接过去,一入手就觉得很软,颜色虽然不是后世那种纯白,但也已经很接近了。他揉了一张,很绵软。又撕了一张,柔韧度不错。又沾了些水,吸水性也不错。   “侯爷,如何?”童回见叶向晚脸上浮现出笑容,心里算是稳了。   叶向晚咧嘴笑道:“好!你做得很好!很符合我的预期!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他的那个造纸方子可还没有完全给他,没想到童回自己就能研制出来。果然是不能小瞧了老祖宗的智慧。不愧是宫廷御用的造纸师傅。   童回说到自己的老本行那是侃侃而谈,声音里充满了自信:“自从上次侯爷给我说了一个提议,我就······”   这期间当然也有失败的,但失败的多了,总能找出正确的法子。   叶向晚拍着童回的肩膀,感叹道:“童司匠,你可真是这个!”   他对童回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是太厉害了!”   童回谦虚笑笑:“侯爷谬赞了,都是他们配合得好。”   “童司匠就不要谦虚了。”叶向晚笑道:“若是没有童司匠,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造出来这样的纸。这样,我造纸也是为了售卖的,到时我给你一成的利。”   “这······”童回有些犹豫,当初皇上下令选人时,可并未说过此事。   叶向晚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就这样决定了,童司匠可莫要拒绝,这是你该得的。一会儿咱们就把契约给签了。”   “多谢侯爷,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童回拱手道谢。   “如今纸已经造出来,童司匠可还是要回去?”叶向晚想起童司匠还是宫廷师傅,不可能一直留在自己这个小作坊的。   童回道:“如今这等绵软纸张才刚刚步入正轨,总得将流程教会才能回去。不知侯爷什么时候派人过来管理这个作坊?”   “我先想想,会尽快把人派来的,这段时间还是要多辛苦童司匠了。”一时间叶向晚也想不到该派谁过来。   “侯爷言重了,这是下官该做之事。”   回到府中,叶向晚就开始思考要不要去买个人回来,但刚买回来的人只怕忠诚度不够。   他想了一圈,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纸巾眼珠微转就想到了法子。他起身将纸巾放进盒子里盖好,就命人备车去林府。   今日没有什么大事,也不需林如海当值,所以下了朝林如海就回来了。   “晚哥儿来了,你可是稀客啊。”   叶向晚笑道:“看来姑父这是明着敲打我过来的太少啊。”   林如海让他坐下,寒暄了两句就有丫鬟上了茶,“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没事儿宁愿坐在家中喂八哥儿都不出来,我还不知你。”   叶向晚闻言笑了,“还是姑父慧眼如炬,今儿来确有一事想请姑父帮忙。”   林如海押了口茶,惊讶地看过去:“找我帮忙?何事需找我帮忙?”   “姑父也知,我刚被圣上封为侯爷不久,府中人手不多,遇见事儿了就觉得捉襟见肘。”叶向晚叹气,“所以这才来请姑父引荐人才。”   他将带来的盒子打开,又将盒子推到林如海面前,“这是我那造纸作坊造出来的软纸,用来清洁最是适宜。但童司匠毕竟是宫廷师傅,如今纸巾造出自是还要回去。他一走,我那造纸作坊便少了管理之人,但想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人,这才来求姑父给推荐一二。”   林如海拿起那纸巾,也为它的柔软而惊讶,“竟如此柔软?”   怪不得说用来清洁最是适宜。   他想了想,沉吟道:“我这儿倒是有一人,回京时我将扬州的铺子卖了不少,有几个掌柜一同随我回了京。这几日我正筹备几间铺子,只是京都繁华,一时间铺子还真不好找,这才耽搁下来。”   “其中一人名唤范青,家中曾经办过造纸坊,只是家道中落这才入了我的门下,管着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既然你那儿也是造纸作坊,他也算是合适。”   叶向晚颔首道:“姑父说合适,那定然是合适的。”   林如海笑了:“合不合适的,也要先看看人再做决定。”   说着就让人将范青叫来。   等了一会儿,范青就到了,给他们二人见了礼就站在那儿任由叶向晚打量着。   瞧着年纪不算多大,许是二十多岁,给人的感觉很是稳重内敛。   叶向晚对林如海微微颔首,林如海便将造纸作坊的事和范青说了,“你可是愿意随安佑侯去?”   范青点头,“老爷对小的有恩,老爷让去小的就去,都听老爷的。”   林如海无奈,“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若是想去那就去,不想去那就不去,不必非得听我的。”   范青沉默了一下,抬眼就看见桌子上的那一叠白纸,“这纸······”   叶向晚很大方的给他拿过去仔细瞧,“新产品,软纸。”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清洁用的。”   刚想说“写字怕是不成”的范青卡了壳,若是清洁所用那倒是刚刚好。摸着柔软的纸张,他还真来了兴趣,不知这样的纸是如何做的?   “老爷,小的愿意随侯爷去。”   “行,那日后你就是安佑侯的人了。”林如海叮嘱着,“日后都听安佑侯的。”   林管家将拿来的范青的身契给了叶向晚,叶向晚接过去就打算告辞离去,“姑父,这些就留给您用。若是好用,随时欢迎您去订购,到时给您打八折。”   林如海笑了,“若是好用定会派人去订购。”   等范青收拾好,叶向晚就带着他向林如海道别离去。   看着马车远去,林如海笑道:“这个晚哥儿,真是巧思不尽。”   林管家赞同地点头,不然谁能想到要为那事专门造出清洁的纸张来。   叶向晚没有带范青回府,而是直接带他去了清竹溪。   许是家中曾经办过造纸坊,所以一来到这里,叶向晚就觉得范青的眼睛都亮了。见到了童回之后,那相谈甚欢的,堪称忘年交。   见状,叶向晚也没有打扰他们,只说范青就是来接替他的,然后就坐上马车回府了。   造纸作坊的事告一段落,叶向晚也卸去心头一件事,安心的宅在家中咸鱼躺。   这日傍晚,叶向晚正在吃冰碗,就见贾琏紧皱着眉头,眼中似带着怒火走进来。    第97章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叶向晚吃下一口冰果碎, 口齿不清地问着。   贾琏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津州传来消息, 那边儿的一个渔村被倭寇屠了, 死了两百多人。”   叶向晚手里的碗勺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的碎片, 鲜红的果粒藏在透明的碎冰沙里宛如一滴滴的殷红的血,“死了多少?”   “两百多人。”贾琏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叶向晚怒极, 抬手就在桌案上狠狠拍下,“难道就没有人管?!那里的官兵都在干什么!”   贾琏苦笑:“怎么没人管,只是靠近海边,他们杀了人抢了东西杀了人就走,等咱们的人过去, 他们早已经逃之夭夭, 怎么追?”   “咔嚓!”   贾琏刚将手放到桌子上,手下的桌子就四分五裂,上面的茶盏摔落地面, 碎了一地的残渣。   清荷和红珠听见动静进来,就见桌子、茶盏全都成了碎片,忙拿着扫帚将屋内的一片狼藉收拾好。   “侯爷,二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犯不着打砸东西。”   红珠还以为是叶向晚和贾琏一言不合打起来,还暗道:现在侯爷的脾气真是好多了,若是以前,说不得二爷脸上又要挂彩。   摆手让她们下去,叶向晚扶额靠在小榻的软枕上, 想起前世的种种,赤红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早晚有一天打进他们家门口,让他们亡国灭种!”   听出叶向晚话语中浓郁的恨意和杀意,贾琏也是心惊,但想到倭寇的所作所为,也不再觉得惊讶,“倭寇狼子野心,又凶残狠辣,这样的种族就像藏在阴暗中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你一口。”   “我不打算要我那四成玻璃分成的利润了,还不如都拿去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海军,将那些畜生全都赶回老家去!”叶向晚紧攥着双拳,胸腔里的恨意无处发泄,只觉得眼眸发晕。   贾琏见他脸色不好,忙坐过去揽住他,手放到他的背后为他顺着气:“何必这么大的气性,说实话,我也生气。但近海沿岸那边的倭寇和海盗由来已久,已经成了势,一时间根本解决不了。这事急不来。”   叶向晚靠在他身上,“我原以为咱们这儿已经够太平了,就算边境时有蛮人侵扰,可有边军在,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没想到那海边竟还有倭寇匪患之祸。”   “倭寇其实不难对付,只是你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在海上我们占不到优势,所以这才让他们逍遥至今。”   “呵!”叶向晚冷笑,“不难对付?你以为倭寇的人数是一成不变的?你觉得他们见过咱们大周的繁华之后会安心缩在那个屁大点儿的地方?也许这些人只是打着前锋站,一旦我们不敌,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呼朋结伴,喊来他们的同类,一点一点将我们的骨血吸食殆尽!”   叶向晚可太知道那些倭寇的习性了,倭寇的残忍是不用说的,不过这海上的盗匪还不一定都是什么人组成的。   “大周疆域辽阔,但也不能忽略海上,海上的领土也是领土。不管如何,海军是一定要有的。那些洋人可都是漂洋过海来到大周的。”   “都是蛮夷,茹毛饮血之辈······”   贾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向晚瞪地咽了下去。   “蛮夷?倭寇不也是蛮夷?杀了那么多人可是逮到了?”叶向晚冷笑,“如今海禁这么多年,海外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人清楚。咱们就像是个睁眼瞎,万一某天······”   贾琏被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晚哥儿,你又在说笑。海外蛮夷,不足为虑,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贾琏干笑着松开他的嘴,“咱们不是在说倭寇的事,怎么就说起这事儿了。”   见叶向晚不理他,贾琏就道:“其实圣上有意重开海禁,只不过海上的盗匪和倭寇总要清一清。只是这海禁是上皇所下的令,便是圣上有意,只怕那些和上皇站在一处的官员也不会赞成。”   “海上的商业可是很赚钱的,咱们的丝绸布匹、茶叶瓷器只要带过去就能带回大笔大笔的真金白银。若只是因为担心海盗倭寇就实行海禁,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这个道理谁不知晓?”贾琏道:“你可知当初上皇为何要下令海禁?”   不等叶向晚回答,他就道:“当初倭寇数次上岸杀人抢东西,海盗更是在海上劫掠商船,稍有不满就是杀人劫货夺船。便是出兵讨伐却也因为找不到方向和他们的老巢而作罢,反倒因为有些士兵不善水而水土不服损兵折将。再加上那时边境蛮人时常侵扰边境,周边小国又不安分,那个时候国库银钱不多,上皇精力不足,只能先下令海禁。”   “但海禁了又如何,依然抵不住偷偷入海的商户。谁都知道海上赚钱,出去一趟就能带回白花花的银子。海禁是禁了,但在那些官商勾结下,出海的照样出海。如若海禁一旦放开,岂不是有人要挤进去分一杯羹?你觉得那些老狐狸能愿意?”   叶向晚闻言抬起眼皮瞧他:“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贾琏笑道:“不过是听得多了就知道了。”   既然做了官儿,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瞎耳聋怎么做事?   叶向晚忽然想起一事,“你说皇上有没有私底下派人去走私海贸?”   贾琏无奈地看着他,“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这事儿我就不知了,不过我猜应该没有。皇上一直都在京都上皇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作都瞒不过上皇。如今上位,国库里没钱皇上也是急了,正好玻璃也造出来了,出了海赚得银钱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扑买会上,那些还过欠银的人家放不开手买,就算如今订购了玻璃做窗户也没有买多少,不过是顶着孝顺的名头给家里长辈换张明亮的窗户罢了。   就这么点儿钱,一旦出了什么事,也是一把子都拿出去,剩不下多少。若是出了海就不同了。他们烧制得玻璃比海外做得还要好,还要通透,到时自会有贵族抢着要。   “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贾琏感叹了一句,谁不知道海贸赚钱?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开海禁罢了。   皇宫   皇帝翻开一个折子手里的朱笔就顿住了,片刻后满怀欣慰地道:“还是安佑侯知道为朕分忧,竟舍得将之前分给他的玻璃红利捐给国库,为解决倭寇尽一份心力。”   黄内侍笑道:“安佑侯一片忠心,不管何事都想着皇上呢。”   “是啊。”皇帝点头,不管是玻璃,还是水泥都想着他这个皇上,都想着大周。   “老五那边如何?”   黄内侍道:“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异样。”   皇帝冷笑:“他倒是沉得住气,传褚海。”   “是。”黄内侍急忙去传褚海。   很快褚海就到了,“臣参见皇上。”   皇帝抬手让他起身,“你祖上曾任过水军将领,你对此可有了解?”   褚海闻言心里有了些猜测,“臣略有了解。”   “依你之见,若是要组建一支水军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褚海思索着回道:“若是战船一艘大概需白银七八千两,再加上招募水军的粮草和他们的训练等,若是千人的水军人数,一月大概就要花费数万两银子。如若是招募当地渔民,许是花费能少些。”   皇帝皱眉,少些只怕也少不了多少。他算了一下,如果只是数千人目前他还是负担得起的。   “朕有意重开海禁,恢复两岸通商。你先招募水军,朕有大用。”皇帝看着褚海的眼神很是锐利,“这件事朕交给你办,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朕唯你是问!”   “是!”褚海忙跪下郑重道:“臣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皇帝摆手让他退下,看着手里的奏折想了想还是将其放下,起身出了御书房往上皇处去。   上皇知道他的来意后就将他训斥一通,海外蛮夷,如何与之为伍!   皇帝愤懑而去,满肚子怒火无耻发泄!   叶向晚都知道捐银子杀倭寇,自己这个老子可倒好,紧抓着手里的那点子权利不放,真是人越老越糊涂!   他才是皇帝,他说要开海禁,谁能拦着!谁都别想拦他开海禁!   如今满京城都在谈论着要开海禁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在家里咸鱼宅的叶向晚都听说了,看来皇上是真的要开海禁了。   只是很快他就得知,有不少官员都在皇宫跪着请皇帝收回成命,理由就是上皇还在,如何就此更改上皇的决策?   但皇帝理都没理,就任由他们跪着。市井中都说皇帝不孝,但大部分的人都在观望,观望着海禁是否能开,他们好进去分一杯羹。   毕竟如今私下海上商贸一直都被一些人把持着,他们就算是想分一杯羹也找不到门路。   这日,叶向晚外出逛街,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李涛见他皱起眉头,问道:“侯爷,怎么了?”   叶向晚左右前后瞧了瞧,“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一样。”   李涛心中一凛,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人群来来往往,似乎并无异样。    第98章   李涛不信邪地仔细查看着身后周围的每一个人, 眉头紧皱着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很快就将视线落在两个身材矮小之人的身上。   他在战场厮杀多年,很容易就感觉到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通俗的来讲就是杀意。   叶向晚此时也注意到那两个身材矮小的人, 不为别的,只觉得那两人实在矮, 而且还长得很猥琐。   虽然也是黄皮肤,黑眼睛, 但!叶向晚直觉这俩不是什么大周人。而且他第一眼看到他们,脑子里就浮现倭寇人的模样。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长得个儿矮,还面容猥琐的人只有倭寇人。   “别看了。”叶向晚低声道。   李涛立时反应过来叶向晚也看了出来, 忙转过头:“侯爷?”   叶向晚转过身继续逛小摊子, 低声道:“我就没见过个儿矮成这样长得还异常猥琐之人,铁定不是什么大周人。一会儿你带人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巢。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是。”李涛点头应下,原本他还不觉得,听叶向晚如今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那俩人长得特别猥琐,还丑。   感受着身后的动静,李涛抽了抽嘴角,他们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不会察觉?还是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凝视的那几息?   叶向晚在街上逛了几分钟,就转身和李涛往侯府走。   离开热闹的街道,逐渐来到幽静的长街,这里附近都是高官贵族的府邸, 平日里并无平民百姓来这里。好在那俩人还知道避人,躲在拐角处瞧着叶向晚进了府,脸上满是懊恼。   一串叽里呱啦的声音就从口中吐出,满脸的愤然。   另一个似乎在安慰着,俩人不甘地看了眼安佑侯府才转身离去。   刚走没多远,李涛就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那俩人还挺警觉,不时往后瞧着,但每次都会被李涛躲过去。就这样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平民所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院子,就在街尾,看地形若是出了什么事,很容易就可以逃走。   那二人在门上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男人。   李涛瞧着他的长相和那俩人一样,眼神锐利,其中自带一股狠劲儿和阴鸷。   他左右瞧了瞧,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墙角阴影处窝着一个小乞丐。他对着那个小乞丐招了招手。   小乞丐不解地拿着手里的破碗走过去,“大爷可是有事?”   李涛问道:“刚才进去那俩人你可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乞丐还真知道,他这两天一直都在这儿乞讨,所以对此很清楚。   “他们一共七个人,五天前来的。似乎是外地人,说得话我都听不懂。那个领头的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可吓人了。”   李涛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四五个铜板放到他的碗里,“你帮我盯着他们一会儿,等我回来之后我再另给你赏钱,你可愿意?”   小乞丐眼珠子转了转,打量着李涛一会儿,“我不要赏钱,你能给我找个吃喝不愁,刮风下雨都淋不着的地方吗?”   他不想做乞丐了,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冻死、饿死在街头。他想有个吃喝不愁的地方,哪怕做个奴才都比小乞丐好。   李涛闻言笑了,“你还挺聪明,行,你帮我看着他们,等我回来我接你去个吃喝不愁的地方。”   “谢谢大爷。”许是知道不可喧哗,小乞丐就算是心里高兴也没有大声喊出来,“大爷,之前一共出去四个人,才回来俩,还有俩没回呢。”   “我知道了,你小心看着,不要被他们发现异样。”   小乞丐点头,“大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   李涛看了眼那座小院儿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侯府   叶向晚盘膝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平板上的画面赫然是李涛和那座小院!就连李涛和那个小乞丐的所有谈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孩儿还挺机灵。”看到这个小孩,他忽然想到一事,等回头有时间开一座慈幼院吧。   叶向晚将这事放在了心里,就操纵着无人机飞到院子里。   院子里并没有人,而且屋子的门窗都紧闭着,他只能将无人机落到屋脊上,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但已经足够,因为他听得出他们说的都是倭寇话。虽然他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房门忽然被打开,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还是之前那两个人,不过一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箱子。   叶向晚看着那两人出了门,犹豫了一下,操纵着无人机跟上他们一同出了门。到了长街,才发现他们进了锅底捞。   这个时节天气热,虽然店中有冰块供应,但白天没有多少客人,大部分人都在晚上去。   “侯爷。”李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叶向晚收好平板让他进来。   “侯爷,已经查清楚了。”李涛拱手道,“他们一共有七人,就居住在喜乐街老姜巷子里一座一进的院子里,属下回来时小乞丐说还有两人未曾回来。”   “侯爷,您看可要属下带人将他们抓回来?”   叶向晚沉思着,抓是要抓的,只是要怎么抓才能一击必中是个问题。府里人有些不够,都是一些小厮常随,顶不了什么大用,若是李海他们还在就不用这般愁了。   “你去府尹衙门,就说本侯身上一件价值连城的玉佩被偷儿给偷了。人已经找到了,但未免人跑不见,借他几个人使使。”   叶向晚看着李涛,“务必要一个不剩的抓住,本侯要知道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他要借助这几个倭寇给皇帝定一定决心!只是还有两人没有回来?那他们去了哪儿?如果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应该可以得知他们的下落?   “是!”李涛刚要走,兴儿就跑了回来,“侯爷,不好了!”   叶向晚皱眉,“出了何事?这般焦急?”   兴儿喘了口气儿,道:“刚才店里来了两个人,要了一个包间。原本一切都好,只是那两位客人忽然就说咱们的锅子不干净有蟑螂。掌柜看出他们在找茬儿,本想着给他们免了银钱就是,谁知他们却不罢休,非要见您不可!还说侯爷若是不去就是仗势欺人,欺负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闻言,叶向晚眯起了眼睛,这么巧?早不干净晚不干净,那两个倭寇去吃饭就有不干净了。   “李涛,你先去借人堵着,一切听我命令。”   李涛点头应下,转身就出府去府尹那儿借人。   叶向晚则是和兴儿去了锅底捞,他倒要看看,那俩人执意要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到了锅底捞,叶向晚就在兴儿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包间。   两个矮矬子坐在椅子上,见叶向晚进来便起身拱手见礼。虽然有礼貌但不多,两只眼睛肆意打量着叶向晚,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兴儿上前一步,怒道:“大胆!竟敢这般注视侯爷!”   一个倭寇拱手道歉:“侯爷见谅,我们是从小地方来的,不曾见过侯爷这样的富贵人,一时看呆了眼,还请侯爷见谅。”   叶向晚悠然展开折扇,唇角微勾着坐在椅子上,“就是你们说本侯的锅子不干净?”   犬养十四笑了:“侯爷见谅,我们有事求见侯爷,只能用这个法子才见到侯爷。”   叶向晚不屑地嗤笑:“想见本侯的人多了,你们算哪个排面的人?若不是你们用了这个下贱的法子,本侯也不会来见你们两个贱民。”   犬养十四和井边见二听懂了叶向晚的话,眼里闪过愤怒,但很快就压下,赔笑道:“侯爷说得是,说得是。”   “听你们口音,不是京都人,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叶向晚扇着扇子,语气有些不耐。   井边见二道:“不过一个小地方,侯爷也不知晓。我叫井二,他叫十四。其实我们二人来是有事要求侯爷。但侯府高门大户,我们求见无门,只能出此下策,还望侯爷见谅。”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听着他们的名字,叶向晚心中嗤笑,指尖摸着扇上的玉坠儿漫不经心地问着。   “这······”犬养十四看了眼兴儿,“还请侯爷屏退左右。”   叶向晚嗤笑:“无妨,他是本侯的心腹,让他听着也无妨。”   见他们还在犹豫,叶向晚皱眉不悦,“说不说?本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两个贱民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犬养十四从一边的椅子上将一个小箱子放到桌面上打开,露出里面的银光闪闪。   他将小箱子往叶向晚那边推了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侯爷笑纳。”   叶向晚看了一眼,眼睛瞬间就直了,里面除了银锭子,就是上等的珠宝首饰。   此时他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儿的,脸上浮现出喜色,将贪财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说你们来就来了,怎还带着礼物呢?这多不好意思。”   叶向晚贪婪地看着那些珠宝金银,那双冒着精光的眼睛陷在那些金银珠宝上拔都拔不出来,就连喉咙都忍不住滑动了一下,但嘴上却很正义凛然地拒绝。   兴儿虽然奇怪,但面上没有任何异色。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沉默,做好一个小厮该做的事儿,不给主子添乱就好。   犬养十四和井边见二见状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得意的笑和不屑的鄙夷。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位侯爷有多么霁月风光,没想到却是一个贪财的小人!   怪不得一个男子愿意做别人的玩物,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就算是得到他们皇帝的嘉奖,也摆脱不了骨子里的那股穷酸和贪婪。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贪财的人,如果没有,那一定是财给得不够厚!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用这样的法子引得侯爷烦扰而来,此物就当是我们给侯爷的赔礼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他们还是要舔着一张笑脸巴结叶向晚。   “既如此,那本侯就不客气了。”叶向晚看着里面的金银珠宝脸上的笑意不见消散,小心地摸了又摸,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小木箱合上。   “不知你们来找本侯所为何事啊?”有了钱,他的语气也好了很多。   犬养十四道:“我们来的地方小,土地贫瘠不堪,种出的粮食向来不够吃······”   “你们想托本侯给你们买粮?”叶向晚打断他们的话,“这事儿你们自己就能办,何苦还要来麻烦本侯。”   井边见二道:“不是买粮,听说京都出现一种新粮,似乎不挑田地,我们就想着······”   叶向晚抬手止住他们的话,转头对兴儿道:“兴儿,去告诉掌柜的,重新备一桌酒菜,再上一坛上好的迷云酒,本侯要和两位好好谈谈。”   兴儿看着叶向晚对自己打着眼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忙点头应下就走了出去。   下了楼,掌柜的就问:“上面情况怎么样?”   兴儿道:“侯爷让你备一桌酒菜,再上一坛上好的迷云酒。”   掌柜的不明所以:“咱们哪来的什么迷云酒?”   兴儿对他招手,附耳道:“迷云,迷晕,上好的蒙汗药下里面,不就是迷云酒。我还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劳掌柜你亲自送上去。”   说完兴儿就跑了出去,拿出十万火急的速度极速赶往喜乐街老姜巷子。   包间里,叶向晚还在和他们说着话,“你们是为了土豆?”   犬养十四眼睛一亮,“不错,不知侯爷手里可有?若是有,侯爷尽管开价!”   叶向晚沉默着,手里的折扇被合起轻轻敲打着掌心。   犬养十四和井边见二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打扰。   “如今土豆还未到收获的时候,且还被种植在皇庄,便是本侯也无法得到,怕是帮不了你们。”话虽然这样说着,但叶向晚却看向一边盛装着金银珠宝的木箱子。   犬养十四和井边见二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土豆是他献上去的,若是别人恐怕还拿不出来,但若是其本人去向皇帝求得一些,根本不费力。   “我们所要不多,不过一石就好,若是侯爷能帮我们拿到,酬谢是大大的。”   听到这句话,叶向晚的眼神扭曲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只做垂眸考虑之态。   “私卖新粮可是触犯律法······”   犬养十四眼睛一亮,“此物本就是侯爷所献,侯爷不过是拿回自己所属之物,何来触犯律法?侯爷若是肯帮忙,我们定不会让侯爷白辛苦一场。”   只要能和这位朝中新贵搭上,日后便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及时知晓,也不必时时都被那些人拿捏着。   井边见二见叶向晚神色松动,忙道:“之前所赠送侯爷之物不过是见面礼,若侯爷肯交个朋友,将来每年都会有万万两银子敬上。”   叶向晚眼神一动,满意地勾唇笑起来,“阁下果然大气,不过是一石土豆,本侯应了就是。只是这······”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手下的木箱子,犬养十四及时道:“晚上就送上定金。”   “很好。”叶向晚欣喜地笑起来,这时,掌柜的也带着小二亲自送了酒菜上来。   “侯爷,这是您要的酒。”掌柜的将酒壶放到叶向晚面前,同时指尖在酒壶上敲了两下。   叶向晚摆手让他们下去,“莫要让无关之人打扰到本侯宴请好友。”   “是。”掌柜帮着摆好酒菜,就带着小二关门出去。   叶向晚拎起酒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此酒就当庆贺咱们合作愉快。”   犬养十四和井边见二见叶向晚也举起酒杯送到嘴边喝下,他们才放心地喝下去。   叶向晚瞧见他们的动作垂下眼眸,掩去眸子里的嘲讽,喝酒?谁会和他们喝酒,之前那酒液刚沾唇就被他给送到系统仓库里去了。   天衣无缝啊!   喜乐街老姜巷子   兴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就见李涛带着一众衙役躲在街角处往外瞧着。   李涛瞧见兴儿跑来,忙问道:“可是侯爷有事吩咐?”   兴儿弯着腰喘着气儿:“侯爷······说了,开始行动。”   “快!你们几个守住后边,你们几个守住门口,你们几个守墙边儿,千万不能让里面的人给跑了!”李涛迅速指挥着衙役行动起来。   兴儿没有在这里多待,传完话就返回锅底捞,免得给李涛他们添麻烦。   锅底捞   “来人。”叶向晚一声令下,掌柜就推门走了进来。   “侯爷。”掌柜看着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的两人,问道:“可是要将他们绑了?”   叶向晚颔首,“绑了,装麻袋里送回侯府,不要让人瞧见。”   掌柜一挥手,身后麻溜儿进来几个小二,手脚利落地将那两人给绑了装麻袋里,抬着从后头下了楼,抬上马车运送回侯府。   叶向晚没有在锅底捞等李涛的消息,而是回了侯府。   老姜巷子   李涛等人没有从门进,直接翻着墙头跳了进去。   他们的动静不算大,却还是被屋里的人听见,一个个的拿着兵器从房门、窗户里跳出来。   见到穿着衙门服饰的衙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领头的四处看着,砍翻一个衙役就往外面跑。   谁知刚跳下墙头兜头就是一个渔网裹身。下一刻,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刀锋就落到了脖子上。   领头之人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围着自己的衙役,真是一朝大意被犬欺!   李涛跟着跳出来就见到人已经被擒住,不禁笑起来:“多谢几位兄弟抓住恶贼!等我回了侯爷定不会忘了几位兄弟的辛苦。”   “李哥言重了,能帮到侯爷就好。”一个衙役拱手笑道。   李涛笑着回了一礼,“现在麻烦诸位兄弟帮帮忙。”   “好说。”一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侯爷的事儿自当尽心尽力。”   衙役人多,很快就将这三个人绑好。正当李涛要带着他们走时,小乞丐拦住了他,“大爷,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李涛还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乞丐,笑道:“不会忘记你小子,跟我走吧。”   小乞丐乐呵呵地跟着李涛一起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两个衙役在这里看守着,毕竟还有两个人未曾回来。要将尾巴清扫干净,免得被那未回来的两人发现端倪。   叶向晚回了府,就将犬养十四和井边见二关入了地下牢房。这里还是上一任人家留下的,他一直都没有动用过,没想到有一天还真能用上。    第99章   看着地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两个人, 叶向晚冷笑着转身出了地牢,“好好看着,不要和他们说话, 也不要理会他们。”   “是。”看守地牢的常随腰间挂着一条绕成圈儿的鞭子, 恭敬地将叶向晚送出地牢。   在屋子里等了还没一刻钟,李涛就带着人回来了。   叶向晚让林管家给那些衙役送了封赏, 一个个的都是五十两的红封,领头的则是多了些, 六十两。   李涛道:“因还有两个人未曾回来,所以属下就请了两个衙役帮忙在那边看着。”   叶向晚闻言又将那两人的封赏给他,让他带过去。   “这个小孩怎么回事?”他见李涛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乞丐,好奇问道。   李涛道:“回侯爷,之前属下请他帮忙, 他不要银子, 说给他找个不愁吃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地方。属下见他还算机灵,就将他给带回来了。”   他有些犹豫, 不知叶向晚会不会让人留下来,就道:“若是府里不方便,属下就将他带回去自己养。”   叶向晚笑了:“府里也不差这口饭,这孩子双目机灵,能抓住机会很是不错。你可有名字?”   他看向小乞丐,神色很是温和。   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前这个温温和和又长得和仙君一样的贵人,他忽然生出一丝羞窘来,“我叫狗儿。”   “贱名好养活。”叶向晚笑了,却并无意思嘲笑之意, “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小乞丐连连点头,“谢贵人!”   叶向晚想了想,“你是李涛带回来的,那就以他的李为姓,叫李明义,希望日后你可以成为一个知礼明义之人。”   李明义跪下拜谢:“多谢贵人赐名。”   叶向晚让他起来,随后叫来管家将李明义带下去。   李涛道:“就让他和我住吧,我们也算是有缘。”   叶向晚同意了,这本就是一件小事。   李涛去老姜巷子里继续监视那两个没回来的人,叶向晚则是带着小北小南二人下了地牢。   一进去,就听见清脆的鞭响声,外加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和闷哼声。   小北道:“侯爷,若不然您先上去?我们来拿口供就是。”   叶向晚抬手止住他的话,“不,我要亲自去。”   他还有事要做,他要将那件事从他们的“口中”拿到。   走进去,一排五个倭寇都成大字型被铁链绑在十字木桩上。听见脚步声,那个阴鸷男抬起头狠厉地看着叶向晚。   常随一鞭子抽在他的脸上,“大胆!竟敢这般看着侯爷!”   说着又是三两鞭甩下,阴鸷男的脸上瞬间鲜血淋漓。   但那阴鸷男依旧狠厉地紧盯着叶向晚,“阁下就是安佑侯?”   口音有些别扭,叶向晚一听见这样的声音,心里就有一股怒火直冲心底。   他走过去,手轻抬,常随就将手里的鞭子递到他的手上,随即躬身后退站在一边。   叶向晚摸着手里的鞭子,上好的牛皮鞭,又浸了盐水,这滋味儿可是再酸爽不过。   他看着眼前的阴鸷男,紧紧攥着鞭子,扬起鞭子就狠狠甩下。一鞭子,就让阴鸷男的胸前衣衫绽开,肌肤上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阴狠地瞪着叶向晚。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大,所以未免将人一鞭子抽死,他顾忌着力道鞭打,只是总觉得不畅快。他干脆停了下来。   “你们来京都是为了什么?土豆?”   阴鸷男嗤笑,露出一嘴红牙:“阁下何不自己去查。”   叶向晚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身就走到左边第一个犬养十四面前,“他不肯说,你呢?”   “你不守承诺!”犬养十四大喊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看走眼,“你竟然敢欺骗我!你这个奸诈的小人!”   “太激动了。”叶向晚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眼常随,“教教他规矩,在本侯面前怎能这般大喊大叫。”   常随闻言随后就拿了墙壁上挂着一条鞭子,走上前用力鞭打着。   犬养十四本想忍住,却不知为何那疼痛仿佛疼到骨子里一样,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惨叫的声音让身边的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除了那个阴鸷男,眼神冷冷地看着叶向晚,眼里满是杀意。   叶向晚坐靠在椅子上,微微阖上双眼,瞧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茶。   聆听着耳边悦耳的声音心情都好了几分,只是这好心情忽然就停了下来。   常随道:“侯爷,此人已晕厥。”   叶向晚不满地睁开眼睛,“泼醒。”   真是不中用,这才多久就晕了?   一盆盐水泼过去,犬养十四醒了过来,浑身都打着哆嗦,脸色更是苍白。   叶向晚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犬养十四面前,手里的鞭子抬起他的下颌,“谁是你们的老大?”   犬养十四微闭着眼睛,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对叶向晚的问话视而不见。   “你不说本侯也知道,是他吧?”叶向晚将他的头转向阴鸷男的方向,“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你们从哪儿来?来京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犬养十四轻蔑一笑,“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半个字。”   紧接着他又叽里呱啦的说着倭寇话,叶向晚被气笑了,“听说皇宫有一诏狱,诏狱内都是行刑的好手,说剐你一千刀,就不会少一刀。说让你留千滴血,就不会让你百滴血死去。”   “每一个进诏狱的人,不被扒层皮可是出不来的。不过你很幸运,本侯身边这个常随就会这一招,扒了你的皮做灯笼不费事儿。”   常随适时地拿着一把匕首过来,“侯爷,要扒吗?”   叶向晚摆手,“哎,咱们是礼仪之邦,要先礼后兵。”   常随恭敬应是,站在叶向晚身边,默默翻转着手里闪着冷光的匕首。   “侯爷不知,许是这人不知流程,倒不如小的将流程给他介绍一下,也免得一会儿太过害怕耽搁事儿。”   “还是你想的周到。”叶向晚赞同地点头,“那你就和他说一说。”   小北和小南对视一眼,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冷傲地抬着下颌站在叶向晚身后,冷眼瞧着那些被绑的人。   他们刚才都听到了,这些人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一定不是中原人,说不得就是别国的探子。被绑也是活该!敢跟踪他们侯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常随上前一步,对犬养十四仔仔细细地介绍着该如何剐、该如何扒:“要说剐,那需要讲究的可就多了,但若是手艺娴熟的师傅,一刀下去,那是薄薄一层······”   随着常随的介绍,犬养十四的脸色煞白,看着常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两条腿都在打颤。   其实不仅犬养十四双腿打颤,脸色煞白,就连其他三个都是如此。   阴鸷男看着犬养十四冷冷说着倭寇话,叶向晚听不懂,刚要开口,就听见犬养十四和阴鸷男用倭寇话吵了起来。   叶向晚挥手,小北拿过一个黑漆漆的麻布就塞进阴鸷男的口中,那些叽里呱啦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眼看着犬养十四就要破了心里防线,他可不能让阴鸷男给毁了。   阴鸷男瞪着叶向晚,挣扎着晃动着铁链,眼里的杀意和怒火恨不得将叶向晚剥皮抽筋。   叶向晚冷冷看了阴鸷男一眼,就转头看向犬养十四。   犬养十四虽然依旧很恐惧,但不管他怎么问,他都不再开口。   叶向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不拘什么手段,给我撬开他的嘴。拎出一个做典型,炮烙、梳洗,都可以给他们试一试。对待倭寇,就不要把他们当人了。”   一听眼前这几个人都是倭寇,常随心中有了数,“侯爷,您放心,明儿就能有好消息。”   叶向晚将手里的鞭子扔给他,“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常随躬身应下,“侯爷还是先上去,这里脏污晦气,免得冲撞了侯爷。”   叶向晚微微点头,带着小北和小南出了地牢,将那些惨叫声抛在身后。   出了地牢,就见夕阳西下,以至傍晚了。   贾琏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一瞧见叶向晚脸上就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来接我?”   叶向晚心情不是很好,睨了他一眼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刚从地牢出来。”   “地牢?”贾琏蹙起眉头,“好端端的怎么去了地牢?前任主家不知往那地牢塞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总归是不吉利。”   叶向晚和贾琏并肩而走,“今儿心血来潮出门逛逛,就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回了府让李涛反跟踪了过去······”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贾琏说了一遍,“所以人都在地牢关着呢,只等他们吐口。”   贾琏道:“既然抓了倭寇,倒不如禀报圣上将人转交,也免得你沾手。”   叶向晚摇头,“我有要这样做的原因,只要他们开了口,明儿我就去见皇上将人交上去。”   贾琏牵住他的手,却觉他手有些凉,忙担忧问道:“可是身子不适?手怎这般凉?”   “没事,就是被那几个倭寇气到了。”叶向晚一看见那几个倭寇就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   “他们现在落到你的手里,该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贾琏紧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且充满了肃杀之意:“只要有个活口随你折腾。”   叶向晚扯了扯唇角:“死了就不好玩了,要慢慢玩儿。”   贾琏轻抚着他的唇角:“不开心?我陪你去出出气?”   “不用。”叶向晚拉下他的手,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只是累了,想歇歇。”   打得一点都不畅快,打一顿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他自己的心火也出不来,倒是将他给气得够呛!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贾琏会意地坐过去。   刚坐好就见叶向晚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闭着眼睛。    第100章   贾琏一下一下轻轻顺着叶向晚的胳膊, “累了就歇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叶向晚闭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你现在说好听的话是越来越顺溜了。”   贾琏笑道:“对着你, 我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看着你就觉得心里高兴。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这样瞧着你就安心。”   “不知道李涛能不能抓住那两个人。”叶向晚坐直了身子看了眼外面微暗的天色,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两个人,李涛应该能够抓住。”贾琏安慰着, 随后就起身让红珠和清荷准备晚膳,“在地牢辛苦了,先吃饭,也许等你用完晚膳,他们就开口了。”   叶向晚冷笑:“那几个畜生可不会这样轻易开口, 等着吧, 总要见了血才知道害怕。”   清荷和红珠带着人布膳,贾琏拉着叶向晚起身去净手,“只要是人就会有恐惧的时候, 开口也只是时间问题。放心。”   叶向晚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却觉得没有什么胃口。   贾琏见状给他盛了碗米粥,“没有胃口也要吃些,不然怎么有力气去问供?不若我喂你?”   叶向晚接过碗白了他一眼,“我自己吃,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贾琏摇头笑道:“哎呀呀,本想和晚哥儿多亲近一番,不想还是被晚哥儿你给看穿了。”   叶向晚被他这样一插科打诨,心里的烦躁也去了些,“少来, 快吃你的饭吧。”   贾琏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两人用过晚膳,喝了杯消食茶就打算洗漱。刚拿了衣衫就听见李涛在外面说话:“侯爷可是歇下?”   叶向晚当即就扬声道:“是李涛吗?进来。”   房门被推开,李涛走了进来,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眼里有着些惭愧:“侯爷,人跑了,没抓住。”   叶向晚闻言就皱了眉头,“你们几个人还抓不住那两个人?”   李涛低下了头,“那两个人很警觉,根本就没有到院门,只到了附近就发现不对转身就跑。我们去追,但那两人很快就跑进了人群,黑灯瞎火的不好分辨,就没抓住。”   “人跑可就不好找了。”叶向晚叹了一声,京都不小,居住人数也不少。真往哪儿个犄角旮旯里一缩,要往哪儿找?   贾琏沉吟道:“那两个人就请府尹大人继续派人去找,尤其是城门口要仔细盘查,确保明天早上时那两人不会出城。等明儿地牢里的那几个人开口,你就将人移交给圣上。到时圣上自会派人严格排查。”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叶向晚进了里间拿了令牌,对李涛道:“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见府尹大人,告诉他逃跑的是两个倭寇。倭寇刚在津州犯下滔天大案,这个时候来京都一定没有好事,要尽快将人抓到。”   “是。”李涛接过叶向晚给的令牌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李涛的背影,叶向晚叹了一声,贾琏安慰道:“此时城门已关,便是他们想出城都没有办法,唯一的法子就是等明天早上城门开时混在人群中出去。”   “况且······”他看向叶向晚,“如今你抓了其余倭寇,也许那两个人正在想办法救人。”   叶向晚道:“若是他们真来救人倒是好了,正好一锅端了。”   只希望那两人不是贪生怕死的,真来了才好。   翌日,贾琏早早的就去上朝,叶向晚被他的动静吵醒也是睡不着了。   “天色还早,再睡会儿。”贾琏边系着腰带边道。   叶向晚摇了摇头,“不了,心里有事睡不着。”   他也收拾着自己打算去地牢看看情况怎么样。   贾琏想起他昨天的模样,就劝道:“若是生气就发泄出来,莫要憋着,回头再伤了身子。”   “知道。”叶向晚摆手,洗漱了之后就往地牢走,小北和小南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贾琏皱眉默叹,若不是要赶着上朝,他也想去瞧瞧。   到了地牢,叶向晚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如何?可是开了口?”他皱着眉头抬袖掩鼻。   常随迎了上来,身上的衣服带着点点血迹,就连手上都染了血红,“侯爷,已经差不多了。”   叶向晚微微颔首,在常随的带领下往里走。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郁。   到了里面,就见一排五个人,只有那个阴鸷男身上还好些,至于其他人与血葫芦无异,身上一块好皮肉都没。   其中一个的小腿上甚至露出森森白骨,可是将小北和小南吓得心骤停了一瞬,忙移开了视线看往别处。   叶向晚也被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缓缓走近,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时候停下。   小北搬来一张椅子,叶向晚在椅子上坐下,“谁先说?”   “我说!”   “我说!”   四个人争先恐后地喊着,生怕晚了一瞬,常随又要对他们施以刑罚。   阴鸷男愤怒地吼着倭寇话,那四个人也不再退让,他们甚至比阴鸷男还要愤怒地大喊大叫着。   他们受了一夜的罪,偏偏他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他们宁愿一死也不要活受罪!   小南拿过麻布再将阴鸷男的嘴巴给塞住,阴鸷男狠狠瞪了眼小南,小南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怒道:“看什么看!小心爷挖了你的眼睛!呸!什么东西!”   叶向晚随便指了个人,“你先说。”   犬养十四抬起满是血污的脸,虚弱道:“我叫犬养十四,我们是从津州来的。”   听见“津州”二字,叶向晚就皱起眉头,想起前段时间贾琏和他说的关于津州的屠村一事。   “和我一起去见你的是井边见二,另外两个一个叫田中一次,另一个叫田中二次,那个一直阻止我们开口的是我们的小首领叫武田川。我们来京城除了要得到土豆外,还想要搭上贵人的路子,为我们传递朝廷最新消息。”   叶向晚默默听着,“你们还有两个人,去了哪儿?”   犬养十四咽了口口水,对叶向晚清楚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很是惊讶,“他们去拜访司农,若是从你这边不能得手,就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边得到土豆。”   叶向晚摆手,“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   常随和小北、小南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很是不放心叶向晚单独待在这里。   但叶向晚不容拒绝地让他们出去等着,他们也只能先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叶向晚走到阴鸷男武田川面前,伸手拿出他嘴里的抹布。   武田川冷冷地看着他,“我可不是懦夫,你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任何事情。”   以为昨天晚上让他看了一夜他们受刑罚的样子就能吓住自己?做梦!他武田川是武士,不是一个胆小鬼!   叶向晚上下打量着武田川,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据说武田氏最初是依附于贵族源氏,在倭寇那儿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家族。   倭寇应该开采过银矿,不然他们的银子哪儿来的?   “听闻你们倭寇很喜欢银子,既然认得银子,那想来你们老家也有银矿存在,有没有?”叶向晚紧盯着武田川,很明显地看见武田川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心里立时就有了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武田川冷冷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是有的。”叶向晚笑眯眯地转身走了出去。不管是不是那些银矿,只要他们开采过,那就是存在的。   武田川看着叶向晚的身影,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叶向晚出了地牢,就问:“李涛可是回来了。”   林管家道:“还未回来。”   “不等他了,备车,我要进宫一趟。”叶向晚快速换了件衣裳,就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这次又要借什么人?”皇帝无奈询问。   叶向晚笑道:“这次臣可是给您来送礼的。”   皇帝愣住了,“什么礼?”   “大礼。”叶向晚笑道,“臣昨儿抓了几个倭寇,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倭寇?”皇帝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惊讶,“倭寇怎么会来京城?”   叶向晚道:“昨儿臣出去逛街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臣······”   他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和皇帝说了一遍,“臣已经问出来,他们是从津州来的,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土豆,外加搭上一个可以传递消息的贵人。皇上恕罪,昨天臣的护卫李涛带人去抓捕剩下的两人,却不幸被他们逃脱,如今还不见人影。”   皇帝转头对黄内侍道:“传令陈世,即刻封锁城门严查来往百姓,定要将那两个倭寇抓到。”   “是。”黄内侍急忙忙出了御书房让人去府衙传令。   很快,城门被守城的兵士关上,问就是城中出现盗贼,许进不许出。   百姓无奈也只能接受。   与此同时,皇帝又命木云派人去将安佑侯府里的倭寇带回来,还要查探昨日里司农那边究竟有谁见了陌生人。   “你刚才说有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皇帝将一系列命令发下去,才看向叶向晚,“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啊。”   叶向晚笑道:“银矿,不知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皇帝一听见这两个字,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银矿?哪里有银矿?”   “倭寇老家,有银矿。”   皇帝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叶向晚:“属实?”   “那个倭寇是这样说的,但是不是属实······”叶向晚没有将话说的太死,“臣就不能确定了,但臣觉得此事很有可能。”   皇帝微微蹙着眉心缓缓坐下,摇头道:“倭寇老家乃弹丸之地,岂会有什么银矿?许是那倭寇为了活命诓骗于你。”   叶向晚紧拧着眉头,神情很是纠结,半晌儿,他抬头看向皇帝:“臣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想啊,人家倭寇那边也是花银子的,那肯定是老家有产出银子的地方,有银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皇帝笑了,摇头道:“倭寇那边若是真有足够的银子,又何必千里迢迢来我大周行盗匪之事。便是有银矿想来也不过是弹丸小地,也许已经被他们给开采完了。”   “叶爱卿,朕知道你一心为大周想。不管如何,你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过来告知朕,朕要谢你。但倭寇那边有银矿一事恐怕是子虚乌有。”   叶向晚鼓起脸颊,显得很是不服气,“反正臣觉得不管有没有都要去去瞧瞧,万一真有,那可是银矿啊,好多好多钱的。”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捐献玻璃分成之时也不见你这般喜爱钱财,如今怎的对此这般上心?”   “那不一样。”叶向晚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玻璃分成臣不要又有何妨?只要能帮百姓赶走倭寇和海盗,些许钱财都是值得的。可万一那边真有银矿,咱们对于银钱的压力就能缓解一二。”   “你啊只想其一不想其二。”皇帝无奈道:“便是真有,那也要组建大军前往征伐,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倭寇那边不过是弹丸之地,怎是我大周数十万大军的对手。”   皇帝道:“如今的情况,数十万大军不好调拨。”   哪儿哪儿都需要防护,便是抽调大军也不能随意。   “您真不信?”叶向晚又问了一遍。   皇帝无奈失笑,“只是随口一说如何能信?”   叶向晚沉思了好一会儿,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探查过后才能知道。臣打算派人去倭寇老家仔细查探,万一是真的自是不必说。若是假的,那便作罢,反正只是探查,也损失不了什么。”   皇帝见他是不查出个真假来不罢休,也只能点头,“既然你有此心,朕也不好阻拦。若是需要懂倭寇语言的,朕倒是可以给你拨一个得用的。罢了,你也是一片忠心为大周,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朕自允你。”   “多谢皇上,臣确实需要会说倭寇语的人,再加上几个身手好的,臣打算组建一个商队掩人耳目。”叶向晚也不客气,开口就要了好几个人。   皇帝也不恼,更不觉得叶向晚僭越,将事情一一应下。同时也在心中暗叹,若是人人都像叶爱卿这般忠心爱国就好了。   叶向晚出宫的时候,还看见有几个官员跪在外面的石板地上,高声呼喊着让皇帝遵循上皇旨意,关闭海禁。   怎么没晒死这几个老东西!呸!叶向晚对他们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大踏步走了。   皇帝听着外面的喊声,端着茶盏押了口茶,“还在跪着?”   黄内侍:“还在跪着呢,冯大人已经晕了过去,您看?”   “既然晕了,想来是身子老迈,着人抬回去,好好养一养身子骨儿。告诉他朝堂之事不必他忧心,自有年轻力壮之人顶上。”   “是。”黄内侍应下,走出去就让人将晕过去的冯大人抬出了宫。   皇帝轻轻拨着茶盖,“父皇今儿身子如何?”   黄内侍道:“一切都好,刚才还给瑾王殿下赐了封赏,说、说是······”   他抬头小心看了眼皇帝,有些不甘说。   皇帝冷笑:“说朕不比他的五子孝顺可是?”   黄内侍低下头呐呐不敢言。   “父皇老了该颐养天年了,外头这些烦心事就不要让他知晓烦扰。”皇帝沉思许久,缓缓说道:“老了该躺着享享清福才是。”   黄内侍心中一凛,眼角扫了下皇帝的神色,当即就被皇帝冷峻的神情吓了一跳,“皇上所言极是,上皇身子骨不比以往,是该好好躺着享享清福了。”   “那就去办。”皇帝漆黑的眼中充满了冷凝,他已经受够了这样备受掣肘的日子!再不动手,难道要看着他将大周拖垮吗?   侯府   叶向晚看着手里关于倭寇那边银矿图,默默思索着,该选谁去倭寇那边?   这银矿图还是他从系统那儿买的,花了他老多货币。不过也算是物有所值,地点都按照现在的位置给标志的清清楚楚,只要拿着这张地图去,就是傻子都能找到地方。   只是要派谁去是个问题,叶向晚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等晚上贾琏回来,叶向晚就将这件事和他说了。   贾琏道:“没想到你和皇上都这么坦白。”   “就是要直来直往。”叶向晚挑眉,“免得日后真的找到银矿心生嫌隙。我就是一个这般忠君爱国之人,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不顾一切去验证。”   “如今你身边就只有李涛还算得用,你要派他去吗?”   叶向晚叹了一声,“他可以说是我很信任的人,除了他我也不知要派谁去。”   “出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海上虽然收益高但危险也多。”贾琏靠在软枕上,“你已经和圣上借了人,到时候只出一个领头的就行。我觉得李涛就不错,回头你可以问问他要不要去。”   叶向晚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正说着,李涛回来了,神情有些憔悴,看来昨晚上一直在忙活抓人的事儿。   “侯爷,事情已经被府尹那边接过去了。属下回来时,那两个倭寇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第101章   “无妨, 既然事情已经被府尹那边接手,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叶向晚伸手让李涛坐下。   李涛迟疑了一下,才在椅子上坐下, “侯爷。”   “有件事想和你商议一下。”叶向晚将要假做出海行商实则去倭寇老家查探银矿一事和他说了一遍, “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意见,这件事儿全凭自愿, 你若是不愿我再找其他人,不要有什么负担, 也不要多想。”   李涛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侯爷可否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明日再给侯爷答复可好?”   “当然可以。” 叶向晚点头答应,这不是小事,李涛谨慎些也很正常。   李涛走了之后, 叶向晚看向贾琏, “也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要找个预备的,李涛若是不愿意, 刚好可以补上。”   贾琏点头赞同,“可以。”   他见叶向晚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谁合适。他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你若是没有合适人选,干脆向皇上借木云一用。”   叶向晚摇头否决这个提议,“不可,木云算是皇上的心腹,什么事都要用到他,我借他不合适。”   听他这么说,贾琏也没有再问, 既然晚哥儿说不合适,那一定是有什么顾虑。   “要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可真是不容易。”叶向晚躺在软枕上唉声叹气,早知道就不让李海他们全都去边境了,如今找人都找不着得用的。   贾琏递给他一盏茶,“不着急,慢慢找就是,组建商队还要费些时间。   叶向晚接过去了用茶盖拨了拨茶水里的茶叶,复又放下,心中烦乱。   明月高悬,城外一山坳处的荆棘从中连滚带爬地跑出几个人影。   “主子说了,有事自会联络你们。”人影扔给那两人一个包袱,“无事不要来京。”   “是是是。”那两人连连鞠躬,抱着包袱就消失在黑夜中。   见人跑得没影儿,那人才重新钻回荆棘从中。   荒野地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只余虫鸣鸟叫,愈发得寂静。   第二天,叶向晚直到午时才等来李涛。   “侯爷。”   “想清楚了?”叶向晚让李涛坐下说话,“去还是不去?”   “去。”李涛昨天回去就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出海。实话说,他对出海没有半点经验,虽然他水性不错,但从未去过海边,更别说出海。   但又想起自己一众弟兄自来到侯府,叶向晚对他们就很好,给他们最好的待遇和照顾,这样的恩情,若是在这个需要自己的时候拒绝了,他于心不安。   所以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出海!   听到李涛答应要去之后,叶向晚也是大松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人手了。虽然皇帝给了他人手,但他还是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去那边。   “好,你答应要去,我要谢你。”叶向晚起身拱手道谢。   李涛急忙避开,“不敢,只要能帮到侯爷就好。”   “你出海所需的一应药物我都会为你备好,若是途中有什么危险,些许财物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涛闻言心中满是暖意,“是,侯爷放心。”   叶向晚想了想,进入里间将自己那把匕首拿了出来,“这把匕首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此匕首吹毛断发很是锋利,你拿着防身。”   李涛是行伍之人,一见到这把匕首就喜欢上了,眼睛都冒着亮光,当下也没有和叶向晚推拒,直接就接下了,“多谢侯爷,属下定会小心收好。”   “你先回去,等时间确定我再通知你。”   李涛闻言也没有多问,拱手一礼就告辞离去。   城门封了两日,皇帝就下令解除封禁,百姓可自由出入城门。   得到这个消息,叶向晚心中有了数,要不就是人已经抓到,要么就是人已经不在城内。再不就是皇帝在实行外松内紧之策,看看能不能将那两个人钓出来。   但过了五六天都不曾有消息,叶向晚猜测那两人或许已不在城中。只是他想不通,那两人是怎么出得城?又是谁帮他们出了城?   不过叶向晚很快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事了,因为商品刷新时间又到了,这一次他开出一个药品种类,里面的药物很齐全。   但他不是大夫,所以他只敢用一些常用的药。恰好这次李涛要出海,所以他在询问了系统之后,将可能会用到的药物都给备了齐全。   好在系统里的商品都是仿古包装,只看包装是不会让人起疑的。   至于其他的商品,都是些无用鸡肋的、或者是太过贵重、或是高科技不能用的东西,他干脆将它们都束之高阁。   叶向晚正打算要去问问皇帝船只和人可是准备好,就听到一个消息:太上皇瘫了!   “不是说身子逐渐康健吗?怎么忽然就瘫了?”叶向晚好奇地问贾琏。   贾琏摇头道:“许是上皇年纪大了,身子时好时坏。有时上一刻好好的,下一刻就忽然躺下了,这也是说不准的。”   “你说得也对。”叶向晚觉得上皇瘫痪的正是时候,“如今上皇瘫痪在床,那些阻拦皇上开海禁的人找靠山都找不到人了。”   说到这里,他立时就是一愣,上皇瘫得这么及时,该不会是······但随即他就摇头,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好事就行。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只是上皇若是好好的,就会把持着权利不放,总是和皇帝对着干。若是皇帝是个昏君也就罢了,可如今眼看着皇帝是个有成之君,他还处处拦着,这不是要毁吗?   干脆瘫了不能动弹的好,也省得整天出来搅和。   “今晚吃什么?”贾琏将这件事跑到脑后,有些事不该自己知道,就该装瞎子装聋子。   叶向晚笑道:“我的红柿成熟了,今晚吃红柿鸡蛋打卤面。”   八哥儿不知从哪儿回来了,听见这话立刻叭叭儿地叫着:【八爷也要吃。】   贾琏想起花园种得那几株红柿苗,起来好奇心就拉着叶向晚去瞧。   红彤彤的果子好似个红灯笼一样喜庆,贾琏摸了摸,“没想到长得这样快,转眼间都能吃了。”   “对了,你在田庄的那几株玉米如何了?可是成熟?”贾琏看见这几株红柿就忽然想起来那几株玉米苗。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这几日有些忙都没有去瞧瞧。等李涛出发之后,我就过去看看,可不能耽搁了秋季耕种。”   “有人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若是有问题,田庄的人早已来禀报。”贾琏起身,和叶向晚慢慢往院子走。   等回到房间,红珠和清荷已经将饭菜准备好。   因天气热,所以叶向晚准备得是凉的打卤面。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口味贾琏倒是挺喜欢,就连八哥儿都很喜欢这个味道,嚷嚷着下次还要吃。   贾琏看了眼八哥儿,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八哥儿在说话,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他看向叶向晚,心道:晚哥儿都有神仙手段,区区一只八哥儿这么有灵性也正常。毕竟晚哥儿带回来的这两位大爷就没有普通的。   第二天,叶向晚就等不及的进宫去见皇帝,问人和船只可是准备好了。   皇帝道:“就知道你着急,人和船只都给你准备好了,是木云手下的副将,名叫宋丁。另外又给你抽调了二十名禁龙卫,都是会水的好手,其中还有会说倭寇话的。船只在望州,到时他们从望州再找些对海上天气和风向熟悉的人一同入海。日子你可是定好?”   叶向晚道:“出海还要看天气和风向,所以如果一切都准备好,臣打算让他们明日就出发去望州,让他们在望州选择合适的时间出海。”   “也好。”皇帝没有反对,“明日朕就让木云带他们去侯府。”   “是,臣多谢皇上支持。”叶向晚笑得开心,二十位禁龙卫都舍得给出来,看来皇帝也想知道倭寇那里到底有没有银矿。   叶向晚脸上纯粹的笑意让皇帝也笑了起来,“你也是一片忠心,朕岂会不支持。”   皇帝一开心,便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   叶向晚再一次带着不少赏赐出了宫,羡煞旁人的眼。   翌日,木云就带着宋丁并二十位禁龙卫到了侯府。   叶向晚早已经等候在府中,将李涛介绍给他们之后,就为他们送别。   “一切都没有你们的安全重要,财物是最不重要的。希望你们一路顺利,平安归来。”叶向晚举起酒杯为他们践行。   李涛、宋丁等人举起酒杯饮尽,“多谢侯爷。”   好几辆马车载着他们要出海售卖的货物,李涛和宋丁等人坐上马车缓缓向码头驶去。   李涛坐在马车上,感受着胸膛那处紧贴着的东西,对叶向晚的深切信任而感动。他一定不会辜负侯爷的信任!   送走木云,叶向晚就带着小北和小南坐上马车出了城,去往田庄地头看他的玉米长势如何。   到了那儿,就见李老伯蹲在地头仔细瞧着那几株玉米,还不时伸手摸摸叶子,摸摸杆子。   “李老伯,瞧啥呢?”叶向晚喊了一嗓子,笑着走了过去。    第102章   李老伯见叶向晚过来忙站起身, 颇为不自在地在衣摆上蹭了蹭手上的浮土,“侯爷。”   叶向晚走过去,看着玉米杆子上结得玉米棒子, 扒**衣看了看里面的玉米粒, 挺嫩乎的。   “侯爷,这是啥啊?老汉就没见过长得这样奇怪的东西。”李老伯见叶向晚好似很熟悉这东西, 就好奇问着。   叶向晚笑道:“这东西能吃的。”   李老伯眼睛瞬间瞪大:“能吃的?莫不是新粮种?”   他快步走近玉米杆子前,两只眼睛紧盯着玉米棒子瞧着, “俺的老天爷啊,真是老天开恩了啊,又有新粮了!”   他双手颤抖着想要摸一摸,却又不敢碰,激动地眼中泛起泪光, “又有吃的了、又有吃的了······”   叶向晚很理解他的心情, 道:“老伯,现在还不能吃呢,就这么点种子, 我还要留种等到秋季多种些,来年才能有更多的种子。”   “那是那是。”李老伯转头看着叶向晚,仿佛在看救世主,双腿一弯对着他就深深跪拜下去,“侯爷······”   叶向晚忙将他搀住,“老伯可使不得,快快请起。”   李老伯没有起来,非要拜下才肯罢休。   小北和小南忙合力将人搀扶起来,“老伯快请起。”   李老伯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让侯爷见笑了, 俺们庄稼人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经不得事。”   “不说您老,便是我知道也是大惊。这几株玉米是我从山中发现移栽下来的。原本我只当书中胡乱写的,不曾想真见到了实物。之前我在山中看见时也是不敢肯定,只是觉得像这才移栽过来,如今长成,才算是确认。”   叶向晚说着还感叹一声,仰头看着蓝天白云:“老天保佑,让我们又多了一种吃食。”   不过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儿,事情再一、再二还行,再三的话就有些太巧了。他要想个法子,合理地拿出来,好在现在只剩下杂交水稻和红薯这两样了。   “侯爷,您放心,有我老汉在,保准给您看得好好的,少不了一粒粮食。”李老伯对叶向晚做下保证,这东西少一粒那都是作孽。   “那就有劳老伯了,不过老伯也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这样炎热的天气就不要出来了。”叶向晚自然不会拒绝,有个上心的人看着也是一件好事。   “侯爷放心,俺老汉省得。”李老伯连连点头,看着玉米杆子眼里泛着亮光,比之天上的太阳还要炙热明亮。   叶向晚在庄子上吃了顿午饭,又歇了个晌觉,等到半下午天气没有那么热才坐上马车回了城。   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是一股舒坦的凉爽气息扑面而来。叶向晚脱去外衫躺在竹席上,就拿了一根冰棍慢悠悠吃着。   这还是从牛奶制品中开出来的,只要含有牛奶都属于牛奶制品,算是被叶向晚捡了个大漏。   八哥儿不知从哪儿飞了进来,蔫巴巴的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吃啥呢?八爷也要吃。】   叶向晚看了看手里的冰棍正好还剩下一口的量,干脆将剩下的都给它了,“这两天都去哪儿了?整天见不着你人影。”   八哥儿将冰棍啄碎,冰冰凉凉又甜滋滋儿的东西正对了它的口味,吃得很是开心。   【找媳妇去了。】   “找媳妇?你还有媳妇儿?”   八哥儿:【多新鲜呐,就许你们人类有媳妇儿,八爷就不能有?】   “回头带家来我瞧瞧。”叶向晚闲来无事打趣着八哥儿,“要不要兄弟我给你们办个礼?”   八哥儿头摇得飞快,【不用,俺们不兴这个,有个巢就得。】   “侯爷,小福哥回来了。”小北在外面禀报着。   “小福?”叶向晚坐起身,“让他进来回话。”   小福推门走了进来,“侯爷。”   “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小福道:“回侯爷,童司匠已经回去,如今造纸作坊里的一切事物都由范青做主,所以小的回来问问,小的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叶向晚问道:“范青做得如何?”   “很好,他将造纸作坊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已经产出了些软纸,范哥想试着售卖看看情况,问侯爷可是准备好了铺子?”   叶向晚想了想,对小福道:“你和其他几个小厮先回来,和范青说,铺子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他将货物准备好就能售卖。”   小福闻言心里就是一喜,他还以为侯爷早把自己给忘了,比较侯爷身边又有了两个小厮跟着。他也很有危机感,想了两天才大着胆子回来问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回来。   等小福去清竹溪给范青传话,叶向晚就让小北去将林管家叫来。   林管家很快就来了,“侯爷。”   叶向晚道:“你去买间合适的铺子,用来卖本侯造出来的软纸,铺子不必太大,但地段不能太差。”   他给林管家瞧了下要卖的软纸,林管家心中有了数,“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将事情交给林管家,叶向晚就做起了他甩手掌柜,躲在屋里凉快。   贾琏推门进来就见叶向晚悠闲地躺在小榻上,吃着冰碗看着话本子,悠闲又惬意。   “你倒是会享受。”他走过去就张了嘴要去吃。   叶向晚顺势将勺子塞进他嘴里,就将手里的冰碗给了他,“今儿回来的倒是早。”   贾琏接过冰碗就吃起来,也不嫌弃那是他吃过的,“没什么大事,到点就回了。”   “如今你身边没了人,可是要再找两个?”   李涛这一走,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常随了。不过常随腿脚不太好,一直都只在府里做事,教导府里一些小子功夫,也是腾不开手。   叶向晚道:“若是有合适的就请回来,不过一时间只怕是不好找,慢慢来吧。”   贾琏微微颔首,“李海他们去了边境,也许回来时会带几个弟兄一起。若真有,以后你用人也能松快些。”   “我也是这般想的,李海他们走时和我说了这事儿,我也允了。现在倒是不着急,左右目前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人手的,等他们回来再说。”   “你心中有数就好。”贾琏闻言也就没有再说,转而提起朝堂上一直吵闹不休的开海禁一事,“我看要不了几天就有好消息传出。”   叶向晚笑道:“上皇瘫痪在床,皇上很快就将权利慢慢归拢到自己的手里。重开海禁不过是一个信号罢了。”   “你说得对。”贾琏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这个时候还和皇上唱反调,那就是还没有认清现实的人。这样的人,有机会皇上是一定要将人换下来的。   不听话?那就换一批听话的。   林管家的动作很快,没几日就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   叶向晚去看了看,虽然不是黄金地段,但周围来往人流也是不少。他对此很满意,给了林管家不少赏钱。做上司的,就是要赏罚分明。   这边铺子一到位,范青那边没过半个月就将软纸给送了过去。由于这间铺子只卖软纸,所以叶向晚给取了个名字叫【清竹溪软纸】,突出一个简洁明了。   至于铺子的掌柜,他选了小福,毕竟小福自造纸作坊建造开始就一直跟在童司匠身边,对此最是了解,由他做铺子的掌柜更为合适。   小福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震惊,他以为自己能回到侯爷身边就已经很好了。而且这些日子他也一直都在和小北、小南竞争,力做侯爷身边最得力的人。   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大馅饼会从天而降落到他的头上,既然来了机会,不要是傻子!   他当即就答应下来,顶着小北和小南羡慕的眼神昂起头:“侯爷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辜负侯爷的期望,将咱家的软纸做大做强!”   “有志气!”叶向晚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行。”   就这么一句话,将小福激励得找不着北,很快就收拾收拾东西去做他的清竹溪软纸的掌柜去了。   软纸一经推出,可以说是风靡整个京城!   也就是现在限量购买,不然只一家大户就能全包了。   范青很有头脑,又推出不少质量上乘还带着花香的软纸做那些富贵人家的生意。大大满足了那些人的高贵心理。   没多久,清竹溪软纸就出了名。更有不少商人都去清竹溪订购,打算带出京城去售卖。   对此,叶向晚没有再弄出什么买断之类的事儿,随他们卖去。   由于生意火爆,叶向晚也不得不将造纸坊扩大,因此需要不少工人,所以惠及不少周边村子里的人。   等重开海禁的消息传出,清竹溪造纸坊的事情也步入了正轨,叶向晚才终于恢复他的咸鱼躺生活。   时间缓缓而过,转眼间便来到六月中,此时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   叶向晚在早上天气凉爽时坐上马车出了城,他的玉米可以收了。   到了田地头,就看见李老伯一人在那块田里。由于此前叶向晚曾经吩咐过,所以这次李老伯没有将玉米一事说出去。他也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   不过一二十株玉米,全收下来也只有五六十棒子,一个个的颗粒饱满,只是有一个生了虫,被虫子吃了些。   李老伯见状唉声叹气:“之前老汉已经捉得很仔细了,没想到还有虫子没有抓到。”   叶向晚笑道:“那些虫子有的是从里面生的,你怎能看得见?多亏了老伯你用心照顾,因此我这玉米才只有一个棒子生了虫。”   李老汉被晒得黑红的脸上满是笑意,“当不得侯爷这样说,都是应该的,只要能帮到侯爷就好。”   他举着手里的斧头,笑道:“侯爷,您先到一边歇着,就这么点儿,老汉我一会儿就能砍完。”   “那好,我确实不善劳作地里的活儿,辛苦老伯了。”叶向晚也没有执意下田,他现在娇生惯养的确实做不了辛苦活儿。   李老伯举着斧头利落地砍着,很快就将那一二十颗玉米给砍倒,又将玉米棒子都给掰了干净。还都细心地给将外面的苞衣给扒了,才装进麻袋里。   小北将麻袋接过去,小南则是从马车里拎出一块肉和一坛酒,并一串儿五百个铜板递给李老伯。   李老伯摆手推辞,叶向晚笑道:“老伯收着吧,多亏了你时常替我看顾着,又是捉虫又是除草浇水的,这些就当做给你的辛苦钱。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你带回去也给家里人加加餐。”   李老伯双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才将东西接过去,“那老汉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侯爷。”   “这些杆子对我无用,老伯若是需要就拿回去烧灶做饭。”   “多谢侯爷。”李老伯没有拒绝,这个杆子虽然不多,但拿回去也能烧灶做饭。   趁着天气还没有太热,叶向晚就坐上马车快速回了府。   这些棒子在太阳下晒了几天后,他就让小福和小北、小南他们仨将那些玉米都脱粒,然后将脱下来的玉米粒放到院子里再晒。   八哥儿从屋檐下飞出去,站在玉米粒里就闻到一股香味儿,它刚要低头去啄,就听叶向晚喊道:“住口!”   八哥儿被它吓了一跳,翅膀上的毛都炸了,【兄弟,搞什么?】   “八爷,快回来,这可不是给你吃的。”叶向晚手里拿着一个长杆子对着八哥儿戳过去。   八哥儿瞬间起飞,忽闪着翅膀飞到叶向晚面前,【做什么呢?差点戳到八爷的眼睛!】   叶向晚没有理它,只吩咐着红珠和清荷,不要让鸟雀吃了那些玉米粒就在转身进了屋。   八哥儿不忿地跟进去,【说话!不吃就不吃,但也不能打八爷!】   叶向晚对着八哥儿伸出手,八哥儿落了上去。   他看了眼外面,就进了里间,低声道:“外人都是人,我要怎么和你说?万一被别人知道我能听懂你说话,一定会认为我中邪了,到时会把我当做妖邪给烧了的。”   八哥儿眼睛瞪得浑圆,【原来是这样?你们人类真可怕。】   【院子里的那东西是什么?这么宝贝。】   “那可是我的宝贝,它就像是你在冬季里找不到粮食吃时所看到的吃食。”   八哥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冬季里找不到吃的会饿死的,这样说起来,这东西确实是宝贝。   贾琏晚上回来,就见叶向晚在扒拉布袋里着玉米粒,“已经收了?”   他伸手抓了一把,之前他和叶向晚在屋里吃火锅的时候吃了一块玉米,他还挺喜欢玉米软软糯糯的口感。   “就这么点儿,应是不够。”   “不过也只能先这样了。”叶向晚叹了一声,“到时候便是加也加不了多少。等过两天种上,秋季收了就能多些。”   用过晚膳,两人躺着说话。   “皇上打算组建一支商队出海,顺便着瞧瞧那些蛮夷如今都发展到什么样。”贾琏缓缓说道,“现在朝堂上为了一个名额可是挣破了头。”   “都知道这一次去,只要平安回来前途就算是有了保证。便是知道危险,也有人想要为家里的儿孙争一争。”   贾琏笑道:“不错,所以近两日朝堂上因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   叶向晚侧头看着他,“反正不管是谁去,皇上心中都有数,说不定这些已经选好了人,只瞧着朝堂上的热闹呢。”   “正是这个理儿。”贾琏也侧过身,伸手握住他的手,“瞧我,这样好的时光却和你说着朝堂上的烦心事。”   “什么好时光?”叶向晚眉头挑起睨着他,“占便宜的好时光?”   贾琏笑了,“自然是我你我培养感情的好时光。没有前程时心中总想着前程,如今有了前程,却发现和你相处的时间在变少。”   “如今我天不亮就要上朝,除了休沐,也就只有晚上回来时才能和你说说话。”   他往叶向晚身边挪了挪,眼里泛着温柔的光,“我若是不说,你也不说,那咱们岂不是相对无言?”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看不上贾琏磨磨蹭蹭地挪够来,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拽,就将贾琏拉到自己面前。   鼻尖抵着鼻尖,呼吸近乎交融,就连彼此长而卷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贾琏眨了眨眼睛,突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看着叶向晚,试探地轻啄了下他的唇,见他没有动手也没有反对,才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腰身吻了上去。   床帐被缓缓落下,遮掩了里面的动静······   许久后,床帐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撩起挽上挂钩,贾琏躺在床上喘息着,露出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   叶向晚含着水意的凤眸无神地看着帐顶,胸前的薄被起伏着。   他没想到自己动手和别人动手所给予自己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太TM爽了!   “大意了。”他喃喃低语,他和贾琏的关系是不是发展得快了点儿?   “以后不许来了。”   贾琏闻言侧头看他,含着情的桃花眼中写满了不解:“不舒服?”   “不是。”叶向晚摇了摇头,就是太舒服了,这种感觉让人上瘾。他觉得再来几次,自己真得有可能会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而一步一步得让贾琏真正进入自己的营地。    第103章   自那夜过去, 叶向晚果真是说到做到,只给贾琏一些亲亲,再多就没了。   贾琏对此总是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路漫漫, 道阻且长啊!   不过最近叶向晚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他的玉米种子已经准备好, 只等着田地被收拾好就能种下。   就那么一点田,那么一点玉米粒, 没费多少功夫就给种上了。依旧是李老伯帮着看顾,他也放心。   看着被种下的庄稼,叶向晚就想起之前在系统里搜罗到的,在这里可以配得出来的化肥。想了想,就打算将它给做出来, 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看着化肥配料, 叶向晚当机立断去田庄去配,免得将侯府给弄臭了。   到了庄子,叶向晚就让人给收集丝箩叶, 丝箩叶是这里独有的一种草本植物,易繁殖,叶子呈青紫色,叶脉突出。落地易腐烂,和各类粪一块堆积腐熟即可。   其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丝箩叶,它才是对庄家有增产作用的东西。   不过之前没有人知道丝箩叶还有这样的作用,所以并没有人用丝箩叶做肥料。   俗话说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叶向晚将先肥料配好, 等那些百姓见到效果自然就会相信。   但他低估了自己在这些佃农心里的地位,经过土豆一事,那些佃农普遍认为,既然都能认出土豆能吃,那这个肥料也一定不是假的。   因此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又见叶向晚已经在腐熟肥料,也都纷纷上山去收集丝箩叶,为此叶向晚不得不提醒他们要给丝箩叶留个种,免得绝种了。   这些肥料如何用,叶向晚和他们说了一遍,他们就懂了,至此他心里近期最后一件事就算是完成了。   等百姓将庄稼都种上之后,天气已经很炎热了。   叶向晚也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整天宅在家里吃冰碗吃雪糕吃冰棍。不过后两个只能避着人吃。   等天气稍稍凉快了些,皇帝就派人给他送来卖冰的分成。   叶向晚总算是有了精神,窝在床上数银票。   “你说皇上也是的,怎么不直接送银子?”   贾琏笑了:“银子总是没有银票拿着方便,可是还要去换银子?”   “当然。”叶向晚点头,银票哪有银子好!摸着冰冰凉凉的银子心里多踏实。   贾琏就喜欢他这副小财迷的模样,捧着他的脸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你数银子时很是迷人。”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就将银票收起来,“你这话说的,这世上还有比钱更迷人之物?”   “有。”贾琏斩钉截铁地点头,迎上叶向晚疑惑地目光挑眉一笑:“你可比银子迷人多了。”   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尾微挑着,眸子里尽是流转的矜贵又勾人的风情,迷得叶向晚移不开眼。   “这话说得我爱听。”叶向晚勾住他的下颌,眉峰上挑:“再多说两句。”   贾琏来了劲儿:“晚哥儿玉树临风,龙章凤姿,在我心中无人可与之比拟。可称: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停。”叶向晚捏住他的嘴,“够了,夸得不错,诗背得也挺好。”   贾琏凑过去,笑道:“可以奖励?”   “没了。”叶向晚听他说起奖励,就想起那天晚上。瞧着贾琏俊俏的脸,含情的眼就忽觉口干舌燥。   他忙移开视线,手掌覆到他的脸上,将他往后推着,“挡着光了。”   “你现在又不数银子。”贾琏再次凑过去,势要讨得一个吻不可。   就在这时,小北的声音在外面想起:“侯爷,李海李哥他们来信了。”   叶向晚忙坐好,扬声道:“进来。”   贾琏叹了一声,无奈地倚靠在椅背上,只是紧挨着叶向晚。无论叶向晚怎么推,就是不走,偏要挨着他。   小北走进来见到贾琏和叶向晚挤在一张椅子上也不敢多看,低着头将信呈上去。   叶向晚刚接了信,贾琏就对小北摆手,让他快些下去。   小北紧抿着唇忍住喉间的笑意,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写得什么?”贾琏靠在叶向晚的肩上,指尖勾着叶向晚腰间的玉坠子玩着。   “也没什么,就是说他们快到边境,看时间可能要到年底才能回来。”   贾琏道:“按照这封信的时间来算,他们此时怕是刚到边境不久。年底回来是最快的时间。”   叶向晚将信放在桌子上,“我让他们回来时买些牛羊,这样一来,只怕他们回来的时间会更晚些。”   “牛羊?”贾琏想起之前他老是嚷嚷着牛肉好吃,便道:“买些回来也好,好生养着,到时送到锅底捞,又是一道美味。”   牛肉不好得,所以锅底捞只有羊肉等肉,却没有牛肉。偶有牛死才能买得些肉,但叶向晚嫌肉不嫩只送到锅底捞做火锅肉吃,他自己却是不吃这些的。   “仔细想想,这些时日以来,你做的事可是不少。”   叶向晚将他推开,“起开,不知道自己很重?”   贾琏顺势坐直,也不见他怎么做的,等坐好时,叶向晚腰间的坠子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叶向晚地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抬头白了他一眼,“三只手啊你,进步这么快,从哪儿练得?”   “天赋异禀。”贾琏自豪地挑眉一笑,随后将玉坠子绑到自己腰间,“归我了,回头我给你一个新的。”   等换了之后又是一个定情信物,贾琏美滋滋儿的在心里头想着。   虽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只瞧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叶向晚就知道一定没有想什么正经有用的东西。   用过晚膳,叶向晚正在吃甜瓜,就被贾琏从身后抱住,手里的甜瓜也被他探头咬了一口。   看着缺了一口的瓜叶向晚陷入了沉思,这……还要不要继续吃?只想了一秒他就把手里的瓜塞贾琏嘴里去了。   “你嫌弃我?”贾琏把瓜从嘴里拿出来,委屈地瞧着他,眼里满是控诉。   “瞎说。”叶向晚铁定不能承认,他反手摸了摸贾琏的脸,“你不是想吃吗?我这是疼你,不然谁能从我手里抢东西吃?”   这点儿好听的话对贾琏没什么用,他觉得嘴里的甜瓜都不甜了。   瞧着贾琏闷闷不乐地啃着手里的瓜,叶向晚咂摸了下嘴,自己是不是嫌弃得有些明显了?   他轻咳一声,贾琏疑惑地抬起头,正疑惑间就被捧着脸,唇上印上一双柔软。   他瞪圆了眼睛,讶异地看着叶向晚,又是一次主动的亲亲?   “瓜,甜吗?”叶向晚问道。   贾琏愣愣点头,“甜。”   从来没有过的甜!   “慢慢吃。”叶向晚拿过一方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转身就去倒茶。   贾琏高兴得魂都飞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叶向晚背对着贾琏,摸着自己脸暗道:现在脸皮有些厚了,亲他竟然如此自然,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都没有。   深夜,贾琏揽住叶向晚,久久没有睡意,转头看着紧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他扬起嘴角,眼里满是欣喜的笑意,低头在叶向晚的唇上亲了一下,才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叶向晚咸鱼躺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北,小北。”   小北很快从外面进来,“侯爷。”   叶向晚拿出一个小纸给他,“你去找小福,问他石头住哪儿,你到了石头那儿,就将这包种子给他,就说是他之前拿来的红柿的种子。再有一个,就是关于红柿的种植,你跟他说······”   小北连连点头,认真听着。   “可记清了?”叶向晚问道。   “记清了。”   叶向晚道:“你说一遍我听听。”   小北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首先要用温水浸泡一刻钟······”   听着小北的话,叶向晚满意地点头,“一字不差,记性不错,去吧。”   “是。”小北接过纸包转身就走了。   叶向晚躺在榻上看着话本,终于清闲下来了。书刚翻了一页,他又皱着眉头起身,拿来笔墨纸砚给李海他们写了封信,令小南送出去这才真正安心地躺下咸鱼。   到了午时,小北回来了,“侯爷,东西已经送到。石头说多谢侯爷相赠红柿种子,还托小的给侯爷带回来些新鲜的蔬菜,小的推辞不得,就带回来了。”   叶向晚将桌子上还未动的冰碗往他那边推过去,“辛苦你了,这碗冰碗你拿着吃,也去去午时的热气。”   “多谢侯爷。”小北欣喜地端了冰碗退了出去。   叶向晚翻阅着话本子打发着时间,却越发觉得日子无聊得紧。   晚上和贾琏一起用晚膳时,他就提起了自己在家闲得无聊。   贾琏忽的想起一事,“再过几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诞,到时可以热闹一番。”   “去年怎没见老太太开寿诞?”叶向晚好奇问道。   贾琏道:“因不是整生,老太太便没摆宴。况且那时你我又在这边忙着,倒是将老太太那儿给忘了去,今年算是整生,应是要办一场。”   叶向晚点了点头,“还有几日?”   “八月初三,还有个四五天。不过现在要想想送何寿礼。”   叶向晚想了想,道:“皇上赏赐给我一尊白玉观音,倒是很适合给老太太做寿礼。”   “也可,老太太年纪大了便信佛。”贾琏颔首赞同,“白玉观音像倒也合适。”   今夜刚说好要送什么寿礼,第二天就收到了荣国府的帖子,正是贾母要开寿诞摆宴一事。   叶向晚自然应下要去。   到了那日,贾琏请了假贺贾母寿诞,同叶向晚一道去了荣国府。    第104章   叶向晚和贾琏去的早些, 两人都直接去了贾母处。   “二嫂嫂,琏二哥。”贾宝玉忙迎上来,“今儿可是老祖宗的大日子, 一会儿要好好喝一杯。”   叶向晚笑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还想着喝酒?”   “二嫂嫂少瞧不起人。”贾宝玉昂头笑道:“我虽小, 却还是能喝两杯的。”   林黛玉笑了,在一旁接话:“也就两杯的量。”   话一出口, 迎春她们几个也都笑了起来。   贾宝玉忙过去说自己现在已经是三杯的量。   叶向晚瞧见林黛玉,问道:“林妹妹今儿来得倒是早。”   贾宝玉笑道:“二嫂嫂不知, 近些日子姑父为林妹妹请了西席先生,又从宫中请了位嬷嬷教习礼仪,每日里都不得闲。正巧今儿老祖宗寿诞,这才得了两日空闲过来小住。”   说着就有些郁闷,如此一来, 他让老太太去接人都不大能接得到, 三次只有一次能成。   正说着话,外面就来了一小厮,“宝二爷, 外头来客了,二老爷让您过去帮着接待,还有琏二爷也过去。”   叶向晚对贾琏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不耐烦和他们周旋,我就在老太太这里躲会儿懒。”   “好,那我先过去,有事就派人去寻我。”贾琏知道他的性子,纵然知道这里都是女眷他留在这里不太好,但见他不愿出去也就没有反驳, 和老太太说了一声就和贾宝玉去了前院。   不过叶向晚没有想到,就算是在老太太这里,他还是要应付那些人,只是换了个对象,是外面那些人的夫人。   比如南安太妃,和贾母寒暄了几句,又见了见迎春她们几个,就和叶向晚说话,“这位就是安佑侯吧?自皇上敕封我还未曾见过。果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叶向晚扬起笑:“我自来喜静,深居简出,太妃不曾见过也是在理。”   南安太妃笑道:“年轻人正是活泼肆意之时,该出去还是要出去,哪儿能一直待在府中,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太妃所言极是,我也曾说了他好几次,只他性子如此,我也就随他去了。”贾母笑吟吟地接过话头。   一边坐着的史鼐和史鼎的夫人由王夫人和邢夫人作陪说话,并没有插入贾母和南安太妃之间的谈话。   叶向晚端起茶盏正要喝就感觉到一股视线袭来,他抬头看过去,就看见比林黛玉小上一两岁的小姑娘正好奇瞧着自己。   贾母见状就笑道:“晚哥儿许是不曾见过云丫头,这是你那史家表妹湘云。”说着就让史湘云过去见礼。   史湘云走过去福身一礼,“二嫂嫂好,二嫂嫂真好看。”   童言童语让在场之人忍不住笑起来,叶向晚取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葫芦玉坠,“此物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你拿着玩儿。”   史湘云扭头看了眼贾母,见贾母点头她这才将玉坠接过去,“谢二嫂嫂。”   叶向晚笑道:“等回头有空,就和你迎春姐姐她们去我那儿玩。”   “谢二嫂嫂,有时间定去搅扰二婶婶去。”史湘云笑着点头,嘻嘻笑着转身回到迎春她们那儿,几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只叶向晚瞧着秦可卿似乎有些愁眉不展,他也没有多瞧,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这时,红珠过来说贾琏要他过去。叶向晚微微蹙眉,虽然疑惑还是起身和贾母说了一声就去了前院。   前院可是比这里热闹许多,只不过都是些男子间的官场寒暄。   他刚过去就有人过来打招呼,他也不认得,只点头寒暄着,既不冷淡也没有太过亲切。   好在很快贾琏就过来了,笑着和过来的人寒暄。   等眼前之人过去和贾政说话,叶向晚就拉着贾琏到了一边,“好端端的,叫我过来做什么?”   贾琏道:“老太太那儿都是女眷,纵然你我是夫夫,却也不该将自己落在女眷那边儿。虽都知你是圣上敕封的安佑侯,但到底会有人说闲话。”   所以他等客人到了差不多时才让人去通知叶向晚过来,如此也不必和来客有过多的寒暄。   “我还怕几句闲话了。”叶向晚嘀咕着,却也没有说要回去的话。   时间差不多,贾母那边就来人传话可以开宴了。   以往这样的日子,贾琏都只是喝喝酒听听戏就得,可如今他身为荣国府官职最高的人,便也要跟着招待客人。好在他做起这些事来很是得心应手,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只一点,叶向晚的座位不好安排。   论私,他是荣国府贾琏的夫人。论公,他是安佑侯。   贾琏想了想,还是将他给安排到主桌去了。   主桌坐的人有南安郡王、西宁郡王等人,陪客的是府中的主人贾赦、贾政和贾珍、林如海,外加一个叶向晚,   “这还是本郡王第一次见安佑侯,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安佑侯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绩,日后前程也是不可限量。”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笑道。   叶向晚看过去,不认识,倒是这话似曾相识,之前南安太妃也是如此说的。   贾赦举杯笑道:“晚哥儿怕是不认得,这位是南安郡王。”   叶向晚举起酒杯,笑道:“郡王谬赞,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得此功绩,当不得什么。”   怪不得夸人的话都是一样的,原来是母子。   “往日里只听过安佑侯,却不曾真切见过,如今见到只觉‘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果真是芝兰玉树,风姿卓绝。”一个甚为年轻的男子开口说道。   叶向晚看过去,瞧着此人不过十六七岁,眉目俊逸,气质矜贵,不知又是哪位皇亲贵胄。   贾政道:“这位是北静王。”   叶向晚忙举起酒杯:“原是北静王,恕我往日里不常出来,不曾见得王爷真面,竟相见不相识。”   北静王笑道:“安佑侯不常出来,也不曾见过我,自是不认得。”   “今日得见却也不晚。”叶向晚举起酒杯,“请。”   让了一圈酒,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饮下,边吃边喝边寒暄着。   没过一会儿,贾琏就端着酒杯过来了。身后的小厮很有眼力见儿的在叶向晚身边加了一张椅子。   南安郡王笑道:“外人都说安佑侯和贾侍郎感情甚笃,堪称鹣鲽情深,果然是不假。”   叶向晚有些不好意思,贾琏倒是厚着脸皮接下:‘“晚哥儿这般好,我可是一刻都离不得。便是分开一会儿也思念如年。”   林如海垂眸轻笑,当初在扬州时他就看出贾琏对叶向晚的心思,如今在京城再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相比之前在扬州时,似乎又加深了许多。   “南安郡王倒也不必羡慕我们,您与郡王妃不也是伉俪情深?当真是羡煞旁人。”   南安郡王摸着嘴巴的胡子笑了,“这倒是。”   这边席上言笑晏晏,那边皇帝正在询问黄内侍:“老六去了荣国府?”   黄内侍躬身道:“是,今儿是老国公夫人的寿诞,不少人都去了。”   皇帝将手里的奏折扔到御案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倒是个上进的。”   黄内侍道:“皇上,今年的赏赐可是和往年一样?”   皇帝想了想,道:“比着去年的就是,再多一尊五色翡翠福禄寿送过去。”   “是。”黄内侍闻言心中有了数,出了御书房就去皇帝私库里拿了一尊五色翡翠福禄寿,又带上其他赏赐,就让底下的传旨内侍去了荣国府。   皇帝赏赐贾母寿诞贺礼已不是第一次,每年都会有。所以接旨流程他们都已经很熟悉了。接了旨给了红封将传旨内侍恭敬送走之后,荣国府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听到今年自己的寿诞赏赐中多了一尊五色翡翠福禄寿,贾母心中很是欢喜,皇上没有忘了他们荣国府,这已经足够了。   热热闹闹的宴席终于结束了,叶向晚靠在椅子上歇息,贾琏走过来,见他有些累就道:“累了?不若先去之前咱们的院子歇个觉?”   叶向晚摆了摆手,“不用,我坐这儿歇歇就好。”   贾琏让人沏了茶过来,端给叶向晚,“喝口茶。”   叶向晚坐直了身子,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所以说我就不喜欢过生辰,太麻烦了。”   他放下茶盏,揉了揉脸,笑了大半天,脸都僵了。   贾琏走到他身后给他揉肩,看着已经被收拾妥当的前院,道:“时辰差不多了,可要回去?”   叶向晚打了个呵欠,“也好,早上起得早,这会有些困乏。”   贾琏拉着他起身去后面见贾母,却得知贾母疲累已经歇下。   鸳鸯笑道:“老太太说了,若是琏二爷和侯爷过来,只管家去就是,不必知会她。”   “好,等老太太醒了,就说我们先回。”贾琏道。   “是,琏二爷、侯爷慢走。”鸳鸯见人出了院子才转身回了屋。   回了侯府,叶向晚脱了外衫就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贾琏收拾了一下回来,才发现人已经睡熟。他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边,将人揽住也沉沉睡下。   这一觉直到天色微暗二人才醒来。   叶向晚长叹一声,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只觉得越睡越累。   他踢了踢贾琏的小腿,“起来了。”   贾琏迷迷糊糊醒来,瞧着外面的天色忙坐起来,拿起边上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惊讶道:“都这时了。来人,掌灯!”   红珠很快推门进来,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亮起了烛火。   “侯爷,二爷,可是要上晚膳?”   叶向晚道:“上吧,我这就起。”   二人起身下床洗漱,等洗漱好晚膳已经在桌子上摆好。   晚膳并没有上什么大荤之物,不过是些熬得香浓的米粥,并几样爽口小菜。   倒是趁了叶向晚的心意,“今儿准备得不错,当赏。”   红珠笑道:“奴婢替厨房多谢侯爷的赏。”   吃着米粥,叶向晚就道:“今儿在宴上,和那几位寒暄时,生怕哪句说得不对得罪了人。从来不知原来和人寒暄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些话中话,语中语,真是听得他两眼一抹黑,“好在有姑父,遇着听不懂的话他适时的就给接过去了。”   贾琏道:“其实也还好,习惯之后就懂了。”   叶向晚敬谢不敏地摇头,“我怕是习惯不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适合低头吃饭。”   贾琏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闻言就笑道:“以后我帮你接话就是,倒也不必这般忧心。”   “那就全靠你了。”叶向晚也给他夹了菜,“谢礼。”   看着碗里的小菜,贾琏哭笑不得,“就这些谢礼?那你这礼也太浅薄了。”   叶向晚眉头一挑,就道:“这可是本侯亲手夹得菜,一般人谁有这个荣幸可以吃到我给夹得菜?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这是哪儿来的歪理,可偏偏贾琏瞧着他流转着笑意的凤眸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是,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那我这礼还浅薄吗?”   “不浅薄,非但不浅薄,那简直是三生有幸才能吃你夹得菜。”贾琏郑重地点头,“为了表达我对此的荣幸,请再给我夹点儿。”   说着他就将自己的碗递到叶向晚面前。   叶向晚从善如流地给他夹了菜,抬眼就瞧见贾琏含着笑意的眼眸,四目相对间,两人忍不住笑起来。   吃了饭,两人也没有睡意,就坐在床上各自拿着一本书看着。   “今儿我瞧着蓉哥儿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贾琏忽然说道。   叶向晚愣了一下,不高兴?正想着,就听贾琏又道:“走时,蓉儿媳妇和他说话,总觉得他爱搭不理的。”   “倒是珍大哥似乎训斥了蓉哥儿两句。”贾琏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记得前世时,蓉哥儿媳妇和珍大哥哥有了超出身份的关系。   这在荣宁两府中的主子间并不是掩藏得非常严密之事,只是这事不好说也不好听,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装聋作哑。   如今他也是管不了,他不是族长,只是一个小辈,这件事若是捅出去不过是给别人增添笑料。因此只能家丑不可外扬。   至于阻止秦可卿的死亡?别闹了,他是荣国府里的人,不是宁府的,他以什么身份过去?现如今只过好自己就得,别人的事他插不了手。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结果。   如今他和叶向晚说起也不过是随口聊两句,日后若是秦可卿再去了,他也是不知情的。   叶向晚不知贾琏心中想了这许多,他也暗暗猜测是不是贾蓉已经发现了秦可卿和贾珍的关系,所以才会这般。   不过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什么。这事被两府藏得这样严实,他怎么会知道?   不想再谈论这件事,叶向晚就将书放下,“睡吧,明儿你还要早起上朝。”   贾琏点了点头,将书接过去放到桌子上,反身回来就抱住叶向晚,“来一次?”   “来个屁。”叶向晚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紧握住手腕,他抬头瞧着贾琏,只看见一双闪着亮光的黑眸。   贾琏笑道:“距离上次可是很久了,你就不想······”   他故意蹭了叶向晚一下,叶向晚的呼吸骤然就是一紧,“起开。”   “你也很舒服不是吗?”贾琏缓缓凑近,压低了声音:“何必抗拒?没有你的同意我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得什么,还是说你怕了?”   叶向晚一听他这样说,整个人就要炸毛了:“谁怕了?我会怕?我怕什么?”   贾琏喉间压抑着笑意:“你怕终有一天会忍不住对我敞开心意,你怕会沉沦在我给你的欢愉中,你更怕你的心逐渐被我打动。若不是,你为何这般抗拒你我的亲近?”   叶向晚呸了他一口,“笑话!我会怕这个!少来激将我!你说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咱俩属于啥呢,咱俩就是属于卤熟的鸭子。”   贾琏愣了:“何意?”   叶向晚一使劲就将贾琏给推到一边,盘膝坐在床上,掷地有声地对他说:“不能太熟!”   贾琏不能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不能太熟?   太熟就会逐渐沉沦,太熟就会让贾琏逐渐过界,这是叶向晚最担心的事情。他是有些喜欢贾琏不假,可对自己和贾琏太过靠近而有些忐忑、担忧。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担忧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去做。   有些暗的帐子里,贾琏和叶向晚相对而坐。   暗色的帐子里,贾琏看不清叶向晚的神色,只瞧见他似乎低下了头。   安静的床上,只有他们二人清浅的呼吸声。贾琏撩开床帐,外面明亮的月色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床上映出斑驳的阴影。   “我感觉得到,你是喜欢我的。”贾琏忽然开口。   叶向晚抬头去看他,明亮的月色映入他的眼眸,那光细碎又晶莹。   “瞎说,谁喜欢你了。”叶向晚不肯承认,仿佛承认了自己就输了,他不要做输家。   贾琏笑了,拉着叶向晚的手一起躺下,将人揽入怀中,“不承认算了,我自己知道就成。我也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够好,等我变得足够好,你再答应我的心意也不迟。”   他低头抬起叶向晚的下颌缓缓吻下,叶向晚欲要推拒的手忽的停住,含含糊糊道:“我这可是怕你憋坏了······”   “是是是。”贾琏连连应下,一只手背到身后将帐子放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了好一会儿,叶向晚才骂了一句:“擦!腿都破皮了!完蛋玩意儿!滚蛋!”   贾琏掀开帐子滚了出去,很快又端着一盆清水过来,将人服侍的干干净净才去收拾自己。   再次将人揽入怀中,贾琏满足的叹口气,他的晚哥儿可真是吃软不吃硬,就得顺毛捋。   等到第二天醒来,感受着腿上的疼,叶向晚拉过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无声哀嚎着,又被那小子蛊惑了!   下次一定要坚定心意!绝不能再被他给蛊惑!    第105章   炎热的天气变得凉爽, 卖冰的最后一波分成也被送了过来。   叶向晚将装着银子的木箱盖上盖子,就让小北他们将东西挪入库房。   贾琏进来时就看见他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什么事儿这样高兴?”   “赚钱了, 当然高兴。”叶向晚扭头瞅了他一眼, 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贾琏将手里的信递给他, “望州来的,应该是李涛给你的信。”   叶向晚急忙接过去打开, 贾琏凑过去瞧了一眼,“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这样快,这就出发了。”   “时间合适,找个熟悉海上风向之人一同出行,我也能放心许多。”   “算算这信送来的时间, 他们应该已经出海有些日子了。”贾琏接过叶向晚递过来的信放在桌面上, “如今已至十月,你的玉米何时可收?”   叶向晚道:“还要些时日,再过大半个月才能收。不知这次皇上会给我什么封赏?”   他看向贾琏, “你说他若是给我升官儿加爵,日后我若是再拿出新粮的话,还能升什么爵?”   贾琏愣了一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还有?”   “瞧你这样儿。”叶向晚靠在软枕上,“想象大胆一些嘛,我这里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不曾拿出来呢。拿出来不得吓死你。”   贾琏握住他的手,叹道:“此刻你就已经很吓我了。”   他也没有想到叶向晚竟然还有新粮未曾拿出来,若是真如他所言,只怕日后封王也未尝不可。   “说得倒是好,只是不知该如何拿出来。”叶向晚叹了一声, “毕竟这再一、再二也就算了,哪能天天都被我捡便宜,难道我还真是被福星眷顾的天选之人?”   贾琏闻言蹙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总能想到办法的。”   叶向晚点了点头,这也不是立刻就能想出来的,还是先把玉米的事情做好吧。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后悔,当初该先将水稻拿出来种的,种什么玉米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半个月过去,叶向晚的玉米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一日,他早早就起来,趁着凉快去田庄。到了那儿,李老伯和几个年轻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和之前挖土豆一样,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侯爷。”李老伯迎上去,“什么时候开始?”   叶向晚看向小半亩地的玉米心情很好,一挥手就道:“开始!”   “好嘞!”李老伯很快就带着那几个年轻人进入玉米地里开始砍。   叶向晚站在边上看着,不时回答着周围百姓的问题。   因着今日是小朝会,也没有什么大事,黄内侍说了句“无事退朝”,皇帝就下了朝。   贾琏趁此机会求见,说明了玉米一事就带着激动的皇帝出城到了田庄。   叶向晚拱手见礼,“大人,这就是玉米。”   由于之前皇帝来过一次,且这次依然穿着常服,所以见过他的人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依旧当他是那位大人。   皇帝在叶向晚和贾琏的陪同下到了田地头,看着长相有些奇特的玉米疑惑:“玉米?”   叶向晚将一个玉米棒子掰下,扒下外衣,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玉米粒,“一颗玉米可以长出一到两个棒子,一个棒子上可以长出许多玉米粒。而种植的时候,一个小坑洞里可以放一到三粒种子。长到玉米粒嫩的时候直接用水煮着吃就好,等到可以收获时,就将这些玉米粒剥下来磨成面儿,就像小麦粉那样做馒头、饼都行。”   皇帝接过那一个分量不小的玉米棒子,眼神火热得仔仔细细地瞧着,“好啊,好!”   叶向晚按照老规矩将种植玉米时所记载详情的册子交给皇帝,“相关的事情我已经将其记下,大人回去一看便知。”   皇帝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仿佛接过绝世宝贝一般将小册子接过去,转头就让黄内侍派人将这些东西都拉回去。   他拍着叶向晚的肩膀感叹道:“安佑侯,你果真是我大周的福星!”   “臣愧不敢当。”叶向晚急忙拱手谦虚了两句,“都是圣上英明,福泽深厚,这才让臣机缘巧合之下遇见这玉米。”   “安佑侯不必自谦。”皇帝又说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回宫研究玉米去了。   李老伯看见皇帝就想起之前的土豆,忍不住问道:“侯爷,不知那个土豆我们是否还有机会种?”   叶向晚看向在场的人,见他们都期盼地瞧着自己,扬声道:“大家先回去,等回头我去问问土豆一事,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多谢侯爷。”百姓们纷纷道谢,三三两两的相伴着回家。   至于李老伯他们,叶向晚给了他们谢礼,同往常一样,一块肉、一坛酒,也让他们欢欢喜喜回了家。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贾琏问道:“如今玉米一事交了出去,你也可以松快几天了。”   “等将土豆的事搞定那才能松快。”叶向晚对外面赶马车的人道:“去皇宫。”   “现在就去?”贾琏问道。   “马上就可以种了,耽搁不得。”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皇帝听到叶向晚和贾琏求见时还愣了一下,疑惑他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关于玉米的事还有遗漏的?   “可是还有事未说?”   叶向晚点头,“回皇上,不知皇庄所种植的土豆可是收获完毕?”   皇帝道:“前两天刚刚收获,叶爱卿可是有事?”   “不知皇帝可是要开始推广种植?”   皇帝似乎明白他的来意:“你要种?”   叶向晚摇了摇头,“只是想求皇上一件事,若是打算在周边推广,不知可否从臣的田庄开始?不少百姓都想着种植些土豆。”   “倒也可以。”皇帝想起那边的田庄还算不错,反正他有意从周边开始推广种植,从叶向晚的田庄开始推广也可以。   “这件事过两日朕会派人去推广,到时让他先去你那边。”   “多谢皇上!”叶向晚欣喜不已。   皇帝也高兴,让黄内侍亲自送他们出去。   “送走了?”皇帝正在研究种植玉米的小册子,见黄内侍回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黄内侍躬身道:“回去了,侯爷可高兴着呢,说要将这个好消息传给那些百姓知道。”   皇帝将小册子放下,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黄内侍道:“皇上缘何叹气?如今又出现一种新粮,皇上该高兴才是。”   “朕自然是高兴。”皇帝脸上的笑意不减,很快又微微蹙起眉头,“只是朕不知该给叶爱卿如何封赏?”   黄内侍笑道:“如今安佑侯贵为侯爷,再升便是国公。若真如此,那安佑侯可就是大周最年轻的国公了。”   “他有功,有功就该嘉奖,朕不是舍不得这个国公之位,朕只是觉得若是此时封了他为国公,日后他若是再拿出什么功绩出来,朕又该如何封赏?”皇帝确实不是舍不得这个国公之位,毕竟叶向晚若是被封为国公,那也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便是封了也无碍。还能彰显他的深明大义、赏罚分明之态。   黄内侍一愣,道:“不能吧?如今安佑侯已经拿出两样新粮,难不成还能再拿出新粮不成?”   “这谁说得准。”皇帝也是不信的,但经过这两次的事情,他也开始怀疑叶向晚是不是真的是什么福星在身,毕竟为何接二连三出现的新粮都是被他所发现。   黄内侍忽然想起一事,“当初安佑侯被老国公夫人定下为贾侍郎冲喜,便是因为天全道长之言。也许安佑侯真有什么福星在身,故而这才将贾侍郎冲得病体痊愈。”   皇帝沉吟道:“你说得有理。”   他想了想,对黄内侍招了招手,“你去查查天全道长如今的踪迹,问问他安佑侯的八字命格究竟如何。”   黄内侍闻言忙躬身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这边刚回到府中的叶向晚自然不知道皇帝派人偷偷去找天全道长打探他的八字和命格,他此时正咸鱼躺着,和贾琏话家常,以及在想法子要怎么才能合理的拿出他的红薯和水稻。   贾琏听了他将要拿出来的红薯,想了想,道:“这个要不然你还是种山里,看看谁能有幸发现。反正现在都知道你认识一些奇怪植物。说不得到时候有人找到会来找你。”   见他蔫蔫的不做声,贾琏又问:“那另一个是什么?”   叶向晚有气无力道:“水稻,不一般的水稻。”   贾琏点了点头,懂了,“不一般的,那就是高产的。”   若是和现在的水稻一样,也不必拿出来。   “早知道当初先把水稻拿出来了。”叶向晚后悔地叹气。   贾琏安慰道:“现在也不晚,再说玉米也没什么不好,一样能吃不是吗?”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要等到明年才能种植红薯。”   “如今朝廷已经有了土豆和玉米,要先将这两样平稳地推广给百姓,不能一股脑的将所有东西都给推出,要慢慢来,急不得。”贾琏看向叶向晚,“晚个一年两年的也无事,循序渐进。”   “我只是看到他们那样辛苦却只能挣扎着温饱,心里难受。”   贾琏闻言将人揽入怀中,“我们已经在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们,但我们首先要保全自己才能去谈往后的事情。”   “你说得对,这些事急不得。”叶向晚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沉重全都吐出去,“慢慢来吧,总会好的。”    第106章   知道田庄那边已经在风风火火地种植土豆后, 叶向晚过去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差错,就回来继续宅在家里。   与此同时, 关于叶向晚献上玉米的奖赏也落了下来。这一次没有升爵位, 而是赏赐了黄金白银并其他珍贵之物。   对此叶向晚还有些讶异:“还以为这次会升爵,没想到没有。”   贾琏笑道:“也许皇上在想, 若是下次你再拿出东西来,他又要如何奖赏你?所以这次才没有给你升爵。”   叶向晚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赏什么都行,下次也许就能升了。   时间缓缓而过,眨眼间已进入十一月,天气也变得寒冷。   这一日,叶向晚受到贾宝玉邀约去荣国府玩儿, 他待在府里无聊就应了邀约, 坐上马车去了荣国府。   刚到门口下了马车,就见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孩失落地从拐角处出来,走着还不时往后瞧一眼。   叶向晚当即就是一愣, “这位婆婆是······”该不会是刘姥姥吧?   如今没有了王熙凤接待,莫不是王夫人并没有见她?   刘姥姥见眼前之人穿着富贵,通身的气派让她拉着小孙孙往边上让了让。   叶向晚停下脚步,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老婶子倒是面生得紧,我瞧你从那拐角处出来,可是刚从府里出来?”   刘姥姥见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忙扬起笑:“老婆子今儿刚来,贵人不曾见过我。”   叶向晚笑问:“你是谁家亲戚?”   刘姥姥道:“早前我那女婿祖上和府里的二太太家连了宗,多年未见便来瞧瞧。许是太太事忙不得闲,老婆子这就家去。”   “那也算是自家亲戚。”叶向晚瞧着她们祖孙脸上被冷风冻得通红, 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过去,“拿着给孩子买些糖吃甜甜嘴儿。”   “可使不得。”刘姥姥急忙推拒,她不认得眼前之人,却也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哪能接下这些馈赠。   叶向晚将荷包塞入她的手中,笑道:“只当我发了善心,日行一善。拿着吧。”   刘姥姥攥着荷包,感受着里面的硬物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那荷包烫手得紧,“不知贵人如何称呼?”   小北道:“这是我家安佑侯。”   刘姥姥一听忙双手合十对着叶向晚深深拜下,“贵人竟是安佑侯!安佑侯的大名谁人不知,怪道贵人如此心善,原是菩萨下凡的安佑侯!”   叶向晚将她扶起,“老婶子不必多礼,天儿冷,眼看着天色不早,老婶子也早些家去。小北,你送送,免得路上染了冷风再病了。”   “贵人不必忙活,老婆子乡下人,走习惯了。走走还能暖和些,离得不远,不远。”刘姥姥忙推辞着,人家给了钱哪能还要别人赶着马车送?   见刘姥姥这样说,叶向晚也没有执意要派人送。   等刘姥姥带着孙子走远,小北才问道:“这老婆婆许是家中艰难,才会上门。”   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明白刘姥姥上门的意思,更明白她下定决心上门便是将自己的脸拔下来。只是这年月,脸面哪有活下去重要。   叶向晚没有说话,带着小北进了府。   先是去贾母那问了安,才去找贾宝玉。   此时贾宝玉正在和迎春、探春、惜春、薛宝钗她们说话,见叶向晚来,忙迎了上去,“可算是来了。”   “一接到你的帖子我可就出发了,怎的?嫌我来得太晚?”叶向晚坐在椅子上,袭人上了一杯热茶。   贾宝玉笑道:“我何曾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就叹了一声,“好不容易休沐想着聚一回,林妹妹倒是来不了。”   他很失望,原是想着约着林妹妹也来,却回帖说最近有些忙不得闲,腾不出手过来。   迎春笑道:“只你悠闲,也不想想如今临近年关,姑父那边人情往来甚是忙碌。林妹妹身为女儿,又得宫中嬷嬷教导,自是要上手为姑父分忧。”   贾宝玉哼了一声,“都是那两个老嬷嬷,好好的人儿都要给她们教坏了。”   叶向晚无奈摇头:“宝玉,你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是了,若是说出去指不定就要被套麻袋。”   贾宝玉疑惑地看着他:“何意?”   叶向晚对着勾了勾手指,贾宝玉不明白所以地凑过去,当即就被叶向晚在自己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你啊,孩子心性,只想着自己喜欢快乐就好,却不曾多想一想别人。”   他看向迎春她们几个:“你们几个可要宫中嬷嬷教导?若是想,我也去圣上跟前求一求,说不得也能求回来两个出宫养老的嬷嬷。”   迎春和探春、惜春她们面面相觑,她们身为女子,自然更能明白这个世道女子更为不易。若是能得宫中嬷嬷教导,日后的婚嫁自会更好。   “不可不可。”贾宝玉连连阻止,“听说宫中嬷嬷规矩严厉,若是让她们来教导,岂不是要将二姐姐她们的灵性都给磨没了?好好的女儿家,为何非要学得那副古板做派?”   “傻子一个。”叶向晚摇摇头,不再理会贾宝玉,只看着迎春她们:“可愿?”   迎春她们对视一眼,对叶向晚道:“可会太过麻烦二嫂嫂?”   叶向晚笑道:“这有何麻烦的,你们若愿意,回头我就去求皇上。”   薛宝钗看着叶向晚三言两语便定下这件事,心中着实羡慕,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只垂眸沉思着若是圣上真赐下两个嬷嬷来,自己是否也可以一同被教导。   贾宝玉见自己的意见没有人听,不禁郁闷得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叶向晚瞧见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问道:“如今课业如何?可跟得上?”   贾宝玉郁闷道:“早知我便不请你来,好端端的问这作甚。”   “你不说我也知道。”叶向晚笑了,“学堂里有奖励制度,你若是学得好,自会有奖励。回头我去找你琏二哥要那本记录册瞧瞧就知道了。”   贾宝玉更郁闷了,连连对袭人道:“快把那鹿肉撤下,可不敢给二嫂嫂吃,免得吃了更有精力询问我的课业。”   叶向晚挑眉道:“鹿肉?不错,有好东西还知道请我来。调料有没有?不香的话我可不吃。”   贾宝玉笑了,忙命袭人等丫头将东西准备好,一行人坐在炉子边烤着鹿肉说着话。   众人说说笑笑了一通,直到傍晚叶向晚才起身告辞。   走之前还特意去了贾母那儿一趟,将要请宫中嬷嬷一事和贾母说了说。   贾母道:“那就辛苦你走一趟了。早前我也曾想过这件事,只是你也知宫中的嬷嬷不好请。特别是贵人身边的,几乎是难以出宫。再加上那些年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好开口,更没有这个脸面,这件事便作罢。”   “这件事若能成更好,不能成也没什么。”贾母叮嘱着,“万勿让圣上为难。”   “我明白。”叶向晚和贾母又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回到侯府,贾琏已经回来。   叶向晚见他换了身便服似要出去,就问:“去哪儿?”   “以为你在老太太那儿用膳,正打算过去。”贾琏见他回来也就跟着他返回后院。   叶向晚将要给迎春她们几个请个宫中嬷嬷这件事和贾琏说了一遍,贾琏点头道:“这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满京城,除了皇家子弟不需要请,也就你和姑父有这个脸面了。”   叶向晚不解地看着他:“为何?”   贾琏笑道:“姑母早去,家中无有女性长辈教导林表妹,再加上姑父有功劳苦劳在身,向圣上请个嬷嬷回家教导女儿,圣上自然会答应。而你······”   他看向叶向晚,笑得打趣:“你可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不过一个嬷嬷,我想圣上还是会愿意答应的。”   叶向晚闻言眉头就是一挑,道:“宫里的嬷嬷可真是香饽饽。”   贾琏点头赞同,可不是香饽饽嘛,每逢有嬷嬷出宫,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家还不等人家嬷嬷出宫就和其商议定好,哪还能等到那嬷嬷出宫。   “对了,今儿去荣国府时,在门外见着一对祖孙。那老婆婆说自己女婿祖上曾经和二婶婶家连过宗,因此就过来瞧瞧。”叶向晚说着就感叹了一句,“其实不过就是家中生计艰难,过来求得些银钱度日罢了。”   “不过我瞧着她失望愁苦的样子,二婶婶许是没见人就将她给打发走了。我在府外瞧见就和她说了两句,将身上装钱的荷包给了她。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   贾琏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叶向晚所说之人是谁,前世他听王熙凤说过,王家一个远亲叫刘姥姥的,后来还颇得老太太喜欢,还让其在大观园住了两日。   开始他也只以为是个来打秋风的乡下老太太,后来才明白刘姥姥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晚哥儿心善。”贾琏笑着夸赞了一句,“她遇着你也算是有福了。”   叶向晚摇头,“有缘而已。”   贾琏闻言不置可否,笑了笑没有再说。   皇宫   皇帝打开一份奏折,忽然就笑了:“这个安佑侯,倒是真不和朕客气。你瞧瞧,要朕给荣国府的几位姑娘赐下一个宫里的嬷嬷教导。”   黄内侍正在磨墨,闻言就笑道:“这说明安佑侯和皇上您亲近呢,除了林大人,何人还有安佑侯这般的隆恩,能等皇上您看重?”   皇帝脸上的笑意浓郁,“不怪朕喜爱叶爱卿,实在是叶爱卿一心为国、为朕分忧,这样的臣子,你说朕如何不喜欢?”   他忽然想起一事,“天全道长可是找到了?”   黄内侍道:“找到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许是要不了几天就能到。”   皇帝微微颔首,“不可怠慢。”   “是。”黄内侍迟疑道:“那嬷嬷?”   皇帝想了想,问道:“宫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丽太嫔身边的春姑姑如今已五十有二,丽太嫔怜她伺候自己几十年,便想着送文嬷嬷出宫荣养。”黄内侍很快就想到了一人。   皇帝道:“那就她了,问她可愿入荣国府荣养。若是愿意,朕也不必另外找人。”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问。”黄内侍很快就派人去丽太嫔处询问。   侯府   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叶向晚叹了口气:“也不知李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贾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道:“如今天气愈发寒冷,眼看着不久就要落雪,路上也更是难走。若是过几天不见回来,许是要等到年后了。”   “更何况他们可能还赶着牛羊,速度更是会慢上许多。”贾琏喝了口热酒,又拎起酒壶给叶向晚倒了一杯,“别想这么多了,李海他们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不会在大雪天的还要赶路。”   叶向晚点了点头,就起酒杯和贾琏碰了一下,“你说得对。”   八哥儿趁着红珠推门进来,也跟着挤了进来。   【兄弟,还是你屋里暖和。】八哥儿一进来就跳到叶向晚的怀里卧着,【再不进来,八爷就要被冻成冰雕了。】   叶向晚摸着八哥儿直打哆嗦的身子,将它拢在毛茸茸的袖子里给它取暖。   贾琏见了也没有在意,只觉得他的晚哥儿真是宠爱这只鸟。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八哥儿登堂入室住进来,他就再没有机会和叶向晚亲亲我我。因为叶向晚总是拒绝,因为他不想被八哥儿瞧见少儿不宜的东西,回头再被八哥儿嘲笑。   但贾琏不知道,哀叹着如今天气冷了,他的晚哥儿也对他冷了,就连最基本的亲亲都不给了,真是愁煞了人。   叶向晚对此说道:“就当你趁此机会好好修身养性。”   贾琏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修身养性了,毕竟他这两年一直自力更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登堂入室。   皇帝赐下的嬷嬷很快就出了宫,贾母得知忙派赖大亲自去接,进了府就让粗使婆子抬着小轿一路到达贾母处。   叶向晚因为好奇也跟着过来瞧瞧,就早早到了贾母这里。   听见外面丫头的笑声,他就抬头看了过去。进来的嬷嬷年约五十多岁,面皮白净,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身形略微有些富态,圆圆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瞧着倒是平易近人,不似那般刻薄之像。   “给老太太请安。”春姑姑一进来就给贾母见礼。   贾母忙抬手让丫头将人扶起,“嬷嬷不必多礼,快坐。”   待文嬷嬷坐下,贾母笑着道:“辛苦嬷嬷走一趟了,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文嬷嬷笑道:“进宫时日太久,都忘了姓氏。幸得丽太嫔看重,不过称呼一声文嬷嬷罢了。”   “那我也叫你一声文嬷嬷。”贾母对鸳鸯示意一眼,鸳鸯会意地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迎春、探春和惜春就过来了,一样的打扮,一样的穿戴,一样的俏丽。   “文嬷嬷。”迎春三人走到文嬷嬷面前福身一礼。   文嬷嬷仔细打量着三春,眼里满是赞叹,“老太太家的这三位姑娘眼神明亮,眉眼清秀,出落得落落大方、钟灵毓秀。”   贾母笑了,“不过是长得堪堪入眼,当不得嬷嬷这般夸。”   文嬷嬷和贾母寒暄了几句,就开始问迎春她们几个一些问题。文嬷嬷不时点头,而后看向贾母:“都是好孩子。”   贾母挥手让迎春她们几个下去,就道:“这儿没个外人,老婆子我也就和你直说了。几个丫头瞧着是不错,只是各有各的难。”   文嬷嬷点头,“既然老太太请我来教导三位姑娘,那我有话也就直说了。”   贾母忙道:“嬷嬷直言无妨。”   文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那位迎春姑娘,瞧着神态腼腆,性子只怕是软了些。那位探春姑娘瞧着倒是好,只性子太过要强不懂曲折,需知过刚易折。”   “至于那位惜春姑娘······”文嬷嬷摇了摇头,“如今年纪还小,倒还瞧不出什么。”   叶向晚笑道:“所以我们才想着请嬷嬷来好生教导她们,不求什么各个出色,只求懂得如何护着自己。”   “这位······”文嬷嬷之前就想问叶向晚是谁,但想着能在贾母处想来也是亲近之人,便没有开口。   贾母笑道:“这是晚哥儿,亦是安佑侯,就是他向圣上请求嬷嬷来府上教导我这三个小孙女。”   文嬷嬷闻言忙起身见礼,叶向晚道:“嬷嬷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嬷嬷自在些就是。”   想着自己在这里似乎不大好,她们若是有话只怕也是不好说,便和贾母说了一声出去了。   刚出去就见迎春她们三个在游廊下赏雪,叶向晚抬脚走了过去,“怎还不回去?小心染了风寒。”   迎春笑道:“屋里有些闷,出来走走。”   见她们三个穿得严实,叶向晚也就没有再说,陪着她们在游廊下散步。   “学堂那边可是快要放假了?”叶向晚问道。   探春闻言就笑了:“明儿就放假了,这几日宝玉一直念叨着放假一事,连读书都不觉得难熬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笑了起来。   “侯爷,林管家问您可是要回府?说是林护卫来了信。”一个丫头急匆匆过来传话。    第107章   贾琏回来就见叶向晚面上带着笑意, 好奇问道:“什么事这般高兴?”   叶向晚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李海来了信,说是已经在往回赶了,想来应该可以在过年前赶回来。”   “确实是件喜事。”贾琏颔首, “听说圣上已经赐下了嬷嬷?”   “今儿刚进了府, 是宫里丽太嫔身边的文嬷嬷,年岁虽然五十多岁, 但眼神倒是挺好使。在老太太那儿见了迎春她们三个姑娘第一面,只说了几句话就将她们仨的性子给摸得差不多。”   贾琏笑道:“在宫里主子身边办事, 眼神不好使岂能安稳到今日?”   叶向晚想起前世所看过的关于宫斗剧之类的电视剧,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得有道理。”   贾琏转眼一瞧,就见八哥儿还在鸟笼子里蹲着,无奈道:“它怎么还在这儿?”   他算是搞清楚了, 就这只鸟儿一来, 他的晚哥儿就跟他特别的生分,如今就连亲亲都不给了。   叶向晚忍笑:“这天寒地冻的,你要它去哪儿?”   “不然我专门给它烧个碳炉子得了。”贾琏没好气地瞪了八哥儿一眼。   八哥儿回瞪回去, 【看什么看!你个小白脸!你吃得用得住得都是我大兄弟的!要滚蛋也是你滚蛋!】   别以为它不知道,猫兄都和它说了,这个大院子就是它大兄弟的!它大兄弟的,就是它的!有毛病吗?没毛病!所以,要走也是这个小白脸走!   叶向晚“噗嗤”一声,险些笑出声来,瞥见贾琏在身边忙憋住了喉间的笑意。   虽然听不懂八哥儿的叫唤声,但贾琏还是可以看见哥儿在直视着自己。他起身走过去,仔细打量着八哥儿。   【看什么看!】八哥儿瞪他,更扇着翅膀吓唬他。   只是这点小伎俩却吓不住贾琏, “你还瞪我!嘿!你这只黑八哥儿!长得如此之丑,还整天粘着我的晚哥儿!你家族成员早已南飞,你还赖在这儿不走!”   八哥儿听贾琏说它丑,顿时不依了,扑腾着翅膀嘎嘎大叫:【丑怎么了!丑吃你家米了!你这个小白脸子!浑身上下还没二两重,小鸡崽子一样,在我兄弟家你装什么大头蒜!】   便是贾琏再不通兽语,也明白八哥儿此时很生气,当即来了兴趣:“瞎扑腾你这两只黑翅膀作甚?再给我上脸子小心我断了你的粮食!”   眼见着八哥儿就要被贾琏气得炸毛,叶向晚急忙关上鸟笼子,将贾琏拉走,但依然能听见八哥儿扯着嗓子骂贾琏:【你个小白脸!我要叨死你个小鸡崽子!】   叶向晚看着贾琏仿佛得胜一般的欣喜笑意,无奈道:“你和它斗什么气?它只是一只鸟儿,你是真不怕它叨你是不是?”   他说着就白了贾琏一眼:“你也是够有出息的,和一只八哥儿也能吵得有来有往。”   贾琏双手叉腰笑得得意,“小样儿,和我吵!”   他看向叶向晚,脸上的笑意不散:“晚哥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养的八哥儿、猫爷就没有普通的。一只八哥儿都能和我吵得有来有往,可见它是听得懂我说的话,就是可惜,我听不懂它说的话。”   叶向晚闻言就是一愣,但旋即就回了神,皱眉道:“你也真是会想象,什么八哥儿听得懂你的话,也不怕传出去当你是中邪了。”   “对对对。”贾琏立刻就拍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是我胡说,就是一只普通的八哥儿,哪有什么听得懂人话,都是我的臆想,看来我最近是太累了,这两日要好好休息才是。”   他见叶向晚皱着眉头不甚高兴,忙揽住他的肩膀:“是我的错,我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日后我若是再说这样的胡话,你就照我嘴上打,打得疼了就长记性了。”   叶向晚冷哼一声,“只怕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会不会,有晚哥儿在,我不会忘了疼,只会牢牢记在心里。”贾琏举手发誓,他也确实将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再不说这样的胡话。   “行了,赶紧洗漱用晚膳。”   贾琏忙跟着他去洗漱,屋内暖暖和和,外面则是寒风肆虐。有恒温玉坠在,再加上边上烧着得上好的炭火,可真是春冬两种天。   皇宫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黄内侍就走了进来,“皇上,天全道长已经到了,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快请。”皇帝一听忙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看向殿外。   很快,一个身穿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无量天尊。”男子手里的拂尘一甩,就对皇帝拜了下去,“贫道天全参见皇上。”   皇帝抬手,“天全道长不必多礼。”   “谢皇上。”天全道长直起身站好,任由皇帝打量着。   天全道长瞧着不过四十多岁,下颌蓄着胡子,双目精光湛湛。但仔细瞧去,又觉得那双眼睛里满是看淡世间一切事物的淡然。   皇帝收回视线,道:“天全道长想来已知晓朕请道长前来之意。”   天全道长摸着胡子含笑点头,“略知一二。”   皇帝道:“不知道长可解朕心中疑惑?”   天全道长脸上的笑意不变,“皇上心中所想也不算错。”   皇帝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这般说来,安佑侯果然是我大周之福?”   天全道长摇了摇头,“无量天尊,福星帝星交汇,大周自有福缘。”   皇帝闻言陷入沉思,福星帝星交汇,大周自有福缘?   眼看着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却还不见李海他们回来,叶向晚就道:“兴许是赶不上回来过年了。”   贾琏道:“这几日风雪刚停,许是路上不好走。”   叶向晚点头,“罢了,赶不上过年就赶不上了,安全最重要。”   说了这话没几天就是除夕了,这天叶向晚照去年的奖励给了赏,就和贾琏就去荣国府吃饭。   哪想着刚到荣国府没一会儿,就见林管家过来了,说是李海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不少牛羊。   叶向晚闻言心中惊讶,没想到他们会在过年这一天回来,可想而知路上定然赶得急了。   他和贾母说了一声要回去瞧瞧,谁知贾宝玉也来了兴趣,说要去瞧瞧这边境的牛羊和他们中原的牛羊有什么不同。   想了想,叶向晚干脆带着贾宝玉和迎春她们几个都去了。难得热闹,贾母也允了,走时还不忘叮嘱着叶向晚和贾琏他们一会儿回来吃团圆宴。   回了侯府,就见李海他们在吃饭。   叶向晚走过去抬手止住他们起身见礼,见他们满面风霜叹道:“辛苦你们了,快吃,吃完咱们再说,我先去瞧瞧你们带回来的牛羊。”   李海他们确实是饿了,也就没有推拒,见叶向晚已经出门也就坐下来继续吃饭。   此时侯府的养马的马棚之地儿站满了牛羊,叶向晚粗略数了一下,共有牛羊十二头,羊八头,牛四头。   贾宝玉上前两步被叶向晚扯住,“就在这儿瞧,别往里去,小心他们尥蹶子踢着你。”   贾宝玉也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好奇看着眼前的牛羊,“瞧着确实和咱们这儿的牛羊不同。”   林管家道:“看着倒是不错,只是不知用来耕地如何?”   叶向晚摸着下颌沉思道:“’草原上的牛用来耕地好像不合适,瞧着就比咱们的老黄牛小了些,用来拉犁耕地肯定不行。还是用来吃最好。”   “吃?”探春惊讶道:“可是律法规定不可随意宰杀耕牛。”   叶向晚笑道:“这又不是耕牛,我是特地让李海他们从草原带回来吃的。若是这里面有一头母牛那就好了,回头我养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能生好多小牛。到时就不愁没有牛肉吃了。”   这时李海过来了,“侯爷,这里面确实有一只母牛,身上带着白花儿的就是,其他都是公牛。”   “其实草原上的牛也不多,多是羊马这样的牲畜。”李海解释着,“路途远了些,我们也不好买太多,若不然赶路不方便,便只能先买一些回来。若是侯爷还要,等明年开春我们再去。”   看着李海脸上的笑容,叶向晚笑道:“生意不错?都开始想着明年了。”   李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还不错,这次带回来不少东西。侯爷,此次回来,我们还带回来些兄弟。这一路上若不是我们人多,也是守不住这些东西。”   “带回来多少人?”叶向晚问道。   李海道:“差不多有十多个,都是在战场受了伤只能归家。我以前是陈将军手底下的兵,他知道侯爷要不能上战场的兵做护卫,让我代他向您说声多谢。”   他对叶向晚拱手道谢,“多谢侯爷。”   “陈将军客气了。”叶向晚抬起他的胳膊,“我只是觉得他们厉害,不上战场回来做我的护卫一样很合适。”   “既然都是你以前的兄弟,月钱和你们的一样。至于巡视府上的时间,你来安排就是。”   “是,多谢侯爷。”李海脸上扬起欣喜的笑意。   叶向晚想起李涛,就和李海说了一下:“有件事和你说一声,你大哥李涛前些日子跟着上头组织的小商队出海去了,可能要过些时间才能回来。”   李涛有些担心地皱了眉头,出海?海上风浪瞬息万变,乃是最危险的地方,他不得不担心。   “放心吧,东西我都给他准备得足足的。他这次出去有事要办,不会走太远。”叶向晚安慰道。   李海忧心忡忡地点头。   叶向晚拍了下他的肩膀,“明年下半年许是就会回来。”   见天色不早,贾琏就道:“天气有些变了,该走了。”   叶向晚看了眼黑沉沉的天气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贾宝玉他们,“宝玉,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都别瞧了,该回了。”   贾宝玉他们又看了两眼才跟着叶向晚和贾琏出了马棚。   叶向晚喊来林管家,嘱咐道:“晚上我们就在荣国府那边吃了,你吩咐厨房今儿晚上做些好的,你们自个儿聚一聚,一起过个年,你们也热闹热闹。”   “是,多谢侯爷。”林管家笑着应下。   都叮嘱好了,叶向晚这才和贾琏他们坐上马车,众人往荣国府而去。   到了贾母那儿,贾宝玉就给贾母形容着李海他们带回来的牛羊和中原的不同。    第108章   叶向晚笑这走进去:“等回头我再养段时间, 等生几头小牛后再宰杀一只,咱们也尝尝草原上的牛和咱们中原的牛肉味道有何不同。”   “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好,吃不吃得又有何妨。”贾母笑着对他招手, 叶向晚坐过去, “你那牛羊也没多少,等回头养得多了再说。”   “听老太太的。”叶向晚笑着应下, 看了一圈就瞧见薛姨妈坐在王夫人身侧,薛宝钗则是坐在迎春她们那边。   没想到薛姨妈一家人连贾母的除夕宴都参与, 不过也对,再怎么说也是王夫人的亲姐妹,寄居在贾府不叫她也不好。   不过文嬷嬷也在,还坐在贾母身边,两人说笑着, 颇有晚年好闺蜜既视感。   外面又开始飘了雪, 一大家坐在温暖的厅堂里说话,很快外头就来人说大老爷和二老爷那边已经准备好,要几位爷过去。   贾母看了看时间, 便点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也过去吧。”   叶向晚和贾琏、贾宝玉、贾环等小辈闻言就起身告退去了前院。   和贾赦、贾政祭拜了祖先,一大串繁琐的规矩,去年叶向晚就经历过一次,今年又要经历一次。   祭拜了先祖之后,众人就去贾母处等候开宴。等到时辰差不多了,下人们就陆续上膳,众人开始热热闹闹得用膳。   今年心头去了许多事,即便是叶向晚记得自己不能多喝,还是多喝了几杯, 不过头脑还算清明,只是身上乏软不想动弹罢了。   贾琏瞧着他呆呆坐在椅子上,再仔细看去,就见他眼神有些迷蒙,不禁笑了起来。   “老太太,晚哥儿有些醉了,孙儿这就带他回去。”贾琏向贾母告辞离去。   贾母瞧了叶向晚一眼,笑道:“回去让人煮些醒酒汤,晚哥儿素来不喜喝酒,今儿晚上喝得多了,明儿早上起来怕是要头疼。”   贾琏点头应下:“是,孙儿记下了。时辰不早,老太太也早些歇着,守夜的有旁人呢。”   “嗯,你不必惦记我,我知道。快回吧,晚了路上不好走。”贾母忙命人提着灯笼送贾琏和叶向晚出府。   回了侯府贾琏也没有让下人帮忙,而是亲自背着叶向晚回了房间。他将人放到床上,就去吩咐红珠准备热水。转身再回来时,就见叶向晚在床上坐好,直愣愣地瞧着他。   贾琏笑着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微微仰头看着他:“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叶向晚的皮肤很白,如雪一般。此时双颊染上一抹醉人的酒色酡红,好似上好的胭脂在羊脂白玉上晕染开,更似那白雪皑皑中的一株红梅盛开,惊艳了贾琏的眼眸。   贾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向叶向晚染着一抹绯红的眼尾,凤眸微醺着虚虚睁开,好似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贾琏的身上。   如豆般的烛火映入染上水意的清冽凤眸中,在黑色的瞳孔中宛如一尊明月,散发着幽幽光华。   贾琏着迷般地微微直起身子吻上那双眼眸,小心又虔诚,仿佛怕惊扰了心中的仙君。   微凉湿润的吻落在眼皮上,叶向晚眨了眨眼睛,慢了半拍才道:“你干嘛亲我?占我便宜是不是?小心我揍你!我揍人可是很疼的。”   贾琏嘴角微扬:“有多疼?”   叶向晚歪头想了想,片刻后摇头:“不知道,反正贾琏那孙子被我揍得嗷嗷叫。”   贾琏无奈失笑,这是醉了都不忘寒碜自己两句。   但他还是认真地对叶向晚说道:“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呢?可喜欢我?”   叶向晚不明所以地看着贾琏,好一会儿更是抬起双手捧住他的双脸仔细瞧着,“你长得不错,和贾琏那小子一样好看。”   此前还算清明的脑子,被此时屋内的暖意一熏,只觉得脑子发蒙,好似一团浆糊一般。   贾琏脸上的笑意浓郁,“我是谁?”   叶向晚皱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贾琏!我有些喝多了,要睡觉。”   “先洗漱。”贾琏拉着他不让他睡。   叶向晚鼓起脸颊瞪着他,“不要,今天不洗漱了,困了,要睡。”   说着就开始脱身上的衣衫,贾琏见他这般也只能无奈叹了声气,上前去帮他解下腰带,脱去身上厚重的袄袍。   这时,红珠站在门口问道:“可是要送沐浴的热汤来?”   贾琏道:“先送些热水来,热汤一会儿再送。醒酒汤可是好了?快些送来。”   “是。”红珠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来。醒酒汤是之前就煮好的,不过是在灶上温着罢了。   清荷端着一盆温水跟在红珠身后进来。   贾琏挥退二人,就端过醒酒汤哄着叶向晚喝下,“喝些醒酒汤,免得明儿头疼。”   叶向晚过去闻了一下就皱了眉头别开头,“不喝。”   贾琏轻声哄着叶向晚:“你乖些,喝完就能睡了。”   叶向晚不想耳边再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耐烦地喝了几口贾琏喂过来的醒酒汤就推开汤碗躺床上睡下。   贾琏无奈地将剩下的醒酒汤喝下,这才端着水盆过来,把干净的布巾浸入温热的水中浸湿再拧干,为叶向晚擦拭着脸颊和脖颈、耳后。   他知叶向晚爱洁,每日定要洗漱过后才睡。今儿只是脑子混沌了才没有洗漱,刚才一通折腾身上定是起了汗,若是不擦拭一番,只怕夜里睡不安稳。   将自己收拾好,他才在叶向晚身边躺下。   他将人揽入怀中,“除了你,我还未曾这般伺候过别人。”   低头瞧着红润的双唇,贾琏情不自禁地吻下去,辗转碾磨,即将要控制不住自己时才离开。此时叶向晚的双唇已经红艳微肿,自带一股迷人诱惑的风情。   贾琏忍不住又在其上流连了一会儿才掀开帐子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身的水汽回来。在被窝里将自己暖得暖和了才再次将人抱住睡下。   第二日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叶向晚坐起身打了个呵欠,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火辣辣的疼意,他皱着眉头抬手摸着自己的双唇,好像没有什么破。   叶向晚挽起帐子,拿出一面巴掌大的玻璃镜出来,一照就瞧见镜子里的自己双唇红艳微肿。他微微眯起眼睛,贾琏!   刚洗漱好的贾琏忽然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回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叶向晚穿着自己做的棉拖就往外间走,就见贾琏正往这里走。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贾琏肩头的衣服就拉着人进了里间,“说!是不是你干得好事?”   他指着自己微肿的双唇,瞪着眼睛质问着。   贾琏握住他的手,笑道:“心上人在怀,我岂能忍得住?晚哥儿就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叶向晚哼了一声,“一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儿,你这样让我怎么出门?”   贾琏仔细瞧着他的双唇,似乎比之前消下去许多,“我一会给你再上些药,很快就能消下去。再说,外人便是瞧着也瞧不出来。”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能发现也是因为觉得嘴唇有些发麻发辣,这才会拿着镜子照。   好在,他们要出发去荣国府的时候叶向晚的双唇恢复了正常。   “下次不许这样亲!”   贾琏紧紧扣住他的手,闻言笑了:“听你的。”   只要不再亲得这般模样应该还是可以的。   两人刚要走,宫中就来了人,是经常来侯府传旨的小内侍。   “徐公公。”叶向晚笑道:“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徐内侍笑道:“皇上并无什么吩咐,只是命我来给侯爷送赏的。”   “送赏?”叶向晚和贾琏对视一眼,忙躬身跪下接旨。   徐公公并未拿出圣旨,拂尘一甩就道:“今儿只是一道口谕,圣上说了,侯爷这一年来甚是辛苦,恰好玻璃坊有了新品,特送来给侯爷把玩。”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就捧着一个木匣子过来。   叶向晚和贾琏起身接过,徐公公对叶向晚示意了一下,叶向晚会意地将木匣子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愣住。贾琏亦是,因为他刚刚在叶向晚的手里见到过。   “这······”叶向晚看向徐公公,眼里满是疑惑。虽然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他装傻。   徐公公笑道:“这是玻璃坊的新品,说是玻璃镜,人影清晰无比,皇上特意吩咐给侯爷送来一面把玩。如今玻璃坊里的师傅技术娴熟,侯爷若是喜欢,那儿还有。”   听他这么说,叶向晚明白了,忙道:“还请公公告知皇上,此物臣甚是喜欢,打算订购一些送予家中亲眷,不知玻璃坊那儿此时可是得闲?”   徐公公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得闲,得闲,自然是得闲的。侯爷打算先定多少?”   叶向晚道:“如匣子里的这般先要五十面,大小无妨,可以多些其他样式。而后再要十面大些的,做得精致漂亮些,我要拿去放梳妆台上。”   徐公公闻言心中有了数,笑盈盈地回去复命了。   等人走了,叶向晚拿出匣子里的一面小镜子,镜子不大,镜面不过巴掌大小,镜面乃是圆形,上面镶嵌了几颗红宝。后面乃是鎏金的铜制,上雕刻着鸾鸟,下方更是连着光滑的手柄,瞧着精致又富贵。   “皇上可真是好打算。”   贾琏笑道:“咱们有个芙蓉妆,将玻璃镜放入铺子里售卖,只要消息传出去自会有人去买,去订购。现成的消息渠道不用白不用。”   他接过叶向晚手里的玻璃镜,“好歹还给了你一面镜子做报酬,大年初一的赏赐,别人可不见得有。”   叶向晚将玻璃镜子拿回来放入匣子里合上,闻言就道:“别人有的是除夕那晚就得了赏赐。”   贾琏打趣他:“除夕日的赏赐那是一批一批的送,昨儿你不也有?好歹今儿是你独一份儿的。”   “正好。”叶向晚将匣子往贾琏怀里一塞,“拿去放我那梳洗台子上。”   贾琏将匣子递给林管家,让他送去后院,就跟着叶向晚上了马车去荣国府。   皇上派人去安佑侯府送赏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等他们到了荣国府,贾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贾宝玉笑问道:“圣上这次又给了什么赏?”   “一个好东西,回头给你瞧瞧就知道了。”叶向晚故作神秘,引得贾宝玉心中痒得紧,奈何他就是不说,可是让贾宝玉急得不行。   贾琏笑道:“不过等个几日,何必这般着急。”   贾宝玉叹道:“不知还好,如今一听二嫂嫂这样说,我这心里就好似爪挠般难受。”   贾母笑着揽住他:“你琏二哥说得对,早晚叫你知道何必急于一时。”   不多时,林如海携着林黛玉就来了。贾宝玉一看见林妹妹就笑着迎上去,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林如海在拜见贾母后,就被贾政请走说话。   秦可卿很快也跟着尤氏来了,贾珍和贾蓉拜见了贾母后也去了前院。   跟着秦可卿来的还有一个和贾宝玉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只是比他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又举止风流,只是羞羞怯怯,多了些女儿之态。①   秦可卿给贾母介绍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单名一个钟字。”   秦钟上前给贾母见礼,贾母仔细打量着笑着点头,又让鸳鸯去备些表礼,“是个好孩子,样貌出众,可是将我的宝玉都给比下去了。”   秦可卿笑道:“可当不得老太太这样夸,他如何比得过宝兄弟,不过是堪堪入眼。”   贾宝玉瞧着呆了,喃喃道:“世上竟有这等人物,往日里我竟浅薄了,可恨我竟今日才得见······”   林黛玉推了推他,“在想什么?好一个呆子。”   贾宝玉回了神,只笑道:“我只觉他神采出众,不似凡人,更不似我这般污浊之人,污了这个富贵处。”   “又说痴话,今儿见了一个说他好,明儿见了一人,怕是又说好了。”林黛玉笑他只瞧得见好看的。   “既是好,自当要说好。”贾宝玉笑着没有反驳,他转头看向秦钟,问他读什么书,一来二去两人相谈甚欢,不觉坐到一处亲密交谈起来。   叶向晚瞧着无奈摇头,这是又犯了痴性子。   贾母这里都是女眷,脂粉味儿在炭火的熏烤下散发得愈发浓郁。叶向晚之前起身出去走走,贾琏见状也忙跟着出去。   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一口凉气直入肺腑,叶向晚觉得头脑都清明了许多。   两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处观景亭才坐下,“我似乎还从未好好观赏过府里的景色。”   贾琏招来仆人让他送些热茶和点心过来,却被叶向晚拦下,“不必,等他们送来也该凉了。”   “不凉,食盒下放些炭火足够保温。”贾琏按住他的手,顺势握住,招来丫头快些送过来。   丫头很快就拎着一个食盒过来,将热茶和热点心放到桌子上才退下。   看着精致的点心,叶向晚吃了一块,“过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这几日过去,也不知会长多少肉。”   贾琏笑道:“总归你又不会胖。”   “那倒是。”叶向晚笑了起来,他力气大,吃得多消耗的也多,因为他的拎石锁锻炼又再次捡了起来。   荷花池的残荷自有一番别样的美景,只是叶向晚没有这个审美,看了一会儿见落了雪就回了贾母那儿。   过年期间,叶向晚和贾琏一直很忙,要去宁国府吃酒,还要接贾宝玉的帖子去吃酒。得了闲还要请贾母过去侯府。   热闹是热闹,却也容易疲累。好不容易等这年过去,叶向晚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就躺在榻上歇着。   “还有个元宵快到了。”贾琏笑着提醒他。   却被叶向晚拿起便是的软枕砸向他:“滚!”   就不能让他好好歇歇,真是没眼色!   只是歇了一会儿,他就坐起来让红珠将李海他们带回来的羊毛送来,他要看看。   很快红珠和清荷,并小北小南几个就抱着几个大麻袋进来了。   这次李海他们带回来不少羊毛,足足有五个大麻袋。   一打开麻袋就是一股极其腥膻的味道,红珠他们都皱着眉头,“侯爷,您要这羊毛做什么?这味道也太大了些。”   叶向晚道:“自然是有用。”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叹道:“可惜这个天气还不能开始收拾。”   贾琏疑惑问道:“怎得?”   叶向晚道:“需要先清理、清洁再晒干。”   “这有何难?”贾琏闻言笑了,“着人在空屋子里垒个炕,将清洁好的羊毛铺上烘烤干可行?”   “不好。”叶向晚摇头,“控制不好温度,我这些羊毛便全毁了。还是等天气暖和了,再来清洗这些羊毛。不过现在可以先让人将这些羊毛进行简单的分拣,将里面的脏东西捡出来。”   他看向红珠,“你去找林之孝家的,问她要几个做事细心的丫头或婆子,来将这些羊毛分拣干净。”   “是。”红珠很快就领命去找林之孝家的要人。   叶向晚看着屋里的羊毛忽然叹了一声,“去年李海他们走的时候忘记叮嘱他们要将这些羊毛分类装,如今全都装在一处,也分不出都是什么羊的羊毛。”   贾琏好奇问道:“这羊毛不同有何说法?”    第109章   叶向晚和贾琏说了些关于什么样的羊毛是何做什么样的东西, 贾琏听了连连称奇,“不曾想这不同种类的羊毛还有这般说法。”   “所以,等开春李海他们再去时, 要让们将这些羊毛都按种类分开装。”   贾琏颔首, “也可,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最多只是多费几个麻袋。对了,这次李海他们带回来不少上好的皮草和宝石, 还有些那边特产的药材,你看看要怎么安排。”   叶向晚让人将那些东西拿过来,确实都是上好的皮草,有貂皮、狐皮、狼皮等皮草。全都是一整块的皮毛,并无破损。也不知李海他们怎么收购的。这样的皮草可是很难得的, 一眼看去就见皮毛油亮顺滑, 好似绸缎一般滑溜。   贾琏翻着一张红色的狐皮,“这件不错,瞧着喜庆。”   叶向晚瞧着还有几张红色的狐狸, 便道:“这几张皮子就拿去给迎春她们四个做个大氅。还要给薛家姑娘一些,既然来了也不好厚此薄彼。这张貂皮颜色黑中带着些微的紫色,正好可以拿给老太太用,至于其他的狼皮就给大太太和二太太一人一张。”   贾琏见他三言两语就将这些皮子给分配好,就问:“你不要?”   叶向晚指着一边的剩下的貂皮和狐皮道:“那不是还有,我不太需要这些皮子,再者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还有这些宝石什么的,拿给四位妹妹做个压箱底的物件儿,她们几个除了林妹妹,手里几乎没有什么好东西, 这东西我也用不上,不如给了她们。”   贾琏倚靠在软枕上,闻言笑道:“她们真是托福才遇着你这样好的二嫂嫂。”   “少给我戴高帽。”叶向晚不理他,径自给那些宝石分开装入匣子里,“你可要两个?”   贾琏摆手,“我就不要了,没什么用处。”   “行。”叶向晚见他不要,也没有再说,很快就将那些宝石分装完毕,随后就放到一边,打算等过两天再送过去。药材就不必了,全都存入了库房。   不多时,红珠从林之孝家的那儿将需要的人都带来了。   叶向晚给她批了一间空房间,专门用来清理这些羊毛。闲来无事,他过去监了一会儿工,见她们做得不错,点头放心了,“你们好好做,做好了侯爷我有赏。”   这话一说,那些分拣羊毛的人越发得用心仔细了。   过了元宵,年就算是远去了。开了春,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   休息了一段时日,李海他们就再次向叶向晚道别。   这次,叶向晚叮嘱了李海他们,再收购羊毛时最好分类装袋。李海自然应下。   这次去的还是年前李海那些人,他带回来的这一批人则是留在府中,就不跟着出去了。   送走李海他们没有多久,玻璃坊那边也将叶向晚订购的玻璃镜子送来了。   叶向晚将那些小镜子拿出十五面出来,其余的都送到芙蓉妆售卖,稍微大些的镜子,一面着人送到林府,其他的则是全都带着去了荣国府。   只是没想到林黛玉也在,“早知林妹妹也在老太太这里,我就不将东西送往林府了。”   林黛玉笑道:“二嫂嫂又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叶向晚正要说,就瞧见了贾宝玉走了进来,“宝玉今儿没去学堂?”   贾宝玉笑道:“这两日得了风寒,老太太就给我请了几日假,二嫂嫂这是送得什么?”   叶向晚挥手,红珠等人将东西送上来,“你不是好奇圣上初一那日给我送了什么?这就是,打开瞧瞧。”   贾宝玉好奇地走过去,掀开罩住一面玻璃镜面的布罩,顿时就被里面清晰的面容吓了一跳:“好一个清晰的镜子!”   虽是第一次见这样清晰的镜子,贾宝玉却丝毫不觉得害怕,拿过那面镜子就送到老太太跟前,“老祖宗,您瞧,好清晰的一面镜子!”   “哟!”贾母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颇为惊奇,就连自己脸上几条沟壑都照得清清楚楚。   林黛玉她们见状也顾不得矜持,忙起身跑到拿着镜子的丫头身边,将那几面镜子上的布罩给掀开,一个个都惊呼出声。   “林妹妹的那面我给送到林府了,等回去就能瞧见。这里还有些小些的手持镜,你们小姐妹拿着随时都能整理衣着仪态。”叶向晚让红珠将那十五面小镜子放到桌子上。   许是小镜子更让小姑娘喜欢,林黛玉她们五个见到这些手持镜一个个的都将那几面稍大的镜子给忘在脑后,都围着手持镜挑选着。   叶向晚看向王夫人和邢夫人:“大太太和二婶婶的那面梳妆镜我已经着人送去您二位的院子里了,还有几张皮子,不值什么钱,只当做个压箱底的就是。”   邢夫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当即就喜笑颜开,“晚哥儿送的东西不在值不值钱,更重要的是心意。”   王夫人也笑道:“多谢晚哥儿想着我们了。”   “只这大些的镜子不多,我只订购了十面,老太太和几位妹妹分一分,许是还能剩下一面。”叶向晚吩咐人将东西都放好,“这剩下的一面就劳老太太收着了。”   贾母接过贾宝玉递来的手持镜瞧着,闻言就笑道:“不碍事,一会儿你将这面镜子送到东府去,正正好。”   “还是老太太您想得周到,我倒是忘了这一点。年前李海他们回来,带回来些皮子,我挑了些好的,给您和几位妹妹并宝玉拿来一些,做个大氅、帽子都好。”   红珠捧着包裹送到贾母面前,贾母打开瞧了一眼,就见其上放着一个小些的匣子,视线略过匣子看着貂皮,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是上好的紫貂皮毛,晚哥儿有心了。”   她让鸳鸯将东西收好,又见贾宝玉、迎春她们几个都有,不禁笑道:“何苦都给了出去,你那儿可还有?”   “我那儿留得有,老太太放心。”叶向晚笑道。   薛宝钗没想到自己也能收到这些礼物,心里不由暖意融融,“多谢二嫂嫂。”   “薛表妹不必客气。”叶向晚对着红珠吩咐了一句,红珠就拿着那面镜子出去找到小北,让他将这面镜子送到东府去。   贾珍接到这面镜子时也是震惊了一瞬,随即就将这面镜子着人送到秦可卿那儿去了。   尤氏知晓后心中怒火难耐,却又不得不压住,一时间郁结于心便病倒在床,无人处暗自垂泪心伤。   叶向晚自是不知自己送的这一面镜子惹出这样的风波来,此时还在贾母这里。   贾宝玉见皮子不错,便道:“林妹妹身子骨弱,不若我的也给林妹妹拿去做个大氅、披风。”   林黛玉笑道:“我那儿有的,这些你自己用就是。”   贾母揽住林黛玉,笑呵呵地看着贾宝玉:“你妹妹那儿若是没有自有我给,你二嫂嫂给你的这些你自己留着就好。”   邢夫人得了叶向晚的话在贾母这里也待不住了,看了眼天色就想向贾母告辞,只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王夫人起身告退,她现在管着家,琐事过多,因此在贾母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去。   邢夫人顺势跟着王夫人起身向贾母告退,快速离开这里回自己的院子瞧稀奇去了。   叶向晚也没有在贾母这里多待,王夫人和邢夫人走后没有多久他也告辞离去。   贾母好说歹说留他在这里用了午膳才将人送走。   叶向晚在府里悠闲看电影,丝毫不知芙蓉妆里的小镜子已经卖脱销了。   有那询问地址的,提前得了消息的李掌柜就将玻璃坊的名字说了出去,不少人一窝蜂地涌到玻璃坊订购玻璃镜子。   只有少数人依旧在芙蓉妆订购,因为她们知道,以她们的身份若是去玻璃坊直接订购,不定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还不如在芙蓉妆订购来得好。   天气变得暖和,叶向晚本想着是否种植红薯,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等土豆和玉米都散下去种植之后再考虑红薯和水稻的事情。   做了决定后,叶向晚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每日里只宅在家中。   如今贾宝玉要上学堂,林黛玉、迎春她们要受嬷嬷教导,也是无暇过来玩儿,叶向晚便觉得无聊了些。不过好在他手里有平板在,可以玩游戏、看电影电视,也算是有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贾琏笑道:“你若是无聊和我玩乐就是,我陪着你。”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我一瞧你就知你心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你是和我玩乐还是玩儿我?”   贾琏笑了,抓住他的手不松:“为何不是你玩儿我?只要和你亲近,我任君采撷。”   叶向晚呸了他一口,“尽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若不喜我便不说。”贾琏俯身过去,欲要亲吻:“冬日里你可是晾着我近两个月。如今天暖,也该补偿我些。”   “补偿个屁!”叶向晚说着就要伸手推他,却被贾琏抓住手腕俯身压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俊俏的脸,勾人的眼,叶向晚忍不住回应过去。   贾琏好不容易吃到点儿肉渣,便是可劲儿着吃,直到叶向晚不耐烦地要一脚给他踹下去,他才收敛着消下去。   叶向晚一向好眠,只这日夜间却有些睡得不太安稳。刚疲累得入睡,便瞧见一佳人款款走来。    第110章   “秦可卿?”叶向晚微微蹙眉头看着来人。   “婶子······”秦可卿刚笑着喊出这个称呼, 就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震惊地瞧着叶向晚,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错了!错了!怎会如此?”   此时浓雾渐起, 秦可卿逐渐退入浓雾中消失不见。   叶向晚眉头紧拧着,什么错了?他正要追上去, 一股失重感陡然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贾琏也被惊醒, “可是做噩梦了?”   叶向晚大口喘息着,抬头瞧着贾琏,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原本这个婶子是王熙凤!所以秦可卿才会说“错了、错了”的!   他刚要说话,就听外面有人传话:“东府大奶奶没了!”   叶向晚闻言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看向贾琏, 贾琏已经掀开被子起身, 命人掌灯。   “没了?”叶向晚也急忙忙穿衣,和贾琏一道去了东府。   此时东府一片灯火通明,里面人来人往, 乱哄哄的哭喊声。   相比之下荣国府离东府更近,所以等叶向晚和贾琏到时,贾赦、贾政、贾宝玉等一众贾家子弟已经尽到。   叶向晚瞧着哭得比死了爹都伤心的贾珍别开了眼,他走到贾宝玉那边,问道:“怎得不见珍大嫂子?”   贾宝玉红着一双眼睛叹道:“大嫂子犯了旧疾,起不来身。”   闻言叶向晚也没有多说,只是站在一边瞧着贾珍等人商议秦可卿的丧事。   看着要将丧礼办得极尽奢华的贾珍,叶向晚叹道:“人死如灯灭,这丧事办得再是如何辉煌灿烂,她也是瞧不见的。这般奢华, 只怕不妥。”   贾琏何尝不知道不妥,只是贾珍如今正是伤痛之时,如何肯听,“劝也劝了,他一意孤行,也是无法。”   不多时,传来消息,秦可卿身边那位叫瑞珠的丫头撞柱而亡,贾珍闻之将其以孙女之礼收敛。另一个叫宝珠的丫头见秦可卿无所出,便甘愿为其义女,为其摔丧驾灵。   贾珍便立刻传下令来,命府中众人称其为小姐。   瞧着这一出出的热闹,叶向晚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第二日晚间回了府,他还在想着夜间秦可卿入梦一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贾琏见他神思不属,便问:“可是累了?”   叶向晚摇了摇头,“还好,没想到珍大哥对蓉哥儿媳妇的丧事这样上心。”   贾琏垂眸轻轻嗤笑一下,“她本就是个好的,两府见了谁不称赞。如今年纪轻轻故去,珍大哥自然伤心。”   可这伤心的也太过了,生怕谁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似的,叶向晚暗暗嘀咕着。   贾琏见他倚靠在软枕上,神色疲倦,便走过去给他揉捏着肩膀,“累了就先去歇歇,看珍大哥这样子,只怕这丧仪时间不短,后头还有忙碌之时。”   叶向晚微微阖上双眼叹了声气,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儿夜间梦见秦可卿一事。前世他曾听说过红楼梦中有一个仙家宝地,叫什么“太虚幻境”,具体的花仙精灵仙子的他也忘了差不多,只记得林黛玉并荣国府一众小姐妹都是那些花仙精灵下界。   但自他来到这里,却还未曾见到什么起奇异之事,难道这个真实的世界真有什么太虚幻境?   秦可卿呢?她也是太虚幻境里的花仙精灵吗?如果她是,那么她在梦中喊得那两句话一定是王熙凤既定的命运被改变。自己的出现改变了王熙凤的命运,太虚幻境会如何做?又会如何对付自己?   贾琏见叶向晚紧紧皱着眉头,不觉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心,“在想什么?”   叶向晚睁开眼睛看着满眼关切之意的贾琏,缓缓道:“昨儿夜间,我梦见了蓉哥儿媳妇。”   贾琏当即就是一愣,就连揉捏他肩膀的手都顿住,“梦见了蓉哥儿媳妇?”   若是以前,他只会说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可经过重生一事,他不敢肯定了。晚哥儿和蓉哥儿媳妇素来不怎亲近,便是入梦,也该去东府之人的梦里头,怎会出现在晚哥儿的梦中?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道:“不过一个梦罢了,你若觉得不安,等过些时候我带你去寺庙中拜拜,去去晦气可好?”   “到时再说。”叶向晚没有拒绝,也没有明确应允。   他闭上眼睛,在贾琏轻柔的按揉下缓缓睡去。贾琏看着他的睡颜陷入沉思,打定主意要带着叶向晚去庙里拜拜。   如贾琏所言,秦可卿的丧仪时间只停灵就到了七七四十九日,请了禅僧超度,又请道士解冤洗业。怎么奢华怎么来,就连棺木都是用上好的木材,还是当初义忠亲王要用的,如今却被贾珍要来装殓秦可卿。   送殡之时,来者皆是高门子弟,王孙公子,便是四王也都设了路祭。就连北静王都亲自来路祭。   叶向晚和贾琏下了马,站在一边瞧着北静王和贾宝玉说话,“北静王和宝玉倒是谈得来。”   贾琏笑道:“都是出色的,自然惺惺相惜如遇知己。”   “世人都爱看美好之物,宝玉尤甚。”叶向晚瞧着贾宝玉和北静王相谈甚欢,就道:“上次老太太寿诞时,北静王和宝玉并无得见,今日见了怕是又要赞叹是个神仙人物。”   “在他眼中,就没有不是神仙人物的。”   说完话,一众人继续启程前往铁槛寺。一应送灵之事完毕之后,叶向晚也就没有多留,随着贾赦、邢夫人等人回了城。只有宝玉,因着王夫人帮着管理秦可卿丧事一应事宜,要等几天才能回去。因此宝玉便也跟着留下。   坐在马车里,叶向晚整个人都靠在贾琏的身上,“不曾想这丧事真是累。”   富贵人家的丧仪当真是繁琐,没有个好身板还真不行。   “丧仪结束,等回了家便能好好歇歇。”贾琏放松了身体让他靠的舒服些,他不算太累,到底是隔房的嫂子,不能频繁请假,只头一日请了假便正常上朝上值,一应事宜都由叶向晚帮衬着,故而叶向晚更累些。   马车停下,赶车的马夫将马车帘子掀起,叶向晚下了马车。刚站定,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僧一道,正往这边看着。他也没有在意,只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忽然,他再次看了过去,却已经不见了那二人身影。他当即就生了一身冷汗,定定望着刚才那一僧一道出现的地方。   他敢肯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他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二人。速度如此之快,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有的速度!难道他们就是红楼梦中一开始出现的那一僧一道?   贾琏下了马车见他往那边瞧,就好奇地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在看什么?”   叶向晚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忧色:“我刚才看见了一僧一道,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一僧一道?”贾琏心中一凛,想起前世宝玉和凤姐中邪之时,眼看着人就要不成了,谁知来了一僧一道,只念了两句话人就又成了。难道晚哥儿说的那一僧一道就是他们?   他们来这儿做什么?难道要把他的晚哥儿带走?   想到这儿,贾琏就是一阵心慌,忙给门子说:“以后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出现不要让他们靠近府门。”   门子虽然不解,却还是听话应下,“是,二爷,小的记下了。”   贾琏拉着叶向晚急忙忙进了府,回到房间就担忧问道:“你的手有些凉,可是哪里不适?”   叶向晚回了神,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管他们是什么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现在还不知他们的目的,就这样胡思乱想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就歇会儿,一会儿到晚膳时我再喊你。”贾琏催促着他去休息。   叶向晚也实在是累了,便脱下外衫躺到床上歇下。   贾琏坐在椅子上,还在想着那一僧一道的事情。那僧道二人来得如此奇怪,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只是他们来去匆匆,贾琏也不知该如何找到他们,只能先将此事放在心上,等来日见到再说。   郊外,一僧一道两个邋遢的身影正在唉声叹气。   “仙姑真是给了咱们一个好差事。”跛足道人摇头叹着。   癞头和尚也摇头叹息,“可不是?咱俩不过山野间一野修,哪有那般大的法力将人送走,将一切拨乱反正。”   跛足道人看向癞头和尚,到:“如今那位可是你我都动不得的,但仙姑的命令我们也不能不听,这可如何是好?”   癞头和尚想了想,眼睛就是一亮:“不若你我先在此留下清修,等到仙姑召唤,咱们再去说明?”   “也好,反正以你我如今修为,也上不得太虚幻境面见仙姑。”跛足道人点头赞同,随后二人就隐入山林不见。   一觉醒来,身上的疲累去了许多。叶向晚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几时了?”   贾琏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时间就道:“酉时了,可要上膳?”   “上!”叶向晚只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贾琏忙吩咐下人上晚膳,等叶向晚洗漱好就一同落座用膳。   “过些日子我休沐,到时陪你去庙里拜拜。”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你还真打算带我去庙里拜啊?”   “去去晦气。”贾琏坚定地眼神里写满了不容拒绝,“一定要去,不然我不放心。”谁知蓉哥儿媳妇还会不会来纠缠晚哥儿。   叶向晚是不想去的,若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什么的,他要去去了,万一被看出来自己不是原主怎么办?   “我不想去,麻烦。”   贾琏握住他的手,柔声劝道:“还是去拜拜,万一蓉哥儿媳妇再来你梦中打扰可怎么好?去拜拜,沾沾佛家的佛光,管她是什么妖邪,定伤不了你。”   但随贾琏怎么说,叶向晚就是不去。最后贾琏无奈只能作罢。   他瞧着叶向晚忽然想起他那种种奇异的手段,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点:莫不是晚哥儿担心被那些禅师看出不对?   若是因为此,那还真不能去。   贾琏暗暗想了想,便道:“不去便不去了,等回头我去庙里替你拜拜,再请回一尊菩萨。咱就在家里拜,一样顶用。”   不过最好还是去拜会一下天全道长,毕竟当初他们的结合是因为天全道长的批语。   这件事就不必告诉晚哥儿了,日后他若见到天全道长,也不会以晚哥儿的名义去见,而是以他自己的名义。   叶向晚抬眸看着他,没想到他还忘记拜菩萨这件事,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麻烦了。   用过晚膳,两人喝着消食茶,红珠走了进来。   “侯爷,那些羊毛已经阴干,接下来要如何?”   叶向晚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我记得桂花会纺织?”   红珠笑道:“会,之前胡师傅送来那架梅娘纺织机还是桂花试的。”   “既如此,那就让桂花去试试,瞧瞧能不能将那些羊毛纺织成线。”叶向晚走进里间将关于羊毛纺织的小册子拿了出来交给红珠,“你识字,就由你协助桂花纺织那些羊毛。”   红珠接下册子福身一礼,“是,那奴婢这就去和桂花说一声。”   “等羊毛纺织成功,你打算怎么做?”贾琏问道,“可要再开一家铺子?”   叶向晚摇头,“先看着吧,收购羊毛一事当初咱们也说过,若是用的好了,对边疆也是一件好事。等羊毛纺织成功,我就将这件事和圣上说一声,到底是和边疆做生意,怎么也得和上头通个气才是,毕竟我如今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贾琏点头赞同,“你说得在理。”   他看着叶向晚忽然笑了,“你现在做甩手掌柜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能偷懒就偷懒,没必要非要自己一个人将所有事情都完成。就算我不参与,这其中一样有我的功劳在。”叶向晚挑眉自得,能甩手何必要给自己加担子。   贾琏凑近,在他的唇上偷得一吻,“但有些事还是要尽力亲为,比如此刻······”   叶向晚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和你说正事,总是正经不过三息。”   推开还要凑过来的脸,他转身就回了里间,贾琏急忙忙跟上,从身后将他抱住,“晚哥儿,我想你了······”   “天天见,还想?有何好想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向晚转过身看着他,捏着他的脸没好气地道:“就属你没脸没皮。”   贾琏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若是有脸有皮,此刻说不定我还被你拒于千里之外,哪儿能如此。”   他又亲了一下他的双唇,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欢悦,就连那双桃花眼都写满了温柔爱意。   叶向晚轻抚着他的眼尾,呢喃道:“你这双眼睛惯会骗人······”   “不骗你······”贾琏亲吻着他,话语含糊不清。   修长的手慌忙拉下帐子,遮住了好一场热闹的“对决”!   贾琏说到做到,休沐那日独自去了城外的寺庙,寺庙挺有名,周边百姓经常去这座寺庙里拜佛。他捐了五百两香油钱,请回一尊观世音菩萨。   回来之后就在后院找了间屋子做了小佛堂,拉着叶向晚一道去小佛堂拜菩萨。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反正叶向晚拜完之后心里安定不少。   贾琏见状也松了口气,有效果就好。   他凑到叶向晚身边坐下,就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背心样式之物在摆弄,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叶向晚笑道:“这是羊毛做成的背心,还有一件毛衣正在做,你瞧瞧如何?”   贾琏接过去仔细瞧着,“摸着倒是柔软温暖,这就成了?”   “对,而且我可是特意精选了上好的羊毛才让桂花去纺织的。”叶向晚推着贾琏换上试试,“这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快穿上试试。”   贾琏也好奇这种羊毛背心穿着如何,听着他又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心中更是高兴。脱下衣服就将羊毛背心穿上,只是现在这个天气,穿上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就冒出来一层汗来。   他只能将羊毛背心脱下,穿上原本的衣衫,“冬日里穿上会很保暖,是个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我能这么费事?”叶向晚看着羊毛背心,眼里满是笑意,虽然以目前的手段做不成羊绒大衣之类的衣物,但做成背心和毛衣已经足够。   等那件毛衣做好,叶向晚就带着这两样东西去了皇宫。   皇帝现在很开心见到叶向晚,因为一见到他就说明自己又有好东西了。   “今儿来,可是有事?”皇帝期待地看着叶向晚,那热切的眼神直瞧得叶向晚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黄内侍轻轻提醒了一下,皇帝回过神就收敛了有些热切的眼神。   “皇上,今日臣来乃是有件喜事。”叶向晚压下心里的奇怪,将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遍,末了就将羊毛背心和毛衣,还有一个折子呈了上去。   黄内侍将背心和毛衣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接过去,一入手就感受掌心下一片柔软温暖,他拎起毛衣展开仔细瞧着,好一会儿才将毛衣放下,拿起那本折子翻开认真看着。   那里面是叶向晚写的关于羊毛所延伸的各种可能,皇帝看着看着逐渐严肃起来。   许久,皇帝才合上折子看向叶向晚,眼里充满了满意的笑意,“叶爱卿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所行所想皆为朕、为大周。这件事朕知晓了,辛苦叶爱卿了。”   “能帮到皇上臣就不辛苦,况且臣只做了开头,日后如何就要皇上费心辛劳。”叶向晚谦虚笑道。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得浓郁,这一天,叶向晚进宫,走得时候又是宫中内侍带着赏赐护送回府。   其他人瞧着无不感叹疑惑,怎么安佑侯一进宫,出宫就带着赏赐和荣耀?   御书房   皇帝将那件毛衣递给黄内侍,“收好,等到天冷朕要亲自试一试。”   “是。”黄内侍接过毛衣仔细叠好收起,将这件事牢记在心中。   “朕记得荣国府还有一位姑娘在后宫?”皇帝忽然想起这件事。    第111章   “是。”黄内侍躬身应道, “如今入宫已有十几年,此时正在皇后宫中伺候。”   皇帝沉吟道:“上皇身子不适,朕打算放出一批宫女为上皇祈福。”   黄内侍笑道:“皇上英明, 上皇若是知晓此事定会龙颜大悦。”   皇帝勾唇笑笑, 龙颜大悦?只怕要怒急攻心了。   黄内侍很快就将这件事告知皇后,皇后知晓了皇帝的心思之后, 就将贾元春和其带进宫来的丫鬟抱琴一同添入出宫名单上。   没几日,宫中就放出一批批宫女, 贾元春是第一批被放出来的。   贾母知道贾元春被放出宫后心思复杂,回过神就忙叫管家去接人。   王夫人轻拭着眼泪,心中既是高兴女儿回来,又失望没有得贵人眼,上位做贵人。   贾母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提醒道:“不管如何, 元春回来也是一件好事,你莫要在她面前说些寒心的话。”   “老太太放心,元春是媳妇的心尖肉, 怎会说那些。”王夫人还是心疼这个闺女的,知道事情已经落定,便也放下了这个心思。   贾母叹道:“当初送元春去那不得见人之处,不过是府中子弟不争气,想要多条后路罢了。如今琏儿眼见着进取有加,元春回来也好。”   王夫人心中难过,贾琏再出息那也是大房的,哪里比得上自家人?若是元春得了贵人眼,她的宝玉也能沾上些光彩。   如今被放出宫只得了些许赏赐,白白蹉跎了这么些年的时光。   元春很快就被接回了府, 王夫人和她母女相见,不由抱头痛哭。   瞧着十几年未见的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王夫人泪流满面,心里的失望此时也都尽数放下,心中只有无尽的心疼和怜惜,亦有相见的欣喜。   叶向晚得知贾元春回来还愣了一下,红楼梦最出名的是什么,除了宝黛初见,便是贾元春封妃省亲建大观园。便是他不熟悉红楼梦的故事剧情,也都对此有所耳闻。   可现在呢,封妃没有了,贾元春直接出宫回家了,那岂不是说大观园也没了?   没了就没了,不过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园林罢了。   “老太太如何说的?”叶向晚问来人。   来人笑道:“老太太请侯爷和琏二爷晚上回去用膳,也见见大姑娘。”   “好,回老太太,就说我一会儿就去。”   来人传了话便出了府回去。   叶向晚想了想,便让小北去户部那儿给贾琏说一声,晚上也不必回去直接去荣国府,而他则是坐上马车去了荣国府。   到了贾母那儿,就见王夫人、邢夫人、迎春几位姑娘都在,就连贾宝玉都被贾母从学堂叫了回来。   叶向晚向贾母等见了礼,坐在贾母身边的女子忙起身避开。   他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但也足够他看得清楚,一双剪水秋眸颇具神采,只是此时眼眶有些微红,更添几分柔弱之美。   贾母笑道:“这是元春,你那大姐姐。”   “大姐姐。”叶向晚见了礼。   “元春,这是你那琏儿弟弟的媳妇,亦是安佑侯。”   贾元春轻拭了拭眼角之泪,笑着:“因着家礼我受你这一礼,若是论国法,需得我拜你一拜。”   说着就盈盈福身一礼,叶向晚忙抬手止住:“大姐姐不必多礼,今儿这里并无外人,都是一家子,该论家礼,说什么国法不国法。”   “如今琏儿在户部任职,此时还未下值,要等些时候才能回来。”贾母对贾元春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贾元春笑道:“自当是国事为重。”   她看向叶向晚,“我虽在后宫,却也听闻过晚哥儿名姓。在皇后宫中侍奉时,更是听皇上和皇后时常提及晚哥儿,便是满口称赞。如今一瞧,不仅品性好,样貌亦是出色。”   “大姐姐谬赞了。”叶向晚谦虚地笑了笑,“常听老太太说大姐姐好,便是我们这一屋子都找不出一个如大姐姐这般灵性十足又聪慧之人。”   贾元春看向贾母,瞧着她的银白之发心中就是一酸,“在祖母眼中,只怕我这个孙女便是什么都是好的。”   贾母揽着她叹道:“我的元春自是最好的。”   看见王夫人默默拭泪,叶向晚也很理解她们的心情,十几年不得见的女儿回来了,她们自然心中欢喜。   到了傍晚贾琏也下值回来,一家人这才算是见全了面。   贾琏小时和贾元春关系不错,只是贾元春大了些之后就进了宫去,前世直到十几年后才得见一面,此后便再没见过,直到她香消玉殒。而荣国府树倒猢狲散,他自己也被流放。   今生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贾元春,因此他对贾元春也不是很熟悉,纵然见了面,也不再有小时的情谊,只说了两句话便没有了话头可说。   晚上在荣国府这里用了晚膳,叶向晚和贾琏就回了侯府。   贾元春目露疑惑,贾母解释道:“晚哥儿有圣上所赐的侯府,自侯府赐下,琏儿便和晚哥儿住在侯府。”   贾元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件事。   回到侯府,叶向晚道:“我听说当初大姐姐进宫是以宫女身份进去的?”   贾琏颔首,“虽是宫女,却不是普通宫女,而是女史。当时老国公已经去世,出于种种考量,老太太就让大姐姐去了宫中做了女史。”   他靠在椅背上,“如今想想,不过是想着两头下注罢了。如今回来了也好,回来就说明皇上已经不需要大姐姐再待在宫中牵制荣国府。”   如今上皇瘫痪不能言语,荣国府也不比当初辉煌,只有一个自己还算是得用,皇上也确实不需要再牵制荣国府。   “管他如何,咱们自得自己的好就是。”   叶向晚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得倒是好,如今两房挨着住,若真有事,能落下了谁?”   贾琏抓住他的手,笑道:“不过说着听听也就是了,常言道树倒猢狲散,真大难临头谁又顾得了谁?”   他瞧着叶向晚说得认真,“到时我只顾得你便罢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谁要你顾着?说不得到时是我捞你。”   “是是是。”贾琏笑着接话,“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莫要当真。如今我只管着忠心圣上,别的一概不管不问,任它是天大的功劳也不是好拿的。”   “这话倒是对,平安度日也就罢了。如今我有爵位,你有官位,求得平安就是福。”   贾琏赞同地点头,他抱住叶向晚的腰,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只求你我可长长久久。”   他抬头凝视着叶向晚,眼里满是晶亮的笑意:“若是可以让我登堂入室,那就更好了。”   听他这样说,叶向晚就觉得自己的大腿根生疼,他揪住贾琏的耳朵,将人推开,“少想些不着调的东西,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修身养性。我还要吩咐厨房,给你做些下火的苦瓜,正好清清你的心火。”   贾琏哀嚎:“晚哥儿,你可不能剥夺我唯一的乐源。若如此,我还有什么乐趣。”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没出息,难不成你的人身就这么一点儿追求?”   贾琏委屈地瞧着他,“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追求。”   “少说这些甜言蜜语。”叶向晚将他推开,“起开,我要洗漱。”   贾琏闻言就松开了他,“用不用我给你搓背?”   叶向晚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贾琏还是乐颠颠地跟了上去,“我给你擦背······”   屏风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好一段时间,叶向晚和贾琏才从屏风后出来。   二人躺在床上,贾琏总想往叶向晚身边凑,却被叶向晚推开,最后还是贾琏死皮赖脸地紧紧抱住人才算完事。   “热。”叶向晚动了动,让他松手。   贾琏看向床里挂着的青色玉串儿,笑道:“有它在,寒暑不侵,怎会热?不若让我瞧瞧你哪里热?”   说着手就要伸过去,被叶向晚一把抓住,“有完没完,你要是不睡就出去,累了一天我可不想再陪你疯。”   “那我不闹你了,睡吧。”贾琏听到他说累,便将手收了回来,叶向晚顺势滚出他的怀抱。   贾琏见状眉头微挑,反正最后自己还能够抱到人。   果然好一会儿后,他看着抱上来的人勾唇一笑,长臂一伸就将人揽入怀中,在叶向晚唇畔印下一吻,才满足地闭上眼睛睡下。   最近几日贾琏有些忙,问就是去年就开了的海禁,朝廷才刚拟定出海人选。对此朝堂吵闹不休,但人选已经定下,吵闹也是无用。   贾琏道:“这次选的人都是家中长辈站在圣上那一边的,顽固不化的自然落选。”   “所以说朝堂上的流程最是繁琐,等朝廷选定了人出发,民间的商船早已经出海不知几艘了。”叶向晚对此是真有感触,君不见后世之中,那些流程就很是繁琐,一关又一关,一个不好人家还卡你的关。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东拉西扯的扯皮,这还算是快了。”   小北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侯爷,二爷,苏州那边的信。”   叶向晚一听是苏州的,忙把信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就笑了,“乔翔在苏州的染布事业已经初见成效,刚立住了脚。”   贾琏道:“立住脚就好,苏州那样的地方,他能在那边这么快就立住脚还算是有两把刷子。”   他瞧着叶向晚手里的信有些厚,就问道:“都写了什么?”   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第112章   “也没说什么, 不过是说些日常琐事罢了。”叶向晚拿开一页书信继续往下看着。   贾琏撇撇嘴,日常琐事?他的晚哥儿和那个小子说得着吗?不好好干活说什么琐事!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探头过去,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子都和他的晚哥儿说了什么日常琐事。   只见那信中所言确实是些日常琐事, 东家长李家短的, 再有就是自己开设染布坊时所遇见的困难和本土商家的刁难。再有就是苏州之地所发生的趣事,仿佛是在和他的晚哥儿唠家常。   “他倒是会讨你欢心。”贾琏看见乔翔在信中说他将染布坊所得的收益分给叶向晚七成后, 心里泛着酸,这小子真是会讨好他的晚哥儿。   叶向晚挑眉笑道:“他原是不给也没什么, 当初既然将染布工艺给了他,我就没有想过要从中分成。”   贾琏道:“给你就收着,若是没有你的染布工艺,他也不会有今天。给你分合情合理,不给你才是忘恩负义。”   “嗯?”叶向晚忽然惊疑一声。   贾琏看过去, “怎么了?”   叶向晚将手里的那张信纸往贾琏那边送了送, “你瞧,乔翔说津州那边有一家商号,每次出海十次有七八次都被海盗抢, 也是神奇。”   “也许这中间有什么仇怨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那些海盗才会紧盯着他一家。”贾琏笑了笑,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叶向晚将信收好放到一边,叹道:“这津州的海盗真是猖獗,如今开了海禁,只怕会更猖狂。”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虽然都是海盗,但这披着的皮子谁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如今海禁一开,算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晃荡。”   贾琏给叶向晚递过去一盏茶, “其中不只津州,还有望州、江州等地,只不过津州的海盗和倭寇比较猖獗而已。”   叶向晚将茶盏接过去,“李涛他们走了大半年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倭寇老家离中原好像没有多远,不过鉴于李涛他们是第一次去倭寇老家,海上的情况又瞬息万变,时间不定也正常。   只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回来。   自贾元春出宫回家,王夫人就开始为她相看人家。只是她如今年纪大了,同龄之人也早已娶妻生子,合适的人也大都是填房,进门就喜当娘的存在。   贾元春心知自己的情况就是这般,只是心中难免为此感到难过,时常在房中暗自垂泪。   贾母和王夫人纵然心疼也是无法,如今这个时代世情就是如此,她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寻找更好更合适的人家。   贾宝玉因此事郁闷不快,恰逢秦可卿之弟秦钟因老父之死而卧病在床,没多久也去了。他便更觉难过,心气神都消减许多,整个人愈发得懒散,便是学堂那儿都痴缠着贾母请了几天假。   贾母见他整日里待在屋子里闷闷不快,就派人送他去了侯府,好歹散散心。   叶向晚依靠在软枕上,见贾宝玉唉声叹气哥不停,他就将手里的书放下,“你若是再叹气个不停,就回去。”   贾宝玉起身走到他对面的软枕上靠着,“如今便是连二嫂嫂都嫌弃我。”   “老太太让你到我这儿散心,没得搅扰我的心情都不好了。”叶向晚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看着,眼神一点都没有落到贾宝玉身上。   贾宝玉好奇地看过去:“你看的什么书?这般认真。”   他仔细辨认着封面上的字:“射雕······英雄传?似是话本子,可好看?”   叶向晚移开书本冲他挑眉:“自然好看,不过你不能看。”   刚想说要看看的贾宝玉疑惑问道:“为何?”   “你还是个孩子,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这个时候最是对学习厌烦之时,却又特别喜欢看一些闲书。若是故事精彩,便什么都会忘记,我可不想被二太太和老太太埋怨说我带坏了你。”   贾宝玉本来只是些微的好奇,听他这么一说些微的好奇就变成了十足的好奇,他起身凑过去:“二嫂嫂,你借我瞧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也不会被别人给知道。可好?”   趁着叶向晚拿书看时,他也看了两眼,这一看眼睛顿时就盯在书页上不放。   叶向晚见状就要将书合起来,却被贾宝玉按住,祈求地看着他:“二嫂嫂,就给我看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发誓绝不会告诉别人。”   “想看也行。”叶向晚想了想,对他道:“但要约法三章,你若是每次学堂考核都能在前三名,我就借给你看,如何?我手里可不止这一本书,还有其他更精彩的书。”   贾宝玉闻言想要拒绝,可书中那精彩的剧情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让他欲罢不能。   他只能接受这个条件,“好,我应下就是。”   看着叶向晚伸出的手掌,贾宝玉认命地抬手和他三击掌,算是定下了这个约定。   叶向晚这才从身后的软枕下拿出第一册给他,“你只能在我这里看,万一被人发现,我倒是没事,只怕你就要挨板子了。”   贾宝玉急忙接过去,“放心二嫂嫂,我只在你这里看,不带回去。”   这一看,贾宝玉就被剧情深深带着进入了那个热血的江湖家国中去,书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在他眼前活了过来一样,让他深深为之着迷。   其实叶向晚更想看的是红楼梦这本书,只是系统里没有这本书。不知是不是自己就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所以此书不能收录进来。   两人这一整天都在看书,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曾交流,直到傍晚时贾琏下值回来。   “天都暗了,在看什么这般入迷?”贾琏出声将他们惊醒。   “琏二哥回来了。”贾宝玉往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这个时间了,“看得一本好书。”   贾琏瞟了一眼,就瞧见了书名,笑道:“确实是本好书,不过你若是要看,却也不能落下课业。”   贾宝玉无奈道:“我和二嫂嫂约法三章,只要我课业考核入前三名,就让我过来继续看。”   贾琏看向叶向晚,笑道:“这法子好,省得宝玉总是嚷嚷着请假。”   贾宝玉脸红了,“琏二哥这话说得可是不真,我何曾总是请假?”   “就是。”叶向晚赞同地点头,没等贾宝玉感激就听他说:“总是请假的那是老太太,可不是宝兄弟。”   “对。”贾琏忍不住大笑起来。   贾宝玉郁闷地继续看书,不搭理他们。   贾琏和叶向晚相视一笑,便让人上了膳食,三人一起用膳。   用完了膳,贾宝玉本想再看一会儿,被叶向晚阻止:“天色已晚,在烛火下看书对眼睛不好,你明儿若还有假明日再来就是。”   贾宝玉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后续的故事,但书已经被叶向晚收走,要也要不到,只能蔫蔫的被叶向晚派人送回去。   “那我明儿再来,二嫂嫂可一定要让我看。”贾宝玉扒住车门看着叶向晚。   叶向晚无奈点头,“记着呢,你明儿再来。”   送走了人,叶向晚和贾琏才一道回去。   “你倒是给他找了个好消遣之物。”贾琏笑着坐在椅子上,眸光温柔地看着眼前之人。   叶向晚道:“老太太送他来散心,见我看书就跟着看了两眼,谁知就这样入了迷。”   贾琏笑道:“你拿出来的那些话本很精彩,就连我都很喜欢。宝玉还是个孩子,他喜欢看也正常。”   他拉住叶向晚的手,“最近天气愈发热了,想带你去散散心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便是他吩咐人去找天全道长都没有找到人,只知道前不久曾经来过京城,但很快就走了。如今行踪不明,他也没办法。   “也没什么想要去的地方,还不如待在家里闲着。”叶向晚觉得自己现在进入了倦怠期,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只想着咸鱼享受。   贾琏伸手一拽,就将人拉入怀中紧紧抱着,“这倒也好,若是觉得无趣,便请了戏班子权当自娱自乐。”   “回头再说吧,总归是听不懂吵得脑袋疼。”叶向晚靠得不舒服就从贾琏怀中起来,“赶紧洗漱去。”   贾琏眼睛一亮,起身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见状叶向晚微微蹙起眉头,旋即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身往里间去。   贾琏急忙跟进去,“晚哥儿,你那秘戏图给我来两本,我也得学习学习。”   “你学习个屁!”   贾琏被换的寝衣兜头罩住,随后就被人从里面给轰了出来。拉下罩在头上的衣衫,他忍不住扬唇笑起来,脸上带笑地拐去屏风后沐浴洗漱。   不说贾琏如何缠着叶向晚要秘戏图册,只说贾宝玉回了府心中一直想着未完的故事,翻来覆去得睡不安稳。   袭人听见动静便下了床,“可是有哪里不适?”   贾宝玉道:“无事,不过是有些睡不着罢了,你去吧,不必管我。”   袭人见他真的无事便将帐子放下,“二爷快睡吧,不然明儿可是没精神。”   贾宝玉点了点头,他明日还要去二嫂嫂那里,可不能没有精神。   翌日一早,贾宝玉难得没有睡懒觉,和贾母请了安,就再次去了侯府。   去的时候,叶向晚正在用早膳,见他来得这样早还愣了一下:“吃了没?”   贾宝玉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下,红珠忙又添了副碗筷。   用过早膳,贾宝玉就迫不及待地拿过书开始看。   叶向晚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软榻让给他,他则是躺在躺椅上悠闲地看书。   到了快午时,小北从外面走了进来,“侯爷,之前那位刘姥姥来了,说是给您带来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刘姥姥?”叶向晚放下手里的书,“请她进来说话。”   小北忙出去传话,贾宝玉则是好奇问道:“刘姥姥是谁?”   叶向晚道:“去年寒冬,在荣国府外见着一个老婶子带着一个小男孩从府里出来,我便问了一嘴,才知道原来这老婶子的女婿祖上和二太太家连了宗亲。家计艰难这才来求个度日银钱,我便给了她一些银子。”   “原来如此,倒是让二嫂嫂破费了。”贾宝玉笑道,二嫂嫂本就是个心善慈悲之人,怜贫惜弱。   见贾宝玉对此事全然不知,叶向晚就知道王夫人并没有让这件事传出去,他也没有再说。   不多一会儿,小北就引着一个打扮利落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刘姥姥未语先笑,一进来就先给叶向晚见礼,“给侯爷请安。”   叶向晚忙让红珠将人搀住,“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清荷搬来一张绣墩放在刘姥姥面前,刘姥姥笑着坐下,“之前多谢侯爷,这才让我们的日子不再艰难。如今日子过得去,便想着报答侯爷的恩情。只是我们农家人也没什么好东西,想来想去,便摘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送来。”   “老婶子送来的正好,近日天气愈发得热,我最爱吃这些清爽的瓜果蔬菜。”叶向晚轻摇着折扇,笑问道:“如今家中可还好?”   “好好。”刘姥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托侯爷福,现如今我已经送了我那小孙孙去了学堂,不拘学出个什么东西,只求日后不是个睁眼瞎就好。”   “念书是件好事,老婶子有远见。我瞧着你那小孙孙是个聪明的,说不得还真能读个什么名堂来。”   刘姥姥欣喜道:“那就借侯爷吉言了。”   叶向晚和刘姥姥说起了话,还问起家中田地的收成,说别的刘姥姥不懂,但说起地里的事儿那是张口就来。   虽然只有叶向晚和刘姥姥在说话,却依然觉得热闹。   眼看着已至午时,刘姥姥就打算告辞,叶向晚留她在府上用了膳,又让红珠给她准备些棉麻细布、米面油盐、笔墨纸砚等物,又拿了二十两银子。   “家中生计已经缓了过来,咋能再要侯爷的银子,这些布匹等物我老婆子就厚着脸皮接了。”   刘姥姥红着眼睛不肯接受,她本意就不是来要钱的,只是感激叶向晚的慷慨解囊来送谢礼罢了。   “这些银子就当是我资助你那小孙孙上学堂的,毕竟上学花费不少,老婶子就不要和我客气,拿着吧。”叶向晚将钱袋塞入她的怀里,命小北搀她上马车。   刘姥姥上了马车,心中感激又感动,心道:等回去就为安佑侯立个长生牌,保佑侯爷这样的善人长命百岁,岁岁无灾。   等回了房间,就听贾宝玉问道:“二嫂嫂对那刘姥姥倒是甚好,不过那刘姥姥也算是知恩图报,不枉二嫂嫂帮扶她一把。”   “我不过是积我的德,也不图她的回报。”叶向晚再次躺到躺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见状贾宝玉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书。   贾琏知道这事时,和贾宝玉说了一样的话。   叶向晚也回了一样的话。   贾琏笑道:“不一样。”   叶向晚疑惑地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虽然你施恩不图报,但我却不想你遇见那般理所应当之人。”贾琏很认真地看着他,“做善事积功德,那些得到恩惠之人却不能对此觉得理所当然。长久以往便是升米恩斗米仇。我不想你不高兴。”   “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做慈善。”叶向晚没想到贾琏是在担心这个,“当初只是觉得到底是亲戚,才伸手拉了一把。今天她来送东西,倒是证明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   贾琏道:“你心中有数就好。”   叶向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   贾琏搂住他的腰,一个用力就让其贴到自己的胸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为你想要去为谁想?你欢喜我就欢喜,你不欢喜我也不会欢喜。”   叶向晚抬手覆到他的背上,笑道:“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贾琏抱着他笑了,两人相拥着享受安静又温馨的一刻。   贾宝玉这几日每天都去侯府,终于在假期结束时看完了那本射雕。   叶向晚瞧着他神思不属的模样,疑惑问道:“看个话本怎么和掉魂了一样。”   贾宝玉喃喃道:“没想到这位郭靖竟有如此心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读着这句话,便觉得往日里我心中所想尽皆浅薄的可笑。”   叶向晚抬头看过去,“真是难得,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往常你总说人家禄蠹,又不喜官场,可见事情也不是一概而论。”   贾宝玉摇头笑了,“我确实不喜那些,现在也依然不喜。我讨厌那些为了功名利禄到处钻营之人,厌恶那些八股文,那不过是束缚着我们的思想的工具。就如书中郭靖,大宋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他虽有一腔热血,却依然守不住他要守护的东西。他所作所为,犹如螳臂当车。”   叶向晚坐直了身子,“那你觉得郭靖这样做,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贾宝玉点头,“自然是值得的,虽然他一人的力量弱,但依然选择为了那些百姓而去抗争,这是我所做不到的事情。”   “正如你所言,你看得见官场黑暗,也看得见那些人为了功名利禄汲汲营营,你对其失望是很正常的。但难道其他人看不到?他们也看得见,有的选择随波逐流,有的却为了百姓力争。如果那些人也因为失望而躲避,那这世上的百姓还能靠谁?”   “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可若是连萤虫之光都熄灭,风云蔽月之时,入眼的岂不只剩下黑暗?”   贾宝玉闻言默然不语。    第113章   贾琏见贾宝玉神思不属地告辞离去, 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叶向晚耸了耸肩,“谁知道,许是看书心中有了感触。”   贾琏好奇问着:“那本书?”   “对, 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一本。”   贾琏一听就有些明白了, 虽然不知叶向晚和他说了什么,但他心里也有了些猜测, 希望这一次宝玉能够别过来弯儿。   因着这件事,贾琏便对贾宝玉多了些关注, 知道他回去之后没有多久,就再次进入学堂。具体学得怎么样,他还没有时间去过问。   时间缓缓而过,逐渐进入六月。   期间刘姥姥又送了几次瓜果蔬菜过来,只是每一次都让门房转交, 没有再进府, 问就是家中事忙。实则是怕叶向晚再给她银钱,故而每次都是送了东西就走。   对此叶向晚也没有强求,命门房将东西接下, 给她包了些点心做谢礼。   田庄那边并没有种什么新粮,再加上天热,所以叶向晚无事也很少往那边跑,只是让田庄的管家将佃户交上来的租子整理好送到府上。   天气热了,就连猫爷和八哥儿都不往外跑了,整日里待在凉快的屋子里纳凉。   叶向晚也由着它们,只要不打起来起就行。闲来无事便扒拉着系统商城里的商品瞧着。   看到系统里的化妆品他就想起之前一直在犹豫的问题,那就是芙蓉妆里的那些化妆品,它们的来源要怎么弄?只出不进还未出问题,只能说是老天保佑。   但时间一长, 早晚出问题!   所以他要快些将这个隐患给解决了,但要怎么做是个问题。有些东西可以做,比如口红、胭脂、膏状面膜等物,但如那些水状护肤品就不好做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这样草率地拿出去卖,现在可好,简直是骑虎难下。   他叹了口气,将那些护肤品每一种都买了一样出来,又拿出探测仪一个个的探测过去,不仅将它们的成分都给探测出来,还将它们的做法也探测了出来。   叶向晚沉思着,八哥儿问道:【兄弟,想什么呢?】   “在想自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八哥儿不懂,【啥意思?】   猫爷笑了起来,【啥意思都不懂?真是个笨鸟儿!】   八哥儿生气了:【关你什么事!谁问你了!一边儿去!】   猫爷丝毫不让,一猫一鸟再次吵了起来。   叶向晚扶额,有些头疼,起身就去了书房。备好笔墨纸砚,半晌儿却写不出一个字来。   贾琏回来没见着人,听说在书房就找了过来,“怎么也不让人点灯?”   叶向晚回过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叹息着将手里的笔放下,“没注意,天都要黑了。”   “在写什么?”贾琏走过去,低头就见纸张上写着几行字:护肤品作坊······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了?”他拿起纸张仔细瞧着。   叶向晚叹道:“一直如此不是个办法,总要有个来源不是,只是我想不出要怎么做才好。”   贾琏沉吟好一会儿,问道:“做法可会?”   “勉强可以。”   “那就先买材料回来做着,原因就是有订单,但存货不够,暂让府中丫头帮做着。等做熟练了,就专门空出一个院子用来生产此物。时日一长,再去外头建作坊。”贾琏很快就想出一个法子来。   叶向晚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原因,只是一直都在犹豫,“能行?”   贾琏道:“目前来说,这是最合适的法子。如今没有人询问,我想那是因为他们找不到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的货物。人呢,一旦找不到原因,就会自己帮你找个合适的理由。甭管别人怎么说,你就让他们自己猜去。”   经贾琏这么一全劝说,叶向晚也下定了决心,“好,就这么办!”   贾琏走到桌案后坐下,拿起毛笔蘸墨,“都需要什么材料?”   叶向晚一一将需要的东西说出来,贾琏认真地记下来。   没多久,贾琏就将所有的材料都写好,“明天就找人将东西买回来,这两日你就辛苦些,教府里的丫头怎么做出那些东西。”   “我知道。”叶向晚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冷不防被贾琏探头亲了一下。   叶向晚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无语,他将手里的纸张给他,“赶紧的,出来吃饭。”   “马上。”贾琏将那张纸用镇纸压好,急忙忙跟着叶向晚出去。   第二天一早,叶向晚就派小北和小南去采买单子上的东西,他还特意将那张单子上的东西分成两份,让他们俩分开去买。   而叶向晚先是让下人收拾出一个空闲的院子出来,将里面的房间都收拾好。又叫来林之孝家的,让她找些做事认真的丫头。   林之孝家的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挑选出数十个丫头过来。   等小北和小南带着东西一回来,他就教她们该怎么做。   一开始做得是口红、胭脂等物,那些丫头做得不是很熟练,出来不少瑕疵品。用还是能用的,只是有些些微的不好看罢了。   叶向晚也没有扔了,而是放到一边存着,回头当做奖励给她们。   好在做熟练之后,品相就好了,速度也上来了。叶向晚摸着下颌看着手不停的丫头们,似乎人有些少了?   想到这儿,他就出去找林之孝家的,让她再采买些丫头回来,太精明的不要,只要做事认真不多嘴的。   没过多久,牙婆就带着不少丫头进府,叶向晚也没有插手,毕竟林之孝家的看人更准些,便让她全权负责。   府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因为都是姑娘家,所以叶向晚还安排了护卫守着院子,以免被人冲撞打扰。   贾琏看到这样的一番热闹的场景,还挺惊讶:“你的速度还挺快。”   “兵贵神速。”叶向晚拿着一管口红验着颜色,用来盛装膏体的口红管还是当初那些买来的瓷管,这次正好用上。不过他也要继续订购那些瓷瓶和瓷管。   “如何?和你拿出来的那些可有分别?”贾琏拿过他手里的口红仔细瞧着。   叶向晚摇头道:“并无,只是速度有些慢,产品质量还是可以的。对了,我要去玻璃坊订购一些玻璃瓶子,还要订购一些化妆镜。”   他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将所需要的东西一一记下来,“到时候用玻璃瓶盛装的和带化妆镜的物品就可以涨价了。”   “这倒是不错,到时候又是一大笔进账。”   “我的花费也不少,这些玻璃瓶子、化妆镜,哪一样不要钱?”这可不比从系统里买的,毕竟从系统买更划算些。   【那你怎么不一直在系统里买?】好久不见的系统忽然诈尸,吓了叶向晚一跳。   【吓我一跳!】叶向晚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我也想一直在系统里买,但只出不进早晚出事,所以我只能费心思自己建个作坊。我是薅不成你的羊毛了。】   【那我的升级怎么办?只靠着秘戏图册那些东西,我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升级?】系统急了,不买东西,没有经验值它要怎么升级?不升级它要怎么去万界继续捡垃圾赚钱?   叶向晚对此很抱歉,【这个我也没有办法,若不然我打开秘戏图那些东西的路子,将它们卖遍整个大周?这样一来,买得人也会很多。】   系统无奈哀嚎,但它也知道这个怪不了宿主,为了宿主的人身安全,只能这样做。   最后它只能委委屈屈道:【那你要多卖些,快些卖到整个大周。】   【你放心,等回头我就让人宣传,一定让你顺利升级。】   其实叶向晚也没有说谎,如今合欢斋里的商品也很受欢迎,已经逐渐在整个大周流传开来,有不少商户都大批量购买,带出京城去售卖。   不然只靠那些护肤品也没有这样快就能让系统升级,如今不过是将经验值的积攒速度调回到之前罢了。   贾琏不知叶向晚正在和系统交流,闻言就笑道:“那你到时可要将价格调高些,反正那些人也都不差这些钱。”   “正有此意。”叶向晚笑着看向贾琏,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向晚府里的小作坊逐步进入正轨,到了此时他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因为那些护肤品他也终于做了出来,从此后不必再受制于系统了。   由于叶向晚将那些化妆品的容器改为玻璃的,芙蓉妆里的货物又火了一次。尤其是那带着化妆镜的斜红、胭脂、粉底等盒子,一换包装更是让那些女子喜爱。便是叶向晚涨了价也没有阻挡她们购买的热情。   看着实打实的银子,叶向晚觉得自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不过因为还要给别人供货,所以叶向晚不得不在其中掺些系统出品的货物。好在暗戳戳加进去也没有人看出来,毕竟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现在做护肤品的人手不够,要建作坊招人。”叶向晚叹了一声,自己真是个忙碌命啊。   贾琏悠悠扇着折扇,闻言就道:“那就建,你打算建造在哪里?”   叶向晚道:“不打算建得太远,就在这儿附近就好。”   他看向贾琏,问道:“你说我求皇上给我换一个大些的府邸怎么样?反正这座府邸是伯府的规制。”   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换府邸了。    第114章   “你是想要将作坊就建在府邸内?”贾琏愣了, 毕竟这府里就他和叶向晚两个主子,根本用不到那么大地方,若不然当初叶向晚也不会拒绝皇上想要给他换府邸。   叶向晚点头, “我想来想去, 还是在府邸里干活更好,保密嘛。”   贾琏摇头, “芙蓉妆的生意很好,照我看你要建造一个大些的作坊, 若是小了只怕不够用,毕竟你还要给别人供货。便是求皇上给你换一个侯府的府邸也是不够用,倒不如一开始就建造一个大作坊,免得将来麻烦。”   “你说得也有道理。”叶向晚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要建在哪儿呢?”   “不若去你的田庄?那里只有一座庄子, 就在旁边再建一个作坊,正好那儿离城也不远,将来送货进城也方便。”贾琏建议道。   叶向晚仔细考虑一下, 点头道:“那就建在那儿,我这就去画图纸。”   贾琏闻言急忙跟上。   二人商议着,叶向晚很快就将图纸画好,打算等明天一早就去找田庄的力叔去买砖请人盖房子。   第二天一早,叶向晚就带着小北和小南去了田庄上,力叔陪着他查看合适的地方。   叶向晚买的这座庄园离周围的村子不远也不近,算是自成一家,因为周边只有这一座庄子,不远处就是田地,来往四通八达的很是方便。所以可选的空地便也多。   他四处看了看, 最后还是在庄子的边上选定了地方,就在庄子的后边。他打算在建造作坊的时候将这座庄园也划进去,到时候再起个高墙围住,安全。   “这是图纸,你可看得懂?”他将图纸递给力叔,力叔接过去看了眼,点头道:“侯爷这图纸很简洁明了,小的看得懂。”   “看得懂就行,有什么不懂的就说,建造的时候不能偷工减料,实打实按照我的图纸来建。”叶向晚看着小北和小南,“小北机灵些,你就暂时留下帮着力叔,等作坊建好你再回来。”   “是。”小北忙应下,他对此并没有异议,毕竟他们都是知道的,在侯爷这儿,只要你办事办的好,都会有出头之日。之前的小福就是他们羡慕的对象,从一个小厮一跃成为清竹溪软纸的掌柜,别提多风光了。   将建造作坊这件事交给力叔之后,叶向晚就让小南去购买做护肤品的材料,同时他还在系统商城买了做护肤品所需要的种子,打算自产自销一条龙,免得日后被人抓住材料源头自己被动。   回到府里叶向晚又让林管家去寻摸合适的田地,他打算再买些地,到时候用来种植他那些种子。   一系列的事情都吩咐下去,叶向晚才终于轻松下来。   贾琏今日休沐,便去了学堂看看,回来之后就对叶向晚道:“宝玉这些日子倒是认真学了,听秦举人说这两次的考核都位列前三。”   叶向晚扇着扇子的手一顿,笑道:“这倒是一件好事,知道上进了。”   “是啊。”贾琏脸上满是笑意,“如今学堂一改变,这真正要读书的子弟就能出头,其他一些混日子的受不了师长教学严苛,一个个的都退出了学堂。”   “不读也好,省得打扰了那些要学习之人。”叶向晚叹了一声,“之前不曾严厉要求,一个个的都过成了混子。如今长大性子也定了,便是改也不好改,还不如专心教导那些认真学习想要出头的子弟。”   贾琏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那些不想读书的我也只劝了一句,他们不听我也就不管了。精力有限,谁有时间一天天盯着他们。”   “你那作坊建得怎么样了?”   叶向晚用勺子挖了口冰淇淋吃下,“才刚开始建,要建成还要一些日子。”   贾琏见他吃得开心,便凑过去也想讨要一口尝尝:“好吃?”   叶向晚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都写着“想吃”二字,他无奈地挖了一勺子喂给他,随即就又拿出一个新勺子挖。   冰冰凉凉,又满是奶油的香甜味儿,贾琏道:“怪道这两日你总是吃这个,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吃冰棍,去暑热最好。”   叶向晚闻言就给他掏出来一根冰棍,“确实,我也喜欢吃冰棍。不过人嘛,偶尔也要换换口味。”   “听说老太太和二婶婶一直都在给大姐姐相看人家,也不知是否找着合适之人。”贾琏吃着冰棍就想到了这件事。   “不知,好几日没去那边了。”叶向晚摇头,“便是再心急,这人也不是说选就能选了,总要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贾琏叹道:“哪有那般麻烦,大姐姐现在这个年纪,只要门第对得上,人品还不错便能定下。”   哪里还有她挑选的余地,不过是“凑合”俩字罢了。如今想想,抛开前世那一遭不谈,不知入了后宫会不会比现在好些。   随着炎热的天气渐渐过去,叶向晚的作坊也建得差不多了。他带着小南去了田庄,看着眼前这座扩大了许多的庄子满意地点头,“不错。”   他走进去一一看过,工坊区、饭堂区、宿舍区、仓库等地方都建得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   小北笑道:“侯爷,这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建的,一砖一瓦都是小的和力叔亲自盯着的,没有一点儿差错。”   叶向晚满意地笑道:“不错,该赏。”   小北脸上的笑容笑得灿烂:“谢侯爷!”   “小北,你今年多大了?”叶向晚忽然问道。   小北道:“小的今年十八了。”   “十八?”叶向晚看着长高许多的小北暗暗点头,“识字吗?”   小北笑道:“侯爷忘了?之前您瞧着封婶子识字,便让我们这些仆人有时间就去听课。小的愚笨,学了一两年才将常见的字认全。”   叶向晚饶了一圈作坊回到前院正堂坐下,“我倒是忘了这件事,识字就好。你和小南算是我得用之人,如今我有意让你看着这座作坊,你可愿意?”   小北大喜:“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当即就跪地磕头,小南羡慕地瞧着小北,不知自己何时也有这样的运道?不过如今小北去看管作坊,侯爷身边常用的就剩自己了,也许自己将来也有机会也说不定。   作坊的管事就此定下,叶向晚选了个好日子放了挂鞭炮,然后就让小北去招工。他已经将那些制作流程分开,每一组人只做一道程序,这样一来也算是杜绝了秘方泄露的可能。   之前在府里做活的丫头他也都调了过来,升做组长教导着新来做活的女子,月钱也相对增加。银子多了她们一个个都笑容满面的背着包袱来了这儿。   见作坊步入正轨,叶向晚就放心的回了府,日后他只需要不定时抽查货物和账册就好,其他的自有小北去管。   “终于搞定了!”叶向晚叹了一声靠在软枕上,这几日可是累坏了。   猫爷跳到他身上卧着,【猫爷要看喵星人。】   叶向晚无奈叹了一声,拿出平板找到喵星人打开继续看,“你一只猫看得懂?”   【不要小看猫爷的智慧,猫爷可是很聪明的。】猫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平板上的大橘猫,眼里有着向往,它也想变得这么大。   叶向晚撸着它的毛,和它一起看着,但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没过几日,贾母忽然派人请他过去。   叶向晚过去了才知道,贾元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男方是忠勇伯家的次子,今年二十有六。原先娶过一妻,不幸病逝,只留下一女,今年才六岁。   “不再看看?”叶向晚迟疑道:“或许还有更合适的?”   贾母叹了一声,“唉,如今已经是最合适的了。那次子身边虽然有两个侍妾,却膝下只有一女,等元春嫁过去生的一儿半女就能立住。”   王夫人红着眼睛,娇生惯养的女儿嫁给人家鳏夫做填房她自然是心疼的,只是心疼也无法,和她一般的大的,哪个没有妻儿。   “如今叫你来也无别的事,只是想要同你说一声,明儿男方会来送聘,那日琏儿不在休沐之日,便想要你过来帮着招待一番。”贾母说明让他来的意思。   叶向晚一听就应了下来,“老太太放心,明儿我一准来。日子可是定了?”   “定了,俩家一起商议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八。”贾母道。   “这么快?”叶向晚有些惊讶,“大姐姐才刚回来就匆忙定下婚期,是不是有些赶了?”   贾母叹道:“元春如今已经二十有五,再等不得了。如今既然已经定下,早早定了婚期也免得节外生枝。东西都是早前就备好的,也不算匆忙。”   之前她也并无把把握贾元春一定会被上头看上,因此是私下里也为贾元春备了不少嫁妆。   晚上贾琏回来,叶向晚就将这件事和贾琏说了,“大姐姐才刚回来,我还以为二婶婶和老太太会多留她一些日子等到明年再提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   贾琏道:“大姐姐年纪不小,已再拖不得,老太太和二婶婶也是为了她好。”   “忠勇伯家的次子?你听说过此人吗?”   “听说过,不过我没和他见过,只和忠勇伯和其长子打过几次交道。”贾琏缓缓说道,“忠勇伯祖上亦是靠军功起家,忠勇伯性子爽朗,瞧着是个粗人没有城府,实则也是个粗话有细之人。其长子已经被请封为世子,次子身上有个举人的功名,听说一直醉心于书画一道,并不曾走上仕途。”   叶向晚道:“明儿忠勇伯府就来送聘,到时候可以瞧瞧他是个怎样的人。”   贾琏笑道:“既然老太太和二婶婶她们都同意,想来是仔细打听过其为人,不会为大姐姐随意择了人。”   叶向晚点头,也对,不过贾母和二太太都只在后宅活动,想来打听的人不少贾赦就是贾政,以男人的观点来看,此人能不能行还要再看。   第二天一早,叶向晚就去了荣国府。去的时候忠勇伯府的人还未到,他见贾宝玉今日没去家学,就问道:“请假了?”   贾宝玉扯了扯嘴角:“不请师长可不依,告到老爷那儿我岂有好果子吃。”   “做什么这样苦着一张脸不高兴?”叶向晚拉着他坐下。   贾宝玉叹道:“姐姐刚回来,太太和老祖宗就给她定了人家。”   “女孩子到了年纪都是要嫁人的。”尤其是这个年代,不嫁人是会被别人诟病的。叶向晚叹气,这样的事情哪个时期都会有,总会有许多咸吃萝卜淡操心之人对此啰啰嗦嗦惹人烦。   他看向贾宝玉,“大姐姐嫁了人,日后她的娘家兄弟就是她婚姻的底气和靠山,你可明白?”   贾宝玉低着头微微颔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似乎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时辰,外面就有人回话,说是姑爷到了。   叶向晚和贾宝玉忙赶到前院,就见贾政和王夫人正在招呼着一男一女一对夫妇,还有一个青年。   那青年面皮白净,眉目俊朗,周身充满了书生气,言谈间斯文有礼,谈吐不凡。   叶向晚走过去,见到聘礼中有着一对活得大雁,不管这对大雁是买的还是自己打的,可见是没有敷衍。   “安佑侯。”忠勇伯拱手和叶向晚打着招呼,又忙让那青年向叶向晚见礼。   “见过安佑侯。”方越文躬身一礼。   叶向晚扶住他的胳膊笑道:“不必多礼,今日是下聘之喜,不讲究那些虚礼。”   贾政笑道:“是极,这位是我那不成器的幼子。宝玉,还不快过来见过你世伯、伯母和世兄。”   贾宝玉此时瞧着方越文俊逸的相貌,心中郁闷便散了些,“宝玉见过伯父、伯母,世兄。”   忠勇伯捋着胡子瞧着贾宝玉,笑道:“不愧是衔玉而生,果真是龙章凤姿,神采飘逸。莫看其年纪小,将来必雏凤清于老凤声。”   贾政笑道:“他不于我闯祸就谢天谢地,何曾期盼他什么。”   几人说笑了两句,媒人就开始走流程送聘礼。   午时留人用膳时,王夫人则是请忠勇侯夫人去了贾母那儿,几位女眷一同用膳。这边叶向晚则是陪着忠勇侯父子,人虽少却也热闹。   贾宝玉自是不用说,见着面容不俗之人就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知道方越文醉心书画一道不喜仕途时,更如遇知己一般。   方越文也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反而言谈甚欢,不管贾宝玉抛出什么问题都能说得言之有物,头头是道。   叶向晚从他的言谈中猜测,若是他继续往上考,一定会榜上有名。   贾政捋着胡子越看这个女婿就越喜欢,眼里写满了满意。   送走忠勇侯一家后,贾宝玉叹道:“如今瞧着我这个姐夫,倒也勉强算得上可以。”   叶向晚讶异地看着他:“你和他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你对这个姐夫很满意。”   贾宝玉道:“做朋友自然是满意,不过做姐夫哪能只凭这些就做论断。不过姐姐也算可以放心,这个姐夫瞧着不错。”   叶向晚听了他的话之后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长大了。”   贾宝玉无奈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二嫂嫂也莫要以老眼光瞧人。”   “是是是,是我小看了咱们宝玉。”叶向晚揽住他的肩膀,“走吧,去老太太那儿。”   到了贾母那儿,贾宝玉就忙和贾母说着关于方越文的事。   贾母连连点头,随后看向叶向晚:“晚哥儿,你觉得如何?”   叶向晚想了想,道:“目前来看确实不错,是个好人选。大姐姐聪慧,以后的日子许是不会差了。”   贾母闻言稍稍放心,便是不放心也无法,如今听了贾宝玉和叶向晚的话也算是安了些心。   月华如水,叶向晚坐在椅子上往脸上涂着面膜泥。   贾琏帮着他涂抹着,“这么说你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瞧着是不错。”叶向晚拍开他的手,自己抹着面膜泥,“不过以后日子过得如何,就看他们磨合的怎么样。咱们也管不了不是。”   贾琏瞧着他脸上抹着绿色的面膜泥,笑道:“有我们在,总归不会差了。给我也抹点儿,我觉得自己的脸最近有些晒黑了。”   “自己抹。”叶向晚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起身就盘膝坐到了床上,“如今已经九月,不知李涛他们今年能不能回来。”   贾琏对着镜子抹着面膜泥,闻言随口就道:“急什么,也许他们现在正在返程的路上。”   这本是贾琏的随口而言,没想到半个月后忽然就有一封信从望州传来。   叶向晚急忙接过信拆开,刚看了两眼脸上就扬起欣喜的笑容,“他们已经在望州靠岸。”   贾琏也笑了:“好事啊,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信上还说什么了?”   叶向晚道:“李涛说他们在去的时候,遇见海风偏离了风向,所以才会耽搁这么些时间。还说我给他带去的药物帮了他们大忙,让他们得以一个不落的全都平安回来。”   看到这里,叶向晚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平安回来就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第115章   李涛他们是在十月初六回来的。   看着被晒黑的众人, 叶向晚眼里满是笑意,他拍了拍李涛的肩膀,“平安回来就好, 先洗洗,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膳食,一会儿先吃饭, 吃完了饭咱们再说。”   他止住要说话的李涛,推着他们去洗漱。   宋丁却拱手道:“我们身份不同, 不能在侯爷府上久留。既然回来就要先去面见皇上,将此行向皇上说清楚。辜负侯爷美意,还望侯爷见谅。”   叶向晚也理解,虽然这次出海是自己向皇上借的人,但他们到底是禁龙卫, 他们回来还是需要先进宫向皇上述职。   故而也没有强留他们, “既然如此我也不挽留你们了,小南。”   小南转身就去了房间,很快就拿着不少荷包出来。   叶向晚接过去一一给宋丁他们一人一个, “等你们述职结束,我请你们去回客居大搓一顿。这些就当是此行的辛苦费。”   “侯爷,这不合规矩。”宋丁推拒着。   叶向晚道:“合规矩,你们替我跑腿,我给辛苦费很合理。都拿着,不许拒绝,不然大餐可就没有了。”   宋丁闻言也没有再推拒,将荷包接下:“那就多谢侯爷了,侯爷,时辰不早, 我们兄弟就先告辞了。”   “慢走。”叶向晚让林管家去送送,等人走远了,他才带着李涛回后院,“热水已经备好,先去洗一洗去去身上的疲乏。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是。”李涛见带回来的包裹都被送到后院叶向晚处,这才放心的去洗漱。   等吃完了饭,李涛才去见叶向晚。   “此行可是顺利?”叶向晚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李涛道:“我们在望州请了一个精通海上天气和风向的向导,但海上的风向瞬息万变,就算是有了向导有时也会误判风向偏离海线方向。不过好在最后我们顺利到达了倭寇老家。”   “我们带着商品上了岸,因为宋丁手上有皇上赐予的文牒,所以我们是以皇家商队的名义与他们进行贸易。就算有心人想要打主意,也不敢抢夺。”   “这次带着商品不少,都是他们喜欢的,为我们换了不少银钱和珠宝。属下谨记着侯爷的吩咐,每到存有银矿的地方就小心查探,为此属下在海上时还和那位会倭寇语的禁龙卫学会了那些叽里呱啦的话。属下的一片辛苦并未白费。”   李涛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放到叶向晚面前,“侯爷请看。”   他指着羊皮纸上的图画和线条,“这是属下记下来银矿所在的位置,都如侯爷所言,那里果真有银矿。”   叶向晚按住他的手指,抬眸看着他,认真道:“李涛,你要记得,银矿所在的位置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探查到的,你可明白?”   李涛先是讶异了一瞬,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认真又郑重地点头,“明白,侯爷放心,属下明白您的意思。这些都是属下等人辛苦查探到的,还望侯爷到时帮那些兄弟向皇上讨个赏。”   叶向晚微微颔首,笑道:“放心,必不会让你们兄弟白辛苦一场。”   李涛闻言心中欢喜,笑道:“能为侯爷做事是我们兄弟的幸运。对了,侯爷,这次返程时属下等人因为遇见海风流落到一个荒岛上,在荒岛上停留了数日。因为无聊我们便是海岛上闲逛,属下找到一样东西,还是因为岛上的野物吃时看见的。属下见它们吃那些土里的果子,因为我们都不认得那些东西,便想着拿回来给侯爷瞧瞧,挖了不少带回来。”   “土里的果子?”叶向晚来了兴趣,“在哪儿?拿过来我瞧瞧。”   李涛看了屋子里放着的好几个麻袋,起身走向其中一个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果子转身递到叶向晚面前,“侯爷,就是这东西。”   叶向晚在看见那东西一瞬间猛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颤抖地接过李涛手里的“果子”,“这是······红薯?!!”   “红薯?”李涛不解地看着叶向晚手里沾着泥土的红色果子,确实是红色的,“侯爷,这究竟是何物?”   叶向晚笑了,拉住李涛的手笑道:“带上这一麻袋的红薯跟我走,我带你进宫向皇上讨赏去。”   “讨赏?”李涛疑惑地看着他,“属下也去?”   “当然要去,银矿的地点是你找到并绘制的,这些红薯也是你们找到的,当然要亲自向皇上说清楚。”叶向晚笑道:“况且就算现在不去,一会儿皇上也该派人来宣咱们进宫了。”   话音刚落,小南就跑了进来:“侯爷,宫里来人了!”   叶向晚看向李涛,笑道:“快拎着东西出发。”   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李涛愣了一下,急忙拎着装着红薯的麻袋紧跟了上去。   坐上马车去往皇宫的路上,李涛就紧张地搓着手,“侯爷,属下真的要进去啊?”   “皇上都点名让你去了,自然是要去的。”叶向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的紧张,“别紧张,你就把皇上当做你在军营时常见到的上司将军就是,如今你立了这么一个大功,皇上一定会好好赏赐你的。”   李涛咧嘴笑道:“这些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若是没有那些兄弟为我打掩护帮忙,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将地图绘制完整。而且这些红薯也是我们一起挖的,并不独独是属下一人之功。”   “不错,不贪功。”叶向晚闻言笑了,“一会儿见了皇上你也这么说,可记下了?”   李涛点头,“属下记住了。”   为了缓解李涛的紧张,叶向晚就和他说起了李海的事,“去年除夕你弟弟才回来,过了年开了春就带着人继续往边境跑,等跑个两年说不定就能攒下不菲的身家。”   李涛笑了:“那也是侯爷肯给他机会,不然便是能去边境也没有本钱置办货物。”   “有本事置办货物,没本事带回同等的价值货物也是不行。”叶向晚和他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   经过检查,叶向晚和李涛就带着一麻袋的红薯进了宫。   到了御书房,叶向晚让李涛先在外面等着,他则是先进去。   皇帝放下手里的朱笔,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事情宋丁他们都和朕说了,但总有些事说不清楚,因此朕才宣你和李涛进宫仔细和朕说说。”   叶向晚笑道:“皇上,今日臣可是有两件喜事要禀报于皇上。”   “两件?”皇帝心中疑惑,除了银矿一事还有何事?   叶向晚道:“东西还在外面,请皇上宣李涛进殿。”   皇帝没有丝毫犹豫就道:“宣。”   黄内侍忙喊了一声,“宣李涛觐见。”   李涛拎着麻袋很快就走了进来,一进来就低着头对皇上跪下,“草民李涛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叫了声起,随后看向叶向晚,“叶爱卿,人进来了,另一件喜事为何?”   叶向晚示意李涛将麻袋里的红薯拿出来,“皇上,此为红薯,和土豆一样,是从根系生长果实,一长也是一大串。乃是李涛他们从一个海岛上发现的,因为他们不认得这是什么,便挖了些回来让臣看看。”   “红薯?和土豆生长一样?”皇帝想到的是土豆那样的产量,他忙起身走下去接过李涛手里的红薯,瞧着要比土豆大,形状也不一样。   “叶爱卿之意是此红薯也会和土豆一般产量?”   叶向晚点头,“不错,若是皇上信任,臣愿先试种一季,等试种出大概产量,皇上再种在皇庄以便日后推广。”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浓郁,“叶爱卿朕自然是信任的,既然如此,那此物就先交给叶爱卿去试种。叶爱卿,接下来的喜事便是银矿?”   “不错,想来宋丁他们已经将事情禀报皇上。”叶向晚拿出那张羊皮纸递过去,“这就是李涛绘制的银矿所在之地和路线。”   皇帝迫不及待地就将羊皮纸接了过去,看着上面清晰标注的银矿地方和路线喜不自胜,“真有银矿?果真有银矿!”   他仿佛看见羊皮纸上有无数的银子向自己飞过来,有了这些银子,他做什么便不会再被银子掣肘!那些老顽固也不会再用国库无银来反对自己的政策!   “如今我大周银矿被恶贼所占,欲要拿回银矿需得赶走恶贼!”皇帝眼里充满了杀意,没有人可以阻挡自己要拿回银矿的决心!   “恶贼侵占我大周银矿实属可恶,该杀!皇上,也该让那些倭寇看看我大周的厉害!”叶向晚是一个支持的,“那些倭寇伤我子民,侵占我大周财产,不可轻饶!不平根不足以平民愤!”   皇帝赞同地点头,“叶爱卿言之有理,不平根不足以平民愤!”   李涛在边上听着丝毫没有觉得不对,那些倭寇杀害渔民不知凡几,该杀!至于那些倭寇老家的人,不过是受到同族迫害的可怜人,他们大周打过去正是救他们于水火,他们还要感谢他们大周才是。   皇帝收起羊皮纸看向李涛,脸上的笑意温和:“你此行不仅找到银矿所在,还找到一种新粮食,可谓是立了大功,朕要好好封赏你。”   李涛忙跪地:“回皇上,此行之功,不独是草民一人所有,宋丁等兄弟尽皆出了力。他们为草民掩护行踪,草民这才能顺利找到银矿所在。至于那些红薯,也是我们一同发现,一同挖回来的,草民不敢揽功。”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随后弯腰亲自将李涛扶起来,“不必谦虚,他们朕已经赏了。他们身为禁龙卫,朕赏他们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布匹、珍贵古玩玉器等物,更将他们分别提了一级。如今便轮到你了。”   “李涛听封。”皇帝正色道:“李涛此行功劳莫大,特封四品禁龙卫左卫长,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贡缎三匹······”    第116章   听着李涛成了四品禁龙卫左卫, 叶向晚也很为他高兴,见他发呆忙推了他一下,“还不快谢恩。”   李涛忙谢恩, 但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开口道:“皇上,微臣是从边境军下来的, 虽然看似与常人无异,但走得快了还是可以看出腿脚有些不便。禁龙卫乃是宫中颜面, 臣这样的人加入进去恐会不太好看,所以微臣想向您恳请,能够允许臣继续待在侯爷身边。”   叶向晚微微蹙眉,看了眼皇上忙斥责了他一声:“说什么呢!皇上的命令岂容得你挑三拣四?如今你成为了禁卫军左卫,那可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作何跟在我身边?!”   “叶爱卿。”皇帝抬手止住叶向晚的话, “李涛言之有理,况且你如此为朕为大周,朕也关心你的安危。李涛为人沉稳, 武功也不错,有他跟在你身边护着你,朕也放心。”   他一开始心有不悦,从未有人敢拒绝他的旨意。禁龙卫是他的心腹禁卫军,从来都只有削尖了脑袋要进去的,还从不曾有不愿去的。难道他的禁龙卫就这般被人看不上眼?   但当他听到原因时,心里的不快也就散了些。腿脚不便确实和其他禁龙卫格格不入。留在叶向晚身边也正好,可以保护他的安危,毕竟他可是大周的福星。   虽然暗地里派了人保护,但明面上还是需要有人保护着。   皇帝心中想了一通, 面上却不见异色。他看向李涛,笑道:“既如此朕特许你留在安佑侯身边,做他的护卫队长。”   “多谢皇上!”李涛欢喜地深深拜下,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他得了些功劳,但禁龙卫那边比自己强的比比皆是。再加上他腿脚不好,便是进了禁龙卫许是就止步于此。   而且还不得自由,所以李涛觉得,与其留在禁龙卫不如留在叶向晚身边,既得侯爷信任,待遇又好,还自由,是个很好的去处。   因此他才大着胆子求皇上让他继续留在叶向晚身边,没想到皇上不仅没有生气还真的应允了。   带着赏赐和李涛出了宫,叶向晚就道:“你胆子还真是大,竟敢拒绝皇上,不怕被皇上怪罪?”   李涛笑道:“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收回那些赏赐,况且我也没有说错,我腿脚不便,一开始进去他们许是不会说什么,但时日久了,肯定少不了闲话。与其闷在禁龙卫那儿不得自由,不如跟着侯爷。活少待遇好。”   笑了两下他神色变得认真,“况且属下不想离开侯爷,属下有今日都是侯爷提拔,属下也想保护侯爷的安全。”   叶向晚闻言心中感动,笑道:“我有什么好保护的,我不过就是给皇上献了两次粮,并未和人交恶,不会有人想着对付我的。”   李涛却道:“这可说不定,侯爷忘了那些倭贼?”   叶向晚被这句话噎住,“那只是意外,哪有那么多人要对付我。”   “算了算了,既然皇上都允许你继续跟着我了,那你就跟着。不过你现在已经是禁龙卫左卫,正四品的官儿,等回府我给拨个单独的院子住。”   李涛拱手道:“多谢侯爷,这些红薯侯爷打算怎么种?”   叶向晚转头看着身边的麻袋,叹道:“如今十月初,已经过了红薯栽种时间,只能等明年春季再种了。到时候要先育出秧苗才能种,这期间我要将它们好好储藏,免得坏烂。”   “若是我们可以早些回来就好了。”李涛歉疚地看着那个麻袋。   叶向晚笑道:“若是早些回来,说不定你们也遇不上这红薯。你们流落荒岛才会遇见此物,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   李涛闻言也笑了,“侯爷言之有理,是我一时想左了。”   “明义那孩子现在跟着李海带回来的那些护卫学功夫,你对他可有什么打算?”叶向晚问道。   李涛想了想,道:“我想收他做个徒弟,日后不管如何也算是有个本事安身立命。”   “也好,若是教出来了,就让他跟着我也成。”   李涛笑了:“那属下就替明义那孩子多谢侯爷了。”   “明义本身很机灵,如今读书识字又学了武,我瞧着日后定比你强。”叶向晚打趣着他。   “若是真比我强,那我自然是只有高兴的份。”李涛确实挺喜欢李明义,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渔不要鱼。   坐上马车回了侯府,叶向晚就让林管家给鲜鲜出炉的禁龙卫左卫李涛准备一座单独的院落,随后就带着人回了后院。   “其他都是些什么东西?”叶向晚看向剩余的麻袋好奇问道。   李涛将麻袋拖过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倭寇那边的屏风、折扇什么的,咱们瞧着也不喜欢,总觉得诡异得很。我们换了些铜矿,中原不常见的一些香料、药材,再有就是他们那边的木材不错,不过运输不方便,便没有换。要说倭寇老家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换的,其他的东西我们都看不上,因此就换了这些东西。”   “黄铜可以铸成铜钱,所以属下就没有要,让禁龙卫的兄弟都带走了。本来还有些海鱼等物的,不过天气热放不住,就被我们给吃了。”李涛摸了摸嘴,那些海鱼味道倒也还可以,若是放的时间长,还能拿回来给侯爷尝尝。   闻言,叶向晚也没有多说,海鱼吃就吃了。他看着这个麻袋里的东西并不多,就探头看了一眼,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这里面是什么?”   他瞧见里面还放了一个木盒子,好奇地将木盒子拿出来打开,顿时就愣住了,“珍珠?”   大大小小的珍珠铺满了一盒子,看质地还算是不错。   李涛点头道:“我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禁龙卫里的兄弟有懂的,说这是什么上好的珍珠。我们换了一些,一人分了一盒子。”   叶向晚微微颔首,将木盒子递给他,“既然分给你的,那你就拿着,回头若是有了心上人就给它做成首饰做聘礼。”   李涛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姑娘,拿着也是无用,还是您拿着吧。”   “我又不缺这些。”叶向晚将木盒子塞进他手里,“忙了一天,赶紧去歇歇,我这边也要收拾一下。”   “是。”见状李涛也没有再打扰,拿着东西就回了自己的新院子。   叶向晚将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将香料挑了出来放到一边,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些药材。东西不多,他很快就收拾好命人收了起来。至于那些红薯则是被他收进系统仓库里,免得霉烂。   只到一个倭寇老家还是换不到什么好东西,不知等皇上派出去的海商回来,能换到多少值钱之物。   贾琏回来就笑道:“恭喜,人终于回来了。情况如何?”   叶向晚对着他招了招手,贾琏会意地凑过去,“情况和我预想的一样好,可以说是圆满成功。”   贾琏眼睛一亮,“那也就是说······真的有?”   叶向晚笑弯了眉眼点头,“真的有,我看这下子皇上应该是下定了决心。”   谁敢阻止皇上发财扩大版图,就是皇上的仇人!   贾琏见他眉眼弯弯,笑着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恭喜!这下你算是得偿所愿了。”   “是我们都得偿所愿。”叶向晚笑得开心,一想到不远的将来,那些人被平根铲除,他就高兴。   见他如此开心,贾琏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以为他只是为了那些死在倭寇手中的百姓报仇而高兴,并未多想。还不住感叹道:我的晚哥儿就是这般心善。   “后日就是大姐姐的出阁之日,那天你正巧赶上你休沐?”叶向晚记得后日正好是他休息的时间。   贾琏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对,没想到晚哥儿你心里这般记挂我,连我什么时候休沐都记得一清二楚。”   叶向晚将他的脸推开,“一起生活这般久,你什么时候休沐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贾琏闻言不由叹气,“你我一起生活也有两年之久,感情加深不少,可我总觉得还在原地徘徊。”   “何意?”   贾琏眉头一挑,笑道:“真刀真枪来一场?”   说着就伸手勾住他腰间挂着的禁步,一点一点缠绕在指尖,眼角眉梢皆是意有所指的笑意。   “这个······”迎着贾琏充满期待的眼神,叶向晚悠悠道:“也许等我哪天心情好了也不一定。”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贾琏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贾琏叹息出声,“你这心情好一阵坏一阵的,谁能准备把握住你的心思?你这不是为难我?真希望把我的心剖开让你瞧一瞧真假。”   “可别!”叶向晚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我可怕血了,血呼啦擦有什么好瞧的。”   贾琏又叹了一下,忽然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一个用力就将人拉到怀里抱着,不等叶向晚反应过来就吻了上去。   正餐吃不到,一些肉沫也不能错过!这向来是贾琏的宗旨。能占的便宜就要赶紧占,趁着晚哥儿心情好,占便宜不一定会挨揍。若是晚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后日一早,叶向晚就早早起来和贾琏一起前往荣国府。   刚到就见荣国府人来人往,人声嘈杂。   这是叶向晚第一次见古人的婚礼,很繁琐,亦很热闹。   他们去的时候,贾元春已经起来,且正在梳妆。因为他们都是男子,虽是兄长,但早已经长成,故而要避开,因此叶向晚和贾琏就去了贾母处。   贾宝玉今儿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衫,显得人特别精神,神采奕奕,只是眼里满是不舍。   “几位妹妹都去了大姐姐那儿?”叶向晚没有看见迎春她们,便问了一嘴。   贾宝玉点头,“就连老祖宗都去了,如今这儿便只有咱们。来的这样早,可是用了早膳?没用也无法,今儿忙,只能用些点心垫垫。”   叶向晚也不嫌弃,吃着点心和贾宝玉说着话,不时还给贾琏拿个一块两块的。   好不容易熬到时间,接亲的新郎终于到了。方越文一身艳红的新郎喜服,衬得他愈发的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贾宝玉身为贾元春的弟弟,是由他亲自背着贾元春上花轿的。看着花轿在喜庆的吹打中越走越远,他也不禁红了眼睛。   叶向晚推了推他,“还愣着做什么,上马送亲啊。”   贾宝玉如梦初醒,急忙忙上了马,和贾琏一同去送嫁,身后还跟着年龄大小差不多的好几位贾家子弟,就连贾蓉都跟着上马送嫁。看着浩浩荡荡一群送嫁的半大小子,外人不由感叹新嫁娘娘家兄弟就是多,日后撑腰的靠山也少不了。   叶向晚并没有去,一则他算是贾琏“内人”,二则,他是安佑侯,这样的场合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免得日后拉扯不清。   喧闹过去,荣国府恢复了安静。贾母和王夫人神色倦怠,眼里又喜又难过,又不舍。   王夫人更是红了眼圈,薛宝钗在一边安慰着,被王夫人握住手,“我的儿,除了你大姐姐,就你最为贴心。”   薛宝钗笑道:“姨妈只瞧着我好,倒是忘了宝玉。宝玉亦是难过不舍不亚于姨妈。”   王夫人擦了擦眼角,道:“这话说得很是,宝玉如今也也懂事了许多。好孩子,你去找你那小姐妹玩儿去,我和你妈妈说说话。”   薛宝钗闻言便起身福身一礼告退,走到门外还听见王夫人说了话:“妹妹,宝钗这丫头我甚觉贴心······”   她不由轻扬唇角,放下帘子往外走去。   贾母年纪大了,今日早起等到现在早已经疲累不堪,等贾元春被接走她便躺下休息。   叶向晚见状也就让鸳鸯等贾母醒来说一声,就向贾赦和贾政告辞离去回了侯府。   折腾了一天,他也是累了。回到侯府就让人准备膳食,吃了饭喝了杯消食茶就上床休息。   迷迷糊糊睡梦见,就觉得身上一沉,随即就有人紧紧抱着自己不松。   叶向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黑影压下,在自己脸上胡乱亲着。   熟悉的气息让他知道来人是谁,举起的拳头正要落到那黑影上就停住收回。   “喝多了?”叶向晚推开再次压下的人,眉头紧皱。   贾琏摇头,“并未。”   “那你在做什么?”像个小狗一样,在他脸上又亲又舔的。   贾琏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只是觉得亏了你。”   这话听得叶向晚眉心紧皱,满心的疑惑,什么亏不亏的?   “当初你我成亲时,我还昏迷不醒。不知你我的婚礼是否如今日这般热闹,想来也是不会。”贾琏坐在床沿,月色从窗棂洒到他的身上。背着光的贾琏,俊俏的脸庞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叶向晚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这有什么,不过是事急从权,难道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贾琏声音低沉:“我自是明白的,只是觉得亏欠你。”   “那你要如何?打算和我重新成一次亲?”   贾琏眼睛一亮,“你若是同意,我马上就办!”   “滚蛋!”叶向晚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贾琏还真的答应下来,“你愿意我还不愿意,成个亲麻烦死了。”   贾琏一开始听他拒绝心中很难过,在知道他是因为麻烦才不愿意时,脸上的笑容就再次浮现在脸上。   叶向晚就着月色勾住他的下颌,“既然你觉得亏欠我,那以后可要为我马首是瞻,我说东你不许往西,知道吗?”   贾琏抓住他的手紧握住,笑道:“当然,我现在可是靠你养的,自然是什么都听你的。我可是发了誓,要和你安心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会如何。”叶向晚看了太多结婚之后恩爱生活只剩下一地鸡毛的事,所以他对这样的感情很难全心全意去相信。   贾琏叹道:“我发现你似乎对感情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他拉着叶向晚,让他坐到自己面前,窗外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一双凤眸中似乎有星子在闪烁。   贾琏抬手轻抚着他的眉眼,“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向你靠近,我若不动,你就会待在原地,或是后退。我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让你向前跨一步,一个不注意你就再次往回缩,缩到原地。”   “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真正敞开心扉接纳我?”贾琏缓缓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含情的桃花眸深深凝视着他,两人的呼吸都似乎在交融。   叶向晚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与你靠得太近我会不安,只有退到安全的距离才会让我有安全感。在我心里,你确实是不同的,但这种不同不足以让我上前进入你的期望中。”   “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你才会懂我这种感觉······”   “我懂!”贾琏一把抱住他,“我懂你心里的不安,所以我愿意继续等,等你终于相信我的那一天。”   他的晚哥儿是那样的不同,心中不安也是正常的。他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这也很正常。他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是一辈子的情爱。   “我方才不过是有感而发,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贾琏慢慢松开他,“我还是那个时刻都想占你便宜的小白脸。”   叶向晚笑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   贾琏也笑起来,”不是你说我总是喜欢占你便宜?你还老是说我是个小白脸,如今我替你先说了,也免得你劳累开口。”   “看在你这么知趣的份上,给你一个奖励。“叶向晚说着就亲了过去,贾琏抱住他回吻着。   明亮的月光洒落,只瞧得见颜色鲜亮的帐子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    第117章   贾元春三日回门之后, 这场婚事才算是彻底完成。   进入十月底,天气逐渐冷下来,叶向晚便很少再出门, 就连荣国府都很少去。因为自贾宝玉去了学堂, 迎春她们受文嬷嬷教导,便也很少有时间过来, 或者是请叶向晚过去玩。   就算是贾宝玉休息时,也是多来叶向晚这边找话本看。因此叶向晚便闲了下来, 待在家里整天抱着个平板看电影看电视剧,悠闲得无聊。   猫爷趴在他的怀里,八哥儿站在桌子上和猫爷吵吵着,直吵得叶向晚头疼。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将猫爷扔出去让它们自决雌雄时,红珠就急急忙忙进来了, “侯爷, 庄子上来人说您之前送过去的那头母牛下了小牛犊,问您要不要去看看。”   “小牛犊?”叶向晚站起身,猫爷跳到了地上, 和八哥儿上一边一决雌雄去了。   红珠笑道:“侯爷可是要去瞧瞧?”   叶向晚想着都在家闲了这么些天,就过去瞧瞧,就当是散散心了。然后就叫上李涛和小南一起上了马车出城去庄子上。   到了庄子,叶向晚就看见了刚出生的小牛犊,看了两眼便觉得没有什么稀奇的,兴致缺缺地问道:“那几只羊有下崽吗?”   力叔道:“有的,加上您之前送来的那几只羊,一共添了七只小羊。”   “那还不错,回头送府上一只。天冷了也该补一补。”   “是。”力叔跟着侯爷往外走,“侯爷可是要去后边看看?”   叶向晚想起后边的作坊, 便点了点头,带着李涛和小南去了后边。不管是后院通往作坊的大门,还是作坊后院的后门,叶向晚都安排了护卫,保证了作坊和作坊里的工人们的安全。   见他进来,小北急忙迎上去,“侯爷。”   “如何?货品可能跟得上?”叶向晚走进去站在外面往里头看了眼,里面的工人正在认真干着活。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北笑道:“侯爷放心,目前还算是跟得上。”   “跟得上就行。”叶向晚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干,年终给你发奖金。”   小北闻言脸上笑开了花儿,“谢侯爷!侯爷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干!”   巡视了一圈后,叶向晚也没有多留,带着他就回去了。刚进府没有多长时间,力叔就让人送来了一只宰杀清理好的羊。   叶向晚让人将羊送到厨房,还吩咐道:“这些羊肉,给那些护卫分一些,给封婶子母女分一些,再单独给李涛分一份。最后分出一半送到荣国府。”   林管家点头应下,带着宰杀好的羊就去了厨房。   户部   午时贾琏正要去吃饭,就见墨竹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二爷。”   “这是什么?”贾琏问道。   墨竹笑道:“这是侯爷派人送来的。”   “晚哥儿?”贾琏一听是叶向晚派人送来的忙将食盒接过去,打开一看就被热气熏了一脸,香味扑鼻。   他将里面的饭食端出来放到桌子上,万侍郎从边上经过,见状就道:“羊肉汤?贴面饼子?还挺会吃。”   贾琏笑得开心:“晚哥儿给我送来的。”   晚侍郎看着他脸上的得意和笑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才道:“我夫人也给我送了,不打扰你用膳。”   看着他的背影,贾琏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还说几句话怎么就走了?真是无人可知他的晚哥儿好啊。   走远的万侍郎心里骂骂咧咧,当谁没有娘子似的,明儿我也让我娘子送羊肉汤!   晚上回到家,贾琏就抱着叶向晚不撒手,“今日你给我送饭可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叶向晚笑道:“给你送饭就是惊喜了?”   贾琏正色看着他,“你都多久没有为我送过饭?好不容易送两次,就再没了信儿,今日得到你送的羊肉汤,可不欢喜极了。”   “明日也给送可好?”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让叶向晚不自在的侧了侧头,“行行行,赶紧松开。”   贾琏却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放开。   叶向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是占便宜没够。”   贾琏笑眯眯得不说话,牵着他的手去洗漱吃饭。   第二天午时,叶向晚想着昨夜临睡前还不忘叮嘱自己给他送饭的贾琏,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让小南给他送了饭食过去。   贾琏收到之后乐个半天,只觉得他送来的饭食味道特别的好。   只是送的习惯了,便改不了了。   京都的第一场雪还未下,李海他们就回来了,赶着不少牛羊。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次也是满载而归。   李海和李涛两兄弟多时未见,一见面便欣喜地抱了抱。   叶向晚笑道:“你哥现在可是禁龙卫左卫,正四品的官职。”   李海震惊地看着李涛,“哥,你真的成禁龙卫了?”   李涛笑道:“这还有假?你先和侯爷将此行说清楚,我的事回头细说。”   “好。”李海看向叶向晚,笑道:“侯爷,这次我们带回来牛羊二十头,牛少些,只有五头,羊十五只。侯爷所吩咐要的羊毛都按照您的吩咐分开分装的。”   叶向晚让人将这些牛羊都赶到马棚里去,又让人将羊毛、皮草等物都送到库房去,随后就道:“你们先回去洗漱,吃了饭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是。”李海揽住李涛的肩膀,就和魏高他们一道回了他们的院子。   李海他们回来的当天晚上,京都的第一场雪才飘然而下。   贾琏回来见他摆弄着一张黑色的熊皮,惊讶道:“这是熊皮?”   “李海他们带回来的,皮子不少,不过只有这么一张熊皮。”叶向晚将熊皮展开,“回头做个厚毯子,盖着肯定暖和。”   贾琏拿过熊皮在叶向晚身上比了比,“不若做个厚袄?”   “不要不要。”叶向晚连忙摇头,“我才不要穿得和熊一样。”   想到自己穿着这个黑熊皮制成的黑袄子,眼神不好的指定会将自己看成一只狗或者是熊之类的动物,他才不要这样!他嫌弃地撇了撇嘴。   贾琏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穿就不穿,做成毯子也不错。你喜欢在软榻上躺着看书,回头做成毯子放在软榻上。”   他的视线落在叶向晚腰间的玉串儿上,笑道:“便是不做也无妨,反正你也是冻不着的。”   叶向晚眉头微挑,“便是冻不着,也不妨碍我将它做成毯子。”   贾琏将熊皮收好放到一边,在他身边挤着坐下,“回头就吩咐府上的针线做成毯子,到时咱俩一块盖,一定会更暖和。”   “你可真净想美事儿!”叶向晚哼了一声,“朝堂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贾琏笑道:“还真有一遭,皇上打算施恩于嫔妃娘家,家中有省亲园子的,只要通过宫中验查,就可上折子恭请嫔妃回家省亲。”   “省亲?”叶向晚听到这个熟悉的事件不由感慨出声,这可真是个阳谋。明明嫔妃省亲的时间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却还是会有人为了这些个皇恩大肆修建省亲园子。   “省亲时间是什么时候?”   贾琏道:“不一定,现在天气寒冷,便是要修建也要等到明年才行。况且就算是建好了,也要上折子等候宫中查验,通过了才会恩准嫔妃回家省亲。”   他低声道:“如今这件事还只是一个风声,未曾传出去,所以你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算了吧,我又不缺钱。你要赚这笔钱?你若是想赚,我倒是可以帮你赚一点儿。”叶向晚想着贾琏手中不富裕,想要赚些钱也无可厚非。   贾琏摇头道:“我如今有你养着,还赚那些钱做什么,不过是问你要不要赚这一笔。你若是愿意,我就为你提供物品清单,你照着买,保管亏不了。”   “不要,赚这些东西太过麻烦,我已经托胡师傅给我做一个大件的自鸣钟了。等做好,赚得不比折腾这些来得多。”   叶向晚请胡师傅做的是那种会有“布谷”报时的布谷鸟钟,这个自鸣钟一出来,一定秒杀之前的怀表!   对此他信心满满!   贾琏闻言心中很是好奇,好奇这个布谷鸟钟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什么时候让胡师傅做的?”   叶向晚道:“半年前就让他做了。”   “半年前?”贾琏惊了一下,“这么久还未做好?”   “布谷鸟钟做工复杂,里面的机械制作的更加繁琐和精细,可是比怀表要困难许多,所以耗费的时间也会增加。”   叶向晚也不知胡师傅那边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做好,这些日子他让小南跑了好几趟去询问。最后胡师傅烦了,硬是将小南给轰了出去,连门都不开了,说小南打扰他干活!   叶向晚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他可以在年前做好,这样到时候我也能显摆一波。”   “你若是显摆了,只怕到时会有许多人走你的关系订购怀表或布谷鸟钟。”贾琏笑着将人揽住,“那时只怕你就要烦了。”   “那也是开心的烦恼。”叶向晚挑眉笑着。   贾琏最喜欢他脸上开心的笑,瞧着就动人,他忍不住俯身亲了上去。   修长素白的手指攀上贾琏的肩头,紧紧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气氛逐渐变得热烈······   等到腊月十九,叶向晚心心念念的胡师傅终于来了。    第118章   胡师傅带着几个弟子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边上的仆人举着伞遮挡着天上的鹅毛大雪。   叶向晚忙让他们进来,命人烧上炭火,又命人送来热汤, “快喝口姜汤暖和暖和。”   胡师傅他们端过小碗喝下热汤, 只觉得手脚都暖和了。   叶向晚无奈道:“这样大的风雪,怎就来了?何不等雪停了再来。”   胡师傅看着那个木箱子, 眼里满是骄傲的笑意,“做了大半年, 终于做成了,怕侯爷等得急了。况且老头子也想瞧瞧侯爷所说的那个布谷鸟钟究竟是什么样的。”   贾琏道:“那你今儿可是看不上,晚哥儿与我说过,这次的钟不是之前那般小的。为了给胡师傅积攒经验,所以给你的图纸稍尺寸稍大了些, 要组装起来不是一件易事。”   胡师傅点头, “这我也知晓,但还是等不及将东西送来,不知老朽有没有这个荣幸, 等侯爷组装好之后可以来瞧瞧。”   “自是可以。”叶向晚笑着应下,“等组装好了,我让小南去请你入府一观。”   胡师傅捋着胡子笑得开心,“那就多谢侯爷了。”   眼见着雪越下越大,叶向晚就将胡师傅挽留,让他们在这里歇歇脚,等雪停了再回去。   胡师傅拗不过便答应下来,叶向晚让人将他们逮到客房去休息,他则是和贾琏回房组装布谷鸟钟。   物件有些多,贾琏一一将东西拿出来放好, 方便叶向晚组装。   两人从上午一直忙活到半下午,直到红珠在外面回话才猛然回神。   “什么时候了?”贾琏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外面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只是天气依旧阴沉沉的,寒风更是呼啸。窗外那株梅树都在摇曳着,扑簌簌落下不少雪沫子。   而房间里也不知何时被点了许多根蜡烛。   红珠道:“已经申时一刻了,胡师傅他们来向侯爷告辞。”   贾琏回头看着还在认真组装零件的叶向晚,转身走了出去。和胡师傅寒暄了两句才将人送走。   叶向晚见贾琏端着饭食进来,捏了捏眉心,“胡师傅走了?”   “走了。”贾琏将饭食放到软榻上的小桌上,“先来吃些东西。”   叶向晚放下手里的镊子,摇头晃肩地活动了一下,“没想到已经这个时候了。”   贾琏给叶向晚盛了一碗汤,“还差多少?”   叶向晚喝了口热汤,饥饿随之而来,“差不多了,晚上就能弄好。”   两人忙了大半天,中午也未吃什么东西,因为腹内饥饿顾不得说话,很快就将饭菜一扫而空。   擦嘴净手之后,两人再次忙活组装布谷鸟钟。   不知过了多久,叶向晚伸了个懒腰,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终于完成了。”   贾琏看着眼前这座仿佛小房子一样的钟表,眼里满是稀奇,“这就成了?”   他看向最上面的小门,他亲眼看着叶向晚将一只黄铜鸟组装进这扇小门里,钟表的下面则是坠着一弯精致的月牙。   “算是成了。”叶向晚笑了笑,将钟表调了时间,没过一会儿,钟表上方的那扇小门就被打开,一只黄铜鸟从里面出来,“咕咕、咕咕、咕咕”的叫了几声,下方的弯月也在摇晃着,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贾琏的眼睛都亮了,脸上满是惊喜的笑,“这布谷鸟钟可是比老太太那儿的自鸣钟更有意思。”   “每到半点和整点这只小鸟就会这样出来报时。”叶向晚询问了系统后,将时间调整好,“现在已经是酉时一刻,等到了酉时二刻就能报时一次。”   贾琏围着布谷鸟钟不停瞧着,眼中充满了喜爱,“多做几个,到时候一个咱们就卖它个上万两。等回头我给它带户部去,省得我总是拿出怀表看时间。别人瞧见了,一定会找我订购。”   叶向晚闻言心中无奈,“你还真是掉钱眼儿里去了。”   贾琏振振有词地反驳:“我这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的好东西一直掖着藏着多不好,就要分享出去,让大家都能瞧见才最好。你把时间再调调,我想再听听那个报时声。”   “行。”见他如果小孩子一样非要多听听报时声,叶向晚也只能无奈应下。   又听了几次报时声,贾琏才过足了瘾,“你说这个布谷鸟钟我们定价多少才合适?”   “你还真想卖啊?”叶向晚还以他只是说说而已。   贾琏道:“当然要卖了,之前的怀表就算了,以后再开扑买会可以再出几个。布谷鸟钟到时候只出一个,不过在那儿之前,布谷鸟钟可以只在权贵人家流通,这可是彰显身份的东西,一般人谁买得起。”   “到时候你在这钟表上面镶嵌些宝石,再做得精致些,价钱就能再往上涨涨。”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经营之道,让叶向晚不住感慨真是个奸商。   对此贾琏辩驳道:“你就说,这座布谷鸟钟是不是大周独一份儿的?”   叶向晚点头,确实是,除了他手里有,谁还有?   贾琏笑道:“独一份的东西,多高的价格都可以。到时候我一个最低开价三万两,有的是人买。尤其是这个档口上,只是可惜只有胡师傅一人,速度还是慢了些。不过胡师傅他们有了经验,接下来的速度应该会快些。”   叶向晚听着他侃侃而谈,也没有搭腔,听着听着就觉得贾琏的话很对,独一份的买卖,怎么就不能卖得贵些了。   由于还未到过年,贾琏还不曾放年假,因此第二天他还要继续上朝上值。   叶向晚醒来就打算给贾宝玉他们下个帖子,请他们来玩玩,最主要的是向他们显摆一下自己的布谷鸟钟。   谁知刚提起就听红珠道:“可不巧,今儿一早二爷去上朝时就把布谷鸟钟给一块儿带走了,说是给侯爷您创收去。”   叶向晚愣了一下,随后猛地起身往外间走去,果然,桌子上的布谷鸟钟已经不见了。   他扶额轻叹,这个贾琏,速度还真是快。   “你去叫小南,让他去找胡师傅,让他再给我打造十套······不,按他们的速度来,能打出多少我要多少。再和他说一声,下次再请他看布谷鸟钟。”   “是。”红珠急忙忙走出去,寻小南吩咐去了。   户部   万侍郎很奇怪,很疑惑,一大早散了朝回来就见贾琏宝贝似的从包裹严实的锦布中取出一个小房子样式的物件。   “这是何物?瞧着像是钟表。”万侍郎有幸瞧见过一次,只是和眼前这个外表不同。   贾琏看着上面的时间,笑得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万侍郎皱眉,不能现在知道?他满心疑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办公,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正当他沉浸在公务中时,忽然听到一阵清脆好听的声音,他循声看去,就见那座小房子样式的钟表上,忽然打开一扇小门,一只黄铜鸟从里面出来,发出“咕咕、咕咕、咕咕”声。   他愣住了,回过神忙起身过去,“它它······它怎么叫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它会叫是因为这里面多了一个装置······”贾琏和万侍郎得意地解释着,完全忘记昨天晚上他也如万侍郎一样,两眼一抹黑。   等贾琏回过神,就见身边围了不少人。   “贾大人,这是······”有人忍不住询问。   贾琏立马挺胸抬头,与有荣焉地道:“这是我家晚哥儿做的小东西,就是洋人那边的钟表。不过我这个可是比洋人的强多了,还有鸟出来报时。”   “安佑侯竟这般厉害?”   “那是,我家晚哥儿素来精明能干,什么都懂一点儿。”贾琏笑得骄傲又得意。   因为这间屋子里围了不少人,外面经过的人瞧见了也忍不住进来,逐渐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皇宫   皇帝放下手里的折子接过黄内侍端来的茶盏,抿了一口热茶。   黄内侍笑道:“听说今儿贾大人带来一个什么布谷鸟钟,引得不少人都过去瞧稀奇。”   “布谷鸟钟?”皇帝疑惑问道:“钟表?”   黄内侍为难道:“奴才也是听说,好像是钟表,听说还会有布谷鸟的叫声。”   皇帝闻言来了兴趣,“要说钟表,宫中海外进献的就有几座。不过朕还未见过有鸟叫声的钟表。你去,将那钟表拿来给朕瞧瞧。”   黄内侍闻言忙出了御书房去往户部。   此时贾琏正在接受别人的吹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贾大人,不知若是订购一座这样的钟表价值几何?”有人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认真听着,他们也想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得到。   贾琏闻言眉头紧紧蹙着,好一会儿才好似割了自己一大块肉似的,肉痛道:“诸位都是我贾琏的同僚,要得贵了我也于心不忍。可若是轻贱了,也对不住我家晚哥儿的辛苦。”   他略作沉吟片刻,道:“看在皆是同僚面上,一座便算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有人拱手笑道:“此物华贵,不是我这个微末小官儿可有的。我那边还有事,贾大人回头聊。”   他一走,其他人也纷纷散去,两万两买一座这样的布谷鸟钟,价格倒是挺合适,只是对他们来说太贵了,买不起。   贾琏见人都走了就看向万侍郎,“万大人,可要订购一座?”   万侍郎讪讪一笑,摆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要是花这么多钱买这玩意儿,只怕回家就要跪搓衣板了。买不起啊。   贾琏挺失望,不过无妨,他的目标也不是这些人,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自会有人上门来。   他将布谷鸟钟放好,坐下准备处理公务。   谁知刚坐下,就见黄内侍就走了进来。   贾琏和万侍郎忙起身,就连户部尚书胡大人都过来了。   “可是皇上有何吩咐?”胡大人问道。   黄内侍笑道:“户部有胡大人皇上很是放心,我此来乃是皇上听闻贾大人带来一座什么布谷鸟钟,听说还有鸟叫声,皇上一时好奇便让我过来将钟拿过去给他瞧瞧。”   贾琏闻言就是一愣,拿过去给他瞧瞧?拿过去还能拿回来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东西还是要给的,皇上说要要看,他还能藏着不给不成?   送走黄内侍,胡大人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挺好。”   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间,贾琏转头看向万侍郎,万侍郎笑了笑,安慰了他两句就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无一不在幸灾乐祸,该!让你显摆!   御书房   皇帝看着放在眼前的布谷鸟钟,上下打量着,“这就是布谷鸟钟?”   黄内侍笑道:“回皇上,贾大人说了,这钟表每个半个点儿、整点儿都会报时一次。”   因为海外进献过钟表,所以皇帝也明白这样的计时时间。他之前还是王爷时,因差事办得好,那时的上皇还赏赐给他一座自鸣钟。   他虽然懂得如何调时间,可有些担心这座布谷鸟钟和那些钟表不一样,也不敢上手随意拨弄调时间。   只能等了一段时间,等到里面黄铜鸟出来报时。   听到清脆好听的“咕咕”声,皇帝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眼里的神色亮得惊人。   黄内侍也很震惊,没想到这么一座钟表还能做出这样多的花样来。   “皇上,奴才去时,正听见户部之人讨论贾大人要售卖布谷鸟钟,要价两万两一座。”   皇帝笑了,伸手拨弄着钟表下面的弯月,“去朕私库拿两万两出来,这座布谷鸟钟就当是朕买的。”   说完还叹了一声,国库不丰,他的私库也不丰,真希望他的海军可以尽快练成去将银矿收腹,如此一来,他手里也能宽松许多。   叶向晚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黑色的熊皮,边上是几根明亮的烛火。   他翻过一页书,懒懒道:“回来怎么不进来?”   贾琏心虚地慢慢走进来,“晚哥儿,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怎得还躲躲藏藏的,做贼了你?”   贾琏干笑一声,走到他对面坐下,“这不是怕你生气。”   “好端端的,我生什么气。”叶向晚等不到贾琏说话,疑惑地抬头看过去,“怎么不说话?”   贾琏脸上扯出一抹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送到叶向晚面前。   叶向晚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银票,他将手里的书放下,拿过银票看了看,发现数目不少,不由紧皱着眉头注视着他:“你该不会是受贿了吧?”   说着双眉就是一竖,这个狗东西要是敢伸手,他就将他那双爪子给剁了!   贾琏见状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有你怎会做那事。”   “两万两的银票,从哪儿来的?”叶向晚凤眸闪着锐利的光,审视地凝视着他。   贾琏苦笑着道:“这是皇上给的。”   “皇上给的?”不年不节的给什么银票?还是两万两?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我的布谷鸟钟呢?”   贾琏支支吾吾道:“被皇上给拿走了,我之前要价两万两一座,皇上听说之后就命黄公公给我拿来两万两银票,说算是他买了。”   叶向晚无语地看着他,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贾琏拿到户部时,他就该有这样的猜测。到了皇帝的手里,怎么还会给你还回来?君不见当初的怀表。不过这次好在给了些辛苦费,也算可以了。   见叶向晚脸色缓和,并未生气的模样,贾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晚哥儿可是不生气?”   “你将其带过去,就该想到这一点。罢了,好歹你还给我拿回来些银子,不算是白费一番功夫。”只是他的布谷鸟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有了。   贾琏笑着给他揉捏着肩膀,“还是晚哥儿通情达理。”   听他说这话,就想起刚才他在外面鬼鬼祟祟不敢进来,叶向晚想起来就不禁抿唇忍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可有人预定?”   贾琏摇头:“还未有人预定,都觉得贵。不过我们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贵也不能降价。”   一旦降价,将不再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拥有的奢侈之物,不值钱还赚什么钱。   皇帝手里有一座会发出鸟叫声报时的钟表,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当日贾琏拿出布谷鸟钟不是秘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叶向晚待在府中就接到不少订单。   看着这些下订单的人都非富即贵,叶向晚摇头感叹道:“还是奢侈品最赚钱。”   红珠笑着接话:“侯爷这话说得极是,若不是侯爷做出这样的钟表,便是终奴婢一生也瞧不见这样的富贵之物。”   叶向晚笑而不语,若不然他赚谁的钱去呢。   知道叶向晚这里有不少订单,皇帝笑道:“朕虽富有四海,可仔细算来,朕似乎才是最穷的那个。”   黄内侍笑道:“皇上要忙的事有许多,天灾人祸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银子。安佑侯只需要顾着自己那一个小家就好,自然存得住银钱。”   “所以啊,朕要催一催他们,尽快在两年后拿下倭寇老家!”皇帝眼里泛着冷光,似乎是银子的光芒,亦是刀锋的寒光。    第119章   转眼又是一年去, 叶向晚也已经二十岁了,想一想,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快三年了。   看着正在看戏的贾母等人, 叶向晚不禁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而后看向贾宝玉,“怎么不去老太太身边坐着?”   贾宝玉转头瞧着他, 笑道:“二嫂嫂可是烦了我?”   叶向晚对着举了下手里的酒杯,“你虽然老是说些不着调的话, 不过我勉强还不算烦了你。”   贾宝玉无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二嫂嫂总是说些令人心伤的话。”   贾琏闻言就笑道:“你二嫂嫂的好话自然是要留给我的。”   叶向晚一胳膊肘捣在他的胸口,“胡说什么!”   贾琏捂着被打的胸口,满面笑容, 看着叶向晚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温柔爱意。   贾宝玉笑了起来, “是极是极,毕竟你们二位是一家子。我们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的。”   迎春瞧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就和探春耳语:“二嫂嫂和琏二哥的感情真好。”   探春掩唇低语:“想咱们琏二哥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又变成何模样,想想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林黛玉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琏二哥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她来时叶向晚已经和贾琏成亲,所以对于贾琏之前的事情便不是很清楚,自然也不知道贾琏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探春和迎春对视一眼,笑道:“就是有些定不下心只管玩闹的性子,如今倒是变了许多。”   林黛玉闻言好奇地转头看过去,是吗?怪不得说琏二哥变化很大,现在瞧着当真是稳重又专情。   过了元宵,年就算是过去了。   随着胡师傅送来的布谷鸟钟的零件逐渐增多, 叶向晚开始按照订单的前后顺序给组装交货。   等交完两三家的货时,李涛多嘴问了一句:“侯爷,那个红薯是何时日可种?”   叶向晚将手里的布谷鸟钟最后一个零件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什么时间了?”   李涛道:“三月十五了。”   三月十五?叶向晚微微颔首,随后就命小南带着人将这座布谷鸟钟送到北静王那儿去。   而他则是去了后院,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命人将上面的草除了,再将土地也给翻好,他要准备育苗。   等土地翻好之后他就去将红薯拿了过去,按照视频里的教学将红薯埋进去。一系列流程过了之后,他才起身:“这些红薯不算少,到时候出苗种上,等回头秧苗长出来还可以剪下一些藤蔓,藤蔓栽种也是可以长的。”   李涛眼睛一亮,“那岂不是若是秧苗不足时,可以用藤蔓代替多种些。”   叶向晚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藤蔓也是需要选择的。”   “不管如何,只要能增加秧苗就好。”   贾琏知道红薯还能这样种时,也很惊讶,“没想到红薯的藤蔓也能种,这一点倒是比土豆好些。”   “反正都是能果腹之物,而且它们的食用方法,还有一些加工过的食品也都差不多。比如土豆粉、红薯粉、土豆粉丝、红薯粉丝,都是一绝。它们的形状和米粉一样。”   这样一说,贾琏就有了印象,“对了,皇上让我和你说一声,他想要定十座布谷鸟钟,打算回头送往海外,也算是咱们大周的一件贵重货物。不过现在不着急,上一次出海的人还未回来。”   “皇上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若是能给我从海外接两个订单回来就更好了,外来人更好宰。”叶向晚眼睛一亮,就想到了这一点。周边人不好坑,毕竟表面上他们都刚还了国债不久,他就算是想要高价也卖不出去。   海外那些人就不一样了,可以使劲坑儿,到时给他们做得华丽富贵些就行。   “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兵倭寇那儿?”叶向晚一直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有些担心皇上是不是不想打。   贾琏道:“这件事皇上心中有数,应该要不了太久。毕竟朝廷上下哪儿哪儿都要钱。没有个银矿撑着,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他拉住叶向晚的手,笑道:“之前你给皇上的水泥灰已经造出不少,皇上都给运送到需要防守之地修城墙去了。还要运一些到两淮那边修堤坝,需要修得地方有许多,工钱从哪儿来?总不能真让百姓做免费劳役。”   叶向晚听他这么说还愣了一下,“以前做这样的活计不都是征调百姓去劳役吗?如今皇上怎么想着给他们发工钱?”   贾琏躺到软枕上,舒服地叹了一声,“早前皇上还是恭靖王时曾经办过修堤坝的差事,许是见到那儿征调的百姓疾苦,故而想着给他们发工钱。”   “只是这工钱一旦下发,以后就不好更改。而且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照他说,就该等银钱到位了,再想着发工钱一事,现在还是继续之前的征调法子最好。   叶向晚却觉得这是好事一件,不算做白工,累得一身病不说,还拿不到一文钱。   时间缓缓而过,转眼间就到了种植红薯的时间。   叶向晚将红薯苗取下来,修剪好之后就和李涛、小南坐上马车出城去田庄。   早在叶向晚命人整地时,李老伯就注意到了,每一次整地他都会看到叶向晚种植新东西,所以这一次他见到整了地之后就开始时不时往这边来。   人老了觉少,李老伯今儿起得早,简单吃了点儿之后就溜溜达达来了叶向晚的地头。   溜达一圈正要回去时,就见着叶向晚的马车过来了,当即就眼冒亮光地迎上去。   “侯爷!”   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   叶向晚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李老伯在笑了:“李老伯,你这是几时来的?”   李老伯笑道:“刚来,正要回呢就见侯爷来了。”   他见小南抱着一个竹筐下来,眼神一直往那儿瞅着:“侯爷,这次种得啥?”   叶向晚见他恨不得踮起脚尖往这边瞧得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新东西,李老伯若是无事不如帮我一起种?”   “好。”李老伯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下来,将烟袋锅子往腰带上一别,就走过去将小南怀抱着的竹筐拎下来。   到底是做习惯了地里的活儿,如今就算是年老也是健步如飞的,比之小南这个年轻人还要有劲儿。   叶向晚让小南去庄子上带些水过来,一会儿还要浇些水。小南听话的赶着马车走了,他则是带着李涛和李老伯下地种红薯苗。   很快小南就回来了,还带来几个护卫过来帮忙。   人手一多,叶向晚就闲了下来,在一边做监工。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种完。叶向晚去了庄子上换了件衣服,又吃了顿午膳才回城。   李涛道:“许久不曾干过地里的活儿了,猛然一做便觉得腰酸背痛。”   叶向晚笑问:“习武和做地里的活儿哪个更辛苦些?”   李涛想了想,道:“说不好哪个更辛苦,种地是因为要吃粮食,习武是因为我要在战场上活着。现在想一想,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活着罢了。”   “这话倒是不错。”叶向晚点头,世人汲汲营营,所为的不过只是活着而已。区别只是以怎样的方式活着,受罪还是享受。   贾琏回来就见叶向晚躺在躺椅上,“我听红珠说你今日去了城外种红薯,可是累着了?”   他走过去搬了个绣墩在他边上坐下,伸手给他按摩着胳膊和腿。   叶向晚微阖着眼睛,“我没做多少,都是瞧着别人做,不累。”   “那就好,如今你是侯爷,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犯不着亲力亲为。”贾琏力道恰到好处的给他按摩着,“若是累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叶向晚闻言睁开眼睛瞧着他,唇角微勾:“你在我面前虽然有什么说什么,但说出来的话太过油滑就显得忒不可信了。”   贾琏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自然是要说出来的。我若是不说出来,你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意?有什么说什么最好,张嘴就是用来说真心话的。”   “你这话我喜欢听,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叶向晚最不喜欢的就是有嘴不知道说,非要死犟着让别人猜来猜去。咋滴,你和对方是都会读心术还是什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贾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什么好消息?”   贾琏笑道:“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已经下令要组建水军,命褚海将军招募合适的水上作战人选。”   “真的?”叶向晚惊喜地坐直了身子,“太好了!”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打回那些倭寇的老家,对其斩草除根了!   贾琏见他双眼闪着喜悦的光,脸上满是欣喜眼皮明媚的笑容,他心里也高兴。   皇帝要组建水军一事很快就在京都流传开来,对此,百姓们都很赞同,认为早就应该组建水军给那些倭寇一个厉害瞧瞧!   只是也有不同的声音和消息被隐秘的传出京都,去往倭寇和海盗猖獗的津州。    第120章   此时的乾坤殿中噤若寒蝉,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群臣,“倭寇、海盗,一个个的倒真将自己当做海边的天皇老子了!”   充满怒火的冰冷话语在乾坤殿中回荡, “朕刚下令要组建水军, 就有人敢大胆挑衅大周国威!真当朕不敢对他们如何?!!”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组建水军打入倭寇老家!将那些倭寇剥皮楦草!   贾琏回到府中对叶向晚说起时还心有余悸,“我还从未见皇上发这样大的火。”   叶向晚好奇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皇上怎么会这样生气?”   “津州传来消息, 倭寇和海盗上了岸,屠戮四五个渔村, 杀害渔民数百,又劫掠商船数艘,不仅将船上的货物洗劫一空,就连船上的人都残忍杀害,随后遁入大海不见踪影。”   这样大的惨案, 皇上怎么可能不震怒!   叶向晚脸色冰冷且充满了怒火, “那些倭寇和海盗竟然这样猖狂!他们分明是在挑衅皇上组建水军一事,更是想着趁此机会劫最后一波财暂且遁走。若是不将人铲除,大周威严何在!”   贾琏道:“所以皇上很是震怒, 我看皇上怕是要加大水军组建的力度。”   “侯爷,苏州来信了。”红珠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信递给叶向晚就退了出去。   叶向晚压下心里的怒火将信拆开,看完后就将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了?”贾琏见状疑惑问道。   叶向晚将信递给他,“你看看。”   贾琏接过去仔细看着,不多时也皱起了眉头,“这······”   叶向晚冷笑,“十次有几次都被抢,这一次其他商船损失巨大,可偏偏这一艘船只损失了些货物, 人更只是受了些伤,全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艘商船有古怪?”   “有没有古怪不知道,不过倒是挺幸运的。”叶向晚抽出他手里的信纸,“若是没有乔翔拉家常一般的信件,你我又岂会知道这样的事。”   “难不成这艘船和海盗、倭寇有什么私下交易?”贾琏刚说就摇头自己否定这话,“不,若真有什么交易,那么这艘船就该连货物带人都是安全的,偏偏每次都被抢夺货物······”   他看向叶向晚,震惊道:“除非这些货物里夹杂了什么不可明说之物,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传递货物!”   越想,他越觉得合理。贾琏来回地躲着步子,“但到底是什么货物?”   “不管什么货物,这艘商船的背后定然和倭寇、海盗脱不开关系。说不得就是倭寇、海盗留在岸上随时传递消息和供给所需之物的探子。”   叶向晚看向贾琏,“倭寇和海盗,其中有没有披着这层皮行事的,你我皆不知。若真有,只怕这艘商船后面······”   贾琏脸色变得凝重,“此事不可轻忽。”   叶向晚微微颔首,“你心中有数就好。”   深夜,月明星稀。   瑾王府里一片安静,唯有书房还在亮着烛火。   “废物!”瑾王俊秀的脸此时因为怒火而变得狰狞,“为何要留下这么大一个尾巴?难道你不知若是此事传出会对本王造成多大的危险?”   一个黑衣人立马爬起来跪好,“回王爷,这次出海的都是心腹,若都杀了实在可惜。况且谁都没有想到其他海盗和倭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等我们得到消息,出海的兄弟已经返程,再动手也已来不及。”   他抬头看了眼瑾王,就见到在烛火下闪着冷光的眼睛,他不敢再看忙低下头,“王爷放心,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些倭寇和海盗做出的惨案所吸引,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的。”   瑾王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现在非常时期不可再动,让我们的人都停下来,等这阵风声过去再说。”   黑衣人闻言大松了口气,“是。”   “这次就算了。”瑾王的声音冰冷,且充满了杀意,“再有下次就提头来见!”   黑衣人心头一凛,忙道:“是,属下遵命。”   翌日一早,贾琏下了朝就去面见皇帝。   “皇上,有一事臣深觉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上奏皇上。”   皇帝抬手让他起身,“何事?”   贾琏从胸中掏出两封封信,“皇上,晚哥儿之前改良了一架纺织机,恰逢当初在扬州认识的一人来京投奔。晚哥儿心善便将人收下,并让他去苏州推广这架纺织机。那人在苏州立了足,便时常和晚哥儿通信聊家常,这是他近些时日所寄来的信件。”   “信?”皇帝疑惑,好端端的怎么想着把信件送来给自己过目?想了想,贾琏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便接过黄内侍呈上来的信件。   边看边问道:“纺织机?什么样的纺织机还值得派人去苏州那边推广?”   贾琏道:“说是纺织速度更快,纺织出来的丝线也更好。如今京都也已经开始流传开来。”   速度快意味着什么,皇帝自然是明白的,笑道:“若是如此那也是一件好事。”   他看着信件不再说话,且逐渐凝重了神色。   良久,他放下那两封信看向贾琏,“只凭着这些你就怀疑那艘商船有异?”   贾琏拱手道:“皇上,虽然证据不足,但确有可考。不然为何如此凑巧?这次那么多商船都遭了殃,唯独这一艘船的人员只受了些和往日里一样的轻伤便安全返回?难道这还不足以让臣怀疑?”   皇帝沉吟道:“你所言有理。”   有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下的奏折,轻微又沉稳。   “这件事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贾琏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事情已经上奏,皇上要如何做那就是上头的事,和他无关。   贾琏走之后,皇帝沉思许久,还是命黄内侍将木云叫来,将这件事交给了他去查。   回府后,贾琏就道:“若是皇上有心要查,八成还是要让木云去。”   叶向晚道:“不管谁去,只要去查就好。”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更何况这次落下这么大一个的尾巴。   悠闲日子过了几天,贾母就派人递来一张帖子。   叶向晚接了帖子就过去了,到了才听贾母说是贾元春那边传来好消息,有了身孕。   叶向晚笑道:“这可是一件喜事。”   王夫人笑着点头,她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湿意,“是啊,如今得了喜信儿,我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叶向晚道:“常言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二婶婶现在就想着放心怕是不成,少不得日后还要您操劳外孙孙呢。”   王夫人笑了,“晚哥儿这话不错,如今才得了喜信儿,我就想着元春丫头要受生育之苦。”   “说这些作甚,哪个女子不是从这里过来的。”贾母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回头你去找些元春得用之物送过去,也瞧瞧元春的情况如何。”   “是,老太太,儿媳记下了。”王夫人起身福身一礼应下,脸上满是笑意。   王夫人没有在这里多待,说了两句话就告辞离去,薛姨妈也跟着走了。到了王夫人那儿,就说从自家铺子里拿了些布料和药材,只做自己的一片心意。   王夫人握住她的手笑道:“还是妹妹想着元春。”   薛姨妈笑道:“元春是我外甥女,我不疼她又要去疼谁。”   王夫人和薛姨妈从贾母这里离开之后,叶向晚也没有在这里多待,很快就回了侯府。   躺在躺椅上扒拉着系统里的商品,看见自行车就想起自己之前种在后花园里的橡胶树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想着就起身去了后花园,瞧着比一开始粗壮了不少的橡胶树,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插扦再种些了。这个时间种植正适合。   只是要种在哪里?叶向晚想了想,还是想到了田庄那边。   他喊来小南,让他将自己看中的橡胶树枝条剪下来。随后就带着人去了田庄。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地方。   叶向晚指导着小南将橡胶树的树枝种下,又上了些肥料。   看着小小一株树苗排成列,叶向晚笑了起来,以后就有许多橡胶树可以取胶做东西了。他的自行车、三轮车也都能现世!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又是一年暑热气。   叶向晚恢复了宅家行动,整日里窝在屋子里抱着平板纳凉。   八哥儿蔫蔫儿的从外面飞进来,就着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水。   【真是热死八爷了。】   “知道热还往外跑。”叶向晚嘲笑它,“听见什么乐事连家都不回了?”   【八爷这是回家看孩子去了,以为谁都像你,身边一个小白脸就够了。】   叶向晚闻言坐直了身子,讶异道:“孩子?你都有孩子了?”   八哥儿无语瞧着他,【多新鲜呐,八爷就不能有孩子了?】   “怎么不带回来瞧瞧?”   【等长大了再说。】八哥儿不在意地说道,【对了,我回来时经过你说的那个东府,他家来客人了,三个女子,一个老,两个小。那个色老头叫她们小姨子。】   叶向晚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定然是尤氏母女无疑。   想到这个,他就想到听说过的贾琏偷娶尤二姐的事。顿时没了好心情,闭上眼睛躺在躺椅上晃悠着。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贾琏外面的天都黑了。   他刚要起身,就见自己身上盖了一件薄毯子。他掀开薄毯起身,贾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贾琏走过来伸手探向叶向晚的额头。   叶向晚拂下他的手,摇头道:“没事,就是这两天有些累,就多睡了会儿。”   “没事就好。”贾琏回来时见他睡着,一问得知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别提多担忧。好在之前摸着额头不烫才微微放了心。   “如今走了困,晚上怕是要睡不着。”   叶向晚道:“你还不知道我,闭上眼就能睡下。”   贾琏笑道:“这个确实,你每日夜间睡得熟,就是叫也不好叫醒。”   两人吃了晚膳就去洗漱,贾琏从擦着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见叶向晚靠着枕头发呆,就问:“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叶向晚回过神,看着贾琏脸上的温柔笑意,忽然觉得自己因为原著里的那些事来愁闷着实是自寻烦恼。   他对着贾琏伸出手,贾琏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为他擦拭着背后的湿法,“也不擦擦,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我哪有那般弱了。”叶向晚往一边挪了挪,拿了一边的干布巾擦拭着头发,“我自己来,你擦你的。”   “你擦不方便,我先给你擦干,我的一会儿再擦也不迟。”贾琏让叶向晚背对着自己,拿过布巾就给他擦拭着湿润的发丝。   感受着发丝间温柔穿插过的手指,叶向晚的心不可控制地快速跳了两下。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小的帐子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逐渐暧昧的氛围。   贾琏将发丝擦得半干,却依旧舍不得松手。他缓缓俯身轻嗅着从柔顺发丝上传来的清香气息,伸出手慢慢将人抱住。下颌搁在叶向晚的肩头,侧头就看见白嫩的耳朵近在眼前。   他忍不住在其上吻了一下,叶向晚的耳朵肉眼可见的染上了红霞。   叶向晚微微侧头,凤眸轻睨了他一眼,“又不老实。”   贾琏被他这一眼睨得心神荡漾,“在你面前要老实做什么,我若是老实,说不定你还会觉得自己没有魅力,到时我又得吃瓜落。”   叶向晚扯了扯他的耳朵,“少来,擦你的头发去。”   贾琏笑了笑,在他未曾转过脸时快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才笑着坐直身子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眼看着天色不早,贾琏也没有仔细擦,胡乱擦了一通,摸着半干边熄了灯睡下。   只不过临睡前,还是拉着叶向晚闹了一通。叶向晚感受着身上黏腻的汗渍忍不住踹了贾琏一脚,澡白洗了!   贾琏心甘情愿受了这一脚,命人掌灯端了热水过来亲自给叶向晚擦洗了才算完。   日子一天天过去,炎热的暑气很快过去,天气也变得凉爽。   眼看着就要到了收获红薯的季节,李涛可是比叶向晚更积极,算着时间到了,忙找到叶向晚询问可是要收红薯。   叶向晚问道:“今儿什么时候?”   李涛道:“十月了。”   “去瞧瞧。”叶向晚带着李涛和小南坐上马车去了田庄。   看着不少人家地头上都长了两行绿油油的红薯叶,叶向晚点了点头:“嗯,看样子长得不错。”   有人在地头劳作,见叶向晚过来都一一凑了过来,“侯爷!您瞧瞧小的地里种的红薯长势如何?”   叶向晚笑道:“不错。”   听到他的夸赞,那人黢黑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还要多谢侯爷允许我们剪些红薯藤蔓种下。”   当初叶向晚种下红薯之后,来这里巡视,见红薯藤蔓长得不错,就对李老伯说可以剪些藤蔓种自家地头上一些,不多,种个一两行尝尝鲜。   李老伯一听当即就高兴坏了,犹豫一下还是问别人是否也可以种一些。   叶向晚只说不要伤了地里的红薯根基就行,于是李老伯就剪了些藤蔓一家分点儿种下,不多,不过是一家种一点儿。他们地里的红薯藤蔓长出来,就自己剪了些种下,这才有了今日之景。   今儿李老伯也在,满头是汗地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把锄头,“侯爷,您来了,可是红薯要收了?”   叶向晚笑道:“先扒开一点儿瞧瞧,看看长得怎么样。”   李老伯一听顿时提起了精神,拎着锄头就道:“我来帮侯爷锄开一垄地头看看。”   得到叶向晚的允许后,李老伯就拎着锄头过去了,身后还跟着不少人过去看热闹。   李老伯用锄头拨开红薯藤蔓,而后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点儿土,很快就看见黑色的土壤里有一抹红色。为了不伤到果实,李老伯干脆蹲下来用手扒开土壤,双手捧着一个约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长约十五六厘米的红薯出来。   看到这个大红薯,李老伯激动地手都在发抖,“好大的红薯!”   “是啊,李老伯继续挖啊,看看这一点地方能挖出多少红薯。”有人喊了一嗓子。   叶向晚笑道:“李老伯你继续挖,看看这一株红薯苗能长出多少红薯。”   李老伯慢慢挖着,将土里图里的红薯都挖了出来,有大有小,不一而足,但是大的居多。   叶向晚脸上满是笑意,“不错,大家伙儿种得比我这里的晚,所以你们地里的可以再长几天,不过务必要在下霜之前将它们给收了。至于怎么吃,洗干净用水煮着吃,也可以削皮切块和着米熬粥吃。”   “谢侯爷告知,我们都记下了。”现场的气氛热烈而充满喜悦。   既然已经可以收了,叶向晚也没有耽搁,回城和皇帝说了一声,就派人去挖红薯,挖回来的红薯捡着好的都送到宫里去了。至于那些又细又小的则是被叶向晚给留了下来,回头晒晒太阳煮着吃更甜。   皇宫   黄内侍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小的卷筒,“皇上,津州那边的急报。”   皇上一听是津州来的,忙接过去打开卷筒拿出里面的密信。    第121章   皇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黄内侍见状大气都不敢出,弓着腰站在一边做个哑巴。   心中的怒火被压下,皇帝的视线掠过摊开的折子上, “宣贾琏。”   “是。”黄内侍急匆匆出来御书房找贾琏。   贾琏也是一头雾水, 急忙忙跟着黄内侍往御书房赶,“敢问黄公公, 可知皇上宣召我所为何事?”   黄内侍摇头,但还是给了一句提示, “津州来的急报,皇上瞧了一眼就大怒。一会儿贾大人可要警醒着点儿。”   贾琏拱手道:“多谢黄公公提醒。”   到了御书房,贾琏就跪下见礼,起身后就见御书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心中不禁就是一凝。   “皇上······”   皇帝抬手止住他的话, 道:“津州传来消息, 木云失踪了。”   “失踪?”贾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皇上派木云去查探那件事?”   “不错。”皇帝道,“如今木云失踪, 就更加欲盖弥彰。朕有意钦点你为钦差走一趟,先去苏州,再去津州,替朕巡视各处。”   “皇上,臣······”贾琏震惊,若是做钦差巡视各处,自己能成吗?   “臣怕有负皇恩。”他想拒绝。   却被皇帝压下:“放心,你只是明面上的幌子,朕会让禁龙卫跟着你,暗地里寻找木云的下落。若是办得好, 等你回来,朕就册立你为荣国府世子。”   手指轻轻点了下那本摊开的奏折,上面所写的赫然是贾赦请立世子的奏折。   贾琏无法拒绝,只能答应下来,“是,臣遵旨。”   回到侯府,贾琏就蔫头蔫脑地对叶向晚说自己又要外出公干去了,这一去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回事?”叶向晚见他愁眉不展疑惑地询问,“你这不是刚去扬州没多久,又被派出去了?”   贾琏点头,叹了口气歪在叶向晚的身上,“是啊,之前我不是将津州那边的事情和皇上说了一嘴,皇上就派木云去调查,结果木云失踪了。皇上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我,说是让我做个去钦差巡视各处。还说让我先去苏州,再去津州。”   叶向晚沉思道:“皇上这是不想引人注目才想着让你先去苏州,苏州离津州不远,第二站去津州也不会引人怀疑。”   “可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分开这么久,还未走我就已经想你了。”贾琏抱住叶向晚不松手,语气里满是惆怅。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开,“说起来乔翔那边究竟如何我还不曾见过,不若这次我陪着你一道去苏州看看?”   “不好!”贾琏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次去不比之前去扬州,津州那边海盗和倭寇肆虐。万一露了点儿什么风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向晚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想什么呢,我又不去津州,到时候我留在苏州你带着人去津州,咱俩各干各的。”   “不行!”贾琏再一次拒绝。   叶向晚微微眯起眼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上天啊!”   贾琏手搭上他的肩膀,笑道:“别生气啊,我只是不想你和那个乔翔待在一起。”   叶向晚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贾琏理直气壮道:“那个乔翔一看就知道对你心思不轨,我怎能放心让你和他长时间待在一处?”   万一他的晚哥儿被抢走了怎么办?他哭都找不着地方!   “你想什么呢!”叶向晚揪住他的耳朵,“乔翔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心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看我是个宝?”   贾琏认真且郑重地点头:“没错!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宝!这世上又不止我一人有眼睛瞧,迟早会有人发现你的好!”   他抓住叶向晚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握在掌心,“你这般好,别人会喜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自然要未雨绸缪将那些情敌都给挡在门外。”   “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和乔翔那小子单独待在苏州的!”   为此他宁愿忍受相思之苦,也不愿让他的晚哥儿涉险!什么乔翔,那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苏州离津州不远,他担心他的安全。   “我估计这两天皇上就要让我出发,眼看着天就要冷下来,越早到苏州越好。”贾琏叹道,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被选定去津州视察了。   叶向晚靠在软枕上叹了口气,“说不得我还真得去一趟苏州。”   贾琏愣了:“怎的?”   叶向晚看着他,缓缓说道:“这次巡视,皇上不一定会让你全大周的去巡视,说不定巡视完津州之后,皇上就会在你巡视下一个地方时找个由头将你调回来。”   “而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水稻合理的拿出来,远离京都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一个让贾琏无法拒绝的理由,水稻不像别的庄稼说拿就能拿出来。离开京都远离一些人的视线,到时候直接拿回来可以找个很合适的说辞解释。   对此贾琏只能无奈应下,“等我离开津州你一定要离开苏州和我会合。”   叶向晚无语道:“还没到苏州就想着这事,你可真是有出息。”   贾琏嘀咕道:“我就只有这一个想望,除了公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叶向晚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翻过身就背对着贾琏躺下。   贾琏眼珠转了转,缓缓伸出手将人揽住,“晚哥儿······”   叶向晚拍开他的手,“你消停些行不?”   贾琏苦着一张脸:“我正值壮年小伙,火力本就旺盛。你还老是守得这样严实,动不动就让我清清心火,我当然憋得慌。”   “明明咱俩配合得这样好,每次都很舒服,明明你也是想的······”   听着某人嘀嘀咕咕的,叶向晚不耐烦地将人一把拉过去,“聒噪。”   床帐微微颤动着,遮掩住缠绵暧昧的身影。   翌日,叶向晚用过早膳,就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一看见叶向晚,心里的怒火和烦躁就去了大半,“叶爱卿今儿来可是有事?”   叶向晚笑道:“自从派乔翔去姑苏推广纺织机,和立足染布行业,臣就一直未曾去看过。听说皇上要派贾琏去巡视各处,微臣便想着正好借此机会去姑苏看看,也趁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皇帝一听本是想要拒绝的,毕竟现在叶向晚可是他、是大周的福星,他如何肯让叶向晚去离津州很近的姑苏涉险。   但听到叶向晚说要去找新东西,他又有些迟疑。可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新种子已经不少,他若是想要找新东西可以等他日再去,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姑苏。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想去哪儿找新东西都行。   “叶爱卿,津州一事你也是知晓的。此时津州危险,更何况贾琏要去津州,朕可不信你会真的在姑苏停留而不会随贾琏去津州。”   皇帝脸上的笑容温和,“你若是想要找新东西,不若等这件事过后再去,那时朕定不拦你。”   “皇上······”   叶向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皇帝抬手止住,“叶爱卿,你可是朕的福星,为朕进献土豆等新粮,又给朕进献水泥、玻璃等物,朕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你离开京都的。”   叶向晚还想再说什么,皇帝却已经不想再听,转头吩咐黄内侍:“送安佑侯回府。”   “是。”黄内侍走到叶向晚身边,态度恭敬道:“安佑侯,请吧。”   叶向晚瞧着皇帝不会改变主意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行不通了,只能闷闷不乐地出了御书房。   黄内侍劝道:“侯爷啊,皇上也是担心您呐。津州多危险的地方,皇上可舍不得您去那样的地方,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   叶向晚无奈,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当权者当做易碎的娃娃一样保护着。   此路不通,只能再找别的法子了。   贾琏也劝道:“若不然你那个水稻就再想法子,此时去苏州不是一个好时间。”   叶向晚摇了摇头,“不,此行我一定要去,不去我心中不安。皇上和你到底是如何说的?是明是暗?”   贾琏道:“明暗皆可。”   叶向晚闻言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打算,他看着贾琏一锤定音:“等你出发时,我和你一道走!”   “和我一起?”贾琏愣住,“皇上并未同意你出京,你若是随我一起私自出京,皇上知道一定会生气。”   叶向晚道:“无妨,生气就生气了,大不了回来被他骂一顿。”   贾琏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胆子可真是大。”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不大怎有我的如今,少废话,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敢将我的打算说出去,我就休了你,咱俩一拍两散!”   贾琏微微垂眸,好似被叶向晚一眼看见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看着叶向晚的神色,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自己若是真的将此事告知皇上,只怕自己前脚告密后脚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因此他只能缄默不语,想着大不了到时候让他留在苏州就是。   贾母那边知道贾琏又要外出,还是以钦差的身份去,不由又惊又喜又忧。   喜得是皇上依旧在重用贾琏,忧得是苏州离津州太近,而津州近期不太平。   但没办法,皇命难为,她只能嘱咐了又嘱咐。   而叶向晚则是抓紧时间嘱咐林管家年终奖励按往年的来办,其他的都照旧。   忙忙活活了两天,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第122章   船只缓缓而行, 很快就离开了码头。   叶向晚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着橘子,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贾琏叹道:“你离开的消息瞒不了多久, 等皇上知道还不知会如何生气。”   “那也没办法, 谁让皇上不答应的。明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现在却只能偷偷摸摸的藏在你的马车里上船。”   “你也就是仗着皇上不会拿你如何。”   叶向晚挑眉一笑, 没有反驳,确实如此, 他就是知道皇上不会对他如何,所以才有胆子私自出京。   此时,得知叶向晚离京消息的皇帝大骂自己安排在叶向晚身边保护他的人,“一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人都走了才发现人不在府中!”   黄内侍端着一盏茶递过去,劝道:“皇上, 安佑侯此时怕是已经坐上船离开京都了, 您再是生气也是无用。”   皇帝冷哼一声,端过茶盏道:“早知朕就该将人困在皇宫中,等贾琏走了再放他回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希望此行他不要去津州,老老实实待在苏州等贾琏回来。”   但这话也只是说说,皇帝虽然和叶向晚相处不长,却也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老实。想要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苏州怕是很难。   “传信给贾琏和禁龙卫,让他们保护好叶向晚,万不能让他随意逛。”   黄内侍笑着应下,“是。”   贾琏给叶向晚剥着橘子,“你这次倒是不晕船了。”   “可能是有了抵抗力。”叶向晚也疑惑,心道莫不是自己吃的健体丸还能改善晕船的毛病?   “那你倒是可少受些罪了。”贾琏掰下一瓣橘子喂到叶向晚嘴边,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张嘴吃下,却被贾琏俯身吻住。   甘甜的橘子被叶向晚快速咽下,随即就咬了下他的唇,“不给你吃。”   手一伸就将贾琏手里的橘子夺走,掰下一瓣橘子放入口中得意地看着他。   贾琏唇角微扬,眼里满是笑意,有时他真觉得他的晚哥儿很可爱。   “侯爷,大人。”李涛在外面敲了门。   贾琏坐直了身子,“进来。”   李涛推开舱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信件,“皇宫来的,飞鸽传书。”   贾琏看向叶向晚,就见叶向晚别开脸径自吃着橘子。他笑了笑,伸手接过信件,让李涛退了下去。   展开一看就笑了,对叶向晚道:“皇上特意飞鸽传书,告知我和禁龙卫那些兄弟要好好看着你,让你就在苏州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叶向晚接过贾琏递来的信看了一眼,无奈道:“皇上还真是······真把我当福星了。”   贾琏道:“晚哥儿可不就是福星,不仅是皇上、大周的福星,更是我的福星与珍宝。”   叶向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少扯这些,去,让人给我上膳。”   贾琏笑着起身,珍宝的命令怎能不从?乐颠颠地出去让人做饭去了。   在船上待了近一个月,一行人终于到了苏州。   刚下码头,就和初次去扬州一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在码头等候。   这样的流程叶向晚很熟悉,和他们寒暄了一番就带着人去了驿馆别院。   看着眼前这个华丽又精致的别院,叶向晚道:“这哪里是驿馆,我瞧着分明是某一家的园林。”   贾琏笑道:“看破不说破,不过一座院子,不论谁家让出来的,咱们只管住着就是。反正苏州知府说了,这是驿馆。咱们来自京城,最远不过到得扬州地界。苏州的驿馆和扬州的驿馆或许有所不同,咱们又不了解这些。”   叶向晚闻言就道:“你可真鸡贼。”   贾琏坐在椅子上,端起一盏香茶抿了一口,悠悠道:“谁让我出京甚少呢。”   “在船上这么久,如今上了岸你也好好歇歇。晚上还有一场。”他见叶向晚面带疲色,忙让人去烧水洗漱沐浴。   叶向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晚上我就不陪你去了,我来巡视我的生意,你去巡视你的主场。”   贾琏想了想就道:“也好,去扬州时你我是一起的,如今你是为了巡视生意而来,不与他们打交道也好。”   很快热水就送了进来,叶向晚道:“晚上记得少喝些,我让李涛跟着你,若是喝醉了,就一掌给你劈晕了省事。”   贾琏闻言就觉得后脖颈子疼,忙道:“放心,我一定不喝多。”   叶向晚洗漱沐浴之后就躺床上睡下,等醒来天色都已经黑了。他撩开床帐,“来人。”   下一刻房门就被人推开,黑暗的房间里缓缓亮起烛火。   叶向晚挥退要上前服侍自己穿衣的丫鬟,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过半。”身穿绿色夹袄的丫头退后一步恭敬答道。   叶向晚没见贾琏的身影,想来是已经去赴宴了。   “侯爷可是要上膳?”身穿绿色夹袄的丫头见其净手洗脸忙将托盘里的布巾奉上。   叶向晚接过去擦干脸上的水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翠衣。”翠衣福身一礼,指着其他几个丫头道:“这是翠云,翠香,翠雪,奴婢们皆是知府大人派来伺候侯爷的。”   那几个丫头一同福身见礼。   叶向晚摆手让她们起身,最后坐在椅子上,”你们退下,让宋丁进来。   翠衣犹豫了一下,似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带着其他几个丫头一同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仆人拎着食盒上膳。等膳食都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时,宋丁也到了。   “侯爷。”   叶向晚拿起筷子问他:“可是吃了?”   宋丁摇头,“还未。”   “坐下一起吃点儿。”叶向晚指着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宋丁迟疑了一下才坐下。   “打听清楚了?”   宋丁点头,“这座院子不是驿馆,是苏家别院。为了侯爷和贾家大人特意空出来的。”   “苏家?”叶向晚吃了一口饭,好奇问道:“苏家是做什么的?”   “苏家是苏州的富商,靠自家织出的流云锦发家。富贵之后就插手纺织、浆染、绣庄等业,可以说是整个苏州最大的布商。”   “流云锦?”皇上曾经给叶向晚赏赐中就有这样的缎子,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好似金色的流云一般耀眼夺目,制成衣裙穿在身上,行走间似金色的流沙在流动。一匹布可说是价值千金。   怪不得会成为苏州的首富,该人家得富贵。   “咱们初来苏州你们都警醒些,不管咱们要来做什么,贾琏既然来巡视了就要做好这件事。别院里最好不要留陌生人,只留我身边那几个伺候的丫头就成,其他的都退回去。厨房那边就说我吃不惯苏州的饭菜,从京都自带了一个厨子。”   宋丁点头应下:“是,属下明日就办。”   叶向晚微微颔首,招呼着宋丁赶紧吃饭,一会儿凉了。   这也不是宋丁第一次和叶向晚吃饭,在京都时还一起在锅底捞吃过一次,因此在叶向晚面前也自在许多。他在心中感叹,不愧是侯爷的饭菜,就是比他们的美味。   半下午睡了一觉,吃了饭叶向晚暂时还未有睡意,就拿着一本书就着烛光看着。   正入迷时就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李涛架着贾琏走了进来。   叶向晚穿上鞋子过去扶着贾琏坐下,“喝多了?”   李涛笑道:“好似有些醉了。”   眼见着叶向晚看着贾琏的目光变得不善,李涛低头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等房门被关上,贾琏才坐直了身子抹了把脸,眼里的酒色顿时散去。   叶向晚给他倒了杯茶,“如何?”   贾琏接过去喝光了杯中茶水才道:“你又不是不知,不过是虚假寒暄,互相试探罢了。”   “这次不比之前去扬州只管着盐课一事,还要查看刑事卷宗、税收卷宗等等,可有的要忙了。”   他微微蹙眉,低声道:“我瞧着短时间怕是去不得。”   叶向晚道:“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说不得一些百姓就等着你这样的钦差代天巡视。”   贾琏叹了一声点头,是啊,若不然他为何说要忙了。   翌日一早,贾琏用过早膳就带着人出去了。叶向晚醒来时人已经不在了。   刚吃了早饭,就听宋丁说外面来了一人,“说是叫乔翔,特来求见侯爷。”   叶向晚闻言忙让他进来。   乔翔的模样现在可谓是大变样,眼神再无当初的阴郁之色,周身尽是自信阳光的气息。   “你如今可说是大变样,若不是之前就认识你。今儿见到你这样子,我是绝不会信当初那个阴郁小青年是你。”   听着叶向晚的打趣,乔翔笑道:“这也是多亏了侯爷让我来苏州推广梅娘纺织机,还给了我染布的方子,若不然我也不会有今日。”   他上前一步,将带来的账册放到桌子上,“这是染布坊一直以来的账簿,都在这里,听说侯爷要来我早早便准备好了送来。”   叶向晚看了眼账簿却没有动,只是笑着对他说:“当初给你这些就是给了你,你便是不给我红利也无妨。”   乔翔正色道:“侯爷不要红利是侯爷心善,而我却不能仗着侯爷心善就将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叶向晚闻言笑了,让他坐下说话,“既然你给了那我就收了,不过五年之后就不必再给我送红利,就当你用这五年的红利将那染布方子买下。”   “可区区五年红利如何比得上······”乔翔急切反驳着,却被叶向晚打断话音:“我是侯爷听我的,不然我就换人管理染布坊。”   “侯爷······”乔翔红了眼睛,心中对叶向晚的感激达到顶峰,“谢侯爷。”   “说什么谢不谢的。”叶向晚摆手,“将染布坊做起来废了不少心思吧?”   乔翔笑道:“要说没有遇见什么麻烦那也是哄侯爷的,不过好在都过去了,而且商洛和何方也帮了我不少。”   “人生在世,能得一二知己已是幸运。”叶向晚感叹了一句,“你们的感情不错。”   “是啊。”乔翔忍不住笑起来,“当初我因为太饿而钻狗洞出府,到了大街上撞到了商洛,他不紧不生气还请我吃了包子,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您别看他长得和个笑面虎一样,其实心眼子也就比何方多了那么一点儿。也就最近跟在他爹身边打理商铺才堪堪有了些长进。”   就是因为心眼子不多,所以就给自己立了个笑面虎的表面光。不过相处久了还是能看出来的。   至于何方,那就真的是没有心眼子。   听着乔翔的评价,叶向晚忍不住笑起来,“若是被他知晓,定会生气。”   “不让他知道就是。”乔翔脸上满是笑意。   叶向晚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和我说说,这一天天的待在屋里真是要闷死了。”   乔翔想了想,道:“倒是有些趣事,不过都是些街坊四邻的闲事罢了。侯爷若是想听,那我就给侯爷讲讲。”   “讲讲。”   “我身边有个小厮叫梅住,家里只有一个耳朵不太好使的奶奶,有一回······”   乔翔侃侃而谈,让叶向晚笑意不止,这可真是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一个天一个地,互不挨着也能聊一块儿去。   说了一会儿闲话,叶向晚不经意间问道:“当初你那信里说一个商船老是容易被海盗打劫,可是真的?这世上真有这么蠢的商家?”   乔翔摇了摇头,“不知,反正我听来的消息就是这样说的。不过最近倒是没有听说过那艘商船的消息,应该是被之前的事吓到不敢出海了。”   “有可能。”叶向晚点头赞同,“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谁还敢出海。”   乔翔眼里闪着冷光:“等朝廷的水军练好,一定可以将那些海盗和倭寇一网打尽!”   “是啊。”叶向晚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常言道成家立业,现在业有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乔翔微微红了脸,“这个······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暂时不想这个。”   “你今年多大?”叶向晚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乔翔到底多大,便问了出来。   “二十有一了。”乔翔说着心中也涌起一阵感慨,没想到自己离开扬州也已经快三年了。当初自己孤注一掷去京都,没想到会有自己的今日。   他抬头看向叶向晚,眼里满是感激,没有侯爷就不会自己今日。   叶向晚:“有好姑娘就要及时抓住,再耽搁好姑娘都被定走了。”   乔翔认真道:“我想找一个两情相悦之人共度一生,若是找不到我宁愿孤身一人。况且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也很好。”   叶向晚对此也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谁能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呢?   “贾大人来了苏州只怕要待上不短的时间。”乔翔忽然说道。   叶向晚看过去,就听乔翔继续道:“每个地方都有阴暗的一面,更何况还有侯爷您在。您是朝廷的安佑侯,相比之下,您在百姓的心中比贾大人更令他们相信。”   “为何?”叶向晚是真的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乔翔道:“您进献新粮,虽然那些新粮还未推广到这里,但这并不妨碍百姓在心中早已经将您当做菩萨一般。”   叶向晚听了他的话有些震惊,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虽然之前听过刘姥姥说过一嘴,但他一直都没有在意。不曾想在苏州竟也能听到这样的话。   一时间他只觉得心里鼓鼓胀胀的,喉间更是艰涩得无法言语。   “我只不过是拿出一样新粮,其他两样都是别人找到的。”   “但若是没有侯爷认出来,谁能知道那是可以吃的粮食?”乔翔脸上带着笑,眼里满是认真得光,“所以侯爷的功劳任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因此,一些含冤之人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若是贾大人不能为他们舒张正义,那他们定然会来找侯爷您。”   乔翔的话,叶向晚自然能够想到这一点。至于贾琏要如何做,他自然会看着。   乔翔一直在别院待到日落才告辞离去,叶向晚本想留他吃饭,但乔翔担心会打扰便拒绝了。   贾琏回来的不算很晚,进屋时叶向晚正在吃饭。   “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吃了,怎么?苏州知府没有留你用膳?”   贾琏净了手坐到他对面,“留了,我没应。不过是吃吃喝喝,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来和你一道用膳。”   再说,谁知苏州知府会不会叫来什么弹琴唱曲儿的舞姬过来,若是他身上染了什么不该有的香味儿,他的晚哥儿一定会误会。   “听说乔翔来了?”想到自己匆匆忙忙回来,他的晚哥儿却一整天都在和乔翔那个小白脸说话,贾琏心里就生出些醋意。   叶向晚没有听出贾琏话里的醋意,径自吃着饭,“嗯,来交账册,顺便说了会儿话。”   说了会话?那是一会儿吗?贾琏心中醋意横生,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我听乔翔说,那艘船最近消停了。”叶向晚压低了声音,“我想应该不是被吓到,而是等这阵风声过去再说。”    第123章   “正常。”贾琏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之前那事引起多大的波澜,谁还敢顶风作案。”   叶向晚想了想,问道:“苏州周边有许多地方可去, 若是直接去津州会不会引人注意?”   贾琏摇头, “现在说要去下一处还太早,等等吧, 到时找个合适的理由就行。”   叶向晚微微颔首,说得也是, 说不定到时候就找到一个好的理由。   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琏很忙碌,要查看刑事卷宗,还要抽空审理前来喊冤之人。   是的,贾琏出一次差也终于被人拦轿喊冤了。   苦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一路乞讨多藏着来到苏州。   贾琏坐在堂上看着下方哭泣不已的老婆婆, 叶向晚则是站在后面安静听着。   老婆婆一身脏污满脸泪痕地跪在大堂上, 手里捧着一张满是褶皱的状纸。   “大老爷,草民要状告武邑县县令的小舅子成威强抢草民儿媳,打死草民儿子, 求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老婆婆搂着怀里懵懂的小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贾琏接过状纸仔细一看,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大胆!区区一个县令的小舅子竟如此大胆!来人!速去武邑县将成威带来!至于这位苦主,就暂且住在县衙,等候成威到来。”   老婆婆闻言满脸泪水得磕头感谢。   退堂之后,贾琏就去了后堂,其实他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惊讶,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说得就是这样的事。   不说别人,就说他们荣国府上的奴仆, 走出去也是比普通百姓体面多了。在那些百姓眼里,只要沾上他们“荣国府”三个字,就是他们攀不上、砍不动的存在。   叶向晚见他沉思不语,冷笑道:“怎么?在这里反思自己家里的人有没有仗势欺人的?”   贾琏点头承认,“这种事对百姓来说很常见,对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很常见。”   “打住!”叶向晚抬手止住他的话,“是你们那样的人家,不是我这样的人家。日后若是谁敢仗着我安佑侯的名号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本侯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管他什么脸面不脸面。”   叶向晚看他不说话,就道:“反正我是提醒你了,要不要肃清一下看你自己。可不要某一天家倒了还要我来帮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贾琏闻言立刻就道:“肃!回去就肃!绝对肃!这次一定要彻底清理!”   叶向晚见他举手发誓只是冷哼一声就转身回离开了县衙。   世界有光就有暗,世上每一秒钟都有可能在发生一件不可能暴露在人前的惨案,能曝光出来都是幸运的。   但即使曝光出来又有何用?有些恶魔依旧逍遥法外,有些败类依旧活得好好的,痛苦的只有受害者的家属。   叶向晚躺在软榻靠在软枕上,微微阖上眼睛。   贾琏回来就见屋子里一片黑暗,忙令人掌灯,“怎不点灯?”   叶向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睡着了。”   贾琏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放心,“不要睡在这儿,天冷了,回头再着了凉。”   他撩起衣摆在叶向晚身边坐下,“我知你心情不好,往后你就不要去县衙了,免得再遇见这样的事。”   叶向晚摇了摇头,“也不是全是因为这件事,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心有所感罢了。”   那些让人无能为力的事,太窒息了。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文明的世界,普通人活得依然和蝼蚁一样。   贾琏见他面色不好,觉得自己勾起他伤心事,忙将人揽入怀中,“没事了,现在你是安佑侯,没人再能欺负你。”   叶向晚长长舒了口气,而后从贾琏怀中起身,“没事了。不过就是感慨了一下而已。你还没用膳吧?我让人上膳,早些吃完早些睡。”   贾琏抓住他的手,二人一起去洗漱。   用过晚膳之后二人就各自洗漱沐浴,这一晚贾琏紧紧抱着叶向晚,没有再趁机占便宜。   “做什么忽然这样抱我这样紧?”   贾琏摇头,“不知道,就是想要抱着你。想将你紧紧抓着。”   叶向晚闻言哑然失笑,“怕我跑了?”   “怕你不见。”贾琏说着又将人往怀里搂了搂,他刚才瞧着叶向晚的样子,好似一个不小心就消失不见了。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满是害怕。   他看着怀里的人,双唇张了张,他想问:你会走吗?却始终没有开口。他怕自己一旦问出口,人就真的不见了。   所以他只能紧紧抓着。   叶向晚道:“不见?你还真是会想,我不在这儿又要去哪儿。”   贾琏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嘴角也缓缓勾起,这是不是说晚哥儿根本不会走?   他将头埋进叶向晚的脖颈里深呼吸一下,被叶向晚推开脑袋,“很痒知道吗?”   贾琏笑着给他盖好被子,“我不闹你了,睡吧。”   叶向晚不明白刚才还郁闷的人怎么这会就恢复正常了,但也没有多管,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就如贾琏所言,叶向晚再没有去过县衙看贾琏办案,但关于那位老婆婆的案子如何判的,他还是知道的。   强抢民女、打死人命自然是按律来判,顺带着又将武邑县的县令给拉了下来,贪污受贿、胡乱判案证据确凿,如今只待案子发往刑部,就可该杀的杀,该押送回京的押送回京。   也因为如此,贾琏变得更忙了。   叶向晚闲来无事也去了乔翔的染布坊视察了一下,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看了两眼就走了。   乔翔道:“侯爷可要去街上逛逛?”   “不了,没什么意思。”叶向晚看着街道两旁卖东西的摊贩意兴阑珊。   苏州多水路,多的是小桥流水人家,温柔婉约。而且这里的人说话吴侬软语的,他也听不太懂。   就算有乔翔做翻译,叶向晚也觉得无聊,和乔翔道别后就回了别院。   最近宋丁等人假借叶向晚的命令早出晚归,打着找新鲜东西的幌子去暗自探查消息。只是这里到底是苏州不比津州方便,打听了好几日都没有半点儿消息。   最好的也不过是接到了津州那边传来的一些消息,但这一来一回的也费时间,还有暴露的风险。   “如何?”叶向晚问道。   宋丁叹道:“并无什么消息,只知道木统领依旧没有踪影。”   说起这件事他就满心担忧,出海失踪找不到踪迹,无非就是葬身大海这一个可能,或者是被海盗或者倭寇抓走。不管是哪一个可能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叶向晚劝道:“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晚上等贾琏回来时,叶向晚就道:“我们已经在苏州待了快二十天了,差不多还要多久?”   贾琏道:“近来喊冤之人少了些,等我探查完刑事卷宗、税收卷宗等各个卷宗,就差不多可以去下一个地方。”   他算了算时间,道:“最慢也要大半个月才行。到时我去津州,你就在这里等我。”   叶向晚眼眸微转,留在这里等着?那是不可能的!   贾琏此时正在低头吃饭,因此错过了叶向晚眼底的狡黠之色。   为了可以尽快赶到下一个地方,贾琏更加废寝忘食的查验各种要务,很快就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   这一日,贾琏难得可以歇息,便待在别院歇着。   叶向晚见他悠闲地看书,问道:“忙完了?”   贾琏颔首,“差不多,过两日就能走。”   “我打算去津州看看水军组建的如何······”叶向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贾琏打断,“不可!圣上说了,要你留在苏州等我回来,不可靠近津州。”   叶向晚看着他:“你现在是听皇上的话不听我的了?”   贾琏笑道:“我那是觉得皇上说得对,津州危险,你不可以靠近。”   “我去津州,你正好有个合适的理由跟着去津州。”叶向晚和贾琏说着自己的想法,“对外就是你拗不过我所以跟着我一道去津州,多省事还不会引人怀疑。”   贾琏放下手里的书,认真地看着他:“便是我现在直接去津州,也不会有人怀疑,苏州周边的城池很多,但津州是离这里最近的,我选择最近的地方有什么可怀疑的。”   “那不一样。”叶向晚反驳道。   “哪里不一样?”   叶向晚道:“到时候我可以隐藏起来,你就说我被海盗倭寇挟持掳走,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封锁整个津州,还有通往津州的海域。到时以查找我的行踪下落去探查消息岂不便宜?”   “不可以。”贾琏却不松口,他很严肃地看着叶向晚:“我绝不会用你的安全去做赌注,我输不起。”   他抓住他的手,眼里满是祈求:“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可好?不要让我担心。”   叶向晚愣愣看着贾琏那双充斥着祈求的桃花眼中微微泛着红,他轻垂眼睫,“好吧。”   贾琏见他答应喜不自胜,“说好了就不许变。”   “啰嗦!”叶向晚白了他一眼,将手从他的掌心抽走,“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贾琏笑道:“我知晚哥儿最是守诺。”    第124章   但, 被贾琏说是最守诺的人,在其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就不见了影子。   连带着李涛也不见了!   贾琏看着被留下的一封信气急败坏, 指着宋丁他们说不出话来, “你们······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你们是怎么看的!”   宋丁等人愧疚地低下头,谁能想得到安佑侯出去逛街会忽然离开苏州, 这说走就走了,速度也真快!   贾琏长舒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急和怒火,“快去准备准备,咱们马上出发去津州!”   “是!”宋丁等人急忙去准备收拾。   很快贾琏要去往津州的消息就这样传了出去, 更有小道消息流传, 说是安佑活和贾大人闹了矛盾,贾大人不愿侯爷去津州,侯爷一怒之下就带着人先行一步去了津州。贾大人担心侯爷, 便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去津州。   对于贾琏要先去津州一事,并无人有什么异议,因为早前贾琏就放出风声说会先去离苏州最近的津州去看看。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叶向晚会忽然带人去津州。   虽然苏州离津州很近,但走水路也要五六天才能到。   贾琏站在船头看着平静的水面,面上毫无波动,但内里却心急如焚。他很担心叶向晚会在水上遇见危险。   都说倭寇和海盗遁入海岛深处,但到底有没有遗留出来逛一逛的海盗或倭寇这谁也不能肯定。   万一遇见了,岂不是危险?因此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除非真正见到叶向晚的人。   此时的叶向晚还在水面上飘着, 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不时张望着四方。   李涛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也没有好奇。毕竟京都的玻璃坊中已经生产了此物,只不过没有在民间流通,只是做军中物品使用而已。   “侯爷,这次大人定然要生气了。”   叶向晚闻言有些心虚,但很快就支棱起来,“他生气?我还没生气呢,他还敢生气?他凭什么要将我关在苏州!”   李涛无奈,劝道:“大人也是担心侯爷的安全,津州现在虽说海盗和倭寇都遁入大海,但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来谁也不能保证,万一有大胆出来的,若是遇见岂不是危险?”   “我说你和谁一伙儿的?”叶向晚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着他,“你是我的人,不要向着他说话。”   见李涛不说话了,他继续拿起望远镜四处观察着,“我既然敢来心中自然是有数的,遇见那些海盗和倭寇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放心,不会让你陪着我葬身海上的。”   他说的是实话,系统商城如今已经开出热武器,还是更高科技的热武器。就古代这样的木质船,一炮下去,直接就能将那些船干成废墟烟尘,试问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既然安全有了保障,他怎么可能还会窝在苏州?他又不是傻子,真有危险,他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李涛闻言忙道:“呸呸呸!侯爷莫要乌鸦嘴,属下一定不会让侯爷出事的,若是有什么危险,就是拼了这条命都会将侯爷安全带到岸上。”   看着李涛坚定的神色,叶向晚知道他不是在说谎,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温暖。   他抬手拍了拍李涛的肩膀,笑道:“你才是乌鸦嘴,我和你说,跟我走铁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放心!”   他将手里的望远镜递到李涛的手上,“送你了。”   李涛只当他是安慰自己,便没有再说什么,将望远镜接过去放到眼前新奇地四处瞧着,“看得可真清楚。”   “那是。”叶向晚得意地笑着,“这可是我的精品,一般人可没有。”   李涛以为这是他向玻璃坊定制的,也没有多想。拿着新得的望远镜玩儿得不亦乐乎,爱不释手。   贾琏这边命人加快速度却未曾遇见叶向晚的船只,心道:晚哥儿一走我就追上来了,便是相差了些时间也不可能相差距离这般远。   他看着四周不时飘过的船只眉头紧皱,眼睛仔细地盯着每一个经过的船只,似乎想要找到叶向晚的下落。   但,他的眼睛都看得疼了都未曾找到人。贾琏不由有些心慌,这都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到津州了,难道晚哥儿已经到了津州?   宋丁走过来道:“大人,是不是侯爷此时已经到了津州?”   他见贾琏愁眉不展,就道:“侯爷走时只带着李涛一人,而我们这么多人,无形中也拖累了船只行驶的速度。因此我猜想,会不会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这一路上才未找到侯爷的船只?”   贾琏闻言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那就命人尽快赶到津州。”   “是。”宋丁点头应下,转身就往后走,命撑船之人加速。   贾琏站在船头看着水面上摇晃而起的水波,心中有些不安。晚哥儿,你可一定要在津州等我才是啊。   风渐起,水面上逐渐卷起阵阵波浪。不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暴雨。   叶向晚站在船舱透过窗户往外瞧着,还好只是在苏州通往津州的水面上遇见暴雨,若是在海上就危险了。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追在他们身后的贾琏也只能命人放慢了速度等暴雨过去再加速。他看着夜色中的雨幕,眼里满是担忧,这下子又慢了晚哥儿许多。   天色微微亮时,暴雨逐渐停了下来,李涛来到船头顿时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场景依然没变。   他们似乎偏离了航道!   李涛想到这里,急忙去寻叶向晚。   叶向晚一听也愣住了,匆匆穿好衣衫就跟着李涛出了船舱。二人站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沉默不语。   半晌儿,李涛才缓缓道:“这里似乎不是水面了······”   叶向晚默默点头,“这样宽阔的水面,周边一条船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是水面江面,而是海面了。”   他和李涛面面相觑,他们这是到哪儿了?   李涛想了想,猜测道:“听说从苏州前往津州的水面上有一条岔路口,连接着津州海面。许是昨夜风太大,将咱们的船只吹离了航线拐入了那条分支水流。”   叶向晚叹道:“也只有这个说法可以解答了。现在要怎么办?”   李涛道:“只能先找到津州的方向再往那里航行。”   “也只能如此了。”叶向晚紧皱着眉头,眼里划过一抹忧色,希望不要生出波折。   李涛拿出指南针找着方向,叶向晚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看着广阔的海面。   雨已经停下,贾琏就让船只恢复之前的速度快速前行。途径半路时,贾琏眼角撇过左边的一条分支河流,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紧赶慢赶,船只终于到了津州。船只在码头一靠岸,贾琏就急忙下了船,询问来接自己的津州官员可曾见了安佑侯。   但众位官员满脸疑惑地摇头,都说不曾见过安佑侯前来。   贾琏当即心中既是一凛,晚哥儿出事了!   宋丁见他神色不对,忙道:“许是路上耽搁了,说不定侯爷现在正往津州来呢。”   贾琏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忧对着来接自己的官员寒暄着。好不容易进了驿馆,他就派人去码头那边等着,一有叶向晚的消息就立刻来报。   海上的天气是多变的,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艳阳天,下一刻就是波浪汹涌的疾风骤雨。   极细的亮光从浓墨一般的乌云中刺出,暗沉的海面上似乎只剩下这一点点亮光,更显海面浩大,好似空旷的什么都没有。   此刻的海面被狂风卷着起了层层波浪,随着风势渐大,海浪也愈发剧烈地翻涌。不远处的天空逐渐变得暗沉,乌云被狂风裹挟着,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带起剧烈海浪卷席到来。   李涛看了眼黑云压顶的天空,眼里满是凝重,“侯爷,看样子我们遇见暴风雨了。”   他往四面看了一眼,心下就是一沉。此刻他们离海岸很远,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停靠。   天黑了,乌云遮日,黑沉的乌云中似有闪电穿梭。   “咔嚓”一声,明亮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霎那间,波浪翻涌的画面映入眼帘。   狂风呼啸着卷起狂浪,昏暗的海面上只听得到海水撞击的轰鸣声,和狂风的呜咽之声。雨点就在这时落了下来,不过瞬间就已成暴雨之势。   看到这一幕的叶向晚紧紧皱着眉头,在海上最怕的就是遇见暴风雨。   “怎么做?!”叶向晚对李涛喊了一嗓子。   李涛也喊了回去:“要收帆!”   风浪太大,必须要收帆才行。   叶向晚一听立刻就和李涛去将船帆收起,以免风浪过大导致船只倾覆。同时叶向晚又从系统中买了不少大石头抱出来做压舱之物,原先准备的压舱物似乎有些不够。   暴雨倾覆而下,此时船板上都是雨水站立不稳,叶向晚和李涛干脆抱着船杆坐下。   叶向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李涛相视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样的天气真是冷得紧。   “晚哥儿!”贾琏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地喘着粗气。他从床上坐起来,抬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晚哥儿,你是否已经到了津州?若是不在,此时你又在哪儿?   等暴风雨过去,也已经到了深夜。叶向晚给李涛拿了退烧药吃下,“今晚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李涛此时浑身发冷,只能点头应下,服下药后回了船舱休息。   已经三天了,这三天贾琏一直没有叶向晚的消息,他知道,他的晚哥儿一定是出事了!便是要隐藏起来,他也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口信好让他放心。   可他却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除了出事他想不到别的原因。   尽管此刻他已经心急如焚,还是随着叶向晚之前在信中所言那般,将叶向晚失踪的事情扣在海盗和倭寇的头上。   并下令封锁整个津州,挨家挨户的搜查叶向晚的下落和可疑之人。一时间整个津州风声鹤唳。   然而没有人有什么不满,安佑侯失踪,一些百姓甚至比贾琏更加的义愤填膺!而且还很配合,更是在私下里观察着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   同时宋丁他们开始查探木云失踪一事,并接手木云未完成的事情。   “偏左再偏左!”叶向晚看着指南针的指向,不时出声提醒着李涛改变着方向。   李涛任劳任怨地干着,累得满头汗,“侯爷,也不知咱们什么时候可以靠岸。”   不管在哪儿靠岸,只要能靠岸就成啊。   闻言叶向晚叹了口气,“尽量跟着指南针走吧,总能回到津州的。”   李涛道:“侯爷,咱们的食物可是不多了,要尽快回到津州才行。不然到时只能海钓了。”   叶向晚又叹了一次,他也很想回去,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达到津州,可惜不行啊!   突然,他从躺椅上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望远镜放到眼前瞧着前方。   “你瞧!那是不是一艘船?”   李涛闻言也急忙拿出望远镜看过去,只见那小小的镜片中,一个黑点正逐渐靠近,视线缓缓上移,船帆上那大大的骷髅头异常醒目!   “是海盗!”   叶向晚继续看着,“你确定是海盗不是倭寇?”   李涛点头,“是海盗不是倭寇,倭寇的船只旗帜上会有着红底白字,只有海盗的旗帜上则是画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表明身份。”   叶向晚仔细看着望远镜里的画面,他仔细瞧着,忽然发现那艘大船似乎在追赶者一艘小船只。   “他们好像在追人?”   李涛忙顺着叶向晚的指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艘小船。   “那艘小船的速度太慢了,很快就要被大船追上。”   叶向晚皱起眉头,“海盗追人?既然是海盗要追的人,那和海盗肯定不是一伙的。”   要不要救呢?   正思索着就听李涛大惊失色地喊道:“侯爷,好像是木云啊!”   “什么!”叶向晚拿起望远镜再次看过去,离得近了那人的模样也开始变得清晰,确实和木云有些像。   “侯爷,您说木云失踪是不是因为潜入海盗老巢,所以咱们才找不到他?”   叶向晚放下望远镜,神色凝重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船只,以及跟在小船只后面不远距离的大船。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们都要将木云救下来!”   他对李涛伸出手,“拿绳子来!”   李涛忙将带着铁钩倒刺的绳子拿了过来却没有给叶向晚,而是直接拿了一副弓弩过来,将铁爪倒刺用弓弩对着小船只射了过去。   木云脸上苍白,身上更是染着血迹。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用尽全力摇奖,不时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心急如焚。   正当他焦急时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艘船正往这里来。他刚想呼救,却又想到还不知道此船是敌是友,万一是敌,那就是两面夹击。若是友,又怎能将对方拉进危险中。   两难时,忽然就瞧见一抹黑影向着自己极速飞来。他急忙闪身躲开,只听“咄”得一声,带着粗粗麻绳的飞钩勾住了船头。   下一刻,木云就感觉脚下的船只猛地一动,随后船只就极速往那艘大船的方向极速飘过去。   木云见状心里就是一喜,但随后便是满心的担忧。因为离得近了,他看见正在拉着那条绳索的人赫然是应该在京都的安佑侯!   到了近前,木云听到一声“上来”,下意识地用了巧劲儿很快就被叶向晚拉上了大船上。   “木云!还真是你!”叶向晚见到果真是木云也是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木云苦笑地看向身后追击的海盗船,“现在只怕是离死不远了。”   自己一旦上了这艘船,只怕就算自己束手就擒,这艘船上的活物也是一个不留!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我连累了侯爷。”   木云此时的脸色惨白,更是站立不稳地被李涛扶着,看着叶向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叶向晚安抚道:“现在还未到绝境,说死还太早!皇上总说我是福星,福星又怎么会轻易死!你得了我的好运也一定不会死!”   他转身看了眼逐渐靠近的海盗船,见其上站了不少海盗,手里皆拿着一柄大刀或长枪,锋刃的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冷光。   叶向晚心中一沉,收回视线就示意了一眼李涛,又看了眼木云的后面。李涛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抬手在木云后颈处一按,木云就晕了过去。   李涛忙将人扶住,“侯爷,这······”   “你若是相信我,就带着木云去船舱休息给他治伤,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叶向晚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李涛。   李涛闻言心中虽然有着万千疑问,最后还是对叶向晚的忠诚占据了上风,“侯爷注意安全,若是有事,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都会保护侯爷。”   “去吧,我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   李涛最后看了眼叶向晚,见他面色沉静,扶着木云进了船舱。   看着船舱门被关上,叶向晚转身面对着不足百米的海盗船,他似乎听到了海盗得意张狂的笑意,他眼里泛着冷意,从系统中买了一门火炮。   产于高科技时空,重量轻,好操作,只需要扣下扳机,一发炮弹下去,整艘船都会化作灰烬,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一发炮弹就足足花费了叶向晚三个货币,可见其珍贵。不过只一发就够了,因为系统会帮忙矫正向让火炮打得更准。   叶向晚将那门火炮架在肩膀上,“系统,帮忙矫正。”   话音刚落,就见肩膀上的火炮自动移动着,炮口移动着对准了不远处的海盗船。   【打!】   一声令下,叶向晚手指扣动扳机,一枚燃烧着火焰的炮弹就极速飞射了出去!    第125章   李涛正在为昏过去的木云清理伤口, 忽然间就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手里的药瓶都险些掉了下去。   他刚要起身就想起叶向晚的话,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坐回到床沿继续为木云清理伤口。只是心不在焉, 眼里满是担忧。   到底发生了何事?外面的情况······希望侯爷不要出事才好。   此时,外面的叶向晚眼神冷凝地看着对面的船只化作一朵烟火云, 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都是一群该死的海盗,不需要怜悯。   尘烟散去, 就见之前那艘海盗船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就连鲜血都不曾留下,更别说船只残骸了。好似整艘船都在这一发炮弹下化作了烟尘散去一般。   叶向晚侧眸看着肩膀上的炮弹筒,感叹道:“不愧是热武器,用得就是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将炮弹筒收进系统仓库, 打定主意, 这玩意不到生死存亡之时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回到船舱,就见李涛急忙忙迎上来,上下打量着自己。   “侯爷, 可有受伤?”   “没事。”叶向晚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昏睡的木云,“他的伤势怎么样?”   李涛道:“没事,就是力竭,再加上有些失血过多,回头养一养,补一补就好。侯爷,外面的海盗······”   叶向晚云淡风轻道:“已经解决了,还有,我们只是在返程途中遇见了木云, 并未看见什么海盗。”   李涛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属下跟着侯爷正要返程回津州,就在半路遇见了在海中沉浮昏迷的木云,并不曾看见什么海盗。只是木云······”   他看向木云,他担心木云不会这么容易被说通。   叶向晚道:“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我也不要他报答什么,只要在这件事上听我的就好。他不是一个什么迂腐之人,会答应的。”   可李涛还是不能放心,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叶向晚回去休息,木云这里有他看着。   叶向晚微微颔首,出了船舱却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走到船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发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啊。   夕阳西下时,橘黄色的光映照在海面上,金色的水波波光粼粼,还是给柔和的轻纱披上一层金色的流光。   “侯爷。”身后忽然传来木云的声音,叶向晚转头一看,就见李涛扶着木云走了出来。   “怎么不休息,出来做什么?”   李涛扶着木云走到叶向晚面前,“李涛都和我说了,侯爷放心,我木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侯爷救了我两次,对我恩重如山!我是逃离海盗老巢时翻船落海,幸亏遇见侯爷相救,不然我这条命只怕要折在这大海上了。”   叶向晚唇角微勾,“坐下说话,别站着了。”   李涛扶着木云坐下,自己才坐了下来。   叶向晚问道:“你刚才说你是从海盗老巢中跑出来的?”   木云点头,“当初我奉皇上之命来津州调查那艘奇怪的商船一事,我来得倒是巧,正赶上那艘商船再一次出海。我趁船上之人不注意就偷偷潜藏进去,谁知这艘船出了海就不再返程,而是直达一座无名之岛。”   关于在海岛上所发生的事情木云没有多说,只道:“我运气不好,想要坐船离开之时被他们发现,这才引来追杀。”   “不,没有追杀,只是受了伤,他们以为我沉入大海中必死无疑,谁知我在海上沉沉浮浮被侯爷所救。”   叶向晚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道:“你能在海岛上待上那么些时间,真是厉害!”   木云笑了笑,“吃饭的本事,若是没有几分手段,我也活不到现在。”   李涛笑道:“要不说木云兄弟是禁龙卫的大统领。”   木云听到这样的夸赞谦虚地笑了笑,他看着远处的金色的粼粼波光问道:“这艘船还是往我昏迷之时的方向所行驶?”   “是啊,可是有什么问题?”叶向晚见他面色有异,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该不会是走错方向了吧?   木云苦笑着摇了摇头,“该掉头才是,侯爷走反了。”   “啊?”叶向晚和李涛对视一眼,走反了?   李涛疑惑道:“不是往左吗?”   木云无奈道:“往右啊,往右是去津州的方向。”   叶向晚和李涛闻言忙起身去掉头,“幸亏是遇见了木云,不然我们出了国门都不知道。”   李涛连连点头,若不是遇见木云,也许等到他们遇见绿眼睛红头发的海外洋人时才知道自己偏航到出国了。   津州驿馆   贾琏肉眼可见的憔悴,除了公务就是派人去寻找叶向晚的消息。只是一连几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整个人也变得暴躁不少。口腔里甚至长出几个大燎泡。   晚哥儿,你到底在哪儿?他赤红着一双眼睛,手里的公文一个都看不进去。   宋丁走了进来,“大人。”   贾琏期盼地问道:“可是有晚哥儿的消息?”   宋丁摇了摇头,“并未有消息,只是我打探到一个消息,木统领失踪之前,那艘奇怪的船只曾经出了海,至今未回。”   贾琏压下心里对叶向晚的担忧和心中的烦躁,分析道:“你的意思是木云有可能跟着这艘船出了海?”   宋丁道:“是的,我觉得很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木统领的下落就更加难以预测。”   一旦出海,若是被发现,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所以如今木云究竟是活还是死,他们都不能确定。   “那家商户如何?”贾琏问的是那艘奇怪商船背后的商家。   宋丁叹道:“那艘船的背后主家是津州当地人,姓陈,一直都在津州走海上贸易。说来奇怪,自姓陈的组建起这样一队海上商队起,每次出海必定出些事情。”   “只是之前夹在那些出事的船只中不甚起眼,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这一次船只出海之后未曾回来,这姓陈的主家也不着急,只是按例给了出海伙计家的抚恤银就再没什么动静。”   贾琏冷笑,“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有动静,岂不是将把柄往咱们手里递?”   “继续守着,你们在暗地里查探,我在明面上正常查看津州的事务。”   “是。”宋定见贾琏眼下泛着青黑,眼里满是红丝,忍不住劝道:“大人也该保重才是,也许要不了多久侯爷就回来了。”   贾琏苦笑,“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出事,我就日夜担忧。到现在他还不曾有半点消息,你要我如何安心?”   说着他的鼻尖就是一酸,早知道那人这般不听话,就该答应他,将人牢牢绑在身边才是。   也不会造成现在这般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结果。   叶向晚此时正举目而望,“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津州。”   木云算了算时间,道:“差不多还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到津州了。”   叶向晚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在海上飘了。   津州驿馆   宋丁看着丫头鸳鸯端出来的饭菜,“没吃?”   丫头摇摇头,“大人说没胃口。”   宋丁叹了口气,“把饭菜给我,再这样下去,铁人也受不住。”   他接过丫头手里的托盘,端着饭菜进了屋。   贾琏没有抬手,依旧看着手里的卷宗,“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说没事不要进来打扰本官。”   宋丁道:“大人,是我。”   贾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又将饭菜端了进来不由放下手里的卷宗,轻轻捏了捏眉心,“怎么又端进来了?”   “来劝大人吃饭,再这样下去,侯爷还未回来你就先撑不住了。”   他将饭菜端到贾琏面前,大有你不吃我亲自喂的意思。   贾琏无奈端过去,却毫无吃的欲望,“也不知晚哥儿吃饭了没有?若是被海盗或倭寇劫走,定然受尽苦楚。”   只要一想到叶向晚或许正在遭受痛苦折磨,他就吃不下去。   宋丁劝道:“皇上曾说过侯爷是他的福星,更是大周的福星。我相信,他更是自己的福星,侯爷一定不会有事,定然可以平安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跑来一人,边跑变喊:“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贾琏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瞬间就跑了出去。那速度,要宋丁说,就是兔子都没这快。   “侯爷回来了?在哪儿?”贾琏一把攥住来人的手臂,急切地询问着。   来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喜道:“听说正在往驿馆这边来,就快到了!”   贾琏一听此言撩起衣摆就往外跑,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着要见到他的晚哥儿!   身边的人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全都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他那个心心念念的晚哥儿。   刚到了大门,贾琏忽然就顿住了脚步,痴痴看着那个含笑和人说话的人。   “晚哥儿······”沙哑的声音干涩的不成样子,此时的贾琏甚至有些喜极而泣,那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叶向晚也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个和往日里截然不同的憔悴的胡子拉碴的脸险些没认出来这人是贾琏。   “贾琏?你这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贾琏一把抱住,“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叶向晚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脖颈处一阵湿濡,他哭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贾琏打横抱起。叶向晚下意识地揽住贾琏的脖子,“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贾琏抱着人快速往里走,对叶向晚的话置若罔闻。   叶向晚本想强行从贾琏怀中下来,可是看着贾琏憔悴又瘦得险些脱相的脸庞缓缓放下了手。干脆自欺欺人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任他抱着自己,还省得自己走路了不是吗?   途中遇见的人纷纷避开,让贾琏可以更顺利地抱着人回房。    第126章   “都出去!”贾琏抱着叶向晚进屋, 就将屋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随后毫不耽搁地抱着叶向晚往床边走,将人轻柔地放在床上,不等叶向晚反应过来就欺身压下。   炙热的吻带着无尽思念的焦躁, 叶向晚从来没有被贾琏如此粗暴得亲吻过。他想要推拒却被贾琏攥住手腕按在脸颊两侧, 激烈的吻让叶向晚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被动承受。   贾琏边吻着边伸出手去解叶向晚的腰带, 叶向晚屈膝抵住贾琏的腰,同时避开贾琏的热烈的亲吻含糊不清道:“我还没洗漱······”   “不碍事, 我不介意。”贾琏一刻都不想耽搁,他只有彻底得到叶向晚,感受到他的温度,才能相信他的晚哥儿真的回来了。   “我介意。”叶向晚避开他的亲吻,委屈道:“我在海上漂了好久, 饭都没有好好吃, 整个人都要被腥咸的海风腌入味儿了。”   贾琏痴痴凝视着叶向晚因呼吸不畅而泛红的眼尾,指尖不由轻抚其上,半晌儿后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 紧紧将人抱住。滚烫的呼吸洒在裸露的锁骨处,让叶向晚不由轻轻一颤。   叶向晚抬手拥抱住贾琏的后背,歉意道:“抱歉,我这次让你担心了。”   他松开贾琏,素白的指尖在贾琏憔悴又胡子拉碴的脸上轻抚着,“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贾琏红着眼睛看着他,沙哑着嗓音:“你失踪不见,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只恨不得当初跟你一同去了。”   “对不起, 我这次任性了。”叶向晚捧着他的双脸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双唇。   贾琏轻柔回应着,两人温柔缱绻着亲吻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对外扬声道:“来人,准备热水,侯爷要洗漱。再去准备些膳食送来。”   膳食、热水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就是因为贾琏不知叶向晚何时会回来,所以吩咐厨房那边热水和膳食时常备着,以免叶向晚突然回来没有吃食和热水。   不一会儿,热水就被送了进来,叶向晚迫不及待地脱了衣裳没入热水中,开始洗刷身上的疲惫。   “晚哥儿,可是好了?饭菜要凉了。”贾琏见他迟迟不出来就走了进来,见他双脸被热水熏得红霞醉人不由俯身亲了一下。   叶向晚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留下一串水珠,“伺候本侯更衣。”   贾琏笑道:“遵命。”   拿过干净的布巾就开始为叶向晚擦拭着身上的水,随后又亲自拿了衣裳为他穿上。   吃饭时贾琏一直瞧着他,叶向晚看得奇怪,“看我做什么,你也多吃些。”   他给贾琏夹了些菜,“我们才分开多久,你就瘦这么多,看着都脱相了。”   贾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了,毕竟当初能吸引到他的晚哥儿,他的脸可是占据首功。现在可不能难看了,不然晚哥儿万一不喜欢了怎么办。   叶向晚边吃饭边将自己如何去的海上,如何救了木云一事说了一遍,就像是和李涛说的那样,未曾遇见什么海盗,只是救了木云。   贾琏听到他们是被风吹离了航线,愣了一下,随后就想起自己当初还看了那条分支河流一眼,却不曾注意到,不由放下碗抬手就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叶向晚见状眉头紧皱着,抬手摸着被他打红的脸,“好端端你打自己干什么?”   贾琏握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歉疚:“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是能注意到那条分支河流,你也就不会在海上漂流这么些时日。”   一想到他的晚哥儿在海上遇见了暴风雨,贾琏心里充满了后怕,当初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注意那条分支河流!自己真是一个大蠢货!   若是没有那么幸运,他的晚哥儿是不是已经葬身······呸呸呸!他的晚哥儿是福星,才不会葬身大海!   “可吃好了?”贾琏看着叶向晚舒坦地靠在椅子上,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叶向晚点了点头,“你都不知道我在船上吃得可差了,有点吃的只能偷偷吃独食,吃都吃得不安心。还是回来好,这是我吃过的最舒坦的一顿饭了。”   “那就好。”贾琏微微颔首,吃得舒坦就行。   叶向晚刚喝了两口茶,就感觉眼前一暗,抬头就被贾琏再次打横抱起来。   “做什么?”叶向晚推了推他的肩膀,贾琏不为所动抱着人就往里间走。   “喂,现在还是白天······”   贾琏以口堵住他的唇,“我等不及了,晚哥儿,你就应了我吧。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是如何过来的?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吃不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是你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向我求救。你可知那时我有多么痛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阻拦你,若是没有阻拦你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贾琏哽咽的声音在叶向晚的耳畔响着,他欲要推拒的手就那样停住,并抬手揽住贾琏的肩膀。   无声的默许让贾琏的吻变得温柔缠绵,床帐被缓缓放下,遮住其中无限缠绵爱意······   寒风乍起,月色寒凉,一直黑暗的房间忽的亮起了柔和的橘色烛光。   叶向晚躺在贾琏的怀里,微微闭着眼睛休息,“你可真能耐,从酉时折腾到现在,也不怕肾虚。”   “你夫君我天赋异禀。”贾琏吻了吻怀中人的唇,“真想死在你身上。”   “又说胡话。”叶向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咱俩在房里干什么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贾琏将人往怀中搂了搂,“你我夫夫,这不是很正常之事。再说谁敢笑话你,不怕挨板子?”   “可饿了?”   叶向晚摇头,“我要洗漱沐浴。”   贾琏闻言忙让人准备热水送来,等热水准备好就抱着叶向晚走到屏风后面一同沐浴。   “你属狗的?”叶向晚将人推开,“我现在很累,你少来招我。”   贾琏见他面色疲惫也收回了手老老实实给他穿衣,又将他抱到床上,”你先休息,我去洗洗很快回来。”   叶向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后一个翻身就将被子紧紧裹住沉沉睡去。   等贾琏回来就见人已经睡着,他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将人搂住也闭着眼睛睡去。   一直提起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的晚哥儿终于真正属于自己了。   犹豫折腾得太过,叶向晚直到第二天午时才醒来。   贾琏一直都在屋里办公,听见动静忙放下手里的公务走进来,“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叶向晚打了个呵欠,翻身趴在床上,“腰有些酸疼,你给我揉揉。”   贾琏在床边坐下给他揉捏着腰身,“木云那边的事情你就不必再管了,现在他们已经将陈家下了牢狱,又从陈家搜出不少和京都来往的信件,只是现在还不知晓京都那人是谁。”   “那艘商船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向晚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贾琏的服侍。   贾琏道:“陈家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他们出海的实际目的是为了给假扮成海盗的一股势力送兵器和日用品。据木云所言,那个海岛上的海盗不少,在海面上也算得上是一股大势力的海盗。而且他还查到那些海盗抢夺来的金银财物都被送上了岸,具体送到何处还不知晓。”   叶向晚叹了一声,“真是一团乱麻,若是想要知道那些财物送往何处,我想还要从那些海盗下手。”   贾琏点头,“木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打算带着刚组建不久的水军出海将那伙海盗抓住。”   “水军刚组建不久,就这样急匆匆上阵能行?”   “不知,听褚将军说水军已经有了雏形,可以一试。训练再久也不如实战一次。”   叶向晚叹道:“话是这么说,可······”   他似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都说慈不掌兵,果然啊。”   贾琏闻言笑了,“晚哥儿心善,只是不想无谓之人牺牲罢了。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是啊。”叶向晚感觉腰间的酸疼好了许多,就将贾琏挥开,“给我穿衣,我要洗漱,饿了。”   贾琏忙拿了衣裳过来给他穿上,又是给他端水刷牙又是给他端盆洗脸,殷勤的不行。   到了饭桌上就看见特别清淡的饭菜,贾琏见他皱眉就道:“现在你只能吃些清淡的,等过两日再给你做其他的。”   叶向晚虽然不喜欢吃这样,但也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吃这些,就在贾琏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下。   “他打算什么带着水军出发?”叶向晚接过贾琏递来的米粥喝了一口,满嘴的米香和恰到好处的甜味儿,“你放糖了?”   贾琏笑道:“怕你觉得没滋味儿,就给你放了些糖。木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所以现在褚将军已经在调派整军。想来这两日就要出发。”   叶向晚微微颔首,据木云所言,他是在逃亡两日之后那些海盗才追了过来。按照他的速度,想来那时他已经离海盗老巢有些距离。因此他可以断定,自己那一炮的声音未曾传到那些海盗的老巢那儿。   所以木云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带着水军杀了回马枪,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成功。   吃了饭,叶向晚靠在小榻上的软枕上瞧着贾琏坐在一边办理着公务,“看样子,过年要在津州过了。”   贾琏翻过一页卷宗,笑道:“离过年还有几日,自然是回不去了。”   “我失踪的消息你没有告诉京都那边吧?”   “并未告知,在没有得到你的确切下落前,我是不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对于叶向晚的安危,他连想都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更别提会将还没影儿的结果就这样传出去。   而且他坚信他的晚哥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那就好。”叶向晚闻言也放心了些。   木云那边的速度很快,褚海将军不过两天就将所有的准备都做好。   听说要去打海盗和倭寇,津州不少百姓自发前来送行,送自己的儿子、丈夫去找那些倭寇和海盗报仇。   叶向晚和贾琏站在最前面,对褚海道:“祝褚将军凯旋而归!”   褚海和木云回了一礼,对着相送的百姓扬声喊道:“必不负众乡亲所托!”   上了船,褚海挥手:“出发!”   此时的水面上并无一艘百姓的船只或商船,在褚海带着水军出海时,津州附近的所有商船一缕不许出行,违者按倭寇或海盗同党论处!   牛角被呜呜吹响,在水面上回荡。船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船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兵将,腰胯长刀,肩背弓箭,神情肃穆且充满杀意。   船只缓缓离开码头,岸边却没有一人离开,直到船只消失在视线中,在场相送的百姓才慢慢离去。   “希望褚将军和木云能够大胜而归。”叶向晚和贾琏走在长街上,入目所见皆是喜庆的各种红。   临近年关,这里也开始热闹了。   贾琏道:“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木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去了,有了他的带领一定可以凯旋而归。”李涛在身后跟着,“正好没几日就要过年,若是可以得到喜讯那可真是双喜临门。”   叶向晚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临近过年,贾琏的事情相对便也减少了些。得空时他便和叶向晚开始布置他们住的小院儿。   过年,不管在不在京都都要好好过。   “今年没法给你过生辰了。”贾琏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叶向晚笑道:“生辰每年都有,今年没有过上那就明年过。话说我还不知你的生辰是何时?”   贾琏无奈失笑,“我自三月初九降生,此一日便是我的生辰,晚哥儿可是记下了?”   “放心,记下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生辰礼。”   叶向晚这么一说,贾琏不由期待起来,他知这人不会告诉自己,也就没有询问,只在他耳边低语:“若是晚哥儿将自己送我,我会更开心。”   “闭嘴!”叶向晚侧头看了眼身后的李涛,手肘捣了下贾琏的胸口,“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贾琏攥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不给也没关系,反正他的晚哥儿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过年这一晚,天上下起了雪。   叶向晚和贾琏邀请李涛一起吃饭被李涛拒绝,他可不想打扰他们夫夫情意绵绵的时间,因此很有眼色的拒绝了。   见此,贾琏也没有再说,拉着叶向晚一同守岁。   吃了饭,两人手牵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的烟火明明暗暗,脸上扬起欢喜的笑意。   “今年倒是难得松快些。”叶向晚感叹了一句,若是在京都,只怕现在这个时候还在荣国府一大家子一起用膳呢。   贾琏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是个热闹的性子,心里也是心疼他过一个年就要折腾大半个月。但没办法,人生在世,人情世故还是要走的。   外间的风雪依旧再下,却无法浇灭屋子里的灼热气息。   京都,瑾王府   “嘭!”一个黑影被一脚踹出,砸到地上,却不敢反抗忙起身跪好,“王爷息怒。”   “息怒?你要本王怎么息怒?”瑾王脸上满是怒火,眼中更似有火焰在燃烧。   “本王好不容易建立的商船路线,就这样被毁了,本王的大业要怎么继续!如今那褚海更是率领着水军出海剿海盗,他剿得是海上的海盗倭寇吗?不是!他要找的是本王的海盗!”   瑾王越说越是愤怒,又是一脚踹出,黑影人被踹得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息怒,是属下等办事不力。”   “当然是你们办事不力!”瑾王怒道,“不是说了暂且不动,为何还是要动!”   黑衣人忙道:“我们的人被别的海盗袭击,粮食金银都被抢走许多,他们也是没有法子才冒险联系商船。”   瑾王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老天不佑啊!   “如今只能盼着褚海这次褚海剿海盗失败而归,那样本王就还能再建立一队海商。”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滚出去!”   “是!”黑衣人急忙捂着胸口退了出去。   瑾王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烛火映照在冷凝的脸上,明灭不定,只有那双眼里充斥着冰冷的狠辣。   津州   元宵节过后,津州再次恢复了平静。   叶向晚见贾琏卷宗不离手,就问道:“下一个地方打算去哪儿?”   贾琏想了想,道:“许是会去茂州。”   叶向晚想着茂州的所在地,挑眉笑道:“你是打算就在苏州周边巡视,而后再慢慢往外去?”   “嗯,如此我出来巡视各处不过就是明面上的一个名头,说不得何时皇上就会召我回京,便也不必走远。若是皇上不打算这样快就召我回京,那时再往外去巡视也来得及。”   贾琏抬眸看着他,“到时你是要先回京······”   刚说到这里他就道:“不不不,你还是跟着我一起的好,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我可是经不起你第二次吓了。”   叶向晚哼了一声,“放心,我还没有玩够你便是让我走我都不走。对了,在津州你可是要等褚将军率领水军回来?”   贾琏点头,“自是要等,如今褚将军出海剿灭海盗,我自然是要为他看好后院。”   叶向晚对他的话很是赞同,是要看好后院,这可是水军的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更是不能让有心人在后院放火。   又过了大半个月,临近二月时,叶向晚和贾琏忽听见外面有人在呼喊,不一会儿李涛就急忙忙跑了进来,满脸的激动和兴奋,“侯爷,大人,褚将军回来了!”   叶向晚和贾琏蓦地起身,“果真?”   “真!已经快要靠岸了!”李涛高兴道。   叶向晚和贾琏一听忙出了驿馆往码头赶去。    第127章   等他们赶到码头就看见一艘艘船已经停靠在码头, 兵将押着不少人从船上下来。   叶向晚和贾琏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兵将见那些海盗押送下船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就是那些百姓对着那些海盗扔臭鸡蛋, 更有那扔的是小石子儿, 将他们砸得头破血流。   褚海和木云从船上下来,叶向晚和贾琏等津州官员都迎了上去, “恭喜褚将军,可谓是大胜而归!”   褚海拱手笑道:“哈哈哈哈!总算是没有辜负诸位的期望!侯爷, 贾大人,宋大人,江大人,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多待, 等他日咱们再说。”   叶向晚拱手笑道:“褚将军自便, 我等这边也要离去。褚将军慢走。”   木云跟在褚海身边也一同离去,经过叶向晚身边时对他微微颔首。   叶向晚见他眼中带着笑意,就知他们要做的事算是稳了。   褚海走后, 叶向晚和贾琏也和其他官员道别散去,回驿馆的路上,贾琏就道:“也不知事情到底如何?”   叶向晚道:“我瞧着许是成了。”   李涛跟在后面,闻言就道:“我见从船上抬下来不少大箱子,定是那些海盗所抢夺的财物。不过不管是不是,能抓到海盗就是好的。此次旗开得胜,正好可以堵了那些人的嘴。”   叶向晚笑道:“李涛这话不错,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定会高兴。”   第一次组建随军出海剿灭海盗就大胜而归,可是给皇上长脸了。   到了晚上,木云来到了驿馆。   让人退出去之后, 叶向晚才问道:“如何?”   木云嘴角轻扬:“很好。我们是夜间靠岸的,我带着一些水性好的兄弟直接凫水潜到岸上,解决了放哨的,一路摸了进去。后面的事情有褚将军在,就容易了许多。不过那些海盗手上都是见过血的,出招狠辣,我们也有不少人殒命。”   谈起这次死去的同袍,木云不禁哀叹一声,“不过好在这次是我们赢了,一番辛苦没有白费。”   叶向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可是找到了幕后之人?”   木云点头,“找到了,这次京都那边或许会出不少波澜。”   他并没有说京都那位是谁,只道:“这次也找到了甄家消失的那些银子。”   叶向晚和贾琏一听,心中对这个幕后之人是谁有了些猜测,但他们谁都没有说出口。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贾琏问道。   木云道:“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带着人回京,只希望这次可以顺利回京。”   听他这样说,叶向晚和贾琏心里当即就是一凛,确实,京都那边若是知道这里的事,一定会铤而走险对木云他们出手。他们回京的这一路一定充满了危险。   叶向晚道:“不若先传信给皇上,让皇上派人来接如何?”   木云眉心轻皱摇了摇头,“便是飞鸽传书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达到的,况且飞鸽传书意外太多,不如我们直接回京。”   叶向晚心中有些可惜,要是他的八哥儿也来就好了,他可以让八哥儿去送信,如今却是不成了。   而且这个时候再去寻找有灵性的鸟还真不好找,而且也不好说。   木云见他们担心自己,就道:“侯爷,贾大人放心,这次回去不只我们这些禁龙卫兄弟,还会有当地守备军押送着那些海盗随我们一同进京。我们打算走水路回京都,应该会安全些。”   贾琏道:“走水路也不是全然安全,有些水匪只认钱不认人。而且水匪在水上讨生活多年,一些手段只怕你们是防不胜防,不若走陆路?”   木云闻言沉思不语,片刻后才道:“侯爷放心,我心中有数。”   见此,叶向晚和贾琏也就没有再多言,只是给了拿了些止血散。   木云没有多待,说了会儿话就带着止血散离开。   等人走后,贾琏才道:“真是刀尖上行走。”   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给皇上办事就是如此。”叶向晚转身就走进里间,贾琏急忙跟上去,“今晚行不行?”   “你说呢?”   “我觉得行。”   “滚蛋!不行!”   “别啊,晚哥儿······”   木云很快就带着禁龙卫的兄弟,和那些守备军押送着海盗一道坐船去往京都。   叶向晚和贾琏送别他们之后就回了驿馆。   “希望木云这次可以平安到达京城。”   贾琏紧握住他的手,“会的,一定能够平安到达京都。”   京都,皇宫   皇帝接过皇内侍递来的加急消息,只看了一眼,就欣喜不已:“果然!朕就知道木云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去,命人严密监视瑾王府,一有异动,立刻拿下!”   黄内侍刚要走,就被皇帝叫住,“等等。”   “皇上?”黄内侍转身回去。   皇帝沉吟好一会儿,才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一直严密监视瑾王府,看守得这样严密都能让瑾王的消息传出京都,你觉得是为何?”   黄内侍闻言急忙跪了下去,“皇上明察,奴才们都谨记着皇上的吩咐,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那瑾王府确实是不见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   皇上并非的怀疑某些人,毕竟去看守监视瑾王府的人都是他还是王爷时就一手培养出来的,忠诚自是不用怀疑。   如此一来,那就是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让人加大力度排查,包括城外的荒野之地。朕怀疑他们暗度陈仓,直接在府中挖了一条直通城外的密道。”   黄内侍闻言一愣,旋即心里就是一松,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一次一定不能无功而返,若不然皇上该怀疑他们的能力了。木统领都已经成功返回,他们也不能落后太多才是。   皇上见黄内侍离开,就命人宣来步军统领,让他带着三千精兵前往津州接应木云回京。   晚上,正当一切都万籁俱寂时,黄内侍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看着寝殿中熄灭的烛火,他站在门外轻声道:“皇上,奴才有急报。”   下一刻,寝殿中便燃起烛火。   “进来。”   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黄内侍快步走了进来,喜道:“皇上,抓住了。得了皇上点拨,奴才就命人去那些荒郊野外去查探,今夜丑时左右,果然在一处生长着荆棘之地瞧见一人从里面钻出,被他们抓了个正着。”   “好!”皇上喜不自胜,“可审问清楚了?”   黄内侍道:“回皇上,已经问清楚了,确实是从瑾王府出来的。他此次出来乃是去寻找水匪,想要将木统领等人沉在澜江上。”   皇上冷笑,“像他的手段,只是朕却没有想到,他到了现在竟还未死心。”   这次,可是他自寻死路。   津州   眼看着津州的事情已经办完,京都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调他回京,因此贾琏只能继续出发去下一个地方巡视。   叶向晚自然也是要跟着。   下一个地点正是当初贾琏和叶向晚所说的茂州。   江南本就是鱼米之乡,临近苏州周边的茂州自然也在此处。叶向晚想,也许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你觉得如何?”他问贾琏。   贾琏知道他是何意,笑道:“甚好,接下来我会继续在周边巡视,若是皇上不那么快将我们叫回去,或许我们可以巡视个大半年。”   叶向晚闻言笑了,“那就正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时日贾琏尽心尽责的巡视地方,而叶向晚则是带着李涛去这里的田间去巡视。   当地的百姓见他对水稻很感兴趣,又见他平易近人就拉着他说了不少田间地头的事情,因此叶向晚也了解了不少种植水稻的经验。   这一日,叶向晚外出回驿馆,就见贾琏递给他一封信,“褚将军那边传来的信,说是皇上已经派遣了三千精兵将木云等人接应到京都。”   叶向晚接过信件仔细看着,见果然如此不禁笑了起来,“那就好。   “等木云他们回到京都,只怕某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贾琏意有所指地说道。   “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他应得的。”叶向晚眼中的神色冰冷,身为当朝王爷,为了一己之私组建海盗,犯下累累罪行,便是死了都是他应得的下场!   京都   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瑾王,如今被禁龙卫的人押着从府中出来,被装入囚车招摇过市。不仅如此,皇上还杀人诛心,将瑾王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世。   一听瑾王组建海盗和倭寇同流合污,残害那么多条人命,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喊着要皇上将瑾王明正典刑!   瑾王坐在囚车里,看着围上来的的贱民怒骂着自己,俊朗的脸上一片狰狞,眼神阴狠地盯着对着自己扔东西的百姓。   一些人被这样的目光吓到,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对着他砸东西!   皇上顺应民心,将瑾王推至午门斩首示众,那一天,午门的地都被鲜血染红,菜市场那边更是如此。   高高在上的瑾王头颅滚落在地,沾染了不少尘土鲜血,只有那一双眼睛还睁着,里面充满了死前的惊恐。   皇宫,御书房   黄内侍端着一盏茶送到皇上手边,皇上接过茶盏,问道:“时间该到了。”   “回皇上,已经过了午时三刻。”   皇上微微点头,刚喝了口茶,黄内侍就道:“皇上,后宫传来消息,甄贵太妃殁了。”   “按庶人葬。”皇上轻飘飘就定下了甄贵太妃的丧仪,“那些人可是解决了?”   黄内侍道:“除了负隅顽抗之人,其余人等尽皆投降。如今已经挑选出有用的人分别充入各个兵营之中。皇上放心。”   皇上微微点头,“贾琏如今到了何地?”   “回皇上,说是已经到了宁州。”   皇上闻言笑了,这是还在江南周边转悠啊。    第128章   黄内侍笑而不语。   皇上沉吟了一会儿, 问道:“上皇那边如何?”   黄内侍道:“回皇上,上皇那边依旧在清净养病,奴才等不敢拿这样的琐事去打扰上皇养病。”   “上皇身子不好, 莫要拿这些事扰了上皇养病, ”万一因为一个不孝子气出个好歹来可就不好了。”   “皇上说得是。”   皇上看着手里的奏折,想了想, 道:“让贾琏莫要这般快回来,让他安心巡视。既然出去巡视, 也该有始有终。”   “是。”黄内侍躬身应下。   宁州   贾琏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摇晃着躺椅,手上还拿着书在瞧。   间隙抬头看了眼愈发热的大太阳,叹道:“看来咱们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叶向晚端着一碗甜羹吃着,闻言就道:“做事嘛就要有始有终, 什么时候回去听宣就是。你就安心办你的事, 管他什么时候回去。”   水稻一般最早也要在七月左右收割,如果他们可以在外面逗留到七八月就更好了。   贾琏瞧着叶向晚被甜汤滋润红娇的双唇不觉微微抿着唇,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过去, 俯身就吻上那双诱人的双唇。   叶向晚回应着,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将人推开,他抿着有些疼的唇不禁白了他一眼:“你属狗的?怎这般喜欢咬人。”   贾琏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被咬红的唇角,笑道:“我不喜欢咬人,只喜欢咬你。”   说着又在他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叶向晚揪着他的脸上的肉,“行了,真是吃起来没够,忙你的去。”   贾琏摇头叹息着坐回去,“晚哥儿啊,你真是不解风情。”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 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不解风情已经这么荡漾了,再解了风情岂不是要上天了!   收到皇上要他们继续巡视的旨意时,叶向晚和贾琏已经离开了宁州,去了盛州。   等将江南周边都巡视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七八月。   就连这一年的八月十五都在外头过的,本来要答应给贾琏送生辰礼物也因为忙碌而耽搁过去,为此贾琏没少拿这个给自己谋福利。   扰得叶向晚恨不得给他天天做苦瓜降火,但奈何贾琏的脸皮厚度无人可挡,好在还知道做人没有太过分。   眼看着天气逐渐冷下来,贾琏道:“今年看样子够呛能回去。”   叶向晚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又不着急。正好当公费旅游了。   又是一年一度花灯节,皇上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张灯结彩的万家灯火,眼里映照着明灭灿烂的烟火,眸中闪烁着满意的笑。   黄内侍站在他身后,看着皇上周身愉悦的气息笑道:“如今万家灯火璀璨,全赖皇上治理有方,一片海晏河清气象无疑,奴才恭贺皇上!”   皇上闻言心中喜悦,“你就会给朕戴高帽,现在说海晏河清还太远,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啊。”   “有皇上您这般英明之君,乃是社稷之幸。”黄内侍拍着龙屁。   皇上脸上满是笑意,可见被拍得很舒坦。   “贾琏出京多久了?”   黄内侍道:“已经两年有余。”   皇上沉吟片刻,道:“两年?身为户部侍郎,也不好离京太久。”   黄内侍躬身站在他身后没有接话,看样子皇上打算宣贾大人回来了。   平静无波的江面上,只有随风漾起的浅浅水波。一艘官船在一众行船中异常显眼。   尤其是站在船头的两位男子,面容一个赛一个的俊俏好看。   “终于可以回京了。”贾琏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的江面,“算起来你我离京已有两年多快三年了。”   叶向晚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杆鱼竿,江面上漂浮着一个鱼漂随着清波不时沉浮荡漾。   “离京两年半,你可是攒了不少好名声。”手腕微微用力,就扯着鱼线出水,鱼钩上却什么都没有,叶向晚不由有些泄气。   贾琏笑道:“或许你该换一种鱼饵。”   叶向晚振振有词:“你懂个屁!我这是愿者上钩,从不做强买强卖的买卖。”   贾琏闻言哑然失笑,“要说我攒了许多好名声,你也是不遑多让。”   “我那是沾了你的光。”叶向晚重新勾了一个鱼饵再次垂钓,“算不得什么。”   这两年,贾琏出来巡视也是认真的,惩治贪官污吏可是没少做,为此不少人对其恨之入骨,却又有不少人对他感恩戴德。   总之这次的巡视,虽然只巡视到一半就回京,但也算是有始有终。   李涛端着一碟子点心走过来,将碟子放在叶向晚手边的小桌子上,“侯爷。”   叶向晚让李涛坐下,“跟着我和贾琏出来你也是两年多没有回去了,辛苦你了。”   李涛笑道:“跟着侯爷和贾大人不觉得辛苦,反正觉得很有意义。看着那些贪官污吏被惩治,真是大快人心。”   “只有这些可还不够。”叶向晚看向贾琏,意有所指道:“越是这个时候,某些人就要以身作则,该舍就要舍,还能博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贾琏走过去在叶向晚身边坐下,笑道:“放心,等回去我肯定将族中之人都清查一遍,有那作奸犯科之徒绝不姑息。”   经历过前世之痛,他最恨那些拖后腿的。如今他已经有了前程,眼看着或许前途无量,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毁了他的前程,无论是谁都不行!   “你心中有数就好。”叶向晚见他明白也就没有多说,转过头就继续钓着自己的鱼。   当他们终于到达京都码头时,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贾琏看向叶向晚,“是和我一起去面见皇上还是先回去?”   叶向晚指了指李涛拎着的大麻袋,“一起吧,早交粮早完事。”   “也是。”贾琏点头赞同,带着叶向晚和李涛一同进宫面圣。   当听到黄内侍说李涛一手拎着一个大麻袋时,皇帝的心立时就是一喜,“快宣!”   莫不是安佑侯又有什么东西要送上来?   叶向晚、贾琏和李涛三人一同被宣了进去。   见礼后,皇上看到李涛手边的麻袋没有第一时间问,而是看向叶向晚:“安佑侯你可知罪?”   叶向晚低头拱手:“臣知罪。”   皇上哼了一声,“你倒是跑得快,一溜烟就没影儿了,可见贾琏也是个不成器的,就这样被你使唤着骗朕。”   这次贾琏和叶向晚一同告罪,“皇上恕罪。”   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干脆认罪的好,明摆着皇上不会治他们的罪,何必要说其他的惹怒皇上。   “罢了,看在你救了木云的份上,朕这次就不怪罪你了。功过相抵。”   “谢皇上。”叶向晚直起身看着皇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不过接下来皇上还是要嘉奖臣的。”   皇上看向李涛身边的麻袋,笑道:“莫不是你又有什么新奇之物进献于朕?”   叶向晚让李涛将麻袋解开,里面是水稻种子,“皇上,这是臣机缘巧合间找到的高产量水稻种子,在外两年多,臣就找到了这么点儿,不多,所以只能指望着皇上派人种植之后慢慢积攒种子了。”   这些水稻种子是他从系统买来的,系统出品自然不是普通水稻种子可以比拟的,既保留了杂交水稻的高产量,还保证了口感,更保留了作为种子的十年之内不会退化的能力。   “哦?”皇帝起身走出御岸到了麻袋跟前,他伸手从麻袋里抓了一把水稻,但水稻外表那层壳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只看着稻壳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可知具体的亩产量?”   叶向晚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不过从我收集时所看到的产量,应该不会低了。但具体亩产多少,臣就无法估算了。”   他看向皇上神色很是认真郑重,“皇上,臣可就收集到这么多,若是有个什么万一······”   皇上闻言心里立马就上心了,他想了想,就道:“既然种子是你收集到的,那此事就交由你来种植,你办事朕放心。”   若是拿到皇庄去种,难保下面之人不会有人阳奉阴违,只有得到确切的亩产量,他才能放心将这些水稻种子发往皇庄去种植。   叶向晚已经种植了好几次新粮种,每一次都种得很好,他对此很放心。   这倒是出乎叶向晚的意料,他还以为皇上会将这件事放到皇庄去做,没想到又再次交到他手里。   他也没有拒绝,种得好了又是一件大功劳。   由于贾琏要向皇上述职,所以叶向晚和李涛很快就告退出宫回了侯府。   林管家见叶向晚回来很是激动,“侯爷,您终于回来了!”   叶向晚笑道:“林管家,这两年我不在府中,辛苦你了。”   林管家激动道:“不辛苦不辛苦。”   他急忙忙让人准备饭食,热水等物,整个侯府瞬间就生动起来,充满了活人气儿。   叶向晚吃饱喝足,又洗漱了一番就躺床上休息去了。等到暮色降临才醒过来。睁开眼睛一转头就看见贾琏靠在床头就着烛火看书。   贾琏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就看了过来,“醒了?”   叶向晚坐了起来,“什么时候了?”   “酉时过半。”贾琏将手里的书放下,“可要起来?老太太知道咱们回来,让咱们今儿就好好在家歇歇,等明儿再过去也不迟。”   叶向晚点头,“嗯,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喜欢看书了?”   贾琏笑道:“我现在身份不同,要时常看书充实自己,不是你说活到老学到老?”   “不错,知道学就好。”叶向晚伸展双臂让贾琏未自己穿衣,“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不是你的,唯有你的学识是你的。”   “还有一种。”贾琏从身后抱着他的腰,在他耳畔笑道:“还有你也是我的,当然我也是你的。”   “越来越会贫嘴了。”叶向晚摸了下他的脸,眼里的调笑意味十足。   贾琏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也更甜,要不要尝尝?”   叶向晚睨了他一眼,“不尝,我要吃饭,吃完饭再尝。”   贾琏闻言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拉着叶向晚就去洗漱,还不忘扬声让人摆膳。   瞧着贾琏猴急的模样,叶向晚无语,“又不是第一次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贾琏听他说起这个就很是无奈,好似当初那个老是让他清心火的人不是他一样。   用完晚膳洗漱沐浴之后,贾琏终于如愿以偿得将某人吃了个遍,以至于让叶向晚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瞧着贾琏神清气爽的模样,叶向晚就恨不得一拳揍上他那张俊脸上。   贾琏似有所感急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晚上一起去老太太那儿。”   叶向晚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已经四月里了,到五六月差不多就要种植水稻,再耽搁就要等明年了。”   贾琏讶异道:“这么快?”   “不快了,庄稼都要有个生长阶段,现在种植已经算是晚稻了。等稻子长成也要到十月左右才能收。我还要找合适的水田。”   说着就让他喊来林管家,“我要几亩水田,你去给我找些合适的。”   林管家愣了一下,“现在?只怕这个时候不太好找。”   叶向晚蹙起每天:“无妨,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只要不耽搁六月种植就行。”   他将当初那些佃户签订的契约找出来,“你去我的田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水田。至于那些佃户,你就告诉他们我今年下半年先不租了,等明年再照常给他们租赁。由于是我毁约在先,就将下半年的收成按照银钱折算给他们,不要仗着本侯的势力欺负他们。”   “是。”林管家将那些佃户契约收好,转身就出去办事去了。   贾琏见他安排的井井有条,笑道:“晚哥儿心善,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菩萨降世。”   叶向晚道:“不要胡说,什么菩萨不菩萨,不过都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上得到这些称赞而已。”   “此言差矣,便是别人的功劳,可若没有你将其拿出,他们也无法得到这些新粮。况且就算有人拿出来也不见得就这样容易交给百姓种植。晚哥儿,不要否定自己的功劳。”   叶向晚看着贾琏认真的神色脸上不觉扬起一抹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缺点?”   贾琏认真点头:“自然,我的晚哥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   叶向晚捏了捏他的脸,“油嘴滑舌。”   “真心实意。”贾琏握住他的手,眼里满是爱意地将人搂入怀中温柔亲吻。   叶向晚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沉浸其中的回应着。   夜色渐临,叶向晚和贾琏坐上马车一道去了荣国府。   此时一大家子都在贾母处等着,等他们进去贾母不禁红了眼:“可算是回来了。”   贾琏笑道:“劳老太太挂念,孙儿一切都好。”   “好好。”贾母拉着叶向晚和贾琏坐在自己身边,“你们这一走就是两年多,如今看见你们回来我这心才算是放下。”   贾赦捋着胡子笑得得意,“琏儿这次去代天巡视可谓是风光极了,就连我们远在京都都听说了你的丰功伟绩。”   贾琏道:“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丰功伟绩,不过就是惩治了些贪官污吏,没有辜负那些百姓的希望罢了。”   “为国为民,行走间无愧于天地就好。”贾政这些年看着贾琏的春风得意,心中的那些不平和嫉妒也都平复了下来。   他已经老了,荣国府有琏儿撑着他也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只是心里到底是羡慕居多。   好在他的宝玉现在进步许多,他也能放了心。   “琏二哥,你给我们说说你惩治那些坏人的事情,是不是就如戏文里说的那样充满了危险?”贾宝玉好奇地问道。   贾琏笑道:“其实并无戏文中说得那样夸张,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相似的。”   他捡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和他们说了说,倒是让未曾出过远门的贾宝玉、迎春、林黛玉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听到贾琏说起那些为祸乡里的大户人家里的家仆时,王夫人手里捻着的佛珠微微停顿了一下,轻垂的眼眸也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众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就有人进来问贾母,“老太太,侯爷和二爷送来的礼物可是要入库?”   贾母看向叶向晚和贾琏,就道:“你们是去公干的,何必还要带这些东西回来。”   贾琏笑道:“不是什么值钱之物,只是京都不常见到。权当拿回来给老太太、太太、二婶婶赏玩了。送到老太太这里的就是老太太的,其他的都已经命人送到诸位各自的院儿里了。”   贾母笑道:“那我这个老婆子就偏得了你的好东西。”   “孙儿孝敬给您的,这不是应该的。”贾琏笑道:“以前都是孙儿偏得您老人家的东西,如今您也该享受孙儿的孝敬了。”   贾母闻言心中更加喜悦,看着贾琏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笑意。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贾母就让人上了膳食,席间依旧热闹得很。   吃完了饭,众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才散了,叶向晚和贾琏也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我打算明儿就去找老太太和老爷说一声,去审查家中家生子那些人的根底。”贾琏忽然说道。    第129章   “这么快?”叶向晚没想到贾琏一回来就对贾赦他们提这件事, 他还以为贾琏会缓几天再说。   贾琏道:“不快了,我这次在外边的动静不小,那些官员身后都有着各自的人脉。我将他们斩得斩、杀得杀, 保不齐就有哪个看我不顺眼要对我出手。”   “此时若是哪家犯了错, 少不得连累到我身上。所以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叶向晚点头,“有理,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那就去做。”   贾琏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有你支持我, 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没想到我对你的作用这样大。”   贾琏笑着将人揽住怀中,“自然,你就是我前进的动力。当然,好好活着也是我的动力。”   叶向晚听这样说,就道:“算你没有说谎。”   他要是只说第一句话, 那他是不会全然相信的, 毕竟当初他上进也不是为了他。   因为这次贾琏出差日久,所以皇上给了放了几天假。因此翌日一早,贾琏就去了荣国府。   此时贾母这里只有贾赦、贾政和贾琏。   贾母道:“琏儿, 如今人都齐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贾琏道:“老太太,老爷,二叔,这次我在我外面做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外人瞧着我风光无限,百姓称颂我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但此事过后可能会引起的麻烦或许已经很近。”   贾赦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麻烦,你如今简在帝心,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谁敢找你麻烦。”   贾琏无奈,耐心道:“朝中有权有势的人许多,那些人在朝堂上经营十几年、数十年,我这个刚入朝堂的户部侍郎如何比得上?”   他看向贾母,“这两年来,孙儿在外头遇见不少仗着主家的权势为所欲为的仆人,便是孙儿将那些人按律判定,那些主家的名声也已被连累。一般人被连累倒是无妨,可若是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便只是一件小事也架不住事情多,积累起来就如那滴水穿石,谁知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档口,孙儿不得不多想。便只是孙儿多想,可无有坏处不是。”   贾母沉思着,贾政先开了口:“你的意思是想要肃清咱们家中的仆从,看看是否有那仗势欺人之人?”   贾琏无奈叹息:“不仅是仆人,我原也是不想这样麻烦的,只是架不住此时情况特殊,不得不防啊。”   贾赦一听可能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前途,当即就道:“这有何难,那去查就是。不论是谁,都不能挡了我儿子的路!”   他看向贾母,“母亲,儿子的话就放在这儿了,反正日后这荣国府也是我儿继承,况且琏儿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咱们这样的门第,再加上皇上的看重,日后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咱们做长辈的就更不能拖了孩子的后退。”   贾政捋着胡子紧皱着眉头,若是要严查,只怕满府仆人,再加看守老家的那些人,哪一个都要细细查了,这可是不是一件轻松之事。更何况还有贾家子弟也要一起查。   可若是不严查,万一真有什么人被抓住了把柄连累了琏儿的前程,岂不是后悔晚矣?   贾政很快做了决定,“母亲,我倒是觉得琏儿说得很是,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也不能完全就此放任。咱们家好容易出来一个,万万不能被那起子小人给害了前程。”   贾母有些犹豫的心也逐渐变得坚定,“你们说得很是,咱们先商议一番,而后就将珍儿找来。他是族长,咱们要对那些下人、族人清查总是越不过他去。”   贾琏笑道:“很该如此,珍大哥哥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自当和他商议才好动手。”   四人商议了一番,贾母就让人去将贾珍叫了来。   贾珍来得很快,只是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脂粉味儿,“老太太这般急得让我过来可是有事?”   贾母让他坐下,“确有一事,是关于琏儿的······”   她将贾琏说的事和贾珍说了一遍,“我们的意思是要清一清,只是你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这件事自是要通知你一声。”   贾珍看向贾琏,笑道:“琏兄弟真是前程可观啊,看样子我贾家就要靠你了。”   贾琏谦虚一笑:“珍大哥哥言重了,全赖圣上看重,给了我这个机会。”   贾珍摸着嘴上的胡子沉思了一会儿,道:“此事倒也可,既然要动,那就动个彻底。咱们贾家一族如今也已经近百年了,不说咱们贾家的人,只说那些家生子也都已经繁衍了好几代。”   “往日里瞧着他们伺候得力也不曾深究那些外面事,可如今既然那些差错有可能会影响到琏兄弟倒是不得不重视起来。若是需要人手,我那边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帮忙清查,只是要选些可靠之人。”   贾赦道:“这是自然,如此那就多谢珍儿了。”   贾珍摆手道:“都是一家人,同气连枝,赦叔何须如此客气。”   “如此,那就多谢珍大哥哥了。”贾琏起身对着贾珍拱手道谢。   贾珍笑道:“琏兄弟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贾母道:“既然都同意,那你们就开始动起来。琏儿只有几日假期,这件事少不得你们三个去办,事关琏儿前程,万不可轻忽大意。”   “是。”贾赦三人忙起身应下。   商定之后,贾琏就告辞回了侯府。   叶向晚看了眼日头,疑惑道:“这么快就说好了?”   贾琏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说一声罢了。不管是为了荣国府还是为了我,他们都不会拒绝。”   “那倒也是。”叶向晚摸了下他的下颌,笑道:“目前你可是荣国府最有出息的子弟,他们自然要将你的事放在首位。”   贾琏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你那边怎么样了?”   叶向晚抽回自己的手,道:“林管家还没有回话,应该是还没有成。”   话音刚落,林管家就从外面走进来,“侯爷,二爷,事情办妥了。”   “这么快?”叶向晚有些惊讶,“他们可有说什么?”   林管家闻言就笑了:“并未说什么,侯爷说了要五六月才会需要,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将水稻给收割了,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收成。况且小的也给了他们折算的银钱,故而他们并未有什么不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叶向晚的神色又加了一句:“小的并未说侯爷种得是什么水稻。”   叶向晚微微颔首,“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明天就可以安排育苗了。育苗也要找合适的地方。”   贾琏皱眉:“若是需要不若将荣国府在京郊附近的那几亩田地让出来,反正也不差那些粮食。”   “也好,只是要浪费了那些粮食。”叶向晚叹了一声,粮食可贵,就这样浪费总觉得可惜。   贾琏道:“无妨,到时候可以当做草料卖给军营,或者咱们自己留下当做牛羊的草料都是一样的,总之不会浪费了就是。”   “好,那就听你的。”   事情紧急,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把眼前的水稻秧苗育好。   叶向晚和贾琏是一起去的,按照所需要的大概面积将土地清了出来。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会请许多人来干活,因此没过几天,田地就被整理好了。   按照水稻育苗所需要的环境整好之后,叶向晚就开始育苗,育苗期间更是派了李涛他们亲自守着这里,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而荣国府这边的清查行动也开始动了起来。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让他们瞠目结舌,一个个富的,这还是他们荣国府的家仆吗?不知道,真就和那员外差不了多少。   荣国府这边的动静便是再隐秘,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问就是清查自家下人。   有那心思灵敏或晚了一步的,皆暗自惋惜,倒是让他们提前了一步!这次就算贾琏走运,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还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叶向晚又寻到了新粮,且还是稻种。不由感叹,怎么什么新粮都被他找到!真是奇了怪了!   有些人想要趁着稻种还是育苗时对其出手毁了那些种苗,有的则是想到皇上怕是知道且还是派着人守着而不敢出手。   他们想的不假,皇上确实派人守着那些秧苗。因为他知道,这次是稻种,和之前的土豆、红薯并不同。稻种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一定会有人不想这样的稻种出现,只是有个可能都不行。   所以育苗的田地周围皇上派了不少人驻守,一天三班倒的全天候看着,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就没有闭眼的守卫。   若是有人敢出手,皇上正好抓了把柄发落。只是直到秧苗育好都不曾有人出手。   时至六月中旬,叶向晚开始准备人手将稻苗种下去。这样的事情他交给了那些有经验的农户,他只是在一边看着。   李涛站在他身边,看他目露忧色,就道:“秧苗已经成功种植,侯爷还在担心什么?”   叶向晚摇了摇头,沉声道:“水稻一日不能收割成功我就一日不能放心。越是到了后面,我们越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侯爷是担心有人会作乱?”   “是一定。”叶向晚看着农户热火朝天地种着水稻,“我要去请皇上派遣一队精兵守卫着这些田,直到这些水稻成功收割入库。”    第130章   叶向晚说做就做, 很快就去寻了皇上,请求派遣精兵护卫着那些良田里的水稻。   皇上也知道轻重,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自此, 有不少精兵护卫着那些稻种良田,日夜巡视着。   见状叶向晚也放心了些, 目前来说总算不必太担心。   而荣国府这边经过一番清查,不仅查出许多欺上瞒下、仗势欺人之徒, 更查出有那胆敢以假充真偷盗的。为此贾母气得病倒。虽然知道下面的人都不会太干净,没想到会这般不干净。   这段时间,荣宁两府中不少家生子都被灌了哑药发卖出京。不仅府中少了不少人,就连那些看守族田的下人庄头都发卖了不少。   这日贾珍特来找了贾政,“政叔, 有一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来告知你一声。”   贾政心中疑惑, “何事?”   贾珍没有说话,只是递给贾政一沓子借贷票子。   贾政疑惑地接过去,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可恼!”他怒火中烧, 当即就要去找王夫人对质,却被贾珍拦下,“政叔,现在不是兴师问罪之时,重要的是该想想要怎么收尾。”   贾政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赤红,“家门不幸啊!”   贾珍暗暗撇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婶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岂不是说荣国府内的银钱已经不凑手了, 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做。   自己这个政叔,本事没有多大,倒是爱养着些清客,每天吟诗作对、高谈阔论,实则半点儿有用的都没有。还喜欢买些贵重之物,简直是拿钱不当钱。   虽然他也拿钱不当钱,但他有钱,整个宁国府都是他的,府上的银钱自然是够他的花用。   不比贾政,府上养着这一大家子不说,他自己还要养着不少清客。再加上贾赦也是花钱大手大脚之人,这不就寅吃卯粮了。   贾珍想了想,道:“现如今赶紧收尾才是正紧事,若我说,这些票子都不要了,再拿出些银子给那些借贷受到苦楚的人家一些赔偿。政叔看可好?”   贾政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   现如今要将伤害降到最低才成。   贾珍见贾政答应也就没有多待,他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要办。没想到心血来潮这么一查,倒是给自己进账一笔钱财。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没事可以多来几次。   人走后,贾政就将那些票子揣进袖子里去寻了贾母。   贾母此时正在王夫人的服侍下喝了药,听说贾政来见忙让他进来。   “这个时候不去忙怎么来我这儿了?”   贾政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鸳鸯等人看了贾母一眼,见她点头纷纷退了出去,还将房门关上。   “母亲,儿子不孝,想要休妻!”   王夫人一听忙跪下,大惊失色:“不知妾身做了何错事,竟让老爷这般诛我的心!”   她拿着帕子擦拭着眼中涌出的泪水,“还请母亲为儿媳做主。”   贾母紧皱着眉头看向贾政,怒道:“休要胡说!你失心疯了不成!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这些年王氏自嫁入府中,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府中上上下下井井有条,对着我这个老婆子更是恭敬侍奉。何人不称赞她是个好儿媳好母亲!你说,你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王夫人闻言心中酸涩,忍不住哭泣:“母亲······”   贾母对着王氏伸出手,“快起来,莫哭,我定会为你做主。”   “谢母亲。”王夫人擦着眼泪缓缓起身。   贾政道:“母亲,儿子原也以为她是个好的,可不曾想她竟能做出这样有违国法之事来!”   他从袖子里掏出那些借贷票子,起身送到贾母手边,随后看向王夫人质问道:“王氏,自先大嫂病逝,母亲就让你掌管府中中馈。就算现如今的大嫂进府也未曾让你交出对牌钥匙和管家一事。不知我荣国府是缺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的穿,竟然做出朝廷明令禁止之事,暗放利子钱!”   王夫人闻言脸色大变,他知道了?她猛地转头看向贾母,就见贾母脸色冰冷地看着那一张又一张的借贷票子,当即就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   “王氏,你好大的胆子!”贾母将手里的借贷票子扔到王夫人的脸上,怒火中烧下,她只觉得心口有些发疼。   贾政见贾母神色不对忙端过一盏茶递过去:“母亲息怒,为这么一个愚蠢妇人生气不值当。”   贾母摆手推开贾政递来的茶盏,她压下心中怒火,问道:“王氏,你为何要这样做?”   王夫人脸上满是泪痕,“母亲,儿媳也是没有办法,自打府上还了国库欠银,府上库银就有些捉襟见肘。老爷要养清客,花用银子买书籍、名画、孤本等等,这哪一样不要钱?大老爷更是三天两头去账房拿银子,每次都是个上百两,便是家中有些金山银山也抵不住这样花。”   “之前元春成婚,儿媳怕她手里不松快,私下里贴补不少。府中上上下下的月钱、吃用花费每月皆是一笔不小的银子。”王夫人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一番话说得贾政脸皮发红,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嘀咕,他不过就是养了几个清客,买了些孤本古画罢了,哪里花了那样多的银子,简直是一派胡言。   贾母听到了话头,问道:“这件事做了多久?”   王夫人不敢说谎,道:“不过两年。”   贾母微微颔首,还不算太晚,“谁去放得贷?谁去收的债?”   “是周瑞去放得贷收的债。”   贾母深呼吸了一下,看向贾政,“去将你大哥叫来。”   贾政有些不愿,“母亲,这事······”   若是被大哥知道,只怕又要受到他的嘲讽耻笑。   “快去!”贾母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贾政拗不过只能出去让人去找贾赦过来。   贾母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王夫人,倚靠在软枕上微微阖着眼睛。   王夫人跪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但想到她还有宝玉、元春,心里的忐忑便微微消退了些。   等了没有多久,贾政就和贾赦进来了,“母亲,找儿子何事?”   贾母将事情和贾赦说了一遍,贾赦心中满是幸灾乐祸,不由向贾政看了过去,眼里满是嘲讽和耻笑,没想到贾老二还有这一天!   “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要办好。不能再多生事端,两外,再将周瑞拿下,好好的问个清楚。”   贾母抬起眼皮子就见贾赦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见状她心里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但被她尽数压下:“老大,我说得话你可是听清了?”   贾赦忙收了嘴角的笑意,“母亲放心,儿子省得,定会将此事办好。”   贾母轻轻嗯了一声,“事关琏儿和咱们荣国府,莫要糊涂。”   “是。”贾赦得意地看了眼贾政,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至于你······”贾母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看着贾母锐利的眼神不由低下头,忐忑不安地等着贾母的处置,“母亲。”   贾母道:“念在你也并非为自己享受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况且不看你也要看元春和宝玉,还有珠哥儿的面子上饶了你这次。” ”母亲!“贾政愣了一下,没想到王氏做的这件事就这样放过去了。   王夫人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真心拜服在贾母膝下:“多谢母亲。”   贾母叹了一声,“回去吧,既然喜欢念佛就多做些善事,莫要再掺和这样的缺德事,多为元春、宝玉他们积积福德。”   “是。”王夫人忍着膝盖的疼痛缓缓起身,期间贾政并未伸手搀扶。   看着王夫人转身而去的背影,再看看一边沉默不语的贾政,贾母再一次默默叹了一声,“政儿,王氏到底是你的夫人,为你生了两儿一女。若是此事传出,日后宝玉还要如何科举?元春又要如何在婆家立足?此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顿了顿,她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少养些清客,少买些孤本古画。”   贾政的面皮又红了起来,“是,儿子知晓了。”   这些操心事让贾母疲惫不堪,若是没有琏儿只怕荣国府少不得要没落,万幸还有琏儿在。   贾琏回府就见叶向晚正在后花园看那几颗橡胶树,“长这么快?都这样粗了。”   叶向晚欣喜道:“等到明年就差不多可以割胶了。”   贾琏好奇道:“总听你说割胶割胶的,这东西有什么用?”   叶向晚想了想,问道:“独轮车、板车见过吧?”   贾琏点头,“见过,之前和你一同下地时见百姓用过板车拉东西。”   “板车有轮子,不过是木质的,等我割了胶就可以做出两个软轮套圈套到木质轮子的上面,这样一来遇见不平整的路就不会感觉那么颠簸。”   叶向晚用最朴素的话语来解答这个问题。   贾琏很容易就听明白了,笑道:“这也不失为是个好东西。”   “等割了胶你就知道了。”反正该怎么做车胎他已经很清楚了,如今只差实践。   “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些?”叶向晚与他并肩而行回自己的院子。   贾琏低声道:“老爷找我说了些事······”   他将王夫人放高利贷一事和叶向晚说了一遍,又道:“听老爷说是周瑞家的给二婶婶提的这件事,放贷收债的是周瑞。二婶婶放得贷是月息加上一钱,周瑞却放出话放了一钱半。拿不出钱还贷的人家少不得卖地卖儿卖女,作孽啊。”   叶向晚冷笑:“树大根深,根子腐烂也是早晚的事儿。自古以来,缺德钱最容易赚。”   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都是说出来骗人的!只是他们给予自己一些安慰而已。   “老爷已经派人去金陵了。”贾琏牵着他的手进屋。   叶向晚点头,“也好,既然要清就一次清个彻底。”   “自是如此。”   贾赦他们那边正在忙碌,叶向晚和贾琏这里却是情意绵绵,情深切切。   这一日休沐,难得赶上家学那里也休息,贾宝玉就和迎春她们过来了,临走还求着迎春给林黛玉下帖子一道来叶向晚这里玩儿。   看着眉眼间再无往日柔弱的迎春,叶向晚笑道:“二妹妹变了许多,整个人看着都明亮了许多,人也多了些内敛的锋芒,很好。”   迎春笑盈盈道:“多亏了文嬷嬷悉心教导,也要谢谢二嫂嫂。”   “这么客气做什么,只要你们好就成。”叶向晚看向惜春,“惜春也大了,不知画技可有所成?”   惜春笑道:“二嫂嫂不若将猫爷和八爷借给我几日,过些时日再瞧瞧?”   叶向晚摆手笑道:“行啊,若是它们俩愿意跟着你,我没有异议。”   惜春左右瞧了瞧,“它们呢?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整天都不着家。”叶向晚让他们都坐下,“今日难得齐聚,我让人做了冷饮,又做了些可口的软绵点心。一会儿你们都尝尝。”   一挥手,边上伺候的红珠和清荷还有红玉都退了下去,很快就端着冷饮和点心过来。   贾宝玉笑道:“二嫂嫂这里的吃食一向美味,真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林黛玉打趣他:“我看你不是为了吃食,而是为了玩乐。”   “还是林妹妹知道我。”贾宝玉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冷饮,觉得舒坦极了。   贾琏从外面走进凉亭,凉亭四面环水,还有微微凉风吹来,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他走到叶向晚身边坐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冷饮喝了一口去了去身上的暑气,“宝玉近来如何?今年下场可要一试?”   迎春笑道:“二哥不知,前儿宝玉已经进场考过,如今正等着院试。”   贾琏闻言心里顿时就是一喜,转头看向贾宝玉时眼里满是笑意:“好啊,若是过了院试,你就是秀才了。”   林黛玉也道:“之前我爹爹给宝玉出了些试题试了试,看过之后说是很有希望。”   林如海那人言语一向严谨,说出“很有希望”这几个字就已经在说若是不出现意外宝玉成为秀才是板上钉钉的。   贾宝玉得到心上人父亲的肯定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姑父谬赞了,我还需要努力。”   叶向晚看稀奇一样地看他:“宝玉,不得了啊,你还会说这样的话,知道努力就好。”   贾宝玉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不努力,姑父可看不上自己。   薛宝钗在一边瞧着嘴角微扬,只是心中难免落寞。   “如今家中生意可还好?”叶向晚问道。   薛宝钗愣了一下,见是在问自己忙笑道:“还好,不过是勉强撑着往日的荣光。”   “能撑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薛蟠此前年纪小,做事难免有些不周到之处。不过现在经的事多了,自然就懂得多。”   薛宝钗笑道:“二嫂嫂说得很是,如今我和母亲也不求他多么上进,只求着他不惹事就好。”   贾琏道:“薛蟠对你很好,对薛姨妈又很是孝顺,待日后娶了妻说不定就能收心。”   “那就借琏二哥和二嫂嫂的吉言了。”薛宝钗面上带着温柔笑意,心中却默默叹息,若真如此倒是极好。   众人在叶向晚这里玩到晚上,直到用了晚膳才被叶向晚派李涛送他们回去。   贾琏靠在床头上,感叹道:“没想到两年不见,宝玉进步这般大。”   叶向晚手里把玩着一个青翠色的小瓷盒,闻言就道:“宝玉肯上进也是一件好事,不管将来他是否要往上走,有了身份总会好些。”   “是啊。”贾琏的视线落到叶向晚手里的青翠色的小瓷盒上,“你手里是什么?瞧着有些眼熟?”   叶向晚挑眉睨着他:“这可是咱俩当初能积累初始资金的大功臣。”   贾琏瞬间明白过来,将小瓷盒从他手里拿过来,“这个颜色倒是特别。”   自此有了官身,他就不再拿着这东西去贾珍那换钱了,因此对于这些小瓷盒的颜色所代表的意思不太清楚。   “那是,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有滋润保养之效。”叶向晚对他眨了下眼眸,“要不要试试?”   贾琏眼睛一亮,难得他的晚哥儿主动发出邀请,他自然是不会扫兴。   当即就将手里的书一扔,压着叶向晚就亲了过去······   这香膏的药效实在太好,一度让贾琏欲罢不能,他终于理解了当初为何贾珍那般猴急。   时间缓缓而过,炎热的夏季逐渐过去,贾宝玉也终于成了秀才。   为此贾母很是开心的办了一个家宴为贾宝玉庆贺。看着受到贾政夸赞的儿子,王夫人不禁喜极而泣,我儿终是有了出息。   李纨摸了摸贾兰的头,贾兰道:“母亲,你放心,日后孩儿也会像宝二叔一样努力。”   李纨红了眼眶微微颔首,眼里满是慈爱。   家宴过后,日子再次恢复了平静。直到热闹的八月十五过去之后,时间就开始往金秋十月迈进。   最近水稻即将成熟收割,叶向晚和皇上都如临大敌,就连守护的人多了一倍还多。   看着金灿灿的稻穗,叶向晚神色凝重,“眼看着就要收割,这个时候万不能出现意外,从今儿开始这周边就不要让人靠近,一旦靠近而不听劝离去者,一律抓起来!”   “还有,多准备些水缸,里面时刻盛满水。”   如今真是水稻成熟时,若是这个时候来一把火,那火趁着风一起,可是瞬间蔓延开去,救都来不及。    第131章   今晚的月色不好, 伸手不见五指,还有风在呜呜吹动着。   宋丁带着几个兄弟巡视着,其中一人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次的活儿。”   宋丁道:“快了, 侯爷说再有个十天左右就能收了。告诉兄弟们认真点儿, 等过了这段时间,侯爷请咱们去锅底捞吃大餐。”   “那感情好。”一人咽了口口水, “侯爷的锅底捞可真是美味,可惜就是有些贵, 我总是要过个几个月才舍得去吃一次。”   “这次可以好好吃一顿,侯爷说了,那天他专门关店不待客,只招待咱们。”宋丁看了眼漆黑的夜色,将手里的火把举得高了些, “今晚月色不好, 大家都警醒些,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咱们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皇上发怒的。”   他心里有些不安, 又道:“让所有兄弟都动起来,仔细排查,今儿有风,远离火源。”   “是!”他们也知道轻重,几个人回去叫醒所有的兄弟出来巡视,几乎每一个田间地头都被护卫给围起来护着。堪称一亩地十几人。   黑暗中,风吹稻穗发出沙沙声。   “怎么样?”有人小声问道。   “不太行,看守得太严了,无法靠近。”声音里满是为难。   “那怎么办?要不然将他们引开?”   “好办法,你去。”   “我······”此人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心里有些不乐意,谁知能不能成功将人引走。   “还不快去!难道你要违抗主子的命令!”   那人不得不弯着腰徐徐靠近。   正在看守稻田的人惊疑一声往黑暗中看去:“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身边的人仔细听着,却只听得见风声,“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去看看。”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不要去!说不得调虎离山。侯爷说了,我们只管保护稻田,其他的不用管。”   他想了想,点头应下:“说得有道理。”   黑暗中,一个黑影慢慢匍匐回去,低声道:“怎么办?他们不上钩。”   “拼了!我们人也不少,今夜似乎来了不少人,大不了一起上,没道理他们跟在后面捡现成的吃!”   “好!”黑影慢慢在黑暗中移动着······   安佑侯府   叶向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贾琏也被吵醒,“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心口一紧。”   贾琏忙道:“我让人去叫大夫。”   “没事。”叶向晚按住贾琏的手,“许是这几日太过担忧稻田那边的情况,所以连夜间都睡不安稳。”   贾琏皱起眉头,“稻田那边有皇上派去的精兵守护,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叶向晚想了想,就从贾琏身上跨了过去。   贾琏感受到他的动静,忙问道:“你去哪儿?”   “我不放心,今儿天色不好,就怕有人趁着天黑风高生事,我去稻田那边瞧瞧。”   贾琏道:“再过两个时辰天差不多就要亮了,等天亮了再去。”   他拉住叶向晚,“如今那边都是守卫之人,万一误伤了可怎么好?他们守护稻田本就精神紧张,你就莫要再去打扰他们。”   听着贾琏的话,叶向晚停下了脚步,被贾琏拉回到床上坐下,“希望没事。”   贾琏安慰道:“一定会没事的。”   城外稻田那边兵器交戈声在夜色中消散中风中,更有火光冲天而起。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   宋丁很快就安排好人手去救火,他则是带着人对付那些放火的人,一时间整个稻田这里乱成一锅粥!   天色微微亮时,看着一片片焦黑的稻子,宋丁眼睛都红了,狠狠踹了被绑起来的人一脚,将人踹得吐血,“皇上定要诛你们九族!”   侯府   “侯爷,不好了!”林管家急匆匆跑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叶向晚记得他,此人是看守稻田的其中一人 ,见他面色有异,叶向晚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急道:“昨晚上有人过来袭击,人不少,天又黑,有些没拦住将稻田烧了一些。”   “什么?!!”叶向晚一听就急忙往外跑,“来人,备车!”   李涛也急忙忙跟了上去,一行人往稻田那儿急奔。   皇宫   皇上听说这件事,怒火中烧:“放肆!查!给朕查!敢伸手的人,朕一个都不留!朕要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黄内侍见皇上面色难看,眼中更是怒火翻腾,忙道:“是,听说宋丁他们抓了不少活口,定能找出幕后之人。”   “让木云亲自去提审。”皇上沉声说着,心里的怒火似要将他整个人都要烧着,“目前情况如何?”   黄内侍道:“说是每一亩地都烧了些,已经去通知安佑侯了。”   “那么多人都拦不住有心人出手,”皇上眼里满是凶光和冰冷的杀意,“朕这次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若不然明年还有人敢伸手。”   黄内侍躬身应和着,“皇上英明。”   稻田   叶向晚看着被烧焦的一簇簇稻子,心疼的要滴血。他伸出手去抚摸那些焦黑的稻子,这些水稻眼看着就可以收割了,怎么就······   宋丁满眼歉意地走过来,“侯爷,都是我们无用,这才让那些人得手。”   叶向晚起身看着宋丁他们身上的血迹,叹道:“便是你们千防万防都抵不住有心人出手,你们伤势怎么样?可有人出事?”   宋丁摇头,“并未,只是受了些伤,后来我们都在忙着救火,倒是让那些人逃走了些。”   “抓到活口就行,总能撬开他们的嘴!”叶向晚的眼中闪烁着寒光,他转身看向那些水稻,惋惜道:“这次损失了差不多近一亩地的水稻,这个损失量可是不少。”   闻言宋丁他们更是愧疚不已,都怪他们没用,不然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叶向晚道:“再过几日就能收割了,这些稻子接下来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不然一片心血全白费!”   “是!”宋丁他们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儿,发誓再不能让那些瘪犊子靠近!   木云带人过来将那些活口押送回城审问,叶向晚道:“一定要问出来,不然还要不安生。”   “放心。”木云对叶向晚拱了拱手,随后就带着人回了城。   叶向晚拍了拍宋丁的肩膀,“接下来辛苦你们再盯紧一些了。”   宋丁郑重地点头,“侯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守好这些水稻。”   叶向晚最后看了眼剩下的水稻随风飘扬着稻穗,转身回了城。   若是这次那些剩下的水稻也保不住,他只能再次去江苏那边继续“寻找”了。但再次去“寻找”,只怕不会太顺利。   现在只希望皇上可以给力些,将那些人都揪出来杀鸡儆猴!   贾琏大中午的就回来了,“事情我都听说了,今儿早上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儿。现在稻田的情况如何?”   叶向晚道:“原本水稻就不多,只有五亩地,如今被烧了林林总总大概有一亩地的稻子。那水稻产量高,等产量一出来保准皇上心疼得都滴血。”   贾琏叹了一声,“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烧了稻子。”   他转身看向叶向晚,双手覆上他的肩膀上,安慰道:“皇上已经派人审问,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清,这次皇上不会轻饶了那些人。那些水稻也不会被白烧。”   叶向晚叹道:“烧都烧了,就是杀了那些人我的稻子也回不来了。”   贾琏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有磨难才会显得这些稻种来之不易,这样才会让人倍加珍惜。”   叶向晚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也就会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我,现在什么时候,百姓们有口吃的就已经很好了,便是没有这场磨难他们依然会珍惜每一粒粮食的来之不易。”   “时间不早,我要回户部。别着急,事情已经发生着急也是无用,现在最要紧的事保住剩下的稻子。”   “你说得对。”叶向晚摸了摸他头上的汗,“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膳食,你吃了饭再回户部。”   贾琏握住他的手,笑道:“好,听你的。”   叶向晚忙让人去上膳,二人一同去用午膳。   这次皇上是真的动了杀心,下了死命令要问出幕后之人。木云得了令,不出半个时辰就问了出来。   这一天,皇上雷厉风行的进行一系列的抄家灭族,丝毫没有容情。   第二天,菜市口的地面上染满了鲜血,却没有人同情他们,反而对他们唾弃不已!   经此一事,再没有人敢对着那些稻田伸手,让稻田得以顺利长到可以收割的那一天。   收割的这一天,贾琏特意请了假和叶向晚一同去了稻田,到了那儿却看见皇上也在。   李老伯已经带着人开始收割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皇上见他们过来就对着他们招手,“我听他们说这些稻穗很是饱满,他们还从未见过长得这样饱满的稻谷。”   叶向晚笑道:“看样子收成应该不会差了。”   几人站在田地头上瞧着,看着那些饱满的稻谷心里不由一阵火热。    第132章   看着被堆在地里的稻谷, 叶向晚道:“具体多少石就要等脱穗才能知道。”   皇上点头,“这个不难,一会儿朕直接命人将这些稻谷都带回去仔细称量。只看那些饱满的稻谷就知道产量少不了。”   李老伯他们汗如雨下, 但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喜悦的。他们割得每一把稻谷都看得很仔细, 很清楚地看见了那些稻谷有多么饱满沉甸。   被割下的稻谷被皇上命人带回了宫,没两天那些稻谷就被脱了穗, 具体的产量也出来里。   当皇上听到每一亩地的产量高达十六石左右时,便是去了谷壳来算, 重量也依然惊人,其整个人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十六石?”   皇上的脸上先是震惊的一愣,随后就是狂喜,无法言喻的狂喜!   天佑大周!安佑侯果真是他、是大周的福星!但想到还被烧了将近大半亩地的收成, 皇上就恨不得将那些被斩杀的人再度拉出来鞭尸!   “来人!传旨!”   黄内侍忙过去拟旨, 皇上将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的说出去,黄内侍的手都写麻了,写了好一会儿才写到最后:“敕封安佑侯为安佑王!”   黄内侍写字的手抖了一下, 封王?他震惊地郑重写下最后三个字。   侯府   叶向晚惊愣地接下明黄圣旨,满心震惊,自己这就成王爷了?他知道皇上一定会给自己升爵,但没想到自己直接一步登天成为王爷了!   黄内侍见叶向晚回不过神来,笑道:“王爷可是不知,那水稻产量出来了,每一亩地的收成都高达十六石左右。皇上欣喜之下,就将您给升了爵。”   “这么多?”叶向晚故作不知,只道:“虽然知晓产量不会低了,却未曾想到会这般高。好啊。”   黄内侍笑道:“总算是没有辜负王爷千里迢迢将这些稻种带回。王爷, 如今这爵位也升了,您再住在这儿就有些不符合规制。皇上说了,知道王爷您恋旧,也不给您新府邸了,隔壁那座院子乃是五进的,干脆将那座院子也给了您。回头您瞧瞧怎么打通,工部那边好派人来为您重修一番。”   “皇上还道,王爷您喜静不喜热闹,王府里的长史、典仪等人,就由您自己个儿决定,要与不要全凭王爷您自己的心意来。”   叶向晚听皇上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心中高兴,笑道:“多谢皇上,我会尽快将图纸画出交到工部那儿。黄公公辛苦了,坐下歇歇喝口茶一会儿再回。”   黄内侍摆手拒绝:“多谢侯爷,只是我还要回去伺候皇上不好多待。”   “我送公公。”叶向晚亲自送着黄内侍出了府,更掏出一个钱袋递给黄内侍。   黄内侍没有接受,毕竟有些钱该接,有些钱不该接他分得很清楚。如今叶向晚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怎好要叶向晚的钱。   叶向晚将钱袋塞进他的手里,笑道:“公公拿着喝茶,算是本王给公公的喜钱,公公也沾沾喜气好运来。”   黄内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就多谢王爷了。”   至于其他人则是有林管家分别送了些喜封将人送了出去。   “恭贺王爷!”叶向晚听着下人不时的道喜声,心情高兴:“全府上下多发三个月的月钱,吩咐厨房那边,晚上做些好菜你们也一同乐乐。”   “多谢王爷!”喜得下人们心中更加高兴,没想到做了奴才也能来到福窝窝一样的地方。   晚上贾琏回来身上的官服还未脱下就对叶向晚拱手施了一礼:“下官贾琏参见王爷。”   叶向晚抬手:“贾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贾琏笑着拉住他的手一个用力就将人拉进怀中紧紧抱着,“没想到皇上这样大方。”   叶向晚挑眉道:“每一亩地的产量都是两千斤左右,皇上可不得喜得和什么似的。不过既然圣旨已经发下,皇上就是后来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觉得,如果是给别人封王皇上或许还没有这样顺利大方,也只有你才会让皇上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就给你升了王爵。”   “那说明皇上慧眼识英才。”叶向晚推了推他,“老太太让咱们过去,你先去换衣服。”   “好。”贾琏松开他就进了里间换了身便服,和叶向晚一同坐上去荣国府的马车,“这次老太太定会想着给你办个喜宴庆贺一番。”   叶向晚倒在他的肩膀上,叹道:“人生,为何会有这样多的人情世故。”   “这样大的喜事,合该庆贺一番。不过你若是实在不喜寒暄,那就只宴请自家人就是,那些外人就不邀请了。”   “就怕到时会有人不请自来,毕竟我现在是如此的炙手可热。”   “这话倒是不错,你现在可是新鲜出炉、热腾腾的安佑王爷。自然会有人想要来烧你这热灶,不然等锅冷了再烧可就没意义了。”贾琏揽住叶向晚的肩膀,话语里满是调笑打趣。   叶向晚笑道:“我如今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贾琏闻言就低头在他耳边低语:“巅峰?你的巅峰不是在你我的那时······”   话还未说完就被叶向晚一巴掌贴到了嘴边上,“张了一张嘴偏偏不说正经话。俗称:欠揍!”   虽然这一巴掌听着响亮,却是不疼,贾琏的嘴边也只是红了些而已,“晚哥儿心疼我,都舍不得打疼。”   叶向晚白了他眼,“你若是想要感觉到疼,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贾琏讪讪笑了笑,摸着发红的嘴巴道:“我说着玩儿的。”   他攥着叶向晚的手,没有再说话,马车很快就在荣国府门前停下。   到了贾母那儿,刚见了礼,贾母就笑呵呵地提起办个宴席庆贺一番。   叶向晚笑道:“老太太是知道我的,素来不喜这样的场面。”   贾母不赞同地道:“这次可不比之前,你如今被封做安佑王,宴席是一定要办的。你若是当真不想那样的场面,就只办个自家人的可好?”   叶向晚道:“老太太都这样说了,我又岂好拒绝,那就依老太太的意思。”   “林之孝往日里在这府上也跟着大管家办过这样的大宴,你回去之后将这件事交给他办正好。”贾母又道。   叶向晚也一一应了下来。   贾宝玉疑惑问道:“之前听说二嫂嫂又向皇上进献了一种新粮,都说是水稻,可是真的?”   叶向晚点头道:“确实是水稻,高产量的稻种。有了这个,以后百姓也能多一口粮食吃。”   贾宝玉赞叹道:“二嫂嫂果真是功德无量矣!此王爵二嫂嫂当之无愧!”   “这话对极。”贾琏附和着,瞧着叶向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爱意。   叶向晚脚尖微动踩着他的脚背,不动声色地道:“看什么看。”   众人说了一会儿,贾母就让人准备膳食,席间的气氛很好。   叶向晚暗道:若我一个普通人,以贾琏妻子的身份出席家宴时只怕又是另外一个场景。   用过晚膳后,叶向晚和贾琏也没有多待,很快就回了府。   “我要想一想,要怎么重修我的王府。”叶向晚拿着笔沉思着。   贾琏道:“若不然找个善此道的大师?”   “不要,我要自己来。”叶向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建议,他的地方当然要按照他的心意来。   贾琏闻言也就没有再说,径自去洗漱,回来就见叶向晚依然在沉思,不由笑着走过去将人抱起来, “等明儿再想也不迟,现在该休息了。”   他抱着人走到屏风后亲自服侍着人洗漱沐浴,期间自己也钻了进去又洗了一次。   翌日起来,叶向晚就将王府办宴一事交给了林之孝,林之孝领了命就出去安排了。   而叶向晚则是躲在屋里拿着平板查找著名的园林找灵感。   只不过他的灵感还没有找到,宴席的日子就到了。   当天很是热闹,贾母等人是早早就来到的,林如海则是等下了朝才来。众人齐聚一堂,刚说了没几句话就听林管家来报北静王派人送来了贺礼。   林管家的话音刚落,就见又一个仆人来报:“南安郡王派人送来贺礼!”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西平郡王派人送来贺礼!”   “忠顺王派人送来贺礼!”   “王县伯派人送来贺礼!保龄侯、忠靖侯、忠勇伯到!”   一听史家当家人来了,叶向晚和贾琏,还有贾赦、邢夫人一同出去迎接。   史鼐笑道:“不请自来,王爷可莫要怪罪。”   叶向晚笑道:“不会不会,快里面请。”   史鼐和史鼎、忠勇伯和忠勇伯次子方越文被贾赦领了进去,其三位夫人和贾元春则是在大太太的带领下去了贾母那儿,一众女眷在一道说话。   叶向晚面上带着笑意送他们进府,而后问林管家:”东西可都是够的?”   林管家道:“王爷放心,小的将东西准备的十足,便是再有客人来,也尽够的。”   叶向晚闻言心中微微放心,“还是林管家经验老到。”   林管家笑道:“都是小的做惯了的事儿。”   接下来不时有人上门,有的是亲自来的,有的则是派下人送了贺礼就离去。   得亏林管家准备的东西足够,不然可就闹笑话了。   宴席结束,将客人都送走后,叶向晚只觉得身心俱疲,“再不办席了。”   贾琏笑着将人背起来,“我背你,你不喜欢那以后咱们就不办了。”   “说得这样容易,过年过节,便是自己不办也要去陪着老太太。”叶向晚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贾琏的背上,   贾琏低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等回去我给你按按。”   “嗯。”叶向晚点了点头,就被贾琏背着回了房。   时间缓缓而过,很快就进入了寒冷的冬季。这期间叶向晚想要自己绘画新府邸的图纸以失败告终,最后还是贾琏找到了一个有名的老明公,号山野子帮忙筹画的。   叶向晚不知贾琏从哪儿找来这样一位大师级的建筑绘图师,根据他的两座府邸很快就画出了一张合并图纸。尽显中式美学,让叶向晚只看着图纸就一阵心神往之。立马就拍板定下了这张图。   他将这图纸交到工部,工部那边接到图纸就派人来重新修建合并。   两座大院子到了现在已经快要完工。   叶向晚窝在熊皮毯子里看书,小北就走了进来,“王爷,李海他们回来了,赶回来牛羊数头。”   “知道了,你去将那些牛羊按照往年那般赶到马棚去。再去田庄一趟,杀一头草原牛并一只羊,让他们尽快将牛羊送过来。对了,让李海过来一趟。”   “是。”小北应下此事,转身就走出去安排牛羊的事儿。   李海很快就来了,“王爷。”   “今年怎么样?这两年我不在府中,你们来往边境和京都可遇见过麻烦?”   李海笑道:“一开始会有些麻烦,不过这两年我们来回走那条路,对那边的环境也已经熟悉,渐渐的也没有什么麻烦。不过那边的羊毛我们没有再收,听说是上头有吩咐要收购羊毛,还要收购牛羊马匹等。”   “无妨,羊毛我已经不需要了。你们每年回来给我赶些牛羊回来就好。”叶向晚一听就知道是谁在收购羊毛、牛羊马匹等动物,也没有强求,“不必带多,有公有母就行。”   “是。”李海点头应下。   “一路赶回来辛苦了,我令人杀了牛羊,晚上你们一起好好吃一顿。”   “多谢王爷。”李海欣喜道。   宰杀好的牛羊很快就送来了,叶向晚让厨房将其分开,将羊肉和牛肉给府上的护卫都分了些,又送了些给清竹溪那边的护卫们,又分出一些送给林如海,荣国府自然也不能落下。   林如海收到东西就派人送来了些鹿肉做回礼,荣国府那边贾母也送来了些狍子等野物。   鹿肉被叶向晚做成了鹿肉包子,红烧鹿肉、鹿肉汤、葱爆鹿肉。贾琏回来一看到这些菜色心里直打鼓,看着叶向晚平静的脸庞,他又咽了口口水,“晚哥儿,今晚咱们吃这些?怎么都是鹿肉?”   叶向晚拿了一个鹿肉包子递给他,率先咬了一口,浓郁多汁的肉馅鲜香可口,鹿肉也因为是手工剁碎得而筋道极了。   “怎么?你不喜欢吃鹿肉?”   贾琏见他吃得香只觉得口舌生津,“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么多,你不怕上火?”   叶向晚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上火?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今日姑父给了不少新鲜的鹿肉,难得嘛,偶尔放纵一下也行。”   听他这样说,贾琏立时将“上火”什么的事都抛到脑后,拿起筷子开始享受今晚的美味。   叶向晚见贾琏吃得喜欢就笑了,“今儿我杀了一只羊和一头牛,各处都送了些。明儿让人做牛肉包子,那也是一绝。保准香掉你的舌头。”   “那我一定要尝尝。”贾琏很捧场地点头。   用过晚膳后两人就开始洗漱,只是洗着洗着就觉得浑身发热,似乎就连体内都在发着热。一时间房间里热情似火烧······   第二天,叶向晚靠在软榻上,心中哀叹:鹿肉果然不能多吃!本来就和狼差不多的人,这一吃直接化身真禽兽了。   接下来的几天贾琏一直伏低做小,才得了叶向晚的一个笑脸。   这一日,叶向晚正打算去看看隔壁的“装修”搞得怎么样了,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前两年出海的官船回来了!   “可是真的?”叶向晚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小北道:“真不真的不知道,小的也是在外面听说的。不过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错不了。”   叶向晚挥手让他下去,暗道:都快四年了,也该回来了。   等贾琏回来,叶向晚就问起了这件事,“可是真的?”   贾琏点头:“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他们已经往京都赶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回京。”   他说着就感叹一声,“都出去快四年了,没想到他们这次出海竟然会有这么长的时间。”   “这还算是早的,你可不要忘了,他们出海可不只是贸易物品这样简单,更重要的是探听清楚那些海外洋人如今的情况如何。自然会耽搁些时间。”   “不知这次回来成果如何。”贾琏有些担忧,“这可是海禁开了之后第一次出海,可不能崴了脚。”   “放心吧,崴不了脚。”叶向晚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只要他们将那些物品换出去就能得到一大笔不菲的财富,只这些就已经够了。”   “我现在想的是褚将军的海军训练得如何,能不能出海攻到倭寇老家去。”   贾琏笑道:“褚将军这几次出海剿灭海盗和倭寇都颇有成效,我想要不了多久圣上就要动手。”   那么几处银矿,皇上能忍这几年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叶向晚微微颔首,皇上应该也要忍到尽头了。   临近过年几天,出海的人终于到达了京城。   原本不用上朝的叶向晚为了此事还特意上奏请求第二日上朝听政一天。   皇上笑道:“这个安佑王,说着自己喜静不想上朝,为了看出海回归的情况还特意上了奏折说要来听政。”   黄内侍笑道:“王爷毕竟年轻,这样的热闹哪里忍得住。”   皇上笑着提笔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第133章   叶向晚是第一次上朝, 还挺新奇。身为新鲜出炉的王爷,他站在几位王爷下面,微微颔首和他们打了招呼。   “安佑王真是年轻有为。”忠顺王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叶向晚笑道:“皇恩浩荡。”   忠顺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贾琏在一边瞧着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这个忠顺王,脸皮真是厚, 好似当初说出那样的话不是他一样。   果然,在朝堂上打转这么多年的人就是不一样, 能屈能伸。   “宣成霆觐见!”黄内侍往前站了一步,养身喊了一句。   大殿上立时就是一静,所有人都转头往殿门看去。   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脸色黝黑,神情肃穆地走了进来, “臣成霆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手让他起身,“成爱卿,此行如何?”   成霆道:“回皇上, 臣不辱使命,此次出海很是成功。共换得千万两白银,另有象牙、碧玉、宝石、香料无数。这次出海所带的商品预计不足,若是再多些,再赚个数百万两白银也是有的。”   几个侍卫抬着数个大箱子费力地走进大殿,将木箱子打开。霎时间,刺目的银光耀眼。众人全都往那箱子里看,满满的都是白银。其他箱子里则是洁白的象牙、各色宝石玉石、香料等物。   不过此时放在这里的只是其中的一点,更多的没有抬进来。   皇上看着那些雪花银等物心中甚喜,“辛苦成爱卿了。”   成霆道:“为皇上办事不辛苦。”   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皇上心中很是欢喜,当场就给成霆升了官儿,直接坐上了海贸司总司大人。这是为了海贸一事特意新提出的官职,官升正三品。   回去的路上,叶向晚忍不住和贾琏说道:“海上贸易确实暴利,怪不得那么多人在还未开海禁之时就铤而走险。”   “但海上的风险也不小。”贾琏笑道:“都是拿命再赌,赌成了一家子穿金戴银,不愁吃穿。”   “去了三年多,带回来千万两白银······”叶向晚感叹一声,自己也没有攒到千万身家,到底是官方的海贸,就是大方有底气。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贾琏安慰道:“皇家有许多官瓷、丝绸、贡茶等物,不说其他的,只说那官瓷民间就没有。运到海外那价钱能翻好几倍,咱们如何比?”   叶向晚点头赞同,“你说得对,确实比不了。”   皇宫   皇上手里拿着长杆子仔细瞧着,“你是说这东西只要一扣此物,里面就有东西射出来?就如咱们的火炮一样?”   成霆颔首,“是,此物轻便,制作似乎不易。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打一次填充一次火药。就这一杆长枪也是臣贿赂了那边的一个贵族才得到的。臣想着,他们既然能造出这样小的火炮,没道理日后不会造出更厉害的。因此臣就将此物带回来,请皇上过目。”   皇上脸上的神情有些冷凝,此物的出现所代表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的神色很凝重。   等有一天,去掉火炮的笨重,人手一支更加厉害的小火炮,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去想。   但若是因噎废食而放弃这样强大的武器无疑是愚蠢的!再者,海外那些洋人已经造出这样的小火炮,难保日后不会造出更好的。   他们大周若是因噎废食停在此处,万一将来他们跨越海洋过来,难道要大周引颈就戮吗?   皇上很快就做了决定,他看向成霆,眼里充满了满意:“成爱卿,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朕给你记一大功!”   “谢皇上!”成霆见皇上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不打算珍藏此物就是好的。   安佑王府   贾琏和叶向晚在一块儿说话,他看了眼外面,对叶向晚低声道:“皇上最近调动火炮往津州那边去,我瞧着很快就有动静了。”   叶向晚喝茶的手一顿,震惊地看着贾琏:“火炮?大周还有火炮?”   “你不知道?”贾琏见叶向晚一脸迷茫,反应过来道:“哦,对,你一向不关心这个,自然是不知咱们大周是有火炮营的。”   叶向晚被这个消息震惊地呛了口口水:“真有啊?”   “我还能骗你怎得。”贾琏很认真地点头。   叶向晚没想到这大周竟然还有火炮的存在,“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   “你没问呐。”   “上次褚将军出海剿灭海盗也用了火炮?”   “当然,皇上既然要训练水军,火炮自然是要调动两架过去。”贾琏道,“不过那时火炮藏在船中,外面自然是看不到。”   “那这么说,褚将军训练水军近三年,带上些火炮就可以出发去倭寇老家了?”叶向晚期待地看向贾琏。   贾琏点头,“最近皇上命尚书大人拨了些军费,命人再打造出几架火炮,我觉得应是因为这件事。”   叶向晚微微眯起眼睛,这样一来,倭寇的平根计划就更加有希望了。   贾琏猜测的不错,开春之后,皇上很快就给处褚海下了一封密旨,命他接到火炮之后就赶紧出发,他已经等不及要开发自己的新银矿了。   褚海那边接到送来的火炮后就开始整军,以剿灭海盗和倭寇的名义出了海,实际上则是拐道去了倭寇老家。   “又是一年过去了。”叶向晚躺在躺椅上,微微眯起眼睛,“我的府邸可是修好了?”   红珠笑道:“差不多了,再过几天王爷就能去瞧瞧。”   这些日子,不仅隔壁府邸在重装,就是他住的这个府邸也在重装。只不过还没有动到他的院子里。   等其他地方装好后,他也要暂时挪出这座院子,给工部人员腾出空收拾这里。   又过了半月,两座府邸的打通重装才终于结束。   叶向晚站在府门外,看着延长许多的府门暗暗点头,这门脸儿真是大方富贵。门口的两尊石狮子都威武霸气得很。   如今的王府规格升级了,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曲水、游水长廊,还有一条联通两座府邸的小河,河中栽种着芙蕖,还有一叶扁舟可供来往游玩。   可以想象等到夏日芙蕖开满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怎么样?”叶向晚带着贾琏在府中逛着,“虽然我的王府是横向发展,但一点儿都不影响美感。”   贾琏颔首表示赞同,“确实,每一处的景儿都极美。打算什么时候请老太太他们过来吃暖锅灶?”   叶向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休沐?”   贾琏道:“后天。”   “那就后天请,有你这个能说会道的在,我也能轻松些。”   贾琏笑道:“行,到时候一切都交给我。对了,你的王府不设长史等人?”   叶向晚摇头,“不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不设这些位置了。到时候若是需要,就让李涛暂代一下就好。”   听他不想设这个位置,贾琏也没有再劝。   时间很快就到了休沐这一天,贾母带着人早早就来了。   因为有了经验,所以叶向晚这次办得宴席和之前初搬伯府时的准备差不多。   “二嫂嫂,你这王府重建的可真是美。”贾宝玉最喜欢那条小河,“等到夏日芙蕖盛开,我定要来此泛舟河上。二嫂嫂可好?”   “行啊,这有何不可。”叶向晚笑着应下,“到时候你们都来,我给你们做以荷花为主的饭菜。”   迎春笑道:“那我们到时就打扰二嫂嫂了。”   林黛玉笑着拉着迎春她们到了一边,叶向晚听了一耳朵,似是要作诗。他急忙走开,像她们这样的才女是无法体会连打油诗都不会做的人心中的苦闷。   叶向晚吩咐红珠她们好好招待迎春她们,就和贾琏陪着贾母等人去其他地方转。   贾母看着一步一景的王府,点头道:“晚哥儿这王府修得好,就是荣国府都比不上,到底是王府啊。”   差了一截的国公府就是比不上。   “我这里也就是瞧着富贵些,比不上荣国府的热闹。”叶向晚和贾琏跟着贾母身边慢慢走着。   花花轿子人人抬呗,场面上的夸赞他也是能说两句的。   众人逛了一会儿就坐在凉亭下歇息,时间差不多了,叶向晚就带着他们移步去了膳厅。   用完了膳,贾赦和贾政则是先回了府,留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她们陪着贾母在这里听戏。   贾宝玉和迎春她们看了会儿戏就跑了出去,这会子不知道去了哪儿。   叶向晚也没有在意,反正红珠她们都跟着,而且就在这府里也出不了什么事。   听了几折戏贾母也有些疲累,正好贾宝玉他们也回来了,贾母和叶向晚、贾琏说了两句话就带着人回了荣国府。   贾琏站在叶向晚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累了?”   叶向晚靠在椅背上,“还行,没有之前那场宴累。”   贾琏闻言就笑了:“累了就歇歇,我让人送些热水来?”   叶向晚点头,“也好,泡泡也舒服些。”   很快热水就被送了进来,贾琏看着不想动的人嘴角微扬,眼里满是笑意,弯腰就将人给抱了起来走进屏风后。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十月里。   这一日,叶向晚刚要闭眼午睡,就听李涛在外面说话,声音很是激动:“王爷!津州加急信件送京,消息都传遍了,倭寇老家没了!”   叶向晚猛地惊醒,再无一丝睡意。    第134章   “真的!!”叶向晚一把攥住李涛的胳膊, 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李涛肯定地点头:“是真的,现在这则消息已经在京都传遍了!确确实实的没了!听说咱们大周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整个倭寇老家!”   “好!!!”叶向晚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大快人心!”   李涛赞同地点头, 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那些倭寇在海上穷凶极恶, 如今被他们抄了老家,他们也就是个秋后的蚂蚱, 蹦跶不了多久!   这样的大喜事,合该庆贺。因此叶向晚特特给府上的人都赏了一年的月银, 还让厨房准备了酒菜,全府都庆贺一番。   等贾琏回来,就见屋子里摆满了美酒佳肴,“今儿的饭菜倒是丰盛,什么日子?”   叶向晚给他斟了杯酒, 笑道:“不是什么日子, 只是心情好,所以决定庆贺一番。”   贾琏眼珠一转,似乎猜到了什么:“是因为倭寇老家那件事?”   叶向晚挑眉一笑, 眼角眉梢都是欣喜的笑意,贾琏还从未见他这样开心过。   贾琏接过酒杯于叶向晚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解决了倭寇老家之事,你就这般高兴?往日里你可是很少饮酒。”   “当然。”叶向晚拎起酒壶又倒了一杯,“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之事。”   贾琏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只笑道:“既然你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之事,那就一定是件值得高兴之事。”   叶向晚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许是今天他太过高兴,叶向晚难得喝得有些熏熏然。   贾琏问道:“醉了?”   叶向晚微微歪头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凤眸看过去,眸中似含有一汪春水般, 又似有一抹绯红飘然其中。   贾琏见状仰头喝下杯中酒,只觉得心跳得很快,脸颊更是发烫。   叶向晚似乎认出了贾琏,对着他招手。   贾琏没有丝毫犹豫就走了过去,叶向晚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抱我去洗澡。”   “好。”贾琏让人送了热水进来,就抱着叶向晚去沐浴洗漱。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响了很久,贾琏才抱着人从屏风后走出来,步履急切地进了里间。   床帐被缓缓放下,又是一次天旋地转······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回头,转眼间已是六年过去。   这六年里大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京都周边的官道都被水泥灰重修了一遍,如今正打算将整个大周的官道都用水泥灰修建。   叶向晚的橡胶树可以割胶之后,他就将自行车和三轮车都给拿了出来。如今京都的有钱人家都差不多人手一辆,不骑马改成骑车,在京都或郊外来回的窜,成群结队的炸街。   后来因为撞伤了百姓被皇上斥责后,他们就将炸街的地方改成了郊外,一整天都不带回来的。   现在大周出口海外商品除了那些东西,还加上了叶向晚的布谷鸟钟。不过单子太多,凭胡师傅他们根本完不成,叶向晚也嫌烦,干脆将制作图纸给了皇上,让他烦去,自己则是只坐收分红。   早前大周的军队将倭寇老家打下来,就有源源不断的白银从倭寇老家送回来,可是将皇上喜得见牙不见眼。   随着大周发展的越来越好,贾宝玉他们那些小孩子也都逐渐长大。一些烦恼也逐渐显露出来。   “迎春今年多大了?”叶向晚问道。   贾琏算了一下,道:“好似已经十七了。”   虽然迎春的年龄在叶向晚看来还很小,可古代女子十五六岁就就开始议亲,等三书六礼走完也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年龄成婚。   这两年虽然有人来打听迎春,但叶向晚都不太满意,要不就是贾母他们不满意。   贾琏笑道:“你的要求不好找,什么孤儿寡母的不要,家有远房表妹的不要······这一条条哪有那般合适的。”   叶向晚道:“我还是那句话,找个父母双亡的更好,进门就自己当家做主。虽然有你我在,没人敢给她气受,可家中要是有个恶婆婆以婆媳规矩刻意磋磨迎春怎么办?”   贾琏扶额轻叹:“照你说得条件找,整个京都门当户对的都没有合适的。”   “何必非要找门当户对的?咱家又不需要迎春的婚事来联姻,找个顺心顺意的更重要。”叶向晚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又道:“跟你也说不着,明儿我去荣国府一趟,问问二妹妹想找个什么样的。”   知道自己劝不动他,贾琏也没有劝说,只是无奈道:“避着点儿人问。”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还能当着众人的面儿大咧咧得问。”   他上下打量着贾琏的脸,最后将视线落到他的下巴上,“你该刮胡子了。”   贾琏无奈,“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如今还是脸颊白嫩,同僚老是说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白脸儿。”   叶向晚捏住他的下巴笑道:“你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儿吗?别人都是一副大老粗模样,想要还没有呐。反正你不许留胡子,不卫生不说还难看。”   贾琏为了不让叶向晚觉得自己邋遢,一直都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脸上连一根胡须都没有。   翌日,叶向晚用过早膳就去了荣国府,见过了老太太后就去了迎春那儿。   “二嫂嫂。”迎春见到叶向晚很高兴,忙请他进去说话,又让司棋绣橘倒茶拿点心。   叶向晚笑道:“不必忙乱,司棋、绣橘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你家小姐说。”   司棋和绣橘看向迎春,迎春点头她们才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迎春才疑惑问道:“二嫂嫂有何事要与我说?”   叶向晚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迎春一听是为了这事,脸颊瞬间红了个通透,“二嫂嫂······”   开了口剩下的话也就不难说了,叶向晚继续道:“别害羞啊,如今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太太不是你的亲生母,也做不得你的主。老爷更是个自己都不咋地的人,又如何为你找个如意郎君?老太太倒是有心想要为你,只是她到底是年纪大了,力有不逮,对外面的事也不甚清楚。”   “你哥呢,他也不好开口。思来想去也就我可以说上个两句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你在文嬷嬷的教导下整个人变得越来越优秀,我是舍不得你所嫁非人。所以今儿干脆就来问问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见迎春低头不语,手指绞着绣帕,又道:“你别觉得害羞,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想听听你怎么想的。”   迎春微微抬眸看着他,见他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不由放松许多,就连心里的害羞都散了不少。   她轻声道:“倒也不必什么高门大户,只求着人品好,两人说得上话。最好父母双亡。”   迎春说完最后一句话似有些不好意思:“二嫂嫂,我说这个要求是不是不太好?”   叶向晚笑道:“这有何不好的,父母双亡正好,进门就当家做主,也省得受欺压。”   迎春闻言松了口气,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太过离经叛道,所以一直都藏在心里。之前瞧着叶向晚脸上的温和笑意,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还有没有?”   迎春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不可闻:“若是长得好看那就更好了。”   “那必须的。”叶向晚笑道,“我妹子长得如花似玉,自然是要配个俊俏郎君。你的要求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迎春羞红了脸,“谢二嫂嫂。”   叶向晚得到答案也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荣国府。只是没想到却在长廊下看见了贾宝玉。   他靠着长廊下的柱子,神色失落黯淡,似是在唉声叹气。   “怎么了?我们的大举人这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叶向晚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贾宝玉回过神笑道:“二嫂嫂怎么来了?”   “回来看看,你之前做什么呢?”   贾宝玉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如今我们都大了,倒是不得常见了。”   叶向晚一想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你说的是林妹妹?”   “近些年也就只有二姐姐她们给林妹妹下帖子过来,我才得见林妹妹一两面。”贾宝玉看着院子里的花草,面上带着愁绪,“如今宝姐姐也要走了。”   “薛姑娘要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叶向晚挺惊讶,没想到薛姨妈一家三口这就要搬出荣国府了。   贾宝玉道:“就这两天的事儿,已经开始往外搬了。都走了······”   他看着满园的春色,只觉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叶向晚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人生,本就是充满了离别。你这样想,短暂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宝玉啊,你该学会往前走,不要回头看。”   贾宝玉微微垂下眼眸,不要回头看?可那些都是他最开心最宝贵的回忆,只怕想忘也忘不掉。   叶向晚见贾宝玉沉思不语,也没有多留,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只留着贾宝玉看着满园美景发呆。   叶向晚将迎春的要求和贾琏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想得和我差不多。”   贾琏问道:“那你现在可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叶向晚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好了,从今年来京科举的学子中找,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到时候你也看着些,多看些,探春也大了,现在看好,等定下时间就差不多了。”   贾琏无奈道:“三妹妹是二房的,你我也做不了主。”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二房的主了,我的意思咱们先找好,到时候给老太太提个建议。反正都是我妹子,也不好厚此薄彼。一个是找,两个也是找,还不如一次找全了,省得下次再麻烦。”   “行,听你的。”贾琏见他对做媒来了兴趣,也没有扫他的兴。   一番运动过后,叶向晚疲累得睡下。   “这是哪儿?”叶向晚看着眼前这个金碧辉煌,又仙气飘飘之境满心疑惑。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来这儿了?   “公子可是让我好找。”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叶向晚抬头看去,就见一行十数个姑娘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每一个姑娘都长得明眸皓齿、花容月貌。为首的那位梳着飞天髻,一身鲜亮的鹅黄衣裙包裹着婀娜的身姿。远远瞧着只觉得天生丽质、惊鸿艳影。   “姑娘是······”   警幻仙姑素手轻抬,身后的那些女子纷纷散去,一不会儿这里就只剩下她和叶向晚两人。   “这里是太虚幻境,我是这里的主人警幻仙姑。”警幻仙姑瞧着他,红唇微勾,“公子可知我为何请你来此?”   叶向晚听着她自报家门,心里顿时就是一跳,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这正是我所疑惑之处,还请仙姑解惑。”   警幻仙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引着他走向一边,伸手指着被栽种在水池边的花草,问道:“公子看到了什么?”   叶向晚看了一眼,“花草,不过能被仙姑种在此处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花草。”   警幻仙姑笑道:“这些花草早已修了灵智,本该去凡间走一遭回来,如今却因公子被乱了命数。”   叶向晚淡淡一笑:“既然已经被乱了命数,那也是天意如此,仙姑就又何必强求非要按着既定的命运走?天道之下,既然它们的命运被打乱,那就是被允许存在的,仙姑也该学会释然才是。”   警幻仙姑上下打量着叶向晚,眼中明灭不停,半晌儿后才道:“你说得倒是几分道理。罢了。”   话音未落,警幻仙姑对着叶向晚轻挥衣袖,叶向晚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   “仙姑为何呀将其放走?”一人走来疑惑询问。   警幻仙姑仰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轻声道:“我奈何不得······”   轻柔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带着无尽的无奈。此人身带功德,已经不是她可以轻易动的。   她若是动手,只怕会引来灭顶之灾。那样的因果她背不起。   黑暗中,叶向晚睁开了眼睛,是梦吗?可为何如此真实?警幻仙姑竟然没有趁机会对付自己?   因为这个异常真实的梦,叶向晚又担心了好些天,见没有任何事发生,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三年一次的会试已经快要临近,不少学子纷纷赶往京城。京都也因此变得很是热闹。   因为要找个合适的人家,所以叶向晚没事就带着小北出去溜达。时间一长也找了几个合适的,就让人去打听他们的家庭、品行,恨不得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出来。   经过一番调查,叶向晚选定了五个人,都是父母双亡,长相不错的年轻学子。   “你瞧瞧怎么样?”叶向晚将名单递给贾琏,“你觉得哪个合适?”   贾琏接过名单仔细看着,“你速度倒是挺快。”   叶向晚道:“就是要速度快,马上就要会试了,再不抓点儿紧好的都该被别人给挑完了。这几个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红颜知己。”   贾琏笑道:“你查得够仔细的。”   “人生大事自然要仔细些。”   “你看中了哪个?”贾琏问道。   “第三个。”   “宋熙?”贾琏疑惑问道:“为何?”   叶向晚道:“此人我见过,眸光清正,待人又温和有礼。第五个叫赵云朔,是咱们京都人,也挺不错。这几人都颇有才名,不过具体如何要等殿试之后再说。”   贾琏微微颔首,“那就等殿试之后再看。”   虽然说是要等到殿试之后再说,但叶向晚还是打算让人盯着些。毕竟若是品性是假装的,早晚有露出马蹄的时候。   会试过去之后,再过一月就是殿试。这是能决定那些学子命运的时刻,所有人都认真对待,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连贾政都亲自带着贾宝玉去请林如海教导,林如海自然应允。   令人紧张得殿试很快过去,没多长时间就到了放榜的这一日。   叶向晚也派了人去守着榜单,很快小北就跑回来了,“中了!中了!”   “谁中了?”   小北笑道:“宝二爷中了探花,王爷您说的那两位也中了,都是二甲进士。现在正在跨马游街呢,可热闹了。”   “走。”听到贾宝玉中了探花,这样的喜事叶向晚自然是要去一趟荣国府。   到了荣国府那儿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顿响,充满硫磺味儿的白烟弥漫在门口,还未进去就感觉到喜庆。   “恭喜老太太、二叔二婶婶!”叶向晚满面笑容地走进去。   贾母三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总算是有了出息。”   叶向晚身为王爷,虽然不参加朝会,但殿试放榜后的琼林宴他还是要去参加的。   所以在荣国府这里没有待多久,和贾母他们说了一声就起身回了王府,换上朝服赶往皇宫。    第135章   叶向晚坐在几位王爷的下首, 他边上是贾琏,可能因为他们俩人的关系,所以安排座位时将他们给安排到了一起。   他示意贾琏看过去, “那个穿青色衣衫, 面上带着温润笑意的是宋熙,另一个身穿浅蓝长袍的是赵云朔。相比宋熙的温文尔雅, 这位赵云朔多了些豪爽之意。”   贾琏看过去,眼中顿时一亮, “不错。你打算怎么做?”   叶向晚端起酒杯送到唇边,轻声道:“回去和你说。”   因为贾宝玉生来握玉一说,皇上特意将贾宝玉宣出仔细瞧了瞧,暗道: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奇异的。早年还听说喜吃丫头嘴上的胭脂, 原以为会长成一个贪花好色之人, 不曾想还能有今日。   一开始皇帝还有些忌惮贾宝玉,只是后来叶向晚的出现让他明白,不是生来奇异就是个奇异之人, 没见叶向晚出生平平,却是他和大周的福星!   当场夸了一番贾宝玉,皇上就让人坐下了。气氛正热闹时,皇上就命这些新出炉的进士作诗凑个热闹。   叶向晚不管这些,只管喝酒吃菜。   贾琏低声道:“这里也就只有你才是真来吃饭喝酒的。”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懂这些,不过是凑个人场。吃你的去,唠唠叨叨的。”   贾琏无奈失笑,给他夹了些菜放到碟子里。   琼林宴过后,一甲前三人就被受了翰林院编撰等官职, 虽然官小,但只要熬出来就好了。   回到府中,贾琏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叶向晚道:“既然是她们两个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她们也瞧瞧的。否则只咱们俩瞧中了也是无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既然都已经查清楚了,只管和老太太他们说去就是,何必还要她们俩去瞧?万一被人知道,可好说不好听啊。”   叶先生将他推开,快步往前走:“放心,我有分寸,我又不会带着她们俩大咧咧地往别人跟前儿去。”   贾琏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最后说了一句:“还是要注意些。”   “放心,我是那种吃亏的人?”叶向晚信心满满地说道。   过了两日,叶向晚趁着贾宝玉还未去翰林院上值就将他叫了出来。   “二嫂嫂,叫我出来可是有事?”   “有事。”叶向晚揽住贾宝玉的肩膀,小声道:“那位宋熙可还在京城?”   贾宝玉点头:“自然是还在的,二嫂嫂提他做什么?”   “有件事要你帮着去办。”叶向晚道:“你明儿去将宋熙和赵云朔约到回客居,就说以后就要同朝为官,又是同期,合该亲近些。故而请他们去吃酒认识认识。”   “啊?”贾宝玉满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何意,“为何?”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叶向晚推了推贾宝玉,“你真是个木头,和你说也不懂。”   贾宝玉摸着脑袋疑惑地回了府,疑惑地去找了贾母。   贾母闻言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问道:“几个人?”   “两位,皆是二甲进士。”贾宝玉老实回答。   贾母笑道:“你二嫂嫂这是替你着想呢,既然你二嫂嫂只提了这两个人,那就说这两个人还不错,你可以交流一番。听你二嫂嫂的。”   “知道了,老祖宗。”贾宝玉点头应下。   贾宝玉走后,鸳鸯走了进来,道:“老太太,王爷送了帖子,说是明儿想请二姑娘和三姑娘去一趟王府游玩。”   贾母笑道:“把帖子送到二位姑娘那儿。一会儿再让人给晚哥儿回个话,就说明儿来接就成。”   “是。”鸳鸯拿着两个帖子出去了。   迎春接到帖子心中有了数,听说还给了探春一张帖子不由笑了起来,“我去三妹妹那儿瞧瞧。”   她带着司棋很快就到了探春那儿,见她正在拿着帖子发呆就问:“在想什么?”   探春忙起身迎她进来,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担心若是只有自己有帖子而迎春没有,迎春会多想。   迎春拉着她的手笑道:“可是因着这个帖子?”   探春疑惑道:“二姐姐也有?”   迎春让伺候的丫头都出去,就在探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说得探春不由红了脸。   “你也不早说。”   迎春笑道:“我哪知二嫂嫂的速度这样快,明儿你我一同去,咱俩也做个伴儿。”   探春心中害羞忍不住和迎春笑闹起来,听这里面的笑声外面的司棋和侍书相视一笑。   翌日上午巳时初,叶向晚就派人来接迎春和探春,早早就到了回客居的二楼包间。   “一会儿你们都仔细看看,不要害羞,这可是关乎你们一辈子的大事,都认真些。”叶向晚再次和她们说了一遍。   迎春和探春抛却害羞认真地点头。   差不多巳时末,贾宝玉就带着人来了。   叶向晚一直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所以贾宝玉一来他就瞧见了,忙对着她们俩招手:“快来!”   迎春和探春快步走过去,站在窗前往外瞧着。   远远的就瞧见站在贾宝玉两侧的人,一青衫,一蓝衫,三人都有着一副好相貌,走在街上很是引人目光。   走得近了,就瞧见宋熙和赵云朔一个俊美、一个俊朗的面容。   叶向晚适时道:“穿青衫的是宋熙,穿蓝衫的是赵云朔。”   然后就不再说话,只默默瞧着。   宋熙和赵云朔正和贾宝玉说话,忽然就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瞧,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回客居的二楼窗户那儿有两道玫瑰粉的身影快速掠过。   他们二人也没有在意,这样的事情他们也见得不少,早已经习惯。   迎春和探春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看见她们。   叶向晚笑道:“怕什么,再去瞧瞧。”   说着就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就可惜地摇头:“进了大堂瞧不见了。”   他看向迎春和探春,“可是看清楚了?没看清楚咱们就再留一会儿,等他们走了之后再瞧一瞧。”   迎春和探春红着脸,低声道:“看清楚了。”   “可是中意?”   迎春垂眸轻声道:“既然二嫂嫂将我们带过来,想来人品也是过关的。”   叶向晚摇头道:“人都是我查过的,品性都不错。只是人生在世数十载,日子终将是要你们自己去过的。好在他们俩都是父母双亡,嫁进去也不必担忧婆媳关系,倒是让你们少了些烦扰。”   “自然如此。”迎春和探春抬头看着叶向晚,认真道:“二嫂嫂为我们找了合适的人选,我们也要学着怎么过,并不能全指着二嫂嫂。”   “你们能明白就好。”叶向晚说着就笑了,“不过咱们这里说得再好,也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想的。走吧,咱们先回和老太太说一声,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她老人家拿主意的。”   见迎春和探春一脸忐忑,叶向晚笑道:“放心,这事也是老太太同意的,不然我也接不来你们。”   闻言二春心中放松了些。   回到荣国府,三人就去了贾母那儿。   一见他们回来贾母就笑了:“怎样?快和我说说。”   迎春和探春红了脸,贾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叶向晚将宋熙和赵云朔的详细资料拿给贾母瞧。   贾母戴上眼镜仔细瞧着,不时点头:“不错,晚哥儿想得周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今也不需联姻巩固关系,只要你们嫁得好就好。”   “这里只有咱们娘儿几个,都别害羞,说说你们俩分别相中了哪个?”   迎春和探春对视一眼,忍着羞意道:“宋熙|赵云朔。”   迎春说的是宋熙,探春说的是赵云朔。   贾母笑呵呵道:“既然如此,明儿我就去请媒人去说说。”   “是。”迎春和探春起身盈盈一礼,而后就退了出去。   “辛苦你了,还要操心她们的事情。”贾母叹了一声。   叶向晚笑道:“她们是我的妹子,自然要上心些。只盼着日后她们能过得顺遂如意,也不枉我这费心一场。”   贾母闻言就笑了,“路的开头已经给她们铺好了,日后如何走就看她们自己。”   叶向晚和贾母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贾母让鸳鸯叫来贾赦夫妻和贾政夫妻,和他们说了迎春和探春的婚事。   王夫人有些不开心,觉得叶向晚管得太宽。探春虽然不是她亲生,却也在她膝下长大,合该由她来决定探春的婚事才是。   邢夫人倒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还觉得叶向晚帮了她一个大忙,不用她操心了。虽然她也操心不上,不过只要不是老爷操心就好。   贾赦和贾政看了贾母给的名单之后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宋熙和赵云朔也都是二甲靠前的进士。   在众人都赞成的情况下,王夫人就算是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同意了。   叶向晚等贾琏回来就和他说了这件事,“也不知这件事能不能成。”   贾琏笑道:“有荣国府的名头,还有你这么一个王爷的名头在,焉能不成?”   “荣国府的名头就不要提了,多提提我的名头说不定还能成。”叶向晚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若不是有我,你以为有人能看上贾赦那糟老头子的闺女?便是闺女再好,也被他那污遭的名声给连累得不成样子!”   “是是是。”贾琏揽住他的肩膀笑起来,“我的晚哥儿是最好的,你的名头也是最管用的。”   ”那是。“叶向晚得意地挑起眉头,看来自己也有做月老的天分。   贾母那边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找了媒人去宋熙和赵云朔的家中探口风。    第136章   叶向晚不知道贾母的速度这样快, 等他知道的时候,迎春和探春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   “老太太的速度还真是快。”叶向晚不由感叹了一句。   贾琏笑道:“再不抓紧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男子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   叶向晚颔首表示赞同, “现在惜春还小倒是不急,宝玉已经是探花, 他的婚事老太太那边怎么说?还是林妹妹?”   贾琏叹了一声:“老太太自然是属意林妹妹的,只是二婶婶那儿却不大乐意。要我说, 别看宝玉现在是探花,可配林妹妹还是不堪配的,也就二婶婶觉着她的宝玉天上有地上无。”   “林妹妹得姑父真传,悉心教导着,说一句女中诸葛都不为过。只不过因是后宅女子这才没有传出去。而宝玉······只能说勉强配得上。他现在也算是比小时候强出不少。”   “有件事我突然想起来, 虽然宝玉一心有着林妹妹, 但他们却不好在一起。”叶向晚忽然说道。   贾琏疑惑道:“为何?”   叶向晚道:“听说三代血亲结婚属于近亲结婚,两人生下的子嗣多有疾病、畸形者多。”   贾琏闻言心里就是一惊,忙问:“可属实?”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 那些人家也都只会是捂着瞒着又怎会流传出去?若不是针对性的去查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叶向晚看向贾琏,眼里充满了认真,“因此,如果贾宝玉和林妹妹一定要在一起,只能息了要后嗣的心。只林姑父家中一向子嗣单薄,二婶婶和老太太那儿也不会允宝玉他们不要孩子,若是他们真的要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生下畸形儿。”   叶向晚拍了拍贾琏的肩膀,“这件事我还没有确切的数据来证明,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至于宝玉和林妹妹的事情,我想这件事是不能瞒的也瞒不住。等我拿到确切的数据就会将其递给圣上,因此这件事迟早都会被圣上公布出去。”   贾琏叹了一口气,“宝玉和林妹妹的感情你我都是看着的,这个消息若是真的,对他们来说就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不怀疑叶向晚的这些话,因为每当叶向晚这样说的时候,就已经有证据了。   贾琏想得不错,叶向晚派出去调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拿着记录好的册子他就去见了皇上。   皇上一见到这册子也被震惊了一下,“可是真的?”   叶向晚点头,“确实是真的,皇上,若不是已经查探清楚臣也不敢信口雌黄。常人只当是亲上加亲,却不知这正是惨剧的开始。一旦生出畸形儿,那些男子就将这些罪归到女子的头上,这对她们太不公平了。”   “还有一点,女子太早生育对身体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也大多体弱多病,或难以养成。最早也要到了十八岁再生育,还请皇上下令,公布此消息免得日后再有这样的惨事发生,从而影响大周孩童的出生率。”   皇上点头,“你说得有理。”   他也并不怀疑这件事是假的,因为叶向晚没有理由骗他。何况这件事还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假的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那就只能是真的。   不过就算如此,皇上也没有立刻就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而是命人去查探一番,又和宫中太医商讨一番,得到肯定的消息才在某一天的早朝将这个消息公布了出去。   同时还颁布法令禁止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成婚。如有发现便打入大牢!罚银千两!在此之前已经结婚者需和离,从此后婚嫁各不相干!   还宣布了女子要到十八岁才能成婚,这样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此法令一出,天下哗然!   好在有人在边上解释,当他们听见这样的血亲成婚会生下畸形儿、太早生育会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时,一个个都大惊失色,更有那失声痛哭者,又哭又笑着跑回家。   当贾宝玉和贾母听见这个消息时,两人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   王夫人倒是一阵庆幸,如今倒也不用她犹豫了,老太太也没有理由硬要撮合他们俩。   贾宝玉眼神痴愣着落下泪来,“我要去见林妹妹!我要去见林妹妹!”   “宝玉!”贾母和王夫人眼见着贾宝玉急匆匆跑出去忙让人去拦,却仍然没有拦住。   最后贾母叹道:“就让他去吧,不让他去只怕他不会甘心。”   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向内室走去,整个人好似老了好几岁一般,怎么会这样呢?   贾宝玉到了林府被林如海请到了书房,“宝玉,你······你这又是何必?”   贾宝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祈求地看着林如海:“姑父,我想见见林妹妹。”   林如海叹道:“事已至此再见又有何用?只会让你们更放不下。”   贾宝玉苦笑道:“是始是终,总要有个说法。”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对林黛玉的感情林如海也是看在心里的,之前一直没有松口不过是因为王夫人的原因,没想到现在会有这个消息爆出来。   林如海带着贾宝玉去了林黛玉处,刚到后花园就见林黛玉坐在凉亭中暗自神伤。   “林妹妹!”贾宝玉一见林黛玉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撒丫子就跑过去,林如海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林黛玉眼中含着水光瞧着他,“你还来做什么?”   贾宝玉一双眼睛只瞧着她,满眼都是她的身影,“我想你了,就来看看。”   林黛玉低下头去,手里的锦帕不时在眼下轻拭着眼泪。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看着彼此不停落下泪来。   两人瞧着对方,眼里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过了许久,林黛玉才哽咽道:“以后就别再来了。”   “好,以后我不再来了。”贾宝玉轻轻点头,眼眶里闪烁着泪光。他最后看了眼林黛玉,缓缓转身走出了凉亭。   林黛玉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悲伤涌上心头,眼里汩汩流着泪水,停也停不住。   贾宝玉背对着林黛玉慢慢走着,只觉得心里头空空的,喉间一甜,一口心头血已是被呕了出来。   “宝玉!”林如海大惊忙过去搀扶着贾宝玉,贾宝玉摆手,“无碍,吐出来便觉得舒服许多,姑父不必声张免得吓到林妹妹。”   林如海不放心,到了前院忙让人去请大夫,大夫言其太过激动,少年呕血于身子不好,接下来要好好养养元气。   开好了药,林如海才命林管家亲自送贾宝玉回去。看着马车远去,林如海不禁摇头叹气。   要感情,就不能要孩子。如今圣上有令,倒是不用为难了。   进了后院,林如海就去找林黛玉,却见林黛玉脸色苍白地看着一个络子发呆,他心中担忧忙让大夫来诊治。   好在大夫说没有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只是莫要再这般伤怀下去。   “玉儿,你······就不要再想着宝玉了。”   林黛玉红了眼睛,将手里的帕子盖到脸上,“爹爹,我没事。”   林如海长长叹息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   荣国府   贾宝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呆呆地看着帐子顶。   如今圣上的那则法令已经在京都流传开来,就是袭人、晴雯她们都知道了,因此见贾宝玉这样失魂落魄的回来,也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袭人见贾宝玉搁在桌子上的药包,问道:“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抓了药回来?”   “无事。”贾宝玉呆呆道:“那是治相思病的。”   “相思病?”袭人等人面面相觑,这病还能治?该不会遇见了骗子?   王府   贾琏叹道:“你这一招可是将一对有情人给拆散了。”   叶向晚道:“没办法,我总不能为了他们俩而将这件事瞒着。再说,万一他们成婚后生下一个不好的孩子,到时候问题一定会被归结到女方身上。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好像生孩子都是女人自己就能成事的,男子什么都不用出一样。”   “不说这个了。”贾琏转移话题,“再过些日子就到迎春出阁的日子了,咱们也要准备好添妆之物。”   叶向晚挑眉道:“这事交给我就成,毕竟你是个穷鬼。连你都靠我养着,你也添不出什么好东西。”   贾琏也不生气,殷勤地给叶向晚捏着肩头,“那就多谢晚哥儿了,又要劳晚哥儿破费了,不若今晚我好好伺候王爷,就当我报答王爷的慷慨了。”   叶向晚白了他一眼,“你确定是报答而不是享受?”   贾琏笑道:“你不也享受?”   说着就含住他的耳垂,手上一用力就将人给抱了起来,往里间走去······   迎春出阁,叶向晚给她送了两副头面,一副是金镶红宝的头面,一副是羊脂白玉的头面,并其他金银首饰若干,还给了她五千银子压箱底。   收到这些东西的迎春瞬间红了眼眶,“二嫂嫂,这些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叶向晚伸手按住被推回来的匣子,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亲妹子胜似亲妹子。你如今就要出阁了,手里有些银子也好度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将来的日子怎么过、过得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迎春闻言心中酸涩不已,就是自己的亲爹爹都不曾对她这样好过。她得到过的第一缕温暖就是二嫂嫂给予的。她的内心很是感激叶向晚。   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迎春捧着匣子的手指紧紧攥着匣子边缘,红着眼睛对着叶向晚重重点头,“谢二嫂嫂,我一定会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相信你,你这么聪慧一定可以。”叶向晚将东西留下,便起身离去,“就要出阁了,我给你送了些胭脂水粉,是芙蓉妆的,你记着用。”   迎春跟着起身,送叶向晚出了院子,她还要再送就被叶向晚止住,“回去吧。”   迎春没有走,而是目送着叶向晚的身影消失在长廊拐角处她才转身回屋。   迎春出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次是贾琏背着迎春上得花轿。   贾宝玉往贾母身上林黛玉瞧着,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得收回视线随贾琏去送嫁。   热闹过后,贾母就叹道:“再过两年就是三丫头,都出阁了,这府里也冷清不少。”   王夫人扶着贾母回后堂,“孩子长大终有这一日的。”   贾母闻言只是摇头叹息,看了眼身边低头不语的林黛玉,心里更是难过。她拍了拍林黛玉的手,林黛玉当即心里就是一酸,只是很快就忍住了。   这次迎春出阁,薛宝钗母女也来了,薛宝钗也算是血亲禁止中的一员。不过她知道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感情,故而早就没有再想这件事。如今见他们分开也只能唏嘘了一句,随即放下。   迎春成婚后日子过得不错,不久就有了身孕,夫妻更加和睦。   又过了两年,探春也到了出阁的日子。叶向晚也给探春添了不少妆,和迎春的规格差不多。   探春成婚后,荣国府里更加冷清不少。王夫人便想要给贾宝玉相看媳妇人选。   贾宝玉却摇头拒绝,说自己现在并无想法。   王夫人和贾母只当他还未曾完全忘记林黛玉,对此两人直叹气。王夫人心里又急又气,却也不敢太过逼迫他。生怕又惹出他的痴病来。   而林黛玉那边,林如海暂时也未曾给她相看人家。倒是有人询问,只是林如海看不上。   叶向晚不知这些,常在府中宅着,过他的悠闲日子。   如今红珠和清荷依然跟着他,并不想成婚。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做王爷的心腹婢女不好吗?为何要嫁人生子去当牛做马的伺候别人?如今她们出去哪个不给几分面子?嫁了人还有这样的好处吗?   叶向晚尊重她们的选择,只是他没有想到英莲也不想成婚。封母对此也不强求,她活了半辈子,早已经看清了。如今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闺女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如果英莲觉得这样过更好,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支持。反正将来年华老去时收个干儿子干女儿,自会有人给养老送终。   见她们想得这样通透,叶向晚便也都应下,还让英莲接过封母教导府中丫头小厮的职责,作为王府里新任的女夫子。   又过了几年,有一日他忽然就听贾琏说贾宝玉定了亲,林黛玉也定了亲。   林黛玉的未婚夫是林如海的学生,因那学生家中并无父母,又倾心林黛玉,故而愿意入赘林家。   而贾宝玉那边则是定了礼部侍郎家的闺女,听说是当日见贾宝玉跨马游街一见入心,刚要派人去说亲就赶上皇上下令禁止血亲成婚一事。但那时贾宝玉刚受情伤而无心婚嫁一事,但这姑娘还是等了他几年,终才如愿。   叶向晚知道这个消息时,暗道:也许他们二人已经对这段感情释怀,不然也不会决定开始新的路途。   “挺好的。”   贾琏抱着他,笑道:“是挺好的,我们是最好的。”   叶向晚笑了,摸着他的俊脸笑道:“确实,我们也挺好的。”   此时外面的阳光洒进屋内,贾琏抱着人坐在软榻上,年老的猫爷卧在地上,八哥儿也卧在猫爷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猫爷抖了抖耳朵,心道:好烦!这只死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是个话痨?   八哥儿不知猫爷在嫌弃它,兴致勃勃得和它分享着自己得来的八卦。   猫爷打了个呵欠,将脑袋缓缓趴在前爪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叶向晚靠在贾琏的怀里,两人津津有味地同看着一本话本子。   温柔的风从打开的窗户徐徐拂进,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岁月静好,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