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兄长模拟器   作者:不可爱的彼酪   文案:   正文完结ing……大家多多点番外!   【含大量私设,时间线打乱(画重点),不考据】   弥生在手术台上失去意识时,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在担心自己的弟弟仍是个未成熟的小侦探,也可能在想还在警校读书的好友。   这具身体的极限已经到了,拉扯着多活了这么久,大概也该满足了。   【欢迎绑定病弱兄长模拟器!】   ……诶?   【对糟糕的身体心有不甘吗?对原有的人生心存遗憾吗?绑定病弱兄长模拟器,收集羁绊值,带您重回人生之巅!】   无论怎么说,这都太像三流电视广告了吧。   但既然多了一次机会,就要努力抓住——但是……   为什么穿越后的欧豆豆们,都这么奇怪啊!   【恶鬼的珍宝】   四只手的恶鬼洗净身上的血迹,环抱兄长,含住怀里人的耳朵。   弥生:“……坏宿傩,这么大还爱撒娇。”   曾在雪地中捡回四只手小怪物的人呼吸心跳越来越弱,宿傩闻着弥生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在兄长看不到的角落扯出一个笑容。   兄长教的告别或分离他都没有学会,既然有人擅自和他扯上关系,就永远别想跑。   后来,他脆弱的兄长挡在数百咒术师前最后一次轻抚他的鬓角。   “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   诅咒之王抱着兄长的尸体,那一夜,御三家血流成河。   【干部的爱】   太宰仍然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这位哥哥时,弥生从口袋摸出一颗棉花糖糖悄悄塞进他嘴里。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但这一次——弥生笑着向他伸手:“走吧,我们逃跑。”   太宰知道自己应该阻止哥哥的行为,他娇弱的身体只有在津岛家才能被好好维护。   可他无法拒绝月下微笑的那个人。   后来,津岛弥生胸前绽开一朵可怖的红花,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无论如何也堵不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带着织田作离开……别怕……”   港口Mafia历来最年轻的干部,叛逃。   【神子的救赎】   五条家的神子缩进哥哥的怀里,这个从小陪他长大的继兄脆弱又温和,但是,五条家年幼的六眼想,就算脆弱也没关系,他是最强的,他可以保护哥哥,让他的哥哥永远陪伴自己。   可是被鲜血掩盖的视野中,天与暴君一步一步向他往日最脆弱的哥哥走去,疼痛在大脑蔓延。   哥哥,我学会反转术式了。   五条弥生的长发被鲜血染就,瞳孔逐渐失去色彩。   “悟一直……很厉害……”哥哥的手从脸侧滑落,苍天之瞳的主人也有无能为力之事。   神子终于成长为咒术届最强,他只是不再提起他最爱的哥哥。   完美完成任务,弥生终于回到了现代有了健康的身体,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呼吸清新的空气——   粉发少年盯着自己露出癫狂的笑,武装侦探社的智囊悄悄把手铐拷在他的腕上,咒术届最强摘下眼镜,蓝宝石一样的双眸蓄满泪水和偏执。   等等,等等——   系统,你没告诉我还要包售后啊!   ps   1.ooc难免   2.主角性格真温柔,也会对弟弟服软撒娇,是个良善的宝宝。   3.主角早期无特殊能力,慢慢会有一些能力但不强,喜欢看主角强大开挂的宝宝们可以避雷。   4.修罗场预订,万人迷哥哥,修罗场内包括但不仅限于弟弟们。   5.弟弟们非亲兄弟关系,重复:非亲,非亲,非亲!!!   6.请大家尊重土狗审美,我就爱看病弱温柔哥哥被欧豆豆们觊觎,如果不好这一口也不要来骂我,我很脆弱(抹泪   7.cp未定   内容标签: 综漫 快穿 成长 文野 咒回 救赎   搜索关键词:主角:弥生,未知 ┃ 配角:太宰,悟喵,宿傩 ┃ 其它:病美人,兄长模拟器,修罗场   一句话简介:兄长还是白月光?   立意:为了更美好的生活 第1章 怪物的花种   “下了大雪了呀。”灶门老太太支开窗户,寒风立刻倒灌入房间,烧着热汤的火苗一颤,刺骨的风雪逼着人赶紧把窗户合上。   “要不还是歇一天吧?”灶门老太太转过头,枯木的手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   灶门炭吉朝外望了望。   “可是还约好要给弥生那孩子送炭火……”   窗外雪更大了些,雪幕有使人什么也看不清的架势。   “等雪小些再出去一趟吧。”妻子缝着炭吉的外衫,“失信可不好……但也别等太久了,上次下山遇到怪物,要不是缘一先生,恐怕都……”   “别说这话,朱弥子。”灶门老太太赶忙打断,“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灶门炭吉摇头:“这倒没什么好怕的,缘一先生教我的本领我都学会了,再遇到危险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了。”   “等雪小一些我就去给弥生送炭,那孩子身体不好,少了炭火可不行……”   窗外的雪没有停下的趋势,炭吉所担心的弥生家中,最后一些炭火被点燃。   两面宿傩把头埋在眼前人怀里,并不强劲的心跳在他耳边震动,一种馥郁的香气让两面宿傩头昏脑胀。   不……比起馥郁的形容,似乎用清雅更能形容这人身上的香气。   两面宿傩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晃着扇子自称风雅的贵公子们。   他们身上总是携带着那种被刻意从自然物中提炼出的香薰味道,对两面宿傩而言,那真是……   烂猪肉上的香辛料。   但这个人不一样。   这不是香薰,也不是衣服上皂角的味道。   是人肉。   想吃。   两面宿傩很清楚自己是个怪物。   鼻息下的是小腹,两面宿傩能感受到并不厚实的衣料下,柔软的皮肉随着呼吸起伏,这是一张非常细腻的躯壳,两面宿傩张开嘴,隔着衣服轻咬被他四只手紧紧锁住的人的小腹,果不其然感受到一阵颤抖。   “……宿傩……”   弥生轻轻皱眉,拽着两面宿傩的头发,但没有用力,“饭马上就好了,不许咬人。”   两面宿傩:“……”   好饿。   想吃的……   根本就不是那锅野菜汤。   年幼的怪物抬头:“你很冷吗?”   两面宿傩能感觉到弥生轻微的颤抖,这个脆弱的家伙体温也在缓缓上升。   弥生微微张大眼睛,漂亮的祖母绿瞳孔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出一种不符合时代的天真。   “……没事的……”   弥生有点苍白地解释。   “炭吉叔……明天就会送炭来的。”   “还有。”弥生轻轻敲了一下两面宿傩的小脑袋,“要叫兄长啊,小宿傩。”   窗外风声呼啸,紧紧扒在自己身上,几乎成为禁锢的四只手抓的更紧,弥生“嘶”了一声,两面宿傩抱着他腰的力度太大了。   ……有时候……   总觉得这小孩是想把自己吃掉。   ……真是荒诞的想法。   弥生叹了口气,把下巴放在两面宿傩毛茸茸的头发上,开始为今晚的炭火是否足够感到担心。   【系统。】   【滋……滋滋……】   还是这样。   在病床上失去呼吸,被兄长模拟器联系,它宣称只要弥生收集够三个绑定对象的羁绊值,就可以兑换健康的身体然后复活。   可是被这个所谓的兄长模拟器绑定后,一来到战国时代系统就陷入了没有信号的悲剧中,连绑定对象是谁都不了解的弥生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月辛苦的日子。   然后捡到了怀里的小孩。   因为有四只手,天生畸形被丢弃的孩子,自称宿傩。   不是个正经名字呢。   那时弥生尚未意识到战国有妖怪这种存在,他擅自把两面宿傩抱回家照料,幸好……   弥生苦中作乐地想。   幸好真的是畸形的小孩不是什么妖怪。   弥生脑袋昏昏沉沉,破败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烧,等最后一些炭火燃尽,该怎么办呢?   ……等自己在战国的寿命耗尽……该怎么办呢?   如果不能找到绑定对象收集羁绊值就永远不可能修复身体回到现代,现在的情况下……弥生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希望。   思维逐渐模糊,弥生抱着两面宿傩陷入昏睡,怀里的小孩抬起头,在弥生的颈窝处贪婪地呼吸,舔了舔弥生的脖颈,皮肉很软,两面宿傩难耐地又张嘴含住弥生颈侧的肉不撒口。   两面宿傩对弥生产生了食欲。   但是……   两面宿傩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做自己的兄长,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如弥生这样脆弱又可怜。   暂时……先忍一忍。   两面宿傩咽了咽口水。   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不要愿意下嘴咬死这个家伙,但是在搞明白前,他愿意陪这个蠢的天真的人玩一玩亲情游戏。   两面宿傩扯出一个笑容,并不像人类,更像是山野中的饿狼。   已经昏迷的弥生并没有听到,一直无响应的系统终于坚强地发出了来到战国后的第一条提示。   【已……绑定……两面宿傩……滋滋滋……当前……羁绊值……滋滋……5……】   风雪渐歇。   两面宿傩勉强收敛了动作强度,把高烧的弥生摆在塌上。   要去找医师。   但自己的话大概会被当做怪物。   或许只有……   隔壁,那个强大剑士的房间。   那似乎是个没有偏见的好人。   两面宿傩推开了门。   雪压断了一节枯树,新年将至。 第2章 怪物的(1)粒花种   “弥生醒了。”   “醒了吗?”   继国缘一转头看向给弥生盛热汤的妻子,“小心烫手。”   热腾腾的海带汤被送到弥生嘴边,弥生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口温热的海带汤瞬间让他从喉咙到胃都暖和起来,“……谢谢,阿诗姐,我怎么在这……”   诗动作一顿,有些求助搬看向自己的丈夫。   继国缘一沉默。   继国缘一:“那个孩子送你过来的。”   ……宿傩?   昏昏沉沉的大脑慢慢清明过来,弥生探头探脑往外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抱着一碗海带汤蹲在门口的臭小子。   弥生笑起来,笑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弥生:等等。   宿傩的四只手四只眼明晃晃地露在外面,那阿诗姐和缘一哥他们——   “宿傩他——”   “弥生。”继国缘一打断了弥生,“……这孩子有四只手。”   场面一下冷硬。   诗皱着眉,把热汤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半晌没说话。   如果今天不是这个畸形的小孩冒着风雪来找他们夫妻,恐怕弥生就真的要出事了,可有四只眼四只手的小孩,诗心里说不害怕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嘴里想说的话兜兜转转,最后只苍白地问:“要是被村里其他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好……”   窗外,风雪将歇,两面宿傩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   两面宿傩:“我很快就走。”   弥生:“他是我弟弟。”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两面宿傩眼睛睁大些,尚且年幼的面庞没有日后诅咒之王的风采,无端显出几份稚气。两面宿傩呆住,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蠢还是脑子缺根筋。   自己是个麻烦。   两面宿傩其实不在乎这件事,但这是事实。   任何善于生存的人都知道,不要招惹麻烦。   “宿傩……宿傩只是个孩子,他什么也没做,若是生来如此就要被歧视迫害,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诗捏紧了袖子,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继国缘一还是那副面瘫脸,但微微垂下了眼睫。   “我会想办法藏好他的,至少等到他长大些,现在天气这么冷,他又年纪很小……”   弥生请求,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劣质灯烛的映照下平白多出一种脆弱,皮肤苍白得似乎透明。   弥生仍在现世时,是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   他身体不好,父母和睦,弟弟是个臭屁又可爱的侦探爱好者,完全跟了爸爸那个侦探小说家——   工藤弥生,虽然大半日子都呆在病房里,但也不觉得日子很难过。   他很早接受了自己会先一步离开家人的事实,但在有机会获得健康身体重返现实时,很难不意动。   虽然现在系统这个状态一切都是空谈。   弥生咬了咬下唇,看着不说话的一对夫妇。   “……就让我留下他吧。”他轻声,“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至少让宿傩……”   “弥生,这话不能说!”诗打断了弥生。   “……要藏好他。”继国缘一终于开口。   “……缘一你……”   “若是先天如此,大概……”继国缘一皱了皱眉,“大概,他也不想吧。”   两面宿傩:……   搞笑。   他无意识捏了捏衣角。   遇见一个蠢货已经非常难得,遇见三个简直是惊世骇俗。   这对自己当然没有坏处。   诗:“要怎么藏住,更何况你自己本来就过的不容易,加上这小子的口粮,恐怕日子要紧巴巴的了。”   弥生:……   忘了这事了。   因为之前过的完全不缺物质所以穿越后也没有习惯生产力低下吃不饱的日子——   可恶啊!   先前靠着会的那点医术虽然不种地但还过的不错——毕竟这个时代的村医简直是珍稀动物……   但现在怎么办。   那点余裕可不够再养一个小孩子!   诗一看弥生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考虑到这方面,她敲了敲弥生的额头,“我和你缘一哥可以帮扶你一阵,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且……”   话没落地,门又被敲响。   “是炭吉。”继国缘一起身,一手拎起两面宿傩把他丢进弥生被子里,两面宿傩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摔进了弥生的香气里。   ……啧。   那个剑士,未免太强了。   想借力起身,但一双没什么力气又白皙的不像平常人家的手压住了自己的脑袋。   两面宿傩:……   可以随便挣脱的力度。   ……但没必要。   两面顺着那层对自己而言可以说的上不存在的力度砸进弥生的小腹,弥生哆嗦了一下,“碰到我痒痒肉了。”   两面宿傩更加无语,但坏心眼地蹭了蹭,得到一个威慑力为零的脑瓜警告。   “缘一先生!”门打开,炭吉身上带着浓重的冷气,诗盛了碗汤送去,炭吉没心情理会,“你看到弥生了吗,我约好要给他——”   “炭吉叔!”弥生赶紧开口打断,挥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灶门炭吉见到人,松了口气。   “晚上出门还安全吗?”继国缘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上次那种怪物还有出现吗?”   “这倒没有,似乎上次被打跑后他们就不敢再来了。”   继国缘一皱眉:“但杀不死总是祸患,就算不在此处,跑到其他村落也是威胁。”   灶门炭吉点头,叹气。   “还要多谢缘一先生教我呼吸法和剑法。”   继国缘一眨眨眼:“没事……”   “缘一害羞啦。”诗笑眯眯走上前,“他这人,炭吉叔你也知道。”   继国缘一转过头,不理自己的妻子。   ……无聊。   两面宿傩用手指扣了扣弥生的后腰,隔着一层衣服,那股令人迷醉的香气不减,反倒显得越发若隐若现,两面宿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脑袋被安抚般摸了摸。   他以为自己在摸狗吗,两面宿傩不满地磨了磨后槽牙。   手顺着弥生的腰线不安分地摸来摸去,蓦地,两面宿傩的手指在一处凹陷下滑。   弥生哆嗦了一下。   ……这小屁孩,都说了自己有痒痒肉,还摸上腰窝了!   抓住两面宿傩尚且不大的手,弥生能感受到小孩手背上的冻疮,本来苛责的心瞬间软了两分,弥生一直知道自己容易心软,但现在这个丢盔弃甲的速度还是让他不好意思。   弥生松了松力度,有点警告地在两面宿傩的手腕上点了点。   这样的力度,和纵容的区别是……?   两面宿傩默认这是纵容,继续探索自己这个忽如其来的“兄长”腰上的两处凹陷。   弥生急了,他一手捏住两面宿傩的鼻子,试图警告这家伙别太过分,然而两面宿傩本就沉溺在弥生周身的清雅香气中无法自拔,被捏住鼻子反应更大——   “阿嚏!”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弥生捏着两面宿傩的手松开,也没心思管两面宿傩在自己背后作乱的手了。   完啦。   弥生两眼一黑。   =   是晨。   昨夜灶门炭吉发现两面宿傩后险些尖叫,还是继国缘一反应快拉住了人,不然两面宿傩恐怕昨晚就可以经历被村民驱逐出境了。   几人围坐谈到深夜,窗外风雪又起,灶门炭吉只好留在弥生家住了一夜。   “弥生啊……”灶门炭吉背上背篓,发出从昨晚发现两面宿傩后第21声叹气。   “……你别说了炭吉叔,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把宿傩留下了。”   灶门炭吉无奈,瞥了眼站在弥生身后面无表情的小孩,压低了声音:“弥生,有些话叔说了你别不高兴,我看这孩子面相不善,日后恐怕大有祸患。”   四只眼睛面相能善才有鬼了,弥生一边低咳一边胡乱点头,“我知道的,我心里有数的。”   灶门炭吉知道弥生这是没听进去,只好止住话头。   ……只是希望自己那点直觉不要成真才好。   “炭吉叔,你不会后悔吧?”   临送走灶门炭吉,弥生抬头,刚刚退下的高热仍在脆弱的身体上留有印记,嘴唇没什么血色。   “答应了怎么能反悔呢。”灶门炭吉笑着,拍了拍弥生的肩膀,“你平日多和缘一先生交流,他身体好,一年四季手掌都是热的,哪像你这个小身板……”   说起继国缘一,灶门炭吉对这位神秘的剑士实则并不了解,这人忽然出现在村庄里,自称缘一,好在人很朴实,无论是做农活还是帮村民们守住安全都是一把好手。   “那就说好了,明天起我让宿傩去您那帮忙烧炭,您直接用我们日常的炭火做薪酬……”   “行行行,外面冷,快回去吧。”   银装素裹,弥生扬起一个略带忧愁的笑脸,素色的衣裳随风微动。   “宿傩?”弥生转头,仍伴随低咳声。   “快回家吧。”弥生拉起两面宿傩的手,感受到一股稳定的热量在手心散开,他忍不住抓得更紧一些,大约是昨夜下雪下得尽兴了,一轮太阳慢悠悠地悬挂着。   不大暖和,却很舒服。   弥生终于松开眉头。   不知道自己擅自救了这个孩子的选择是好是坏,原以为能有机会获得健康再回到家人身边,如今似乎又成虚妄。   ……但自己,也不算白来一趟……   弥生低头,看着两面宿傩弯了眉眼,“今晚吃关东煮哦。”   两面宿傩:……   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而独属于弥生的香气又在鼻子周围环绕,两面宿傩收回视线。   指尖挠了挠弥生的掌心,“我要吃肉。”   “要叫兄长。”弥生笑着。   ……希望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可怜孩子能过的好些。   这样的话,哪怕再也不能回到现世,至少,也不算白来一次。 第3章 怪物的(2)粒花种   新年到来,春天就不远了。   弥生从角落翻出一包紫藤花种子,小心翼翼拿手帕包起来。   “宿傩——”   两面宿傩懒懒转头,“怎么?”   “等天气回暖了,咱们就在院子里把花都种起来,给缘一哥他们也送一些。”   两面宿傩:“你决定就好。”   弥生轻轻叹气,“真没礼貌啊小宿傩。”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起身,拿过弥生手里包着种子的手帕,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兄长,行了吗?”   好香。   想把手帕拿走。   两面宿傩对弥生身上的气息有种几乎算得上食欲的渴望。   弥生:“你要给我拿去哪啊,别等到春天找不到了。”   两面宿傩转头,“帮你放起来,你根本记不住自己把东西放在哪。”   弥生沉默,弥生心虚。   “马上春天,炭吉叔那边的工作要做不下去了,还好天气热了没有炭火需求,养你应该是绰绰有余。”弥生说着朝两面宿傩招手,“把衣服脱了给我,昨天看你划破了袖口。”   “……怎么,你给我补衣服?”   弥生露出一副“不然呢”的神色,“你自己会缝吗?”   两面宿傩沉默,脱下衣服递出去,幼小的身体上残留一些尚未消弭的伤疤,未能参悟反转术式的两面宿傩只是个恢复力过于常人的孩子。   弥生看见,抿唇,“过来我看看。”   两面宿傩:“……你要做什么?”   弥生正想回答,却咳嗽起来,他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手指轻轻擦过两面宿傩的身体,两面宿傩哆嗦一下,忍住自己想跳开的欲望。   没有攻击力,但不了解自己卑微处境的家伙。   两面宿傩试图如此评价。   “……还是没完全好……咳。”弥生咳得有点难受,两面宿傩后知后觉地给他倒了杯茶,说是茶水,其实是冬日前攒下的一天劣质茶梗煮的热水,弥生非常珍惜地用着,这个时代不比现代社会,想再拿到些茶叶要等到春夏商人来贩了。   日本有喜好冰水的习俗,但弥生自小身体差不能喝冰,喝热茶被迫成为一种习惯。   “等山坡上药材长出来,就能采来做药膏,不会留疤的。”弥生用指腹按了按两面宿傩已经长出的新肉,那里比平常的肌肤更敏感,展现出一种皱巴巴的嫩粉色,弥生凑近了仔细观察,手指比一片羽毛落上去更轻。   两面宿傩周身克制不住地机灵一下,侧身,声音带了些无名怒火似的恼怒,“……你能不能别乱碰。”   弥生无言。   “不知好赖的小坏蛋。”他不轻不重骂到,“钻到被子里去,你想感冒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两面宿傩咬着舌尖把剩下半句话咽下去。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起来要死了吗?   “我要出门,你快点缝。”   弥生:“这是跟兄长说话的态度吗?”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眼睛一闭,在心里默念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他一向不受约束,哪怕是被驱逐,被当做怪物,两面宿傩也从不委屈自己。   这次是例外,我还有呆在这个村子的理由。   “……兄长,缝快一点,我要去找剑士。”   “叫缘一哥。”   “……我要,去,找,缘一。”   这个哥是叫不出来了。   见逗小孩初显成效,弥生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拽了拽两面宿傩,两面宿傩板着脸,两秒后还是乖乖上前。   还是个小孩子啊。   弥生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把人抱进怀里。   两面宿傩一滞,而弥生则感受到怀里紧绷的肌肉和热腾腾的身体,两面宿傩的短发像杂草一样,弥生珍惜地亲了亲,得到一个更僵硬更热的两面宿傩。   怎么不怕冷呢,身体素质真好。   “别晾着,等会感冒了有你难受的。”   两面宿傩不知道怎么动,那包紫藤花种子还捏在手里,他轻轻用头发蹭了蹭弥生的下巴,清雅的味道包裹着他,两面宿傩脑子忍不住地发散。   脸很软,肚子也很软,如果要吃的话应该从这里入手,四肢没什么肉,大概吃不了几口。   “……你应该长胖一点。”   弥生有点莫名其妙,“……我倒也想……”   ……也是。   这家伙,根本是病歪歪的,很难长肉。   “……春天,不用你养我。”   弥生缝衣服的手一顿,“怎么说这个?”   两面宿傩没回话。   他不会一辈子藏在这个小村子的。   在走之前,他想把弥生吃掉。   最好那时候,弥生肉会耐吃一点。   =   对于两面宿傩心里存着的那些坏心思,弥生一概不知,他勤勤恳恳地缝好了两面宿傩的袖口,又翻出对自己而言不大合身的衣服,打算把它改小了给两面宿傩穿。   “小孩都一天一个样,还是别改太小了。”弥生嘀嘀咕咕,用手丈量两面宿傩的腰围。   太近了。   两面宿傩被弥生馋的晕晕乎乎,别过头。   “缘一哥是要教你呼吸法吗?”弥生收回手,在布料上比划来比划去,“袖子不用太短……得做宽一些……”   两面宿傩:“我学不会。”   弥生眨眨眼,“怎么……”   “我们不是同一种力量。”   弥生被这种说法逗笑,“小个子一点点,什么力量不力量的。”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深呼吸)   不与呆瓜论长短。   两面宿傩三两步跳到门口,“说了你也不懂,我去找缘一了。”   弥生朝他挥挥手,门外积雪未化,天气严酷,不知道这场冬天后,村子会添多少病人,弥生的三脚猫医术是久病成医,也是自己爱看闲书学来的。   应付战国时代还算足够。   但是……   弥生支开窗户衣角,冰凉的空气顺着鼻腔钻入肺部。   要是懂得更多一些就好了。   再治一些病。   再……厉害一点。   嗓子瘙痒,窗户被关上。   只有裹挟寒凉的空气还在弥生心上。   两面宿傩在继国缘一这里学体术。   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哪怕在遇见继国缘一之前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导,仅凭着他生死搏杀得来的本领,继国缘一可以肯定两面宿傩可以一个人打三个成年男子。   缺一些引导,但两面宿傩一定会成为个非常强大的体术专家。   继国缘一收刀入鞘,看着地面上第一轮训练后撑着胳膊勉强站起来的小孩。   耐力也不错。   唯一的可惜是不能兼容呼吸法,但以这个孩子的天赋,他也不需要呼吸法再来加成了,随着两面宿傩的成长,他的身体素质和天赋的爆发没有变得迟缓,反而呈指数爆炸的趋势,继国缘一不怀疑,有一天两面宿傩会成为比肩他,比肩自己的兄长,乃至完全超越的角色。   这是好事吗?   “力量应用于保护。”继国缘一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太好胜并不是正路。”   两面宿傩没有应答,干净利落擦掉嘴角的血迹。   继国缘一:“……”   从这个角度说,弥生收养的这个弟弟和他的性格一样固执,认准了目标很难改变。   “关于咒灵,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继国缘一换了话题,两面宿傩是个咒术师——这件事瞒不住他,两面宿傩也没有欺骗的打算。   继国缘一毕竟出身继国大家族,对于普通人可以说得上是秘辛的“咒灵”,对于上层大家族而言也不过是公开的秘密,大家族会聘请咒术师长期保证自家的安全,继国缘一年幼时就见过所谓“咒术御三家”的五条族族长。   继国缘一不太喜欢那些人,他们和自己的继国家没什么不同,只是在面对如继国一般真正的贵族时显得卑躬屈膝。   只有岩胜兄长不同。   兄长是特别的……   兄长是……不喜爱自己的。   还好两面宿傩和弥生的情况不一样,两面宿傩有一个很温和的兄长。   两面宿傩:“这个村子很干净。”   继国缘一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   两面宿傩:“至于你说的那种食人怪物——我以前有见过。”   继国缘一:“在哪?”   两面宿傩:“这么细节的事我记不清了,只有一点,他们都极度恐惧阳光,在日光下会顷刻灰飞烟灭。”   继国缘一皱眉:“也就是说除了拖延到早晨,没有任何祓除手段?”   两面宿傩不语,半晌才开口,“我猜,对于这种怪物会有如同针对咒灵的咒术师一样的存在。”   但说到底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继国缘一听到这话神色不变——也是,这种猜想想必这位神秘的剑士早就思考过,只是苦于找不到组织。   “从明天开始,每日子时来找我习武。”继国缘一扔给两面宿傩一把小木刀,两面宿傩抱着仔细看了看,递了回去。   “多谢,但我不用这个。”   继国缘一微妙沉默。   继国缘一:“那我教给你的就不那么多了。”   两面宿傩:“……是弥……兄长说了什么?”   两面宿傩不相信继国缘一有好为人师的喜好,怎么会有上赶着教课的,更何况他和继国缘一的关系本就不算亲密。   不是非要拜师,也不是非要收徒,所以只能是……   继国缘一无奈,微微扬起嘴角,尽管这点角度大概除了他的妻子没人会注意到。   “来年春天,弥生会帮阿诗来种花,阿诗和弥生约好要在院子里种满紫藤花……应该会……很漂亮。”强大的剑士在描述这些事时反倒不怎么会组织语言。   继国缘一挺直的身板在提起妻子时显得有些放松,“阿诗怀孕了。”   ……哦。   要说恭喜吗。   两面宿傩垂了垂眼皮,“恭喜。”   其实诗本来不会这么早受孕,是弥生一直给诗调理身体,这才让自己的妻子越发健康,也比两人预计更早怀孕。   这样的话,来年冬天前家里就会添新成员。   思及此,一向不苟言笑的强大剑士眼里多了几分温柔。   “弥生说,教导你就算作种花和看护阿诗的报酬。”继国缘一转过头,“希望你能学到真本领。”   那个呆瓜总是在担心自己的生存问题,两面宿傩用膝盖都知道弥生在想什么。   在想他自己的身体不好,希望自己能多接触继国缘一一家,希望自己能学到本领,以后不会被饿死野外。   两面宿傩真不知道怎么让弥生明白自己绝不会随便死掉。   随便死掉是弥生才可能发生的事。   两面宿傩认为,弥生也不可以随便死掉,至少在自己吃掉弥生之前。   算是一种……食材保鲜。   两面宿傩又收回了小木刀。   “我会跟着你修习,但我还是喜欢赤手空拳的战斗。”   继国缘一点头。   “那是你自己的武道。”他顿了两秒,“……只要选好,无需后悔。”   两面宿傩握紧了小木刀。   “……不用担心。”两面宿傩的眼睫盖住神色。   “我向来不走回头路。” 第4章 怪物的(3)粒花种   春天来的比弥生想的更快,被包在手帕里的种子很快又被翻出来,弥生看着手心躺着的破布,沉默。   “我的手帕呢?”   两面宿傩烧茶的动作僵硬一瞬,面不改色回答:“脏了,我扔了。”   弥生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他秀气的眉毛难得蹙起,伸手去拧两面宿傩的耳朵,两面宿傩“啧”一声,任由弥生不痛不痒地发泄。   弥生:“你就给我扔了——咱们家有多少手帕能让你祸害啊!”   这点力度对两面宿傩根本是不痛不痒,不要说疼,两面宿傩甚至从抓在自己耳朵上那只白皙的修长的手上感受到一种攀爬而上的痒意。   他乐在其中。   在弥生家的生活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两面宿傩不是会为难自己的性格。   度过最开始对弥生身上香气和接触的不适应,两面宿傩已经开始享受这种触摸,他向来不是正人君子,既然知道被弥生拥抱,闻着那股味道会舒服,为什么不做。   两面宿傩向来是从心主义。   他抓过弥生的手,好在自己的兄长本来就没使劲,他稍一用力的把人拽到了身边,弥生被拽的一个仰躺,伸手去打两面宿傩的额头,两面宿傩笑起来,“兄长,回头再给你买几条不就好了?”   弥生喘气不顺,贫弱的身体让他哪怕是普通的运动也会疲惫。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关于兄长这个称呼,在弥生的要求下还是挂在了嘴边。   但谁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呢。   两面宿傩笑起来,热气喷在倒在他怀里的弥生脸上,弥生有点痒,本就不多的怒气转化为好笑,伸手弄乱两面宿傩的头发。   “怎么长的这么快……”弥生小声嘀咕,如同翡翠的绿眼睛很专注地落在两面宿傩身上,他的手顺着两面宿傩的尾椎骨向上,手下的肌肉手感结实。   “一眨眼的功夫,窜了一大截个子。”   长得很快吗?   两面宿傩的脊柱在弥生的触碰下有些发麻,其实他没注意过自己身高的变化,他更在意的是实力。就算长得和城墙一样高又如何,弥生现在比他高,还不是弱的像一只兔子。   两面宿傩是个天才,他当然是。   领悟反转术式对于其他咒术师而言大概是难以跨越的沟壑,对他却只是某个晚饭后的灵光一闪,两面宿傩的咒术能力正在以一个趋近于直线的速度增长,他会成为当之无愧的诅咒之王。   ……那是后话。   “外头开始农忙了,我今天看年轻人都去地里翻土。”弥生扶着两面宿傩的手臂坐起身,能摸到自家弟弟手臂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肌肉,热气隔着这层薄薄的肌肉,烘暖了弥生发凉的手心。   两面宿傩:“怎么?你也想去?”   弥生:?   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自己找农活干。   他的三脚猫医术养活二人还是足够的,更何况……以他的身体状况,想要参与农业劳动根本没可能。   两面宿傩知道自己会错意了,他自然地伸手抓住弥生两边手臂,把人旋转一圈。   弥生:“你这几天不用去缘一哥那边学习,也不能荒废……嘶,宿傩 ——别捏我肩膀了!”   “疼吗?”两面宿傩明知故问,变本加厉地捏了捏弥生的肩膀。   “疼!”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带点嫌弃的嗤声,两只手动作不改,只是力度稍缓,剩下两只手不安分地环上弥生清瘦的腰,手指顺着弥生的耻骨摸索,被弥生红着脸抓住。   ……这个位置太偏下了。   而且摸起来让人感觉很奇怪。   弥生:“……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到处乱摸。”   两面宿傩:“为什么,你不是我兄长吗?”   这话给人问懵了,弥生被抱着动不了,一时间没抓住两面宿傩的手。   “……等等,宿傩——兄弟也不可以这样啊!”   两面宿傩:“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他松了力度,可怜巴巴探出脑袋,四只眼显出一种非人的诡异。   弥生:“……”   可恶,心软了。   两秒沉默,两面宿傩已经把自己塞到了弥生怀里,紧紧禁锢住弥生清瘦的身体。   其实自己的示弱技术很差,只是弥生太容易丢盔弃甲。   两面宿傩深吸一口气——   骨头很轻,身上肉不多,但很软。   鼻子贴在弥生胸口,两面宿傩使劲闻闻蹭蹭。   ……好痒。   “别闹了宿傩……痒……诶你……”四只手的小怪物很有力量,扒在人身上根本拽不下来,禁锢式的拥抱变成一种微妙的压力,弥生只好无助地拍拍两面宿傩的后背。   这样怎么好。   弥生无端联想。   现在这小子屁大一点就这么难搞,要是变成大块头还这么粘人,自己就真的要被欺负死了。   “……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我知道啦。”弥生揉揉两面宿傩的头,没忍心揪他的头发。   两面宿傩一直认为,心软是一种纵容,而自己绝对是会顺着纵容无底线索要的坏人。   但两面宿傩不会提醒弥生这件事。   他更希望弥生永远不要出门,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件事。   一场无聊的亲情扮演游戏。   两面宿傩乐在其中。   但他还是被迫起来了。   两面宿傩:“缘一去隔壁村子询问稳婆的事,大概快回来了。”   弥生:“咱们村子没稳婆实在是太不方便……话又说回来,附近几个村子不都得靠着那一位婆婆接生。”他起身,因为久坐有些头重脚轻,被两面宿傩扶着缓了两分钟。   “……我去给阿诗姐送花种,还要帮忙种下呢。”   两面宿傩皱眉:“等晚上吧,我去送。”   弥生:“那我做什么?”   两面宿傩:“你在家。”   弥生笑了。   “你要把我当小废物养还是把我当小猪养?”   两面宿傩:……   当猪……?   不对。   就算他现在还坚定日后要吃掉弥生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养猪。   这种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情况下,怎么说话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两面宿傩向来不是一个没有情商的人,只是大部分时候他不需要运用自己的情商,他只要用好自己的力量。   两面宿傩选了个讨巧的说法。   “养兄长。”   弥生大为感动,说明天做鲜花饼吃。   两面宿傩不语。   鲜花没什么好吃的。   目前为止……也不会有比弥生更香的了。   两面宿傩没能黏自家兄长太久,因为房门被敲响,弥生转头,示意两面宿傩躲起来,两面宿傩撇嘴。   “……是缘一。”   烦。   这是自己的领地。   没事到我家来干什么。   门开,果然是继国缘一。   “弥生,我要离家一段时间。”   开门第一句话就把弥生说懵了。   “那阿诗姐——”   继国缘一:“拜托你照顾。”他沉默,开口:“旁边村子有妖怪袭击,还有一些关于吃人怪物的线索,我必须得去。”   主要是佣金也很可观。   努力攒养娃基金的继国缘一目移。   “妖怪?”弥生呆住。   “似乎是来自西国的犬妖。”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西国……”   继国缘一继续说:“那边村子也有了先前那种怪物出没的痕迹,村民说先前有专人来处理过,自称鬼杀队。”   弥生:“……鬼杀队?”   继国缘一点头。   “我最迟三日后回来,这段日子要麻烦你对阿诗多加照顾。”   弥生尚未从这种不科学知识的冲击里缓过神。   这合理吗,这至少不科学吧。   不科学就不科学,不科学也得接纳,都绑定坏掉的系统穿越战国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纳的。   弥生深呼吸,“你放心。”   两面宿傩在旁边支着脑袋听了半天,“不是西国的犬妖。”   站在门口聊天的两人齐刷刷一愣。   两面宿傩:“我见过西国的那群家伙,眼高于顶,首领是个喜欢上人类的蠢货,他们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弥生对两面宿傩的经历丰富感到些许惊讶,想到这小孩在被收养前大概一直过着苦日子又心疼。   继国缘一:“多谢告知,我会注意。”   这下是真的说完了正事,继国缘一关门离开,弥生转过身,本想安慰安慰自家弟弟,但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了床上,要不是这小没良心还记得他身体经不起折腾,记得拿他自己做肉垫,弥生非得被撞红几处关节不可。   弥生:“……宿傩!”   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的宿傩迅速翻身,躺在弥生身边裹住弥生,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兄长,你好香。”   弥生:“……”   弥生:? 第5章 怪物的(4)粒花种   两面宿傩挨打了。   但一点也不疼。   因为半夜啃弥生被发现,被弥生发了好大一顿火,具体是多大呢——   弥生冷着脸把肉全部夹进自己碗里,一片也没给两面宿傩留。   两面宿傩:……   真是好大一顿火,和纵容的区别是……?   两面宿傩认为,自己越来越越界的行为不能归咎于自己,至少弥生要付一半的责任。   ……至少一半。   山上的野杏子熟了,两面宿傩半夜溜出家门,用衣服兜了好大一堆回来,弥生惊讶,弥生担心,弥生没忘记自己还在生气,于是冷脸洗杏子。他米色的衣衫在坐下时鼓起又落下,杏子被他抛到阳光里,接住时和手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两面宿傩就这样盯着看。   从弥生看起来一把就能捏碎的脚踝骨往上看,在这个脆弱到可怜的人匀称的小腿肚三分之二处有一颗小痣,膝盖没有什么色素沉淀,大腿是全身上下难得手感丰盈的地方。   两面宿傩思绪一顿。   所以他想啃一啃肉多的地方,这不是人之常情吗,生气果然是弥生不对。   在接近耻骨与大腿联结的内侧,会有一个他的牙印,两面宿傩因为这件事感到满足。   杏子砸过来,两面宿傩不费吹呼之力接住。   弥生冷着脸:“没有下次。”   这是把自己哄好了。   两面宿傩笑起来,咬下去,被酸到呲牙咧嘴。   山里的野杏也不是全熟的。   偶尔……他所谓的兄长会有一点小脾气。   日子还是照常过,两面宿傩在弥生家的日子平静得有点吓人,普通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在日出时迷迷糊糊睁开眼,打水洗漱,一边和家人无边际地闲聊一边准备早饭,在太阳彻底宣布上班时把不怎么丰盛的饭菜端上桌。   弥生捏着杏子,山林里的野杏子个头不大,他把杏子抵在两面宿傩的鼻尖。   两面宿傩:……无聊。   两面宿傩抓住弥生的手又伸舌头去舔,得到笑弯了腰的弥生,两个人凑在一起弄乱了头发。   两面宿傩:“你的痒痒肉好多。”   弥生瞪大眼睛,弥生不满,弥生无话可说。   他的痒痒肉的确很多,他天生就有一具很敏感的身体。   “怎么,你嫌弃我?”弥生佯装生气。   两面宿傩:“……没有。”   他搓了搓指尖,指尖上混杂着弥生发尾皂角的气味和独属弥生的香气。   身体敏感吗?   也挺好的。   继国缘一在第二天就回来,隔壁的村子妖怪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他和稳婆约好了时间,估算着诗的日子再把稳婆接到家中居住。   诗:“要是日子不准呢……”   是有这样的问题。   似乎没什么好办法。   花芽初长,一抹嫩绿色开始在院子里蔓延,弥生把吃不完的杏子做成了杏干,他本来想做成果酱,可实在没有那么多糖,现在的时代,糖是很珍贵的。   还是有一点果酱。   一半被塞进两面宿傩怀里,剩下一半送去缘一家,诗正在孕期,吃点甜的大概会高兴一些。   两面宿傩看着怀里很小一罐果酱,第一次产生把好吃的留下的欲望。   真是荒谬。   但这一小罐果酱最后还是被他留下,和弥生平分,那天晚上弥生照常坐在烛火边盘点家中储蓄,两面宿傩坐在一边,看着弥生被灯台映射的半边轮廓,那是一种非常柔和的轮廓,祖母绿的眼睛亮亮的,嘴里小声嘀咕着钱财物资。   真的很漂亮。   这是很客观的漂亮。   两面宿傩觉得贵族子弟吟诗作赋的习惯不再那么难理解。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入夏,两面宿傩惊讶于自己的忍耐,在弥生陪伴的期间,他甚至没有再杀过一个人。   两面宿傩甚至还有一种幻觉。   如果弥生一直被锁在自己身边,他会装下去的。   正所谓这是一种幻觉,在这个不平和的时代,两面宿傩平和的生活才是偶然。   平静的生活是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清晨被打扰的,弥生被请去看病,两面宿傩百无聊赖,去山里打了一头野猪。   很大的体型,看起来能吃很久的样子,但是是一头公猪,这个时代没什么处理食材的好办法,一头公猪肉质附带的恶心味道可以毁掉人一天的好心情。   两面宿傩以前不挑这些,那时候他还太弱小,也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   现在不一样。   弥生煮的萝卜汤没有肉,但味道好过猪肉刺身,两面宿傩再也不想吃这种猪。   过于平静的生活让两面宿傩吃人都没那么理所当然。弥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赋异禀的畸形儿童,因此才会对自己多加照顾,两面宿傩非常清楚这一点。   有些事一旦暴露,现在的生活就会化为泡影。   弥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如果他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他就会固执的离开。   两面宿傩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不发现就好了,就算发现,有的是办法把人锁在身边。那些温和的语调不是恶鬼信奉的真理,平和又仁慈的兄长是一阵风,非常舒适地拂过身侧,但也到此为止了。   两面宿傩不会改变。   只有傻瓜觉得他会一点点教出一个温良和善的弟弟。   夕阳渐垂,在弥生的小屋房顶镀上金边,阳光好像到达定点即将溢出,家门口的小院第一株紫藤花已经羞怯怯地探头。   两面宿傩的好心情持续到他推开门。   他决定杀掉一些人。   =   弥生早晨照常去上门看病前的医药箱是两面宿傩准备的,他有丢三落四的习惯,反倒是两面宿傩平时看着懒懒散散,但其实是个非常严谨的小孩。   弥生:“我得晚饭才能回来,今天中午你自己解决哦。”   两面宿傩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点头。   弥生无奈,弥生叹气。   “宿傩……”他拉长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在抱怨,但不带责怪的埋怨听起来更像一种黏黏糊糊的呓语。   两面宿傩:“干什么,非要我送吗?”   弥生眉眼弯弯,“兄长好可怜哦,出门都没有弟弟送……”   两面宿傩:……   他还是乖乖走上前抱了下弥生。   两面宿傩:“一路顺风。”   语气有点僵硬。   好耶。   教育初有成效!   弥生高高兴兴揉揉弟弟的头,背上药箱——药箱被改造成双肩膀的形式,那是因为自己娇贵的肩膀背单肩包会压出痕迹,两面宿傩嘴上嘲笑弥生太弱小,但手脚很利索地改造了药箱。   弥生认为两面宿傩是个好孩子。   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出第二个这么想的人。   没关系。   我的弟弟就是好孩子。   这是一条种满了柳树的路,柳叶是新冒出来的,新鲜到弥生幻想它们长出时会发出“啵”的一声。他点起脚尖,伸手摘了一片形状漂亮的柳叶。   带回家做书签吧。   纤细的指尖,指甲被很好的修理,手踝的线条很漂亮,弥生像有一副白瓷做的骨头。   弥生过于平静的村庄生活让他忘记了一件事。   这里是战国。   是平头百姓的命最不值钱的时代之一。   对于他这样的阶级,美貌是一种“罪”。   这样的道理,到印着家徽的马车在他面前停下他才明白。   两面宿傩见过很多自诩贵族的人,他们附庸风雅,房间的墙壁上总是挂着价格不菲的画作,他见过一副美人像——柔软的皮肤,迷离的目光,绣满色彩鲜艳花朵的和服散乱,混乱交叠暧昧,美人欲盖弥彰地将手放在身前,头脆弱地靠在一边。   那种垂首的弧度几乎悲伤。   两面宿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用悲伤来形容这一切。   大概从一开始他就看不上那幅美人图。   他攥紧了弥生的手,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弥生仰躺着,呼吸无序又沉重。   有的人就像美人图,美丽又没用,任何怀有心思的人都可以在画面上抚摸。   两面宿傩决定再次杀人。   此外,如果弥生这次能好好活下来。   ……   他想把这位“兄长”,豢养在身边。   不再当作食物。   或许是当一幅美丽到悲伤的画作。 第6章 怪物的(5)粒花种   马车在面前停下时,弥生后知后觉退到一旁,他蹲下,低下头,从马车上走下一位头发白了一半的男人。   弥生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垂首时会展现柔和的弧度,低垂的动作使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故意做大一个尺码留有长高空间的衣服披露弥生的锁骨。   弥生:……干什么。   男人摸了摸下巴。   “带走。”   弥生猛地抬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迎面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这是合理的,战国之中,像他这样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平民,贵族想要带回家根本不需要做第二秒的思考——   弥生:“等等……放开我!”   家仆们置若未闻。   弥生是一个连兔子都抓不住的家伙,他此前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孱弱的身体。   手腕被捏出红痕,身体被拖拽到摔倒。   完蛋了。   完蛋了!   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啊!   宿傩……宿傩还在家……   现在被抓走,宿傩和缘一哥想救自己都没地方找人……   “放开我!”弥生张嘴对着家仆的手指咬下去,瞬间鲜血涌出,他被呛的咳嗽,紧接而来的是一个力度极重的巴掌。   ……好疼。   肺部开始灼烧,耳畔嗡鸣。   要被抓走了……吗?   弥生很委屈,但也毫无办法,他的耳畔嗡鸣和家仆的声音齐响,弥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尖叫。   被拽的生疼的手臂忽然被松开,弥生咳嗽着抬头。   ……脑袋……   ……脑袋?!   身侧滚落了家仆几人的脑袋,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摆,弥生哪见过这场面,当即脑袋一阵一阵发麻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面前是一个披着白色长发的男人,眼眸猩红,十指的指甲幻化出人类不可能有的长度。   ……妖怪。   落在贵族手里和落在妖怪手里哪个会更好一点。   一定要这么选吗!   弥生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勇气——跑,得快跑——拜托了肾上腺素这把高端局!   杀生丸:……   眼看着面前的人一个翻滚跌进山丛,然后装上了石头彻底昏迷,杀生丸沉默。   杀生丸:?   似乎没告诉他自己是和继国缘一约定好的盟友。   顺路看到所以才会出手,这是约定的一部分。   喂……   不会死了吧?   杀生丸缓步上前,拨开弥生的头发,贵族早在杀生丸出现杀人的瞬间就驾车逃跑,杀生丸无意再追。   好像还没死。   鲜血遮蔽了面容,杀生丸用手指轻轻占了一点。   ……好香。   真是了不得的体质,杀生丸不屑于使用吃人等等方法来提升实力,但眼前这个家伙……真应该庆幸遇上的是自己,换作别的妖怪,这小子早就死无全尸了。   出于和继国缘一的约定,杀生丸抱起弥生——这是继国缘一说的要保护的朋友。   送他回家吧。   夕阳高照,两面宿傩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呼吸微弱的弥生和面无表情的大妖。   弥生不知道,他长期来对小怪物的感化教育全部付之东流。   今夜,有一位贵族漂亮的房子铺满鲜血。   =   “醒了?”   弥生慢半拍地眨眨眼。   ……白发,妖纹。   妖怪!   弥生惊恐:“宿傩——”   好疼!   身体一动就全身痛!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别怕。”他的手心盖住弥生的眼睛,弥生茫然眨眼,长长的睫毛在两面宿傩手心扫来扫去,带来幅度很轻的瘙痒。   “别怕,兄长。”两面宿傩耐着性子安慰一遍,“这是和缘一合作的犬妖,是他救了你一命呢。”   弥生:……   错觉吗,总感觉自家弟弟后面半句话阴阳怪气的。   杀生丸沉默,杀生丸起身,“我会缘一先生的合作不包括后续的照顾,告辞。”   两面宿傩没有出声,倒是弥生缓过神来。   “请稍等一下!”弥生扶着两面宿傩的手臂,费劲地坐起身,苍白的面容带着一种病态的绮丽,他很不好意思:“真的很感谢您,我先前没有弄清情况,如果……”   杀生丸:“不用。”   他态度还是冷冷的,“人类的东西,我都不需要,不用道谢。”   弥生呆呆地看过来,杀生丸皱眉。   从某种程度上,真像那个女人。那个把父亲大人迷的昏头的人类女人,在数日前甚至被诊出怀孕,一个人类却有了妖怪的孩子。   那个女人的神色。   很像。   “……你们是兄弟。”杀生丸喃喃,感到一种荒谬的好笑。   一个脆弱到没有任何自保手段的,血肉对怪物有格外吸引力的人类,和一个……怪物。   杀生丸:“你不怕他吃了你?”   弥生:……?   吃,什么吃……?   “宿傩……不吃人的。”他有点懵,下意识把两面宿傩护在身后,使当下的情景更加好笑。   杀生丸:……   蠢货,自己就多余问那一句。   杀生丸:“杀生丸。”   弥生半晌反应过来这是面前这位大妖的名字。   “我是弥生,很感谢您……”   “在我和缘一先生约定时限内,我会保护你,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微妙地看了一眼两面宿傩,下一秒不见了踪影。   弥生:“……他们的什么约定啊。”   嘶……好疼!   “再睡一会吧,兄长。”两面宿傩垂下眸子,不容置疑地把弥生压回被褥,“缘一在寻找鬼和鬼杀队,那条狗能帮忙。”   弥生低低咳嗽起来,对两面宿傩管杀生丸叫狗的行为感到无奈。   他也不是很了解为什么一觉醒来两面宿傩忽然变得很乐意叫自己兄长,明明之前还有点别扭。   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   这家伙要把兄长这个词语喊的那么微妙。   好像真的要吃掉自己一样。   弥生:“……不要那么没礼貌地称呼人家,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   弥生抬手,碰了碰两面宿傩不明显的黑眼圈。   两面宿傩又盖住弥生的眼睛。   “早上了。”他声音很轻,“等兄长再睡醒就有鱼片粥喝。”   弥生:“昨晚你去干嘛了……咳咳……怎么有黑眼圈?”   两面宿傩笑起来。   “因为兄长受伤,我睡不着。”   假的。   我只是去杀人了。   顺便吃了顿“晚饭”。   有反转术式的身体不会留下黑眼圈,这只是一个小伎俩,让弥生觉得心疼。   果不其然,弥生轻轻抓住了两面宿傩的手腕。   “……抱歉。”   两面宿傩神色不动:“为什么抱歉。”   弥生的黑发杂乱地披在地面,过低的领口展露他玉一样的肌肤,弥生的嘴唇没什么血色,两面宿傩想起昨晚去的庭院,那里已经铺满鲜血。   即便如此,弥生现在苍白的状态也格外碍眼。   弥生轻轻摩挲两面宿傩的踝骨,他确实很愧疚,是自己没有搞清楚现代社会和战国的区别,“抱歉……让你担心,差点就没回家,我……”   身体被拥抱,大概是考虑到他身上还有伤,两面宿傩比平时更克制。弥生的眼睛仍被捂着,他莫名从这份并不用力的拥抱里体会到一种窒息和恐惧。   应该拿那些人做一些口脂,这样弥生的嘴就不那么白。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想,把弥生笼罩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弥生在可怜巴巴地道歉呢。   他怎么会知道那些对他起了贪欲的坏家伙已经在地府报道,更不知道——正抱着他的好弟弟,肚子里还有没消化干净的残肢。   肩膀处,两面宿傩微微颤抖。   ……在哭吗?   弥生手忙脚乱地回抱自家弟弟,刚才那点微妙的警惕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对不起,宿傩——别哭,不会有下次了,兄长不会再随便出门了……”   然而两面宿傩在笑。   鼻间环绕着弥生的气息,两面宿傩张嘴含住了弥生的耳朵,兄长的身体立刻在身下颤抖,弥生的侧脸与两面宿傩相贴,细小的绒毛像一只水蜜桃。   弥生无助地攥紧两面宿傩的衣服,耳朵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他几乎颤抖起来,“宿傩,不要……好痒……宿傩……”   好可怜。   好可怜啊,我的兄长。   只能无能地抓紧我的衣服乞求我心软——可是我怎么会心软呢?   两面宿傩的舌头摩挲弥生的耳廓,感受到身下更剧烈的抖动,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压着弥生让他动弹不得。   “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热气直直地冲进弥生的耳道,弥生哆嗦着想要转头,却完全被两面宿傩控制,自家弟弟的手很有力气,一层薄薄的茧紧紧贴在弥生侧脸。   弥生的声音带上一点哭腔,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咳嗽。   “不会离开的,宿傩……对不起……宿傩……好痒……”   两面宿傩笑了。   不要食言哦,兄长。   两面宿傩起身,弥生泪眼婆娑地恢复视觉,愤愤打了一下自家弟弟。   好坏。   两面宿傩好坏。   ……但是。   弥生对两面宿傩藏在皮囊之下的恐怖一无所知,他伸手抓住两面宿傩的手。   我的弟弟是个好孩子。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想。   两面宿傩回握,“睡吧,兄长。”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从你擅自捡回一个不知道感恩的怪物开始,从你握着怪物的手把花种种下的那一天,你怎么会还有脱离怪物的奢望。   两面宿傩闭上眼。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这是你自己招惹来的孽障。 第7章 怪物的(6)粒花种   “废物。”   大殿中的武士汗流浃背地下跪。   “堂堂世家贵族,一夜之间被人屠了满门,你现在告诉我什么也查不出来?”   武士把头压的低低的。   “天皇陛下,并非属下无能,实在是案发现场十分血腥……也并不像人类所为。”   大殿中气氛一度沉默。   “阴阳师,还有咒术师呢?”   “属下已经让他们预备,等您令下立刻出发探查。”   天皇摸着下巴,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去查。”   “是!”   =   最近两面宿傩有些腿疼起来,长个子太快就是这点不好,身体总是伴随抽芽带来断断续续的生长痛。   “好点了吗?”弥生给自家弟弟揉着小腿,“是不是最近去山林打猎太累了?”   “没有。”   弥生的手修长,压在肌肉上并不显得有力气,两面宿傩很清楚两人的力气差距,这点宛如挑逗的按摩在他的肌肉效果上聊胜于无。   弥生叹气,上次受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但他却不怎么敢再出门问诊了,弥生不是为了看病心怀慈悲的圣人,上次的贵族被杀生丸吓跑,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在路上出现。   弥生不敢赌。   这个时代物资匮乏,两面宿傩缺钙,弥生就磨碎了一些鸡蛋壳给两面宿傩做补剂,偏这个小没良心的还不乐意吃,弥生知道以两面宿傩长个的速度,那点鸡蛋壳是杯水车薪,那也总好过没有啊。   ……知不知道鸡蛋有多贵啊,坏宿傩。   手下的小腿消失,弥生后知后觉抬头,天旋地转地被两面宿傩掀翻在床上。   两面宿傩:“我看看伤。”   弥生整个人红起来。   “不许看了——你昨天不是看过了!喂!”   衣服被扒开,两面宿傩的手压在小腹,粗粝的指尖让弥生肚子一抖。   “好多了。”两面宿傩伸手挠了挠弥生的痒痒肉,身下的青年立刻笑着蜷缩起来,被两面宿傩一把摁住不许他蹭到伤口。   “宿傩!”弥生拽着人坐起来,衣服乱七八糟,头发也炸了毛。   两面宿傩装乖,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弥生的右脸。   有颗痣。   他戳了戳,弥生的脸颊凹陷又弹起。   弥生:“不跟你闹了,缘一哥那边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   上次继国缘一去隔壁村子除妖,作乱的是一只假冒西国犬妖名号的小妖,继国缘一出手祓除,刚好被前来的真正西国犬妖杀生丸看到。   杀生丸要求与继国缘一对战,没能战胜,于是对这个强大的人类剑士起了兴趣。   杀生丸是妖,生存时间与见识都比普通人类更广,他与继国缘一达成约定,一定程度内保护继国缘一的亲人朋友,并帮助继国缘一寻找关于鬼和鬼杀队的消息,继国缘一则当他的陪练。   “那条狗倒是找了些新消息。”两面宿傩支着脑袋,院子里紫藤花已经盛放,馥郁的香气顺着窗户飘进来,却一点压不住弥生的味道。   一听两面宿傩这么说话弥生就来气。   “什么那条狗,那是杀生丸——而且,人家杀生丸都叫缘一先生,就你没大没小!”   脑袋被打了一下,两面宿傩“啧”一声。   “啧什么啧。”弥生更生气,伸脚去踹没大没小的坏弟弟,被抓住了脚。   很快,屋内想起弥生恼羞成怒的声音,两面宿傩被踢出家门。   两面宿傩:……   不就啃了一下脚吗,好小气。   弥生觉得两面宿傩才是狗,嘴馋的大坏狗。   怎么抱着什么都要咬一咬,这个坏毛病从刚被捡来就有,现在好像越演越烈似的。   不会是多动症吧。   现代人弥生努力搜刮记忆,没能会想起多动症的具体表现。   ……算了,等他回家再收拾他。   两面宿傩今天要去继国缘一那里训练,因为乱七八糟的事,他已经几天没去过,其实这不仅是因为两面宿傩现在对弥生非常敏感不愿意离开。   更在于,继国缘一开了通透。   太作弊了。   他一夜杀了那么多人,两面宿傩不敢直接去见继国缘一。   等血腥气散干净,等……人肉都消化掉。   “来了。”继国缘一站在院子中间,手上拿了一把造型独特的刀具。   继国缘一看过来,继国缘一皱眉。   “受伤了?”   没看出吗。   两面宿傩面上神色不变,“我去打人了。”   继国缘一脸色变了,“你去找了那个贵族?”   “急什么?”两面宿傩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又没杀了他。”   继国缘一沉默。   没杀了他……吗?   两面宿傩:“他的房子防守太严了,我不做冒险的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继国缘一的通透看不到两面宿傩咒力的流动,凭两面宿傩现在的本事,不用上咒力想杀一位大贵族似乎是有些困难。   但继国缘一仍察觉到不对,那种微妙的奇怪环绕在他心上。   刀架在两面宿傩脖子上。   继国缘一:“你应该知道,弥生觉得你是个普通的好孩子。”   两面宿傩冷笑。   继国缘一:“……别让你兄长失望。”   今晚的训练不了了之,不仅因为两人闹了不愉快,也因为继国缘一拿到的这把刀。   日轮刀。   杀生丸帮他联系到了鬼杀队,一天前,继国缘一和鬼杀队会晤洽谈,对方极力邀请自己加入,继国缘一却犹豫了。   诗是普通人。   他本来也该是普通的丈夫。   鬼杀队没有强求,送继国缘一一把备用的日轮刀,只说希望继国缘一能再考虑考虑。   继国缘一对着月光仔细看刀。   “锻造的材料特殊。”他下了结论,“日轮刀还是借助太阳的力量,果然鬼的天敌只有太阳。”他顿了顿,“……紫藤花也有用。”   两面宿傩:“哈?”   继国缘一:“紫藤花对于鬼而言是毒药,一般的鬼不会靠近他们。”   ……没想到弥生种的那些东西真的会派上用场。   两面宿傩:“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继国缘一:“鬼舞辻无惨。”   说出这个名字后,继国缘一再度沉默。   两面宿傩看过来,半晌意识到,这意味着针对鬼这种来历不明的种族,作为始祖的鬼舞辻无惨却没有更多情报来源了。   这是最难办的情况。   如果敌人强大,大可拼命训练匹敌,敌人用诡计也可见招拆招破解。   但如果敌人强大而善于躲藏,连战斗的机会都难有。   继国缘一收刀入鞘。   “今天到此为止,训练……先暂停。”   两面宿傩面色不变,心里知道自己在继国缘一这里留下了端倪,更何况力量体系的不兼容让两面宿傩很那在继国缘一这里学到太多东西。   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两面宿傩推开家门。   靠窗的榻榻米上,弥生点着一盏灯,灯烧的很暗,而人已经支着脑袋睡着,他面前放着还没整理完的药材,毯子随意盖在腿上。   弥生最近写了一些和歌编录成册,对着那本无聊的册子,他开始教两面宿傩读书。两面宿傩明白,弥生真的有在努力做一个好兄长。   关于文化的东西都很贵,鸡蛋也很贵,两面宿傩对一个村中青年为何懂和歌不感兴趣,但他清楚一点——   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很贵,弥生不需要接外村的出诊。   两面宿傩走上前,再次戳了戳弥生右脸的小痣,面前的人迷迷瞪瞪醒来。   “……宿傩。”   两面宿傩沉默,笑起来。   “兄长。”   弥生被两面宿傩抱进怀里,塞进被子,尚未清扫的困意让弥生嘀嘀咕咕地不满,嘴里大概念叨一些“没礼貌”“坏弟弟”的陈词滥调。   “我不需要念书。”两面宿傩凑在弥生身边,熄灭了灯烛。   弥生呆了呆。   “……可是读书很有用。”   两面宿傩:“我不需要会这些,也用不上这些。”   黑暗对于弥生是很妨碍动作的,但对于两面宿傩却不是,他在黑暗中照常行动,弥生的睫毛震动都能看清。   弥生转过身,摩挲着抓住两面宿傩的手,另外三只手很快盖上来,层层叠叠捂住了弥生的手,弥生有些恍惚,发现自家弟弟长得真的很快。   手已经要和自己的手一样大了。   这几天他的身体不太好,上次未遂的绑架对这具孱弱的身体是一种打击。   弥生在想一个问题,他真的可以等到宿傩长得比自己更高,手比自己更大的一天吗。   “……宿傩。”   两面宿傩没吭声,他像饿狼一样盯着弥生颤动的睫毛。   “我想,等你长大以后,可以照顾好自己。”   可以从这些和歌里学会认字,学会厉害的体术,很有力气,能抵抗针对你的恶意,但是不要伤害别人。   可以面对没有亲人的未来,学会告别。   这都是我想教给你的。   可是兄长。   两面宿傩很容易能从弥生未尽的话语里读出很多东西   可是兄长。   两面宿傩本来就是个怪物。   你不应该奢望教会我一些奇怪的事,不是吗?   我永远也不会学会告别。   那个差点抓走弥生的大贵族家中养了一只很漂亮的黄鹂鸟,羽毛顺滑,泛着健康的光泽,大贵族很喜欢这只鸟,为它准备各式各样的漂亮笼子,其中有一顶用翡翠装饰,那一顶翡翠笼,乍一看有点像弥生的眼睛。   这样的笼子,兄长也会有的。   两面宿傩握紧了弥生的手,把头凑到弥生的怀里,“我知道了,兄长。”   弥生有点惊讶今晚这小子的好说话。   “晚安。”   弥生呆了几秒:“……晚安,宿傩。”他低头亲吻两面宿傩的额头,“做个好梦。”   瞳孔微微睁大,两面宿傩下意识蹭了蹭弥生的下唇。   ……   很软。   两面宿傩舔了舔嘴唇。   还想要。   但不能急。   ……以后,会有更多机会。 第8章 怪物的(7)粒花种   昨夜雨下不停,对于这个初来驾到的夏季,雨水是给农作物的第一份礼物,对于弥生却不是好事。   他蜷缩在两面宿傩怀里,意识有些昏沉,天气变化让弥生本就脆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一夜过去他隐隐有低烧的架势。   ……鼻子,不通。   很难受。   两面宿傩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手里的和歌集,对于韵律和咬文嚼字不甚感兴趣,似乎他做这项举动也只是为了哄一哄怀里虚弱的可怜鬼。   弥生蹭了蹭两面宿傩的胸膛,耳廓边是坏弟弟胸腔的震动和沉稳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可以带来足够的鲜血和活力,两面宿傩的身体比他的温暖太多了。   ……其实,如果自己没能捡到这小子的话,死的说不准是自己。   弥生眯着眼,昏昏沉沉,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蜷缩的弧度更大,想把自己团在一起,被两面宿傩粗暴地扯开拍着后背。   以自己的身体,没有两面宿傩这段时间的温暖,大概很快就受不了了吧。   两面宿傩:“你在想什么?”   弥生一惊。   怎么刚开始胡思乱想就被抓包。   两面宿傩没有计较弥生那点看表情就一目了然的小心思,他张嘴作势要咬人,被弥生捏住鼻子。   很没力气的手。   因为低烧所以有点温度,不像平时一样冷的像瓷器,指腹很软,捏在两侧鼻翼,反而让两面宿傩觉得自己要伸手帮忙,否则弥生的手大概很快就会因为没力气捏不住自己的鼻子。   “……宿傩。”弥生的声音哑着,听起来很委屈。   两面宿傩:“做什么?”   ……做什么……不知道……   但是人生病的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觉得难过又伤心,弥生松开手,被两面宿傩抓住塞进怀里。   两面宿傩:“没力气就少说话。”   ……好凶。   好凶啊,宿傩。   弥生眨眨眼,委屈地把自己团在两面宿傩怀里,嘴里嘀嘀咕咕不满意的话,又迷迷瞪瞪睡着。   弥生严重打乱了两面宿傩的计划。   他原本已经联系到了黑市,预备做一些祓除咒灵或者杀人越货的工作,因为家里这个比白瓷花瓶还脆弱的家伙,他的计划全部搁置了。   雨下了一晚已经停歇,房檐滴滴嗒嗒地奏乐,房子里有些湿冷。   ……算了。   晚一点执行计划又怎么样呢。   =   “还是没有?”五条木晃了晃手里的扇子,“一个不在家族之内的诅咒师,想要获得一些生存筹码,无非是依靠黑市接单,这样简单的事——你告诉我没有一个诅咒师的咒力残秽能和那个凶手对应?”   家仆慌忙跪下:“家主大人,属下已经对黑市中所以接过单的诅咒师做了调查,确实没有任何发现。”   五条木皱眉:“你确定?”   家仆:“如果说还有遗漏,只剩下这一月内新加入黑市的诅咒师尚未排查,但您说过不必理会……”   五条木把扇子扔出去,砸到家仆头上,鲜血立刻从家仆头顶冒出,但他仍跪着不敢有所动作。   “动什么气啊,我的好弟弟。”   另一道调笑的声音从背后的门帘响起,推门出来一个白发蓝眼的咒术师。   “家主大人安!”家仆把头低的更深,几乎要发抖了。   这位家主大人觉醒了六眼,如今咒术师里只有禅院家现任觉醒十种影法术的家主才能比拟,更何况五条家主性情不定,人人侍奉其都要提一口气在心里。   五条家主:“近一个月的为什么不查?”   五条木冷笑:“五条粟,你是蠢货吗?灭了井上一门的家伙咒力如此浓郁,你是觉得一个月内才能接单行事的诅咒师有这个能力?”   五条粟:“这谁说的好呢……”   一道掌风逼近,被五条家主轻松躲过。   “劝你还是少生气。”五条粟慢悠悠道,“生气,你也越不过我——毕竟我是五条家最强,稳坐家主之位嘛。”   “你!”   五条家主不再纠缠,抽身离开。   “我要去现场勘查,这段时间麻烦我的好弟弟把家里照顾好了。”   五条木:“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所以然,别等你回来了要把家主让给我坐就好!”   五条家主不再回话,瞬时消失。   五条木看过去,家仆的血已经流了一地,五条木头晕目眩,莫名咽了咽口水。   “滚!全都是废物!”   不顾连滚带爬跑走的家仆,五条木起身,忽然冷笑。   好啊,五条现任的家主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   一入夏,天气以奔跑的速度热起来,但弥生还在感冒,他想吃冰桃子的愿望被两面宿傩严词拒绝。   所谓冰桃子,就是早上把桃子扔进河里,等太阳热起来前捞回来,对于感受过真正冰镇效果的弥生这当然算不上“冰”,但他还是没能吃到。   两面宿傩把桃核扔在一旁,转头。   “还在生气?”   弥生:“哪敢。”   他闷闷转过身,“你现在是宿傩大人,掌管家里的生杀大权,哪里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两面宿傩轻笑。   “等你病好了给你吃真正的冰桃子。”   弥生不信,这个年代哪有什么真正的冰桃子。   两面宿傩不再解释,他起身跳下榻榻米,“我要出门打猎。”   这下轮到弥生皱眉:“怎么又要出门,你这几天出门太频繁了吧?”   两面宿傩:“夏天食物不耐储存,我多出出门怎么了。”   弥生:“……别去山林深处——宿傩!”   他又被两面宿傩摁在身下了,两面宿傩四只眼紧紧锁住了弥生,一种小动物对危险直觉的敏感爬上弥生心头。   两面宿傩开口:“我去打猎的时候,你不许出门。”   ……错觉吗?   为什么觉得后背发凉。   弥生气势不足:“你说不出门我就不出门了呀。”   两面宿傩:“兄长,你想被关起来吗?”   弥生莫名毛骨悚然。   “……你会关我吗?”   回答他的沉默,让弥生不安的沉默。   夏日空气逐渐闷热起来,弥生的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他再次意识到这个被他捡回家的小孩长得很快,快到此刻他甚至有了即将被两面宿傩彻底掌控的幻觉。   ……是幻觉,对吗?   压在身上的力度放松,两面宿傩坐起来,“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体比贵族吃桃酥还脆。”说着,两面宿傩看向弥生被他抓出红痕的手腕,眸色一暗。   有白瓷一样骨骼的兄长,是比白瓷更需要呵护的易碎品。   弥生:“……你太夸张了,宿傩。”他一把把人抱进怀里,“家里快要没盐了,如果我不出诊就没钱买盐,到时候谁给你准备好吃的炖肉啊。”   两面宿傩缺乏安全感,这是弥生的判断。   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会采取极端的手段获取安全感,我的弟弟只是缺安全感。   对危险的敏锐被弥生搓扁揉圆压回心底。   我要相信自己的弟弟。   两面宿傩捏了捏弥生的脸,被弥生把手打开。   两面宿傩:“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这下轮到弥生急了:“你想什么办法,你是不是觉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模样真的能被众人接受。   弥生咽回剩下半句话,伸手捧住两面宿傩的脸,认真看向他的四只眼睛。   “小孩不要担心家里的生计,你是不相信兄长吗?”   两面宿傩能看清弥生脸上每一根绒毛,弥生刚吃了杏子,果香从他温热的气息里钻进鼻腔,混杂着弥生皮肉的清香。   两面宿傩咽了咽口水。   “你觉得我是小孩吗?”   弥生:“长得再快也是个还要吃鸡蛋壳的小孩。”   是吗。   如果这样想更能拴住你的话,这种说法不是不能接受的。   但此刻需要退一步了。   两面宿傩:“至少等病好了再接诊,好吗?”   弥生眉眼弯弯,脸侧汇出两个酒窝,自觉自己安抚了自家小怪物。   “宿傩好乖。”   两面宿傩忍不住嗤笑,磨了磨牙齿。   “是。”他把头埋进弥生怀里,“我很乖。” 第9章 怪物的(8)粒花种   半夜又在下雨,夏天本来就是一个雨水很多的季节,好在弥生赶在雨降落前养好了感冒。   “……宿傩,是有人在敲门吗?”   弥生费劲睁开眼睛,伸手抓了抓,没抓到身边的人,但很快,他的手被两面宿傩握住。   “是有人在敲门。”   得到了肯定,弥生撑着坐起身。   敲门声再次响起。   弥生:“……大半夜的……”   两面宿傩:“是缘一。”   关于感官的敏锐,弥生从来不怀疑两面宿傩,他把头靠在两面宿傩肩头,困意席卷大脑,“你去开门。”   两面宿傩:……   抓着我的手,靠着我的肩膀,要我去开门。   无所谓。   两面宿傩一把抱起弥生,彻底吓跑了弥生的瞌睡。   “宿傩!”   “我要开门了。”   弥生红了脸。   “……你把我放下再开门。”   ……好吧。   两面宿傩微妙地看了弥生一眼。   脸皮很薄,胆子很大。   木门推开时发出嘎吱的响声,雨水在院子里堆成一片小水洼,月亮的倒影被淋淋沥沥的雨滴打成不断颤抖的模样。   在浸满了夏日泥土气息的雨幕下,血腥味对两面宿傩依然很明显。   他没有提醒弥生,只是把鼻子往弥生颈窝处塞,很大一只四手弟弟往人身上靠,弥生微微被压的轻微踉跄。   ……等会再和这个坏蛋算账。   “怎么了?”   继国缘一脸色不太好看,但在夜色下弥生也看不清。   继国缘一:“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弥生:“什么?”   继国缘一:“……能不能……救助一下这个人,费用我会承担的。”   血色晕染到弥生脚下。   “……!”   身体下意识向后,弥生直直撞进了两面宿傩怀里,身后从鼓鼓的肌肉下冒出的热气瞬间包裹弥生整个身体,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两面宿傩,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他怎么了?”   继国缘一:“……我不确定,他或许是……总之,他可能见过那个鬼之始祖。”   弥生:“鬼舞辻无惨?”   继国缘一点头,隐晦地和两面宿傩交换眼神。   这是五条家的家主。   哪怕是鬼舞辻无惨也不应该能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悲惨样子,除非其中还有其他力量运作。继国缘一接到鬼杀队报信赶到现场时,五条粟已经倒在血泊中。   继国缘一终于见到了鬼舞辻无惨。   ……只差一点。   离杀死鬼舞辻无惨只差一点。   他跑得太快了。   继国缘一:“这或许是抓到鬼舞辻无惨的机会……但是阿诗……”   妻子在怀孕,他不能把五条粟带回家。单这人身上伤口的可怖就有可能惊吓到孕妇。   最好的去处是把这家伙暂时放在弥生这边,弥生懂一些医术,两面宿傩则是咒术师,论对五条粟的处置,两面宿傩应该会比他们这些外行人得心应手。   弥生忍住反胃,“你不用再说了,缘一哥。”夏日的雨幕不断砸在房顶,弥生感到一种危险的预兆,却不明白这种预兆从何而来。   “我会帮忙的。”   两面宿傩眼睫微抬,嘴角下滑。   “先把他抬进屋子吧。”   夏日的雨夜带有一种隐蔽的寒冷,月亮倒影仍旧被打碎又重组。   =   第二日。   弥生头昏脑胀地醒来,身体有些说不出的疲惫,昨晚被两面宿傩颠三倒四地欺负,弥生真的很想把这狗弟弟扔出门外。   大概是允许伤员进门的行为冒犯了两面宿傩,弥生刚对五条粟做完包扎就被两面宿傩抓进怀里。   右脸上的痣,、耳朵、喉结、锁骨、小腹,还有……   弥生整个人红掉,看着自己大腿内侧乱七八糟的牙印无能捶地。   太暧昧了!好像被xx了一样!   两面宿傩咬人的习惯真的改不掉吗!   弥生大怒,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对两面宿傩的教育出了问题,他太过纵容这个孩子——他对两面宿傩的心软,他对两面宿傩那份不安全感的容忍,还有两面宿傩对性教育的缺失。   不能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要被吃掉了。   两面宿傩真的会吃人吗?   木门嘎吱一响,弥生像兔子一样弹了一下,乱七八糟地把被子裹在身上。   弥生恼羞成怒:“……你还有脸进门!”   两面宿傩充耳不闻,递过来一个被布包裹的小球。   弥生满怀警惕地接过来,被冰凉凉的手感一激,他打开包裹的布料,里面是一只桃子。   ……冰桃子。   两面宿傩的热气忽然喷在脸上,两面宿傩的头皮被汗水浸湿,他的发梢落在弥生额头,弥生呆呆地抬头。   弥生的手心一片冰凉,对上两面宿傩充斥随性的笑脸。   “你要的冰桃子,我没有食言。”   所以。   不许生气。   门外蝉鸣,屋檐风铃。   弥生咬下桃子。   ……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就这么原谅了两面宿傩。   被遗忘的五条粟:……   世界孤立我。   终于被想起的五条粟:“疼疼疼疼疼——”   弥生的动作慢半拍,两面宿傩叼了根狗尾巴草,一把抢过药粉。   五条粟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你在谋杀我吗!”   两面宿傩:“矫情。”   弥生:(怒)   “都说了他是伤员!宿傩你到底听不听话!”   两面宿傩:“啧。”   五条粟:“你这个混蛋怪物就是要谋杀我吧!”   弥生再次皱眉,他收回原本要安慰伤员的话,“宿傩不是怪物。”   五条粟:……   老天爷啊,这人怎么能对着四只手四只眼身上的杀别人全家的畸形诅咒师说出——他不是怪物。   真是猪油蒙了心,你眼睛没救了吧!   但寄人篱下有寄人篱下的活法,五条粟咽下一切腹诽,露出一个虚弱又阳光的笑容,几颗白牙在阳光下闪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伤口有些疼——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有病吧你药粉不能少倒点吗!”   两面宿傩:“好好说话,别装可怜。”   五条粟:???   五条粟:“装可怜?我现在不可怜吗!”   两面宿傩:“……啧。”   没完没了,杀了最好。   “好了好了……”弥生一手摁住两面宿傩,一手点在五条粟头顶,“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两面宿傩冷笑,五条粟面色不改,内心警惕拉满。   两面宿傩的咒力与被杀了全家的可怜贵族家中的咒力残秽一般无二,他完全可以肯定面前的人就是他在寻找的凶手,可是如今情况不妙。   他早知道凭借六眼一路顺遂得到的家主之位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出于对自身实力的信任,五条粟没有过多防备。   被阴了。   而且是被及其了解自己的人暗算,对方和吃人的鬼合作……还真不知道说他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是疯癫啊。   五条粟和两面宿傩交换眼神。   “……不是我不和他好好相处,兄长。”两面宿傩懒散开口,“家里就这么大,我不愿意有人打扰我们的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他的尾音脱的长长的,大有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意味。   弥生起身准备换一盆清水,眼前因为猛然起立有些发黑,他顺势靠在两面宿傩身上,伸手抓了一把早上刚被他亲手打理好的短发。   扎手。   像小土狗的狗毛。   “适可而止。”弥生不轻不重地敲打。   弥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这人对自家弟弟的敌意,人的胳膊肘当然是歪的,就算五条粟是找到鬼舞辻无惨的重要线索,也不能欺负自己的弟弟。   “我去换水,你不许欺负伤员。”   “……是。”两面宿傩咧开嘴,五条粟背后一凉。   “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弥生:……   算了。   反正死不了。   屋内鸡飞狗跳,弥生深呼吸,院子里紫藤花长势很好,他摘了许多留作香囊和干花,这样即使天气转冷也不担心没有东西提防鬼的入侵,虽然不确定干花对鬼有没有效益。   四下无人,弥生微微弯腰。   ……好酸。   弥生悄悄红了脸。   昨天被咬的大腿、腰腹……   两面宿傩不知道他今天还要干活吗,就算是不高兴家里收留病患,也不能这样欺负兄长啊。   ……兄长的威严何在。   弥生自欺欺人维护了一下自己莫须有的威严,虎口卡在腰窝处。   阿诗姐月份大了越来越不方便行动,今天要给阿诗姐送一些做好的香囊去,前段时间拿两面宿傩穿不下的衣服改了一件小衣裳,虽然颜色有些灰扑扑,但是结实耐穿……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改了穿穿了改,也不知道阿诗姐生的会是……   “在想什么?”   弥生:“!”   脖颈忽然被热气袭击,弥生来不及反应就被圈进怀里。   ……有点痒。   “……你不是在照顾他吗?”   两面宿傩冷笑,“他需要吗?”   弥生:……   弥生叹气,熟练地去扯两面宿傩禁锢他腰腹的手,“没想什么,阿诗姐月份大了,怀孕好辛苦,我想能帮衬一点……”   两面宿傩点头:“确实辛苦。”   弥生惊讶。   这小子今天这么乖,学会共情了?   两面宿傩自顾自用手丈量弥生腰肢的宽度。   “这么窄的话,应该放不下小孩吧?”   ……什么?!   两面宿傩今天又挨打了。   虽然一点也不疼。   “我现在非常有必要把你的性常识教育提上日程!”弥生无能狂怒,本来挎在腰上的手忽然无处安放。   “首先!首先!男孩子是不可以怀孕的!其次!”弥生整个人像烧红的虾米,和脸上顶着浅浅巴掌印气定神闲的两面宿傩形成鲜明对比。   “其次?”   “其次!不可以和兄长开这种玩笑!”   ……玩笑?   两面宿傩不着痕迹地摩挲指尖。   可是弥生的腰的确很窄,不要说孩子,感觉里面有任何东西都可以隔着皮肤摸到。   两面宿傩产生一种烦躁的欲望,而他暂时不能理解这种欲望的诉求。   “最后!”弥生的睫毛颤动,因为他的愤怒像一只蝴蝶。   “……最后,不许乱摸。”   他气势有点弱下来。   每次都纵容弟弟蹭来蹭去,似乎已经没有立场指责两面宿傩是个坏弟弟。   “……会很痒。”弥生弱弱补充,“……如果是你也会不舒服。”   两面宿傩磨了磨后槽牙。   他也很痒。   一种莫名其妙的很痒。   他找不到地方去解决。   夏日携带热气的风吹过,弥生的长发被勾在两面宿傩脸上。   很痒。   两面宿傩觉得自己比弥生更痒。 第10章 怪物的(9)粒花种   两面宿傩和五条粟立下了束缚,这一切是弥生不知道的,他像一只对危险没什么警觉能力的小动物,仍旧非常乐于修筑巢穴,并给邻里分享他新收获的小物件。   “风铃?”   “紫藤花风铃。”弥生笑起来,轻轻拨动手中的风铃,干花为修饰,似乎能闻见紫藤花香。   诗眼睛亮亮的,“这个做的真精巧。”   弥生不存在的小尾巴有点翘起。   还没被系统绑定来到这里之前,他常年待在医院,能做的除了看书就是摆弄一些小手工,缝衣服的技术也是打发时间时学来的。   那时候自己的亲弟弟新一正是调皮的年龄,很容易踢足球划破衣服。   ……好像是从学着给新一用樱花挡住破洞开始学缝纫的。   那件衣服缝的不好看,但是新一很宝贝的留下了。   ……有点失落。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弥生?”   诗拍了拍弥生,“怎么了?”   弥生回过神:“没事——对了阿诗姐,你最近胃口如何?。”   诗不好多问。   “如果今天状态不好的话,要不先回家吧?”她主动道:“我这边情况还算稳定,不需要你一直陪在身边啦。”   弥生摇摇头,时隔数月再一次决定打开系统面板。   弥生:!!!   系统亮了!   几个月不见,弥生其实已经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东西能恢复正常带他回家的可能,但是此刻,原本一片雪花屏的系统亮了!   什么时候亮的……太久没关注过系统的弥生给不出确定的时间。   “……抱歉阿诗姐!我今天可能真的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了——”   “这倒没什么——诶!别着急,慢点走啊弥生!”   顾不得身后的叮嘱,弥生目不转睛地看向系统上显示的那段文字:   【系统修复中,重启进度:30%】   30%……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系统有了重启的机会,但是这显然是好消息,自己又有希望回到现实,获得健康的身体了!   “咳咳……咳……”   ……太激动了。   因为太激动反而咳嗽起来。   弥生扶着自家小院前的柱子,眼前有些发白,很快他的视野天旋地转,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横抱起来。   “……咳咳……宿傩……咳……咳咳……”   两面宿傩:“啧。”   不就出门一趟,去的还是隔壁继国缘一家,怎么就能弄成这样回来。   动作利落地把人塞进被褥,弥生动手动脚要离开。   “我没——咳咳咳……不要盖,咳咳,被子——”   好热!   谁家大热天莫名其妙盖被子啊,坏宿傩!   两面宿傩不容置疑,直接倒了一碗热茶放在弥生唇边,一旦弥生想开口说话就会被灌水喝。   弥生:咕噜咕噜……   弥生:……怒怒怒!   “宿傩!”   又不高兴了。两面宿傩心里悄悄叹气。   看起来是很好揉捏的性格,被欺负的时候似乎就像棉花,但是小脾气不少,爱动情绪又好哄。   该说是没有弱者的自觉呢,还是……   两面宿傩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词汇。   ……可爱。   我有病吧。   两面宿傩立刻摒除这个想法。   有病才会想到这个词。   “兄长,你对自己身体没有了解吗?”   弥生气结,弥生心虚,弥生嘴硬:“那这么热的天,你就把我塞进被子里……”   宿傩:“所以?因为一点小雨就感冒发烧的人是?”   弥生:“……好了,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嘛。”   弥生捏住两面宿傩一只小指,“……我不生气,你也不要追究。”   ……追究?   两面宿傩冷笑,他从来都没追究过。   “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已经要和我一样高了。”   两面宿傩懒散抬起眼皮,认为弥生这个话题转的十分生硬,但还是相当配合:“我当然会比你更高。”   弥生:“那可不一定,有的小孩小时候长得快,慢慢就不长个了,说不定以后你就这个身高了呢?”   两面宿傩:?   挑衅?   “我一定会比你高很多。”   弥生图穷匕见:“那就要多喝鸡蛋壳粉呀,不吃点有营养的怎么长个?”   两面宿傩:……   就不该和傻瓜论长短。   他转身站起,“不喝那个也会比你高。”   弥生撇嘴。   “我要出门。”   弥生皱眉,但已经对两面宿傩是不是要出门的安排习惯了,“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晚饭在家吃吗?”   两面宿傩沉默几秒。   “不了。”他回头,神色莫名让弥生有点发冷。   “……今晚有人请我吃饭。”   =   五条粟盯着天花板。   ……虎落平阳被犬欺。   弥生端着酸苦的药汤推门进来时,五条粟就是一副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模样。   ……说真的,有点可怜。   五条粟生了一副好皮囊,漂亮的蓝眼睛像宝石一样,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五条粟身上包满绷带,原本顺滑的白色长发被灰色的布条随便绑起来,看起来与矜贵的五条大少爷不太匹配。   搞不明白这家伙和宿傩为什么不对头。   ……算了。   “喝药了。”   药碗被放在身侧,弥生跪坐下来,纤细好看的手腕出现在五条粟视野,额头被抚摸。   很轻的力度。   “你知道你那个弟弟是什么角色吗?”   五条粟犯贱——被迫和两面宿傩签订不能透露其身份的束缚让他很憋屈,但这种微妙的试探他还是可以做的。   弥生抿嘴:“他只是个小孩。”   五条粟:“小孩?”   弥生:“你到底要说什么?”   五条粟:“……”   沉默。   五条粟盯着弥生的眼睛,这双祖母绿的眼睛,总是盛着淡淡的忧愁,像弥生这样的病美人,似乎这是最好的搭配。   多一分显呆板,少一分不够韵。   五条粟:“你很漂亮。”   弥生:“?”   ……是,调戏?   弥生皱眉,自以为凶狠。   “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给你灌药,烫死你!”   五条粟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没威慑力的话。   五条粟:“知道你弟弟今天去干什么了吗?”   弥生动作迟疑。   “……少在我这打听。”   五条粟得寸进尺:“你根本不知道你弟弟在做什么吧?我还需要在你这里打听他的下落吗?恐怕你比我还不了解你的好弟弟——”   啧。   好烦。   五条粟在挑拨自己和宿傩的关系吗。   五条粟对自己的缺德行为没什么概念,他只觉得……   好美。   五条粟看着弥生皱起来的眉毛更加兴奋,这样如玉的美少年是每个贵族都想得到的禁。脔,他简直怀疑弥生为什么可以安稳无恙地长这么大。   五条粟:“不好奇吗?身为兄长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宿傩那个小怪物真的有把你放在心上吗?就像现在,你被我欺负他也不管你。”   弥生生气:“你到底有完没完?”   五条粟:“说不定你弟弟也想欺负你呢?他们这种怪物的心思谁能知道,表面是你的好弟弟,心里说不定都是怎么扒掉你的衣服,到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身体这么白,到时候会整个烧红吗?你怎么知道你的好弟弟想不想把自己放进你的——”   “啪!”   一个巴掌印赫然印在五条粟脸上。   ……啧。   五条粟的舌头顶了顶脸颊。   他又没说错。   像弥生这样的家伙,谁会不好奇他哭着脸颊绯红的样子。   “变态!”   弥生被羞耻淹没。   五条粟沉默,转过头看着被气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的人。   他笑了,“你的脚也很好看。”   弥生:???   “啪!”   又是一巴掌,现在五条粟两个脸对称了。   “……爱喝药不喝药,死变态……死变态!”弥生声音在发抖,他逃似的起身,被五条粟抓住脚踝。   “……松手!”   五条粟:“不给我喂药?我可是伤员。”   弥生:“……混蛋、变态、疯子……滚!”   就会这几个脏字?   弥生抽脚,五条粟的手掌像铁一样焊在自己的脚腕,弥生急了,另一只脚径直去踩五条粟的手,反而被挠了脚心。   弥生:!!!   ……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黑色长发因为弥生弯腰来回的摆动掉在五条粟脸上,五条粟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手。   弥生像兔子一样弹出房间,木门被摔出一声撞击。   五条粟:“……”   ……好香。   那家伙。   好香。   门外的弥生。   他一点也不淡定,虽然他向来脸上藏不住事,不淡定根本就是写在脸上。   脑子有点发懵,脸烫的可以煎鸡蛋,弥生呆呆看着远处夕阳渐沉。   ……宿傩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不知道。   应该是有的吧。   自己是宿傩的兄长,宿傩一直以来虽然有些叛逆,但还算听自己的话。   弥生忍不住回想起五条粟的污言秽语,他不是傻子,听得出五条粟对宿傩和自己关系的暗示,可是宿傩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自己的弟弟只会咬人。   只是爱咬人,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口欲期?应该是这样。   心脏,乱跳。   好热啊,这个天气未免太讨厌了——夏天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干嘛这么热啊,都傍晚了,都怪这个夏天,都怪这个夏天!   ……夏天什么时候过去。   弥生呆呆低头,发丝擦过脸颊。   ……宿傩什么时候回家。   他的兄长被脑子肮脏的大人欺负了,他什么时候回家啊。   好像是有点没用,哪有做哥哥的这么没本事等弟弟给人撑腰的,但这也没办法,弟弟太有本领就会有这种苦恼,弥生悄悄给自己找借口。   屋檐下的紫藤花风铃随风而动。   “怎么在这站着,兄长?”   弥生:“……!”   被熟悉的食指抵住额头,弥生看见两面宿傩挑起一侧眉毛。   “兄长,不要这幅表情。”   两面宿傩的眼神攻击性稍弱,但不显得安全。   “看起来很好欺负。”   看起来,也很想让人欺负。 第11章 怪物的(10)粒花种   五条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今晚和狗睡一窝。   开玩笑的。   五条粟去睡门口了。   “喂,把我当看门狗吗?”   弥生其实没有这么想,他只是想把这变态东西扔远点,让他别对着自己又是发疯又是发。情。但是他当然不会承认,于是虚张声势地回应:“对,你个臭狗。”   五条粟冷笑。   生气了吗?   生气就对了。   弥生自觉出了一口恶气,得意洋洋转身,没有听到五条粟带着笑意的小声回应。   ——“汪。”   天真的弥生不知道有的人当狗也快乐。   “不是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吗?”弥生说着伸手拿手帕给两面宿傩擦了擦额头,“怎么一脑门的汗?”   两面宿傩顺着动作蹭了蹭弥生的手。   “提前解决了。”   弥生:“不是有人请你吃饭吗?”   两面宿傩顿了顿。   “……今天更想吃你做的饭。”   弥生被逗笑,“好呀,把我当厨子了。”   “没有。”   两面宿傩的回应有点敷衍,但手臂始终微妙的环在弥生腰间,“那个家伙很讨厌?”   弥生眨眨眼。   两面宿傩:“那条蠢狗,很讨厌?”   弥生反应过来,两面宿傩在骂今晚睡门口的五条粟。   “……是有点讨厌,但是他很重要。”弥生拉住两面宿傩的手轻轻晃了晃,“别惹事哦。”   两面宿傩:“……”   懒懒挪开视线。   “我不会给他找事的。”丧家之犬,两面宿傩自觉五条粟不值得自己费心。   他今天是去进一步探听消息的。   两面宿傩不是傻子,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杀死一家贵族而全身而退,两面宿傩加入黑市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更好掌握时局,确保自己安全。   五条家在调查他,两面宿傩很清楚这件事。   因此,哪怕他在情报贩子手上接单,他也只是接取中低级的客单,留下最少的咒力残秽。   两面宿傩对大人物们的心思不难推断,越是老牌的咒术师越故步自封,越不能接受存在野生天才诅咒师的存在,他们追溯到近期出道的诅咒师的可能本身就小,在自己对咒力残秽严密的处理下,很难有人查到自己身上。   不巧遇上了六眼。   六眼,咒术届的通透世界,咒力在六眼之下无所遁形。   两面宿傩摩挲之间,把背包里今天让里梅帮他冰的水果拿出来扔进弥生怀里。   新收的追随者好用。两面宿傩在心里给里梅打分。   弥生:“好凉!”   弥生眼睛瞪大了些,“……你从哪弄来的?”   在这个资源缺乏的国家,水果是绝对的奢侈品,前几天的杏子和桃子是两面宿傩进山林摘的,山林深处野兽出没,一般村民不敢随便进入,这才便宜了两面宿傩。   弥生知道宿傩自己有一些手段,所以他坚持好兄长不要过度干涉弟弟生活事业的原则,在两面宿傩第一次带回来冰桃子时没有多问。   可这次不一样。   这些水果,看起来很漂亮。   “……宿傩,哥哥不干涉你的个人事业,但是你好好告诉我,你有没有……唔唔唔!”   脸颊被捏住,两面宿傩捏了又捏。   不省心的弟弟咧嘴笑了,“兄长,你觉得我在做坏事吗?”   弥生立刻摇头。   这绝对不能认,鼓励表扬是教育第一手段,弥生坚决反对疑罪从有的处理方案。   弥生:“我只是担心你被人骗——宿傩!我会生气的!”   两面宿傩手上玩着人的头发,另外两只手不安分地对弥生的腰捏捏摸摸。   “我不会被人骗的,我最近在交朋友。”   两面宿傩谎话张口就来,“他会冰桃子。”   弥生扭来扭去,“别摸了——好痒!宿傩!”   两只手拍在脸上,两面宿傩的脸在弥生掌心压迫下小幅度挤在一起。   好小的力气。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想。   两面宿傩:“你瘦了。”   弥生思考两秒:“没有。”   两面宿傩:“是瘦了,我摸的出来。”   ……好糟糕的台词,五条粟刻意挑衅的污言秽语又浮上心头,弥生忽然有点迟疑。   正常兄弟,会这样量腰围吗?   “……宿傩,你好好说,我是你的谁?”   两面宿傩:?   是五条粟那个蠢货说了什么,两面宿傩迅速索敌。   弥生是自己的什么——是要绑在身边的美人图,是味道很不错的备用食材,是不知好歹自己贴上来的愚蠢小动物——   “兄长。”两面宿傩笃定开口。   “你怎么看待这个关系?”弥生接着确认。   两面宿傩:“啧。”   怎么看待?   弥生是自己的所有物,是绝对不许离开的“哥哥”。   两面宿傩的眼神隐晦打量过弥生的身体,如雪色的皮肤,青色的血管在这层肌肤幕布下若隐若现,心脏的频率在两面宿傩的感知里全然暴露,他甚至能看到弥生血管轻微的跳动。   锁骨,腰窝,脚踝。   是我的。   两面宿傩:“兄长就是兄长。”   他选择了讨巧的答案。   在他搞明白自己对弥生到底抱着什么心思之前,弥生必须比自己更糊涂。   最好是这样。   弥生应该是一个有点糊涂,温柔又满眼都是“乖弟弟”的兄长。   他什么都不许看到。   弥生松了口气,捏了捏两面宿傩的耳垂。   就是小孩啊……就是小孩心思吧。   自己居然因为五条粟的话怀疑自己的弟弟。   “今晚喝鱼汤。”   弥生眉眼弯弯,“我去做饭,你自己待一会。”   两民宿傩乖巧点头。   转头。   五条粟朝两面宿傩挑眉。   “你想死吗?”   五条粟:“还不到杀我的时候吧?”   两面宿傩:“不要觉得我杀不了你。”   五条粟笑出了声,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你对那位——兄长,很看重?”   两面宿傩面色不改,没有因为五条粟的话变动任何情绪。   “你在试图揣测我。”   五条粟大笑。   “荒谬,怪物也会有感情?”   两面宿傩没有回答,径直踩上了五条粟的伤口,得到五条粟压抑的抽气声。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五条家主,我可听说你的弟弟已经借你失踪的理由成了代理家主,看来你的位置也不是那么稳固。”   五条粟依旧在笑,“我弟弟是个蠢货,我怎么需要担心呢。”   两面宿傩收回脚。   “别再做无所谓的试探,你现在可没什么谈判资格。”两面宿傩的四只眼泛着野兽的神采,五条粟很轻松能在这怪异的眼睛里读出自己的挑衅未能引起两面宿傩情绪波动的信号。   五条粟不语,闭上眼,然而弥生那双洋溢着愤怒的绿色眼睛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   很有趣。   兄长与野兽——很有趣的寓言故事。   很脆弱美丽的哥哥。   五条粟的身体泛起一阵兴奋的战栗。   他也想把弥生带回家锁起。   五条粟忍不住笑出声:“……怪物的兄长。” 第12章 怪物的(11)粒花种   日子依旧平静过去,暗流汹涌被藏在弥生看不见的角落。   “弥生!”   诗的月份越来越大,挺着的肚子让她很难像之前一样灵活活动,继国缘一包揽家中所有事物。   诗:“你快来!你缘一哥昨天去隔壁村子换了些金团,你拿两个回去和弟弟吃。”   弥生摇头:“你留着吃吧阿诗姐,宿傩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总能带回来些吃的。”   诗不由分说把两枚金团包好塞进弥生怀里,“不一样,这是阿诗姐和你缘一哥的心意。”   弥生莞尔。   诗:“那个住在你家的伤员——他怎么样了?”   一说起五条粟弥生就头疼。   这家伙身体好的很快,在药汤和照顾下很快能站起来自己走路,但是人一如既往恶劣,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爱往自己身边凑。   继国缘一在五条粟脱离危险后就来和五条粟谈过,弥生很有边界感地退让,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五条粟还要在这边借住一段时间。   “抱歉,弥生。”那天,强大沉默的剑士有些窘迫地递过来一包钱币,“他麻烦你了。”   那些钱财最后被弥生强行塞了回去,他还没有到帮缘一哥收留一个病号都要收钱的程度。   “他住多久也不要你付钱。”当时弥生是这么说的,“只要他真的能帮上忙就好。”   现在弥生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很装。   五条粟很烦人,弥生需要精神损失费。   “今天也很漂亮啊,弥生哥~”   刚回到家弥生就听到五条粟的声音,弥生咬牙。   五条粟:(吹流氓哨)   弥生:“你要是想再被宿傩打一遍的话我没意见。”   五条粟像个疯子,虽然脸上还挂着被两面宿傩胖揍的痕迹,但听到这句话眼底反而燃起了莫名的火焰。   五条粟:“到时候跟我走吧,五条家可以养起100个你,比跟着没本事的宿傩好多了。”   弥生无语,弥生莫名其妙。   五条粟挨打这事要追溯到两天前,这个脑筋不正常的家伙趁弥生熬药把手伸进了弥生衣服里。   弥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五条粟已经被两面宿傩扔出了屋子。   于是好不容易从床上站起来的五条粟再次躺下,睡在门口。   弥生一点也不希望这两个人闹矛盾,因为最后受苦的都是自己。   那个五条粟被扔出屋子的夜晚,他被两面宿傩捉在怀里,从头舔到尾——除了私密部位,弥生逃不掉,两面宿傩的四只手比他有力气的多。   弥生仍记得那种感受。   马上要被吃掉的、战栗的、哭诉无门的。   弥生再一次对这段虚弱的养兄弟关系产生怀疑,又在两面宿傩高超的糊弄话术下压下心思。   事情的结果是,两面宿傩在接下来的几天也被扔在门口睡觉。弥生像一只被野兽从头到尾侵犯过的柔弱小动物,蜷缩在自己的巢穴,顺带发狠自己这次一定会给野兽一个教训。   然而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两面宿傩掐住五条粟的脖子,五条粟试图拧碎两面宿傩的手腕,他们在门口的殊死搏斗被一片薄薄的竹帘掩盖,两人默契地试图置对方于死地,也默契地不惊扰到还在生气的弥生。   五条粟对两面宿傩比口型:“你在乎他。”   两面宿傩不回答,动作更狠。   五条粟恍若未闻,继续对着两面宿傩挑衅:“我要得到他。”   后半夜下雨,弥生又憋屈地把两面宿傩拽回被子,用弟弟温暖的身体防止自己陷入感冒的境地。   至于五条粟,五条粟伤势加重,又被迫躺了两天。   “弥生哥啊,他这么欺负我,你就不管吗?”   弥生愤愤锤桌,“难道不是你先欺负我的吗?”   五条粟挑眉。   五条粟:“弥生哥啊,你院子里的紫藤花好漂亮,宿傩那个混蛋和你家根本不搭配嘛。”   弥生脑门突突:“是我们家,还有,这些紫藤花就是宿傩种的,怎么就不搭配了。”   五条粟这下沉默,半晌挤出一抹非常别扭的笑意。   “……怪物也会种花,你真会训狗啊。”   五条粟又被扇了。   他习以为常,甚至暗自爽了,食指擦过被弥生打过的脸颊,那种很微妙的疼痛——比起真正的伤口,这种疼痛太暧昧了。   这也叫做惩罚吗。   弥生比五条粟大一岁,这是弥生有些意外的。   “你不是什么家主吗,年龄这么小?”   “我年少有为。”   弥生冷笑:“我看你们是变态之家,所以才把你这个年纪小小就腐坏的家伙送上家主的位置。”   五条粟:“……真是这样的话,应该让我弟弟当家主,他最变态了。”   两面宿傩最近很忙,似乎在和一些客户周旋。   “没关系吗?”弥生隐晦地问,他很担心弟弟的畸形会成为他成长的障碍。   两面宿傩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一层细密的汗,在阳光下反射出金黄色的光。   两面宿傩说:“没关系。”   只要有实力,四只手反而是最不起眼的部件。   但兄长不理解。   他秉持着兔子的生存法则,无法理解另一个世界。   这也没关系。   两面宿傩进门瞟见五条粟,皱眉:“以后不要再扇他了。”   弥生惊讶:“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两面宿傩:“我们关系确实不好。”   他把弥生塞进怀里,喷涌的热量让弥生不满,又无可奈何。   两面宿傩:“所以不要奖励他。”   两面宿傩也被扇了。   但是比五条粟打的很轻。   =   夏末,五条粟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一个基本水准,两面宿傩和五条粟的争端终于从水深火热变成暗度陈仓,弥生认为这得益于自己教导有方。   不乖的人会被弥生冷暴力。   两面宿傩不喜欢冷暴力。   五条粟那个疯子更是。   “天气是不是快凉爽一些了?”两面宿傩躺在弥生腿上吃桃子,弥生在给两面宿傩缝新衣服。   弥生笑起来:“还可能有秋老虎啊,天气还要热一段时间吧。”   两面宿傩:“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缝新衣服?”   弥生莫名其妙:“你就几件衣服,现在家里宽裕一些,多给你做几件衣服不好吗?”   ……不是不好。   两面宿傩沉默。   只是觉得很奇怪。   每次穿上弥生亲手做的衣服,会有种浑身被弥生的香气包裹的不适应,好像弥生一直抱着自己的脖子在怀里。   很影响打架。   “其实你可以直接拿女式和服给我改衣服,那种款式更宽松一些。”   弥生停下手里的动作,“……那你怎么想呢?”   弥生不是不清楚女式和服给两面宿傩改衣服会更轻松一些,这个年代,女式和服的花样比男式也多不出什么特别的,顶多是颜色更鲜亮一些,别说两面宿傩,许多家年龄小的男孩也要穿着不合身的女式和服改的衣裳行动。   但是弥生不想。   家里不算缺钱,自己给人看病的钱虽然不富裕,但也够生活,改女式和服给两面宿傩穿更方便,要改的针线也少点,但是弥生不想让两面宿傩觉得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特别所以和同龄男孩不一样。   天生和别人不一样的小孩会更敏感,需要更多关爱。   弥生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以此为基准解释两面宿傩那旺盛的占有欲。   两面宿傩沉默,看着弥生碧绿的眼睛。   ……荒谬。   两面宿傩为弥生这种几乎是敏感的柔软发笑。   ……这种柔软落在了自己身上。   两面宿傩不自觉伸手,食指压住了弥生脸上的小痣。   窗边有风送入,紫藤花风铃作响。   两面宿傩:“兄长,我……”   五条粟:“哟哟哟~”   弥生和两面宿傩同时一默。   两面宿傩:“啧。”   弥生赶紧按住马上要弹起的弟弟,“别生气别生气——五条粟!你又犯什么病!”   五条粟爆发出一阵大笑,弥生好像能看到两面宿傩背后冉冉升起的怒火,他真的怀疑五条粟有受虐倾向,不然为什么总是贱兮兮地惹自己和两面宿傩生气。   五条粟手撑着头,不语,半晌他晃悠着走过来。   弥生:“……”   有种不详的预感。   五条粟:“等我走的时候,我要把你绑回家。”   今天的弥生家依然鸡飞狗跳。   弥生把两大只通通扔出家门。   秋天到来的第一天,两面宿傩带回来两支冰棍,在弥生因为糖水冰棍原谅了两面宿傩。   至于五条粟。   五条粟讨厌。   身为大少爷的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粟很好会面对需要哄别人高兴的问题,大部分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在讨好他。   但五条粟学习很快。   得到糖水冰棍的第二天,弥生收到了五条粟用紫藤花编的花环,弥生勉为其难也原谅了五条粟,他收下那个花环,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句话:   五条粟居然还活着。   两面宿傩居然没有杀了他。   两面宿傩没有杀了五条粟,他只是在夜晚向弥生索取成倍的报酬。弥生几乎有点习惯这种被弟弟啃来啃去的日子了。   他的性教育就这么无用吗。   弥生挫败,他看着被啃出星星点点红痕的脚踝,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我弟弟不会真的吃人吧?   其实不是性教育缺失的问题,问题是我弟的食谱上有我这个哥。   弥生:好地狱的笑话。   早晨的阳光洒进室内,弥生展开发带,袖子顺着小臂下滑,青色的血管成为弥生这尊白瓷瓶上的青花纹。   五条粟在门口席地而坐,伸手碰了碰紫藤花风铃。   从他在这里养伤,已经将近三个月。   “弥生。”   弥生顺着五条粟转头,“……干什么?”   五条粟难得正常,他支着脑袋,朝弥生勾起一个温和的笑。   “做一盏紫藤花风铃送我,好吗?”   “……为什么?”   风扬起五条粟的发丝,在这座紫藤花小院仿佛是停滞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马上要离开了。”   “送我一盏风铃吧。” 第13章 怪物的(12)粒花种   五条粟一直在思考弥生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弥生有一种与这个世界割裂的气质,他全然没有从小生长在山村带来的短见和朴实,也没有由高到低俯视人的傲慢和矜贵,他像此前所有的时光都生活在云上,直到有天降落。   成为超脱时代的存在。   弥生有一种人之所以为人的平和。   在这座开满紫藤花的小院里,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笑着种花的兄长成为最好的“美好”代言词。   所有不拥有“美好”的人都会本能地对这一切发起占有。   弥生对人——对他的弟弟,对他的租客,有种平和的喜爱。   每一次被弥生所爱,对于五条粟来说,都能清楚地让他明白自己不理解爱。   两面宿傩会这样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五条粟被弥生吸引。   两面宿傩也一样。   五条粟:“你根本没有搞清楚你对弥生是怎么想。”   两面宿傩闻言冷笑,“所以?”   五条粟:“所以你一定会失去他。”   两面宿傩:“……是吗。”   不信。   两面宿傩没有把五条粟的狗叫放在心上。   五条粟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弥生久违地出远门,去隔壁村换了几只海螃蟹,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似乎是这座萦绕着花香的小院能提供给五条大少爷最昂贵的送别。   五条粟想把弥生抢回家,此刻又不那么想。   五条粟:“下次再见面我真的会把你抢回家的哦。”   弥生:“……螃蟹都堵不住你的嘴。”   至于两面宿傩,他像一头陷入蛰伏的野兽,出乎意料的情绪稳定。   五条粟不认为这是好事——咒力强大的敌人固然危险,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怪物才是真正需要防范的对象。如果两面宿傩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搞清楚自己对所谓“兄长”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没什么机会留给别人。   五条粟:“你成长的很快。”   两面宿傩懒懒抬眼。   五条粟笑起来,一种难以克制的战栗在他的脏腑之间徘徊,五条粟有一种预感,他会见证这个时代最大的阴影成长——然后,然后呢?   杀死两面宿傩,或者被两面宿傩杀死。   这个时代一定会走向这个方向。   五条粟觉得自己在这座紫藤花小院驻留的时间太短了,可他没有选择。   五条家等待家主,而他的弟弟,则分外有趣。   五条粟不是很好奇自己的弟弟和那位踪迹不定的鬼王做了什么交易,但这一切现在都成为缠绕在他身上的因果。   找到鬼舞辻无惨,帮助继国缘一杀了他;培养五条家,成为御三家的领袖,每一件事都比弥生更重要。   每一件事都比弥生更重要……吗。   五条粟最后一次盯着弥生看,这一次没有任何审视和调戏。   窗边,弥生纤细的手指在麻绳间缠绕。   两面宿傩没有搞清楚他在想什么。   但五条粟自己也没有。   弥生打造的“家”,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   不大的院子——只够种一排紫藤,清淡的晚饭,需要弥生手缝的衣服。   这种寡淡的五条家主从来没生活过的日子,到底还有什么。   一定还有什么,一定有什么种在我心里,在蔓延。   五条粟忽然反应过来。   还有,埋在土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疯狂生长的花种。   “可以再送我一包花种吗。”   这其实有点无礼了,在别人家受照顾良久,走的时候还要连吃带拿。   这一次弥生没有来得及回复。   两面宿傩:“那是我的花种。”   弥生:“……什么你的他的,那都是我的种子!”   两面宿傩眼神扫过来,“不是给本大爷种的吗?”   弥生:“……”   弥生深呼吸。   “首先,是给咱们家种的不是给你一个臭坏蛋种的,其次,你再自称一句本大爷试试看?”   从哪学的坏毛病!还自称上大爷了——我看我是你大爷!   两面宿傩对弥生的教育不置可否。   不喜欢不说就是了,反正弥生总是计较这些细节。   围观了一场“兄弟争端”,五条粟轻笑出声。   “这次,不要你的种子了。”五条粟的声音里好像多了一点微妙的叹息。   弥生:“怎么忽然反悔,其实给你两颗也没关系,但你应该不缺种子……”   五条粟打断弥生:“但是,下一次,我会来抢的。”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弥生觉得这两位住在玩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中二游戏,但他选择宽容。   ……谁让自己是兄长。   最后一朵干花随着动作装点完成,弥生提起风铃。很快,五条粟会离开这座院子,他有他的家业要继承——那么宿傩呢?   自己的弟弟不一般,从五条粟反复强调的“怪物”上,弥生能感觉到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弥生向来信奉不要太好奇的原则。   好奇的结果不一定美好,他不喜欢侦探游戏,对弟弟的秘密没有探索欲,他只想……   只想这个小家一直很好。   “漂亮吗?”他转头问两人,风铃在他手上晃动,风轻轻吹过他的发梢,风铃轻摆。   两面宿傩喉结耸动,五条粟也沉默。弥生眨眨眼,有点不解地等待二人的回复。   “……漂亮。”两面宿傩慢半拍地回答,“……非常漂亮。”   秋季是美好的季节。   五条粟消失在那晚的夜色下。   =   五条粟离开的生活还是那样过。   不一样的大概是……   诗:“你是说你弟弟在躲你?”   弥生露出纠结的神色,“也不是吧……还是很黏人,但是回家时间明显少了……他知不知道在家很辛苦啊,家务难道不需要人分担吗?”   诗笑起来,“你是在家干家务干累了呀?”   弥生立刻摇头。   家务能有多少呢——家里就两个人住,抛去弥生出诊的时间,那点家务简直是打发无聊用的调剂。   诗:“那他有没有给你采药,你的身体自己上山采药恐怕困难吧?”   弥生无奈:“这肯定是有的……那小子看我看那么紧,怎么可能让我自己去采药。”   这下轮到诗耸肩。   “我说小弥生,你弟弟也有自己的生活啊,既然他还是乖乖干活,你放他自由点怎么了?缘一忙起来也是这样,他最近在鬼杀队帮人训练……每天也回来的很晚。”   弥生自知理亏,心虚挪开视线。   ……他只是不习惯宿傩每天只有晚上在家的日子。   诗:“好了好了,心里不舒服就直接去问啊,问问看你家那小子每天在做什么。”   弥生纠结,弥生叹气,“说起来,阿诗姐最近感觉如何?”   诗:“怀孕辛苦呀——我最近腿都肿起来,你缘一哥每晚给我按腿。我月份也快到了,缘一算着日子要请稳婆呢。”   两人的对话又变回家常闲聊。   傍晚,弥生拎着医药箱走在河畔,几家的小孩聚众在河边抓螃蟹。   不知道哪个小孩先看见弥生,一群玩的灰头土脸的小孩纷纷站起来和弥生打招呼——   “弥生哥!”   弥生笑眯眯。   “你们最近不帮大人忙吗——”   农家的小孩早当家,土地不会自己结出食物,家家户户小孩到了有点力气的年龄都要帮忙干活。   领头的孩子王叼了根芦苇,“这段时间不那么忙啦——弥生哥!晚上来我家吃饭呗——”   身边的小孩立刻开始起哄,争着抢着要弥生来自家吃饭。   弥生是村子里唯一懂医术的人,收费又公正,加上性格温和长相漂亮,家家户户遇见弥生都有笑脸。   “弥生哥,今晚我家煮海鲜汤喝哦——”   另一个小孩大惊:“你不是说你今晚吃干海带吗!果然是骗我!”   孩子们吵吵闹闹,弥生忍不住笑起来。   但他还是摇头,“不去啦,你们晚上少吃点别积食了哦。”   一种微妙的酸涩萦绕心头。   宿傩快一周不回家吃饭了。   他也想要……和家人一起吃晚饭。   微微仰头,弥生把碎发别在耳后。   这些天身体好了不少,系统也有重启的可能,这一切给了弥生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   生活总是伴随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这是一轮圆圆的月亮,好像谁也碰不到。   ……但总好过没有。   紫藤花的花期快结束了,等天气转凉,温馨的小院又要变回光秃秃的模样。弥生不喜欢那样,他喜欢打点家里,把小木桌擦得干干净净,让宿傩每一件衣服都有皂角的气味。   在把小院装点成一回家看到就会开心的模样。   告别在河边打滚的男孩们,弥生像往常一样推开小院的木门。   “……宿傩?”   很久没有早早回家的少年蹲在院子里,他似乎又长高,袖子落在他手腕之上。   听到弥生的声音,宿傩转头,脸颊沾了一道泥土,宿傩面前,金黄色的菊花抬头。   两面宿傩蓦地笑起来。   “兄长——紫藤花快要败了,我带了新的花。”   小院不会光秃秃,弥生慢半拍地想:原来宿傩有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心上。   菊花随风晃动身体,炫耀自己蓬勃的生命,弥生看到那如月亮的希望几乎落在身旁。   我的弟弟是一个好孩子。   在这个秋季,弥生再一次这么想,他轻轻按住快速跳动的胸口。   我的弟弟是一个好孩子。   他从来不是别人嘴里的小怪物。   我如此确信。 第14章 怪物的(13)粒花种   五条家。   如今不管是谁都提着一口气——失踪良久的五条家主回归,先前代行家主职责的五条木,却又无故失踪。   这对兄弟默契地宛如接力,至于众人心中到底是如何揣测就不得而知。   家仆端上切成小块的水果,五条粟此番不仅毫发无伤回到了五条家,更是查明了残害那一家贵族的凶手——食人鬼。至于那地方如此明显的咒力残秽……   五条家主都说了那是鬼做的,反正天皇陛下也只是要一个答案。   这个在过去数年间悄然膨胀的种族终于正式进入掌权者的视野。   这个时代实在太过混乱,妖怪、咒灵、食人鬼,更不要说贵族们暗流涌动的阴司。但凡是无利可图之事,掌权者自然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若不是这次鬼触犯了大贵族们的利益,恐怕这个吃人的种族还是会隐于尘烟。   五条粟摩挲手指上新得的戒指,若是以前他还对这些精巧好看的物件乐于收藏,如今却有些兴致缺缺。   那一大家子贵族是谁杀的五条粟再清楚不过,只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反正也和两面宿傩结了束缚,他为何不顺水推舟将鬼彻底暴露彻底,也方便他向继国缘一那份会追踪鬼之始祖的承诺兑现。   手上的动作顿住,戒指清透的绿反倒让他想起一双眼睛。   五条粟:“啧。”   身侧的家仆簌簌地跪了一地。   五条粟:“……怎么,我很吓人?”   跪着的一排家仆更是颤抖起来,连话都不敢回一句。   半晌,五条粟莫名发出一声嗤笑,“我没在家的日子,你们伺候我弟弟可还顺手啊?”   这话让人怎么接。   底下的家仆本就害怕这位家主——六眼的继承人,可是谁不知道……这位家主大人是血脉不干净的……上任家主醉酒时留下的孩子……   五条粟那位母亲不知所踪,五条家的长老们宣称五条粟必成大器,可是五条粟……   家仆悄悄咽下口水。   已经很久没见过长老们了。   “一月内,我要五条木的消息。”五条粟轻飘飘道,“不然……”   他话语未尽,众人却都明白了五条粟的言下之意。   五条家后山,那枉死的魂魄,谁也不能计数。   =   “老实说,从哪弄的菊花?”   两面宿傩半抬眼皮,“找朋友弄的。”   这次弥生没宽容,他是不想多干涉弟弟的社交与工作,但菊花易得,像两面宿傩带回家的品种菊花却很珍贵。   弥生:“宿傩,只要你不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知道哥哥都会支持你的。”   两面宿傩:……   干的就是伤天害理的事。   弥生并没有察觉两面宿傩的情绪,自顾自往下说:“我真的很担心,我也不是要干涉你的事业和社交,但你起码让我知道你在……”   两面宿傩:“我在帮人祓除咒灵。”   说话说一半算撒谎吗,不算吧。   不过……就算是撒谎又怎样呢?   两面宿傩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不是一直不太相信咒灵什么的,我才没跟你说。”   弥生被噎了一下。   ……怎么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似的。   “……我是不太相信那些东西,但是……等等,你这工作不是危险的很吗?”   “我又不傻,超出我能力的我当然不做。”   弥生还是觉得奇怪。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两面宿傩哪来那么多愿意为他忙前忙后的朋友,又怎么会忙的大半天不见人。   ……难道是自己不了解咒术师这个职业了?   两面宿傩见弥生动摇,熟练地开始道德绑架:“兄长,你不相信我?”   弥生:“不是!”   话说出口又有点后悔,其实这次是有点不信的,偏偏两面宿傩会拿捏人,知道他向来受不了两面宿傩这么说话。   弥生忽然有点疲惫。   这种好像被弟弟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大舒服,弥生倒不是想耍大家长微风,但是……他们是兄弟,为什么自己不能多了解一些呢。   弥生:“……你会不会觉得兄长很没用?”   这下轮到两面宿傩微怔。   弥生要什么用,两面宿傩从来没想过要弥生有什么用。   最开始被弥生捡回家算个意外,两面宿傩没有吃了在雪天给自己添了一碗饭的人的爱好。   冬日,尚未成长起来的诅咒之王也不好过,倒是成了两面宿傩愿意留下的契机。   为什么会在这驻留到现在。   “……我不需要你有用。”   弥生:……   这不就是默认他没用了吗!   弥生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他的伤春悲秋本就是一瞬间的事,被两面宿傩这么一说反而没了脾气。   “……我没用,那你今晚不要上桌吃饭!”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这话题不是你先说的吗。”   弥生:。   会不会说话啊臭弟弟——弥生有点恼羞成怒:“那你就不能说点漂亮话吗!”   两面宿傩有点无语,但莫名勾起嘴角。   “你要听什么漂亮话?”   弥生:“……你现在连兄长都不喊了,翅膀硬了,我今晚不会让你上床的!”   两面宿傩:“前面不是只说不能吃饭吗?”   弥生一默,“饭……饭还是可以允许你吃一口,但是——喂!”   忽然被压在身下,弥生的头发被两面宿傩抓在手心。   ……非常近的距离。   弥生可以听见两面宿傩沉稳的呼吸。   弥生呆呆眨了眨眼。   两面宿傩不像自己,气息总是短而不均匀的,他有蕴含着无限生命力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力气十足,两面宿傩有一具可以活到100岁的身体。   弥生按住了两面宿傩的手腕。   “宿傩,你要活到100岁。”   两面宿傩多少有点满头问号。   “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弥生:“……没有。”   没什么的特别的,只是他还没来到战国之前,在他迷迷糊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急诊时,他经常听到家人和友人在身侧这样念叨。   弥生,你要长命百岁。   他们以为自己睡着了听不到。   其实弥生全部都听到了。   两面宿傩皱眉,他亲爱的兄长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喜欢弥生露出这幅马上就要飘走了的忧郁表情。   弥生要悲伤,要愤怒,要羞耻,要喜悦——   两面宿傩在这些词语后面补上定语。   要这些都是因为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我要活那么长,那你呢。”   弥生:“……”   以前就不会有人这么问他,大家都顾及他的身体,这些敏感的话题都不会出现在他清醒的时候。   但此刻,弥生却如释重负。   “我可能活不到100岁。”   两面宿傩:“不许。”   弥生忍俊不禁:“这是你能决定的吗?”   两面宿傩眼神颇为晦涩。   “本大爷能决定。”   脑袋又挨了弥生一个巴掌。   弥生:“不许没礼貌。”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算了。   反正弥生是自己的所有物,这是早就确定的事。   弥生的一切——全部归属于两面宿傩。   当天晚上两面宿傩还是上了床,半点没有兄长威严的弥生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下个月就是阿诗姐的预产期,你少出点门。”   两面宿傩:“怎么,我能帮她生孩子?”   弥生熟练的一巴掌拍在两面宿傩脑门上。   “……我是怕有变故。”   两面宿傩不置可否。   弥生:“……杀生丸下个月不能来村子,你多照看一些我也安心。”   两面宿傩挑眉。   西国那边最近有动乱,杀生丸的父亲斗牙王忙着处理战事,连怀孕的人类妻子都有些疏于照顾,杀生丸作为西国君主的儿子当然脚不沾地。   两面宿傩对这些事了解的比弥生清楚,他只是好奇弥生为什么不安。   弥生:“……直觉吧。”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不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环绕着他,让他下意识向最信任的家人寻求帮助。   两面宿傩:“我会少出门。”   弥生松了一口气。   两面宿傩:“紫藤花干花呢?”   弥生:“我做成香包了,一直随身带着。”   两面宿傩:“难怪。”   弥生:“什么?”   难怪最近属于弥生的血肉香味混杂了一些花香。   紫藤花的香气从某种程度上可以遮掩人的气味,但血肉的香气迷人到弥生这个地步,那点紫藤花聊胜于无——甚至变成一道辅香。   衬的弥生更加馋人。   两面宿傩翻身把人压在怀里,头照常埋进弥生的颈窝,弥生有点怕痒地扭来扭去,终于在两面宿傩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两面宿傩顺势轻轻啃咬弥生的肩膀。   自从上次鬼王险些被继国缘一一刀砍了脑袋,鬼舞辻无惨就像灰尘一样融入了这片土地,五条粟驻留良久也没能再发现什么线索,现在就算把鬼的消息放大成天皇重视之事——   除了鬼杀队经费喜提翻倍,线索依然为0。   不过两面宿傩不大在意鬼这种东西的死活,一切都是他建立自己情报网时顺带得来的消息。   弥生被啃的睡不着,“好了宿傩——你没事干明天来陪我浇水!”   两面宿傩被打断思绪,随口答应。   说是陪弥生浇水,其实都是他一个人干活。最近弥生的身体比前段日子动不动就感冒乏力好了很多,但能使唤两面宿傩干活弥生总是非常乐意。   “等咱们院子里开满菊花就是不一样的风景啦——”。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乡下,就算谁家弄来了稀罕物件也不过是小范围的新闻,弥生想着即将被新的花朵装点的院落开开心心陷入了睡眠。   一夜无梦。   然而距离小院几百米的地方,五条木咽了咽口水,他神色晦暗不明…… 第15章 怪物的(14)粒花种   诗的肚子已经大到站着无法看到脚尖的时候,继国缘一干脆推辞了鬼杀队的工作全职在家。   秋季是最不缺粮食的时候,弥生熬了一锅南瓜粥,又抓了一把新鲜豌豆。   豌豆是两面宿傩带回家的,这事要追溯到春季豌豆第一波成熟的时候,弥生从前没吃过农家的新鲜豌豆,嫩绿的豌豆剥下一层透明皮可以生吃,让他钟情到豌豆过季才罢休。   难为两面宿傩一直记得这事。   弥生:“宿傩,你回头把这罐蜂蜜拿去——”   两面宿傩:“干什么?”   弥生:“你那个朋友帮了咱家这么多忙,你不要感谢人家一下吗?”   两面宿傩:……   真的把这罐蜂蜜给里梅的话,里梅只会觉得自己鬼上身。   两面宿傩:“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弥生有些不满,“朋友间不能一方一味付出,有来有往才能经营好友情。”   问题是他和里梅准确来说是上下级关系。   ……算了。   两面宿傩接过蜂蜜,“我明天要出门,可能要后天才能回来。”   弥生:“干什么去?”   两面宿傩:“赚钱。”   很朴实的理由,令弥生无法拒绝。   弥生:“阿诗姐下周就要生了,缘一哥本想今天就把稳婆接来,偏偏那位稳婆忙得很,现在怎么都腾不出时间。”   两面宿傩:“你昨晚不是说过了吗。”   弥生一愣,“……是,我都忘了我说过。”   因为诗的预产期接近,弥生心里总是不安。   两面宿傩面色不变,他其实根本没打算出远门。   从两日前开始,两面宿傩敏锐地察觉了一股陌生的气息,那种腐败的味道他只在鬼身上闻到过。   弥生的血肉特别是两面宿傩再清楚不过的,院子里没了紫藤花掩盖,吸引来有些脏东西也是情理之中。   奇怪的是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始终盘旋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两面宿傩即便暗地寻找也只找到些许踪迹。   两面宿傩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保护者”不在的契机,让他抓到露出马脚的鬼。   “兄长,你想不想换个大房子。”   弥生太熟悉两面宿傩这个语气了,每次两面宿傩犯错或者有求于自己就会用这种刻意的乖巧说话。   ……偏偏自己就是吃这一套。   弥生:“换什么大房子?”   两面宿傩:“搬家吧。”   弥生:?   闲的没事干了你忽然要搬家。   弥生:“驳回。”   两面宿傩:“等继国缘一的妻子生产完搬家。”   弥生:“阿诗姐生产完也……等等……继国缘一?”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怎么。”   弥生一直知道缘一的身份不普通,但恍然被两面宿傩点明也让他措手不及。   两面宿傩:“你不想要穿丝绸吗?”   弥生:?   弥生:“什么丝绸,今天是怎么了?”   两面宿傩终于收回他奇奇怪怪的模样,“没什么。”   只是他厌倦了过家家的日常,两面宿傩不会一直蛰伏,他决定在离开前带上弥生。   弥生会有漂亮的衣服,前几日两面宿傩才见过的十二单衣他也要套在弥生身上。   总不能让弥生一直有自由。   弥生:“你去多打些热水,今晚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吧,马上要出远门……”弥生不愿再提继国缘一的话题,缘一哥隐瞒身份当然有他的理由,弥生想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说着,总是忍不住操心的弥生压着手指盘算起来,“带一件换洗的衣服,我前天刚缝好的新衣服还没见你穿过呢,身上的钱别带太多……”   “兄长。”两面宿傩出声打断,“不用那么麻烦。”   弥生弹了两面宿傩一个脑瓜崩,“你是当家了也不知柴米油盐贵,别看只出门一天,带点有用东西能让你舒服很多的。”   两面宿傩不置可否。   弥生笑眯眯,“今晚我给你洗澡。”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做什么?”   弥生:“你平时洗澡都是找片干净溪水,跟你说了着凉你也不听——”   两面宿傩:“也没着凉过。”   弥生一噎,这倒是。   弥生:“但自己洗总是没那么精细呀,今晚我伺候伺候你,明天出远门今晚总要好好休息一下啊。”   两面宿傩欲言又止。   难得见把自己喂到野兽嘴边的傻兔子,反正吃亏的不会是他。   两面宿傩起身,弥生顺着两面宿傩的动作抬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次倒真的没有,就算是发育期也没有疯了似的长个的,只是两面宿傩因为行程的增多变得更加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让人看着更挺拔。   两面宿傩决定让弥生自己看看。   两面宿傩二话不说脱了上衣,阳光顺着两面宿傩的锁骨披在他结实的身体上,蒙着一层薄汗的肌肉在光线的折射下透露出一种陶瓷般的质感。   弥生应激一样转过头,绯红爬上脸颊,心里却在想——   好大的胸。   两面宿傩有点好笑:“这样就害羞了还要给本大爷洗澡吗?”   弥生慌里慌张,连两面宿傩没礼貌的自称都不纠正了,“你想到哪去了!我说的帮你洗澡是帮你擦擦背,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是要把你……”弥生支支吾吾。   两面宿傩歪头,有点故意:“要怎样?要把我裤子也脱掉擦全身吗?”   弥生:!!!   纤长如玉的手指有点莽撞地摁在两面宿傩嘴上,因为惯性,弥生的手心按在两面宿傩的嘴唇上。   弥生的视线对上了被他在心底悄悄夸赞的胸部。   ……真的很大诶,明明刚到家的时候肌肉线条还没这么好看。   两面宿傩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某个部位在被盯着看,他略一皱眉。   舔了舔弥生的手心。   弥生:“宿傩——”   弥生要像猫一样弹起来了,但是手腕被抓住,腰部则被两面宿傩另外的手一把箍住。   两面宿傩:“还是很瘦。”   弥生整个人已经变成番茄,脑门好像冒出热烟,他嘀嘀咕咕起来,还是那些两面宿傩都听习惯了的“大逆不道”“坏弟弟”的话,两面宿傩忽然起了兴致。   “这样骂人是没用的,兄长。”   弥生没从羞耻里缓过劲来,他睫毛颤动,像一只被拢在手心的蝴蝶。   两面宿傩:“我教你,你要骂——变态、疯子、不要脸的、没爹娘养……”   嘴再次被捂住。   弥生:“不,不是……”   弥生的眼睫仍颤抖着,如翡翠的双眼看着湿润,两面宿傩知道兄长并不是哭了,他只是眼睛好看,这双翠眸什么时候都看着水润。   弥生斩钉截铁,两面宿傩很少见弥生露出如此坚决的神色,他比草食动物更怯懦的兄长向来很好说话,但这一次,弥生一点也不犹豫——   “宿傩不是没人养的。”   扑通、扑通。   两面宿傩可以听清弥生每一次心跳。   ……笨蛋兄长。   两面宿傩的手盖上弥生的心脏,虎口因为这份不安稳的跳动发痒。   他可以轻松捏碎弥生的心脏,两面宿傩不妙地意识到弥生比自己预想中更能影响自己,不知道愧疚的怪物不会为兄长的爱哭泣。   “宿傩——”   弥生特有的,面对亲近的人不自觉拉长的语调,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两面宿傩:“……又怎么了。”   弥生仰头,脖颈上的线条完整照在两面宿傩眼睛里,他是一只无所觉的白天鹅,把翅膀送进猎人手中。   弥生:“……宿傩不是没人养的……宿傩是……我最珍贵的……”   两面宿傩是这个时代埋下的祸患,是即将成长的诅咒之王,是吃人的怪物,两面宿傩——是弥生这个时代最珍贵的。   ……我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宿傩不动了……   弥生有些不安。   事实证明,弥生什么也没有说错,他只是有点太坦诚。   两面宿傩低下头,把脸贴近弥生的心脏。   扑通、扑通。   稚嫩的诅咒之王想,有个笨蛋兄长也没关系。   反正……这颗心脏,从此以后归我掌控。   弥生不适地扭了扭,两面宿傩忽然开口:“兄长,你要长命百岁。”   弥生:“……干什么说这个……算了,至少是个不错的祝福。”   两面宿傩不语,勾起唇角。   祝福?   ……才不。   兄长,你要长命百岁——这是我的——诅咒。   在两面宿傩的笼子里……长命百岁。 第16章 怪物的(15)粒花种   鬼舞辻无惨一直认为自己的生存智慧高于许多人——或者非人。   虽然有的妖怪,或者咒灵,做非人也做的精彩,对于称霸世界或完成夙愿有着令人钦佩的毅力,但鬼舞辻无惨认为自己的生活目标是那么的朴素而伟大。   怎么说呢。   鬼活着很难死的,无惨只是想一直活着。   活着就要吃饭,吃饭就要吃人,我是鬼,你是人,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吃人这事,能怪我吗。   鬼舞辻无惨愤愤把自己长歪了的手掰回来。   继国缘一,这个已经刻在他灵魂上的名字,鬼舞辻无惨不能忘记那份被削成108块的屈辱,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面对继国缘一——   鬼舞辻无惨觉得这份屈辱也不是完全不能放下。   怂?哪里怂了,一直都是这个胆子,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领悟鬼王的生存智慧,有没有多吃两个人,是不是不够努力?   鬼舞辻无惨抱紧自己,脑内连接着五条木的共感忽然不安分地跳弹起来。   鬼舞辻无惨:……啧。   当初和这位五条家次子偶遇,五条木大喊我不做人了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是很欣赏他的,咒术师和鬼的关系微妙,他们少有被鬼食用的情况,也很难对鬼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两者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鬼舞辻无惨最开始没想到会有咒术师主动寻求成为鬼。   五条木早就陷入了偏执,他对家主之位的渴望和对长生的探求让他和鬼舞辻无惨一拍即合,做鬼会被鬼王监视,做人要被五条粟压着,至少做鬼可以先干掉五条粟。   五条木与鬼舞辻无惨立下束缚,他受鬼王控制的程度远小于普通眷属,五条木则承诺为鬼王铺路。   但如今的五条木觉得,人还是要信点命的。   有的人能做家主可能是有点气运在身上,他听说遥远的东方古国有成熟的玄学技术,五条木某个瞬间真的很狗急跳墙地想要找个算命先生给自己看看八字。   凭什么五条粟生来就是六眼,凭什么他这个侍妾生的家伙能做家主踩所有人一头,就连被自己和鬼舞辻无惨联合暗算也能遇到继国缘一平平无奇路过!   继国缘一——又是一个可恨的天才!可恨!   鬼舞辻无惨被切成几百块仓皇逃窜,自己心惊胆战做了几个月临时家主,连伤都没养好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乱窜。   ……可是五条木觉得自己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贪婪的目光望向那座种满菊花的小院,恼人的紫藤花气味已经散去,那个绿眼睛的青年香气越发明显,那个咒力强悍的年轻怪物似乎今日不在。   但是……继国缘一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个村子,五条木愤愤。   吃一个稀血高过吃50个人,而五条木意识到,眼前的人比稀血更让人垂涎。   看不见的丝线另一端,被五条木以为已经基本断气的鬼舞辻无惨暴躁地扔下人体残骸,咽了咽口水。   耐心……   他要等一个继国缘一不在村落,而五条木这个蠢货为自己探过路的时机……   =   两面宿傩离开前被弥生反复叮嘱了安全,他被迫背上装满衣服、钱币,还有塞了几根肉干的行囊,本来想吐槽弥生多虑的话在对上弥生切实的担心后很难毫无负担的说出。   弥生:“什么时候回家啊?”   两面宿傩沉默。   弥生自顾自叹气:“憋太久了,我真的会很担心……”   两面宿傩难以保持沉默,他用自己结实的身体把弥生整个绑住,然后咬弥生的耳朵。   弥生无奈,弥生放纵。   因为两面宿傩不在家,也因为诗的月份的确到了需要时刻注意的时候,弥生把自己打包好搬去了继国缘一的家。   这个时代生产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危险,诗本人对临盆的态度反而比继国缘一和弥生更轻松。   诗:“只是怀了这个孩子让我想到我自己的母亲……”   这是个难以继续的话题,诗早就成了孤儿,直到遇见继国缘一才再次组建家庭,继国缘一则因为这句话陷入沉默。   继国缘一:“……如果是个双生子……”   诗不满:“那怎么了?你不会和那些贵族一样觉得双生子不详吧?”   继国缘一愣住,半晌,冰山脸融化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不是的,”继国缘一的手盖在诗的肚子上,动作小心地好像他摸的是什么易碎品,“……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很喜欢。”   弥生看着继国缘一的神色,心里对这位剑士隐瞒身份的那点芥蒂消弭。   弥生不是圣母,他其实是个很双标的人。   自己在乎的人,他永远以最赤诚的底色相对,弥生不愿揣测他们。   对两面宿傩也是一样。   秋雨寒冷,没了暖床弟弟的弥生很快意识到前段时间以为自己身体好转的想法是经不住考验的,他不幸感染风寒,为了防止疾病传染给孕妇,弥生又拎着自己的小包回到小院。   诗倒是有挽留,“这种风寒不过人的吧?”   弥生摇头。   虽然不是病毒性感冒,但现在一切要以诗的安全为第一位。   “阿诗姐,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叫缘一哥来叫我。”   小院菊花受了秋雨摧残有些东倒西歪,但好在仍旧□□地开着,弥生剪了几只将要开败的,准备把他们晾成干花泡水喝,家里空落落的,弥生靠在门框,屋檐还在滴水。   继国缘一预备后天去请稳婆。   弥生:“会不会有些晚?”   继国缘一皱着眉摇头,“已经是最快了,稳婆那边还有几个产妇要接手,我不能……”   继国缘一没了下文,弥生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能为了诗的安全弃其他产妇的安全于不顾。   继国缘一:“你一个人待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弥生笑了:“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继国缘一:“这个季节鬼出没的频繁……说到底,鬼杀队实在太缺人了,这点人手来回奔波也杀不净这些恶鬼。”   弥生没有见过鬼,他只在两面宿傩和继国缘一的叙述中了解过这种存在,不过弥生腰间还挂着两个紫藤花香囊,其实不算害怕。   这点香囊对于稍厉害一些的鬼又算什么。   夕阳西下,继国缘一要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辞别弥生,诗现在身边不能离人,马上要成为人父的喜悦和对妻子的担忧如同海浪一般前后推拉,继国缘一摘下自己的耳饰递给弥生。   弥生:“这是干什么?”   继国缘一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面色看不出什么特别,“本来想给你些钱财……但你又不肯收下,这对耳饰是我……以前在家时的,看你也有耳洞,今天送给你,就当是谢礼吧。”   弥生把耳饰放在阳光里仔细观察,这对日轮耳饰花纹很特别,弥生抿唇一笑。   “给了我缘一哥你戴什么?”   继国缘一沉默,然后摇头。   他不需要了。   这对曾经从继国家带出来的耳饰,他放不下的父母……兄长,那些曾没有得到的爱。   他已经有新的家了。   人可以千百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继国缘一想着阿诗眉眼柔和。   夕阳的碎金披在神之子的发梢,弥生看着继国缘一的神色莞尔一笑,“那我就收下啦——就当是缘一哥送我的护身符!”   继国缘一无奈:“……我的东西能算什么护身符。”   告别继国缘一,弥生合上大门。   距离彻底进入黑夜,还有30分钟。   弥生趁着最后一点日光打扫了家里,灯烛昂贵,秋日比夏日落日更早,弥生翻出自己没缝完的鞋垫,估算今晚能把这双鞋垫做好,等两面宿傩回家就可以换上新的。   ……对了,耳饰。   弥生从口袋掏出那对日轮耳饰,纠结片刻还是挂在耳朵上。   应该是好看的吧……   弥生披散的头发略微盖住耳饰,他继续低下头纳鞋垫。   在弥生并未注意的角落,系统的花屏渐渐被一片荧光取代,一行字磕磕绊绊浮现在系统之上——   【系统重启中,请耐心等待……警告!请宿主注意……人身…安全……重要…NPC…危险……】   文字消弭,一切复归沉寂。   天黑了。 第17章 怪物的(16)粒花种   两面宿傩认为自己和弥生的缘分起源于一种十分荒谬的偶然。   弥生拥有不合时代的宽容和善良,但同样是个非常有底线的好人,他奉行食草动物的生存法则,并致力于宣传世界和平,如果被弥生知道自己的本性,他真的会把自己捡回家吗。   当然这是两面宿傩的个人评价。   弥生从来没有宣传世界和平。   他只宣传一件事。   在能活得好的情况下做个有底线的好人。   很抱歉的是,他身边除了继国缘一一家都违背他的准则,更悲惨的是,弥生对此一无所知。   两面宿傩不觉得抱歉。   月亮惨白地挂着,弥生于睡梦中翻了个身,睡前他借着灯烛为两面宿傩纳了一双崭新的鞋底,弥生满怀期待地等待在家弟弟回家。   今晚窗外没有蝉鸣,随着夏日的告终,这种聒噪的小生物陆陆续续结束自己的使命,气温降低,一道惊雷劈开夜色。   今晚注定不是个睡觉的好时候。   继国缘一:“弥生——!”   本就因为雷雨睡不安稳的人被呼喊叫醒,木门被拍的很急促。   弥生:“缘一哥……”   继国缘一:“阿诗要生了!”   一道闪电撕裂夜晚,紧随其后的是巨大的雷声。弥生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快,快带我过去!”   继国缘一:“产婆还在那边村子……”   弥生:“你快去找,我看护阿诗姐!”   继国缘一却陷入沉默。   “……我恐怕……”   雨越下雨大,弥生和继国缘一还没到房子就已经好像被水洗过。   继国缘一咬牙:“……我恐怕这附近并不安全。”   弥生:“……什么?”   谈话间终于到了诗的房间,弥生来不及换衣服,匆忙擦了擦雨水去看诗的状态。   诗面色苍白,见到弥生来了紧紧抓住面前人的手,“……有鬼……弥生,有鬼……”   弥生:“阿诗姐你别怕,缘一哥和我都在!”   继国缘一面色沉沉,对上弥生慌乱看来的眼神,“……是咒灵。”继国缘一的刀握的很稳,但日轮刀如何也不能灭杀咒灵。   继国缘一:“我们都看不到咒灵,我怕我留下你们两个……”   弥生的心沉到谷底。   诗怀孕期间一直很稳定,这次早产必然是受到惊吓导致,两面宿傩说过,普通人只有在人濒死的时候才能看到……   继国缘一:“我看不到咒灵,也无法祓除,只能凭借通透世界感知到那个咒灵被我打散,但如今……”   事态紧急,弥生来不及问什么是通透世界,他转过头,“缘一哥,让鎹鸦去找产婆。”   继国缘一略一皱眉,鎹鸦口吐人言在这个封闭的时代未必能得到理解,屋外又是大暴雨,就算鎹鸦把消息安全送到产婆也未必能来。   继国缘一略一思忱,“让鎹鸦去找炭吉,只能拜托炭吉走一躺。”   弥生连忙点头,又忙不迭地为诗擦汗,心底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如果今夜产婆无论如何都来不了,弥生心跳如擂鼓,他从未做过接生的工作,但还有些基础知识,只能放手一搏。   鎹鸦半夜被叫醒赋予重任,整个鸦看起来严肃极了:“鸦不辱使命!不辱使命!”   弥生把一只小玻璃瓶挂在鎹鸦脖子上,“我和那位产婆姥姥先前认识,希望她能来一趟……你跟着炭吉叔把这个瓶子给她,她会明白的。”   鎹鸦乖乖叫了一声随后消失在雨幕中。   “阿诗姐,省下些力气,现在还没开几指,要把力气攒到后面。”   诗咬紧牙关点头,她看向继国缘一,继国缘一的红发高高束起,刀剑已经出鞘,宛如门神一般立于旁侧。   通透世界全开,对于普通人难以为继的负担在神之子面前如呼吸一般简单,然而咒灵难为人知,除非咒灵行动,继国缘一就算再开三个通透世界也抓不到他们的行踪。   雨并没有要收势的意思,继国缘一忽然动了,他皱眉看向门外,“有鬼。”   弥生:“……什么?”   继国缘一重复:“有鬼,不止一个。”   或者说,庞大数量的食人鬼正朝这间小小的产房靠近。   继国缘一当机立断,库房中的木板和工具被翻出,“弥生,加固窗户,把诗移到窗边。”   继国缘一闭眼深吸一口气,骤然冲出门,弥生只看到一道耀眼的火光瞬间将房子周围点亮如白昼,转眼继国缘一又回到屋内,那一道夺目的火焰还尚未消逝。   弥生:“……”   虽然很早就明白自己早就不再科学的现代社会了但这未免有点太不科学了。   弥生转头,看到诗也没反应过来似的眨眨眼。   继国缘一看着呆呆的弥生和妻子,“……是呼吸法。”   诗:“是法术。”   继国缘一:“……不是,是呼吸法。”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挠挠头,“健身强体用的。”   弥生:?   你们战国人都这么健身的吗,好高端啊。   周围一圈食人鬼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就灰飞烟灭,剩下的虾兵蟹将纷纷停住脚步。   躲在暗处的五条木目眦欲裂。   都是人,凭什么这家伙就天生有这本事!?要是有这本事肯定不会放弃人类的身份来和鬼舞辻无惨合作!   五条木鼻子都气歪了,是真的气歪了,上次被继国缘一削过的肉还没长结实,一吹鼻子瞪眼更是破相。   ……可恶,好不容易抓到那四手怪物不在的时候,就这样放弃弥生这块唐僧肉要他怎么甘心!   继国缘一……   五条木冷笑,神之子——神之子又如何?   他握紧了手中的咒具。   五条木倒要看看,神之子能不能处理了咒灵!   等继国缘一这家伙被咒灵们撕碎,他不仅要吃了弥生,这个本领通天的剑士和他妻子也别想躲过,吃了他们何愁没有实力,反正鬼舞辻无惨生死不明,到时候他就是新的鬼王……   “在想什么?”   !!!   “谁!”   铺天盖地的咒力一拥而上,仿佛有千斤顶直直对着面门砸下!   “……血鬼术——”   “噗嗤”   五条木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草,为什么在我脸上……   五条木瞳孔骤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首分离,甚至自己的身体尚未反应过来还摆着血鬼术的姿势。   ……为什么……为什么……   巨大的恐惧如同一把大手攥住了五条木的心脏。   我还没有反抗过啊,怎么会……   头发被拽着,五条木的视野升高,在惨白的月色下对上两面宿傩的四眼。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为什么会有人长成这种妖怪模样!   四只瞳孔带着一种野性的冰冷,齐刷刷的转动而后锁定五条木,两面宿傩剩下的两手叉腰,五条木被吊着猛地贴近两面宿傩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骤停,两面宿傩面露嫌恶地轻啧一声,手里握着一条血淋淋的舌头,然后随手丢掉。   “里梅,冻起来。”   两面宿傩身后那个白发妹妹头咒术师应声,二话不说把陷入恐惧中无法自拔的五条木脑袋冻成一个冰球。   里梅:“宿傩大人,这算结束了吗?”   两面宿傩冷汗,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   “结束?”他看向被如厚重黑雾笼罩一般的屋子冷笑,“恐怕才刚刚开始吧——”   身形一闪,两面宿傩与里梅具消失在原地。   这边,继国缘一的确对咒灵有些乏力。   但乏力是相对的,就好像班级第一说自己没考好的时候往往不推荐大家相信。   继国缘一,看不到,无法祓除咒灵。   但可以精准把每一个试图动作的咒灵打成粉末,让他慢慢拼凑自己。   弥生脑门上满是汗珠,先是淋雨再是遇险,弥生不争气的身体隐隐有闹事的架势,但弥生顶着一口气。   说什么也不能在这时候拖后腿。   日轮刀擦着耳朵切过,弥生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颤抖,但声音还算平稳:“阿诗姐,已经开了不少了,稳住力气。”   他不能精确判断现在诗的开指到了什么阶段,好在上辈子大半时候都在医院呆着,也看了不少闲书,弥生能大概判断诗如今的宫口还远远没有到能生产的地步。   ……照理说是要适当运动方便开指生产的,但是现在……   日轮刀虎虎生风,理智上知道继国缘一能力强到超模,但感情上……   弥生哆哆嗦嗦。   感觉随时会被劈死。   比继国缘一的刀更可怕的是未知,看不见摸不到却能切实杀人的咒灵或许就在身侧,弥生的眼眶红了又红,被自己硬生生咽回去泪意。   诗:“……缘一,弥生……”   她脸色苍白,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能保持镇定。   “阿诗姐,握紧我的手。”   弥生这个人虚掩在诗的上方。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啊。弥生咬牙,尽管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还是坚定挡在诗的面前。   ……能来到这里,遇到缘一哥他们,能遇到宿傩,能再次拥有家人……   弥生头顶日轮刀扫过,诗忍无可忍,“缘一!你注意一点!你刀挥稳一点!”   继国缘一:“……”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质疑用刀的本领。   弥生忍不住噗嗤一笑。   ……无论如何,我够本了。   弥生握紧诗的手,“别紧张,阿诗姐。”   关关难过关关过,弥生已经做好为诗挡刀的觉悟。   “术式:解。”   ……室内瞬间静默。   继国缘一转头,弥生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是瞬间泪水喷涌而出。   弥生:“……宿傩……”   两面宿傩站在门口,扯出一个狂妄的笑。   “……术业有专攻呐,缘一桑。”   月白如纸,暴雨将歇。   夜晚,还远远没有过去。 第18章 怪物的(17)粒花种   弥生泪眼婆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看到两面宿傩回来后落地。室内被清扫干净,两面宿傩几步上前,“村子里来了不少鬼。”   继国缘一皱眉:“鬼?”   两面宿傩:“显然是有组织的情况,食人鬼密密麻麻地围上来,产婆进不来村子的。”   而且在这座村子的村民能有多少存活都会是个未知数。   ……怎么会这样。   诗的额头布满一层汗珠,这样的生产条件实在是太差劲了。   弥生:“……是鬼王和诅咒师合作了吗?”   两面宿傩挑眉,“没关系,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也不会有很大本事的。”   谈话间,继国缘一起身,“鬼由我来处理,咒灵交给你。”   两面宿傩:“安排倒是没有问题。”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先是咒灵袭击,再是鬼包围村庄,背后的策划者显然很了解这座村庄唯二的庇护者,与五条木这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不同,他们是存心这样布置的。   只要继国缘一会为了村民和妻子离开驻地灭杀恶鬼,留在房间驻守的就只有两面宿傩。   一把备用的日轮刀被扔给两面宿傩,继国缘一和两面宿傩对视。   两面宿傩:“……啧。”   阳谋,继国缘一也明白这是阳谋。   可他不能弃这个村庄和自己生产中的妻子于不顾。   ……算了。   两面宿傩笑起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算计到他头上!   夜色沉沉,弥生趁诗阵痛结束扶着诗起身慢走方便开指,里梅站在两面宿傩身侧,悄悄打量这位两面宿傩名义上的兄长。   身体没多少肉,脸色一般,病弱无力。骨头倒是很好看,难怪能撑起这副皮相。   身侧隐晦地传来一个警告的眼神,里梅急忙收回自己的小心思。   ……一个看起来和宿傩大人完全不匹配的脆弱人类。   里梅如是评价,但还是尊重两面宿傩的一切决定。   宿傩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远处火光亮起,是继国缘一日轮刀出鞘的象征,两面宿傩没有分给那出一个眼神,而是转头看向弥生。   “你为什么带着那家伙的耳饰。”   弥生愣了一下,诗歪头看一眼,“是缘一送弥生的啦,感觉弥生戴起来还蛮好看……嘶……”   弥生:“又开始疼了吗?”   诗:“好像是……”   关于耳饰的话题不了了之,两面宿傩有些烦躁地用舌头顶了顶牙齿。   哪里好看了。   这女人是瞎吗,弥生戴上那东西根本不好看。   ……得买个新的把这玩意扔了。两面宿傩暗暗打算。   里梅还在装死,弥生其实朝这位白发妹妹头投来了好几个眼神,但碍于现在的情况没有出声询问。   是宿傩的朋友吗。   ……好想问问宿傩有没有乖乖送蜂蜜表达感谢,但这孩子看起来话很少的样子,还是算了。   来到村庄的鬼似乎很多,继国缘一的火焰仿佛要点燃这片土地。   平静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一道冰柱直直砸在了房屋门口。   弥生;“——怎么——”   两面宿傩一只手按住差点跳起来的弥生,“别紧张,里梅在处理了。”   弥生慢半拍意识到门口的冰柱出自那位不爱说话的朋友之手。   弥生:“……你不去帮里梅吗?”   两面宿傩冷笑:“他还不至于弱到那地步。”   弥生:“……什么话,不可以这么说朋友。”   两面宿傩:“……”   当时随口说的朋友谎言还在背刺我。   两面宿傩移开视线,脱掉了身上碍事的衣服。   “待在屋子里。”不等弥生回答,两面宿傩消失在面前,与之相应的里梅在屋内落地。   “……诶?”   里梅侧目,无言。   屋外,头上有一道缝合线的咒术师微笑站着,看到两面宿傩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晚上好。”   两面宿傩拳风凌厉,但被面前的人接下攻击。   “晚上不好,不请自来躲在暗处的鬣狗——你想死吗。”   这位带着缝合线的咒术师,目前叫做加茂宪伦,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你杀不了我。”   “你对自己很自信?”   代表切割的咒术扑面而来,加茂宪伦不恐惧,反而眼底溢出几分克制不住的兴奋。   两面宿傩——他计划中多么完美的一环。   “很会躲?”   加茂宪伦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成长的很快。”   比我预计的更快,这当然不是计算失误,而是两面宿傩的成长路径上出现了变数。   加茂宪伦真的很好奇,这位思维独特半道杀出来的弥生,到底从何而来。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过未来还会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的。   加茂宪伦闪身再次避开一道攻击,时间差不多了。   两面宿傩攻击略一停顿,拳风骤然变得杀机盎然,加茂宪伦一笑。   “看来你也收到消息了?”   两面宿傩不语,密集的攻击削断了加茂宪伦的头发,这个一直保持着恶心微笑的咒术师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两面宿傩:“和鬼王合作,还真是不怕被反噬啊。”   加茂宪伦清咳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何必白费力气?”   两面宿傩:“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继国缘一家,里梅擦掉嘴角的血迹,有些应对乏力。   里梅的能力当然是足够的,但他现在面对的对手是——鬼舞辻无惨。   铺天盖地的血色弥漫四周,一道道冰柱拔地而起又被砍断,弥生切了一片野山参放在诗的舌下,室内的气温因为二人的争端极速下降,以至于弥生不得不翻出被子盖在诗身上。   弥生当然不清楚此刻在于里梅战斗的敌人就是继国缘一一直寻找的鬼舞辻无惨,就算知道他也无力在此时通知任何人。   但是弥生知道一件事。   里梅不是这个新造访的强大敌人的对手。   冰柱的效力越减,两面宿傩迟迟未归。   弥生清楚自家弟弟不是临阵不靠谱的人,唯一的可能是他对上了棘手的敌人,被困在远处……   或者是,更坏的结果。   如果是更坏的结果,他们几个人都不能活着度过这场危机 。   诗:“……缘一,缘一还没回来吗?”   弥生面上还算冷静,其实手脚已经冰凉:“再等等,阿诗姐,把注意力放在生产上。”   诗费力点头,阵痛伴随身侧环境的危险,这一切都给顺利生产铺上层层未知。   诗却忽然笑了。   诗:“……弥生,其实……要是你和宿傩……不在村子里的话,我应该……早就完蛋了吧?”   弥生抓紧诗的手,“说什么胡话!”   诗:“我没有说胡话,弥生……幸好你带宿傩回家了……不然今天怎么办呢?”   弥生:“别说话了阿诗姐,省点力气。”   诗摇了摇头。   “别怕……虽然我现在实在很狼狈……”诗的眼睛却很坚定,“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所以……   诗深呼吸,“如果真的到不得已的地步……快跑吧,弥生。”   简直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   这算什么,临终嘱托?   什么叫做到了那个时候快跑……   弥生忽然想起他初来乍到的冬天,漫天的雪砸在脸上,继国缘一敲开自己家房门,诗就跟在这位沉默的红发剑士身后,给他带了一碗热汤。   系统在下线前唯一做的人事——帮他置办好了这座小院和身份,让他不必当个无家可归的黑户。   弥生认识继国缘一一家时间不长。   十几月轮转,一年多陪伴。   但是……   “不要。”   弥生捏紧诗的手。   十几月照拂,家中厨房还放着继国缘一送来的熏肉和诗亲手包的饭团,捡回两面宿傩的晚上,没有继国缘一他和两面宿傩都要消弭在风雪中。   冬天很冷,春夏难熬。   “不要。”弥生重复一遍,诗忍不住哭出声,“弥生,你不要那么倔啊——”   “我不会跑。”   诗哽咽:“你留在这,除了多死一个人还有什么用!”   她不想要,不想要自己爱护的年轻后辈一起死在这!   弥生出奇的冷静。   “就算我现在出门也是死路一条,阿诗姐,放稳呼吸。”   冰面炸裂的声音响起,原本激烈的打斗声趋于死寂。强大的不速之客显然已经攻破了里梅的最后一道防线。   ……绝境吗?   弥生深呼吸,转头——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响彻继国缘一宅上空,加茂宪伦面色一变,他额头汗水顺着面颊滑落,对抗两面宿傩——哪怕是牵制远未成熟的两面宿傩,已经耗费他大半力气。   ……必须得走了。   加茂宪伦咬牙,避开两面宿傩迎面的杀气闪身离去——   属于火之神神乐的火焰于继国缘一宅上空燃烧,两面宿傩肩胛被咒力贯穿,他咬牙,放弃深追的想法。   倒是不算吃亏,那家伙被自己切的差点没命啊。   心神一动,两面宿傩降落在屋前,里梅的和服被鲜血染就,看见两面宿傩来了也掩不住惊诧。   ……没有弥生的气味。   两面宿傩的心猛地沉下去。他一脚踹开大门,半死不活的鬼舞辻无惨被继国缘一压倒在地痛苦抽搐不已,头发白了大半的稳婆面如纸色,颤抖着坐在满脸泪水的诗身侧。   “……我兄长呢。”   两面宿傩未察觉自己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继国缘一转头,神色掩不住茫然,孤零零的一只沾血日轮耳饰躺在他手心。两面宿傩的指甲深深刻进肉里。   “——我兄长呢?!”   十分钟前——   【病弱兄长模拟器系统已成功重启,检测到宿主持有特殊道具:神之子的耳坠,检测到宿主遭遇生命危险,是否兑换特殊道具效果?】   【宿主超时未选择,已为您自动兑换,感谢您的使用。】 第19章 怪物的(18)粒花种   弥生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温和的海中,四周是绚丽的气泡,因阳光的辐射逸散出不同的色彩。   ……身体,不疼了。   记忆定格在鬼舞辻无惨看到自己一瞬间愤恨又惊惧的神色和身体被贯穿的绝望——还有……还有鬼舞辻无惨那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现在,是死透了吗。   弥生猛地睁开眼,半晌意识到那片温和的海是面前的蓝屏,身侧是一群漂浮着的光球。   【好久不见,宿主。】   弥生大惊:【……啊?】   系统:【非常抱歉因本系统的技术故障为宿主带来不好的工作体验,很惊讶您能在战国安然无恙,感谢您的努力,让系统得以重启。】   弥生慢半拍地坐起身,【系统……重启……等等,宿傩呢?阿诗姐呢?我不是在——】   系统:【介于您已获得特殊道具:神之子的耳坠,生死之际系统已为您自动触发特殊道具效果。】   知道弥生要问什么,系统并未停顿太久又开口:【特殊道具效果:太阳血脉,您的血肉附带日光祝福,畏惧阳光的鬣狗会在这得到最致命的诅咒。】   弥生仍未反应过来,他看着面前如海水色彩的屏幕,【……那我这是在哪?我弟弟呢?】   系统:【因特殊道具触发时间过晚,您的□□受损严重,经系统判定,您将会在20分钟内死亡,为避免宿主死亡,系统已回收您的肉身,系统空间内,您的肉身状态可以得到缓慢的修复。】   弥生:【……什么意思,我要呆在这多久?】   系统:【请您不要激动。】   各色的光球飞舞,其中一个散发着黑红色光芒的光球漂浮一圈后降落在弥生面前,弥生眨眼,莫名从面前这个黑红的小球身上察觉到一种熟稔,他伸手情不自禁接住了这枚小球。   ……两面……宿傩?   小球中浮现的字让弥生一惊。   【检测到宿主已添加绑定对象:两面宿傩,当前与两面宿傩羁绊值:60】   弥生整个人傻在原地,他捧着小球,忽然觉得烫手。   系统:【很抱歉现在才有机会介绍自己。本系统竭诚为您服务,通过绑定对象收获羁绊值是您最终获得健康回家的手段,您也可以通过得到特殊NPC的道具兑换特殊效果, “签到”功能已开放,每签到31天您可获得5次抽奖机会。】   【羁绊值已达60,为您解锁跟随功能。】   弥生:【跟随?抽奖?】   系统:【跟随技能开启后,宿主可从系统空间直接传送至绑定对象身边。抽奖正如其名,您可以后续慢慢感受。】   弥生握紧了手里的小球。   【那还等什么,快送我回去!】   系统沉默,弥生莫名从系统的蓝屏上感受到一点微妙。   系统:【……首先必须要提醒您,绑定角色的光球一定程度上与绑定角色共感,其次,因系统空间对宿主肉身修复进度缓慢,我不得不告知您,距离您因伤失踪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弥生:……   小球瞬间被松开,黑红色的小球似乎有些僵硬,弥生莫名从这个不会说话的小东西身上感受到一种焦躁和不满,好像很不开心被放开一样。   弥生:……   试探着再次抱住小球。   黑红色的小球躁动渐渐平息。   弥生:【……现在距离我失踪过去了多长时间?】   系统沉默两秒:【6年。】   6年?!   弥生瞪大了双眼,他想过时间会久一些,但这未免也太久了!   【立刻送我回去!】   系统再次提示:【您确定吗?我必须提醒您,您的肉身尚未完全修复完成,现在离开系统空间会让您十分虚弱。】   弥生:【……可是……】   可是过去六年了。   六年,他和两面宿傩相处的时间才一年。   ……自己的弟弟还记得自己吗,是不是已经比自己高了,或者……   他怪罪自己吗。   系统十分人性化地叹口气:【如果您坚决要求的话,您随时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弥生沉默了。   近乡情怯,大概是这种感受。对于自己,他只是睡了一觉,但对于两面宿傩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忽然回去两面宿傩怎么想呢?   但此刻……弥生忍不住想起那只冰桃子和开满菊花的小院。   弥生深吸一口气:【请把我送回去吧。】   系统无奈。   【尊重您的选择,由于您的肉身尚未修复完全,传送至绑定对象身边时您可能会陷入昏迷,请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现象。】   弥生:【等一下你刚刚没说我会……】   眼前光景高速变化,弥生的五脏六腑产生一种被尖锐物体挤压的疼痛,随后失去了意识。   =   “够了吧,我说够了吧——”   五条木双目失神,唯一剩下的脑袋被高高悬挂起来,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能一边尖叫一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里梅面无表情扫去一个眼神,五条木的脑袋神情立刻扭曲起来,但声音极速小了下去。   里梅今天没空理五条木。这个被两面宿傩带回家的怪东西,宿傩大人短期内不打算处理——但现在这个短期的承诺大概马上要失效了。   他抱着一件做工精致的十二单衣,层层叠叠的纱衣棉布堆叠出些许重量,虽然这些对他而言都是九牛一毛。   这件早就赶制好的十二单衣,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处。   六年前,继国缘一的妻子艰难生下一位女孩,在稳婆和丈夫的看护下,诗并没有出事,二人的女儿被取名为平安。   至于鬼王鬼舞辻无惨,被两面宿傩削掉四肢,失去兄长的怪物不再掩饰自己的残忍,他不容商议地带走了当时还未缓过神的鬼舞辻无惨——两个月的严刑拷打,继国缘一再次见到这位鬼王时鬼舞辻无惨已经变得神经质。   针对继国缘一和弥生的阴谋从某种程度上说十分简陋,身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十分胆小,他与加茂宪伦确定了不会正面对上继国缘一才敢出手——   这主要还是因为弥生的血肉太过诱人。   元气大伤的鬼舞辻无惨难得经不住诱惑,决定在咒术师的辅助下努力一次。   试试就逝世。   当夜来到屋前的鬼舞辻无惨先是解决掉里梅,还没放松享受自己的战利品,就被弥生耳朵上那一对日轮耳饰吓得差点破防,一瞬间的恐惧让鬼舞辻无惨放弃了原本优雅进食的计划,骨刺瞬间穿透面前绿眼睛青年的身体,这简直——   这简直要了鬼命!   钻心的疼痛从骨刺蔓延到全身,鬼舞辻无惨痉挛着倒下,理智告诉他最好快点逃跑免得大祸临头,但是身体却比被砍成几百块那天更不听使唤!   疼痛、绝望,鬼舞辻无惨看到自己曾是人类时的模样。   他不想回去。   他不想死。   那种病弱苍白的日子——   那种日子……   怎么会有人受得了,怎么会有人不心生郁气,他只是想活着,越是身体贫弱的人越渴望生命,谁不想长命百岁,谁不想一直活着——   加茂宪伦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他丢下鬼舞辻无惨直接跑了,反正鬼舞辻无惨不是他大业中的一部分,这位本该再叱咤百年的鬼王,就这么戏剧化的,栽在了他最轻视的病秧子手里。   和他原本一样,本该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生命充满荒诞的巧合,即便成为鬼,鬼舞辻无惨好像这辈子都要和病秧子这个词汇绑定。   鬼舞辻无惨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因为他确实对弥生为何失踪一无所知。审问后的鬼舞辻无惨被扔在了继国缘一家门口,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似乎受了很多折磨。   即便如此,依然喃喃着想要活着的夙愿。   执念就是这么回事。   落败的鬼王又有谁在意呢。   里梅的思绪随着靠近目的地召回,这栋早早被两面宿傩置备好的院子,主屋被装修的豪华又雅致,屋内的陈设被两面宿傩亲自操刀修改过,仔细看就好像是……   一座精心装点的笼子。   里梅停在主屋门口。   他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东西放在门口。”两面宿傩的声音传来,比平时有些沙哑。   里梅:“……是。”   十二单衣被放置,里梅离开前没能躲开听到屋内另一个声音。   熟悉,又因为时间的原因而陌生。   这道声音比里梅记忆里的更虚弱,此刻非常肆无忌惮开口——   “……坏宿傩!” 第20章 怪物的(19)粒花种   弥生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两只手摁在两面宿傩的肩膀上,拼命试图推开面前这座人——弥生不明白两面宿傩为什么可以变成这么大只的存在,他像是推到了一堵墙。   “……宿傩,宿傩……”   声音在发颤,弥生慌不择路地伸手去拽两面宿傩的头发,这个大只的四手怪物把脸埋在弥生的肚子上,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令人战栗的瘙痒,弥生的肌肉随着喷来的热气颤抖。   弥生有些崩溃。   两面宿傩像一头饿狼衔住了久违的猎物。粗粝的舌头隔着一层衣物润湿了弥生的小腹,在弥生肚脐眼略往上的位置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曾被骨刺贯穿的痕迹,现在被两面宿傩舔的湿漉漉。   蝴蝶骨被大手钳住,弥生半步后退不了,生理性泪水蕴满了眼眶,几颗砸在两面宿傩脖颈。   两面宿傩动作微不可查顿了顿,继续欺负怀里失而复得的人。   弥生整个人有些恍惚,他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可怜的境地。   系统对他可能会昏迷的提示太晚,弥生对自己是怎么降落一无所知,一醒来就面对面容变得更加非人的两面宿傩和整个人被包裹在四手躯体中的处境。   弥生试图唤醒自家弟弟的一点良心:“宿傩……痒……难受……宿傩!”   无济于事。   弥生无能狂怒,被按着狂吸让他徘徊在一种痛苦和快乐中间的微妙境地,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被动的被舔舐,无论是哀求还是愤怒都不能摆脱被把玩的命运。   ……两面宿傩长大了。   弥生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六年的缺席让自己印象里和自己一般高还需要补钙的弟弟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小山,当弥生再次凝视两面宿傩,他不可抗拒地产生恐惧。   极强烈的非人感在两面宿傩身上体现,弥生有一瞬间的腿软。   这是自己的弟弟。   这是自己记忆里的弟弟……吗。   弥生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被吃掉的可能。   难受与委屈堆在心上,弥生这下是真的掉眼泪了。   两面宿傩:……   啧,娇气。   庞大的怪物抬起头,弥生小肚子上的衣物已经粘在身体上,疤痕与雪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两面宿傩松开弥生的蝴蝶骨,把掌心覆盖在弥生小腹。   弥生抽抽噎噎:“我不是,我不是故意失踪……”   两面宿傩:“嗯。”   弥生:“你干嘛欺负我……又不是我想……”   两面宿傩:“……嗯。”   弥生的皮肤白皙,和面目可怕的两面宿傩完全不同,两面宿傩的掌心粗粝,每次滑过身体都十分有存在感。   弥生自己掉了一会儿眼泪,又没了声音。   他把头砸进两面宿傩的颈窝,半晌小声道:“……对不起。”   对我而言,只是睡了一觉,对你却是六年转瞬即逝。   明明擅自把你捡回家做了哥哥,但很不负责任的消失。   这些潜台词弥生难以宣之于口,他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一点,蝴蝶骨随着弥生的身体轻颤,是能被一只手捏碎的模样。   两面宿傩沉默,他的手掌更紧密地贴上弥生的小腹,似乎妥协了,“你的骨头真是像瓷一样脆。”   弥生:“……这是什么话……而且别咬我了,你要吃掉我吗坏宿傩?”   坏宿傩:“……这也算咬吗?”   肩膀上挨了一拳,力度连按摩都够不到。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65】   系统提示音让弥生一愣,慢半拍地抬头。   系统:【宿主,您真的很适合这份工作,哪怕是面对两面宿傩这样的绑定对象也能快速收集到这么多羁绊值。】   弥生哭得有点抽抽,脑瓜还在发懵。   什么叫哪怕是两面宿傩这样的绑定对象,他弟弟怎么了,弥生承认两面宿傩是有点凶有点叛逆,现在长得更是比小时候吓人,但总体还是个好孩子啊。   两面宿傩捏住了弥生的后脖颈。   “洗个澡好好休息,待会在问你其他事。”   弥生好像忘记了刚刚被两面宿傩吓住的恐惧,两面宿傩往后退一步,他好像找回了当初的自信和肆无忌惮。   “……你这是什么态度……”话是这么肆无忌惮说出来了,语气好像两面宿傩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盯着弥生看了两秒,忽然扯出来一个笑,弥生一抖。   ……干嘛笑的这么吓人……   好在两面宿傩看起来又退了一步。   “知道了……兄、长。”   “你安心洗漱休息,这里不会有危险。”两面宿傩的指尖擦过弥生的面颊,不像是柔情的抚摸,更像是刽子手对自己心爱猎物的丈量。   “……这次,不许消失。”   弥生好像被蛊惑,他点头,“……不会了,不会消失的。”   一根弥生看不到的线缠上了弥生骨节漂亮的脚腕,缓缓收紧,线的另一头勾在两面宿傩的小指上,草食动物再一次背叛了自己对危险的雷达,安心地把自己埋进敌人怀里。   两面宿傩笑容更深了一些,似乎很满意弥生的答案。   “好,我相信你——兄长。”   在这座精心打造的笼子。   不要让我失望。   =   两面宿傩离开,侍女端着十二单衣进门,“请属下服侍您洗漱换衣。”   弥生身上还穿着原来那件朴素的罩衫,闻言抬头,被侍女端着那层层叠叠的衣服一惊。   弥生:“这是……”   侍女:“这是宿傩大人特意为您定制的十二单衣,想必您穿上会非常漂亮。”   弥生:“……”   等一下,十二单衣是女装吧。   弥生看着那身藕粉色针脚细密的衣服陷入沉思。   弥生:“……这是……女装?”   侍女脸上挂着角度完美的笑容,“这是宿傩大人特意为您定制的。”   弥生:“宿傩那小子在想什么?”   侍女仍旧是那个表情,“请您不要让属下为难。”   ……这是为难的问题吗!   弥生红着耳朵拎起衣服看了看。   弥生:“……也不是很好看啊……”   弥生没看到原本完美的像人偶的侍女表情龟裂的一瞬间,他自顾自喃喃,“十二单衣那么厚,层层叠叠罩起来跟纸人一样……这个藕粉色倒是好看……诶?”   侍女猛地把衣服收回来,“……属下会向宿傩大人说明您的想法,请您先沐浴吧,新的衣服很快为您送来。”   弥生:“……啊?”   侍女飞快退下了。   弥生:……   这个侍女好奇怪。   弥生没有花太多注意力在侍女身上,他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最明显的是现在他多动一动就会觉得疲惫。   ……不知道两面宿傩脑子里在想什么,穿什么女装啊。   ……等等,这么一想刚刚宿傩穿的也是女装吧。   我弟弟变成女装爱好者了?   算了。   弥生不知道的,在旁边正厅开会的两面宿傩好像神游天外。   里梅:“……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抬眸,好像刚刚走神的人从来不是他。   里梅:“宿傩大人,关于弥生大人……”   两面宿傩直接打断:“我会处理。”   里梅皱眉。   一个时隔六年,当初莫名其妙消失如今又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面容和六年前甚至一般无二。   里梅不知道两面宿傩如何能确定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就是当年的弥生,但对两面宿傩的信任让里梅选择——   两面宿傩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里梅:“那关于五条木……”   两面宿傩撇过来一个眼神,似乎思考了两秒这个倒霉蛋是何人士。   两面宿傩:“留着他还有用。”   里梅于是退下。   六年,可以让尚且青涩的小怪物成长成一个实打实的时代阴影,御三家中五条家凭借着五条粟这位六眼家主一跃而上,禅院家靠着十种影法术不甘落后,只有加茂家显得低调。   越是低调,越是谋划啊……   两面宿傩张开一只手,手心是一对日轮耳饰,其中一只尽管保养得当,还是比另一只略旧。   弥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两面宿傩早早准备好漂亮的衣服和这座雅致的庭院,就好像他非常清楚弥生并没有死于非命而是随时可能回到他的身边。   回来。   然后再也不能离开。   桌上摆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只有两面宿傩才知道里面装的是药效凶猛的东西,只要用在弥生身上,弥生全身的骨头都要软掉。   别说想跑,以后弥生想多走几步都会因为无力而腿软。   走不了路,身体不好的漂亮兄长,除了留在自己的庭院还能去哪呢。   如果今天弥生表现出生疏或者畏惧,大概很快就会睁着他迷茫的翡翠眼睛失去力气,在浴桶里腿软到只能等两面宿傩把他抱起来,从此被关在这座精致的牢笼被迫履行自己不会离开的承诺。   但是……自己的哥哥,真的很了解怎么让自己心软。   两面宿傩回神,手指一动,侍女捧着衣物出现在他面前。   不喜欢就扔掉这身衣服。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想,丝毫不在乎这件华贵的衣服废了多大力气才制作出来。   本来就是讨人喜欢的东西,虽然含了一些两面宿傩自己想看的小心思。   两面宿傩食指挑起衣服,沉默。   “……真的不好看吗。”   残忍暴戾的诅咒之王,今日,对着他早就准备好想看弥生穿的十二单衣,陷入沉思。   ……真挑剔啊,我哥。   算了。   既然不喜欢厚重的衣服……   两面宿傩心情转晴,消失在议事厅。   这可是弥生自己要的呢。   赶制一身薄纱衣服,弥生没有理由再嫌弃不好看。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66】   正在泡澡的弥生:……啊? 第21章 怪物的(20)粒花种   这羁绊值来的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弥生戳戳系统,【羁绊值66大概是什么水平啊?】   系统思考了一下如何表达:【对于两面宿傩来说,应该是很高的羁绊值了。】   这是什么话,到底是高还是不高,什么叫对两面宿傩来说算高的了。   弥生:【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弟弟有些偏见?】   系统:【?】   系统阴阳怪气:【这边觉得对两面宿傩有偏见的是您呢。】   弥生:【?】   一人一统沉默,又跳过了这个话题。   弥生:【签到功能怎么使用?】   系统:【签到功能与您的绑定对象有关,只要您每天向绑定对象表达喜爱就可以完成签到。】   弥生:【这是不是有点羞耻……】   系统:【您今日已经签到完成。】   弥生:【?】   不是,我干什么了。   系统懒得管自己这个对两面宿傩有很厚滤镜的宿主,也不是很敢告诉弥生两面宿傩本性到底如何,于是他顾左右而言他:【您已获得特殊道具:???,解锁特殊道具名称后可兑换相应特殊能力。】   弥生:【……这也太抽象了吧?】   系统:【知足吧,您收集特殊道具的速度被同行看到会被嫉妒到死的。】   弥生:【……】   他还想开口问系统些什么,但两面宿傩推门走了进来,弥生吓了一跳,慌不择路把自己整个人潜在水面之下,只冒出一个脑袋,“我在洗澡啊宿傩。”   两面宿傩:“以前不是还帮我洗过澡吗?”   弥生的思路卡了一下,“……那时候你也没有……全部衣服都脱掉啊……”   两面宿傩靠在浴桶边,俯视弥生线条清晰的背部,顺着弥生的腰窝向下看到两团白皙的。   ……手感似乎……   弥生恼怒,往两面宿傩脸上泼水。   两面宿傩:“……别生气。”   弥生整个脸通红,好像脑门都在冒烟。   弥生:“……出去。”   两面宿傩:……   好久没被人这么使唤过了。   两面宿傩把衣服挂在旁边,两手叉腰离开。   弥生:【宿傩怎么越长大越坏。】   系统冷笑:【他还可以更坏呢。】   弥生恼:【谁问你了?】   从浴桶里出来,弥生拿过两面宿傩留下的衣服,再度红温。   弥生:【……你说得对,宿傩还可以更坏。】   系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手上的衣服轻薄漂亮,如果不是它穿上以后整个身体若隐若现显山露水的话那真是穿着也蛮舒服一件衣服。   弥生深呼吸。   “两面宿傩——”   门外两面宿傩把烤肉塞进嘴里,装死。   弥生:……   有时候真的很无助。   两面宿傩把烤好的食物放进弥生的盘子,十分钟后,弥生终于扯着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扭扭捏捏出来了。   两面宿傩扭过头。   弥生:“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笑!”   两面宿傩于是不再偷笑,开始光明正大地笑,并且非常肆无忌惮地观赏面前弥生如玉的身体。   雪色的皮肤,轻薄的衣服贴着弥生纤细的身体,弥生蹙眉,睫毛上仍挂着细小的水珠,绯色让弥生原本苍白的皮肤染上活力。   锁骨、腰线、大腿。   ……好吃。   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弥生恼羞成怒,随手抄起身边的花瓶——不行这个太过分了,弥生把花瓶里的花拔出来扔向两面宿傩。   花:?   悲惨的花束抛物线到一半就落地,连两面宿傩的边都没挨到。   两面宿傩敛了敛神色,几步上前。   “对不起,兄长。”   弥生发到一半的火卡在嗓子里。   两面宿傩:“你不喜欢那身衣服,这里没有别的衣服。”   弥生:“……?”   两面宿傩挑眉,“但是兄长,你不会穿衣服。”   弥生:“???”   两面宿傩两只手陷进弥生的腰窝,剩下两只手也没闲着,这边迅速帮弥生重新系好了衣服让一身纱衣终于贴合,另一边弥生手腕被两面宿傩交叠高高举起。   ……这个姿势……   弥生怒目而视。   两面宿傩赶在弥生说话前开口:“我好想你。”   弥生张嘴,弥生闭嘴,弥生咬了咬嘴巴。   ……错觉吗,感觉被拿捏了。   两面宿傩的确知道弥生并未真的离开。   在他把鬼舞辻无惨还给继国缘一的前一个晚上,他感觉到了弥生的气息。   “你去哪了?”   两面宿傩这句话问的好像十分随意,手却非常危险地按在了弥生的后背。   弥生并没有察觉,他的心脏因为两面宿傩这句话轻微刺痛一下,“……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两面宿傩微微弯腰,把头按在弥生颈窝,“你去哪了?”   系统在弥生脑袋里尖锐爆鸣:【告诉他系统的存在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弥生头疼,在心里痛骂系统:【那你说怎么办!】   系统:【春秋笔法,春秋笔法!】   弥生张嘴又闭嘴,两面宿傩刚被捡回家时的可怜样子在他脑子里不断闪回,弥生两眼一闭:“我不能说……”   系统听到弥生半天说出这句话悲伤地倒下了。   弥生看不到两面宿傩的表情,只能感觉都两面宿傩的犬齿在弥生脖颈上危险地磨来磨去。   弥生:“……宿傩,听话。”   弥生拍拍两面宿傩的后背,“……我不想骗你。”   两面宿傩磨牙的动作停顿:“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弥生:“……”   怎么说,说自己压根就不是战国人吗。   但两面宿傩忽然松开了弥生。   他看起来比刚刚心情好了一些,弥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取悦到了两面宿傩。   “不能说算了,吃饭。”   弥生:……诶?   就这样混过去了吗?   天真的弥生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地又躲过一场危机。   说到底,把已经成长的诅咒之王当做少年时那个小孩是一种错误。   但现在只能延续这种错误——系统暗暗发誓绝对不要告诉弥生两面宿傩的真面目……要是弥生自己发现了另算。   弥生整个人被两面宿傩举起来又放在榻榻米上,面前的小碟盛放了火候正好的烤肉。   弥生挂在两面宿傩身上,“……宿傩,我是没有脚吗?”   两面宿傩恍若未闻。   弥生无语,“宿傩……你现在变得好不乖。”   两面宿傩施施然坐下,“兄长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现在能住在这种贵族庭院吗?”   弥生:“……可以问的话。”   他有点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两面宿傩一眼,弥生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这一点和他现世的弟弟完全相反,长久的医院生活似乎磨平了弥生的心性,弥生变得温和——或者说温顺。   两面宿傩:“因为我很不乖。”   弥生:“?”   两面宿傩撑着头,剩下的手游刃有余给弥生布菜,“这个时代,听话的人是活不久的。”   弥生:“……”   他知道两面宿傩能走到今天一定吃了不少苦。   关于衣服的事被短暂地抛之脑后,弥生伸筷子给两面宿傩夹菜。   两面宿傩勾起唇角。   ……好笨。   诅咒之王的上位之旅有什么艰难的,他本来就是最强。   两面宿傩本该最艰难的少年时光,在某个冬日悄然结束,开满小花的院落代替了少年时的食不果腹和厮杀。   剩下的路都不难走。   只有弥生会相信诅咒之王一路走来吃了很多苦。   弥生:“……那,缘一哥和阿诗姐他们……”   弥生其实已经从系统那边得知了二人的近况,但这不能透露给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很好,过段时间带你去看他们的女儿——那孩子叫平安。”   骗你的,本大爷现在和继国缘一相看两厌,也绝没有放你出门的打算。   弥生眼睛亮亮:“真的吗!之前不告而别一定吓坏阿诗姐了……”   两面宿傩:“嗯。”   没事,反正他们已经觉得你死了。   现在世界上除了两面宿傩和里梅谁知道弥生还活着。   弥生:“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平安都六岁了……六岁的孩子喜欢什……唔唔?”   粗粝的手指捏住弥生两侧面颊,两面宿傩觉得自己掐住了一团水,两面宿傩捏捏、又捏捏。   手感不错,肉太少了。   这样想着,两面宿傩把肉塞进弥生嘴里,对面娇气的兄长立刻咳嗽起来。   “……咳……宿傩!你快捅到我嗓子眼了!”   两面宿傩神情微妙。   ……这么浅吗,这吃得下什么。   起身,掰开弥生的身体,把自己钻进去。   弥生:“……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大只了吗?”   两面宿傩:“能放下就好。”   ……哪里放下了。   弥生费力环绕住两面宿傩轻轻在自己这位自从见面后就变得有些古怪的弟弟后背拍打。   两面宿傩:“我知道你没事。”   弥生的下巴靠在两面宿傩的肩膀,“为什么?”   两面宿傩:“我感觉得到。”   那个与两面宿傩共感的光球,曾无数次悄悄贴近尚未苏醒的弥生,耐心地等待回应。   两面宿傩很有耐心。   两面宿傩也很没有耐心。   第一年的时候,两面宿傩想,等弥生回来他要把弥生全身啃一遍。   但现在是第六年。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67】   弥生蹭蹭两面宿傩,像小动物在温存,“这次不会了,这次会陪着……”   两面宿傩:“真的吗?”   弥生可疑地停顿。   两面宿傩:“这段时间别出门,好好在家养身体,可以吗?”   弥生哪里会说不可以。   他按着两面宿傩的头与四眼对视,被盯上的感觉让弥生有瞬间毛骨悚然。   “……答应你,都答应你。”   蜻蜓点水,唇瓣在两面宿傩额头一触及分。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   【羁绊值+3,当前羁绊值70】   弥生笑意莹莹。   “很想你,很担心你。”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71】   弥生噗嗤一笑,两面宿傩怎么这么好哄啊,羁绊值这么好加?   ……就是缠着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了。   弥生凝视两面宿傩,态度很真诚:“——很爱你。”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73】   “很爱我?”两面宿傩垂眸,再次确认,“很爱我?”   系统暗自发出尖锐的爆鸣,它很想报警让宿主别乱说话,又不知道从何报起。   一无所觉的弥生绿眼睛弯弯,像盛着一波秋水。   “很爱你,我的弟弟,我的宿傩——很爱你。”   【羁绊值+2,当年羁绊值75】   “一直爱你。”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好啊。”   系统心如死灰。   两面宿傩把头埋进弥生怀里。   一直爱我,爱我到死。   爱我的一切,陪伴我。   属于我,被我支配。   两面宿傩:“我也——爱你。”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80】 第22章 怪物的(21)粒花种   系统只觉得毛骨悚然,它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夸奖弥生适合这份工作的话。   自己的宿主真的适合这个工作吗。   真的不会……做任务最后把自己喂进别人肚子里吗?   至少面对两面宿傩这样的角色,系统认为宿主这是在引火烧身。   系统:【你对两面宿傩是不是有点太特别了。】   弥生:【这是什么话。】   系统:【……两面宿傩不是普通人,你这样是不是……】   弥生:【我发现你真的对宿傩意见很大,既然这样干嘛让他做我的绑定对象。】   系统沉默。   这个不是他能决定的,如果可以,他也想给弥生换个爽朗一点的绑定对象。   听到弥生说爱他的两面宿傩心满意足离开,晚饭前应该都不会回家。   弥生出门,衔接房屋的是一片不大的庭院,淡粉色樱花开的正盛,弥生伸手捧住一片降落的花瓣。   “好漂亮。”弥生于是抓了个布兜开始捡樱花。   倒不是为了什么风雅的目的。   主要是——做樱花茶喝。   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它只觉得弥生是真的很信任两面宿傩,这个便宜弟弟说什么弥生是真信啊。   系统轻咳一声提醒:【宿主,别忘了探索你的特殊道具。】   弥生:【那个东西一点提示没有,我怎么猜名字?】   系统:【一点点提示,这个东西离你很近,很大。】   弥生思考几秒,试探道:【樱树?】   系统:【回答错误,但相关。】   弥生无语。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猜不出未来总能猜出来的。】   捡了一兜樱花,弥生抬头,因为猛地直起身体眼前有些发黑,侍女悄无声息走上前扶住了弥生。   弥生:“……谢谢了。”   侍女:“这是属下的职责。”   身上那身轻薄到不正经的衣服已经换下,不然弥生说什么都不会出房门一步的,弥生被扶着坐在樱花树下的木椅上。   “我怎么称呼你呢?”弥生抬头问侍女。   侍女沉默两秒,“您可以称呼我菊姬。”   弥生:“……是蛮不错的名字呢。”   就是在这个时代有点大众化。   菊姬腼腆一笑,“您不要取笑我啦。”   弥生:“菊姬,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樱花做盐渍处理,我想弄些樱花茶。”   菊姬顿了一下,“您还要做这个呀,宿傩大人不是备了很多好茶吗?”   弥生:“那不一样啊,等宿傩回来了也可以尝尝这些亲手做的樱花茶味道,也不知道宿傩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回家。”   菊姬于是答应,捧着一袋子樱花退下。   弥生:【感觉宿傩给我配的这个侍女呆呆的。】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好。   =   弥生岁月静好,另一边却非也。   “废物!”   禅院家主酒杯摔在家仆头上,鲜血喷涌而出,家仆也不该去擦。   “跪在这做什么,滚下去!”   “……是。”   禅院家主震怒,原因无他。战国出了一位凶神恶煞的诅咒之王,身为御三家的咒术师,与其屡战屡败就算了,简直是被两面宿傩压在地上打。   一旁座上皮肤褶皱的老人搓了搓自己的胡须。   “家主大人何必生气?我们禅院家对付不了那怪物是力不从心,可那五条家堂堂六眼不也不能耐其如何吗?”   禅院家主怒意更胜:“五条粟那个疯子,捧着天皇陛下抢了我们禅院家多少好处,现在遇上这个四手畜牲你还要把功劳拱手让人?”   白发长老一笑,“好处都是一时的,处置不了天皇陛下这个心头大患,五条家也越不过我们其他两家不是吗?”   禅院家主闭目,深觉自家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   御三家御三家,这名字是天皇给的,但世家贵族不就把他们三家当个玩意?地位连阴阳师都不如——这还是在咒术师在处置咒灵上无可替代的情况下!   ……想要拿到尊重和权力,谁不得狠狠撕一块肉来,难道这帮蠢货以为混混资历御三家就能绵延百年荣耀不朽吗!   禅院家主深呼吸,盯着眼前出神。   咒术师内部不和平,毕竟资源就那么多,你家多得到些,我家就要少喝一口汤。   但如是能做大蛋糕,少喝一口汤反倒是小事。   禅院家主摸着下巴沉思片刻。   “来人,去给五条家主和加茂家主传信。”   家仆立刻跪下。   “……传信……禅院家有请,共议灭杀恶鬼一事。”   什么诅咒之王……   禅院家主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四只手的畜牲,早晚,要成为他们御三家的垫脚石!   禅院家主的谋算自以为高明。   但是……   “他真是这么说?”两面宿傩懒散靠在座位上,座下的咒术师抬头,“如何也不敢欺瞒您啊!”   两面宿傩打了个哈欠。   咒术师急了,“宿傩大人,御三家要联手对付您,不得不防!”   两面宿傩挥手:“我会注意。”   虾兵蟹将的组合,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强者来的威胁大。但两面宿傩不是鲁莽的性格,他是有些自大狂妄,但绝不会折戟于蠢事。   “还有件事想问你。”   咒术师神采奕奕,“您请问。”   两面宿傩停顿一瞬,开口:“盐渍樱花……要怎么做?”   =   没有盐渍樱花做不了樱花茶,弥生颇为想一出是一出地要做樱饼,菊姬为弥生拿来了道明寺粉和红豆馅。   弥生:“宿傩现在是爱吃甜一点还是淡口啊?”   菊姬:“……甜口……”   吧。   两面宿傩自从弥生消失后再没有怎么吃过甜点,他是纯种肉食动物。   弥生:“那就多放点糖,宿傩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吗?”   菊姬:“主人这段时间略忙一些。”   弥生歪头,“能给我讲讲宿傩这些年的事吗?”   弥生其实并不习惯菊姬管两面宿傩叫主人,但他明白这个时代尊卑分明,威信是很重要的,他没有打算涉足弟弟的工作体系,“你认识里梅吗?”   菊姬点头,“里梅大人是宿傩大人重要的左膀右臂。”   弥生:“他们还是朋友啊。”   菊姬:“里梅大人略低于宿傩大人。”   弥生叹气。   其实那天夜晚他就有想看出来了,宿傩说里梅是他的朋友,但看情况里梅是受命于宿傩的。   “宿傩这些年没什么朋友吗?”   笑话,谁这么不要命去和诅咒之王交朋友。   但两面宿傩其实是个重情义的人,里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认可的伙伴,两面宿傩自然会与里梅交好,只是着并非平等关系。   菊姬:“宿傩大人很强大,少有人敢接近。”   弥生皱眉。   ……他还是希望宿傩能有些朋友,但生来就是畸形的身体,又有超然的天赋,想要想正常孩子一样几乎不可能的。   弥生:“……这样也好。”   至少不会遇到心怀不轨之人,明明心底看不起宿傩但做表面功夫。   菊姬忍不住开口:“您不是希望宿傩大人多些朋友吗?”   弥生笑了,“我只是希望他开心……宿傩很厉害,有自己的主意,这很好啊。”   菊姬:“您不想干涉宿傩大人的生活吗?”   弥生:“为什么要呢?”   两面宿傩是个独立的人,要尊重,要引导。   弥生只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过得好。   菊姬沉默片刻。   “或许宿傩大人会愿意让您干涉的。”   弥生有点奇怪看向菊姬,“你这话可不要让宿傩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你搞不好要受罚哦。”   菊姬:“……是。”   弥生把自己在榻榻米上铺平,长叹一口气,“养病好无聊。”   菊姬:“宿傩大人留了花种,若您想要可以种些花玩玩。”   弥生:“诶?什么花?”   菊姬:“紫藤花,还有菊花。”   弥生莞尔。   还记得啊,自家臭弟弟。   “好诶,来种花!”弥生跳下榻榻米,“现在种花能开几个月,等秋天了再种菊花!”   菊姬笑而不语。   弥生:“诶,还没问现在是什么时段了。”   窗外樱花飘零,弥生猜如今大概是3、4月份。   菊姬:“……四月。”   弥生:“四月好啊,四月紫藤花也是花季。”   系统忍不住开口:【宿主,我们是个严谨的系统。】   弥生莫名其妙:【所以呢?】   系统沉默。   菊姬:“还请您移步花圃吧。”   弥生:“好耶!”   系统:【……】   啧。   我们是个严谨的系统,绝不会在时间上犯错误。   所以……如果说宿主是被投放到六年后,那就是绝对的六年后,一天也不会有多余。   远处,两面宿傩略微变了脸色,“里梅。”   里梅闪身出现。   两面宿傩:“最近没事,你多看着庭院。”   里梅:“是。”   两面宿傩起身,议事厅门外百花凋零,气温越冷,唯有几株残菊飘摇。   “把五条木的脑袋冻了给我——这个脏东西马上也有去处了。”   里梅欠身,“请您放心。”   里梅抬头,“宿傩大人,五条家主给您写了一封信。”   两面宿傩冷笑。   这个脑子有病的疯子,还真是每个地方都不落下交往几句。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面宿傩:“回五条粟,最近没空见他,让他少耍心思。”   里梅:“是。”   两面宿傩掰断一只将败的菊花。   他还要回家陪人。 第23章 怪物的(22)粒花种   日子还是相对平静的。   两面宿傩把自己塞进了弥生的被窝,不大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弥生:“你就不能弄个大点的地方睡觉吗,都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了诶。”   两面宿傩:“不要。”   弥生无奈,但现在弥生实在不愿意拒绝两面宿傩的任何请求。   两面宿傩很会卖可怜——弥生个人认为版。   两面宿傩如同他当年说的,长得很高,比弥生高出一个脑袋还多,浑身的肌肉看起来打死弥生要不了两拳。   弥生被热气腾腾的身体包裹,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两面宿傩:“啧。”   弥生:“啧什么,哥哥嫌热也不行吗?”   两面宿傩于是握着弥生的手把他拽回来,弥生不满,弥生愤愤抬眸。   两面宿傩:“躲什么,弟弟怕冷也不行吗?”   弥生:……   好小气一人。   这都要顶一下嘴。   夜色里,弥生什么也看不清,他忍不住伸手戳两面宿傩的脸,指腹在两面宿傩的面颊上留下一个小坑,松开力度,手下的皮肤也回弹。   ……好玩。   弥生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动作在两面宿傩眼里都明显的要命,还在自顾自娱乐。   白皙的手指,纤细修长,按在比自己深一个色号的肌肤上。   手指的主人,宛若贵族精心供养的小少爷,被困在比自己大一号的四手怪物怀里。   两面宿傩咽了咽口水。   弥生:“樱饼好吃吗?”   两面宿傩诚实:“有点太甜了。”   弥生:“菊姬说你爱吃甜的呀。”   两面宿傩:……   本大爷也是刚刚知道自己对甜点的喜好。   两面宿傩:“没关系,你随便做吧,反正我都会吃光。”   弥生:“那怎么行,当然要做合你胃口的啊。”   说着,弥生打了个哈欠,安心的靠上两面宿傩的胸肌,热量源源不断地从面前人传递而来,弥生:“差不多,你明天也该自己睡了吧?”   两面宿傩:“为什么。”   弥生:“哪有这么大了还喝哥哥一起睡觉的道理。”   哪来这么多道理。   两面宿傩环绕住弥生,“……不要。”   弥生没有回答,两面宿傩听着弥生不算绵长的呼吸,知道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嗜睡、咳嗽、怕冷。   这些都是弥生的身体根本没有好全的证明,原本白瓷一般的身躯上那道被骨刺贯穿的疤痕无比碍眼,像是艺术品被撕开又随意补齐。   两面宿傩的手在弥生肚子上的疤痕打转,丈量自己兄长身体的每一寸图样,好像有一个小小的弥生在他脑海里成型,每一寸骨骼、每一根头发都被记档。   两面宿傩曾经还会考虑自己的真实面貌被弥生发现后的结果,或许会被厌弃,会看到弥生气红了脸的样子,或许弥生会哭。   弥生总是很爱哭。   但现在两面宿傩倒不怎么担心了。   自己的兄长早就逃不掉,任由弥生发怒哭泣好了。   两面宿傩闭上眼。   ……希望弥生这辈子都不要发现。   无论如何,两面宿傩还是更喜欢鲜活的弥生。   =   弥生:【系统系统,快抽奖!】   系统:【您确定不攒一攒等一个十连吗?】   弥生:【你们家的黑心抽奖又没有保底,我干嘛攒一攒?】   系统无话可说。   这几天弥生在家闲的发毛,他想出门逛一逛,但被两面宿傩拒绝,盐渍樱花被慢半拍地送来,弥生在烹饪和养病中度过一个月。   弥生:【又不是伤还没好,至于养的这么精细吗?】   他这个月都被两面宿傩喂胖了不少,脸上彭起来一点弧度,看起来比原先多了不少神采。   系统不接弥生的话:【已为您开始抽奖——恭喜您,本次抽奖获得:草莓味硬糖×2、漂亮的发带×1、吃了就睡助眠糖×1、我真的超强的糖×1】   弥生:【最后那个是什么东西?】   系统:【如其名,我真的超强的糖服用后可在三分钟内得到各方面力量加成,时长可叠加。】   ……好小气,一个糖顶三分钟。   弥生:【吃了可以像两面宿傩一样有力气吗?】   系统微妙的沉默:【这边建议宿主认清自己的情况呢。】   弥生:……   弥生恼羞成怒。   弥生:【你们系统好没用。】   系统哼哼唧唧两声,说了几句“这怎么能叫没用呢”之类的虚弱辩解。   【特殊道具是两面宿傩本人?】   弥生开始每天例行的盲猜环节。   系统:【错误,但沾边。】   ……好难猜。   弥生把自己在榻榻米上铺平,身上的毯子有两面宿傩的气味。   就好像在动物自家的巢穴之中,熟悉的保护者味道是最好的定心丸,弥生把自己团成一团,窗户开着,樱花吹落在弥生脸上。   风渐平息,弥生陷入小憩。   两面宿傩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走路没有声音,如同一只体型巨大但格外敏捷谨慎的猫科生物。   弥生的长发披散,因为主人随意摆放而有些打结,睫毛盖住了那双碧绿的眼睛,毯子歪七扭八,一半盖在弥生肚子上,一半被弥生皱皱巴巴抓进怀里。   脚腕清瘦,肌肤白皙。   两面宿傩的手按在弥生的脚踝上,仔细思考弥生先前的模样。   ……好像,还没长肉。   身体不好的时候,会虚不受补。   手心的皮肤细腻,像有一捧水被包裹在薄膜之中,两面宿傩是精准控制力度的大师,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在不伤及其它部位分毫的情况下直取敌人心脏。   但是面对一捧水,谁都是没有办法的。   弥生穿着布料昂贵舒适的宽大衣物,雪色欲盖弥彰地从布料的缝隙探头,昏睡的青年在斑驳的阳光下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睫毛的震颤,甚至是每一次皮肤微不可查的痉挛都在两面宿傩神经最隐秘、最敏感的弦上拨动。   真美,真美好。   手退回到弥生的脚心,两面宿傩莫名笑了一下。   等兄长睡醒再来吧。   屋内重回平静。   =   弥生睁眼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色,他慢悠悠把自己撑起来,身上有一种睡饱觉了的平和与餍足。   系统:【你终于醒了。】   弥生:【干嘛?】   系统悲从心起,它紧张兮兮盯着两面宿傩那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生怕一转眼自家宿主就被冒犯,自家宿主却胳膊肘往外拐,到现在为止都觉得自己是对两面宿傩有偏见。   系统:【两面宿傩那个变态盯着你睡觉还摸你!】   弥生顿了一下,睡觉的时候被人一直盯着看是挺吓人的,但是……   弥生:【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宿傩好像一直都……】   系统悲鸣:【他摸你脚腕!】   弥生红了脸。   弥生:【你怎么什么都能看到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我的隐私了!】   系统没想到重点是这个,它委屈道:【系统不能看到宿主隐私事的,如果两面宿傩真的做坏事我看不到的。】   ……坏事?   弥生捶床。   【禁言!】   这是弥生新探索到的功能,可以把系统禁言到他解除禁言为止,弥生很少会用,因为被禁言的系统总是可怜巴巴。   但是适当的惩罚是必要的。   “睡醒了吗,兄长?”   门口传来声音,弥生转头,两面宿傩两只手抱臂两只手背后,懒散地靠在门上。   弥生:“醒,醒了。”   虽然系统口无遮拦,但系统不会骗人,所以宿傩是真的摸了自己的……   但是这小子以前还咬过呢……   弥生不愿多想自己被蚕食的一干二净的底线。   两面宿傩:“脸好红啊,热了吗?”   弥生:“……没有……你去干嘛了?”   先发制人!   两面宿傩神态自然,他几步坐在弥生身边,庞大的身躯瞬间挡住弥生不少光源。   面容可怖的诅咒师微微垂下眼眸,主动摆出些许低位。   “……疼。”   弥生急了。   “疼?哪里疼?受伤了吗?我看看——”   两面宿傩小腹之上,一道还冒着血的刀口赫然出现在两面宿傩的腹部。   弥生:“怎么会伤成这样,绷布和伤药呢?怎么没处理——”   手被按住,两面宿傩掐着他单手轻松环绕的手腕,让弥生触碰自己的伤处。   弥生快要跳起来了,“两面宿傩——”   “兄长,我被人欺负了。”   两面宿傩会反转术式,但他还是留下了这道伤口,在来见弥生前换了整齐的衣衫,甚至那点皂角的清香都没散去,他的肌肉饱满,生命力在血管中蒸腾。   鲜血强硬地染上弥生蜷缩起来不愿意触碰两面宿傩患处的手指,两面宿傩盯着弥生,看着自己的兄长从担心到迷茫,直到脸上出现心疼的神采。   “我也不想要你出门,会有危险,你的肚子上留下的疤痕,我不喜欢。”   弥生呆呆的,似乎被吓到。   两面宿傩贴的更近,他的呼吸和弥生睡乱了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他凝视着弥生渐渐红了的眼眶,享受面前的人为自己落泪的模样。   “在这里受伤,我和兄长就一样有了一个疤痕。”   弥生愣住:“宿傩,宿傩……别这样……”   两面宿傩把头靠在了弥生肩头,所有表情隐于湖水之下。   “我只是想和你一样也很好,宿傩不会拦着兄长出门。”   弥生:“我不出门,我不出门,宿傩,别担心我……我们包扎好不好?”   两面宿傩勾起嘴角。   “……我只是想你了,所以着急来见你。”   弥生摇头,他无知无觉陷入了被两面宿傩身体禁锢的境地,一边慌张地掉眼泪一边低声请求。   “乖一点好不好,宿傩,我们包扎吧,我一定好好在家养身体,我也想你,宿傩乖……”   弥生张开手指,轻轻按在两面宿傩的伤口上,那比羽毛落下更轻的触碰,激起两面宿傩的颤抖。   “宿傩乖,宿傩乖——”   两面宿傩深吸一口气,悄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羁绊值+3,当前羁绊值83】   “我会听话。”   夕阳尽落,月明星稀。   “我会好好听兄长的话。” 第24章 怪物的(23)粒花【含入v通知】   短期内,弥生都不会想着要出门的事了。   两面宿傩是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性格,但也是个为了目的不吝惜手段的家伙。这样的人做对手比单纯的强大狂妄或者不择手段更棘手。   他总有办法对付你。   更何况只是对付一个在两面宿傩看来天真到可怜的弥生。   弥生为两面宿傩上药、包扎,夜晚钻进两面宿傩的怀里做噩梦。   可怜。   我可怜的兄长。   这么脆弱,这么天真,这么美丽。   活该被我抓在手心。   蝴蝶振动翅膀,落入猎人手中,晶莹剔透的罩皿可以用最珍贵的琉璃打造,这座精致的囚笼堆满鲜花与蜜汁。   两面宿傩的手盖住弥生睡梦中皱起的眉头,一点点抚平。   有一点后悔,似乎这样真的欺负的有点过了。   但只有一点。   =   樱花茶端上,弥生昨晚没有睡好,慢半拍地抬头。   “菊姬,辛苦你啦。”   菊姬微笑,“职责所在罢了。”   弥生转头看向两面宿傩,“这么大的院子,你就辛苦菊姬一人啊?”   两面宿傩撑着脑袋看了菊姬一眼,菊姬低着头退下。   两面宿傩:“我担心太多人来照顾你你会不习惯。”   两面宿傩腰间绑着绷带,对于这位强大的诅咒之王,或许忍住反转术式不要发动反而难一点。   但苦肉计,弥生总是中计。   两面宿傩:“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平安,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许生气。”   弥生现在对出门这件事避之不及,他害怕触动到自家弟弟的不安全感再发生不好好包扎自己的事件,于是弥生压抑了小小的雀跃。   “也不是一定急着看啊,平安都那么大了,我也不好贸然拜访……”   两面宿傩:“还有呢?”   弥生想起来他还有个不会生气的问题没回答。   弥生:“不生气,兄长和你拉勾,不朝你乱生气!”   两面宿傩端起茶杯抿下一口茶水,掩盖自己有些明显的笑意。   好骗。   两面宿傩有想过把弥生永远关起来的事,正如他准备的那瓶药——他有机会让弥生成为折翼的蝴蝶,永远停留。   但是那会让弥生悲伤、恐惧、愤恨。   诅咒之王不讨厌这些情绪。   但也是第一次,他觉得一个鲜活的人比用简单手段达成禁锢目的更重要。   ……或许是弥生真的很会打直球,让两面宿傩安心了一些。弥生让系统害怕的坦然,一定程度上为他自己争取到了两面宿傩的纵容。   两面宿傩还是让步了。   他有数不清的能力让弥生变成乖乖听话的傀儡。   但更愿意编织一个谎言让弥生心甘情愿地永远驻留在他身边。   午饭结束,两面宿傩半倚在弥生身边,弥生手里缝着香囊。   弥生:“今天不出门了吗?”   两面宿傩半睁着眼,像一只在自家领地难得懈怠的狮王。   “总不会每天都有事。”   弥生噗嗤一笑,“你现在是大忙人啦。”   两面宿傩:“不开心吗,这段时间一直出门的频繁。”   弥生沉默,放下手里的针线,轻轻把手放在两面宿傩的绷带上。   “……长大了日子总是比小时候困难呀。”   两面宿傩凝视着弥生,看着比自己身量小一号的纤细青年跪坐在自己腿边,低下头,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细小的气流拂过患处,两面宿傩瞳孔微缩。   “吹吹就不疼了。”   两面宿傩:“……怎么可能。”   弥生没想到两面宿傩直接拆穿他哄小孩的话,一梗。   “……这叫心理作用,两面宿傩大笨蛋,你心里舒服一点真实的伤口也会……诶!”   人仰马翻,弥生视角从两面宿傩切换到天花板时竟然有些已经习惯的无奈。   “……又做什么?”   两面宿傩掀开弥生的衣服下摆,弥生急忙拿手去挡,却比不过两面宿傩长手长脚还比自己多两只手的迅速。   被按住了。   骨刺留下的伤疤赫然,弥生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这段时间他被冒犯过这里很多次,以至于要产生肌肉反应,一种隐秘的战栗从弥生心底攀升,他忍不住蜷缩脚趾。   气流吹过肚皮。   弥生一愣,呆呆对上两面宿傩低下的的脑袋。   “吹吹就不疼了。”   ……笨蛋。   弥生别过头,不想理会自己超大只的弟弟,但那道气流就像刷子一样刷在他心上。   “……笨蛋。”   两面宿傩觉得好笑,抬头看向弥生,“我是笨蛋?”   弥生:“笨宿傩。”   两面宿傩:“难道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风从窗棱飘进来,两面宿傩的手掌盖在弥生的肚脐眼上,挡住了这点温度下降的可能。   那只手像一块死灰复燃的炭,烧的弥生心口发酸。   “……都变成疤痕了,怎么可能还疼?”   两面宿傩反问:“我的伤也快变成疤痕了。”   弥生:“强词夺理,哪里好的那么快,而且之前不是还说疼吗?”   两面宿傩笑起来,“是,哪里好的那么快。”他把人拽起来,按进怀里,“之前不是很怕疼吗。”   弥生把脸埋深一点,被骨刺伤害的疼痛忽然蔓延出六年的时间,再一次浮现,他偷偷把眼泪在两面宿傩肩膀上抹掉。   “不会有下次了,不会再受伤了……”   两面宿傩不置可否,他不相信这些没有效力的誓言。   诅咒之王会自己落实弥生所有口头的保证。   弥生伸手,环绕住两面宿傩,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点因为两面宿傩展现出的偏执、恐怖、占有而产生的畏惧与警惕被压进了海底深处,他的弟弟还是曾经那个嘴硬但是可爱的弟弟,弥生自觉确认了这件事。   这就够了。   系统无言看着这一切,产生一种惶恐。   ……诅咒之王有这么会收拢人心吗?面前这个诅咒之王,比系统理解中的诅咒之王更加可怕。   会编织陷阱和柔情的怪物,和自以为了解怪物的美人。   ……真是好看的话本,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宿主身上。   系统两眼一闭,选择死机。   =   某种程度上系统也算误解了两面宿傩,虽然他的确为了弥生用了不少手段,但至少出于真情。   超过80的羁绊值很难更进一步提升,人总是有底线的,一个健康正常的人很难对人怀以无保留的羁绊。   如果能看到弥生对两面宿傩的羁绊值,系统不认为弥生的会更高,单论好感与爱,弥生或许胜过一筹,但是……   羁绊值,混杂着好感、爱意、占有、渴望、欲念、疯狂的羁绊。   它震耳欲聋地响在胸腔之间。   两面宿傩坐在樱花树下,弥生睡在屋内。   菊姬沉默地立于两面宿傩身侧,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两面宿傩也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里梅进门时两面宿傩还在发呆。   里梅:“宿傩大人,五条木的首级已经按您所说交给五条家主了。”   两面宿傩点头,“然后?”   里梅:“五条家主似乎并不惊讶。”   两面宿傩冷笑一声,“他端的高深莫测。”   里梅继续汇报:“您要找的人,已经有消息了。”   两面宿傩挑眉,“人呢?”   里梅:“鬼女里陶目前伪装成普通的农妇住在村子中,按您说的,我们没有打草惊蛇。”   两面宿傩:“会用到她的,继续看着。”   两面宿傩起身,樱花树安静地往下掉花瓣,一侧,弥生前些日子种下的紫藤花已经冒出花苞,两面宿傩这几日被弥生变着法投喂各式点心,好像真的回到了他羽翼未丰时在乡间和弥生共度的日子。   里梅:“宿傩大人,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两面宿傩:“说。”   里梅:“为何此时您才把五条木的头颅送给五条家主?”   两面宿傩:“有用的道具要等到有用的时机,如果御三家的蠢货能早点学会联手,他当然会早点被送给五条粟。”   里梅略一思忱。   “不愧是您,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两面宿傩随意挥了挥手,“没事就走吧。”   里梅转身,又被两面宿傩叫住。   “等等,里梅。”两面宿傩沉默两秒,“你……没事的话过来找找弥生,随便透露些消息。”   里梅:“?”   两面宿傩:“我这些年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手段,随便告诉他一些。”   里梅沉默,里梅思考,里梅询问:“要透露到什么地步?”   两面宿傩沉默,难得自己也感觉荒谬。   “……透露到,我只杀过罪人。”   里梅:?   那不就是……完全不透露……?   里梅:“冒昧询问,弥生大人现在觉得您……”   两面宿傩:“……”   啊,现在觉得我?   两面宿傩摸了一下鼻子。   “……大概,认为我是个好人。”   里梅很少会质疑两面宿傩,众所周知他是两面宿傩激推。   但现在里梅也很难说出什么话。   他沉默地凝视两面宿傩,沉默地点头,沉默地离开。   留下两面宿傩一个人,两手抱臂两手叉腰。   ……那怎么了。   当诅咒之王,脸皮就是要厚!   =   屋内,弥生迷迷瞪瞪醒来,两面宿傩躺在他身侧,看起来还在午睡。   弥生起了点坏心思,他伸手掐住两面宿傩的鼻子,面前的人四只眼忽然睁开,眼底没有一丝迷茫。   弥生:……   弥生悻悻然收回手。   弥生:“醒了干嘛装睡?”   两面宿傩:“在陪你。”   弥生:“……”   咳,稍微红了点脸,应该看不出来吧。   弥生欲盖弥彰地起身,被两面宿傩一把捞进怀里,头顶卡上两面宿傩的下巴,热量滚滚传递。   两面宿傩:“明天我会很忙。”   弥生:“嗯?怎么又……”   两面宿傩:“别担心。”   弥生:“……”   用沉默回答不可能别担心的事实。   两面宿傩轻笑,弥生的背抵着两面宿傩胸腔的震动,他在两面宿傩怀里转了个身,面向两面宿傩。   弥生:“会平安回来?”   两面宿傩:“会。”   弥生沉默,弥生皱眉,弥生叹气。   最终,弥生环住了两面宿傩的身体,蹭上前。   唇瓣柔软,与两面宿傩的额头一触及分,两面宿傩的手猛地握拳,又若无其事的张开。   “不要逞强,小心伤口。”   两面宿傩:“……嗯。”   两面宿傩:“等明天回来,会给兄长带礼物。”   弥生:“什么礼物?”   两面宿傩不语。   弥生本能觉得危险,但是……   “……不要太过分。”   两面宿傩满意。   “不会很过分。”   不会很过分——只是一只翡翠镯子。   只是一只——沾满了咒力,看似翡翠镯子的……   锁链。 第25章 怪物的(24)粒花种   如两面宿傩所说,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时,两面宿傩已经起身,本该睡的很沉的弥生下意识抓住两面宿傩的衣服, 慢半拍睁开了眼。   两面宿傩顺着弥生的动作弯下腰, 按住弥生的手。   “怎么不睡了。”   前段时间的观察让两面宿傩发现现在弥生睡觉很沉, 这才起床时没有控制动作幅度。   但前一天被受伤的弟弟告知要出门做可能危险的工作,弥生这一觉本来就睡的不安稳。   “……要出门了吗?”   里梅刚到达门口,看到这一幕果断转身去庭院里等待。   两面宿傩觉得自己这辈子说话都没这么软过:“要去工作,睡吧兄长。”   抓着衣服的手不甘心地紧了紧,最后还是乖乖松开,整只手落进两面宿傩手心。   “……早点回家。”   两面宿傩摩挲掌心里的手, 冷不丁问道:“不要我睡别的房间了吗?”   没清醒过来的弥生眼睛还闭着, 咕哝道:“不要……要一起睡……”   两面宿傩满意的笑了, 他把弥生的手塞进被窝,起身离开。   【羁绊值+1, 当前羁绊值84】   系统已经麻了,他不知道该说弥生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还是最好的一届。   火箭般的任务完成速度, 和一点也不上心的对危险雷达警报,系统宛如一个望子成龙夙愿达成, 但发现孩子赚大钱的方式是给人当小白脸的老父亲一样无助。   弥生重新进入酣眠, 太阳尚未升起。   =   系统:【你还真是心大啊。】   弥生在面前的画布上勾勒, 【又怎么了?】   系统:【就是觉得你怎么这么轻松。】   弥生:【那你以前带的宿主是怎样的?】   系统沉默, 他怎么知道。   其实他根本就是第一次带人上任务啊, 不然也不会犯进入任务世界后死机需要重启这样的错误。   但是……系统想了想, 两面宿傩这个绑定对象实在太阴间了, 弥生其实已经做的很好,或者说好的有点出奇了。   系统:【其实……对于这个绑定对象而言, 宿主您还是蛮优秀的。】   弥生:【懒得和你争。】   弥生和对自家弟弟抱有偏见的坏系统没有话讲。   最后一笔落下,画布上樱花纷纷,是庭院的风景画。   系统:【我还以为你会画两面宿傩。】   弥生:【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刻板印象,感觉你太溺爱他。】   ……哪里溺爱。   弥生不由开口:【你以前是一直过苦日子吗?这也叫溺爱呀。】   系统:【这还不算溺爱吗。】   弥生:【我在现世时也是这样对我亲弟弟的啊。】   系统回想了一下,肯定道:【你亲弟弟工藤新一不就是个被宠的超臭屁的兄控吗?而且你对两面宿傩更溺爱一点吧,你会允许工藤新一像两面宿傩一样摸你吗?】   弥生愣住了。   【我怎么可能让新一随便摸我,我……】   ……我怎么允许两面宿傩这样随便贴贴的。   弥生磕磕巴巴:【……宿傩,宿傩不太一样,他没有正常的身体,人也更敏感……缺乏安全感,而且,宿傩,宿傩……】   系统重复:【敏感、缺乏安全感,两面宿傩?】   弥生:【宿傩确实比一般孩子敏感啊,而且他昨晚都那样了,不能用常规对待弟弟的方式教育!】   所以就允许两面宿傩一次次越界吗?   弥生心底猛地出现这个疑问,他仔细回想,确实觉得二人有些过分亲密了。   弥生有些心烦,放下了画笔,菊姬默默上前端了一杯樱花茶。   “弥生大人,您不高兴吗?”   弥生:“……没有,怎么了?”   菊姬微低着头,“请原谅我的无礼,是宿傩大人叮嘱属下一定要照顾好您。”   弥生微笑,“没关系,你做的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菊姬像弥生微微俯身,看到弥生面前的画布,“您绘画非常厉害呢。”   弥生:“没有啦,都是画着玩的……”   弥生悄悄和系统吐槽,【我其实觉得菊姬很不专业诶。】   系统:【怎么说。】   弥生:【感觉她对主人家的事有点过分关心,很多东西做来也不熟练,比如煮饭这种事,她最开始就做的很不好。】   系统:【然后呢?】   弥生咽下一口樱花茶。   【大概宿傩对佣人的专业素质要求不高吧,毕竟他那么独立。】   系统:【……】   系统:【要不你再想想?会不会是你推理错了结论呢?】   弥生皱眉,推理错了结论?   系统:【你仔细想想,菊姬她不是有点怪怪的吗?】   弥生思考,弥生纠结弥生试探着开口:【其实她不是佣人?】   系统:【然后呢?】   弥生一拍手掌,【不知道!】   系统:【?】   弥生:【我最讨厌猜来猜去了,不管了。】   系统:【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推理精神。】   弥生:【不要。】   菊姬盯着画看了一会没有动作,弥生疑惑地转头,“怎么了菊姬,还有事吗?”   菊姬沉默,几秒后才开口,“抱歉,弥生大人,只是有点看入迷……”她顿住,好像机器发生了卡顿,弥生有些疑惑,伸手拍了拍菊姬。   菊姬:“……抱歉,弥生大人,我身体有些不适……”   弥生点头,“那你快去休息吧,我这边不缺人照顾的。”   这次菊姬倒是二话没说,微微欠身就转身退下了。   弥生:“真的没事吗……”   面前的樱花树仍悠悠飘着花瓣,弥生无心观赏,他干脆把画作留在原地,走到樱花树下的长椅上坐下。   天色渐晚,宿傩今晚是不是要晚一些回家?   弥生背靠樱花树树干,迷蒙间陷入睡眠。   他好像走进一道没有终点的十字路口,每一条道路的尽头都是浓重的雾气,气温越来越低,弥生几乎站在路口开始发抖。   街上只有自己一人。   “……宿傩?”   弥生试探着出声,得到的除了寂静别无他物,他忽然非常害怕,又不得不朝着前方奔走,以至于奔跑起来——   “两面宿傩——”   浓雾之中,一个粉色的脑袋出现,弥生惊喜,他心脏中满溢的恐惧催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粉色头发,四只手,女式和服,是两面宿傩,是自己的弟弟,弥生不顾一切地向前——   咚咚、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呼吸好像停止。   “两面宿傩……?”   面前的粉发青年扬着张狂的笑容,瞳孔如野兽般,弥生的后脊背爬上一层冷汗。   他的面前横尸遍野。   两面宿傩好像没有看到弥生,他随手扔下一只残肢,张口说了什么,但弥生没有听清。   弥生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浑身冰凉。   “……宿傩?”   系统:【你终于醒了!】   弥生大口呼吸,尚未从血色之中缓过神来,他眼前仿佛还有那些破碎的身体,两面宿傩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鬼,庞大的身躯和非人的构造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那还是两面宿傩吗。   那是……我认识的两面宿傩吗?   系统:【你怎么没反应?快别发呆了!】   弥生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树枝,差点没缓过神。   “……这哪?”   系统急的快要冒火:【这就是庭院啊!】   ……那我的樱花树——   弥生蹭的站起来,头顶的樱花树樱花掉光,寒冷穿透弥生的外套,弥生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这里就变成这样。   弥生:“……菊姬——”   无人应答。   弥生几乎要发抖了,他匆忙冲进屋子多穿了一件衣服,再出来时手上提了一盏灯笼。   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太好的照明效果,风吹过灯笼作响,弥生一步步向庭院紧闭的大门走去。   鹅卵石路,弥生咳嗽起来,他越靠近大门,越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手按在大门上。   没有推开。   ……算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弥生抖的越发厉害。   为什么……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了。   噩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弥生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深吸一口气——用力!   ……诶?   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支开一个缝隙,弥生顺着缝隙掰开。   夜色,浓雾,远处粉发的青年。   不同少年的身板,两面宿傩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肌肉怪物。   弥生再次听到自己的心沉重地跳。   他一步步上前,灯笼被吹的呼呼作响。   系统:【……小心。】   弥生脚步一顿,停在距离两面宿傩几步之遥的地方。   ……前面会是什么。   谎言、欺骗、恐怖、怪物?   弥生深吸一口气。   “两面宿傩——”   面前的粉发青年转身,脸上没有梦里张狂的笑,四只眼也还是弥生熟悉的模样。   两面宿傩身上沾满了血迹。   他看向弥生,忽的一笑。   “兄长。”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弥生瞳孔骤缩,几步上前扶住两面宿傩,他没有意识到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有事根本就不是他能扶住的量级。   两面宿傩微微撑起身体,按住弥生的脸,弥生的脸在凉风中有些失温,弥生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看起来很虚弱的弟弟手会这么热。   “今晚遇到了坏人。”两面宿傩沉声,“我们回去再解释,好吗?”   弥生连连点头,他撑住两面宿傩的身体,再次推开庭院的门。   弥生没有看到两面宿傩脚下那一滩格外厚重的血水,也没看到不远处的里梅。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6章 怪物的(25)粒花种   屋内蜡烛被重新点燃, 弥生拉着两面宿傩包扎好身上所有伤口,好在两面宿傩看着状态有些吓人,但伤都是皮外伤, 弥生终于松了口气。   “咳咳咳……咳咳……”   两面宿傩轻轻拍弥生的后背, “着凉了吗?”   弥生轻轻摇头, “院子里……”   两面宿傩沉默,他耐心地看着弥生,等自己的兄长把话说完。   弥生:“……为什么樱花会枯萎,你做了什么?”   两面宿傩:“一定是我做了什么吗?”   这话反问的弥生一愣,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冤枉了两面宿傩。   弥生:“……别给我装傻,你的伤也没那么严重, 你是不是觉得我咳咳……”   两面宿傩老实了, 不再胡说八道, 他垂下脑袋,乖乖道:“兄长的病, 在春天要好养的多。”   弥生缓了好几口气,“什么意思?”   两面宿傩:“我只是用咒术让庭院气候好些, 能让你待的舒服。”   弥生张嘴,闭嘴, 深呼吸。   弥生:“……这些樱花, 都是你的咒力……”   两面宿傩:“不是, 但这棵樱花树是一个开关, 我的咒力通过这棵树影响到这座院子。”   弥生的手握了又握。   “那为什么……”   两面宿傩抬头, 他蹲在弥生脚边, 结实的体格在俯视的视角下难得有了可怜的色彩。   “因为一时没控制住。”   ……一时没控制住?   什么叫做一时没控制住, 两面宿傩向来是个办事很稳妥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发现他悄悄改变了院子里的天气他连门都不舍得让自己出, 现在说什么一时控制不住……   两面宿傩按住弥生的手。   “兄长,别握了,指甲会按疼手心的。”   弥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愤怒:“你也就这种时候乐意兄长兄长的喊,你那天说我不许朝你生气是不是因为天气这事!”   两面宿傩乖乖点头。   弥生气血上涌,“你给我坐起来,蹲着是什么样子!”   两面宿傩被凶,心里其实一点不害怕,反而有些新奇的有趣。   也就弥生能这样对待诅咒之王了。   也就在弥生这里能听到凶自己不够爱护身体的言论了。   弥生:“伤不重?”   两面宿傩:“还好。”   弥生:“骗子!”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重怎么会失去对咒力的控制,我不管你是怎么短期恢复的,也对你受伤的过程不感兴趣!”弥生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扒拉着身边懒散的巨兽,自以为威严。   “这几天不许出门,不许给我再作死,你听明白没有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差点笑出来,他敛住了神色,伸手去擦弥生被泪水染的湿漉漉的脸,被弥生打了手。   两面宿傩:“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弥生憋着一口气,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伸手,搭上两面宿傩的伤口,“……我不需要春天来养身体。”   两面宿傩:“可是兄长很喜欢吧?”   弥生轻轻摇头。   “四时有常,我不需要你为我精心准备的春天,我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两面宿傩:不信。   弥生抬头,伸手按住两面宿傩两颊,“我没有生气。”   两面宿傩:?   那我是为什么又被凶又挨打,不信。   弥生:“宿傩,我爱你,希望你一直健康,希望你有平稳无忧的一生。”   两面宿傩手指微动。   弥生:“我的身体不好,我知道我可能没有机会陪你到生命的终点。”   两面宿傩皱眉。   “……你要学会告别。”   “学不会。”   这是第一次,弥生如此开诚布公地谈起这件事。弥生察觉了两面宿傩对分离的那份焦虑,所以这个四手的孩子用了很多办法,示弱、卖可怜、甚至是改变天气。   没有人比弥生更明白这种分别的焦虑,他曾再洁白的病房中,每一次手术醒来后,在每个人身上清晰地感受过这种焦虑。   “我会死在你前面。”   两面宿傩:“不信。”   弥生一边皱眉一边笑。   “好固执的宿傩呀,但是……”   两面宿傩:“没有但是,我比你想象的更有办法。”   弥生叹气,他不想和两面宿傩正面讨论这个话题就是这个原因,两面宿傩有自己的标准,他能察觉到两面宿傩是个不怎么循规蹈矩的家伙,弥生也不怀疑两面宿傩一定背着自己做过一些坏事。   如果是现世,弥生一定会发挥兄长的职责,引导两面宿傩积极向上地看待这个世界。   但这里是人命比草还轻贱的地方,两面宿傩是一个天生畸形的孩子,如果不因为两面宿傩自己有咒术师的天赋,不因为两面宿傩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因为他是个现代人陪伴了两面宿傩些许少年时光。   两面宿傩又会是什么光景。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弥生信奉这个道理。   弥生有一颗柔软的心。   弥生还是退让了。   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砸进两面宿傩怀里,顾虑着弟弟身上还有伤没有用力。   “……都听你的。”   两面宿傩挑眉。   弥生发出闷闷的声音,脑袋幅度很小的一拱一拱。   “你了不起,你长大了,你有本领,我不管你。”   ……这是什么赌气的话。   但两面宿傩知道,弥生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他的让步。年轻的兄长玩不过心思险恶的诅咒之王,他以为只是做了些坏事的两面宿傩早就成为能止小儿夜啼的成熟怪物。   两面宿傩拎着弥生的后衣领,把弥生直起来,“还有礼物。”   弥生:“……你还记得啊。”   两面宿傩:“当然记得。”   一只成色漂亮的翡翠镯子被两面宿傩掏出,弥生愣住。   “……很……”   “很像你的眼睛。”   两面宿傩捧起弥生的手,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量要不要给小动物的危险雷达再给一次机会。   两面宿傩:“可以给你戴上吗?”   弥生疑惑歪头,“可以啊,很漂亮。”   两面宿傩笑了。   和弥生瞳孔一般透亮好看的玉镯顺遂地滑进弥生的手腕,弥生晃了晃,“……怎么感觉它好像变小了?”   两面宿傩面不改色:“哪有。”   弥生对光看了一会,“……应该是我看错了吧,我总觉得它戴上后自己收紧了一些。”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翡翠镯(真实名称:???),获得特殊技能:翡翠眸,拥有翡翠眸的人拥有世界上最灵动的眼睛,使用特殊技能后视力恢复5.0,魅力加成。】   弥生:?   弥生直接抬头问两面宿傩:“这个镯子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两面宿傩:“……应该有什么用处?”   弥生凝视两面宿傩,没有从自家弟弟眼睛里看到心虚。   “算了……别被我发现你干坏事。”   两面宿傩手撑着脑袋,不置可否。   弥生:【特殊能力!使用!】   系统:【你就这么心大地放弃揣测了?】   弥生:【我上一个特殊道具都还没猜出来呢!】   系统:【不要这么大声说出来啊笨蛋宿主!】   系统抓心挠肝,实在忍不住:“你知不知道隔壁国家有首诗说翡翠口口口?”   弥生:【?】   【警告!请系统3317号不要试图越线提示!已对系统3317号下发禁言一小时惩罚,希望3317号小惩大诫,不要再犯。】   弥生:???   弥生:【系统?】   无人应答。   弥生:……   不要啊系统——   弥生悲痛不已,被禁言的系统也悲痛不已。   他该怎么提醒宿主,自己在禁言前已经给宿主把特殊技能落实了啊!   =   太阳慢悠悠爬上来,弥生乱糟糟地坐起身。   ……好酸。   两面宿傩——这个狗弟弟。   昨晚系统被禁言后,本来还想要再叮嘱两面宿傩几句,重振一下兄长雄风。   结果这个坏家伙直接把自己扑倒开始吸,弥生想起现世时知道的一种群体:疯狂的吸猫人。   弥生曾经想等自己有机会养小猫一定要感受一下狂吸小猫的快乐,没想到自己还没机会感受这种快乐,先感受了被吸的视角。   粗粝的舌头在雪色的肌肤摩擦,两面宿傩的头发扎扎的,蹭在弥生的身体上带来一种抓挠不能起效的痒意。   等系统解除禁言回归时,弥生已经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角落红着脸掉眼泪发抖了。   两面宿傩呢。   两面宿傩在床下。   强行吸猫会被踹。   看着窗户外翻出鱼肚皮的天色,弥生随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翡翠镯子挂在他手腕上,衬得弥生肤如凝脂。   “两面宿傩——”   弥生头靠在窗棱上,两面宿傩从门外端着早饭进入。   “怎么?”   弥生瞪了两面宿傩一眼,“……没事。”   就是看看昨晚答应了这几天不出门的坏弟弟有没有乖乖听话。   两面宿傩把早饭放在桌子上,单侧手把弥生轻松拎下床放好到座位。   弥生:“我是什么物件吗?”   两面宿傩知道这是弥生还在生气,于是笑而不答。   弥生:“这么爱抱一直抱好了,早晚累死你!”   两面宿傩抬眸,对上弥生盛着不开心的眸子。   “抱着你做一天剧烈运动都不会累死的,兄长,你太轻了。”   早晨的吃饭时间最终在打打闹闹中度过。   似乎一切岁月静好。   江户城中。   身穿五条家纹的咒术师穿行,五条粟晃了晃手里的扇子。   ……好险被两面宿傩杀掉呢,虽然那家伙也不占便宜就是了……   想拿五条家做离间的刀呀……   一个咒术师上前,“家主大人,您要我准备的……紫藤花园,已经修筑好了。”   五条粟眼睛一亮。   “做的不错。”   ——弥生,弥生哥,美人与野兽。   既然想要五条家管用,就要用报酬啊。   五条粟笑眯眯,昨晚被重伤的身体哪怕用了反转术式还在幻痛,但既然是试探出弥生还活着,也算不亏。   “等下一次,我会抢走你。”   五条粟转身。   风起云涌,各怀鬼胎。 第27章 怪物的(26)粒花种   五条粟一直怀疑两面宿傩掌握着弥生的动向, 旁人不了解,但曾在那座小院养伤的自己很清楚两面宿傩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那种掌控欲极强的怪物,失去了自己的“兄长”不会是那种反应。   两面宿傩似乎一直在背地里修筑一间庭院, 五条粟不知详情, 但直觉那座庭院与弥生脱不了关系。   这种预感直到一个月前, 两面宿傩开始行踪不定开始,得到了加强。   五条粟有种莫名的直觉,两面宿傩在那座他修了很久的庭院里。   庭院里会有另一个人。   五条粟也想要那个人。   御三家预备联手应对两面宿傩,照五条粟的看法,御三家真是蠢的没边,这么简单的商议居然要到被两面宿傩踩在脚底磋磨过好几次才能决定。   御三家决定联手的第二天, 五条粟收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弟弟的脑袋, 他蠢笨如猪的弟弟被折磨的神志不清, 两面宿傩为什么把这个送给自己——   当然是,这家伙脑袋上有加茂宪伦的咒力残秽。   难为六年过去, 两面宿傩想办法存着这点咒力残秽,恐怕一直等着机会出手。   当年小院发生的惨剧五条粟是了解的, 加茂宪伦到底在其中担任什么作用,又在加茂家是什么定位, 这些疑问没有答案, 但是两面宿傩为何把五条木的脑袋送过来显然是有答案的。   御三家, 藕断丝连, 阴谋翻涌。   五条家要忠心耿耿和御三家合作, 还是看明白两面宿傩的潜台词——加茂宪伦是个更危险的货色, 应该先调转矛头对准对的人?   五条粟脱下罩衫, 昨夜对两面宿傩的陷阱是他技高一筹,虽然差点死在两面宿傩手里, 但也有一瞬间重伤两面宿傩,并且确定了弥生的消息。   还算值得。   至于之后的路……   五条粟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五条家要好好斟酌。   =   弥生终于绣好了香囊,他把香囊系在两面宿傩的腰带上,两面宿傩有点不适应地晃了晃。   弥生:“怎么,不适应?”   两面宿傩:“还好。”   弥生:“哼。”   香囊里面装了艾草和一些别的草药,本来是弥生做来给两面宿傩去蚊虫的香囊,但是这个天气哪有蚊虫,都怪两面宿傩骗自己。   所以……不习惯也给我戴着。   弥生自以为蛮不讲理,伸手理了理两面宿傩的衣服。   两面宿傩身量高,肌肉也好看,这种线条都是两面宿傩一次次生死厮杀中得来的,皮肤之下是骇人的精力。   弥生忍不住喃喃:“好有力气呀,这身板穿什么都会好看的……”   两面宿傩转头:“什么?”   弥生打他一下,“夸你有力气,夸你厉害夸你帅。”   两面宿傩把弥生举起来放在腿上,“好好养身体,你也会变得有力气。”   弥生:“好高看我哦,我要是有力气第一个打你。”   两面宿傩不接话茬,任由弥生发表不可能的威胁宣言。   弥生跨坐在两面宿傩身上,恍然发觉自己真的能被两面宿傩裹起来。   “怎么长得这么高呀……”   两面宿傩:“早说过我会长很高。”   弥生:“少臭屁。”   长得高有长得高的好处,长得高呼吸的空气和别人都不是一个图层的。   长得高说明两面宿傩这些年没吃太多苦,至少是吃饱了肚子,才有长高的本领。弥生其实心里知道两面宿傩大概没受太多苦,可是人心不知足。   如果能一起度过六年,两面宿傩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有些问题弥生只会藏起来。   问出来……那太奇怪了,弥生是个喜欢打直球的人,却在真正沉甸甸的心意上,难以诉之于口。   玉镯扣在手腕上,安静而流光溢彩,弥生某个瞬间会觉得它有生命,然后嘲笑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镯子就好像两面宿傩派来的看守呢。   两面宿傩环绕弥生,把玩弥生腕上的玉镯,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地飘忽,他剩下三只手都停在弥生身上。   两面宿傩无意识捏了捏弥生的蝴蝶骨。   弥生:“嘶……”   两面宿傩松手,“……好娇气,这都疼。”   弥生:“你怎么恶人先告状,你就不能别弄疼我吗?”   两面宿傩很想说自己有在控制了,他只是轻轻碰了碰,是弥生骨头脆,肉也软,轻轻一捏就会疼,但这话真的说出来两面宿傩自觉要挨打。   ……虽然弥生手上也没力气,挨的打比调情还不足。   像这样的日常弥生都已经习惯,他和两面宿傩随便斗着嘴,身体却很诚实地软在两面宿傩怀里,变成了一滩。   两面宿傩提了提,把怀里的人立起来。   弥生:?   两面宿傩:“我决定从明天开始给你锻炼。”   弥生:“……不要。”   两面宿傩:“不要不要。”   弥生:?   弥生:“不要不要不要。”   两面宿傩沉默,不想接这个无聊的叠叠乐,于是张嘴咬住弥生的脸。   弥生:!   两面宿傩喜欢乱咬,弥生知道,但是这是第一次被咬脸,弥生想往后躲,后脑勺却已经有了一个预备好的大手按住自己。   ……干什么。   干什么!   舌头抵住了面颊,牙齿轻轻厮磨,两面宿傩顾念到这是弥生的脸十分克制,但这种克制如同电波一般麻了弥生半边身体,两面宿傩的呼吸贴的很近,每次气流的涌动都带给皮肤和听觉触电般的刺激。   “两面,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好像听不见一样,两只手挎在弥生的腰窝,两面宿傩的手很大,这样掐着弥生,大拇指可以接近肚脐。   两面宿傩的拇指微微下按,弥生一哆嗦,几乎惊呼出声,躯干被压迫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腿开始发抖,弥生咬住嘴巴。   弥生:“……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   两面宿傩动作顿住,似乎有些遗憾,似乎尚未满足。   弥生在两面宿傩怀里哀求,“宿傩,好奇怪……这样好奇怪……快松开……”   弥生意识不到自己的哀求对于两面宿傩不仅不奏效反而可能给自己帮倒忙,弥生只是低声哀求,放软了声音,他漂亮的绿眼睛水润,可怜巴巴被低垂的眼睫盖住。   两面宿傩忽然很不想松开,他哪里都不想松开。   ……别逼的太紧了。   两面宿傩终于松开了怀里的人,弥生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倒在两面宿傩怀里。   两面宿傩:“答应了不许反悔。”   弥生没力气回答,他出拳打了两面宿傩一下,两面宿傩伸手把弥生的手抓进手心,又放在唇边碰了一下。   弥生懒得理他,声音闷闷的:“坏。”   两面宿傩:“嗯。”   弥生:“知错不改,更坏。”   两面宿傩这次没应声,他轻轻捏着弥生的后脖颈,“不知错。”   弥生懒得争论,干脆在两面宿傩怀里睡过去。   两面宿傩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勾起了弥生的下巴。   兄长……   只是……兄长吗……   两面宿傩的拇指摩挲弥生的唇瓣,看着眼前原本淡粉的嘴唇逐渐被搓出绯色,变得诱人。   只是……兄长?   两面宿傩放下手,把头深深按进弥生的颈窝,感受着弥生梦中时不时的肌肉震颤。   其实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面宿傩想,反正,兄长只会有他。   他会是兄弟,也会是弥生社交圈层中所有角色,他盘踞弥生所有生活的角落。   只是兄长?   两面宿傩笑了。   怎么会。   只剩名义上的区分了。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85】   =   弥生不情不愿地起床,他被两面宿傩拦腰抱起,彻底清醒时衣服头发都打理好了,弥生慢半怕低头看向自己的早饭。   “……不吃水煮蛋。”   两面宿傩:“不是说好了开始锻炼吗,要锻炼怎么能不吃饱?”   弥生:“……不爱吃水煮蛋。”   水煮蛋有股腥味,以前在乡间有蛋吃就不错了,弥生也不挑,但现在他弟弟都飞黄腾达,他已经做上富贵米虫了。   弥生自觉挑食也没什么,折腾两面宿傩是这个坏蛋该受的。   两面宿傩慢条斯理拿过水煮蛋,手指一挥切成四小块。   “我喂你。”   他没有忘记弥生嘴巴小这件事,直接把整个蛋塞弥生嘴里,弥生怕是要生气了。   弥生:“……我自己吃。”   两面宿傩:“我喂你。”   ——啊啊啊!   为什么对两面宿傩就是没有办法!坏!   “早上天气这么好,吃了饭带你去锻炼。”   弥生:“早上坏。”   两面宿傩:“兄长,你都答应我了。”   弥生:“……”   弥生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他确实答应了,两面宿傩也确实在为他的身体而努力。   弥生默默张嘴。   两面宿傩把切好的鸡蛋放进弥生嘴里,“不喜欢以后不做水煮蛋了,炖蛋、蒸蛋。”   弥生嚼嚼嚼。   两面宿傩:“鸡蛋饼?”   弥生:“……鸡蛋饼。”   两面宿傩:“好。”   诅咒之王真是好说话。   弥生还在嘴硬,不想轻易放过两面宿傩,他发现自己在两面宿傩面前也是越发娇气挑剔了。   但是……那也是两面宿傩惯的。   系统默默关注,扼腕叹息。   甜蜜的陷阱啊。   要是宿主知道自己在舒坦日子是在两面宿傩基本一直在骗他的基础上得来的,系统都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羁绊值到达85,就很难再往上走了,至少……   系统头疼。   至少……如果一段关系一直出于虚假的太平,羁绊值是很难往上走的。   等弥生真的了解了两面宿傩……   或者……等两面宿傩瞒不住……   未来到底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啊。 第28章 怪物的(27)粒花种   弥生的锻炼之路不是很顺利, 瘦胳膊瘦腿,两面宿傩怀疑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弥生的胳膊折断。   里梅代替两面宿傩成为了弥生的主训练官,计划弥生那点在他看来轻松到可怜的锻炼计划。   “再走一圈。”   弥生汗流浃背:“……等等啊, 等等……”   里梅皱眉:“只是走了几圈而已。”   没错, 弥生甚至不是在跑步。   是在走路。   某种程度上他刷新了里梅对训练一词的定义。   里梅:“你是哪里来的大少爷?”   里梅忽然理解了两面宿傩的狡黠, 因为负责弥生的训练真的是鸡皮又费劲的一件事,宿傩大人还真是……不管怎么说还真是厉害啊。   世界第一宿傩吹如是想到。   但锻炼还是这样坚持下去了,弥生答应了两面宿傩锻炼身体不会轻易放弃,他一直是个信守诺言——至少,在努力信守诺言的人。   这场锻炼中断于弥生的一场高热。   烧红的小人蜗居在四手怪物怀里,头上盖着毛巾, 每一次呼吸都是沉重辛苦的。两面宿傩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弥生的翡翠镯子, 其实他叫停训练很及时, 但耐不住弥生是纸皮糊的。   两面宿傩环绕自己的兄长,终于苦恼。   锻炼, 会跟不上。   生病,措不及防。   瓷瓶一样的人, 是任何暴力一些的手段都会摧毁的,承受不住任何尘埃般的打击, 两面宿傩不相信弥生自己所说的——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 他更坚强吗?   不, 弥生比自己想象的更脆弱。   两面宿傩张嘴, 舌尖擦过弥生的脖颈, 弥生呓语间发出一声难耐的抗拒, 梦话里精准找到了斥责对象:“……宿傩……讨厌……”   两面宿傩:“不讨厌, 喜欢。”   弥生不吭声,但身体忠诚反应主人的心思, 倚靠在两面宿傩怀里不愿起来,两面宿傩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点点被惯坏的。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叹息。   没有办法。   拿会做樱花茶,会靠着两面宿傩说坏蛋的弥生没有办法。   窗外淅淅沥沥。   弥生抱着苦的让他心寒的药,背后贴着两面宿傩热腾腾的身体,“也不怕被传染。”   弥生的声音闷闷的,像盖上了一层薄膜。   两面宿傩捏着弥生的肩膀,“我还不至于被你传染到。”   弥生轻哼一声,但多少对自己和两面宿傩的身体差距有所认知,于是继续抱着药碗发呆。   两面宿傩:“还是我一勺一勺喂你吧,你这要喝到猴年马月。”   弥生:!   弥生两眼一闭,一大口闷了半碗,不到30秒就挣扎着要冲下床呕吐。   两面宿傩捏住弥生,长手长脚拿过准备好的袋子,弥生鼻腔和口腔被苦味充斥,眼泪被刺激出来。   两面宿傩:“我看看。”   身体被旋转一圈面向两面宿傩,嘴巴被掰开,两面宿傩的手指按上弥生的上颚,弥生一激灵,说不清自己是更痒还是更难受。   两手抓住两面宿傩的手腕,却不能抵抗自家弟弟的任何动作。   “漱口水。”   弥生以为一勺一勺喂药是折磨。   但是对于真的苦到发酸的药,不一勺一勺喝是咽不下去的。   两面宿傩还是拿过了小勺,弥生看起来要哭了。   “……不喝了。”   两面宿傩:“很快就喝完了。”   弥生闭紧了嘴巴把自己埋进两面宿傩怀里,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抗拒。   两面宿傩:“别闹脾气。”   弥生:“……太苦了。”   窗外还在下雨,宛如踢踏舞曲。雨声的节奏盖住了房内压抑的喘息,直到传来一声弥生恼羞成怒的斥责和两面宿傩挨了巴掌的声音。   弥生:“……不许再掐我嘴!”   四只手真是很方便的设定。   手腕,脸颊。   小腹,腰窝。   每个被触摸都会泛起难耐的地方都被钳制,比被两面宿傩掐着脸喂药更难以消化的是人的想象。   已经习惯了被欺负的身体会咋粗粝的大手覆盖的第一时间给予反应,是颤抖、逃避,或者有点认命似的接纳与忍耐。   弥生的身体和弥生本人一样没出息。   轻而易举被两面宿傩把握。   轻而易举认可了两面宿傩的冒犯。   ……或者是更过分的事,弥生的身体也会习惯的——两面宿傩多少带点疯狂的想。   弥生是一尊玉雕的小人,两面宿傩是讨人厌的赏玩者。   不懂章法。   只会挨打。   两面宿傩松开了弥生,指腹压在刚刚被扇过的地方,有些出神。   弥生半是恼怒半是心虚,他很难说自己这一巴掌的打断有没有逃避喝药的意思。   在弥生忍耐不住想道歉之前,两面宿傩终于说话了。   “……都说了,有时候这是一种奖励。”   弥生的药还是没喝成,两面宿傩被踹出了房门,这位诅咒之王带着心底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痒意,好像有小虫爬过四肢百骸。   在意,是最大的筹码。   而两面宿傩的欲念,膨胀。   弥生不知道自己越发危险的处境,他心安理得地赶走了两面宿傩,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后因鼻塞嗓子痛爬起,又在几个小时后还没看到两面宿傩回来的身影时焦虑。   有着翡翠瞳孔的人推开了门,两面宿傩庞大的身躯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干什么不进来?”   声音很哑,两面宿傩还是很想把药塞进弥生的肚子。   两面宿傩转头,“不是兄长不许吗?”   这是恶人先告状,是知道弥生会心软的有恃无恐,得到偏爱的人往往比施加偏爱的人更明白自己的特别,两面宿傩凝视弥生,甚至大发慈悲地想,如果这次弥生能硬一点心肠,自己也不要像条疯狗一样把这位天真的兄长拽进自己的世界。   弥生一无所觉,他咬住下唇瓣,偏粉的唇色就这样染上红。   弥生伸脚小小踢了一下两面宿傩。   “……进门。”   ……你看啊。   两面宿傩眸色沉沉。   我的偏执,我的欲望,我的疯狂——这又怎么能全怪在我身上。   诅咒之王本就是恶与迷狂,是你自己要踏入这场漩涡,你怎么能责怪我的欺骗。   你怎么能离开我。   我的“兄长”。   弥生没等到两面宿傩的反应,以为弟弟还在赌气,他不想过多让步,于是咬着牙又踢了踢两面宿傩,还没等第二下脚尖点到两面宿傩结实的大臂,他的脚被拽住,整个人跌进火热的怀抱。   弥生:“……喂!”   门外有雨过天晴的泥土味,保证温度的话其实比待在房间里更舒服。   “兄长,如果有天发现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会怪我吗?”   弥生愣住,他敏锐的感到不妙,但还是询问,“有多么十恶不赦?”   两面宿傩停顿几秒。   “无法原谅,全世界的好人都会希望我死去。”   ……那也太十恶不赦了,弥生暗暗吐槽,做到这一步是成了什么诅咒之王吗?   ……难得接近真相,但被弥生略过了。   弥生会认真对待两面宿傩的每一个问题,他在两面宿傩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思考许久。   “……我会怪你的。”   抱着自己的手臂更紧了,大有我不开心我要把你锁死在我怀里的架势。   弥生无奈笑了,他继续轻声道:“我会怪你,但我又没资格怪你。”   “这间庭院,我的锦衣玉食,我的教导缺席,都会成为你的罪的一部分,全世界都可以恨你,但我怎么能把这一切全部归咎于你呢?”   两面宿傩:“……所以?”   弥生按住了两面宿傩的鼻子,“好笨呀,宿傩。”   所以我会怪你,但我不会恨你。   所以我会怪你,我会愤怒、哭泣,甚至是嘶吼。   但我会陪着你。   直到棺椁之中。   如果你是死刑犯,我又是什么呢。   我是罪人背后庇护的人,所有对你的恨我也难辞其咎。   弥生长在一个正义的侦探之家,却出人意料地和所有人不同。他带着一种明天就会死去的悲观,带着一种和爱的人纠缠到死的绝望,但是又因为温和与体贴,弥生那点在真正的恶人面前儿戏般的纠葛被隐于湖底。   却分外适合两面宿傩。   却分外适合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两面宿傩定定看着弥生,忽然确认道:“真的吗?”   弥生笑了。   弥生:“不跟弟弟说假话的呀。”   两面宿傩:“不止是弟弟呢?”   弥生:“……什么?”   两面宿傩:“没什么。”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87】   两面宿傩卡着弥生刚好听不清的音量问出后半句,看着弥生忽然慌乱起来避开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兄长此时没有胆子问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那么两面宿傩呢?”   对弟弟是这样,对两面宿傩也是吗。   对两面宿傩,也会从生到死,怪却不恨吗。   对两面宿傩——也会,爱吗?   有的问题不需要答案,至少两面宿傩不需要。   太多的答案会动摇,怀疑,会被宠坏。   被偏爱的人,哪怕是被偏爱的四手怪物,也会想每天都问一句是否还爱我。   爱啊,这么吊人胃口的东西。   两面宿傩只会暗地报复回本。   =   清晨,庭院,弥生屋。   “两面宿傩——”   庭院里,两面宿傩随便地用石头搭房子,假装耳聋。   他给兄长准备的新衣服……希望他还喜欢。 第29章 怪物的(28)粒花种   新衣服有穿上吗。   有……也没有。   在弥生难堪到变成番茄的脸蛋下, 弥生迫于没有衣服穿的压力穿上了那件薄纱的露背装,被两面宿傩钟爱的蝴蝶骨在一览无余,两侧的纱衣宛如断翅的蝶。   太漂亮了。   因为太漂亮了, 所以之后没有再要求弥生穿。   ……会忍不住一些心思。   欲望, 是有声音和形状的。   两面宿傩在家陪到弥生把病养好, 期间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以至于弥生到了看到两面宿傩靠近就要咬牙切齿准备骂人的地步。   两面宿傩:“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学会有攻击力的话?”   弥生:“很没攻击力吗,那你今晚不要上床!”   ……还是有点攻击力的。   虽然弥生一定拦不住非要上床的两面宿傩。   其实弥生不是真的不知道骂人难听的话,他的素质不允许他说出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两面宿傩和弥生其实心照不宣。   弥生:“……我怎么会对你说那种话。”   但是两面宿傩就是想再听弥生说一遍。   听一遍,再听一遍。   弥生的拳头打到两面宿傩胸前。   两面宿傩预判了弥生的话:“我坏。”   弥生:“……”   弥生:“你不坏。”   两面宿傩:“那我什么?”   弥生:“你是大笨蛋。”   大笨蛋才会一遍又一遍确认, 一次又一次纠结, 两面宿傩是老虎, 是狼,是四手的强大怪物。   是弥生眼里雪地中淋湿的小猫。   是第一次见面的不忍。   和现在真的很爱占便宜的大家伙。   但是这样轻松的相处日子还是要结束了, 两面宿傩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不能每天无所事事呆在庭院。   弥生:“说好要带我去看缘一哥……”   两面宿傩沉默, 最终下定决心:“明晚。”   两面宿傩没有忘记承诺,他本来可以做个对承诺嗤之以鼻的诅咒之王, 但作为兄长的弥生还是教会了他一些。   比如答应弥生的事, 两面宿傩还是希望做到。   毕竟很多事他不会答应——比如放弥生走, 比如做一个真正的乖弟弟。   他和继国缘一有简单的协议。   作为曾经在斩灭鬼王中出过力的人, 继国缘一和两面宿傩的关系非常微妙。继国缘一不会理解两面宿傩成为诅咒之王的行径, 两面宿傩也不会和继国缘一正面硬刚。   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神之子, 两面宿傩心里还是门清的。   和继国缘一的约定, 仅限于继国缘一不会主动暴露两面宿傩如今到底是什么货色,继国缘一过着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 已经渐远关于咒灵、妖怪或者鬼的琐事。   咒术届眼界窄小到瞧不起这个真正实力可怕的神之子,妖怪们没有家伙会不怕死到随便接近这位巅峰期似乎从来没有结束过的剑士。   连继国缘一的女儿,继国平安,年仅六岁就可以一刀劈碎木桩,可怕到让人怀疑分处两个次元。   两面宿傩没有觉得自己是诅咒之王就可以压着继国缘一打。   真论力量体系,咒力的确比单纯激发身体潜能要依靠基因突变的呼吸法强很多。   但继国缘一实在是普通人里的意外。   继国缘一不认为自己可以靠□□凡躯挑战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也不觉得继国缘一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两人基于此达成了警惕又简朴的约定。   如果弥生真的过得好的话,继国缘一不会干涉二人的生活。   弥生过的好不好?   两面宿傩不知道多少次把越睡越埋在自己怀里的弥生面颊抬起。   已经快骑到本世纪最恐怖的阴影头上了。   弥生睡觉真的很喜欢把自己埋起来,两面宿傩要关注弥生别把自己憋的上不来气,要是弥生因为憋气醒了迷迷糊糊还要把锅扣在两面宿傩头上。   两面宿傩从不吃亏。   被扣锅后,他一定要把弥生欺负到求饶。   ……要不是觉得弥生半夜被憋醒太可怜,两面宿傩不会错过这个索要补偿的机会。   第二天,菊姬回到庭院,她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完美,除了时不时透露出女仆的不专业性别无问题。   弥生没有追究菊姬到底去做什么了,弥生觉得这位大概也是两面宿傩的手下,可能平时做的都不是照顾人的工作。   弥生:“这几天菊姬不在,但也在照顾我们呀。”   菊姬卡顿,“诶呀,您是怎么发现的?”   弥生:“这几天的饭菜还是你烧的味道呀。”   菊姬沉默几秒,扬起她标准的笑脸,“您还真是细心,这都注意到了。”   弥生翘起一个小小的得意嘴角,“我对吃食很敏感的。”   系统:【那你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天弥生和两面宿傩长时间待在一起,系统很少说话,弥生还以为自家系统还没有从上次被禁言的打击中缓过神来,这会听到系统的声音也很高兴。   弥生:【什么问题?】   系统:【……算了。】   不能说,说了会被禁言。   弥生:【之前没问你,你们系统也会被惩罚啊。】   系统:【上班都会有上司,有上司都是装孙子,大家没什么不同。】   没上过一天班的弥生似懂非懂,【我爸爸倒是……都是他的编辑在头疼。】   系统反应了一下弥生的父亲是谁,悲痛:【厉害到工藤优作那种地步的话可以考虑这么干,但我还是装孙子吧。】   弥生忍不住笑,又问起其他事,【我是不是攒够抽签了?】   系统:【攒够了,你要抽签吗?明天再签到一天就能有十抽了诶。】   弥生点头,决定再攒一攒。   【日子过的真快啊……】   是弥生把自己养的太悠闲了,日子流水一样过去,弥生的脸上多了些肉,哪怕这次再生病也看着比之前气色好。   弥生:【我弟弟很会养人吧?】   系统想,你弟弟还很会吃人呢。   不过弥生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系统的回复,他靠在庭院的躺椅上陷入睡眠,直到菊姬把他抱进房间。   被短暂吵醒后,弥生怀抱着莫名其妙的担心睡去——菊姬居然真的敢直接抱我,感觉臭弟弟会不高兴。   ……也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面宿傩……大概,长大了。   =   一夜无梦。   今天的弥生一整天都很期待傍晚和缘一一家的见面,他很久见过继国缘一和阿诗姐了,更重要的是,对于缘一哥他们而言,已经是超过六年的离别。   弥生换下第三套衣服,“到底哪个好看?”   两面宿傩支着脑袋,“都不错。”   弥生:“敷衍人呀。”   两面宿傩真的没有敷衍弥生,他对人类的服饰打扮并不上心,长到现在为止在衣服上操的所有心都源自于弥生。   弥生:“你现在自己天天穿女装,以前还不好意思给你穿。”   两面宿傩懒散动了动眼皮,“没有人给我缝衣服。”   弥生动作一顿。   两面宿傩一笑,“但也没关系。”   ……还是有点关系的。   自己曾经亲手纳鞋底改衣服的弟弟,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衣服的形制,还是已经无人为他在意了呢。   是真的不在意。   但让兄长脑补一下也是好的。   方便两面宿傩赢得弥生心软,心软的弥生可以到处啃啃。   “选那件红色的吧。”   弥生:“红色?是不是不太搭配我的眼睛……”   弥生的话停顿,他看向两面宿傩,两面宿傩拎着一对他熟悉的耳坠,耳坠随风而动,耳坠上鲜明的日轮花纹不因时光逊色。   “红色搭配这个。”两面宿傩勾起嘴角。   “……你帮我留着。”   两面宿傩晃了晃,“不好看,继国缘一品味真差。”   弥生:“……哪里不好看,你品味就很好吗?”   两面宿傩看向弥生手腕的玉镯,“我品味好。”   确实也觉得玉镯很漂亮的弥生:“……”   不擅长说违心话。   不擅长说违心话会被弟弟吃的死死的。   弥生伸手去拿两面宿傩手里的东西,被两面宿傩高高举起。   弥生摔进两面宿傩的怀里。   抬头,对视,呼吸交缠。   手落在健硕怪物的胸前,后腰塌下去的尾椎骨被两面宿傩多余的手按住。   “……干什么?”弥生有点不自在,又有点理直气壮,他想挪动身体去够东西,但两面宿傩按住了弥生。   两面宿傩声音似乎在克制,“别乱动。”   弥生莫名其妙,“哪里乱动了,是你先乱动。”   “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许拿。”   弥生没好气:“连称呼都没有了。”   两面宿傩:“……”   长这么大还是要被纠正这个,真是宿命。   “……五条粟那有一盏你做的风铃。”   弥生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所以?”   两面宿傩:“我也要。”   弥生笑了。   “怎么越大越幼稚,当时不是不在意的吗?”   ……因为当时觉得无论如何弥生都不会离开。   过早预估了自己的实力,过早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在两面宿傩成为诅咒之王之前,弥生的失踪是最大的教训。   控制永远不嫌多,这是两面宿傩现在学会的事。   但两面宿傩选择了讨巧的说法。   “……想要兄长做的风铃,不行吗。”   怎么会不行。   弥生耐着性子点头,“想要就给你做呀,幼稚宿傩。”   两面宿傩没回话,他盯着弥生的嘴巴。   很好看,很饱满。   弥生忽然起了坏主意。   身体猛地前倾,弥生伸手去够耳坠,又因为平衡不稳狠狠摔在两面宿傩身上,弥生正欲起身,忽然感觉到两面宿傩的不自然。   ……什么东西。   弥生:“……”   弥生:!!!   堂堂诅咒之王时代的阴影咒术师的噩梦两面宿傩:是不小心没躲开让兄长摔进怀里的。   看着整个人燃烧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弥生,两面宿傩眼底闪过狡黠。   不小心的。   真的是,不小心让兄长发现的。 第30章 怪物的(29)粒花种   弥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两面宿傩对自己的感情或许并非只有兄弟之间的亲密。   至少正常弟弟不会把哥哥舔来舔去, 也不会拿某些东西东西抵着自己的哥哥。   但是……这算什么。   两面宿傩没有接触过恋爱,又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了不合常理的心思, 弥生不得而知, 甚至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   自己的弟弟没有朋友, 一个连朋友都没有接触过的成长过程,很容易将身边那个亲近的人视作另一种情绪的萌芽。   弥生同手同脚站起来,“你自己……处理一下。”   两面宿傩撑着脑袋,倒不意外。   被认为是气血冲动,是一时起意,属于两面宿傩对弥生想法的预判,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一定要区分呢。   我们至死缠绕在一起, 这样的牵连, 说成什么感情,两面宿傩都不在意。   他刻意向弥生露出马脚, 诱导弥生好好思考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在一步步帮弥生适应未来只有两面宿傩的日子。   他的兄长会习惯的, 弟弟、伴侣、友人、依靠者都被两面宿傩一个人霸占的生活。   【系统,抽奖。】   系统犹豫着开口:【你还好吗宿主?】   弥生:【……没什么不好的, 我只是……太突然了。】   系统不觉得突然, 他只觉得弥生迟钝, 但这时候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系统:【开始为您抽奖。】   弥生整个人还处于羞愤之中, 他两只手捧着脸, 大脑短暂宕机。   ……是自己这个兄长当出问题了吗, 太纵容两面宿傩, 太不会保持距离,性教育也做的很糟糕, 没有关注到宿傩心里的变化……   这是我的问题吗——弥生心里又冒出这句话。   他真的有在努力当好一个哥哥。   变成这样怎么想都是两面宿傩的错!   系统:【宿主!】   弥生猛地回神。   系统:【你怎么不理我。】   弥生:【……怎么了?】   系统懒得计较弥生的走神,他本来死板的系统音激动起来,【宿主,你运气太好了!】   弥生:【……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一窒:【……原来你刚刚是真的没有听我讲话。】   弥生:【……对不起嘛。】   系统:【算了,宿主你抽到了稀有道具诶!快看——500米范围内瞬移道具卡一张!】   弥生倒没有多么激动:【这有什么用,我现在都跟宿傩待在一起,不是已经解锁了传送绑定对象吗?】   系统欲言又止,心说你以后就觉得有用了,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这是稀有道具卡,你运气很好诶!】   弥生听着系统激动的声音,心下也放松一些。   【那我运气确实一直都……】   “兄长。”   弥生一哆嗦。   ……这么快,就出来了?   弥生以为自己会在院子里逛很久,但这才五分钟两面宿傩就出门。   弥生:……   虽然但是,很担心弟弟的身体状况,这时间是不是……   两面宿傩一眼就看出弥生小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他也不戳穿。   都已经到两面宿傩的实力,两面宿傩当然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有精确的控制,不要说这会能迅速平复他的欲望,他也可以让欲望想持续多久就持续多久。   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弥生了。   会吓到。   “不是要去继国缘一家吗?”   弥生还有些不自在,他故作冷淡地点头,避开了两面宿傩靠近的身体。   ……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两面宿傩并不意外,他瞥了一眼弥生腕上的玉镯,“今天戴这串吧。”   弥生转头,两面宿傩手心是一串红玛瑙手链。   弥生:“……你是搭配达人啊。”   两面宿傩:“这样穿很好看。”   弥生纠结一会,还是决定换新手链,无他,红玛瑙手链的确很搭配自己今天的衣服。   系统:【你就,你就不想给缘一看看你的镯子吗?】   弥生:【我给缘一哥看那个干什么,又不要炫富。】   系统沉默。   ……神之子的通透世界一定可以看出那镯子的问题的。   但他不能提醒的太过了。   手被抓去,弥生不自在地扯了扯,还是任由两面宿傩了。   玉镯被褪下,温润的玉擦过手背,弥生忍不住皱眉。   ……好像被……舔了一下似的。   错觉吗?   “出发吧。”两面宿傩把玉镯收进口袋。   弥生被拉回注意力:“……好。”   =   平安六岁,长得很像继国缘一,一头火红的头发,性格却和诗一样。   平安抱住弥生的大腿,用小脸蹭蹭。   弥生:“……诶呀,我们小平安这么乖呀?”   平安眨眨眼,“哥哥好看,喜欢哥哥。”   弥生忍俊不禁,蹲下来试图将平安抱起。   用力——   ……嗯?   为什么抱不起来?   平安眨眨她漂亮的大眼睛,“哥哥,你在跟我玩吗?”   弥生:“……啊,啊哈哈,哥哥是在玩呢。”   继承了继国缘一天赋的女孩,定力可怕。   弥生忍不住开口:“平安要不要哥哥抱起来玩呀?”   平安看了眼弥生纤细的四肢和比她这个六岁小朋友还没力气的手,小小的脑袋疯狂思考该怎么不伤人地拒绝这个美人哥哥的要求。   感觉美人哥哥把自己抱起来玩会先被累死。   谈话间,继国缘一和两面宿傩走出房门,两个人面上都没有表情。   “平安。”继国缘一出声,平安眼睛一亮,像小炮弹一样冲进继国缘一怀里,被轻松抱起。   弥生:“……”   够了,讨厌这个大家都武力值爆表的世界。   弥生:“缘一哥。”   继国缘一眉眼柔和了一些,“你没事是最好的消息。”   诗已经抱着弥生哭过一轮,此时躲在厨房不好意思。   弥生坐到两面宿傩身边,继国缘一给弥生倒了一杯茶,“记得你爱喝。”   弥生看着面前的杯子,“茶梗立起来了,会有好事发生呢!”   两面宿傩余光扫过,没反驳弥生幼稚的发言。   “这些年我是阿诗都很想你……”继国缘一说话有点硬邦邦的,让一个不善言辞的剑士说这些还是有些为难,他沉默片刻,“平安也很想见你。”   平安点头点头,弥生被萌的笑容就没停过。   弥生:“阿诗姐没有再生育,是不是……”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避孕技术,继国缘一夫妻关系这么好,只有一个孩子,弥生很担心诗的身体。   继国缘一点点头,“那一次……还是给阿诗的身体留下了伤害。”   诗不能再怀孕了,但在性命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继国缘一摸了摸平安的头,“有平安就够了。”   弥生观察着继国缘一的表情,终于放下了心。   他相信继国缘一的人品,也不怀疑他们夫妻的情分,但是身处这个时代,弥生实在不能揣测一个战国男人会不会因为不会再有孩子而迁怒妻子。   幸好没有。   ……幸好是继国缘一。   弥生继续问:“那阿诗姐现在身体如何?”   继国缘一:“一直养着,我把呼吸法教给了阿诗,她现在身体……”   “弥生啊!咱们今晚吃烧鹅!”   继国缘一的话被诗的声音打断,弥生顺着声音看去——   诗一手拎了一只不省人事的大鹅,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大菜刀,虎虎生威。   弥生:“……”   继国缘一:“……咳,现在身体不错。”   ……这看起来比我身体好多了好吗!   弥生哭笑不得,没注意到两面宿傩的手在桌子下面握住了自己的手。   弥生没管,他习惯了两面宿傩的接触,现在心思都在缘一一家身上。   弥生:“那阿诗姐会不会对生育这件事……”   继国缘一摇头。   “阿诗是很通透的人。”   诗从不觉得生育是女人一定完成的使命,更何况她都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弥生如释重负。   幸好大家都幸福。   弥生下意识回握两面宿傩的大手,没注意到继国缘一神情的不自然。   继国缘一:“两面宿傩和你……”   弥生一愣。   继国缘一:“你确定要和他继续生活?”   致命的信息差出现了。   继国缘一以为,两面宿傩和弥生如此亲密,弥生多少知道两面宿傩是什么角色,而弥生则一头雾水。   弥生:“为什么不呢,他是我弟弟……”   话说到一半卡住,弥生想起了两面宿傩不该出现的身体反应,松开了两面宿傩的手,又被狠狠握住。   继国缘一:“……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通常来说,好人是永远比不过坏人的。   两面宿傩心里想:比如坏人就不会说,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两面宿傩握紧了弥生,把力度控制在不会让弥生疼痛和不让弥生逃脱之间。   坏人只会说:   “兄长,我们回家吧。”   墨色覆盖天色,晚饭吃过后二人拜别继国缘一一家。   平安:“美人哥哥再见。”   弥生笑着蹲下,轻轻亲吻平安的额头,“再见,平——”   嘴巴被捂住了。   两面宿傩弯着腰,手掌挤压弥生的嘴唇。   弥生:?   两面宿傩:“那我们就先走了。”   平安懵懵懂懂点头,眼看着两面宿傩一手把弥生拎进怀里,弥生踢了踢腿,还是放弃了挣扎。   繁星探头,两面宿傩抱着弥生,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弥生:“……干什么,为什么捂我嘴?”   两面宿傩:“你觉得呢?”   弥生思考,“因为我亲了亲平安?这么小气?”   两面宿傩:“……不是。”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难道会和六岁小孩吃醋吗?   弥生晃着小腿,两面宿傩感觉到弥生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碰自己的小臂,没有规律,比和人对决更加难熬。   两面宿傩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弥生的小腿。   两面宿傩:“不要把平安和再见连在一起说。”   弥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弥生:“……再见,平……”   弥生在两面宿傩的盯视中闭上了嘴。   晚风如梳,抚我发尾。   弥生的脸颊靠在两面宿傩的胸膛,这是一种比自己更稳定更有力的跳动。   “知道了……”   弥生小腿上的手温暖而有力。   “一直平安。”弥生小声说,“……你也要一直平安。” 第31章 怪物的(30)粒花种   “今晚不要一起睡。”弥生狠狠心, 还是这么说道。   两面宿傩没有回应,他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拒绝。弥生在两面宿傩怀里腿踢了又踢,完全无法撼动两面宿傩的钳制。   ……有些烦闷。   在弥生的情绪升级之前, 两面宿傩忽然变了脸色。   弥生:“……”   一口气咽了回来, 他往两面宿傩怀里缩了缩。   两面宿傩:“让菊姬带你走。”   弥生点头, 但还是晚了一步。   夜色下,密密麻麻的阴影正在靠近, 两面宿傩把弥生扔进菊姬怀里,弥生眼前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已经和两面宿傩背道而驰。   “——宿傩!”   菊姬:“弥生大人,请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弥生没有想要在危急关头闹脾气, 回战场拖后腿的意思。但他还是心头一紧, “……我知道了菊姬, 快送我回去,你去帮宿傩……”   “去哪呀?”   二人的谈话被突然的声音打断, 弥生听到声音有些许恍惚,他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却因为菊姬的高速移动没能看清。   ……似乎是熟悉的声音,弥生还想再看, 菊姬却出声:“弥生大人, 请您抓稳属下。”   风声呼啸, 弥生急忙把头埋进菊姬怀里。   “……刚刚, 是谁?”   菊姬没有立刻回答, 在沉默一阵后还是开口:“是五条家现任的家主。”   又是几个跳跃奔走, 一道蔚蓝的咒力擦着菊姬的身侧砸断了一棵大树, 弥生被尘土呛得咳嗽。   “五条粟?五条粟怎么——”   菊姬:“弥生大人,抓稳。”   比过山车还刺激的逃亡之路让弥生连连咳嗽, 他脑子里非常混乱,不明白五条粟为什么会和自家弟弟对立起来,甚至到了要追杀这种地步。   面前地面被震碎,菊姬抱地很稳,但弥生还是感到宛如小型地震般的冲击力,他费力地扒住菊姬,身体忍不住哆嗦。   不是因为害怕。   是……菊姬身上太冷了。   走神之际,五条粟已经降落在二人面前。   “好久不见——弥生哥。”   弥生抬起头,皱眉,“五条粟。”   五条粟:“好薄情啊,许久不见,就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菊姬不语,冰冷地看着五条粟。   弥生:“菊姬,放我下来。”   但菊姬没有动。   五条粟:“弥生哥,我可是来救你的。”   弥生:“救?你开什么玩笑。”   五条粟:“当然是救,比如说,你知道你身边这个侍女根本就是两面宿傩那怪物本……”   一声巨大的声响,五条粟跳开,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被咒力切开成光滑的碎块,五条粟轻啧一声。   明明已经用了不少手段,还是没拖住两面宿傩多久。   两面宿傩:“你很会找死。”   四手怪物轻盈落地,弥生被他揽到手臂上坐着,显然没有缓过神。   “……菊姬是宿傩……?”   五条粟站稳身体,听到弥生喃喃自语大笑:“他不仅是菊姬,他可是诅咒之王,你知道吗弥生哥——”   鲜血四溅,两面宿傩掏出了真正的实力,五条粟被压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五条粟:“你要杀我?你不要我对付加茂宪伦了——你就不怕他给你们带来更多危险?”   两面宿傩:“是你太爱找死。”   弥生脑子已经完全宕机,他闻着怀抱自己的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偏过头,却在看到五条粟的惨状前被两面宿傩按住脑袋,两面宿傩的力度不同往常,至少弥生现在真的是一点也不能撼动。   弥生:“……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置若未闻,弥生微垂眼眸,看到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   ……什么时候?   自己不是戴的是红玛瑙手链吗,什么时候变回了翡翠镯?   系统:【检测到这边是您离开继国缘一家后换上的呢。】   弥生心乱如麻,看着自己腕上的玉镯,背后爬上一层毛骨悚然。   弥生:【……翡翠镯的真实用处是……监视我?】   系统:【再多想点呢?】   弥生:【……保护我?】   系统:【马上了,差不多了,还有一点点!】   弥生来不及多想,因为这边两面宿傩和五条粟已经打了起来,弥生的长发被风糊在自己脸上,十分没形象且手忙脚乱。   五条粟打不过两面宿傩,但不影响他狂说话:“弥生哥——你知道两面宿傩瞒了你多少吗!”   五条粟差点被对半切开,他用反转术式把自己缝起来。   五条粟:“你知不知道两面宿傩杀了多少人呀——”   五条粟被扇的满脸血,坚强地抹了一把脸。   五条粟:“你知不知道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领域展——”   五条粟悬崖勒马:“等等!”   犯贱归犯贱,真要两面宿傩下死手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五条粟:“加茂宪伦真名叫羂索!”   二人剑拔弩张的状况终于有所缓解,两面宿傩把凌乱的弥生整理好,“五条粟,你到底想干什么?”   五条粟保持微笑,拿手里被两面宿傩削的只有扇骨的可怜扇子敲了敲手心。   好险,差点死在两面宿傩手里。   五条粟:“我们不是有共同的目标吗?”   两面宿傩不语:“你挑衅本大爷的目的是?”   弥生听到两面宿傩的自称下意识打了两面宿傩一下。   两面宿傩:……   受够了文明礼貌的日子。   五条粟爽朗:“我就是纯贱啊!”   两面宿傩:?   弥生:“……咳。”   五条粟:“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两面宿傩:“你觉得呢。”   这么多年,五条粟到底是真疯还是机关算尽,两面宿傩一清二楚。   五条粟终于敛了神色。   “这么多年——我都在找弥生哥呀。”   两面宿傩的眼神冰冷,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五条粟:“我是精神不正常,我是疯子,我就是和诅咒之王喜欢同一个人——允许你把他锁起来,不许我找吗?”   咒力平滑地切过五条粟,五条粟躲闪不及,吐出一口鲜血。   ……锁起来?   弥生看着手上的玉镯,伸手去脱。   ……脱不下来。   弥生心凉了半截。   两面宿傩抱着弥生的力度大了些,从未如此想要把五条粟切掉。   从六年前两面宿傩第一次遇见加茂宪伦开始,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笑面虎之后酝酿着一场阴谋,两面宿傩是他阴谋中的一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加茂宪伦对弥生旺盛的恶意。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计划多出什么不可控的因素。   两面宿傩留下五条木的首级,保存好加茂宪伦的咒力残秽,他成长的比加茂宪伦更谨慎,更恐怖。   五条粟凭着手里的线索,认定谋划多年的两面宿傩会对他一再忍让,甚至撕破两面宿傩伪装在弥生面前的假面。   两面宿傩:“死,或者当个识趣的活人。”   弥生抬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上出现陌生的神色,他已经手脚冰凉,两面宿傩源源不断的体温也未能让他缓过神。   弥生:【……玉镯的用处是……禁锢。】   系统:【恭喜宿主解锁翡翠镯真实名称:翡翠合。欢。笼。掺杂着欲念的爱终将与锁链挂钩,被翡翠合欢笼禁锢者,成为可怜的囚鸟,身体背叛意志,清醒与欲共沉沦。】   弥生:【……什么意思。】   系统:【恭喜宿主解锁翡翠合欢笼特殊技能:锁。使用特殊技能后,宿主可彻底锁住任何一扇[正常]大门,对人物使用技能可使对方陷入对自己的迷狂,技能冷却时间:5天。】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   要不是现在两面宿傩还在和五条粟打架弥生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扇在两面宿傩脸上!   弥生真的是要气哭了,听听这个东西糟糕的名字,再听听五条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   ……自己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角色,难道自己就是两面宿傩养的一只小猫可以被随便支配吗!   头顶,两面宿傩好像发出一声叹息。   “你发现了。”   弥生:!   弥生:“……两面宿傩,你——”   两面宿傩打断,他甚至带着笑容,只是此刻在弥生眼里怎么都显得毛骨悚然。   两面宿傩低头,声音压在弥生耳边,吹起的气流挠过弥生的耳廓:“兄长,总是和你聊天的,你背后的那个东西,又告诉你什么了?”   弥生瞳孔骤缩。   冷汗,瞬间浸湿后背,系统惊恐到乱码,发出尖锐的爆鸣。   两面宿傩低低笑出声。   “睡一觉吧。”   弥生:“睡觉,我睡什……么……”   意识渐渐模糊,属于那只摘不下的镯子的描述猛然又浮现在脑海中——   【身体背叛意志。】   弥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恐惧还是愤怒了,眼角掉出眼泪,弥生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两面宿傩的衣襟。   ……完了。   我亲手捡回家养大的弟弟……好像……真的是个怪物。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88】   两面宿傩伸舌舔去挂在弥生脸上的泪痕。   五条粟大笑:“真奇怪啊——诅咒之王,你也有自己没办法的事了!”   两面宿傩:“怎么会。”   五条粟看过来,“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这样。”   两面宿傩此时冷静的可怕。   “爱?”   两面宿傩把弥生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怎么会只是爱。”   夜风刺骨,弥生睡的并不安稳。   “我和兄长——永生永世在一起。” 第32章 怪物的(31)粒花种(3200加更)   屋内点了熏香, 味道淡雅,两面宿傩把煮好的菜肴端在弥生面前。   弥生红着眼睛:“滚。”   两面宿傩抬头撇了一眼像兔子一样的弥生,“自己吃, 或者我喂兄长。”   弥生怒极:“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动作很快, 下一秒弥生就掉进两面宿傩怀里。   “对不起。”   弥生听到道歉心头泛上苦涩, “两面宿傩,你有尊重过我吗,你怎么能把这东西戴在我身上,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两面宿傩看了眼被弥生指责的玉镯。   为什么不能戴这个给弥生,他还准备了更过分的,没舍得用罢了。   “你是我的兄长。”   弥生:“你还知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把我当做你豢养的小猫处理吗!”   两面宿傩:“我不养猫。”   弥生一梗。   “……我不要原谅你。”   两面宿傩:“为什么?”   弥生:“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两面宿傩:“兄长, 是你先食言的, 是你答应我会一直陪着我,是你说你爱我。”   弥生愤怒:“难道是我不想一直陪着你吗!而且我就是爱你, 你就是仗着我的在乎欺负我!”   两面宿傩:……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90】   仗着弥生坦荡的爱和偏私放肆。   他的确这么做了。   两面宿傩干脆把人压到了榻上, 弥生的长发披散,在烛火和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眼下绯红, 气息紊乱, 实在是漂亮又可怜。   两面宿傩两只手掐住弥生的腰, 力度大的让弥生有些发疼,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肚皮下的脏器被轻微挤压位移。   两面宿傩:“锁骨。”   弥生:?   两面宿傩:“腰窝、大腿、耻骨、膝盖、脚腕、脚趾。”   弥生:“干什么, 两面宿傩你——”   两面宿傩:“我都想吃。”   弥生眼泪要掉不掉, 因为两面宿傩的话呆住。   两面宿傩:“我就是个怪物。”   弥生咬牙。   两面宿傩在做最后的挽救,他在赌弥生对自己的感情, 在弥生只是了解到大概的情况之下,在弥生还不知道自己吃人,不知道他的全部的情况下。   赌弥生会原谅。   如果不能原谅呢。   不原谅有不原谅的办法。   两面宿傩低头,嘴唇按在弥生的颈侧,弥生拼命用手打身上这个无法撼动的怪物,被两面宿傩轻而易举单手制止。   两只手交叠,被举在头顶。   “兄长,你也骗了我,你背后的是什么?”   弥生:“……我不能说……”   两面宿傩:“他比我还重要?”   弥生赌气:“是啊。”   手腕被捏紧了。   两面宿傩:“那就让他去死。”   系统:……   系统:求放过。   弥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戴你的镯子,给我脱下去。”   两面宿傩:“不行。”   弥生恼怒,“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面宿傩:“兄长,明天开始不用锻炼了。”   弥生:“我现在是在和你说正事!”   两面宿傩:“是啊。”   四手怪物深深吸了一口弥生的气味,卡在弥生腰上的两只手不安分地丈量弥生腰肢的纤细。   “我要给你换个身体,所以必须给你戴上镯子,我要监测你的身体。”   弥生:“……什么?”   弥生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两面宿傩说出的话为什么难以理解。   两面宿傩:“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弥生:“……你在说什么?”   两面宿傩:“我给你换个身体,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弥生惊恐,眼睛睁得圆圆的,“两面宿傩,你到底在说什么!”   两面宿傩笑了。   好笨啊。   兄长就是这样,草食动物,遵守着世界对于普通人的苛责。   鬼女里陶已经为自己所用,羂索的消息也有了进展。   两面宿傩看着弥生盛满了不解和惊讶的瞳孔,终于无奈地叹气。   兄长是不会理解的。   没关系。   两面宿傩把弥生抱起,弥生深深陷在两面宿傩怀里,感觉到四肢百骸逐渐酸软,眼前的事物好像蒙上一层水雾,带着玉镯的手腕隐隐发烫。   ……系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不该说你对两面宿傩有偏见。   ……救命。   弥生发出呓语般的声音,胸膛紧紧贴着两面宿傩的胸膛,聆听两面宿傩每一次心跳,被两面宿傩说话间胸腔的震动惊扰到发颤。   “兄长,你给过我一包花种。”   弥生说不出话,他最后的力气用在把手按在两面宿傩的肩上,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做最后的反抗。   “不要送我花种。”两面宿傩声音的气流从耳洞吹进更深的地方,弥生满脸泪水,被两面宿傩一点点舔掉,痒让弥生难耐到痉挛,可没有一点力气推拒。   “送我你的心脏。”   粗粝的手指按在胸前。   “送我你的眼睛。”   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被舌头碾过。   “送我你的身体。”   每一处器官都脱离弥生自己的意志。   “可以吗?”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弥生哭得更厉害,声音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他的双手一点点失去支撑,掉进两面宿傩的掌心。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附在弥生耳侧,说出那句弥生曾无数次跟两面宿傩说过的话——   “真乖。”   “兄长,好乖。”   =   清晨,弥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床上爬起来的。   好累,好酸,好疲惫……   弥生跪坐在榻上,庭院又恢复了春日之景,两面宿傩似乎在发现装不下去后干脆不装了。   ……弥生甚至有点怨恨五条粟了。   戳破真相如此轻松和突然,他没有一点准备,除了被两面宿傩暴露的恐怖按压以外别无选择。   腿脚酸软,但弥生还是撑着身体下床,菊姬沉默地站在门口,像机器人一样端上食物。   弥生:“……滚。”   菊姬不说话。   弥生:“两面宿傩,你给我——”   “兄长,那就是一具尸体。”   门被推开,两面宿傩几步上前。   弥生:“……什么?”   两面宿傩不甚在意重复道:“这就是一具尸体,现在只是履行设定好的程序。”   弥生后退两步,他本以为菊姬是什么两面宿傩的人偶,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刺激的答案。   两面宿傩:“别害怕,平时都是我在操控……”   “啪!”   巴掌落在两面宿傩脸上,弥生真是气懵了,他打完仍不解气,手脚并用要痛殴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一动不动让弥生打,等到弥生没力气了把人抓进怀里。   弥生:“我真的很生气,两面宿傩,你听到了吗我真的很生气!”   两面宿傩:“所以呢,恨我吗?”   弥生:“……”   ……恨?   弥生咬牙切齿,“……你给我滚出去。”   两面宿傩笑了。   你看。   兄长,你活该被我缠上的。   弥生终于没了力气,他认命般躺在两面宿傩怀里,“……你要关我一辈子吗?”   两面宿傩:“不是关,我们只是在一起。”   弥生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这算什么啊……”   两面宿傩把头放在弥生的头顶。   算兄弟啊。   亲吻、撕唷,二者押韵。   谁若是爱得太真。   就可能将它们相混。*   弥生闭上眼,在混乱和疲惫中再次陷入梦乡。   =   “宿傩大人,这是我们和五条家主的全部计划。”   里梅汇报完毕,等待两面宿傩的回应。   两面宿傩简单嗯了一声,“等羂索解决,就是我和五条粟的你死我活。”   里梅踌躇:“五条家主不是您的对手,您……”   两面宿傩投去一个眼神,里梅闭嘴。   “五条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既然敢挑衅自己把篓子直接捅到弥生面前,至少说明他有超过100的肯定,他能在事成之后把弥生抢到他那里去。   妄想。   里梅不再谈关于御三家的事,转而说起鬼女里陶。   “您为弥生大人准备的新身体已经基本就绪了。”   两面宿傩点头,“实验没问题后再告诉我情况。”   里梅迟疑:“要不要也为您打造一具备用的……”   两面宿傩摆手。   “我不需要。”   泥土只是媒介,灵魂的强度才能决定能否新身体的状况,弥生有条件换一具身体,是因为弥生虽然身体贫弱但灵魂如钻石坚硬闪耀。但再好的泥塑身体也不会比两面宿傩现在的躯体更强大了。   两面宿傩不需要一具新身体。   如果真的有必要,他会把自己切成十块,寻找新的受肉重生。   换句话说……两面宿傩已经做好了后手打算,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他真正带离这个世界,他只需要时间。   两面宿傩勾起嘴角。   五条粟,你拿什么跟我争?   议事厅风起云涌,房间内,弥生抱着自己做到一半的紫藤花风铃发呆。   系统:【……宿主,你还好吗?】   弥生:【……你说我把这东西做出来,两面宿傩能不能变回小时候的样子。】   系统:【……】   弥生抓狂:【那你们有没有可以让两面宿傩返老还童的药?】   系统:【您有点太看得起我们了呢……】   弥生崩溃地把自己砸进被子里,此刻无比希望能有什么让大人变成二年级小朋友的药天降身边,他真的对现在这个成熟了的两面宿傩毫无手段。   弥生:【……你的存在被发现了。】   系统安慰弥生:【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他发现了能怎样,又不能干涉咱们。】   弥生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我那个瞬移道具呢,能不能救我出去?】   系统:【……宿主啊,两面宿傩的宅邸可比500米大多了。】   ……完蛋。   完蛋了啊!   弥生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甚至张嘴去咬。   系统:【宿主,要不你还会死先好好吃饭别弄坏了身体。】   弥生:【不可能!我要绝食!我要让两面宿傩知道我现在对他有多不满意!】   系统:……   有什么用。   虽然两面宿傩的确会在乎弥生的身体,但是这个方案就决定了……   门被推开,两面宿傩端着餐盘径直走入。   弥生:“我今天是绝对不会——唔唔!”   系统无语。   宿主啊。   你真是没有被欺负够啊。 第33章 怪物的(32)粒花种   新鲜的生鱼片被强硬塞进嘴里, 弥生被迫保持着仰头的动作,纤细的脖颈因为被强行喂食的紧绷露出好看的线条,宛如一只献祭的天鹅。   “好吃吗?”   弥生:“咳咳……咳……混蛋……”   两面宿傩撑着脑袋, 闻言挑眉, “是啊, 我是混蛋。”   弥生:“……不要脸!”   两面宿傩:“嗯。”   弥生:“……”   两面宿傩:“怎么不骂了?”   弥生咬牙,“……弄疼我了。”   两面宿傩:“……”   哪里弄疼了。   两面宿傩动作轻了点,他掐住弥生的脸颊,“再吃点。”   弥生:“松手,我自己吃。”   两面宿傩:“晚了。”   食物被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两面宿傩喂的很精细, 把探入弥生口腔的深度控制在让弥生不得不咀嚼和被顶到嗓子眼之间。   弥生被迫吃了几口, 这下是真的难受起来, 挣扎着要离开,被两面宿傩捉住。   两面宿傩:“饱了吗?”   弥生:“……我现在是在跟你闹绝食, 你到底有没有理解?”   两面宿傩:“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要闹绝食,如果愤怒, 如果觉得两面宿傩伤害了自己,那就应该挥舞刀具。   两面宿傩脑内试图揣测, 是因为弥生觉得自己力量太弱小, 还是觉得不舍得对自己动手?   弥生:“对付不了你我还对付不了我自己吗?”   两面宿傩:“?”   弥生丧气:“……算了, 别管我了, 好蠢。”   难怪系统觉得这招没用, 以后回现世再也不要看虐文小说了, 丢人。   两面宿傩并不探索弥生激烈的内心活动, 他轻轻拍着弥生的背,在熟悉的香味中放松了神经。   弥生:“你到底在做什么。”   两面宿傩:“很重要吗?”   弥生:……   不重要吗?   为什么被叫做诅咒之王, 从何而来这些财富,不重要吗。   弥生不希望有个道德败坏的弟弟,但现在好像也没得选了。   两面宿傩:“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弥生:“我是这么说了。”   两面宿傩:“你不是说你不会恨我?”   弥生:“……但我会怪你,我会生气的。”   两面宿傩:“那很好。”   为我愤怒,为我悲伤,这很好。   两面宿傩换了个姿势,弥生被紧紧抱进怀里,像两面宿傩的大型抱枕,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动作,至少别引起两面宿傩的激动,他一点不想被啃来啃去。   他不争气的身体如此熟悉两面宿傩。   以至于两面宿傩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事,自己的身体也欢欣鼓舞。   丢脸。   =   再睡醒时,两面宿傩已经离开了庭院,弥生起身,喝了口桌上的樱花茶,把凳子搬到门外开始赏景。   系统:【好悠闲啊,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弥生:【……】   那能怎么办,事已至此。   弥生:【两面宿傩说要给我换个身体,什么意思。】   系统:【我不知道啊。】   弥生:【两面宿傩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系统:【我不能说啊。】   弥生:【……你到底有什么用?】   系统:【我不……我不是还能给宿主您提供技能和聊天搭子吗,你看你这话说的。】   弥生:【……】   弥生望着偌大的庭院,忽然下定了决心。   【把我传送到两面宿傩身边。】   系统:【啊?】   弥生:【我不是开启了跟随功能吗?】   系统:【是倒没错,但你找他干什么?】   弥生沉默。   他是有点热血上头了,想直接传送过去看看自己的好弟弟到底在干什么,但是系统说的没错,他干什么呢。   如果两面宿傩真的已经变成罪无可赦的家伙,弥生也没有立场审判两面宿傩,他甚至会固执地履行自己陪伴的诺言。   弥生:【……完成不了任务,会怎样?】   系统犹豫片刻,还是说:【会死亡,就像您原本的结局那样。】   弥生笑了。   那还不算太差。   只是再走一次冥府之路,那本来也该是自己的路。   弥生:【我要做一个不那么正确的决定。】   系统:【……什么?】   弥生:【我要陪两面宿傩到最后。】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疯了?】   弥生深吸一口气:【不论两面宿傩到底是个什么人,又对我做了什么,我们都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从弥生一边咳嗽一边把四只手的小孩从雪地开始。   最开始吃不到肉,没有钱买新衣服,弥生把自己的衣服改小了给两面宿傩穿,最开始缝制四只手能穿的衣服时缝的很丑。   从两面宿傩第一次带回吃的和水果开始,家里的饭菜丰盛一些,两面宿傩还因为抽条缺钙。   从住进两面宿傩精心装饰的庭院开始。   弥生:【做错了的是两面宿傩,但就这样要抛下两面宿傩是不可能的。】   系统忍不住开口:【宿主,你别担心了反正你本来也跑不掉啊。】   弥生:【……】   系统:【别思考了,反正都被强制爱了干脆多吃点吧,做一个快乐的米虫。】   弥生:【……】   系统:【正所谓不用上班不用上学,除了需要担心一下自己的贞操问题……啊,你俩的型号适配可能也……】   弥生:【禁言!禁言!】   恼羞成怒的弥生也没了赏景的心思,他搬起自己的小凳子,滴溜溜回了房间。   远处的两面宿傩勾起嘴角。   里梅:?   里梅:“宿傩大人,您有在听吗?”   两面宿傩回神。   “你继续说。”   里梅:“……是。”   两面宿傩和弥生维持住了虚假的和平,两面宿傩大有一种我不装了的气质,他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是抱着弥生里里外外吸一遍,以至于现在弥生听到两面宿傩回家的声音就开始腿软。   两面宿傩:“好闻。”   弥生拼命把自己从两面宿傩嘴下解救出来,“……什么,什么?”   两面宿傩:“兄长很香。”   弥生呆呆地伸手闻了闻自己,除了皂角的清香什么也没闻到。   两面宿傩:“兄长闻不到啊。”   弥生:“别说这种奇怪的话!”   就好像弥生身上有什么吸引变态的特殊气味一样。   虽然事实如此。   两面宿傩抓来一个苹果,苹果被抛起,外衣在阳光下泛出水润的光,又落在弥生手心,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两面宿傩翻身,手掐着弥生的腰把人提起又放下,弥生的衣摆吸满了空气,鼓起又落下,光束里,两面宿傩能看到细小的尘埃飘舞。   弥生伸手理了理头发。   两面宿傩:“明天我不会回家。”   弥生:“关我什么事。”   两面宿傩:“可能会回不来。”   弥生玩苹果的动作顿住了,他惊愕地抬起头。   两面宿傩很平静,“有很多人希望我死,兄长——你也是吗?”   “我不——”   弥生果断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下。   弥生:“……为什么希望你死。”   两面宿傩也不撒谎了,他笑着说:“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杀了很多人吧。”   弥生:“……杀人偿命。”   两面宿傩:“哪怕是两面宿傩?”   弥生:“哪怕是我。”   空气好像陷入停滞,弥生伸手盖住两面宿傩的眼睛。   弥生:“……别这样看着我。”   两面宿傩:“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太奇怪了。   这种有侵略性的,带着吞噬的欲望的,既让弥生害怕,也让弥生战栗。   弥生:“我不会乱走,拖你后腿是……不对的。”   两面宿傩:“不是杀人偿命吗?”   弥生:“……你会吗?”   两面宿傩张嘴咬住弥生的鼻尖,眼睛被遮蔽,但是感官却越发清晰,两面宿傩聆听弥生每一次喘息和心跳,甚至聆听弥生大腿内侧衣料在自己身上摩擦的声音。   两面宿傩:“我不会。”   弥生:“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两面宿傩:“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弥生:“……我的态度……一直没有变。”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95】   两面宿傩:“兄长,你简直就是在说,你被我锁住了,你会一辈子陪着我。”   弥生:“随便你怎么理解,但我不能一辈子陪着你。”   两面宿傩:“你会的。”   两面宿傩是虎山的镇山者,是时代下所有咒术师的阴影,是羂索不惜代价也想纳入计划的天才。   是弥生的弟弟。   是雪地里发抖,不吃肉不开心,长个子会腿疼,半路走岔路的弟弟。   是心思不轨,是活该被怨恨,是蛮不讲理。   弥生望着窗外的樱花树。   是一片春天。   弥生:【两面宿傩这次会遇到很大的危险吗?】   系统被解了禁言,纠结片刻还是回答:【是的。】   弥生:【会死吗?】   系统:【谁知道呢。】   弥生叹气,仍未想好如何处理他与两面宿傩之间已经纠缠不清又畸形的爱,他把自己的身体彻底放松,交给两面宿傩。   随便吧。   弥生:【我陪他一起死。】   系统:【?】   系统:【宿主你冷静一点啊,任务快完成了,羁绊值一百咱们就可以跑路了!】   弥生:【如果羁绊值满了……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就离开。】   系统:【不顺利也要走啊!】   弥生:【我答应两面宿傩了。】   系统:【不要这么固执啊宿主——只是一个约定而已!】   只是一个约定……只是吗?   弥生不这么认为。   无论是罪还是孽。   就当他还是那个溺爱弟弟的兄长吧。 第34章 怪物的(33)粒花种   两面宿傩说没时间回家果然没有骗弥生。   连着两天, 弥生连两面宿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菊姬一丝不苟地处理好弥生生活的所有细节,但是不再说话。   弥生对其实是一具尸体的菊姬有些害怕, 日常并不靠近她。   系统:【宿主, 你急也没有用, 这是两面宿傩必经的事。】   弥生踢了踢樱花树:【那我就不能急吗!】   系统叹气。   系统:【宿主,虽然你现在被关在这主要是两面宿傩的问题,但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告诉两面宿傩,你超爱的两面宿傩可以无底线地欺负你。】   弥生:【?】   弥生:【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我要举报你。】   系统:【啊?】   弥生坐回樱花树下的椅子,开始询问系统:【我现在有什么道具?】   系统:【除了那个瞬移道具, 您现在还有吃了就睡助眠糖×3、我真的超强的糖×4、草莓味硬糖×5、漂亮发带×2】   弥生:【特殊道具是菊姬?】   系统:【错误。】   弥生崩溃, 弥生躺倒, 弥生大无语。   【那到底是什么啊!】   系统:【你可以把两面宿傩再想得变态一点。】   弥生:【已经很变态了!他已经是个大变态了!】   系统:【不要消极怠工啊宿主——】   谈话间,樱花树忽然震颤起来, 樱花被抖落一地,弥生敛了神色。   “……樱花树连接着两面宿傩。”   系统:【别慌宿主, 两面宿傩在门外。】   弥生:!   弥生小跑到庭院门口,“宿傩!”   无人应答。   弥生奋力推门, 宛如石沉大海, 他不信邪, 开始拍门。   “两面宿傩!你不开门我就不要跟你再说话了!”   系统:【你能不能拿一些实际的东西威胁他。】   弥生:【比如?】   系统:【你直接说他要是死了你也要去死。】   弥生:?   系统:【你听我的准没错。】   毕竟这小子做了两手准备, 就是为了万一出事也能把弥生抓在手里, 要是等两面宿傩复活发现弥生没了他能引爆这个世界。   弥生:“……兄长想好了, 就算宿傩是坏人杀人偿命, 我可以陪你去……”   门开了一条缝。   弥生:【居然真的有用。】   弥生像一只兔子,顺着那条缝扒开了一个能钻过去的身量, 头刚探出去就被按回来。   两面宿傩:“我不会出事,你乖乖在家。”   弥生:“少给我说套话,为什么不见我,哪里受伤了?”   两面宿傩沉默片刻还是进了门。   弥生:【快快快,系统,使用翡翠合欢笼把门给我锁起来!】   系统:【?】   弥生:【让这小子了解一下我的厉害。】   系统:【你确定吗,你要不要再看看技能描述再……】   弥生打断:【确定!】   系统自觉笨蛋没药医,于是听话使用了技能。   两面宿傩身上都是鲜血,味道重的弥生咳嗽起来。   两面宿傩:“都是别人的血。”   弥生缓过神,“……你到底……”   两面宿傩:“别问了。”   不会有想要的答案的。   弥生咬牙,“不许再出门,你既然能安心把我放在这,说明这是安全的地方对吧,那就别走了,等风头过去……”   两面宿傩:“兄长,不会过去的。”   等风头过去是对普通人的说法,小动物可以靠躲避保存实力躲避天灾,但针对一个人的疾风骤雨是不能等待的。   弥生动作顿住,狠狠心。   “……我把门锁起来了,你出不去。”   两面宿傩挑眉。   两面宿傩:“我知道。”   弥生:“所以你……你知道!?”   两面宿傩凝视弥生,忽然拦腰把弥生举起。   弥生惊慌失措。   两面宿傩:“兄长,好笨。”   弥生:???   两面宿傩找个地方坐下,把弥生放在自己腿上,大手按住弥生的肚皮,好像在丈量这里的深浅。   弥生慌了神,“等等,宿傩你要干什么——”   两面宿傩:“把自己和比自己强大数倍的猛兽关在一起,兄长,你有做好准备吗。”   弥生后知后觉危险,他颤抖着去扒拉两面宿傩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别,别……”   两面宿傩:“你知道我可以进到哪里吗?”   弥生整个人烧起来。   两面宿傩看着弥生僵硬的像个小雕塑,终于笑出声。   “算了。”两面宿傩松开手,把弥生放到地面,被惊到腿软的弥生有点同手同脚,看天看地不看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不吓你了。”   弥生:“……滚。”   这几天是弥生最没有文明礼貌的日子。   两面宿傩:“不是把我锁起来了吗,我怎么滚?”   弥生:“……”   ……不想让两面宿傩出门。   但是真让两面宿傩落实他的荤话自己应该会没半条命。   两面宿傩:“不为难兄长,毕竟我很乖。”   弥生:“不乖。”   两面宿傩:“嗯。”   弥生破防,但也不敢在这时候招惹两面宿傩,于是非常可怜地伸手打了一拳两面宿傩,被抓住手。   弥生:“……我警告你……”   两面宿傩:“不用。”   兄长的警告他都有点听笑了,轻飘飘,软绵绵。   两面宿傩:“我走了。”   弥生:“你走什么,我还没……两面宿傩?!”   那么大一号人骤然消失在原地,弥生睁大了眼睛。   【我不是把门锁了吗!】   系统:【都说了宿主你要看简介啊。】   弥生把特殊技能又翻出来看。   【锁:用该特殊技能后,宿主可彻底锁住任何一扇[正常]大门,对人物使用技能可使对方陷入对自己的迷狂,技能冷却时间:5天。】   弥生:【有什么问题,我不就锁了……】   弥生愣住,他再度走到庭院的大门前。   ……看起来,是一扇很普通的大门啊。   弥生试图推门,得到的回应依然是石沉大海。   弥生终于意识到一点不对。   这个时代又没有防盗门,这扇门又不是重有千斤的石门,自己这样推,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晃一下。   就好像这本来是一堵墙。   弥生冷汗冒出,他后退两步,感觉自己还是对两面宿傩太不了解了。他鼓起力气,狠狠又推了一下。   无事发生。   弥生人麻了,他有些丧气,然而不过几秒钟之后,庭院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樱花洒了一地,气温极速下滑,弥生整个人被摔在地上。   弥生:【系统!】   系统:【不是地震,不是地震!】   ……那就只能是两面宿傩出事了。   弥生不知道两面宿傩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把自己弄出事的,庭院地动山摇了一阵终于平稳下来,然而樱花尽落,弥生熟练地跑回房间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   系统:【警告!重要NPC两面宿傩生命垂危!警告!】   弥生心沉了下去。   弥生:【把门打开。】   系统:【我打不开啊——】   弥生:【用技能解锁。】   弥生在赌。   特殊技能强调了对“锁住”的效果,但没有强调“解锁”,只非常模糊地说宿主可以自主决定解锁时间,这扇大门不是普通的大门所以锁不住两面宿傩,但是技能描述没有规定被解锁的也是普通大门啊!   系统:【……你怎么忽然变聪明了好不习惯。】   弥生恼怒:【你才不聪明!】   这种在题干出点文字游戏,是工藤优作常和工藤新一玩的游戏,弥生虽然对推理游戏不感兴趣,但是多少也陪着工藤新一玩了很多次。   ……他只是半辈子都生活咋医院里而且不爱动脑子,又不是完全是笨蛋!   系统:【技能已使用,已为您解锁。】   弥生心脏怦怦跳,小跑着像大门跑去——   “——啊啊啊!”   脚腕出现一道黑线,弥生被硬生生扯了回去。   弥生吓得不轻,他回头,【这是什么?】   系统:【你弟弟给你绑的。】   弥生脸色铁青,不知道两面宿傩到底给自己上了多少禁锢,他伸手去扯那条线,黑线好像一根牛皮糖,韧性十足。   ……不行,扯不断。   弥生咬牙。   【系统,传送。】   系统:【什么?】   弥生:【传送到绑定对象身边!】   系统沉默了。   弥生:【快传送呀!】   系统深吸一口气。   【……宿主,已经传送了。】   弥生:……?   弥生抬头,看着身边毫无变化的精致,【你……你出bug了?】   系统:【……没有哦。】   系统:【……宿主,您一直在绑定对象身边啊。】   ……这是什么话。   弥生松开手上的黑线,呆滞看着四周,万籁俱静,这里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特殊道具是樱花树?”   “沾边,但不对。”   “是两面宿傩?”   “接近,但错误。”]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古怪的侍女、反季节的天气、两面宿傩收到自己信息好像从未延时。   ……两面宿傩完全是借菊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明明很多时候菊姬也不在身边……   两面宿傩真的只派一个人来侍奉自己,他安心吗。   弥生站起身,黑线讨好般沿着他小腿攀爬,阴冷的像一条蛇。   弥生打起摆子,他一步一步往外走,脚腕上的黑线越缠越紧,让弥生的小腿发抖,仿佛在泥沼中行走。   “……两面宿傩。”弥生已经感到疼痛,他却不肯后退,“……你知道我要去找你。”   黑线紧了紧,表达自己的拒绝。   弥生深吸一口气。   “我要去见你,但你再缠着我,我就要逃跑了。”   弥生握紧了手:“别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赶走我。”   弥生:【特殊道具是庭院。】   系统静默两秒,弹出回答正确的音效。   系统:【恭喜宿主解锁特殊道具:诅咒之王的胃。私欲与爱交织,爱是最强大的诅咒,生活在我的庭院——生活在我的胃里。已解锁特殊技能:吞。使用特殊技能后可以吞下世间一切,如果你的身体能帮你消化的话。技能冷却时间:一年。】   脚腕上的黑线似乎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消弭,似乎有种弥生逃不出这里的笃定。   弥生冷笑。   好,两面宿傩,我的好弟弟。   弥生把眼泪忍回去。   【使用瞬移技能,离开这座庭院。】   战场上,刚刚削了十几个人头的诅咒之王笑容一窒。   ……我哥呢??? 第35章 怪物的(34)粒花种(4800营养液加更)   【两面宿傩掌握反转术式, 换句话说,他就算切掉一个胃也能再长出来一个。】   弥生有点犯恶心,【那我到底生活在……】   系统:【冷静, 宿主。五年前两面宿傩切下自己的胃, 把胃和诅咒融合在一起赋予了这座庭院, 不是说你在两面宿傩肚子里。】   弥生感觉好多了,但没有完全好起来,他环顾四周,自己已经离开了庭院,他深呼吸一口。   弥生:【传送到两面宿傩身边。】   系统:【确定吗?此时两面宿傩正在与御三家众多咒术师对抗,不如等他们呢白热化过去了我再送你过去。】   弥生:【那刚刚说宿傩性命垂危——】   系统:【都说了他有反转术式。】   弥生:【……】   弥生思考一会, 觉得自己这个战五渣这会过去确实没什么用, 于是答应了系统的安排。   这里仍是两面宿傩的宅邸, 弥生回头看了眼背后,完全看不出自己身后能藏一座庭院的痕迹。   他忽然有点惶恐, 弥生从系统空间回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生活在两面宿傩的掌控之中,唯一一次出门还是两面宿傩带着他去看望继国缘一。弥生像被豢养久了的小猫, 在第一次自主踏出家门时惶惶不安。   ……两面宿傩哪里需要那么多手段呢,他关弥生久一些, 弥生好像就自己乖顺下来, 离不开两面宿傩了。   弥生深呼吸。   ……但他比两面宿傩想象的更坚韧。   =   “这畜牲是疯了吗!”   禅院家主满脸鲜血, 他刚刚被反转术式的持有者救回一条命, 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惊慌之中。   禅院家主:“五条家主——五条粟呢!让他快上啊!”   侍奉禅院家主的婢女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说什么。   禅院家主:“说话啊!”   婢女扑通跪下, “家主恕罪!五条大人如今在……围攻加茂大人……”   禅院家主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内讧!他们想全都死在两面宿傩手下吗!”   这四手怪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明明刚刚还在防守,一转眼就不要命地进攻起来, 简直是冲着把御三家轰碎来的,那五条粟也是——消极怠工,根本不怎么出力,现在更是玩起内讧!   禅院家主宛如小组作业里唯一干活的人,内心充满了崩溃。   不是出发前都说的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只有自己在认真对抗两面宿傩啊!御三家你有这个毅力你做什么都会完蛋的!   禅院家主两眼一闭,往床上一躺。   婢女:“……家,家主?”   禅院家主:“我受伤严重,在五条粟动手和两面宿傩对起来之前都不会好起来。”   战场上,加茂宪伦对两面宿傩和五条粟的联手发难倍感突然,就算他是算无遗策的大诅咒师面对这情况也是手忙脚乱。   加茂宪伦:“五条粟,你这是背叛!”   五条粟:“谁背叛?”他晃了晃扇子,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我今日忽然发现加茂宪伦背叛咒术届,为御三家执行正义,这不碰巧了你在和两面宿傩打架,谈何背叛啊?”   加茂宪伦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一边闪避杀气越发浓重的攻击,一边思考自己怎么会落入这个境地。   他明明没有留下任何马脚……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五条粟面色不变,他承认这位应该被叫做羂索的诅咒师算得上谨慎,但耐不住他也有特殊之处。   曾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见过羂索一面。   羂索以为母亲不过将死之人,难得不谨慎一回,而五条粟偏偏什么都记得。   五条粟的家主之位是顺风顺水得来的——人人都这么认为,只有五条粟自己不这样觉得。   他们都说五条粟是个疯子。   五条粟想,这倒没什么不对的。   五条粟仍记得他的母亲。   断断续续的歌谣,缺衣少食的困境,在四周只有羊水时他听到母亲说——   快快长大。   快快长大,母亲就会被看到。   就会过得好。   快快长大。   因为父亲醉酒而无辜怀上孩子的母亲,寄希望于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能生下一个男孩,一个继承了咒力的孩子,她的处境会不会好一些呢?   谁会什么都记得呢。   五条粟很小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同,除了那双被人人恭维的眼睛,还有他什么都记得的大脑。   这是疯子的特质——或者这是怪物的前兆?   五条粟不在意。   母亲以为的救命稻草没有救她于水火,五条粟的脐带连接着她的子宫带她一起下坠到更深的地狱。   他名义上的父亲,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天掐死了下半身撕裂的母亲,那天他的好父亲哭得像孩子一样无助,大喊着这是长老们逼自己的,那晚父亲睡得像婴儿一样香甜。   快快长大——   快快长大——   五条粟早就接纳了自己是疯子,是变态的事实。   可是弥生说,两面宿傩不是怪物。   有的人生来就四只眼四只手,可是这不算怪物,这是两面宿傩也不能决定的。   那自己是不是也不算疯子呢。   ……带着母亲下坠,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这不是我自己决定的。   那个包容了两面宿傩的人,能不能也包容我……   五条粟回神,一道蔚蓝的咒力从指尖发射直冲羂索的大脑,羂索险之又险地避开,右臂转瞬被两面宿傩切掉。   剧烈的疼痛感蔓延,羂索意识到此时不跑他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仍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就算是两面宿傩先前见过自己对自己有了警惕,他们又是如何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弱点,五条粟又为何与两面宿傩合作?   羂索怎么会想到自己多年前对一个绝望孕妇的嘲讽会成为多年后刺向自己的尖刀。   他甚至不记得五条粟的母亲是谁。   人们都只记得五条粟,好像他出声的那一天他就没有母亲。   羂索吐出一口鲜血。决定放弃身体逃跑,在大脑逃出身体的瞬间,羂索听到两面宿傩的声音——   “领域展开。”   羂索心下一凉,终于决定祭出自己最后的武器。   “——伏魔御厨子。”   弥生在两面宿傩的宅邸里乱逛,试图在这边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然而一无所获。   弥生走了半天,体力消耗殆尽,干脆坐到石阶上休息。   弥生:【系统,你说……】   系统:【警告!警告!重要NPC两面宿傩性命垂危!警告!】   弥生腾地一下站起来,【这次也是反转术式能治……】   然而话音未落,弥生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响声,弥生尚未缓过神,他手上的玉镯碎了一地。   弥生:……!   弥生:【快送我过去!】   然而系统却犹豫了。   他看了眼隔壁的战况,羂索真是到了危机时刻,他直接祭出了自己所有本领,五条粟原本准备用来对付两面宿傩的咒具都被拿出来对付羂索了。   系统:【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啊。】   弥生:【……不,现在我是能帮上忙的。】   系统:【……我建议你别乱用技能。】   但系统还是决定把弥生送过去。   系统倒不和弥生一样感性,羁绊值还差10点,如果送弥生过去能获得全部羁绊值,他就可以带着弥生安全退出了。   而且……系统其实也没有能力反抗宿主。   系统:【做好准备,两面宿傩现在开了领域,把你的镯子碎片捡起来,两面宿傩应该不会切断你——】   弥生慌忙捡起,还来不及应声,面前的场景天旋地转,弥生好像被扔进一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再缓过神时人已经在两面宿傩怀里。   “谁让你过来的。”   两面宿傩比弥生之前见过的任何样子都狼狈。他身上满是血迹,弥生剧烈咳嗽起来,两面宿傩身上的伤反复撕裂又复原,弥生红了眼眶。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92】   两面宿傩:“谁让你跑的。”   弥生没心情和他斗嘴,“谁,敌人在哪——”   两面宿傩:“别看了,敌人早不在了。”   羂索还会是太过狡猾,领域之下羂索的大脑被切成几段,但还是保住了性命,那些大脑切片被里梅冰冻保存又加了层层禁制。   五条粟受了重伤不省人事,两面宿傩也好不到哪去。   ……羂索邪法太多,两面宿傩的身体止不住溃烂,即便他能靠反转术式把自己治好,但身体也是有程度的。   更何况……   领域之外,禅院家主远远观望战场,贯彻趁你病要你命的准则,只要两面宿傩一维持不住领域,出去迎接他的只会是致命一击。   ……还是太大意了。   两面宿傩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   ……如果这样死去,自己原本留下的受肉复活计划成功率恐怕也渺茫。   弥生红了眼眶,不敢触碰两面宿傩不断腐坏有生长的血肉。   “……坏宿傩。”   两面宿傩笑出声。   自从自己的真面目在弥生面前暴露后,再也没有听过弥生这样带着亲近的责怪,没想到成了诅咒之王还要被这种幼稚的话指责。   ……两面宿傩乐在其中。   两面宿傩:“你现在过来,要和我一起死了,兄长。”   弥生不说话,别过头。   “……谁要和你一起死,你为什么出来这一会儿就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两面宿傩不语,低头亲吻弥生的额头,仿佛在亲吻一块价值连城的玉。   “我给你的镯子碎了。”   弥生:“碎了好。”   两面宿傩:“你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只差一点……”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94】   弥生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抹掉眼泪,一言不发。   弥生:【那些强身健体的糖呢,喂我嘴里。】   系统:【你现在吃也没有用的……】   弥生:【谁说没有用。】   弥生深呼吸:【出去的时候……我的体质要到和两面宿傩一起承受冲击不死的程度。】   系统顿感不妙:【……然后呢?】   弥生:【……然后使用技能。】   系统头皮都麻了,【宿主,我再确认一下,你是看过技能介绍的吧。】   弥生:【……我看过。】   正是因为我看过……   可以吞噬一切的特殊技能……那就吞掉两面宿傩所有的伤口。   系统:【两面宿傩是诅咒之王他不值得的啊!】   弥生:【我知道……】   我知道,我救的孩子已经是诅咒之王,我知道这个人恐怖、阴险、不择手段。   我们纠缠不清,我们的缘分和孽障相依,弥生救过冬天的两面宿傩,两面宿傩在六年后还给弥生一片春日的庭院。   两面宿傩是罪人。   那弥生是什么。   是自愿成为罪人的伴生。   弥生:【一切都要有个了结。】   弥生试图教给诅咒之王的善与温软,诅咒之王天生学不会。   ……那没关系。   [“给我你的心脏,你的眼睛,你的身体。”]   弥生又想起两面宿傩贪婪的请求,这次却叹了口气。   ……两面宿傩向弥生索取的。   弥生向来……学不会拒绝。   诅咒之王给的爱——弥生也还千分。 第36章 怪物的(35)粒花种   弥生到底是不是对两面宿傩的歪心思一无所知, 他的纵容对这场感情的变质起了多少作用,此刻弥生已经懒得再想。   这是个普通人折损率极高的时代,你不能长得漂亮, 你最好不要独自夜行, 不要抬头看任何人, 也不要有任何好奇心。   弥生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痛苦难以言喻,难耐的不是没有现代工艺的食品,难耐的不是独自生活的疲惫,比贫瘠的生活更让人绝望的是压抑的人心。   村民们不读书,穷苦的家庭一家五口只有三双鞋, 大人们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练后的疲惫, 孩子们早早投入工作。   这是个最平常的时代, 人人都这样活着。   这是个最绝望的时代。   弥生认识了继国缘一一家,为他找回一些生活的信心, 那时他抱着毫无反应的系统,蜷缩在不甚暖和的炉火前, 思考着可能死去的时机。   直到他捡回一个四只手的小怪物。   两面宿傩有一种野性,有一种不断燃烧的欲望, 他的生命像寂寂夜色中被打碎的铁树银花。   两面宿傩身上有种超脱时代的旺盛。   他的存在, 就好像一场庆典。   弥生把庆典带回了家。   此刻。   弥生决意让两面宿傩的火继续膨胀。   是怪物, 是罪人, 是诅咒之王。   是天才, 是两面宿傩。   要救两面宿傩的决定是很难做的。   系统:【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宿主……换句话说两面宿傩其实就是NPC, 何必呢?】   弥生:【系统迄今为止做的一切都是诱导我做出这个选择。】   系统大骇:【我吗?】   弥生无语。   弥生:【不是你……是为我发放奖励的那个系统。】   强身健体的糖果,能依靠bug解开门锁的技能, 可以逃离困境来到两面宿傩身边的瞬移。   还有最后名为“吞”的技能。   这个背后的系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弥生一步步走向两面宿傩身边,最后保住两面宿傩的性命。   ……为什么?   弥生叹气,还真是一场阳谋啊,可是自己真的会上钩。   两面宿傩:“你又在和背后的人说话。”   弥生一僵,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那怎样?”   两面宿傩:“真想把和你说话的人抓出来杀掉。”   系统:……   系统:够了,我难道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弥生冷哼,头靠着两面宿傩的肩膀。   “……没机会了。”   领域内的咒力在流逝,两面宿傩的身体修复存在一个限度,以这样的状态面对严阵以待的御三家咒术师必然是死亡的结果,两面宿傩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   他应该对死亡怎么想呢。   人都是怕死的。   死亡是最严肃的告别,生命的溪流枯竭时,一切恩怨爱恨都没有意义。   两面宿傩紧紧抱住弥生。   没关系。   ……他还是有些窃喜弥生会来找他,怪物锁住了他的兄长,羁绊是世上最漫长的诅咒。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95】   “今晚星星很漂亮。”   弥生:“你怎么知道。”   两面宿傩:“……不知道。”   弥生:“?”   ……不知道今晚星星漂不漂亮。   只是想离开领域时,弥生的眼睛放在天上。   两面宿傩没想到自己会考虑到这个,他曾以为兄长的柔软——甚至是懦弱,绝不会影响到他。   但弥生还是像一阵温软的风。   总是会撩起你的发梢。   今夜把眼睛放在天上,不要看众人怒视的目光。   我不知道天上有没有星星。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害怕。   弥生:【系统,准备。】   系统不情不愿地调出弥生需要的道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两面宿傩会在最后时刻加满羁绊值,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领域的色彩淡去,黑紫的夜空占据视野,如同舞台拉开帷幕。   这会是一场谢幕演出。   弥生深吸一口气。   “宿傩,兄长一直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两面宿傩微微蹙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弥生:“……你也比兄长想象的更有本事,所以……”   两面宿傩:“弥生。”   弥生一颤。   这是两面宿傩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   两面宿傩从来没叫过弥生的名字,兄长的称号好像一道虚假的结界,弥生原本希望两面宿傩永远都不要越界。   但其实两面宿傩不是很喜欢叫兄长的,他总是有很多心思。   弥生泪水夺眶而出,轻轻砸了一下两面宿傩的胸膛。   “不可以对兄长没礼貌。”   两面宿傩:“……弥生?”   弥生:“……不可以没礼貌,不可以变坏,不可以那么不乖……”   话音在最后几个字消弭在哽咽中,弥生以为自己再次面对死亡会多一些坦然,却并非如此。   今夜没有星星。   只有一尊白的出奇的月。   集结的咒术师已经近在眼前,咒力奔涌而来的声音使耳畔响起轰鸣,对战的上空仿若掀开一面白昼。这片土地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刺目、眩晕、耳鸣——这是为杀死诅咒之王燃烧的火焰。   今夜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立场而战。   【……滴滴……滴滴……羁绊值……+???……羁绊值已达……目标……正在为您……滴滴……】   系统卡顿,最后没了声音。   ……   寂静。   听得到呼吸和心跳。   “……我们成功了吗?”禅院家的一名咒术师支着木棍站起,充满希冀地抬起头,“……我们杀死了这个时代最恐怖的怪物,御三家会成为天皇陛下最看重的……”   话音未落,人头滚地。   咒术师们一惊,此刻心跳比所有声音更重,他们抬头看向尘烟滚滚的地方,最先从灰烬中出现的是一轮月。   它映照着御三家众人惨白的脸。   四手的怪物渐渐显出身形,他怀里抱着一个宛如陷入沉睡的青年。   “……失败了?”   咒术师惊惶,“快跑,快跑啊——”   嘴上这样喊着,身体却好像被钉在原地。   “……准备好去死了吗。”   两面宿傩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庞大的威严却使在场每个人都有跪下的冲动。   两面宿傩抬眸,四眼宛如兽瞳。   今夜月色下,是人间炼狱。   =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羁绊值收集任务!距离您获得健康身体重返人间还有2/3的进程,让我们继续努力吧!】   陌生的提示音唤醒弥生,他费力把自己从地板上撑起来,看着面前的系统空间,脑子有些发懵。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身体仿佛从内部被彻底撕碎的绝望上,弥生甚至不记得两面宿傩的表情,那时他拼命地抓住两面宿傩诶衣服,疼痛和死亡的逼近让弥生几乎失去所有理智。   ……他好像对两面宿傩说——   “救救我。”   弥生“啪”地拍住脸。   ……我说了什么啊。   我怎么能……在那种时候,说这样的话。   对两面宿傩……这算什么。   死在亲人面前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更残忍的是让他们看着你痛苦地离开。   弥生陷入崩溃。   ……他留给了自己的弟弟什么啊……   属于弥生的伴生系统终于上线,他斟酌着开口:【宿主……你还好吗?】   弥生沉默,半晌逃避般趴下。   【……不好。】   系统:【宿主,你别难过,我不能给你剧透那边世界现在的情况,但两面宿傩的情况不差的!】   弥生还是沉默,过了会儿终于把自己撑起来。   【……真的吗?】   系统瞥了眼看似平静其实已经疯掉的两面宿傩,心虚地挪开目光。   【真的!你想啊宿主,要是没有你哪有两面宿傩活下来的现在,别太苛责自己啦。】   生存的本能谁能控制住呢,系统觉得要是自己上去面对这一切,他最后一定不是唯美地喊救救我。   应该是一边鬼哭狼嚎一般喊各国脏话。   弥生还是很失落,他把自己抱在一起,看起来在放空。   弥生:【……我可能不适合这个工作,我不想再收集羁绊值了……】   系统急了:【别这样宿主,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而且……】   弥生:【别劝我了,我觉得我……】   系统牙一咬,发挥出统生最快的语速:【你完成所有任务回到现世有机会再见到两面宿傩!】   【警告!3317号系统请不要向宿主透露禁忌信息!禁言3天!】   弥生:【……系统?】   弥生:【系统3317?】   一片寂静。   弥生怒从心中起。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干了!】   【请宿主莫要消极怠工。】   弥生:【把我系统给我还回来!】   系统空间直接陷入沉默,弥生面前的大屏上出现一行字:   【距离下一个副本开启还有5天,请宿主及时调整情绪。】   弥生愤怒,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不代表被人踩到脸上了他还毫无反应!   弥生声音冷了下来:【一进世界我就跳河。】   大系统乱码一瞬间。   【请宿主保持冷静。】   弥生冷笑:【你果然是怕我不做任务,为什么?】   弥生站起身,巡视这片白色的空间。   【你们不想让两面宿傩死,也不敢让我死,只有我能完成你们的任务,你们在谋划什么?】   大系统装死,弥生继续道:【现在我才是主动方,说话。】   大系统沉默良久,在弥生的耐心消失之前终于开口。   【这是禁忌信息,出于权限设定,我不能告诉您,但如果您一定要知道……在所有任务完成后,您会获得查询的权限。】   面前凭空降落一张纸,上面是一份合同。   【如果这会影响到您的任务体验,系统愿意与您签订合约,保证您任务完成后的知情权,任务期间,您拥有对系统的绝对支配能力。】   大系统沉默几秒,有开口:【……如果您要解除系统3317号的惩罚,也可以。】   弥生仔细看过手里的合同,心里百转千回。   【……我真的还能见到两面宿傩吗?】   大系统再次装死,但沉默未尝不是一种默认。   弥生思考。   【……我知道了。】   他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对系统退步的果断有些评判——看来他们真的很需要自己。   ……那就可以考虑后续再捞点好处。   现在可以退一步,别逼的太紧。   弥生开口:【解除系统3317号的禁言,下个世界……我会正常去的。】   大系统似乎松了一口气。   在弥生看不到的地方,一片晶莹的碎片缓缓飘至系统空间之中,逐渐消弭。   =   江户,入夜,两面宿傩宅。   两面宿傩把羂索的大脑切片抛起又接住,忽的露出一个笑容。   ……救救我……   两面宿傩笑着,冷静的吓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兄长。   我要来……救(抓)你了。 第37章 【番外】怪物的一枚刀子味糖   关于吃甜这件事, 弥生是个不坚定的甜党。   吃甜总是令人身心愉悦,但吃多了总是腻歪,弥生最大的乐趣在于制作甜品, 做完吃不完的东西最后都流进两面宿傩肚子里。   弥生有点惆怅。   “……会不会很腻?”   两面宿傩:“还好。”   反正食物的调味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他早就过了嘴馋的时候, 诅咒之王不缺美食。   弥生还是更改了自己的下厨计划,学习起各种味道食品的制作,偶尔也会失败,被他悄悄倒掉。   两面宿傩会假装不知情:“今天没有做吃的吗?”   弥生就心虚地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软绵绵地指责两面宿傩是个大馋鬼。   两面宿傩很喜欢听弥生的指责。   那是一种亲密的嗔怪,在两面宿傩耳朵里更像一种撒娇。虽然弥生本人坚决否认这种说法, 认为两面宿傩的说法是对自己形象的抹黑。   两面宿傩问, 是什么形象。   弥生:“……威严的兄长形象。”   两面宿傩:“……咳。”   弥生:“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笑!不许笑!”   在庭院的日子里, 弥生和两面宿傩有时达成一种暧昧的和平。   弥生勒令自家坏弟弟不许对自己上下其手,于是两面宿傩上下其嘴, 在被弥生打过几回后忽然老实起来,反倒是弥生本人不习惯, 不知道两面宿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惜弥生是一只笨笨的小鱼,两面宿傩简陋的钓鱼措施总是奏效。   其实奏效不完全是因为弥生比不过两面宿傩聪明, 还有个最关键的原因。   是因为弥生在乎两面宿傩啊。   所以哪怕已经住进了豪华的庭院, 两面宿傩已经变成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青年, 弥生还是忍不住操心。   有好好吃饭吗。   有好好穿衣服吗。   会不会不开心。   两面宿傩:“开不开心并不重要。”   长大了的世界, 情绪是最不重要的, 人们都看重利益, 没有人冒犯诅咒之王, 没有人不畏惧诅咒之王。   弥生:“重要的。”   弥生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进两面宿傩碗里,这是他研究好几天才复刻出来的, 虽然味道比不上他在现世吃过的中餐厅,但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   弥生:“……至少在兄长这里,很重要的。”   两面宿傩顿住动作,抬眸,眼神锐利又充满攻击性。   被打了。   弥生收回敲两面宿傩脑袋的手。   弥生:“不要斜眼看人,怪凶的。”   两面宿傩:“……嗯。”   弥生:“好敷衍,我们宿傩大人是越来越不把兄长放在眼里了呀~”   两面宿傩笑了。   “怎么会。”   只是想把你吃掉。   关于吃掉这件事,其实两面宿傩从来没有放弃过把弥生吃掉的想法,他经常把弥生抱在怀里把玩弥生的各个部位,他最喜欢把弥生的手翻来覆去握在手心。   这样能很清晰看到,看到弥生先前因为乡村生活保养的不那么精细的皮肤在两面宿傩的看顾下一点点变得柔软细腻。   手指纤细,肌肤如雪,摸起来像一块上品的玉。   骨头很软,两面宿傩要控制力度。   弥生能感觉到两面宿傩这种控制,这会带给草食动物一种本能的恐惧,环抱你的巨兽精心控制着力度触碰你,要赌巨兽能不能一直这样自控吗?   真是个危险的决定。   弥生把脑袋塞到两面宿傩的下巴下方,他的身形刚好可以卡进两面宿傩的怀抱。   这位庞大的四手怪物习惯两只手把握他的双手,一只手慢悠悠在他肚子上揉着,还有一只手隐蔽地禁锢着弥生的身体。   这是一座囚笼吗?   弥生会在身后暖融融的温度传递下忘记两面宿傩是个巨兽的事实,忘记两面宿傩控制着力度在玩他的手,忘记自己最柔软的腹部被危险的弟弟抚摸。   慢慢睡着,睡的不舒适了还要小声嘀咕。   每当这个时候,两面宿傩都会觉得自己有种旺盛的食欲,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一种渴望,一种与满足和幸福混杂着食欲与更隐蔽不能明说的欲望如丝带缠绕两面宿傩每一处肌肤。   两面宿傩把弥生锁在怀里。   弥生把两面宿傩的欲望锁住。   我们就这样一直绑定在一起。   但不整点花活给弥生添堵是不可能的,给自家兄长准备好看的薄纱衣服已经不能满足诅咒之王,他弄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尝尝看。”两面宿傩若无其事递给弥生一颗看起来像豆子的东西。   弥生接过,“什么东西?”   两面宿傩脑子里的理由还没说出口,弥生已经把豆子放进嘴里。   两面宿傩:。   咳。   随着弥生一声惊恐地呼声,弥生的衣服变成一堆,两面宿傩蹲下,看着衣服下面顶出来一个乱糟糟的小脑袋。   弥生:“……两面宿傩!”   为什么把我变成“拇指姑娘”了!   两面宿傩忍不住笑,伸手示意弥生上来,“很有趣的豆子,一天就变回来了,兄长玩玩看。”   弥生小人红透了,他紧张地拿衣服衣角把自己裹起来,张嘴咬了两面宿傩一口。   两面宿傩:“……”   弥生羞得想打人:“什么东西都往我嘴里放!咬疼你活该!”   ……不疼。   但是很痒。   两面宿傩叹气,撕下来一块布把弥生裹好,期间挨了弥生小人好几下拳脚,终于把人捧在手心你。   弥生捂着脸,全身轻微颤抖。   “……坏宿傩。”   羽毛扫过心上。   两面宿傩把弥生捧到嘴边,感觉自己正在放过全世界最好吃的菜肴。   弥生:“啊!”   两面宿傩朝小弥生吹了口气,弥生慌忙抱住两面宿傩的大拇指。   弥生:“……我以后再也不要吃你的东西了……”   两面宿傩:“好小气。”   弥生大怒,扶着两面宿傩的拇指颤颤巍巍站起来,两只手按住两面宿傩的嘴唇。   “不许恶人先告状!”   ……好想伸舌头。   两面宿傩忍了又忍没忍住,抓着小弥生进了浴室,半小时后,湿漉漉的弥生小人抹着眼泪去洗澡。   弥生:“……不会原谅。”   两面宿傩把做好的酸奶拌冰水果推到弥生面前,非常诚恳:“变小的机会很难得,不试试吃超大份拌酸奶吗?”   可以说精准拿捏了弥生因为冰食被限量的心思。   弥生小人扭扭捏捏站起来,抱着铲子一样的勺子,吭哧吭哧挖吃的。   两面宿傩盯着看。   弥生:……   两面宿傩:(盯)   弥生把勺子挥舞的虎虎生威,勺子抵在两面宿傩鼻尖。   “不许看。”   两面宿傩:“为什么?”   ……为什么?   谁被这么大号四眼巨人盯着还吃的下去啊!   弥生纷纷铲起一勺酸奶,摇摇晃晃举到两面宿傩嘴边,两面宿傩咬进嘴里,弥生站不稳,被两面宿傩另外的手扶住身体。   ……可恶,被两面宿傩完全拿捏了!   弥生干脆松手,两面宿傩叼走勺子,一只手把弥生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   弥生:“坏——不许摸!不许摸!”   弥生不满抿嘴,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那个豆子,还有吗?”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还是得到了与拇指兄长贴贴的权利,代价是——   第二天,弥生抱着拇指两面宿傩,轻轻打了一个脑瓜崩。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慢半拍地摔倒,弥生笑意盈盈。   两面宿傩:“……不要欺负小人。”   弥生:“你昨天是怎么欺负我的?”   两面宿傩:“……那不是欺负。”   已经是忍耐后的结果。   小小两面宿傩盘腿坐在弥生手心,发觉这样的状态把玩弥生的手指也别有一番趣味。   弥生靠近,吹乱了两面宿傩的头发,两面宿傩面色不变,手上不客气地摩挲弥生的皮肤。   弥生怎么会在意小小人的小动作。   他被两面宿傩萌的七荤八素,终于忍不住低头。   “啵~”   两面宿傩:……!   嘴唇印在脑袋,两面宿傩因为推力小小的身体微微歪斜,柔软的嘴唇从来没有这么有存在感过。   弥生:“……嘶,宿傩,别掐我手!”   两面宿傩:“……”   弥生把两面宿傩捧在手心,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抚摸宿傩的头顶。   “好可爱好可爱,好乖好乖——”   ……不就是变小了吗,至于这样吗。   两面宿傩难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享受起拇指宿傩的福利。   两面宿傩转头看向弥生,身体越发放松。   堂堂诅咒之王把身体靠在弥生手指,在熟悉的香味中闭上眼睛。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就好了呀……”   迷迷瞪瞪间,两面宿傩听到弥生这样喃喃自语。   “……会的。”他抱住弥生的手指,蹭蹭。弥生发出很克制的惊呼,捧着两面宿傩摔进柔软的被褥。   “宿傩一直这么可爱就好了。”   两面宿傩不答,但张嘴轻咬了一下弥生。   弥生笑着,逃出他紧急缝制的小被子枕头,把两面宿傩放进他的小小床铺。   两面宿傩顶着鸡窝头:“……”   弥生把小人摁倒,两面宿傩不满地做起,两手抱臂两手叉腰。   弥生血条清空。   “……好吧,可以睡在手里。”   两面宿傩从善如流爬上手。   弥生小声嘀咕:“……那我的小被子小枕头不是白做了吗?”   两面宿傩假装听不到。   无事的午后,弥生和小小宿傩躺在床上,陷入平静的睡眠。   这样的日子是弥生最珍惜的。   很快弥生知道自己的小被子还是有用的。   起床时发现自己又变成小小只的弥生:“……”   弥生:“两面宿傩——!!!”   今日的庭院,娴静又美好。   ……   ……   此时距离弥生离开两面宿傩还有一个半月。   =   弥生留下的身体就像睡着了一样美好,两面宿傩平静地把弥生抱回家,放在弥生午后最喜欢蜗居的小床上。   里梅:“……宿傩大……”   两面宿傩:“滚出去。”   里梅迅速跑了。   两面宿傩整理好弥生的发丝,帮弥生盖好被子。   小床枕边是弥生没缝完的香囊。   弥生原本计划要给两面宿傩改一身新衣服,被两面宿傩拒绝了。   又不是没有衣服穿的时候,弥生闲不下来就做些简单好玩的针线,不用抱着比他人还大一号的衣服缝来缝去。   那会让两面宿傩觉得自己的兄长很可怜。   可怜的让人想欺负。   第一次发现弥生在做这事时,两面宿傩傍晚回来,弥生靠在小床上,在烛火下缝的很认真,能盖住弥生的大衣服堆在弥生怀里,听到两面宿傩进门,弥生抛下衣服从床上下来。   “宿傩回家啦。”   两面宿傩看着弥生朝自己招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直温着的茶。   两面宿傩:“……不用做这些事。”   弥生:“那怎么行?”   弥生坐在两面宿傩对面,眉目在烛火下柔和的不可思议。   “我家宿傩工作很辛苦呀。”   说这话时弥生眉眼弯弯。   从那以后两面宿傩没让弥生再缝过衣服。   ……实在是太影响工作了。   ……简直让人有不想再出门的冲动。   两面宿傩拿起弥生缝到一半的香囊,这个小东西缝了很久,因为快缝好时两面宿傩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暴怒之下的弥生愤愤拆掉了已经快缝好的东西,后来又忍不住再缝起来。   弥生有一些邋遢的小习惯,他不喜欢整理,正在做的东西总是随手放在枕头边,下次回到小床上可以直接拿起来再做。   这次出门时,弥生也把这个小东西放在枕头边。   两面宿傩摸了摸弥生已经冰凉的肌肤。   这不是一块温软的玉。   这是一片碎裂的瓷。   两面宿傩低下头,轻吻弥生的额头。   死亡是一种非常神秘的存在,即便身边的人面容还没有改变,被留下的生者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身边的人已经隔了一层不可见的薄膜,似乎属于二人的一切都已经冷却。   这是一尊看不见的冰棺。   两面宿傩起身,神情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他扫视了庭院一圈,门口挂着弥生刚做好没多久又不愿意送出的紫藤花风铃,专门给弥生留下的小厨房有点乱糟糟,弥生做饭很容易手忙脚乱。   枕边缝了一半的香囊,弥生已经画了半个月还没完成的画作,樱花树下的小凳子,弥生喜欢坐在小凳子上晒太阳。   御三家前来征伐的咒术师几乎全部死在暴怒的诅咒之王手下,两面宿傩难得产生了迷茫。   好像回到他尚未成长起来的童年,站在冬日的雪地,饥饿和寒冷侵蚀身体,那时两面宿傩也会有点迷茫。   只有一点。   ……从今以后,不会再那么饿了。   因为弥生血肉引起的饥饿,不会有了。   两面宿傩缓步走出庭院,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当。   里梅候在庭院门口,看到两面宿傩出门也不敢说话。   两面宿傩:“计划改一改,我要见鬼女里陶。”   里梅:“是,那羂索……”   两面宿傩:“他会有用的。”   里梅斟酌:“宿傩大人,清点羂索切片的时候……属下发现少了一片切片。”   气氛猛地沉寂下来,里梅的冷汗不自觉浸湿衣衫,他几乎喘不上气。   两面宿傩:“那很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里梅更加恐惧。   两面宿傩抬手,庭院的大门缓缓关闭,两面宿傩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等弥生回来,让他再住回这里。”   里梅惊愕。   ……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看到里梅的表情,露出一个带点神经质的笑容。   “我心里有数。”   那个总是和兄长背后聊天的势力,兄长莫名拥有的转移伤害的能力。   我那有着不合时代的包容温柔的弥生兄长——他总会抓到马脚的。   下一次。   两面宿傩终于回看了庭院一眼。   下一次。   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亲爱的弥生——   要永远锁在我身边。 第38章 【番外】怪物的一枚小甜饼   弥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返老还童这种事一定要追着他们工藤家豁豁——只是吃了顿早饭, 结果本来要吃的维生素变成了阿笠博士研究到一半的药丸。   看着自己小小两只手,弥生倒吸一口凉气。   抬头看看忽然变高的桌子。   倒吸好几口凉气!   两面宿傩好整以暇地蹲坐在弥生面前,抬手搓搓弥生的脑袋, 声音里有恶劣的笑意:“——弥生弟弟?”   弥生:!   两面宿傩:“叫兄长。”   弥生咬牙切齿:“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不许没礼貌。”   弥生:……?   这台词好耳熟啊, 这不是你的台词吧傩子?   弥生愤愤冲向两面宿傩, 被单手拎进怀里,猛然升起的高度吓到了弥生,他赶忙缩进两面宿傩怀里。   两面宿傩终于不调笑弥生了。   两面宿傩:“这是怎么弄的,兄长?”   最后那个称呼被故意拉长了语调,大有欠打的意思。   弥生果然伸出小手狠狠砸了两面宿傩几下,奶声奶气道:“不许嘲笑兄长!”   两面宿傩:。   这场面真是有够好笑。   两面宿傩把弥生放在床榻上, “要吃零食吗?”   面对小时候的弥生, 两面宿傩还是很有新奇感的, 他第一次见到弥生时弥生就已经是青年人模样,现在能见到弥生童年版本是意外之喜。   弥生:“……我不是真的小孩子, 要吃零食。”   弥生比起工藤新一好很多的一点是——他不是夹子,所以萌的纯天然无添加。   变回小孩的弥生有种故意板着脸的小大人即视感, 实在严肃不起来。   弥生抱着两面宿傩送来的零食,一本正经解释了自己吃了黑衣组织研发的邪恶药物才变成这样。   弥生:“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嚼嚼嚼)   两面宿傩:“……嗯。”   弥生:“……你真的有在听吗?”   两面宿傩:“听了的。”   看小团子认真说话还是很好玩的。   两面宿傩盯着弥生嘴里的状态, 适时拿走了弥生吃到一半的零食。   弥生:?   两面宿傩:“吃太多晚上吃不下饭了。”   小朋友要控制零食摄入。   弥生好难过, 他没想到人变小了连零嘴自由都要被剥夺, 他瞪了两面宿傩一眼, “还不快想办法帮我变回去!”   两面宿傩:“我是咒术师, 不懂柯学。”   弥生:“……”   很有道理, 但是他还是烦闷地踢了踢腿。   两面宿傩:“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弥生:“……不知道。”   从他有记忆起, 已经习惯了待在病房里,同龄孩子再嬉笑打闹的时候, 他在扎针吃药。   弥生很懂事,他知道扎针吃药不仅自己难受,父母其实更加心疼。   在工藤新一出生前,弥生曾拉着工藤有希子说:“你们再生一个小孩吧。”   这样就算弥生死掉,爸爸妈妈也不会孤单。   那天工藤有希子掉了眼泪,一向幽默靠谱的工藤优作抱住小小的弥生,沉默良久。   两面宿傩弹了弥生一个脑袋瓜。   “在想什么?”   弥生回神。   “不要弹我脑袋。”   两面宿傩歪头:“为什么?”   弥生:“……可能会长不高?”   这个不确定的语气,两面宿傩一听就知道是弥生现场编造的习俗,但还是乖乖收手。   “带你去公园玩吧。”   弥生:“……啊?”   “虽然都是很幼稚的游戏。”   弥生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送到公园,人被放在滑梯口时,他终于有了一些实感。   弥生扭捏:“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唔啊!”   一滑到底,在成人角度看起来很短的滑梯对于小孩子却是一场有趣的娱乐,弥生拍拍屁股站起来,有点控诉地刚刚把自己推下来的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感觉如何?”   弥生:“……好像……还挺有意思。”   两面宿傩:“那再来。”   弥生:“……不要,自己玩好没意思。”   两面宿傩歪头。   三秒后,两面宿傩把自己缩成了小孩子,从滑梯上滑下。   弥生:(呆)   两面宿傩:“走,去玩秋千。”   弥生:“……好幼稚!咒术是这么用的吗!”   两面宿傩恍若未闻。   这个夏日的午后,莫名其妙深受黑衣组织迫害的弥生和自愿当幼稚鬼的两面宿傩在公园玩遍了所有娱乐设施,弥生刚开始还端着架子,后来忍不住投身沙滩堆城堡。   两面宿傩:“你真是从小就喜欢做这些小玩意。”   弥生一边精心雕饰自己的小城堡,一边用他稚嫩的声音严肃道:“什么态度!”   两面宿傩:……文明礼貌还在追杀我。   弥生:“我建的好看吧?”   两面宿傩:“嗯,给你造一个真的?”   弥生:“……你以为这是战国啊,还把自己当诅咒之王呢。”   两面宿傩不答。   他本来就是啊。   就算是在这里,他也会是强大的诅咒之王。   弥生对自己的堡垒修修改改,终于小声开口:“……建了的话,送你一间大房子。”   两面宿傩:“最大的房子吗?”   弥生:“不要。”   他抬眼看两面宿傩,自以为凶狠:“把你锁起来!”   两面宿傩:“……哦。”   弥生:“……讨厌!”   还好弥生只是误食了不成熟的药丸,第二天,在阿笠博士的帮助下弥生恢复了正常,他长舒一口气。   ……幼稚的生活不要再来了。   两面宿傩:“不是很开心吗,昨天?”   弥生:“……但是很丢人啊。”   两面宿傩:“是吗。”   四手的超大号弟弟猛地凑近弥生耳朵,热流撩动弥生耳畔的发丝。   “我还以为我送了你一次高兴的夏日童年呢。”   弥生:……!   回头,两面宿傩不知所踪,跑路跑得相当熟练。   弥生:“……两面宿傩!!!”   耳朵,悄悄升温。   ……这个夏日真是太热了。 第39章 送你(1)颗棉花糖   母亲去世了。   太宰治望着家中沉闷下来的装饰, 已经坐在庭前两个小时。   关于死亡、太阳、奔跑的话题,他已经思考了很多次,津岛家的小少爷今年7岁, 他有一种超出同龄人的聪慧, 像被装在玻璃瓶的里的小鱼, 在观看世界时有种微妙的窒息。   “俢治——津岛俢治!你坐在这干什么!”   太宰治,或者说,此时还没有给自己起新名字的津岛俢治,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去母亲那边。”   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意思,好像他要去的不是母亲的灵堂,而是母亲的房间。   太宰治的姐姐皱起眉头, 低着声音又重复一遍:“那边还有很多客人, 别丢了家里的脸。”   太宰治被扯起来, 身上穿着沉闷的丧服,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姐走到正厅。   中间坐着津岛右卫门——太宰治那在所有人看来都能力卓越的父亲, 津岛右卫门看到自己的幼子进门,眼泪立刻落下来。   “我与爱妻幼子才七岁, 她怎么舍得就这样离我而去……”   说着,津岛右卫门侧身留给相机一个脆弱又俊朗的角度, 泪水控制很好地慢慢滑落, 颇具电影风范。   太宰治感到自己身侧的手被姐姐抓紧了, 他抬头, 姐姐脸上划过一抹嘲弄, 但很快换成悲戚的神色。   ……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津岛夕子——是太宰治姐姐的名字, 她蹲下来, 把自己的弟弟抱进怀里,在太宰治耳边小声:“哭不出来就滚出去, 别在这丢脸。”   ……啊,被迁怒了。   玻璃瓶里的小鱼吐出一个泡泡,世界在泡影下扭曲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每一片光怪陆离都像一副挂在三途川路上的画作。   这种时候还是乖乖滚蛋吧,免得姐姐再生气。   要怎么做好呢,假装无法接受母亲的离世崩溃捂着脸跑掉吧,这样就算留下不稳重的印象也比母亲葬礼上哭不出来好很多。   这可是个要被判死刑的罪过啊。   “你好?”   思绪被打断,太宰治转过头,一双翡翠般的眼睛撞进视野。   这双眼睛比太宰治母亲高价买回的翡翠首饰更透亮,让太宰治有瞬间的发呆。   津岛夕子:“啊,是弥生啊,你也长高了呢。”   说着,津岛夕子拿袖口擦了擦自己并没有眼泪的眼角,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愁苦的。   弥生:“……夕子姐姐,别太难过了。”   津岛夕子:“没人想到母亲就这样去了……”   弥生忍不住打断这套客套的说法。   “夕子姐姐,我看俢治有些难受过劲了,叫他跟我去休息一会吧。”   津岛夕子连连点头,“是啊,俢治是太难过了,人都有些木了。俢治,这是你……”津岛夕子卡住,这位津岛弥生虽然和本家是同姓,但已经是远了不知道几代的亲戚,一时间不知道弥生到底是太宰治的什么哥哥。   弥生:“就叫哥哥吧。”   津岛夕子露出一个歉意把握的刚刚好的笑容,“叫弥生哥哥。”   【恭喜宿主绑定“太宰治”!当前羁绊值:3】   系统探头:【诶,怎么忽然绑定对象了?】   弥生:【都说了你打电子游戏是陋习,连宿主的生活都不关注了。】   弥生初到这个世界时是九岁,这个世界他叫津岛弥生,虽然和家大业大的津岛家是同姓,但只是个远的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穷亲戚。   津岛弥生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于是寄宿在姨妈家。   这个世界的姨妈似乎有一些特殊的工作,弥生在这个世界三年,只见过姨妈两面。   没有遇到一个绑定对象的日子里,系统和弥生逐渐沉迷于电子游戏,无他,在这个小朋友的身体里,能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系统:【所以你是怎么忽然绑定到人的?】   弥生:【……】   ……其实,他也不知道。   津岛本家的情况弥生多少了解一点,津岛右卫门是贵族院议员,同时也是一位大银行家,他与妻子是政治联姻,先后共育一女一子,津岛俢治是他们最小的孩子。   让这样一个小孩子面对葬礼,哪怕哭不出来也是有的。   但津岛夕子显然不那样觉得,弥生有些看不下去。   弥生拉着小小的太宰治走出虚伪的大人集会,他有些惆怅,不知道自己只是碰了一下这小孩怎么就绑定成功了,甚至因此有种被碰瓷的微妙。   弥生:“俢治还好吗?”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这个小孩的错。   面前的少年转过身,手心微凉,太宰治很熟悉弥生这种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无论什么季节总是热不起来的手掌,他早逝的母亲正是如此。   太宰治对母亲的印象很淡了。   那个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甚热衷的,总是待在病房,总是心情郁郁的女人。   太宰治呆呆看着弥生的脸,半晌,“没事哦。”   弥生:“……那就好。”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啊!   这孩子……   弥生有点担心,伸手摸了摸太宰治的额头,常温。   看起来为什么这么飘忽啊,就好像生活在一层透明的壳里,让弥生没办法接触到真实的小孩。   弥生忽然想起有什么不对。   系统刚刚说自己绑定了“太宰治”?   但这小孩不是叫津岛俢治吗?   系统:【我们系统是会选择对人物最重要的姓名作为认可的。】   弥生:【好奇怪的说法。】   系统:【简单来说,名字是最短的咒,只有产生过羁绊和意义的姓名才是真正的姓名。】   ……所以,津岛俢治的羁绊被斩断了吗?   弥生伸手,搓了搓面前小孩的脑袋。   太宰治:?   弥生莞尔一笑:“饿了吗?”   ……饿?   太宰治缓慢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很少会觉得饥饿。   吃饭是维持人体运作的一种机制,如果不吃饭就会死亡。   太宰治不喜欢吃饭,硬说的话,螃蟹的味道不错。   面前的绿眼睛少年从口袋摸出来一颗糖。   “……这是什么?”   弥生:“送你一颗棉花糖。”   太宰治:……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4】   太宰治:“你平时就吃这样的东西吗?”   这个身体好像和自己早逝母亲没什么两样的哥哥,有着母亲生病后就再也没见到过的自然和平和。   ……为什么呢。   这样的糖……母亲从来不吃。   她说,注意饮食可能还要活的久点。   太宰治看不到她活着的意义。   她是一个对未来没有希望的妇人,生命所有的财富和自由都被握在夫家手中,外人看来她此生最大的荣誉是嫁了一个好丈夫。   弥生:“棉花糖呀,怎么了?”   太宰治:“……没什么。”   他收下了那颗糖,他本不应该收下的。   弥生:“要回去吗?在外面待久了家里人会着急。”   太宰治:“他们顾不上我。”   豆丁大的小人板着笑脸,眼睛里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弥生不知道太宰治为何这样,他只是有些心疼。   伸手,掐掐小脸。   太宰治:……?   太宰治:“你干什么?”   弥生笑眯眯,收回自己作乱的手。   “别这么死板呀,小瓷娃娃。”   太宰治眼睛都睁大了一些,看起来萌的不可思议。   “……你叫我什么?”   “小瓷娃娃。”   太宰治下意识笑一下。   “……你才是瓷娃娃吧。”   弥生:“……诶?”   太宰治别过头,“……算了,我准备回去了。”   弥生:“不再玩一会了吗?”   太宰治:“没什么好玩的。”   生命是一条一眼能看到尽头的玻璃栈道,处处有滑坡的风险,走在栈道上的日子重复又难过。   太宰治:“……过段时间,我父亲要给我选一个伴读。”   弥生:“啊?”   太宰治:“……”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3】   弥生大骇,怎么羁绊值还有减少的说法!   弥生:“我知道啦我知道,我去试试哦。”   太宰治:“没有叫你来试试的意思。”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4】   弥生无奈,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弹了太宰治一个小脑瓜。   “……怎么吃人糖果还这个态度呀。”   太宰治:“……我没有求你的糖果。”   这样说着,他还是没有还回去糖果,任由弥生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回葬礼正在举行的正厅。   【羁绊值+0.5,当前羁绊值4.5】   弥生大受震撼。   弥生:【我说,这个绑定对象是不是过分难搞了一点,怎么还有按小数点加分的?】   系统:【……啊,这个……那个……】   系统:【至少你遇见他的时机还不错……】   只有7岁的太宰治啊——还没有了解黑暗,还没有入水过,看起来只是一个格外忧郁可爱的小豆丁。   多少人求而不得呢……   系统:【那个伴读,你会去吗?】   他有点担心弥生因为绑定对象难搞就消极怠工。   弥生:“会去的。”   他低头看向太宰治毛茸茸的小脑袋。   ……虽然是个心思很难琢磨的小朋友……但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啊。   而且。   弥生想起太宰治那双好像放不下任何东西的眼睛,蜜糖的颜色,却像冻结的一块镜面。   像一直小黑猫呢。   弥生歪头笑起来。   是个一看就知道的好孩子啊。 第40章 送你(2)颗棉花糖   一楼靠近小竹林的书房是太宰治接受教育的地点。   窗户上挂着一扇天蓝色的百叶窗, 百叶窗沾了太阳的印泥,在太宰治的书桌上印出斑驳的影。   桌上有一罐软糖。   家庭教师惯用这些无聊的把戏激励孩子们学习,恩威并施, 诸如学不完就不允许吃午饭, 等按时完成学习后, 家庭教师就从桌上的玻璃罐拿一颗软糖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觉得这罐糖极其无聊。   放在桌子上只有老师才有资格使用的糖罐,有时安抚、奖励,有时被可以冷着脸合上,糖果不是糖果,是权力的霸凌。   太宰治神色恹恹,几乎也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或者说有意遗忘, 不会希望就不会失望, 太宰治深谙这个道理。   ……今天是伴读来的日子。   大贵族们喜欢保留一些莫名的规矩, 太宰治没有上过学校,津岛右卫门不信任那些集体学校的教学质量。   “等你到国中的年纪送你去贵族学校。”   津岛右卫门是这么说的。   为了能够继承津岛家的财富, 津岛右卫门不遗余力地为太宰治挑选最体面又博学的老师,他终于找来一个在他看来识趣体面的家庭教师, 太宰治冷眼围观一切,然后津岛右卫门说:   “还得再找个伴读才好。”   ……怎么, 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   太宰治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是差点笑出来。   ……但现在看来这个消息也不是完全的不好。   太宰治回想那个母亲葬礼上笑意温软的少年。   如果是那个家伙, 看起来还没有那么恶心。   蓝色的百叶窗映出颜色, 书房像玻璃瓶里的一片海。   太宰治弹了一下桌上的软糖玻璃瓶。   ……无聊。   弥生敲门时, 就是这样一个吹着热风的夏日午后。   家庭教师板着脸带弥生穿过津岛家长长的走廊。树影在木板路上跳跃, 他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和服, 领口绣了一只金黄的小鱼。   “你不要以为做了伴读就可以影响小少爷的学业。”   家庭教师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警告, “小少爷未来要继承津岛家的产业,学业是无论如何不能耽误的。”   弥生还没应答, 家庭教师又软了语气:“你能通过考试来做伴读是有些本领,这很好,我也会多教你一些知识。”   ……是敲打啊。   弥生点头,“麻烦老师了。”   害怕弥生对太宰治的影响大过自己,又精明地不把话说死。   这样的警告,弥生这个不精通人情世故的家伙也可以听明白。   大家都说着含沙射影的话,默契的伪装和善的模样,在揣测大人物一句话的几种意思时还能感受到些许解谜游戏的快感。   ……真是好可怕的一个大家庭。   弥生:【太宰治就在这样的家里长大啊。】   系统:【这没有办法,况且我们也马上要在这生活了。】   为津岛小少爷准备的伴读需要住家,没有什么大事基本不会放人回去,弥生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牵绊,一直住在津岛本家也没什么。   书房近在眼前,弥生深吸一口气,敲门。   【羁绊值+0.5,当前羁绊值5】   风轻轻吹过弥生发梢,太宰治缓慢地眨眨眼。   弥生:“……我是弥生,请多多关照哦。”   太宰治:“……”   蓝色的小书房游进来一只金色的幼鱼。   好像在玻璃瓶的生活长出了鳃。   终于有呼吸的机会。   =   弥生被安排住在太宰治住所旁边的小卧室,除了学习房门也一定程度上照顾太宰治的起居。   太宰治歪七扭八地靠在弥生身上。   “……俢治,要迟到啦。”   这种一点没有威慑力的话,太宰治依旧靠着。   “不想念书。”   这是弥生来到津岛家的第一周。   太宰治已经摸清了自己这个哥哥柔软到可怜的个性。   弥生帮太宰治穿衣服的动作继续,“是啊是啊,不想念书。”   太宰治:“不教育一下吗?”   弥生:“那教育一下。”   弥生伸手打理好太宰治的刘海,伸手捏捏太宰治精致漂亮的小脸。压低了声音:“今天偷偷给你藏了饼干,等会吃了再去上课哦。”   太宰治:“……”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6】   ……在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太宰治伸出手指,仗着弥生现在蹲着按住弥生的额头。   弥生:“不要随便摸哥哥的头呀。”   太宰治:“为什么?”   弥生:“……会长不高吧。”   弥生拉着陷入沉思的小小太宰治走进书房,太宰治嘴里缓慢嚼着弥生给他偷偷塞的饼干。   黄油牛奶的香味一点点扩大,口腔被不讲理地霸占。   太宰治:“……那我会长不高吗?”   弥生最近经常摸自己的头诶。   “……算了,不要回答我。”   太宰治深觉自己怎么会问一个这么幼稚的问题,但弥生侧过头,很郑重:“不会的。”   太宰治:“……为什么。”   弥生思考。   “直觉,俢治一看未来就会变成大个子呢。”   真是没有依据的揣测。   太宰治捏了捏弥生的手指,这依旧是一双暖不热的手,让太宰治从心底生起一种闷闷的窒息。   这不像一双能长寿的人的手。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羁绊值-0.5…羁绊值+1,羁绊值-1,羁绊值+1……】   弥生:???   脑子忽然被接连响起的提示音轰炸,弥生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这小豆丁脑子里在稀奇古怪的想什么啊!   弥生:【把提示音关掉!】   系统自己也被吵的不行,速速关掉了提示音。   弥生长舒一口气,指尖挠了一下太宰治的手心。   这个琥珀色眼睛的小孩忽然愣住,眼睛变圆了一些。   弥生:“专心,要见老师了。”   ……什么啊。   太宰治的神经好像被撩拨,撩拨他神经的人却若无其事。   ……真讨厌。   尽管今年只是上小学的年纪,太宰治已经修完了初一的知识内容,家庭教师对太宰治的成绩很满意,但他不摆在明面上,反而教育起太宰治。   “小少爷,学习是持续的事,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多。”   太宰治面无表情,眼睛睁得也不大,他随意点头,敬语和套话像流水一样从嘴里说出。   弥生坐在旁边,微微蹙眉。   弥生:【他在嫉妒。】   系统:【什么?】   弥生:【家庭教师,他在嫉妒俢治。】   弥生的每一个弟弟都很优秀,比如他的亲弟弟工藤新一。   那个年纪很小就展现出对侦探推理超高兴趣的男孩,也是无数人眼中的推理天才,弥生看过很多针对工藤新一的目光。   艳羡的、欣慰的、嫉妒的。   这个家庭教师身上,弥生看到了熟悉的嫉妒。   弥生桌下悄悄伸手抓住了太宰治,安抚性地摸了摸。   太宰治本来都开始犯困了,因为弥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被吓醒。   面前的家庭教师还在滔滔不绝,蓝色百叶窗外,蝉鸣不断。   这间在太宰治眼里无比熟悉的小房间,忽然流动起来,好像死水起波纹。   太宰治抓住弥生的手,在他的手心写:干什么!   话末的感叹号被太宰治按的重重的,小孩子柔软的指腹在弥生手心,弥生被萌到,也在太宰治手心写:晚上给你带糖吃。   ……谁要吃糖。   太宰治睫毛颤了颤,家庭教师似乎终于结束了他的一段演讲,他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弥生小先生,您也该多督促小少爷,起到您的用处才是。”   弥生感觉到桌下太宰治的手抓了抓。   弥生:“我会注意。”   太宰治不满地敲了一下弥生的手。   弥生差点笑出来,于是恶狠狠捏回去。   课程结束,太宰治把自己靠在弥生身上,伸出袖子,“划破了。”   弥生低头,太宰治穿着灰色的和服,最严格的丧期已经过去了,但他不能穿太鲜艳的衣服。这身衣服压的太宰治萌萌的小脸都多了些死板。   挨着手腕的衣袖内侧,一道不太明显的划痕。   弥生:“什么时候划到的?”   太宰治:“不知道。”   弥生:“今早还没有呀……”   太宰治无所谓地收回手,“换一件就好了。”   弥生却拉住了太宰治的袖子,“拿给我缝一下吧。”   太宰治:“为什么要缝,家里不缺衣服。”   弥生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庞大的津岛宅,自己身边是津岛家的小少爷,根本不缺这一件衣服。   弥生:“……但是……”   百叶窗的影子印在太宰治没有表情的脸上,弥生看着,忽然笑起来。   “但是,这是哥哥缝的呀。”   ……!   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太宰治看着袖口的划痕,久久不能言语。   “……那能再给我缝一条小金鱼吗?”   太宰治的声音有点弱了,似乎只要弥生但凡说一句没听清都不会再重复。   但弥生听清了。   弥生拉过太宰治的手,“缝一只小金鱼,再缝一朵棉花糖。”   “……一定要是棉花糖吗?”   弥生:“棉花糖是我送你的第一块糖呀。”   ……这个伴读似乎比我想象的好一点,父亲还是做了一件人事。   太宰治收回手。   “……那就棉花糖吧。” 第41章 送你(3)颗棉花糖(8000营养液加更)   “俢治俢治小俢治……”   弥生把太宰治抱在怀里给他擦脸, “醒!”   太宰治脸埋在弥生怀里,声音闷闷的:“不醒……”   弥生笑出声,“张嘴。”   太宰治早就闻到味道, 他忍不住勾起一点唇角, 但还是乖乖张嘴。   “好酸!”   太宰治小脸皱起来, “……梅干啊。”   弥生:“酸死你个小懒鬼。”   太宰治没骨头地躺在弥生身上,“哦……”   系统:【好难办的小鬼啊,这么几个月过去了才30羁绊值。】   弥生:【聪明的小孩是这样子啦。】   系统:【溺爱,完全是溺爱。】   弥生假装没听到系统的吐槽,帮太宰治整理好袖口。   “……自己出去生活可怎么办呀。”   太宰治眼神隐晦地看向弥生,“我自己出门不会有问题的。”   弥生:“……反正我也一直照看你, 但有点自理能力是好事。”   太宰治的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好哦。”   弥生看着装模作样的太宰治, 终于忍不住叹气, “装吧。”   太宰治:“……什么啊。”   弥生把手帕冲洗干净,伸手在太宰治额头上点了一下。   “装吧, 装不在意吧,你就等着我说会陪着你呢。”   太宰治嘴角上翘。   “哥哥最聪明啦~”   弥生:“哪里聪明的过你。”   弥生起身, 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门框。   太宰治:“还好吗?”   弥生:“……没事, 总是这样。”   太宰治:“不是让医生调理过了吗?”   弥生忍俊不禁, “怎么能一看病就治好的?”   太宰治:“……哦。”   系统:【这个坏小孩看久了还是挺萌的。】   弥生:【我看明白了, 你其实是我的毒唯, 所以才对我的每个弟弟都这么不满。】   系统:【……谁是你的毒唯?】   弥生不理试图理论的系统, 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蠢萌系统说不过还容易急的状态。   他翻起太宰治的袖口, 又看到一处划痕。   太宰治黏黏糊糊蹭过来, “哦呀,不小心划破了呢。”   弥生:“……”   弥生敲了下太宰治的头。   “……小坏蛋。”   太宰治哼哼唧唧, 坐起身,“这次要螃蟹。”   要把螃蟹缝在袖口这件事,太宰治之前也提过,但是小金鱼棉花糖这样简单的图样就算了,螃蟹弥生是真的不会缝啊,但矜贵的小少爷弟弟想要,弥生不想拒绝。   太宰治是个很会撒娇的孩子,有一种暧昧的个性在他体内,这个天生擅长掌控人心的孩子,其实很少开口要东西。   索要、给予,你来我往是一种交互性的社交。   太宰治并不喜欢和人建立深刻联系,弥生有这样的猜想。   这是坏事吗?   这在弥生看来是的,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不与众人交往者,即便不被人群伤害也会死于自己给自己脖颈戴上的枷锁。   弥生抚了抚太宰治的袖口。   所以那天太宰治说出想把螃蟹缝上去的时候,弥生没有拒绝,只是很诚恳地保证自己会学习,希望有天能把螃蟹搬上太宰治的衣服。   太宰治那时候什么表情呢。   明明是提出要求的那个人,太宰治反而惊讶了起来。这个早慧的孩子似乎没想到一个随口的为难会得到这么正式的回应,他变得不自在起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说了一句随便你,但是羁绊值反复横跳。   ……像兔子,像易碎的玻璃,像纸箱里的流浪猫。   如果你递过去火腿肠,会警惕地凑上来闻闻,认为你居心叵测,对你提供的食物抱有十足的敌意。   但发现真的是安全的食物,你只想摸摸他的脑袋后,又会不知所措。   会逃跑,会炸毛,会咬人。   会忍不住凑在手心。   就是这样矛盾的一直小黑猫。   而弥生是一个有时候认真到笨蛋的人。   他真的学了怎么把小螃蟹绣的好看,怎么把他安在太宰治贴身的袖口。   于是今早,太宰治带着点刁难的意思说要小螃蟹的时候,弥生笑意盈盈。   “好。”   太宰治:“……好?”   弥生看着比几个月前高了点的小朋友,再次郑重点头:“我会把小螃蟹安置在你的袖口哦。”   太宰治:“……随便你。”   【羁绊值+3,当前羁绊值33】   这个承诺被迫推迟了落地时间,倒不是因为弥生故意拖延。   弥生的房间,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呆呆看着天花板。   生病了。   早上起来身体无力的时候就该吃药预防的。   但是那时候没放在心上。   弥生的每次呼吸都好像要给肺部打气,高温吃掉弥生的理智,他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孤身一人在大家族给少爷当陪读,孤独会像最讨厌的精灵,在你最虚弱的时候跑出来攻击。   大脑木木的。   答应给太宰治做的点心,说好要缝在袖口的小螃蟹,全部搁置。   早上不必早起去陪太宰治读书。   ……小少爷会乖乖起床吗?   系统:【他都是小少爷了,会有人操心他的。】   弥生:【……是啊,小少爷。】   是津岛家的小少爷。   不是弥生的弟弟。   生病让弥生变得心思敏感又脆弱。   【系统,你说俢治是不是不把我当哥哥啊……】   系统:【何出此言?】   弥生沉默半晌,【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距离感太强了。】   一人一统陷入沉默,这个世界带给人一种心灵上的疲惫。   在战国的时候,物质生活差劲,但弥生无论如何还遇到了继国缘一那样的人,收养的弟弟两面宿傩是个配得感和目标感都很强的人。   两面宿傩从不怀疑自己的目标和能力,得不到就去抢。   但太宰治不是的。   世界在他面前是玻璃瓶外的世界,他是在玻璃瓶中等待窒息的鱼,太宰治观察这个世界,似乎在寻找世界的意义。   这是个很不得了的能力。   但如果可以的话,弥生不希望他身边任何人有这个能力。   这是个会让人对生活失望的能力。   生命不是用来观察的。   生命在实践中迸发火花,不与这个世界产生交互,只会深深觉得世界无聊。   弥生乱七八糟地想着转过身——   弥生:!   弥生一哆嗦,“……俢治?”   太宰治蹲在弥生床头,似乎也因为弥生没睡着有点惊讶。   太宰治:“……来看看你。”   弥生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不叫哥哥了吗?”   太宰治看着这双清透的眼睛,这样一双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睛,他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太宰治还不是未来那个一举一动智多近妖的操心师,他慢半拍地眨眼,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弥生仍用被子捂着脸,防止生病传染给太宰治。   他看着终于露出自己疑惑的太宰治,好像看到一只终于忍不住朝他露出一点点肚皮的小黑猫。   弥生:【系统……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弟。】   系统:【啊?】   弥生:【他像被封在琥珀里的幼鱼,他天生讨人喜欢。】   弥生伸出手,捏住太宰治鼻翼两侧,看太宰治深沉的小表情瞬间变得呆萌。   “嘿嘿……咳咳咳……”   弥生:“我想要小俢治的爱。”   太宰治刚拍掉弥生的手,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弥生:“哎呀,就当一个玩笑吧,我想要俢治一直好好的就够啦。”   ……玩笑。   玩笑吗?   太宰治掀开弥生的被子,钻进去。   弥生:!   “……俢治,不要不听话,可能会传染……”   太宰治置若未闻。   玩笑——谁会用那种表情说玩笑。   弥生向太宰治讨要了一份最昂贵的东西。   年幼的太宰治已经看穿了大人们的把戏,看过很多次斜阳坠入湖泊,已经开始有点失眠,忍不住思考生命的形状。   在他最无聊的时候,看到一双翡翠般的眼睛。   人可以活的很纯粹吗,人可以接纳生命的孱弱和荒诞,接纳人们的算计,就这样自然的活着吗?   为什么给我缝上一只小金鱼呢?   太宰治强行钻进弥生的怀里,努力嗅闻自己这个莫名得来的哥哥。   安心的温暖味道,和弥生特有的清香。   难得的温暖怀抱,不像弥生平时手脚都冷着。   “……哥哥。”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38】   弥生不知所措,终于把手环在太宰治后背。   他轻轻拍打,下巴放在太宰治的头顶。   “……阿治?”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43】   【羁绊值-7,当前……】   【羁绊值+5,当前……】   弥生:【关掉。】   系统熟练地把属于太宰治的提示音关掉。   弥生长舒一口气,用高温的身体暖热怀里的小孩。   他轻声哼起歌,直到太宰治身体完全放松,弥生终于在睡意中停下哼唱。   “……暖不热啊……”弥生发出迷迷糊糊的呓语。   太宰治蜗居,询问:“什么?”   “如果不发烧……暖不热你呀……”   太宰治呆呆的,半晌把自己挂在弥生身上。   ……不要暖热。   不用你燃烧你的身体来暖热我,我和你一样有很难暖和的身体。   一直这样难道就不好吗。   太宰治:“会一直陪着吗?”   弥生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这个问题已经是凭着肌肉记忆在回答。   “……会的。”   弥生的手按在太宰治后脑勺。   “……快睡。”   少年怀抱住小小的孩子,年长的那个反而显得宁静又纯粹。   太宰治得到保证,并不完全相信。   ……是骗子吧。   他把自己贴的和弥生更紧了。   就算是谎言……好听的让人想多听几遍。 第42章 送你(4)颗棉花糖   津岛家依旧是一潭死水, 只是津岛小少爷的生活多了地下党的乐趣。   每天和服袖口都有一处小小的装饰,每天早上都能得到弥生悄悄投喂,晚上偶尔溜进弥生房间睡觉。   这个伴读哥哥一如太宰治初见他时温驯, 只是也因为时间的推移多了一些活泼自在。   太宰治拽着自家哥哥的袖子, 看他迷迷糊糊地睁眼。   太宰治:“……噗嗤。”   弥生醒了, 弹太宰治一个脑瓜崩。   虽然还是照顾太宰治的起居,但不再那么一丝不苟,甚至也开始犯迷糊赖床。   太宰治嘴上说着弥生真是个不尽职的伴读哥哥,但每当弥生在自己面前露出迷糊的时候还是诚恳的加羁绊值。   +0.5,+0.2,+0.3……   真是个吝啬鬼小孩呀, 弥生报复般地捏捏太宰治的小脸。   “老师今天给我放假了一天呢, 哥哥, 不用早起了。”   弥生慢半拍反应过来,是啊, 今天放假。   今天放假,弥生一把将太宰治抓回怀里。   “那睡觉。”   太宰治:……   真是随心所欲呢, 哥哥。   =   “小少爷这次功课完成的很不错,按照这个进度下去, 我看小少爷都不必要去上国中了吧。”   家庭教师得意洋洋把成绩单递给津岛右卫门, “小少爷天资聪颖, 不愧是津岛先生的孩子。”   津岛夕子坐在旁边, 身上还穿着没脱下的高中校服, 听到家庭教师的话脸上的笑容又假了几分, 她侧过头, “修治一直让人很省心的。”   津岛右卫门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点燃了手上的雪茄。   “你也教修治三年了, 真是辛苦了。”   家庭教师躬身,露出恰到好处的欣慰与感激,“只要没辜负您的期望,在下乐意效劳。”   津岛右卫门点头,“其实修治这孩子不去念国中也是没问题的。但是……”   他摸了摸下巴,笑而不语。   津岛夕子眼神暗了暗:“还是要让修治念国中的,多认识些有水平的朋友,以后津岛家家主可不能只是学问好啊。”   父亲看成了自己的野心。   津岛夕子嘴上说着违心的话,对自己虚伪的父亲深感可笑。   就是想让我自己把送津岛修治去贵族学校积攒人脉的事说出来罢了。   既然属意小儿子做继承人,又何必在大女儿面前惺惺作态?   津岛夕子起身,“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温书了。”   津岛右卫门伸手拦住了女儿,“不要急着回去,夕子。”   津岛右卫门又抽了一口雪茄,露出为难的神色,“你母亲去世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想过母亲?”   津岛夕子差点忍不住冷笑,但到底还是绷住了表情,于是垂下头露出一个悲伤的弧度,“……想的。”   看起来仍旧英俊不显疲色的津岛右卫门立刻叹气,似乎多么怀念这个几年过去他都没有扫过墓的亡妻。   “但是……津岛家总不好没有主母。”   津岛夕子面色不变:“您为母亲坚持这么多年不续弦,已经让我和修治很感动了。”   津岛右卫门站起身,虚虚地抱住津岛夕子,“好孩子。”   大人们的计较暂时还没有传到太宰治的耳朵里,他缩在弥生怀里,享受着他难得的休闲时光,耳朵贴着弥生的胸膛,一下一下数着弥生的心跳。   ……并不是强劲的节奏。   弥生揉揉太宰治的头:“又在想什么?”   太宰治撇嘴。   “……为什么哥哥总是能发现。”   弥生笑起来,但叹了口气。   “……越来越不能了。”   太宰治对人心的敏锐超过弥生的想象,弥生那点敏感和直觉逐渐在太宰治面前变得不够用。   “修治以后一定是很厉害的人啊……”   太宰治未置可否。   什么叫厉害的人,又为什么要成为厉害的人呢。   但太宰治没有反驳弥生的话,在他闭上眼睛前,弥生忽然又开口:“不成为厉害的人也没关系。”   太宰治:……   真是狡猾,哥哥。   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你都会爱我吗?   这样全无保留的爱,真的会把人宠坏。   弥生看到太宰治的表情,大呼不妙,【系统,把他的提示音关掉!】   系统:【关了,这小子羁绊值横跳的让人害怕。】   而他,关提示音熟练地让人心疼。   太宰治今年10岁,学习进度已经超过了国中三年的学习任务,但为了和与津岛家同等级的大家族子弟交涉,他马上会被送去无聊的学校,扮演他应有的角色。   他知道这件事,并对马上要去学校的事实抗拒。   获得人们的喜欢是一件轻松的事,看透同龄人的小心思对太宰治而言是比吃饭更简单的事。   他只是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弥生连忙起身,整理好衣服。   家庭教师站在门外,表情不太好看。   “……小少爷呢?”   弥生顿了一下,“在房间里温书。”   家庭教师往里敷衍地看了一眼,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哎呀,那我不进去了吧。”   弥生:“那老师您……”   家庭教师把弥生狠狠一拽,弥生一个踉跄。   房门被虚掩上,家庭教师难得对弥生露出讨好的神色。   “有件事需要你给小少爷沟通。”   弥生:“……啊?”   家庭教师:“你也知道,津岛夫人去世三年了,津岛家也不能没有女人管理内宅啊。”   弥生皱眉。   津岛夕子不是把内宅管理的很好吗?说什么没人管理,恐怕就是津岛右卫门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把人娶回家的同时顺便把权力从津岛夕子手上拿回来吧。   照弥生看,津岛夕子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候选继承人,她果断,工作能力强,甚至……津岛夕子很像她的父亲。   虚伪、善于转圜、像一条阴冷的蛇。   虽然还是高中生,津岛夕子已经展现出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对商业的天赋,只是因为落后的观念不希望她继承家业实在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至少,津岛右卫门一直寄予厚望的太宰治并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人选。   太宰治足够聪明,但对人心和世界的认知并不适合他做一个游走在政界和经济场上的成熟大人,弥生只希望太宰治能走进这个世界,不要像游离在世界之外。   家庭教师看弥生没有反应,有些急了。   “你陪了小少爷这么长时间,也了解小少爷,不如去疏通疏通小少爷,免得他后续不高兴也惹的大家不好办。”   弥生皱眉:“不好办?都决定好了才来问小少爷的意见,有什么不好办的?”   家庭教师似乎没想到弥生会反驳自己,他愣了两秒,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少爷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弥生:“小少爷没有不懂事,我也没有,老师,既然是要通知小少爷请他原谅,就不要摆出这副架子。”   家庭教师声音大了些:“老师——你还知道我是老师,我看你真是——”   门被推开,太宰治面无表情站在门后。   家庭教师对上太宰治的眼神,明明是十岁的孩子,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太宰治面前无所遁形,那些小伎俩和谋算都变得像过家家一样可笑,他甚至心底涌上来一阵恐惧。   可是恐惧之后,是嫉妒和不甘。   生来就在津岛家,天生有好看的皮囊和卓绝的天资,为什么这个孩子总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一切,甚至现在这样看着自己,他凭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家庭教师下意识后退两步,然后撑着与太宰治对视。   “小少爷,您也该懂事点……”   太宰治:“你好像搞错了。”   太宰治抬头,冷冷的琥珀色眼睛对上虚张声势的家庭教师。   “你是来服务我的,你的去留取决于我才对。”   太宰治转身,抓住弥生的袖子,“哥哥,我们回去吧。”   弥生:“……啊。”   弥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好爽。】   系统:【跟在龙傲天后面的爽吧。】   弥生:【……什么,你又在看什么奇怪的小说?】   家庭教师僵硬地站在原地,目送二人关上了房门。   ……什么啊。   可是家庭教师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谓的教学……根本是因为太宰治实在足够聪明,就算不是他,换个老师来也是一样的教学成果。   ……为了攀上津岛家这个高枝,家庭教师不是没有想过各种手段诱导太宰治以自己为主,依赖、敬畏自己。   可这样的想法早在教导太宰治的日复一日里消失了。   一个聪明到让人害怕的孩子,他甚至不能在太宰治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到一点看活人的意思。   放在桌上的软糖罐子很久没有再添加新的软糖,这个很会讨人喜欢的津岛小少爷,其实是个无心的恶魔。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个伴读小子就能得到喜欢。   家庭教师不甘地望了关上的房门一眼,转身离去。   =   “修治?”弥生戳戳看起来有点低气压的小孩,“……不开心吗?”   太宰治沉默地爬上床,弥生站在床边,太宰治于是顺势倒在弥生怀里。   脸颊贴着弥生柔软的腹部,太宰治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他的母亲,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那个看他的目光不像是看孩子,反倒像是看一件优秀的作品的女人。   太宰治该为母亲即将彻底被人取代悲伤吗?   弥生轻轻拍了拍太宰治的后背,轻轻哼起了歌。   一首摇篮曲,每个太宰治睡不着偷偷跑来找弥生的夜晚,他都这样哼着摇篮曲轻拍怀里的孩子入睡。   这个人身上有不可思议的耐心。   太宰治缓慢地眨眼。   他挑战过很多次弥生,他故意弄乱弥生的东西,故意一天不和弥生说话,故意不吃弥生的饼干。   这个让他觉得像一只绵羊的哥哥,总是一边叹气,一边揉揉他的头发。   “修治,不要试探呀。”   不要试探爱,不要试探真心。   弥生到底是什么定位呢。   太宰治不觉得弥生是自己亲兄弟一样的存在。   太宰治有一个预感,他和弥生的关系他会慢慢知道的。   但是此刻,年幼的太宰治从口袋掏出一枚漂亮的胸针。   “可以带上吗?”   弥生惊讶,没有任何犹豫接过,“很漂亮,是修治买的吗?”   太宰治没答话,伸手拿起胸针别在弥生胸前。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特别的胸针。该道具暂无匹配特殊技能。】   什么叫暂无啊。   弥生没放在心上,低头亲了亲太宰治的头顶。   年龄尚小的太宰治观察着哥哥的反应,悄悄勾起嘴角。   ……定位器……   终于让弥生戴上了。 第43章 送你(5)颗棉花糖   “津岛同学。”   “…津岛同学!”   仿佛做梦被惊醒, 太宰治慢半拍转过头,对着老师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三木老师, 您刚刚说什么?”   三木看着太宰治的脸发出一声隐蔽的吸气。   无论多少次, 看着这个学生的脸都像被蛊惑一样呢, 长得好看还真是一种优势。   三木:“难得见你走神呀,在想什么?”   太宰治露出一个掺杂着些许脆弱的苦恼表情:“……最近似乎很难集中精力,可能是上次吹了风隐隐有些感冒的缘故。”   三木立刻道:“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跟老师说?”   这可是津岛家的少爷,她一点都怠慢不起。   “难受吗,需不需要请假?”   太宰治抬头,展现的乖巧又礼貌:“刚开学就请假啊, 会不会……”   三木:“这个没关系的。”   她今天来找太宰治本来就是做一做日常的慰问, 津岛家小少爷入学一个月, 成绩好的三木晚上笑的睡不着,现在是把太宰治供起来的态度。   三木真情实感:“还是身体重要。”   其实太宰治看起来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但三木联想到不久前刚刚被新闻报道的津岛家要娶进来一位续弦夫人的事,觉得太宰治想要休息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这样吧, 老师给津岛同学批一周的假期,津岛同学要好好休息。”   这不是胡乱许下的日期, 这一周内, 太宰治无论如何也要因为参加父亲的婚礼请假, 不如趁现在多批点时间给这个孩子缓冲。   太宰治似乎有些为难:“……我父亲……”   三木心领神会, 她弯下腰, 凑到太宰治耳边:“其实你爸爸告诉我, 最近津岛同学有什么需求都尽量满足哦, 津岛先生是很在意你的。”   三木这样说话,自然没有看到太宰治冷下来的神色和意味不明的笑。   她起身时, 只看到太宰治略显惊喜的目光,甚至看起来眸子都有点湿润润的。   三木忽然安下心来。   津岛家小少爷实在显得太聪慧了,让她这个班主任简直有了全被看透的错觉,这么看,其实也就是个假装坚强的小孩子嘛。   三木朝太宰治露出一个笑容,转身回办公室去给太宰治办理请假。   确认班主任彻底离开,太宰治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心底有点烦躁。   他掏出小小的雷达仪,一个小红点安安稳稳呆在某个地方。   不是津岛家。   在高中吗?   比自己大五岁的弥生,其实也是要上学的。   因为照看太宰治,弥生在学校那边请了长假,弥生本身成绩非常好,不然也不至于能成为太宰治的伴读。   在太宰治看来纯粹到有些笨蛋的哥哥,其实在学习方面很努力,而且有非常好明确的目标。   “准备学医呀。”——被太宰治问起来的时候弥生是这么回答的。   为什么呢,关于这个志向。   太宰治没有深问,但对于弥生这种傻瓜,答案无非那么几个。   治病救人、希望自己厉害一点。   太宰治当时仰着头问正在给他缝花样的弥生:“要去东大学医?”   弥生:“我很想去呀。”   太宰治:“那就要离开津岛家很久。”   弥生好像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上的东西,捧起太宰治的小脸弹了个脑瓜。   “哥哥准备早点去,再早点回来。”   太宰治:“那是什么时候?”   弥生思考了思考。   “高中吧。”   弥生:“等你高中要住校的时候,我会很努力读书,争取早点毕业。”   这使得太宰治本就严重的厌学情绪更上一层楼。   弥生送臭着脸的太宰治去上学的第一天,他摸着太宰治的头感慨:“修治苦大仇深的像什么动漫主角。”   太宰治:“比如?”   弥生:“感觉是那种,前期很温馨,结果后期大家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太宰治:“好俗套,不要做那种动漫主角。”   弥生眉眼弯弯:“是呀,我们修治以后交的朋友都要好好陪着修治,所以你会好好上学的吧?”   太宰治冷哼一声。   “不交朋友就不会死的死、死的死。”   弥生:“……就算不交朋友……”   他难免想到了两面宿傩。   “就算不交朋友,难道就不会失去亲近的……唔唔!”   太宰治愤怒的捂住弥生的嘴。   弥生摸了摸鼻尖,安抚地抱住太宰治。   “对不起嘛……”   太宰治是个敏感的小孩,他不应该在太宰治面前谈起他离开的可能的。   津岛家的医生一直有帮弥生调理身体,但弥生其实并没有陪太宰治走到最后的决心。   从他意识到系统可能在利用自己完成一些目标开始,弥生隐约怀疑,为了达成系统嘴里的目标,他可能大多数时候在任务世界有好下场的概率不大。   答应系统来做任务的时候只是为了再次见到两面宿傩。   但是陪着太宰治,成为太宰治的哥哥。   ……为了自己的原因产生羁绊,还有可能随便离开,对太宰治真的好吗?   可惜弥生没有纠结太久,大系统敏锐察觉了弥生的难过,终于对弥生有了一点真话。   【我们的确是在完成一些任务……但可以向宿主保证,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修补这个世界……和你自己。】   弥生:【……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我不能透露太多,否则对你也不是好事。】   但是弥生还是从大系统那边得到了一个他不能离开的理由。   系统:【太宰治如果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不会选择这个人做绑定对象的。】   这其实是一句真话,这些脑子好使的家伙,系统都不想干涉。   换句话说,自己这个早慧的弟弟,很有可能未来面对和两面宿傩一样的生死危机。   弥生最后还是接纳了他的任务。   送太宰治进教室前最后一刻,弥生整理好自家弟弟的衣领,“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就斩断开始呀。”   这话不仅是说给太宰治听的,也是说给弥生自己听的。   “如果结局一定潦草呢?”   太宰治凝视着弥生的眼睛,似乎想从这双比翡翠更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什么答案。   弥生:“……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聪明自己去想呀!”   太宰治:……算了。   本来就不该指望自己的笨蛋哥哥有什么见解。   ……笨蛋哥哥只要保持他的笨蛋就好了。   太宰治收回雷达仪,感到一种无端的焦虑。   ……哥哥,不在身边。   比起一开始就在虚伪的世界中转圜,更难以忍受的是身边已经有了真心的人陪伴,现在还要再来上这个该死的学。   身旁,本来打算打招呼的女生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抑郁啊,津岛家那位。   跳级上国中就算了,长得还这么好看,要不是这几天气压这么低早就饱受欢迎了吧?   女生叹口气。   哎呀哎呀……可惜。   大家不太好意思追捧太宰治,毕竟本质来说太宰治是比大家小了三岁来上国中的。   但是……   女生瞄了眼身侧的伙伴,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津岛家的小少爷诶……说什么追捧不追捧,谁还不是为了利益呢。   =   “弥生——津岛弥生——”   弥生转头,被被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班长抱进怀里。   “干什么啊班长!”   班长爽朗大笑:“有人找你诶。”   弥生:“什么啊,谁……”   他探出脑袋,太宰治站在管家身侧,笑容完美。   如果……身后没有快要实质化的黑气的话。   弥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起来,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应该心虚。   “真是承蒙哥哥的同学关、照了呢。”   太宰治几步上前,拉过弥生的手。   弥生上的高中不是什么贵族高中,班长并没有修炼出高超的读空气能力,他直接低头,揉乱了太宰治的头发。   ……眼见着太宰治的笑脸更假了。   弥生及时止损扯着班长离开,“我弟弟不喜欢别人这样,快松开!”   班长:“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弟弟。”   还没有未来那份从容的太宰治隐约有些破防:“谁是你弟弟?”   班长:“哎呀,我和弥生关系好啦,他弟弟就是我……唔唔!”   弥生冷汗直冒,凑在班长耳边小声:“再胡说你就完蛋了!”   弥生:【我的羁绊值……还能看吗?】   因为太宰治反复横跳太厉害,弥生很早就习惯关掉弟弟的提示音了。   系统:【哎呀,这个……诶?】   弥生:【诶什么!难道完蛋了!】   系统:【虽然目前是在剧烈的加加减减……】   弥生:【别吊胃口!】   【当前羁绊值50】   弥生:……啊?   自从羁绊值升到40后,太宰治好像进入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状态,无论加了多少羁绊值都会给弥生吝啬地扣回去,搞的弥生莫名其妙,也是那时候彻底关掉了提示音。   系统:【我翻一下记录你等等!】   ……要翻到什么时候去啊,弥生松开班长,把这位不懂空气的送走,长舒一口气。   太宰治不说话,盯着弥生。   弥生:“……坏蛋。”   太宰治:?   太宰治:“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   弥生伸手拉起弟弟的手,捏了捏,“……反正就是你坏蛋。”   太宰治莫名其妙,但本来糟糕的心情却好了一点。   “那个是谁?”   弥生:“我班长啦……”   太宰治:“你们很熟?”   弥生:“是我朋友啊。”   太宰治有点阴阳怪气:“还以为是恋人呢。”   弥生一个踉跄。   弥生:“……谁教你的?”   太宰治发出一声报复成功般的气音。   “没有人教。”他把弥生拽上车,恶狠狠说出后半句话:   “因为我不是傻瓜,恋爱这种事不需要人教。” 第44章 送你(6)颗棉花糖   太宰治放假, 虽然家庭教师已经不在家完成他的任务,但是弥生还是要跟着太宰治请假。   太宰治靠在弥生身上:“哥哥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弥生:“奇怪?”   太宰治:“明明是我的事,你就这样被拉回家了。”   弥生眨眨眼, “这有什么奇怪?”   太宰治:“……算了。”   他是发现了, 弥生对自己的聪明只体现在, 他能敏锐地察觉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不好。   明明自己掩饰的几乎完美,但弥生好像在这方面擅长的不可思议。   至于其他的……   弥生是一只乖顺的绵羊,太宰治不知道弥生是不愿意多想还是真的不在意。   答案呢?   弥生只是很会适应罢了。   都是大家族了,有点封建残余不是很正常吗?   弥生接纳,况且他也觉得这段时间太宰治的情绪问题需要多多关注。   太宰治已经见过一次他未来的继母,那个女人看起来漂亮、端庄、年轻。   除了那副可以做女明星的面容, 她看起来脑袋空空, 连灵魂都是无色的。   太宰治在见到那个女人第一面就确定了为什么他的父亲会选择这个女人。   一个没有能力管理内宅的女人, 温顺又有漂亮的家世的女人,她可以成为津岛家的助力, 又不会对津岛夕子的权力造成太大威胁。   这是津岛右卫门的平衡与让步,让津岛夕子不至于对津岛右卫门再娶妻子那么反感, 也是津岛右卫门的警告。   那是在说,我不属意你成为津岛家的继承人, 如果只是待在你该在的地方, 我会给你应有的东西。   但如果越界, 也可以被轻松换掉。   太宰治拨动弥生送给他的玻璃珠, 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也就弥生喜欢收集。   ……津岛家是要当天皇吗。   太宰治心里忍不住吐槽。   争权夺利, 要继承皇位啊?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 靠着弥生昏昏欲睡。   弥生:“不要睡觉——修治,还没吹头发呢。”   太宰治:“你吹。”   弥生嘟嘟囔囔:“都这么大了还要人伺候。”   太宰治:“那还伺候吗?”   弥生把太宰治抬起的头按回去, 已经拿到了吹风机。   “……伺候呀。”   弥生笑起来,“怎么舍得不伺候呢?”   系统:【惯子如杀子。】   弥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系统沉默,而后不满道:【干嘛那么宠他。】   弥生给太宰治吹着头发,太宰治的头发发质偏软,弥生控制着力度,一边吹一边给怀里的小孩按按脑袋。   【因为早慧啊。】   系统:【早慧不应该更懂事吗?】   弥生:【或许?但无论如何……敏感的孩子就是需要无保留的爱。】   系统:【给他无保留的爱他也不会安心的。】   弥生:【不信。】   系统:……   是,你有你自己的节奏,不走到小黑屋你是不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的。   系统默默点开消消乐,决心一次性闯20关让弥生狠狠羡慕。   太宰治昏昏沉沉,终于靠着弥生的身体睡着。弥生小心翼翼把太宰治抱到床上,贴着身侧的小孩,轻轻拍着太宰治的后背。   “……不要上学……”   弥生愣了一下,仔细观察太宰治半天。   ……是梦话啊。   弥生忍不住笑起来,嘴唇碰了碰太宰治鼻尖。   “要上学的,修治要交很多很多好朋友。”   太宰治蹭了蹭弥生的身体,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阳光沿着窗户的形状剪出倒影,在弥生彻底失去清醒后,太宰治睁开眼。   ……朋友,吗?   自己会交到朋友吗?   反正……不会是现在那些学校里的家伙。   静谧的午后,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在熟悉好闻的清香中逐渐放任自己的意识沉眠。   =   津岛右卫门的婚礼按照计划进行,弥生终于见到了津岛家新的夫人。   年轻、漂亮、拘谨。   她看着众人,透露出一种习惯于服从的麻木神色。   津岛夕子上前,记者们的长枪大炮瞬间对准了二人,津岛夕子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那种神色已经比弥生最开始见到这个女孩时自然的多。   津岛夕子:“谢谢你愿意来到津岛家。”   新上任的夫人露出惊喜的神色,亲切地拉住津岛夕子的手,只是比津岛夕子显得不够老练。   摄像机的咔嚓声瞬间不绝于耳,这副母慈女孝的模样很快就会登上第二天的新闻,成为津岛家又一个美名。   太宰治捧着花,担任本次婚礼的花童。   宴会现场布置的奢华美丽,津岛右卫门牵过新娘的手,接过太宰治的捧花,眼中是甜腻又刻意的深情。   太宰治退到了弥生身侧。   弥生小声:“我一直觉得津岛先生保养的很好呢……”   太宰治:“但在真正年轻的新娘面前,还是显得那么突兀。”   弥生一惊。   太宰治抬头:“声音不大哦,但是哥哥,这种话不要说出口。”   弥生不好意思地歪头,趁着众人都关注宣誓的二人弯下身子,声音凑到太宰治耳边,太宰治只觉得耳朵痒痒的。   “谢谢修治告诉我哦。”   太宰治忍不住偏头。   “……哦。”   弥生被逗笑。   虽然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还是对直球攻击没有办法嘛。   一颗棉花糖被塞到太宰治手心。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带糖?”   弥生:“害怕你会饿。”   婚礼的战线拉的很长,身为花童的太宰治要很早就起床打扮,穿上正式的小西装,甚至还要铺一层薄粉在脸上。   这场本就每个人都带着假面的婚礼,让太宰治觉得更加厌烦。   他看着身边看起来什么也没想的弥生,忽然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弥生刚想回答,看到太宰治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太宰治问的不是婚礼结束的时间。   ……什么时候能离开,离开哪里呢?   津岛家、无聊的大人游戏、不得不处理又永无止境的事务?   人到底在做什么呢,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绝望,这世界上无论是穷人富人、有学问的人还是不读书的人,每个人都焦虑,每个人都好像没有出路一样。   这样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弥生沉默片刻,撕开了棉花糖包装,把糖塞进了太宰治嘴里。   太宰治呆滞,半晌嚼起来。   弥生笑着,“等到修治好好生活过之后哦。”   ……那是什么意思。   弥生:“等修治有了朋友,吃到了喜欢的蟹肉大餐,看完了想看的书,去过了漂亮的地方……”   太宰治:“那会不会要等太久了?”   弥生:“不会的。”   太宰治咽下甜的有点发齁的棉花糖。   弥生:“哥哥会陪你的。”   太宰治微微低下头。   “……不要说这种话。”   弥生:“诶,为什么?”   太宰治:“这就好像俗套动漫的开头,最后一定会食言。”   弥生沉默,太宰治反而又追问:“哥哥,你不会食言的对吗?”   弥生看着太宰治,“不知道哦。”   太宰治:“不能保证吗?”   弥生:“不是,是不知道哦。”   不知道能不能一直陪着你,不知道会不会拉你回到这个世界,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你在这个世界的绳索。   但是……   弥生伸出手,拉住了太宰治的小指。   “我答应你,修治。”   台上,津岛右卫门似乎也要对他新的妻子说出最后的誓言,纯白的礼台下方,弥生的神色比台上的人更郑重。   “我答应修治,一直爱你,无论如何都会尽力陪着你。”   太宰治:“……我怎么相信……”   弥生:“说假话的话就……”   太宰治:“算了。”   他有点急忙地打断了弥生的话。   “……不要发毒誓。”   弥生:“……真的吗?”   太宰治收回手指,好像被烫到一样。   “……真的。”   不用发毒誓了……   他已经……被溺爱到了。   这场婚礼还是按部就班地结束了,累了一天的太宰治挂在弥生身上。   弥生有点费力地把怀里的小孩往上抱一抱。   “修治呀修治……”   太宰治只当没听到弥生的嗔怪。   他知道哥哥孱弱的身体,平时会很有边界感地拒绝弥生的怀抱。   但是被溺爱的感觉太好了,他忍不住麻烦一次弥生。   拒绝吧,用任何理由拒绝吧。   太宰治把脸埋进弥生怀里,手忍不住紧紧攥着弥生的衣服。   拒绝吧,因为身体不好也可以,因为我太重了也可以,因为这不合礼貌也可以。   拒绝我,不要溺爱我,不要表现的这么无底线,不要再说爱我。   弥生又把怀里的小孩抱紧了一点,轻声叹了口气。   “不下来吗?”   太宰治闭上眼,好像一个打碎了花瓶等待审判的孩子。   但弥生呼出了一口气。   “那就不许走了哦。”   不许我走的坏小孩。   太宰治的手抓的更紧了。   “不许走,做什么都可以吗?”   弥生歪头想了想,“不可以伤天害理。”   太宰治:“才不要保证。”   弥生:“……好坏哦。”   狡黠,又敏感。   无情,又最在乎。   太宰治:“……放我下来吧。”   弥生:“不要。”   太宰治:“抱我走回去很累。”   弥生长叹一口气。   “是啊。”   他还是没有松手:“你也知道啊,修治。”   弥生继续说:“但是还是忍不住缠上来,不是吗?”   所以……   月明,风轻,树影。   “所以……没关系的。”   哪怕我是一个病秧子,哪怕我不能背弟弟走很久。   “没关系的。”   就这样,走到我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吧。   太宰治咬紧了牙。   “讨厌你。”   弥生:“嗯。”   太宰治:“……讨厌。”   弥生:“知道啦。”   ……   知道什么啊。   太宰治放弃了挣扎,他声音比树叶沙沙更轻:   “……喜欢。”   喜欢你。   哥哥……喜欢你……爱着你。 第45章 送你(7)颗棉花糖   “回家?很快啦, 很快放假,阿治不要太着急。”   弥生一边把电话用脸颊和肩膀夹住,一边伸手拿起复印件。   “最近?在申报奖学金, 是有点忙……没关系啊, 阿治愿意打电话来我就很开心啦。”   身边的同学探头:“在和弟弟打电话吗?”   弥生点头, 接过同学帮忙买的咖啡,对着电话又说了好几句安抚的话才挂断。   同学:“感觉你弟弟好粘人啊。”   弥生无奈:“他是有点啦。”   但很可爱。   今年是弥生读东大的最后一年。   凭借着在医学方面超常的努力和天赋,他竟然像当初答应太宰治一样很快修完了课程,弥生心里开始期待,像小鱼游到岸边吐出泡泡。   假期他也会回家陪太宰治的。   但那不一样。   长期的分离,只有每周弟弟回家后有电话可打。弥生浸泡在繁重的课业和对弟弟的思念里, 终于等到了快要毕业的时间。   “我弟弟是什么样的人?”   弥生听到这问题愣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太宰治越发好看的面容和那份独特的、像是和世界隔离的气质。   “我弟弟是……”   他迟疑片刻, 笑起来。   “是世界第一好孩子。”   隔着城市,在寄宿高中的太宰治笔尖一顿。   他悄悄按了按耳朵上不显眼的耳机。   ……哥哥……又在对同学说莫名其妙的话。   太宰治其实很不想让弥生出门读大学, 尽管知道这是弥生一直努力的方向,太宰治背地里至少制定了三个方案应对弥生去读大学这件事。   让他放弃东大读隔壁的大学, 自己设计办法去东京读书。   或者干脆让哥哥被迫留在家算了。   但是太宰治终于忍住了。   他忍住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耳机那边,弥生还在说话:   “我超超超喜欢我弟弟, 你们见到阿治肯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太宰治收回手, 好像刚刚走神的人不是他。   ……真是犯规啊, 直球成这样不是让人完全不能怀疑了吗。   于是太宰治克制地把定位器和窃听器塞满了弥生行李每一个角落, 看起来非常乖巧送弥生去上学了。   走之前:   弥生:“阿治真的成长了!”   太宰治:“嗯。”   系统阴阳怪气:【成~长~了~】   弥生:【我看你真是欠打。】   系统:【总有一天你会给我道歉的。】   弥生:【谜语人禁言!】   东大, 弥生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算着回津岛家的日子。   ……好想弟弟。   直到今天, 太宰治的校服袖口内侧依然有弥生缝上的图案,太宰治刻意留下每一件还没穿过的和服, 像小孩一样等着哥哥再给他缝上图案。   弥生真的这样做了。   每次回家的时候,被太宰治搂着腰,选了一个又一个图案印在太宰治衣服上。   “好看吗?”   上次回家时,太宰治换了新校服,他把缝在太宰治新校服内侧的小金鱼和棉花糖给太宰治看。   太宰治好像愣住了,过了几秒才恢复那种带着点有恃无恐的腻歪。   “……再多缝一点嘛~”   太宰治熟练地撒娇,把弥生扑倒在榻榻米上,黏黏糊糊地要求弥生再溺爱他一点。   被推倒挠了痒痒肉的弥生蜷缩成一个球,然后被太宰治盖住。   还没喘匀气的弥生转头就是太宰治的鼻尖,他伸手碰了碰弟弟高挺的鼻梁。   “……阿治再长高一点呀。”   太宰治盯着弥生的眼睛,他现在仍比弥生低一些,只有把人欺负躺下的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动作——   这样把弥生整个人拢在阴影下的动作。   “长高很重要吗?”太宰治语气懒懒。   弥生歪头:“不是……只是……”   只是长高的话,会更帅气一点。   有点幼稚的理由,反正太宰治这张脸已经是不会被身高影响的帅气了。   弥生:“以后可不要去做小白脸啊。”   太宰治:?   太宰治:“那我要去做,哥哥把我买回家。”   弥生:“不要啊——坏蛋。”   嘴上这样说着,弥生环住了太宰治,他有点凌乱的心跳在太宰治耳边胡乱地响起,弥生亲了亲太宰治的额头。   “阿治大坏蛋。”   太宰治:“我是大坏蛋,哥哥是什么?”   弥生思考片刻:“我还大反派!”   太宰治把头埋进弥生颈窝,闷闷的笑声响起来。   ……大反派。   谁家大反派会被轻易推倒哄骗啊。   距离不是这几年唯一的改变,太宰治背着书包推开门,再一次看到津岛夕子把前几年新上任的津岛夫人按在墙角。   太宰治神色恹恹。   津岛夕子淡定松手,年轻的津岛夫人怒不可遏,转身离去。   太宰治:“你要搞什么小妈文学吗?”   津岛夕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怎么会。”   关于自家剩下三人的爱恨情仇,太宰治不感兴趣。   越是待在津岛家,太宰治越是感到无聊和厌烦。   虚假的情意,说不完的敬语,明明关系都隔着海沟一般的距离,看起来还是亲切可爱。   津岛右卫门身体有些差了,太宰治不相信这其中没有津岛夕子的助力。   太宰治:“不管你们在玩什么,别搞的津岛家像会所一样。”   津岛夕子面不改色,她成长的越来越强大、老练。   越来越虚伪。   就像她的父亲,她一定会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也会是一个出色的银行家。   津岛夕子:“那个陪读要回来了吧?”   太宰治:“然后?”   津岛夕子:“刚刚的话送还给你,别玩什么兄弟恋爱游戏。”   ……啧。   津岛夕子回房间了。   兄弟恋爱游戏……   想起弥生,最先想起的是那双翡翠眼睛。   总是非常专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心无旁骛的模样,看任何人也一样。   正因如此,才不愿意让他把视线留在别人身上。   这个学年,太宰治“生病”三次,因为思念哥哥请假两次,朝弥生发表撒娇思念言论几十次。   幼稚、无赖。   但是很有效。   雷达仪上,属于弥生的小红点在慢慢接近津岛家,那是太宰治这一年犯病有效的证明。   ……正因弥生无条件的溺爱,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啊。   今年依旧没有交到朋友。   希望哥哥不要失望。   =   “异能力?”   同行的同学疯狂点头。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反正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些的!”   弥生其实不是很信,上个世界就算了,这都现代社会了,就不能科学一点吗?   但是想到自己还有那些兑换来的特殊能力,他又不确定了。   “你说的是横滨那些传闻吧?”   另一个同学也探出头,“诶,弥生你姨妈不就在横滨工作吗?”   弥生:“……我姨妈……就是普通职员啊。”   假的,弥生的姨妈在做政府秘密工作,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这个姨妈几面。   “听说那个港口Mafia才是横滨真正的掌舵人呢!”   “真的假的?那市长算什么?”   弥生不感兴趣地扭头,拆开一包薯片。   什么Mafia,异能力,都是大学生了还这么感兴趣这些啊。   坐在旁边的井口同学递过来一张卫生纸。   弥生:“诶?”   井口:“担心你吃薯片要擦手。”   弥生莞尔一笑,“你还是这么细心啊。”   身后的同学立刻接话:“他平时对我们可没有那么细心哦!”   井口:“别瞎说啦!”   同学们发出调笑的声音,弥生呆呆地眨眼。   井口转头,看到弥生的表情泄气般沉了肩膀。   ……什么嘛,知名木头弥生君,这么多人的示好暗示,偏偏弥生就是理解不到。   井口:“……之后,不打算恋爱试试看吗?”   车里忽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忍不住投过来一个隐蔽的视线。   年纪轻轻天赋卓绝,长相出众性格温和,弥生真是很适合恋爱的人选。   可惜完全不开窍,按年龄说也该到恋爱的时候了啊。   弥生:“……恋爱吗?”   他歪头思考。   “……暂时,没打算吧。”   ……果然。   井口深呼吸,调整好心态。   “如果你之后……改变想法的话,要跟我说一声哦。”   弥生:“啊?为什么?”   车厢里发出几声气音一样的笑声,连井口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什么!”   只是你是个大木头。   弥生不满:“什么啊,你们都在笑我……等下,有电话。”   是太宰治。   “……阿治?”   电话那边,太宰治声音还是一样的懒懒又黏糊糊。   “哥哥,好想你,快回家~”   弥生:“不是说已经在路上了吗?”   太宰治:“等的好难过。”   弥生立刻心软,隔着电话好一顿安慰。   太宰治:“这次回家可以陪我很久了吧?”   弥生:“是啊是啊,这次是真的毕业了。”   同学们不再闹打电话的弥生,转而聊起刚刚没结束的话题。   “听说横滨那边有个大坑——你知道吗?”   “是几年前的事故吧?我估计背后是什么阴谋。”   弥生侧过头,拉开车窗上的帘子,有一搭没一搭和太宰治说话。   “我打算?我打算继续念啊,学医不继续往下念肯定不行的……等等,阿治……等等再跟你说!”   车厢忽然剧烈晃动,弥生慌忙间挂断了手机,原本还欢声笑语的一群人顿时惊呼起来——   “地震吗!”   “不知道啊——”   弥生被晃得坐不稳,他朝车窗外面看去——   “……横滨?”   进入横滨了啊。   弥生望着窗外逐渐显眼的帮派火拼现场,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是……搞什么啊! 第46章 送你(8)颗棉花糖   弥生对横滨的初印象从莫名其妙的火拼和车辆被迫停止开始。   脑袋撞在前排的座椅上, 弥生揉着额头费事支起身子。   “……发生什么事了?”   井口扶着弥生,“好像是,本地的帮派火拼拦截到我们的车辆了。”   弥生再次向窗外看去, 火枪爆发的冲击离车辆很近, 他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被按回来。   井口:“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帮派火拼!”   弥生:“……只是看看情况。”   感谢上个世界不科学的经历,弥生现在对危险的接受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甚至敢在这种时候出去看看情况。   井口:“那情况如何?”   弥生:“看不清,外面枪林弹雨的。”   枪林弹雨没有持续太久,窗外恢复了安静,几个大学生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起,年龄最小的弥生被挤到中间位置, 这场景乍一看像一群取暖的企鹅。   “不是结束了吗?”学姐拽着弥生的衣角, “怎么还不开车?”   弥生:“……不清楚。”   嘴上虽然还算淡定, 但弥生心里也没底。这可是真正的黑。手。党,又不是在出演《教父》, 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谁知道会不会被迁怒莫名其妙死掉。   “……是不是, 是不是有脚步声啊?”   说话的同学没有感觉错,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鞋底踩在地板的声音好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危难面前没有人可以保持冷静, 弥生却隐隐觉得奇怪。   ……这声音, 板鞋吗?   到底是谁, 为什么找上门, 会死吗?   弥生攥紧了手。   系统:【别紧张。】   弥生:【……忽然出声吓我一跳。】   系统:【哼。】   脚步声停在了一行人的车厢门口。   ——敲门声响起。   =   “这件事……就交给修治去做。”   津岛右卫门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 他的精神已经比几年前弱了很多,但看着还算英俊, 津岛右卫门点燃一根雪茄,观察着津岛夕子的神色。   津岛夕子的神情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她先是略微惊讶,随后露出了然和无奈的表情。   津岛夕子:“那这次就麻烦修治了。”   津岛右卫门的眼睛隐在阴影下,烟圈从他嘴里吐出缓缓飘散。   “你也要多帮帮你弟弟,他做得好,才是津岛家未来做的好。”   津岛夕子仍然是那个表情:“那是当然。”   津岛右卫门坐直了身体,“好了,没什么别的事你们就去忙吧,把你们继母叫过来。”   书房沉重的大门被关上,津岛夕子卸下些许假面。   “是个男孩真好啊。”   太宰治没心情搭理津岛夕子,只是冷冷投射来一个眼神。   津岛夕子:“未来的津岛家主,到时候可要留我一命哦。”   太宰治:“这时候也要说些套话,你真是和津岛右卫门学的很好。”   津岛夕子好似腼腆一笑。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假惺惺,倒也很好相处,不是吗?”   太宰治不再搭理,离开前丢下一句话:“别了呢,我对成为完美假人没有兴趣哦~”   树叶被风吹的作响,津岛夕子抱臂靠在走廊的柱子上。   ……太宰治对成为家主没有想法。   难道津岛夕子看不出来吗,自己的弟弟,不喜欢,也不适合那个位置。   但太宰治到底怎么想反而是这场权力争夺战中最不重要的。   津岛右卫门执着的想要他优秀的儿子带领津岛家,想把津岛夕子矮化成一个未来用作嫁人的工具。   要更改她的姓氏,剥夺她的权力,葬送她的才华。   不可能。   津岛右卫门用打压和忌惮喂养的女儿,一定会长成刺向他自己的尖刀,夺取津岛右卫门最珍视、最不舍的财富和权力。   关于津岛夕子经历了什么样的思想斗争,太宰治一概不关心,他对津岛家不胜其烦,如果不是弥生,太宰治大概早就会计划离开这个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大家族。   但是弥生不同,迄今为止,弥生所谓的健康都建立在津岛家优渥的医疗资源之上,况且……   自己的哥哥一看就不像什么反抗意愿很强的人。   太宰治甚至觉得自己把监听器和定位器的事暴露给弥生,也只会得到弥生红着眼的怒骂,只要稍微表现出认错和可怜,弥生就会把自己哄好。   太宰治指尖转动一枚纽扣。   弥生的车辆再次发动了。   绿眼睛的青年在情况稳定下来后第一时间给太宰治打了电话,太宰治其实早通过监听器知道弥生没有出事,不然不会乖乖等到弥生回电话。   弥生:“还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孩子。”   太宰治:“……哈?”   弥生没有察觉到电话那边的不满,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赭色头发,蓝眼睛,长得很帅气的男生!”   太宰治:“难道哥哥喜欢那种配色吗?”   这下弥生无论如何都听出来太宰治的醋意了。   弥生不心虚,反而因为太宰治这种可爱劲笑出来:“好大的醋味呀~”   太宰治:“所以呢所以呢,哥哥觉得谁更帅气一点?”   弥生:“那肯定是阿治啊。”   太宰治好像满意了,实际上电脑那边已经在找那个男生是什么角色。   弥生接着说:“那个男生好像是横滨一个小组织的领头羊呢。”   太宰治:“那种乱七八糟的组织领头羊谁都能当啦。”   弥生:“哎呀……阿治,不要再吃醋了。”   太宰治真的有吃醋吗,倒也不是。   他只是找个借口多听听弥生的溺爱罢了。   于是太宰治顺坡下驴道:“快回家了吧哥哥?”   这样说着,太宰治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反正弥生也看不到,花费多余的力气没有必要。   没有安全感,思念。   这种东西,在控制的好的时候可以说出来当做撒娇的武器,但真正想念的时候,太宰治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太危险了。   把心给别人看的行为,太危险了。   弥生平和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像一汪平静的温泉:“想我了吗?”   太宰治没有回话。   他有一百种话术可以说。   开玩笑,故意撒娇,他可以轻而易举避开这个话题,但他没有说话,太宰治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是期待的。   是期待的心跳。   弥生:“哥哥很想阿治。”   是期待的答案。   太宰治手按在胸口,感觉温度在回到自己的身体。   人是依靠什么活着的呢?   弥生:“好想阿治好想阿治好想呀——”   太宰治恍然发觉,自己勾起了嘴角。   “……知道了,快回家吧……”   弥生:“好想飞回家呀。”   太宰治:“……最近很忙呢。”   弥生:“学习很忙吗?”   太宰治:“是吧。”   学习怎么会忙呢,那点知识,太宰治掌握的轻而易举。   他发现自己还是很轻松地被弥生拿捏了。   太宰治老练的社交手段在面对弥生时都失效了,好像他支着笑脸说出什么漂亮话弥生都会很认真地点头说是,就算太宰治说那些只是骗人的漂亮话而已……   弥生也会点头说没关系,然后夸太宰治很会社交,是很聪明的小孩。   太宰治在弥生身上得到了没有期望的赞誉。   夸赞我聪明,不是希望我更聪明,夸赞我帅气,不是希望我更得体。   这太可怕了。   听进去的话……会很不安。   太宰治的手指够了够袖子。   “……如果我想离开津岛家,哥哥怎么想呢?”   津岛夕子要夺得权力已经是一种必然了,如果太宰治什么都不做的话,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成为没有权力的富家少爷,但津岛夕子不是手软的人。   聪明本身是一种武器。   津岛夕子怎么会放过一个有脑子的潜在继承人呢?   电话那边的弥生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太宰治:“……没什么。”   系统:【他问你要不要离家出走。】   弥生:【好怪的说法,不要这么讲。】   弥生:“阿治,如果是……”   太宰治打断了弥生未说完的话:“没什么,哥哥,快回来吧。”   在这座把墙壁修的高高的房子里……我只希望你快点回家。   电话挂断,弥生抱着手机愣住。   系统:【都说了,那小子不会乖乖留在津岛家的。】   弥生:【……我知道。】   我知道那个大家族不适合自己的弟弟。   今年十五岁的太宰治,有一双潭水一样的眼睛,弥生看着那双眼睛,常常有伸手盖住的念头。   弥生喃喃:【去哪呢?】   系统:【你真的打算现在就陪着太宰治走吗?你好不容易拼命拿到了毕业证,如果现在走了,那东大的毕业证不就……】   弥生:【人才是最重要的。】   毕业证很难拿到,挑灯夜读的日子很苦,但如果不是为了和在乎的人有一个未来,这些成绩的意义都要大打折扣。   弥生:【津岛家到底发生着什么我不清楚,但是阿治的状态并不好。】   他早慧的弟弟,不应该待在那个沟渠之中,太宰治要长大,要长高,要开出花。   弥生:【我得想个办法。】   系统:【你等太宰治想办法会比较靠谱。】   弥生:……   感觉自己收到人身攻击的弥生恼羞成怒,眼睛一闭决定睡大觉。   =   横滨,镭钵街。   “中也!中也!”   柚杏不满地撩了撩自己粉色的刘海。   “你不会还在想那群大少爷大小姐吧?”   中原中也回过神。   “……没有,但是那个人说去上学……”   “行了!”柚杏不满地打断,声音又弱下来,“……那都是大少爷的事,我们哪有机会。”   中原中也还想说什么,但柚杏直接道:“中也——前几天又有家伙挑衅我们羊,你可不能放过他们?”   中原中也:“……哈?谁啊?”   柚杏走过来拉着中原中也回基地,“就是那边的混混集团啊,诶呀,回去再跟你说!”   夕阳如同一颗咸蛋黄挂在云边,一片金黄彩霞懒洋洋路过路人头顶。   中原中也有些走神地听着柚杏说的事情,脑子忍不住飘到今天遇见的绿眼睛青年身上。   ……他说,上学的事……   是真的吗? 第47章 送你(9)颗棉花糖   弥生降落津岛家的时候, 这座气派的院子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他先去见津岛右卫门,恍然觉得这个精明的人老了很多。   黑色的头发是染发膏的杰作, 眼周的纹路和疲态的神色是无法遮掩的。   弥生控制好了表情朝津岛右卫门问好。   津岛右卫门吸了口雪茄, “不愧是修治的伴读哥哥, 你很优秀。”   读作伴读,写作津岛家招揽的人才,弥生从踏进津岛家的大门那一天起,就已经被划作津岛家的人脉,津岛家愿意出钱出力供弥生读书养病,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系统:【从这个角度说, 咱们要是从津岛家跑路是挺不道德的。】   弥生:【倒也不是……如果津岛夕子上位, 还哪有我的事。】   系统一梗, 发现是这个道理。   系统:【那我们快跑吧,这种大家族会不会把我们沉东京湾啊?】   弥生:【那是Mafia干的事吧?】   系统松了口气:【不会就好。】   弥生:【应该会找Mafia把我们沉了。】   系统:……   系统:【你变坏了, 我不跟你好了。】   系统单方面宣布和弥生陷入冷战,他坚信是太宰治带坏了他的宿主, 私心给太宰治又记了一笔。   弥生和津岛右卫门说了几句客套话,推开门出了房间, 刚好对上津岛夫人犹豫地坐在廊前。   弥生:“津岛夫人。”   这位年轻的夫人愣了一下, 似乎这些年过去依然没有习惯自己从自家大小姐变成了津岛家的夫人。   “……是, 是小少爷的伴读吗?”   弥生点了点头, “津岛先生在屋内, 您要找他吗?”   津岛夫人连忙摇头, “哦……我没事的, 你快去吧,别让小少爷等急了。”   她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但在弥生看过来时慌忙藏在了身后。   弥生礼貌地收回视线。   津岛夫人嫁给津岛先生这几年一直没有怀孕,外界猜测颇多,比较好听的一种说法是:津岛右卫门属意自家幼子继承家业,所以不打算再生孩子。   比较阴谋论的一种说法是:新上任的津岛夫人身体有问题,不能生孩子。   太宰治:“当然是津岛右卫门自己生不了。”   弥生瞥了太宰治一眼,本想教育自家弟弟不要没礼貌,但想到那个虚伪的男人又觉得,让太宰治嘴上说两句没什么不好。   于是弥生最后不痛不痒地说:“别这样称呼。”   太宰治拨开橘子,弥生顺手拿下第一瓣放进嘴里,“甜的,吃吧。”   太宰治动作微顿,继续刚刚的话题。   “父亲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生不了也是正常的。”   弥生:“那津岛夫人?”   太宰治:“她那么年轻健康,怎么想都知道问题不会出在她身上。”   弥生:“也是。”   太宰治:“她在书房门口?”   弥生点头。   太宰治把橘子的一半塞进嘴里,剩下的丢给弥生。   是津岛右卫门的身体报告。   太宰治很轻易得出来这样的答案。   他没有告诉弥生。   太宰治:“学校放假了,假期陪我去玩吧哥哥~”   弥生伸出食指抵住黏黏糊糊蹭上来的人,太宰治的发丝蹭在弥生脖子上,痒痒的,弥生忍不住往后倒,被太宰治按住。   “哥哥——不要躲。”   弥生:“可是会痒……”   太宰治变本加厉,小脑袋蹭来蹭去,像一只被捡回家的小黑猫。   小黑猫蹭蹭哥哥,然后观察了一下哥哥的反应,发现哥哥一如往日纵容时,安心地把自己蜗居进了哥哥怀里。   弥生环着太宰治,“好可爱……”   太宰治:?   弥生:“阿治好可爱。”   太宰治不语,他以为自己对直球攻击多少已经耐受属性很高了,但这也对付不了弥生时不时就来一出表白啊。   弥生手指顺着太宰治的发丝。   “……阿治想要离开津岛家吗?”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嗯?”   弥生笑起来。   “很辛苦吧。”   太宰治:“……什么?”   弥生终于还是提起来这件事,被太宰治放在心上又可以逃避的事,弥生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太宰治一个答案。   弥生想了这件事很久,他没有找到完美的答案,系统说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大脑不够完美,换太宰治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但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压给弟弟呢。   自己的阿治,难道不会想要逃避吗?   津岛夕子不会等到津岛右卫门死去再动手,太宰治必须在和津岛夕子斗法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间作出选择。   弥生毫不怀疑太宰治的能力,如果自己的弟弟真的想要那个位置,没有人抢的过他。   可太宰治不喜欢。   弥生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太宰治的选择还牵连他的命运,如果津岛家的小少爷放弃夺权,小少爷或许是相安无事,但身为小少爷身后依附的人,他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呢。   留在津岛家——这里有数不清的学习资源,有精心为弥生调理身体的营养师和医生,这是生存起来最容易的地方之一。   这是关住太宰治的玻璃瓶。   我的小鱼要在玻璃瓶里不能呼吸了。   弥生扯过太宰治,和他一起倒在被子里,窗外风吹的树叶作响,弥生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在太宰治头皮,嘴里哼起太宰治很久没听过的摇篮曲。   弥生抱着已经快要和自己一样高的小人,“哥哥可以找到工作。”   匿名给报刊投稿也好,缝一些手工也好,去诊所打黑工也可以。   “哥哥的身体也没关系。”   太宰治:“不用着急谈这些……”   弥生:“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别丢下我。”   太宰治:……   一呼一吸,太宰治能听到弥生的心跳。   和他承诺相悖的,虚弱的心跳。   这算什么。   别丢下我……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吗。   一直渴望爱,一直恐惧爱,深陷在虚伪的泥沼,看不到生活的意义这样一个空心的小人——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太宰治猛地抓紧弥生的衣服。他好像做过这个动作很多次。   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爱我,不要爱我,不要讨厌我,不要害怕我。   不要……把我只当做弟弟,不要把我关在玻璃瓶里。   多年前,葬礼上,生活在玻璃瓶里的小鱼把自己送给了一个绿眼睛的少年,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时他收下棉花糖的眼神是在说“带我走”。   但弥生看到了,他成了打开玻璃瓶口的那个人。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我们的身份倒置了。   最想离开津岛家的小少爷,从不说离开,最害怕被丢掉的小黑猫,不敢请求。   弥生想,那没关系。   他坐起身体,纤细的手指在太宰治面前张开,阳光吝啬地撒在上面,却将弥生半边身体隐匿在阴影之下。午后的空气混杂着津岛家用惯了的熏香,弥生在津岛家很多年,还是没有被这种香味浸染。   这很难得,也很可怕。   不会被世界侵蚀的人,可以被世界吞噬。   太宰治整个人被定在原地。他甚至开始希望弥生不要做后面的动作。   然而清风吻过发梢,弥生有一具白瓷一样美又脆弱的身体。   “走吧,阿治。”   弥生笑起来,比翡翠还要透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我们逃跑。”   神啊,我该怎么向你祈祷呢。   为何赐予他,为何爱意降临我身上。   太宰治是永恒的怀疑论者。   这位怀疑论者现在却好像被蛊惑。   那实在是太美了,在碎光里向我伸出手的人啊,你会一直陪我,哪怕认清我的阴险狡诈,哪怕发现我的控制和侵犯,你也一直爱我吗。   骨节分明的手鬼使神差般落进弥生掌心,在反悔之前被狠狠握住。   那一刻,只有弥生忽然靠近的发丝,只有太宰治熟悉的温和笑容,只有弥生身上的淡雅香气。   我最孱弱的哥哥,是比我更勇敢的人。   “……好。”   太宰治听到自己背叛理智的声音。   “我们逃跑。”   =   “我都说了!伪造的东西我不敢给他!”   津岛夫人哆哆嗦嗦地哭起来,津岛夕子坐在她对面,点燃了原本该递交给津岛右卫门的身体报告。   津岛夫人:“……你不知道,那个伴读回来了,我刚好遇见他从书房里出来。”   津岛夕子:“所以?”   津岛夫人:“他可是东大毕业的医生!我太害怕了……我不敢把东西给他。”   津岛夕子冷笑一声。   “你以为他学的是中医吗,不借助科学检查,怎么可能直接看出来津岛右卫门的病灶。”   她冷笑完,看着哭泣的津岛夫人又放缓了语气。   “没事……这些都会有办法。”   她看向庭院中的竹林,一片青翠,忽然恍惚。   ……母亲生下自己的弟弟时,她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竹林旁的小房间等待。   ……都不一样了。   她的弟弟长大了,她是比陌生人更陌生的姐姐。   太宰治……好像也不再需要一个虚伪的姐姐提供给他什么。   那个绿色瞳孔的男生。   那个与这个大家族格格不入,大家都默契地原谅他不成熟的演技的男生,好像真的给了太宰治无保留的爱。   津岛夫人:“夕子!”   津岛夕子回神,“怎么了?”   “……我们,提前动手吧。”   津岛夕子不再出神,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计划,半晌,轻声道:   “好。” 第48章 送你(10)颗棉花糖   下雨了。   先是点, 再成线,网一样铺下来。   中原中也把硬币抛起又接住。   柚杏生病了。   组织羊中的孩子们阔气地拿出钱币,要送柚杏去街口那个黑医诊所拿药。   中原中也其实不支持这种行为, 柚杏只是受了凉感冒, 组织里还有感冒药, 秋天之后是冬天,要留下经费给那个不好过的季节做准备。   而且这段时间羊并不太平,和周围几个小组织的摩擦让中原中也处理的不胜其烦。   偏偏这些麻烦许多都是羊之中的那群伙伴自己惹出来的事,这帮小孩不知道哪里的消息要去掺和私酒生意,羊这个组织说到底就是只有中原中也一人顶事的空壳,抢了隔壁组织的利益当然会被制裁。   中原中也因为这事和羊的其他管理层伙伴吵了一架, 最后这场对话以白濑所谓的“当初可是我们救了你呢”作为结束。   或者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 但凡中原中也和羊的伙伴发生任何冲突,是中原中也占理的, 这场冲突都一定会以羊的翻旧账作为结束。   ……疲惫。   中原中也走神,硬币没有落回手里, 他反应过来,却没有伸手去接。   硬币摔在地板上, 滚了好几个圈, 停在报纸上。   ……报纸。   中原中也看不懂太多字, 羊组织中的大多数孩子都是文盲, 他又想起来不久前听说的关于读书的事。   那辆因为本地帮派火拼被截停的车, 那天因为想要蹭到一点好处去捡漏的羊, 他顺势进了车厢, 拉开了那扇门。   ……那个绿眼睛的青年。   中原中也慢半拍蹲下捡起报纸,皱着眉好不容易读懂了几个字。   “津岛……死亡……交通……”   中原中也发出不耐烦的咋舌。   “算了。”他翻了翻时间, “都是一个月前的报纸了啊。”   他没有看太久,因为白濑和柚杏推门出来了。   粉发的女孩一脸不满,见到中原中也故意咳嗽两声。   中原中也:“……行了,我不是都答应了会带你们去看医生的吗?”   柚杏:“少来了,中也你就是觉得我们累赘了吧。”   中原中也头好疼,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走向了这个方向。他难道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羊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雨还下着,密密麻麻攥紧中原中也的肺。   中原中也没有再说话,他把雨衣递给柚杏和白濑,“走吧。”   夜色漫漫,镭钵街的夜晚是静谧又暗藏玄机的,敢在镭钵街夜晚出行的人总是不缺本领,何况中原中也名声远扬。隐匿在街道的老鼠们只是短暂地探头看了一眼就遗憾地缩回了自己的巢穴。   街道尽头,是黒医的诊所,近期有传闻,这个了不得的黑医得到了港口Mafia的欣赏,哪位逐渐精神失常的首领有意把这位黑医招揽。   这对镭钵街不是个好消息,能有一位常驻在街道的黑医对这条贫民窟的每个人都是好事。   更何况那位医生偶尔会大发善心原因免费救治几个人。   可是谁敢和港口Mafia对着干呢?   雨打的地面噼啪作响,有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在,柚杏实际上没有淋湿,但她还是表现出一副委屈生气的模样,中原中也心里涌上来焦躁。   “你好?”   中原中也敲门。   白濑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直接砸门不就好了,一个马上要走掉的医生而已。”   中原中也:“……咱们是来看病的。”   白濑冷笑,撇过了头,一副看不惯中原中也如此软弱的模样。   没有给三只小羊继续内讧的时间,诊所打开了一条缝,中原中也耐下性子,“……你好,我们来看病。”   门里面安静了两秒,传来一个中原中也有点耳熟的声音。   “现在太晚了,是急症吗?”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濑率先开口了:“喂,你知道来看病的是谁吗?”   中原中也脑门暴起青筋,“白濑,闭嘴!”   白濑愣了一下,“你凶我干什么,这医生既然不把我们羊放在眼里……”   “没事的,弥生,让他们进来吧。”   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争吵,那是更年长一些的声音,中原中也很不好意思,他踟蹰着开口:“其实只是受凉,我们明天再来也……”   门已经打开了,一双翠绿的眼睛撞进中原中也的视线。   ……诶。   中原中也眼睛瞪大了一些,“你是……”   弥生赶紧摆出小声的手势。   他的声音一如初见温和,似乎因为看到熟人放松了一点精神,“请进吧,外面很冷。”   中原中也:“……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来打扰……”   “既然知道打扰就不要半夜上门啊。”   第三道声音传来了,中原中也下意识皱起眉头,虽然是他们半夜打扰不对在先,但这人说话未免太阴阳怪气了一些。   中原中也抬头,药柜那边趴着一个懒散的青年,十分中二地拿绷带缠着身体好眼睛,剩下一只眼睛里一看就不是善意。   中原中也:“……你……”   柚杏:“什么态度!我们可是羊!”   太宰治不甚在意地扭过头打了个哈欠,“羊?哦……就是那群到处惹事的小屁孩组织吧,好像是个没了羊之王马上就可以死无葬身之地的组织呢……哦呀哦呀,怎么说出来了,真是不礼貌呐~”   中原中也:“你这家伙——”   弥生:“阿治。”   两人同时出声,中原中也本来涌上来的火气被压了回去,“……先进来吧,不是要看病吗。”   柚杏:“中也!”   中原中也终于火了:“有完没完,不要看病我们现在就回家!”   诊所那位黑医终于慢半拍地出现,他头发还有点凌乱,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诶,怎么了?”   场面又安静下来。   太宰治定定望向弥生,弥生无奈叹了口气,几步走到自家弟弟身边,手指轻轻按压太宰治的太阳穴。   太宰治:“……不用啦,哥哥。”   弥生没吭声,手上的动作不改。   一个月前,弥生和太宰治离开了津岛家,但并非是以弥生计划的方式,津岛夕子提前了她的夺权计划,离开津岛家的困难不必多提,反正弥生没有看懂太宰治和津岛夕子的斗法。   看懂聪明人之间的博弈实在是太困难了,弥生只负责把他们需要的行李打包成十几个小包裹,通过各种公司中转多个站点送达横滨。   这个处于不同势力割裂的地方,成为最稳定可靠的逃离方向。   见识过横滨帮派血拼的弥生有些抗拒,但他很相信太宰治得到决策。   太宰治的决策没什么问题,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在这次逃亡中发生,除了因为身体孱弱生病的弥生。   自觉有些拖后腿的弥生把人窝在太宰治怀里,被太宰治温度略低于常人的身体包裹着,小声念叨着不好意思。   太宰治:“嗯。”   弥生急了:“真的怪我吗阿治?”   太宰治笑了。   “……没有。”   自己的哥哥真的很可爱。   在横滨这一个月,弥生靠着手工制品和从家里带走的现金养活两人,太宰治在外,弥生保持他没有好奇心的状态,只要太宰治向他保证安全,弥生不会在混乱的镭钵街干涉弟弟坚持什么原则。   “人有时候要坏一点。”   那天弥生拉着太宰治的手郑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弥生确信太宰治忍不住笑了。   弥生:“……笑什么?”   太宰治:“没什么。”   自己黏黏糊糊的弟弟学会了把绷带缠在身上的时尚,美其名曰不想触碰这个讨人厌的世界。   弥生什么也没说,那天晚上给太宰治买了蟹肉汉堡。   “我要换个名字,哥哥。”   弥生拿手帕擦了擦太宰治粘在嘴角的酱汁,“嗯,换吧。”   太宰治:“你不在意吗,哥哥?”   弥生低下头亲吻太宰治的额头,声音和羽毛一样落在太宰治的心上。   “我只在乎你是我的阿治。”   现在——   “太宰,太宰治。”   绑着绷带的少年朝中原中也投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诶呀,你不用自我介绍了,羊之王嘛。”   中原中也青筋直跳。   弥生叹气,弥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小孩一见面就掐架,他略带歉意地扭过头,对中原中也:“你好,可以叫我弥生。你……跟我来拿药吧。”   诊所的主人——森鸥外,非常和善地给柚杏开了药方。因为中原中也的态度,也因为森鸥外温和的让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两只贪心的小羊终于安分下来。   中原中也有点无措地跟着弥生几步走到旁边的小药房,他对上弥生的眼睛,不知怎的移开了视线。   “你是那天那个男生?”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你记得……”   弥生弯了眉眼,“记得啊,我还建议你去读书呢。”   中原中也忽然有些尴尬,他的确得到了读书的建议,弥生甚至告诉他该从哪里找途径去上学,但是……   中原中也:“……我不需要读书。”   弥生:“读书很重要的啊。”   他拿出柚杏要吃的药,递给中原中也。   “我们见过的那次……可以麻烦你保密吗?”   虽然觉得面前的男生是个好孩子,但是来到镭钵街一段时间,弥生对这里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或许对于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的男生而言,读书是很困难,也并不怎么重要的。   弥生没有多管闲事到一而再再而三劝学。   中原中也接过弥生的药。   “……我会保密,你可以放心。”   镭钵街不是好地方,弥生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中原中也摩挲了一下药盒,有些犹豫。   “我们组织都是……”   “哟~”   话语被打断,二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太宰治挑了下眉毛。弥生莫名感觉自己像一只花心的铲屎官,在外吸别的小橘猫被家里原住民捉奸。   太宰治阴阳怪气开口:   “哥哥——”太宰治把声音拉的长长的,好像嘴里含了三颗柠檬味的糖。   “你们,还没聊完吗?”   我监听器都要听没电了。 第49章 送你(11)颗棉花糖   窗外雨水噼里啪啦地砸着, 弥生莫名心虚。   ……奇怪,他和中原中也明明只是在正常对话,为什么太宰治给他一种自己成了负心汉的错觉。   中原中也皱眉:“这是你哥哥吧, 难道你连他和谁说话都要管?”   太宰治差点开口要管, 及时刹车。   ……被爱真的很可怕, 这种有点冒犯的话差点不过脑子就要说出来。   弥生犹犹豫豫地开口:“可以管的,可以管的……我弟弟没有恶意,不好意思……”   太宰治:“……”   比起自己的没有分寸,面前显然有个更没分寸的哥哥。   中原中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才是哥哥吗?”   弥生自觉有点没面子。   弥生:“我也是有在管弟弟的……”   话音越来越弱了。   系统:【太宰治这就是越俎代庖。】   弥生:【你怎么说话文邹邹的,不会又在看什么奇怪的电视剧吧。】   系统:【即刻绞杀太宰治!】   弥生:【你再这样我要给你规定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了。】   系统瞬间怂了:【……开玩笑嘛……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   弥生莫名其妙:【阿治又没说你, 他说你的话我也会凶他的。】   那叫凶吗, 就连不怎么聪明的系统都从来没有被弥生真的凶到过。   太宰治:“好了, 拿了药就请吧——半夜扰人清梦的羊之王大人?”   中原中也被阴阳怪气的想要反驳,话还没出口, 面前的少年就像泥鳅一样钻到了弥生身后。   “好可怕啊~不会因为我态度不好被追杀吧——”   中原中也:“我……”   太宰治假装垂泪:“可怜我和哥哥孤苦无依,现在还要被可怕的组织威胁, 明明是好心放人进来看病……”   中原中也眉毛皱的能夹碎苍蝇,“你别太过分了!”   太宰治不说话了, 他肢体语言非常丰富地扒在弥生身上, 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弥生:“……咳。”   好假哦, 阿治。   但还蛮可爱的。   弥生安抚地拍了拍太宰治的手, 转头对中原中也:“不好意思, 我弟弟是有点……阿治!不要抱那么紧!”   弥生深吸一口气。   “请不要放在心上, 本来诊所就是为了给大家看病开设的, 这么晚陪伙伴来看,辛苦了。”   中原中也忽然愣住。   “……我……”   弥生笑着微微弯腰, “是很可靠的小羊呀。”   中原中也:“……”   ……怎么回事,忽然好委屈。   半夜被叫起来,外面下着大雨,因为一点感冒看病的问题被指责到现在。   ……唯一说辛苦了的居然是半夜被麻烦了的医生。   中原中也气势猛地弱下来,他躲开弥生温和的目光。   “……对不起。”   弥生:“嗯?”   中原中也:“……下次,不会这样麻烦你们的。”   弥生:“不是麻烦啦,如果很难受是要看医……”   太宰治:“是麻烦哦。”   他在弥生肩头阴测测探出一个脑袋,眼睛里好像蓄着冰块。   “就算是正常医院,也没有半夜因为感冒叫急诊的道理,而且也很难想象庇护组织的‘王’居然被自己手下的羊群逼到这个地步。”   中原中也:“喂,我没惹你吧。”   太宰治:“没有哦~我也只是开玩笑啦。”   弥生这下真的打了一下太宰治的手,语气严厉起来:“阿治。”   太宰治:“……”   他有点悻悻然,终于乖乖收回自己的攻击性。   ……真的被凶了。太宰治心中涌上说不清的感觉。   爱我、夸奖我、斥责我。   干涉我,把我放进你的生活。   太宰治隐约能看到自己在渗透弥生的生活,他感到一点虚虚的高兴和一点实实的焦虑。   我的哥哥啊……   弥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手抚平了中原中也头上凌乱的一缕头发。   “快点回家吧,很晚了。”   中原中也:“……啊,啊。”   ……啧,不爽。   太宰治危险地眯眼睛,看着中原中也逐渐变红的耳根。   中原中也:“……谢谢。”   窗外的雨下个不听,三只小羊重新披上雨衣走出了诊所大门,柚杏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动作那么慢,害得我们耽误了那么多时间。”   白濑附和:“真不把我们羊放在眼里,还有那个年轻店员,瞪着个绿眼睛,拿个药能拿那么久,难怪……”   中原中也:“白濑。”   白濑心虚地止住话口。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样小看羊。”   中原中也:“我们有什么值得被高看的吗?”   柚杏和白濑瞬间睁大了眼睛。   “中也,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难道你忘了——”   中原中也:“够了!”   雨水打在中原中也的异能上,他忽然感到无比的疲惫。   弥生温和的声音莫名再次在耳边响起——   “辛苦了。”   辛苦了……为什么,自己的伙伴就不能说一句这样的话呢。   中原中也转过头:“我不想和你们聊这个,回去吧。”   回去吧,回基地……但不是回家。   中原中也曾觉得羊是收留自己的家,此刻却忍不住怀疑了。   ……什么才算家呢。   他忍不住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太宰治,像条青花鱼一样,说话又难听,还把自己包的奇奇怪怪。   可是那双翡翠眸看向太宰治真的温柔又专注,好像太宰治说什么都可以得到认可和原谅。   中原中也晃晃脑袋。   ……大概是困了吧。   今天……总是想些不切实际的事。   =   诊所的大门重新落锁,森鸥外打了个哈欠,“辛苦了两位,镭钵街有时候就是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太宰治:“诶呀呀,来森先生这一个月,不仅没有得到无痛去世的办法,还遇到不少麻烦事呢。”   弥生不轻不重瞥了太宰治一眼。   森鸥外撑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开口:“镭钵街环境是有些太差了。”   太宰治好似没有听出森鸥外的言下之意,依旧扒在弥生身上:“那还不是因为森先生没本领吗,连小羊都可以欺负你诶。”   弥生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系统:【镭钵街环境是差啊。】   弥生:【你怎么比我还笨。】   系统:【什么?奇耻大辱。】   弥生怒,遂单方面决定和系统绝交10分钟。   森鸥外要去港口Mafia了,这是镭钵街人尽皆知的秘密,弥生不喜欢那个地方,他对这类暴力组织没有好感,但当某天晚上太宰治钻进他怀里问他去处的时候,弥生却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的弟弟试图寻找生命的底色,他不会找到的,曾在医院生活十几年的弥生如此确定。   生命就是生命,任何为他赋予价值的行为都往往落空,从开始思考为何要活的那一刻起,人就已经病了。   不久前的夜晚,弥生任由太宰治紧紧抱着他的身体,那力度好像太宰治要带着弥生一起窒息而死,弥生没有拒绝,直到他压抑不住的咳嗽打断了太宰治的动作。   他的弟弟猛地松开弥生,又被弥生拉住了手。   太宰治:“……你会为我而死吗,哥哥?”   弥生轻声道:“不会。”   太宰治:“不会骗我一下吗,我们……”   弥生:“但我可以为你活着。”   ……为我活着。   太宰治把手压在弥生的心脏处。   他和森鸥外学的越来越多了,其中包括让人的心脏停跳的各种办法,这样近的距离,太宰治可以分辨弥生每一次呼吸,甚至能察觉到弥生血管的运动。   “……跟我走吧,哥哥。”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提出请求,如此鲜明的,指向明确的,可能被拒绝的请求。   “就算我去黑暗的那一方……”   弥生:“你要做一个坏孩子吗?”   太宰治:“……如果是呢。”   弥生没说话,把太宰治的手心按在自己胸膛。   “我不知道。”   弥生不能背叛自己的本性,但他绝对放不下自己的弟弟。   “如果我说不呢?”   太宰治没回话。   如果不呢。   怎么会有不呢,太宰治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了,难道弥生身上藏的十几个监听器、定位器,自己明里暗里锁住哥哥的话术,自己的耍无赖和撒娇,难道那些是给弥生拒绝的选择吗。   弥生终于叹了口气。   “送给你了。”   太宰治:“什么?”   弥生:“……我,把我送给你了。”   夜色里,一只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放大,太宰治几乎有抽回自己的手的冲动。   弥生:“属于你了。”   你的哥哥,把自己送给你了。   不安、固执,甚至是病态——没关系,有人默许了。   反正我属于你了。   弥生笑起来:“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原则哦。”   太宰治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那算什么属于我?”   弥生:“算的呀,都给你了,哥哥的一切都给你了。”   太宰治:“……所有?”   弥生:“是啊。”   ……骗子。   你知道所有的定义吗,不只是你现在给的这些爱,还有你白瓷一样的身体,你像玻璃的灵魂,你的翡翠眼睛,全都归我了。   你的弟弟,你的亲人,你的知己——   你的恋人。   归我了。   归我了吗?   太宰治忽然觉得自己放在弥生身上的设备还是不够多。   黑暗下,太宰治的眼神逐渐找回往日的神采。   黑暗下,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把主动权给一只恶劣的小黑猫啊,宿主。   系统的心哇凉哇凉。   ……这根本就是在……   自投罗网。 第50章 送你(12)颗棉花糖   “森医生呢?”   站在BOSS身旁的干部:“森医生还在为您配药。”   苍老的港口Mafia忍不住轻声咳了咳, “你们找的什么医生,还不如现在一个黑医有本领。”   干部:“BOSS,但我还是觉得森鸥外……”   首领:“行了!”   首领一挥手, “去叫森医生过来吧。”   这是不想发生冲突的意思, 也是拒绝听取建议的意思。   森鸥外来到港口Mafia一个多月, 从最开始被引荐来的黑医到BOSS信赖的私人医生,组织内部不是没有人质疑这位黑医的身份和能力,但是他的治疗快速有效是不可质疑的。   现在的首领太想重获健康了。   年轻、健康、那些令人渴望的所有品质……   敲门声打断了老首领的思绪,他转过头,“进吧。”   森鸥外推着医疗小车进来了,他身后跟着太宰治, 森鸥外恭敬地向老首领行礼, “BOSS, 这是鄙人的学生,我请他来为我的治疗做些辅助工作。”   老首领不甚在意地点头。   老首领:“看起来倒是个机灵孩子。”   森鸥外表现出惊喜的样子, “能得到您的夸奖,实在是鄙人学生的荣幸。”   太宰治非常配合探出他绑了一只眼睛的俊脸, “真的很感谢您!”   他的尺度把握的刚刚好,显得恭敬喜悦又不失分寸, 既让老首领燃起对年轻孩子的喜爱, 又不会过分到让老首领回想起青春已逝的悲哀。   老首领:“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 太宰治。”   太宰治的琥珀眼睛在微微低头时狡黠地转了一圈, 在抬头时仿佛无事发生, “我可是求了老师很久才得到见您的机会呢。”   老首领笑起来, 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行了, 不要再油嘴滑舌,开始今天的治疗吧。”   森鸥外欠身, 医疗推车上的药瓶微微反射首领办公室的灯光,锐利隐匿于无形。   =   弥生倒是没有这二位忙。   不知道为什么,弥生翻了书架上好几本书,都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文章。   这个世界文坛好像非常凋敝的样子。   踮脚,伸手。   “夏目漱石……”   弥生念出新拿到手书的作者姓名,“这本书倒是看起来还不错……”   “那本书。”   身旁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弥生转头,一个带着兜帽的男生站在旁边。   弥生:“……你好?”   “……没事,那本书,很好看。”   弥生:“真的吗?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那个男生沉默几秒:“说出来反而很奇怪,还是要自己看才好。”   这个说法反而引起了弥生的兴趣,他转过头,仔细打量面前的男生,带着黑色的兜帽,但是红发还是隐隐露出。   想到港口Mafia最近捕杀红发男生的消息,他隐隐有些明白这个男生为何是这种打扮了。   穿着很干练,身上的气质显得有些凌厉,看起来很像江湖中的无名高手。   弥生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你也爱看书吗?”   红发男生——织田作之助:“……大概。”   弥生:“大概?”   织田作之助:“我想写一本自己的书。”   弥生:“很棒的想法,写了的话请联系我,我会支持的!”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弥生:“怎么会,写作怎么会有不是时候的说法呢?”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应,他显然没有和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说起自己见不得光的职业的打算。   更何况他和港口Mafia还有纠葛,面前这个穿着和服的男生,曾经出现在他港口Mafia的情报资料上。   ……太宰弥生。   面前的男生不愿意多说,弥生也没有没情商地继续追问的意思,他抬头看了眼书架。   弥生:“如果你很喜欢的话,这本书送你吧。”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你不是要看吗?”   弥生:“这本书店里只有一本了,你是为他而来的吧?”   织田作之助有点犹豫,终于还是伸手接下了这本书。   “等他再上新的时候,推荐你来读。”   弥生:“本来没太大兴趣的,你这样说可真是不得不看了。”   织田作之助:“……但这是一本没有下部的书。”   弥生愣了一下。   没有下部的书……吗?   弥生:“那也很不错呢。”   织田作之助:“不错?”   弥生:“没有下部的书,不就是一本怎样计划都可以的书吗?”   织田作之助抬头,忍不住想起那天遇到的原作者。   “……就算是没有下部,也不是谁都有续写的资格吧。”   弥生:“资格?只要是思考的人,都有书写的资格。”   织田作之助:“……杀人犯也有吗?”   这个问题让气氛忽然有些沉重了。   弥生:“……剥夺他人的生命是绝对错误的行为,但是和书写这件事没有必然的关系吧。”   织田作之助:“是吗?”   弥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啦……”   弥生抬头看着层层叠叠的书。   “书籍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如果有想要去写的想法的话,就不要给自己太多限制。”   他绿色的眼睛逐渐温柔下来,“儿童文学也好,推理小说也好……为世俗写也好,为自己写最好——如果是为自己写的话,考虑太多写作的资格,不是反而背离了自我吗。”   织田作之助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为自己写……”   弥生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啊?今晚很想吃吗?开始人家马上要下班了诶……”弥生看了看手表,他转头朝织田作之助挥了挥手,“回头有缘再见吧,我有点事先走啦!”   织田作之助没来得及回话。   弥生的身影冲出了书店,他看着那抹湖蓝的和服越来越远。   ……为自己而写的书?   织田作之助摩挲着手上好不容易得到的精装本,一种茫然和纠结在他心底盘旋。   到底要如何做呢?   =   “干什么啊阿治,忽然要吃这家甜点。”   弥生带着点嗔怪,他把买来的泡芙朝太宰治推了推,“你点的菜,今天要好好吃饭。”   太宰治窝在沙发里看书,听到把书放在自己脸上,声音有点闷闷的。   “诶,忽然不想吃了。”   他带着点故意的狡黠看向弥生,“没有力气吃饭了——”   弥生无奈,拿起泡芙做到太宰治身边,“张嘴。”   太宰治的腮帮子很快被塞的满满,调配的恰到好处的奶油在口腔里炸开,他眯起眼睛专心嚼嚼嚼。   吃饭——一件对太宰治而言没有意思到有点累赘的工作。   但是……   弥生会为了太宰治不爱吃饭和挑食费心思,螃蟹、甜点、日料、中餐——似乎只要太宰治愿意重视自己的身体好好吃饭,弥生就值得在这上面下功夫。   “好吃吗?”   太宰治慢半拍地点头。   “还好。”   弥生笑眯眯。   “今天工作辛苦吗?”   太宰治:“工作啊……”   纤细的手指按在太宰治太阳穴轻轻按压,太宰治本能绷紧了身体。   这个位置太敏感了,被随便触碰的话会丢掉性命的。   “……哥哥,你见过异能力吗?”   横滨这种神秘的力量,弥生曾怀疑过他是都市传说,但在横滨生活的这段时间让他不得不相信异能力真实存在,但是亲眼见过……   弥生摇摇头。   “阿治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太宰治:“如果我也有异能力,哥哥是什么感觉。”   弥生:“……啊?”   如果太宰治真的有异能力,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一点没感觉到。   弥生沉思几秒,恍然大悟般:“阿治的异能力是超级聪明!”   太宰治:“……好笨啊,哥哥。”   弥生:“……”   “怎么可以这么说哥哥,不给你按了。”   手还没离开太阳穴几厘米,太宰治已经把弥生翻身压在沙发上。   天旋地转,猛地变成躺倒的姿势对上太宰治的眼睛,弥生有些失神。   弥生:【阿治真的很好看啊。】   系统:【只看脸的话迟早要吃亏。】   弥生:【阿治也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得亏港口Mafia不需要安检,不然弥生进安检搜刮出来十个监听器但检测仪还在响的时候,会被吓哭的。   ……太宰治会是那种因为哥哥吓到就收手的人吗。   显然不是,而且他比两面宿傩更谨慎,如果被弥生察觉到端倪,太宰治只会更新自己的手段,霸占弥生的精神,让弥生一点点变成离不开自己的模样。   这种事,太宰治干的不费吹灰之力。   太宰治:“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干部。”   弥生:“……嗯?”   太宰治:“明明天气不冷,他却把自己打扮的好像冻的要死掉了,是不是很奇怪?”   弥生:“是有点奇怪,生病了吗?”   太宰治忍不住笑出声。   “哥哥啊……我们刚刚根本不是在聊干部的事。”   明明是在说异能力的事,明明莫名其妙被推倒压制了,怎么就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呢,   这样的话不就是在默认太宰治的放肆,默认太宰治可以霸占弥生的生活,默认弥生答应的那些溺爱到荒谬的承诺都是认真的吗。   ……可怕。   智多近妖的太宰治也有处理不了的笨蛋。   “最近不要出门,哥哥。”   弥生:“……为什么?”   太宰治的眼神危险起来。   “会不安全。”   这是一个客观的理由。   还有一个主观的理由是……   不想让弥生出门。 第51章 送你(13)颗棉花糖   弥生把自己当做易碎的孩子, 太宰治一直知道这件事。   从他们初见开始,太宰治并没有给弥生留下什么可靠的印象,不爱吃饭、喜欢试探, 是弥生对太宰治偏心的重要原因。   从什么时候开始, 弥生习惯于研究精致美味东西的制作, 这个胆子很小的哥哥,在面对自己早慧敏感弟弟时,胆子忽然变得大起来。   就好像他相信,他有一个能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玻璃弟弟。   他一定会为了保护弟弟付出改变。   可是就这样了吗。   太宰治的玻璃球滚落在地,弹起落下十几次,声音从高到低, 频率越来越快。   就好像太宰治本人见不得的心思, 从高调的试探开始, 一定会在对弥生阴私的窥伺中终结。   老首领快不行了。   在港口Mafia这段时间日子过的很快,他的确有很多事务处理, 他们很简单,都是芝麻大小的事。   这样芝麻大小的事铺了一地, 就算拿勺子去盛也觉得麻烦,太宰治以为自己一定会在这段时间无聊, 烦躁, 尝试入水。   接近死亡的时刻, 是灵魂最自由的时间。   可是……   弥生站在家门口, 心里的虚无好像被赶跑了很多。   这间公寓, 面积没有很大, 森鸥外承诺会在未来给太宰治足够漂亮的房子, 但暂时他就住这里。   暂时的地方。   太宰治推开门。   “阿治回来了?”   弥生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今晚吃咖喱饭!”   太宰治:“……好累啊哥哥~”   绿眼睛的青年几步上前, 在太宰治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洗手吃饭。”   这样的动作,弥生做的很习惯,对太宰治却还需要控制心跳。   弥生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被压在沙发上,太宰治脱下沉闷的西装,换上弥生买给他的幼稚长颈鹿睡衣。   ……太奇怪了。   这种平凡到幸福的下班生活,好像他是什么普通公司的社畜,回家后有贴心的妻子准备好一切。   ……妻子。   太宰治隐晦地看向弥生,弥生一无所察,高高兴兴地把饭端上餐桌。   哥哥是一个很没用身份边界感的人。   他在太宰治的刻意引导下混淆了亲情的限度,每晚抱着睡觉是可以的,未抽条的少年模糊了太宰治的压迫感。   晚上把手环在弥生痒痒肉很多的腰上也是可以的,亲吻额头是自然的,就算被压在身下也不要奇怪。   这些概念有多少是太宰治潜移默化给弥生的呢。   系统:【可恶啊太宰治怎么还不吃咖喱要凉了。】   弥生:【他吃饭慢一点啦……】   太宰治把饭含进嘴里。   ……不确定的因素,是哥哥好像在跟别人说话。   监听器可以放很多个,引导暗示弥生这种笨蛋也很简单。   但哥哥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呢?   弥生的秘密——系统本统此刻正在:【宿主啊咱们羁绊值60了!】   弥生:【这么长时间加了10羁绊值难道值得骄傲吗?】   系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太宰治这加羁绊值的速度真的非常奇幻。】   弥生懒得和系统拌嘴,他捡了可乐鸡翅放进太宰治碗里。   “剃过骨头哦。”   太宰治慢半拍动作。   弥生:“怎么感觉你今天反应笨笨的,今天格外累吗?”   太宰治:“……每天都很累啊哥哥~”   弥生:“是呀是呀,快吃饭。”   太宰治喜欢撒娇,喜欢黏黏糊糊地说话,弥生都快挺免疫了。   系统:【那你每晚给这小子按摩,放任他又亲又抱的原因是?】   弥生:【什么话,好像我很没原则似的。】   没原则的人当然意思不到自己没原则。   系统大无语,【你攒了20抽了,你不是说要抽奖吗?】   弥生这才想起来把他置之脑后的抽奖。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暂时没有抽出过任何有效的物品,以至于他后来总是忘记这件事。   弥生:【随便抽吧。】   系统:【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每日签到的条件更改了。】   更改?   弥生:【说说看。】   系统一心二用,一边帮弥生抽奖一边道:【从明天开始,每天打探关于横滨的消息则完成签到。】   弥生:【……为什么我要做这个。】   系统:【我不知道啊。】   ……算了,自家的只是个笨笨系统,本来就不该指望它什么。   弥生:【可是阿治最近不让我出门,我怎么打探。】   系统:【到底谁才是哥哥?】   弥生自觉理亏:【可是阿治很聪明啊,他办事总有他的道理。】   面前的太宰治忽然放下了碗筷。   “不想吃了,哥哥。”   整个晚饭时间你都在和看不到的人说话,如果不是暂时没有思路把你的背后灵抓出来……   弥生:“怎么才吃了……”   太宰治往沙发上一摊,“吃不下去了……”   系统:【宿主宿主!我们抽到了——】   弥生:【那个等会再说,我先哄一下阿治。】   系统:【可是我们抽到了——】   他顿住,弥生已经毫无戒心地把自己凑到了太宰治面前。   系统:。   无所谓,有点累,我是午夜伤心的玫瑰。   太宰治:“感觉哥哥今天一直在走神……”   弥生恍然大心虚:“怎么会,怎么会。”   太宰治:“在想别人吗?”   弥生:“不可能啊,明明我都只和阿治呆在一起了……”   这话出来太宰治微微一默,似乎非常清楚为什么弥生只和自己待在一起。   他翻了个身,把头枕在弥生大腿上,非常会享受地把脸埋进弥生的小腹,太宰治能感觉到弥生有点敏感的一颤,像小动物被侵犯领地的时候本能的抗拒。   但很快,弥生放松了身体,手被太宰治抓进怀里。   ……心满意足。   “阿治最近在忙什么?”   太宰治:“哥哥以前从来不问诶。”   弥生:“……会不喜欢吗,不喜欢就不问了。”   太宰治把鼻子拱到弥生软软的肚皮上。   “……没有不喜欢。”   太宰治:“哥哥之后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弥生。   “……去做医生吧。”   好歹是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在校期间也是三好学生,弥生并不舍得自己辛苦学到的本领就这样忘光光。   太宰治:“……东大的毕业证还能用吗?”   弥生笑眯眯:“没关系啊,可以做港口Mafia的黑医。”   太宰治忍不住笑出声:“……吓人。”   弥生:“什么?”   太宰治:“东大的大学生诶,就这样成了黑医。”   弥生无奈,伸手掐住太宰治的小鼻子,但还是被太宰治水灵灵的眼睛看的投降松手。   “……去医院工作难道就是什么很完美的去处吗?”   太宰治:“我还以为哥哥一定会认可世俗的幸福呢。”   弥生叹气。   “……认可的。”他的声音轻轻的,手指轻轻落在太宰治眼睛旁边。   “和阿治有关的世俗的幸福,我都认可的。”   ……还真是不长记性啊——太宰治忍不住这么评价自己。   明明知道哥哥一定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但还是问了。   是想再听一遍吗。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到了这次对话真正的目的上。   “哥哥要做我的共犯吗?”   压在脸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弥生不确定地开口重复:“……共犯?”   =   “情况如何?”   站在门口的黑衣大汉冷酷地拦住了试图冲进房间的干部,“森先生正在合同他的助手全力抢救,请您不要干涉BOSS的治疗。”   干部大怒:“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谁知道那个黑医是不是忠心!”   “忠心不忠心,现在还重要吗?”   红叶站在门口,打开折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都忠于港口Mafia,这不就够了吗?”   潜台词是,就算今天首领易主,组织仍是不变的。   二人的暗流涌动没有再继续几句话,因为首领卧房的大门打开了。   那位拥护老首领的干部心下慌乱。   ……这才进去多久?   平常老首领发病,至少要半小时才能转危为安,可是这次却只救治了十几分钟。   脚步声。   三双皮鞋的踢踏,   “……BOSS如何?”   干部紧紧锁定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睛,他猛地意识到,这间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老首领的心腹。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森鸥外神色遗憾,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BOSS身体实在到了强弩之末……实在是……撑不住了。”   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现场每个人耳边,红叶下意识起身。   “……他死了?”   森鸥外隐晦地递给尾崎红叶一个眼神,微微低下头。   “还请大家节哀顺变。”   房间内,霎时间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清晰可闻,忠心的干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BOSS已去,鄙人作为BOSS生前最仰赖的干部,理应……”   “诶呀,不好意思哦。”   太宰治带着点俏皮似的开口,眼神却深邃的可怕。   “BOSS去世前,已经传位于森先生了呢。”   “不可能!”   干部瞬间失态,“果然是你们联手害死了BOSS篡位!我要把你们——”   一声枪响,原本叫嚣着的人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太宰治身后,弥生脸色煞白,忍不住干呕。   ……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生平第一次直面杀人现场的弥生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   ……当初加入港口Mafia的决定是弥生同意过的,但是亲眼面对里世界的残酷是不一样的。   ……这样真的对吗,这个性命都是赌注的地方,自己却跟着太宰治来了。   冰凉的手被不可抗拒地抓进太宰治手心。   太宰治琥珀色的眼睛几乎冷漠地对在弥生视线中。   ……逃跑吧。   哥哥,害怕吧,逃跑吧。   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试探。   如果这样的我你也要拥抱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全部吃掉。   逃跑吧,哭泣吧。   恐惧我,推开我。   弥生掉下眼泪。   那天晚上,太宰治询问是否成为共犯之时,向来吝啬的系统忽然向他投放了一定程度的世界走向剧本。   ……但不是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没有弥生的,太宰治有一条红围巾的世界。   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弥生脆弱的神经。   太宰治有一瞬间的犹豫。   ……或许真的不该让弥生来的。   到底和弥生有什么关系呢。   在太宰治准备收回手的最后一秒,弥生握紧了太宰治被绷带包裹的手指。   “……别那样看我。”   这话说的太可怜了,太宰治睫毛颤动。   弥生的声音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小兽,在最后能逃跑的机会中奔错了方向。   “别那样看我,阿治……太可怕了。”   弥生低下头,眼泪簌簌打湿太宰治手上的绷带。   “那样看着我……就好像你不爱我一样……”   ……   太宰治笑起来。   他苍白的指尖擦过弥生沾了泪水的脸。   “……对不起,哥哥。”   不会了。   不会再那样看你了。   太宰治转过头,向来纠结的心难得如此剔透。   ……不会再放过你了。   弥生。 第52章 送你(14)颗棉花糖   系统:【我这次是真的要和你生气了。】   窗外又下起雨, 弥生疲惫地躺下。   弥生:【……嗯。】   系统:【太宰治到底是什么角色,你看到了,但你还是没底线退让了, 这真的合适吗?】   这次弥生没反驳, 他不能忘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的感受。   系统:【你就没想过太宰治这么干了, 你和他都成了森鸥外的证人,你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从此以后你就真的只能依附太宰治,你觉得这个小孩是你可以……】   弥生:【我看出来了。】   我看出来了。   太宰治在用办法把自己锁在身边,甚至这些办法越来越极端,成为森鸥外证人的弥生只有彻底消失在港口Mafia和成为太宰治高度绑定的角色两条路走。   ……他在逼我选择。   接受全部的我, 或者现在就走。   【……我以为我给了他很多的爱。】   系统也沉默了。   是的, 弥生给了太宰治很多的爱, 但现在的太宰治,一个智多近妖、试图在黑暗中探索生命意义的太宰治, 没有经历过友谊,弥生对他放任的太宰治——即将成为里世界最恐怖的传说之一的太宰治。   是不够的。   系统:【这不是你的错。】   弥生:【……但我难逃其咎。】   哥哥这个词语, 生来就和责任高度挂钩,来到这个世界的弥生不是一个纯粹的兄长, 一点希望完成任务的私心、一点因为弟弟敏感的溺爱, 加上弥生习惯顺从的温和。   弥生:【……这下真的有点后悔了。】   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弟弟, 有点后悔来到这个相对安全的现代后放松了精神。   系统:【……现在怎么办, 你刚刚是不是冲动了, 刚刚就应该拒绝太宰治的, 这下你们彻底绑定了。】   弥生:【……没有冲动。】   昨晚, 太宰治要求弥生和他一起成为证人的时候,弥生的本能就是拒绝。   大系统未卜先知一般向他发送了来自平行世界太宰治的经历, 大系统希望弥生能留下陪着太宰治——并且帮助他,这个意图太明显了。弥生本来应该再仔细想想的。   可是……   系统:【心软了?】   弥生:【……】   心软……只是心软吗?   弥生猛地坐起来,感觉头脑有点发晕,甚至有点反胃。   【很多人都会死。】   系统惊恐:【你不要告诉我你忽然有了救世主情节!】   弥生:【……怎么会。】   弥生胆小,不爱动脑,喜欢把自己的一切寄存在别人身上,但是却没有懦弱到遇见世界危难的未来什么也不做。   魏尔伦、旗会、福地樱痴、陀思妥耶夫斯基……   弥生:【就算我现在跑了,任务没完成我也走不掉,更何况……我早就不可能抛下太宰治自己走掉了。】   从这小子七岁开始到十五岁,就算现在太宰治是要下地狱,弥生也要考虑拉他一把。   一直试图教导弟弟学会课题分离的弥生反而是世界上最不懂课题分离的人,无论如何奉劝自己这是两个人生,他都忍不住把绑在弟弟身上的引绳系在自己手上。   头还是很晕,这时卧室房门敲响。   弥生:“……滚出去。”   门外是一片沉默。   “哥哥,晚饭……”   “滚出去。”   太宰治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严厉的斥责。   弥生:【我真是对他太好了,连两面宿傩都挨过我的打。】   系统:【……】   系统可疑地保持沉默,似乎并不认为弥生曾经的手段有什么威慑力。   弥生:【短期内我不要和这小子说话。】   系统:【那你打算……】   弥生:【他会自己害怕的。】   真的以为哥哥完全不了解你吗,试探来试探去,真给你试出来个糟糕结果就老实了,弥生晃晃悠悠站起来拉上窗帘。   系统:【没事吧宿主,我怎么感觉你发烧了。】   弥生后知后觉。   ……好像是的。   弥生觉得自己真是气懵了,自己是个医生居然都看不出来自己的身体状态。   系统:【能屈能伸,要不咱们先找太宰治看个医生吧?】   弥生:【他会自己着急的。】   系统:【可是太宰治会撬锁啊。】   弥生:【他今天敢撬锁我就真的扇他。】   系统:。   系统:【那你要不要了解一下上次抽奖的结果,咱们抽出来一个永久道具诶。】   弥生:【什么东西?】   系统:【异能力认知仪(仅在当前副本有效):可以查询任意异能者的异能力一次,冷却时间:1年】   这个倒是……   弥生哽住。   ……这个有什么用。   脑子越来越晕了,弥生把自己砸进床垫。   很好。   他要睡觉了。   在太宰治想明白怎么把他哄好之前,他绝对不要理这个坏弟弟一下。   =   “过头了呢,太宰。”森鸥外笑眯眯撑在办公桌上,爱丽丝在办公桌旁画画。   太宰治:“……看戏很好玩吗,森先生——”   他顿了一下,改口:“现在该叫你BOSS了诶。”   森鸥外:“我怎么也算你半个老师,要不要听点建议?”   太宰治终于把自己从瘫软的姿势里捞起来。   两天了。   从那天发现弥生生病,开始给弥生养病开始,两天过去了。   还是不理自己。   “……我做的很过分吗?”   这话问出来太宰治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   还不过分吗。   自己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靠着那份没有保留的爱越来越过分把人锁在身边,试图霸占弥生的所有,任何人都会崩溃。   森鸥外:“重要的是弥生那孩子到底怎么想呢。”   ……怎么想?   太宰治睫毛颤了一下。   他想起弥生含着愤怒和悲伤的眼睛。   ……是怎么想呢。   森鸥外:“不要用逻辑去理解弥生。”   太宰治看过来眼神。   森鸥外笑的像一只老狐狸,隔空点了点太宰治的大脑。   “如果已经羁绊到一定程度的话,大脑是无法理解的。”   ……心脏,很闷。   太宰治:“……你最近很闲诶森先生。”   刚上任处理工作处理到掉发的森鸥外:完美假面破碎JPG   太宰治一个轻盈地跳跃离开沙发,“总之我下班了——森先生加、班、快、乐~”   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开启又关上,在一旁乖乖画画的爱丽丝忽然停住动作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叹口气,走到硕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横滨整座城市。   “……爱吗?”   森鸥外拉上了窗帘。   最软弱,最坚硬,最容易利用,最不能揣测。   哪怕是最聪明的孩子,也会因其失策。   这几天横滨天气并不好,太宰治钻进镭钵街的集装箱。   如果没有哥哥的话,他大概打算再早一点离开津岛家,睡在这种镭钵街的集装箱也不是问题……   太宰治放空了大脑。   本来以为今天会去入水。   ……如果今天去入水,弥生会给自己洗衣服吗。   人真的很贪心,被爱之后还是会怀疑。   如果不把弥生拉进里世界,结果会更好吗。   不会的。   太宰治是疯狂地把阴暗解剖给弥生了,但就算不这样弥生也没有更多选择,新任首领证人的伴生——没有全身而退的说法,如果弥生知道适可而止就应该即使拒绝。   如果不加入呢……   假死,改名换姓,离开横滨。   这些事其实不是不可以做的。   他给了弥生很多机会。   他……   耳畔轰鸣,雨水降落,寒意浸透四肢,太宰治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问过弥生。   太宰治好像终于想起了这个被他可以忽略的问题,他缓慢地呼吸,从他和弥生第一次见面开始思考。   “伴读”   “哥哥”   “共犯”   津岛少爷的附属品,太宰治的伴生,被拉下水的人。   是我忘记问了吗。   手指冷的有点僵硬。   ……啊。   太宰治自嘲地笑起来。   是我根本就不敢问嘛。   所以试探、霸占、窥伺、擅自决定。   雨越下越大了,这样走回家和入水没有什么区别,弥生一定需要再洗一遍自己的衣服了——如果他的哥哥现在也愿意的话。   我把你当成我的附属品了吗,哥哥?   ……不是啊。   是我把自己当成附属品了……   那些虚虚的恐惧终于变成实实的悲哀。   现在我应该……   “你还要在那……咳咳……在那躺多久?”   太宰治瞳孔猛地放大。   弥生撑了一把伞,没好全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   ……完全没感觉到,不可能。   太宰治坐起身,缓慢眨眼。   弥生咬牙。   要不是羁绊值到了60可以开启传送,他都没办法找到太宰治。   “……怎么,很不想看到我?”   太宰治:“……不是。”   雨噼里啪啦打在弥生的伞上,雨水溅在弥生的和服衣尾。   弥生:“我难道不会有秘密吗,别以为你最厉害了太宰治。”   沉默。   弥生两眼一闭。   “太宰治!你到底回不回家!”   “……回的。”   小黑猫任由还在咳嗽的兄长拽进伞下,他肩头披上一件外衣,太宰治几乎是有点刻板地翻了翻袖口。   ……螃蟹。   这件衣服上是螃蟹。   “……哥哥,你真的愿意吗。”   弥生:“不愿意。”   手很冷,一直以来很好用的大脑现在变得有点笨了。   弥生:“不愿意!不愿意和坏蛋混在一起,不愿意被你小看,也不愿意来找你!”   太宰治:“那……”   弥生:“所以呢?”   二人停在街口,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弥生:“……怎么不问问所以我为什么还是站在这里?”   ……不敢问了。   不应该再问下去了。   弥生的眼泪掉下来。   “……太宰治,你说为什么呢。”   像被训斥了的小猫,太宰治有点仓皇地低下头。   对不起。   ……对不起。   伞轻轻向太宰治倾斜,雨水打湿弥生的发尾。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离家出走,我不会再来接你了。”   太宰治抬起手,擦掉弥生脸上的泪水。   “……不会有下次了,哥哥。”   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太宰治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抓住弥生的手。   心脏如擂鼓。   ……不是我不放你走哥哥,是我搞错了……   不要放我走,哥哥。   带上我吧。   带上我破碎的灵魂和多疑的心。   ……太宰治……是爱你的。 第53章 送你(15)颗棉花糖   “再喝一口嘛……”   手摁到了太宰治脸上。   弥生:“……肚皮就那么大!再喝要吐了!”   这小子现在是想明白了, 态度是变好了,但是未免太会撒娇了。   太宰治把手里的粥放下,“哥哥……”   弥生转身, 闭眼,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太宰治:“今晚一起睡吧。”   弥生:“病没好全, 而且你要加班。”   港口Mafia兴起了前任首领复活的消息,太宰治近期频繁穿梭在镭钵街之中,已经看到平行世界太宰治人生轨迹的弥生当然知道自家弟弟在忙什么。   弥生翻过身。   “别对中原中也太过分了。”   太宰治:“……”   眉毛一挑,“哥哥对我还真是不隐瞒呢。”   弥生:“瞒得住你吗?”   雨夜的互诉衷肠,弥生不能透露背后的系统,但却拼命踩着线给太宰治暗示。   身边有太宰治这种聪明孩子, 弥生觉得傻子才会自己抱着剧情瞎琢磨。   系统:【你就不能自立自强一下吗?】   弥生:【难道我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吗!】   系统:【不要说的这么大声!】   把衣服扔在太宰治脸上, 弥生有心刁难一下太宰治:“别来烦我。”   太宰治:。   太宰治:“哥哥好关心那个蛞蝓啊……”   弥生:“人家有名字。”   太宰治:“不就是一点都不聪明的小矮子吗?”   什么话,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孩子,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种。   弥生坐起来, “你现在和人家差不多高,而且没事就去多交友, 别赖在我这里。”   太宰治:“没有人喜欢太宰治……”   弥生有点看不过眼,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太宰治的脑袋, “……好恶心, 快停下。”   弥生倒也不是说假话, 这几天太宰治真的很忙, 一个组织的起步期——还遇上重大声誉危机, 忙也是正常的。   弥生:“……和你商量个事, 可以吗?”   太宰治头枕在弥生腿上。   太宰治:“和蛞蝓有关吗?”   弥生:“……都说了人家有名字……中原中也, 我想让他去上学。”   太宰治:?   弥生按住太宰治:“我是认真的,这小孩都没有上过学, 我想让他……”   太宰治:“这可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中原中也是港口Mafia看上的人,是注定要成为太宰治同僚的人,弥生这话实在说的有些天真了。   弥生纠结片刻,弹了太宰治一个脑瓜。   “起来吧,去上班。”   太宰治:“怎么这样——森先生好可怕,天天压榨未成年劳动力,可怜可怜……”   弥生:“少耍无赖。”   弥生已经正式入职了港口Mafia的医生岗位,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陆陆续续生病,基本属于挂名的医生状态。   他负责监护港口Mafia成员的身体健康,平时主要在大楼里坐班,是个相对清闲安全的工作。   ……至少马上就是了。   森鸥外上位,一波心存不满和质疑的家伙被彻底肃清,但先任首领的事又点燃了一波新的火焰,身为森鸥外上任的证人之一,弥生这段时间不上班也是好的。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目送太宰治离开住所,弥生深吸一口气。   那位兰波先生……   不能直接剧透,凭借着擦边的剧情知识太宰治或许可以大约推测一部分走向,但弥生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有时候也得出出门。   =   “混蛋青花鱼!”   “诶——蛞蝓说话就是哇哇乱叫诶~”   “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没了的是蛞蝓才对吧~”   中原中也脑门青筋暴出,“太宰治——”   “好可怕好可怕,不要打我啊。”   这样说着,太宰治像泥鳅一样闪避点满,在中原中也怒气值蓄满前,太宰治恢复正色,“别这么生气嘛……就因为你的小羊?说不定他们早就不把你当伙伴了哦。”   中原中也:“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太宰治:“挑拨离间?你不应该感受的最清楚吗?他们最近在和什么组织接触,到底在……”   话音未落,中原中也的拳头砸在太宰治旁边,墙体陷下一个小坑,飞溅的碎石划破太宰治的面颊。   太宰治:“……啧。”   中原中也:“说够了吗?”   太宰治:“不要伤脸啊,不能因为蛞蝓你自己不好看就嫉妒我的脸吧?”   中原中也:“……哈?”   太宰治:“没办法,毕竟我是家里有哥哥在等的,需要呵护好形象,不想有些人已经被羊群抛弃,无所谓形象了呢~”   三句不离羊,中原中也脑门突突的。   “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合作?”   太宰治两三步跃到中原中也身侧。   “不用担心啦,以蛞蝓的脑容量想不明白是正常的。”   ……想明白了不愿意承认也是正常的。   递给中原中也一个微妙的眼神,太宰治转身:“如果计划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对上背后之人,等一切结束我倒是无所谓……羊还能容得下你吗?”   中原中也咬紧牙关,这次却没有反驳,他似乎也很清楚问题的答案。   太宰治:“哦呀,忘记蛞蝓的脑容量思考不到那么远的事了。”   中原中也:“你想死吗?”   太宰治:“好可怕好可怕,我……”   他话音一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中原中也:“怎么,什么消息这么重要立刻就要看。”   太宰治皱眉。   “……我们现在就去。”   中原中也:“哈?刚刚不是说……”   太宰治:“计划有变。”   弥生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虽然揣测到弥生大概是得到了一些世界发展的定式,明明这些定式都在自己脑子里有了基本的形状。   ……为什么还要自己行动。   不是没有预料到弥生会自己行动的情况,但这么快就运用到备用计划还真是……   太宰治坐上捡来的车的驾驶位。   中原中也在副驾驶坐下,“等会要给车主抱歉……”   太宰治:“走了。”   中原中也:“等下你开车……”   太宰治一个猛转头,露出和善帅气的笑容,爽朗道:“顺带一提,这是鄙人第一次开车哦~”   中原中也:“……”   从遇见死青花鱼开始没半点好事。   一辆银色轿车猛冲出街道,中原中也的怒吼与发动机引擎一起响彻。   =   系统:【你到底是怎么说服我的上司系统给你开挂的?】   弥生:【他有求于我。】   系统:【……所以抽奖真的是暗箱操作。】   五分钟前,弥生和大系统完成了谈判,大系统运用一次性道具送弥生来到兰波原本今天下线的地点,弥生用10次抽奖作为抵消。   弥生:【都跟你说了不要相信这种游戏,赌狗没有好下场。】   系统:【你不要再说了,你根本不懂暗改对我们抽卡玩家意味着什么。】   弥生忍不住问:【意味着什么?】   系统:【如果你知道我每次抽卡都保底且歪池,你也会觉得我苦命。】   弥生:【……听不懂。】   系统破防:【我不要和你这种不玩游戏的现充说话!】   弥生没时间再和系统斗嘴,他快速掏出魏尔伦帽子的仿品放在地面,帽子下方是一枚u盘。   弥生布置好一切,头都不回地往外跑。   系统:【这就够了?】   弥生:【这时候就要相信阿治他们可以处理了。】   弥生是没有能力和兰波对轰的,他只有副作用巨大的“吞”和没什么用的“锁”两个技能。   有这个能力的只能是虽然现在尚且稚嫩,但已经显现出不凡的双黑。   在已经给过太宰治暗示的情况下,利用魏尔伦的帽子让兰波脑子彻底清醒,u盘里是弥生根据隔壁世界撰写的镭钵街事故报告。   这是弥生针对目前进展能做的所有事情,兰波这条命能不能留下,中原中也提前知道自己的一切身世后到底能有什么蝴蝶效应,是好是坏……   系统:【你居然真的可以把镭钵街报告挪过来,我以为这种作弊行为是不许的。】   弥生:【……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也真的存在一份这样的报告。】   只是报告不在他们手上。   用作弊的方式获取一份现在世界有的赝品是被允许的,但是把隔壁世界的所有细节默写下来恐怕会被阻止。   弥生:【作弊好爽,我终于理解了。】   这么多年考试都奉行诚信为本的弥生飞速把自己塞进出租车,心脏怦怦跳。   ……虽然没有直面,但感觉自己也干了了不得的事。   系统:【哪里了不得了。】   弥生红了脸:【你懂什么,蝴蝶效应的效果有时候比本世界土著努力有用多了。】   只是多一点信息,多一点未来的视角……   弥生握紧了手,感觉旁边有一个银色的影子闪过。   司机:“哇噻,超能开的啊那小子。”   弥生:“啊?”   司机:“刚刚路过一个独眼小子,要把轿车当赛车开哇。”   弥生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他一个转头——   弥生:“……”   司机:“哇噻,他又开回来了诶。”   弥生:“……我……”   司机:“和我们平行诶,车技不错嘛。”   一边说着,司机哼起了小调。   系统:【为什么横滨市民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的样子!】   弥生:“……”   对上太宰治泛着黑气的笑容。   啊,好像在说话。   弥生费力识别了一下口型。   等回家……再问我?   弥生有点汗流浃背,随即挺直了后背。   ……跟谁说话呢!小兔宰治你完蛋了!   身侧的银色轿车速度渐缓消失在弥生的视线里,弥生把手心的汗往衣服上蹭了蹭。   ……真是的……   太宰治坏! 第54章 送你(16)颗棉花糖   “师傅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弥生推门下了车, 付了钱。   系统:【咱们也是坐上计程车了。】   弥生:【反正都是太宰治的钱,不心疼。】   弥生长舒一口气。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来了书店。   玻璃门的铃铛叮咚一声, 弥生抬头, 一愣。   ……织田作之助。   之前偶遇这个男生, 他不知道是谁,在了解过平行世界的发展后,他对面前的红发男生心思忽然慈爱了起来。   “……你好?”   弥生下意识伸手打招呼,不确定面前的男生是否还记得自己。   织田作之助:“……你好。”   他放下手上的书,“又见面了。”   弥生惊喜:“你还记得我啊?”   织田作之助:“很难忘记。”   很难忘记那双特别的眼睛,也很难忘记弥生和那位原作者先生不同的创作观。   织田作之助仍未想出自己的书写之道, 他隐瞒身份加入了港口Mafia, 做一个底层人员……希望能慢慢找到自己的道路。   弥生笑起来, “那本书很好看。”   织田作之助眼睛肉眼可见亮了一下,“是啊。”   弥生:“现在在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犹豫两秒实话实说, 他总是很容易在这位看起来很纯粹的人面前忘记弥生也是黑手党的医生,并不是什么需要避开里世界术语的大学生。   两人的交谈短暂结束, 弥生忽然转过头询问。   “我是太宰弥生,你是?”   “织田作之助。”   两只手礼貌地相握后松开, 红发少年明明和太宰治相仿年纪, 但看起来却更成熟, 弥生包了, 在离开前看向织田作之助:“……有考虑过换个职业吗?”   ……真是危险的话。   哪怕是港口Mafia的底层人员, 在这种性质特殊的工作组织, 辞职都不是什么好办事, 尤其是询问这话的人还是现在首领身边如日中天的太宰治的亲属。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表忠心的时刻。   但这只是一个有幸作弊了解一些东西后,对弟弟朋友的, 这也只有一个天然的,本性非常干净的织田作之助。   “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想法。”   弥生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他不想干预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正常的相遇和发展,蝴蝶效应可以煽动翅膀改变一个人的生死,却不能破坏本该在命运轨迹上的美好。   再次推开书店的大门,弥生朝之田作之助挥了挥手再见。   系统:【宿主,你怎么不抓紧这个机会和织田作之助再了解了解。】   弥生:【那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到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是织田作之助既然是很好的人,我们和他交个朋友也很好啊。】   弥生愣了一下,笑起来。   【会交到的。】   但不是现在。   弥生忽然灵光一现:【系统,你说我也去写书怎么样?】   系统:【怎么忽然想起这种事?】   弥生摇摇头。   并不是忽然想起的,文字独有一番魅力,可以成为比相片更柔情的叙述者。   弥生下定了决心。   =   在太阳彻底降落之前,港口的海水为夕阳鸩红。   这片风景已经被每个长居横滨的市民看的习惯,甚至有些厌烦。   这个政府说不上话的地界,新出生的契约正以缓慢的速度覆盖每个人的生活,兰波站在港口岸边,太宰治似乎有点嫌弃似的抓着兰波的手。   “……难得暖和。”   彩画集带走了兰波身体大部分能量,横滨金灿灿的光芒总是照不到自己身上,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并没有这么怕冷,只是那份记忆已经离自己遥远了。   兰波本该死亡,如果不是太宰治早就从弥生似是而非的语言中读到危险的信号——留下这个法国人或许是必要的。   森鸥外那边倒是好办,聪明人和聪明人的交流不需要太多解释说明,唯一要注意的是把弥生在这件事中所有痕迹藏好。   兰波手心,还是那顶仿制魏尔伦的帽子。   他伸手摩挲帽檐。   太宰治:“怎么,还没看够?”   兰波:“……真是神奇。”   本以为一定会在今天黄昏之前有个分晓,事情发展却奇妙的不受控,突如其来的消息,终于完整的记忆。   还有……   兰波转头,中原中也望着横滨港口,钴蓝色的瞳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也算是魏尔伦的弟弟。”   中原中也没有应答。   兰波没有多说,仿制的礼帽被他塞进垃圾桶,“走吧,我们去见森鸥外。”   太宰治撑了个脑袋。   “哦呀,我下班了。”   兰波:?   前行的脚步一顿。   太宰治:“你自己去见他?我要回家了诶。”   兰波:“……你对下班有什么执念吗。”   太宰治:“有的哦。”   今晚要路过一家中餐厅给家里带饭。   弥生不会每天都做饭,他只是为了让太宰治多吃点才乐于下厨,现在轮到太宰治反省自己,当然是没有弥生做饭吃。   ……虽然太宰治没厨艺,但还是可以买点东西回家。   ……说起厨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按照食谱一步一步做出来的,气味和卖相也挑不出问题,但是吃到嘴里就会然后人失忆呢。   想起那天第一个品尝自己食物的下属,太宰治非常没有同情心地在心里吐槽:为什么吃了活力清炖鸡之后反而当场睡觉并且直接失忆了。   这下他根本不知道那道菜好不好吃,因为所有吃过这道菜的人都没有这个记忆了,包括他自己。   ……应该不是难吃到大脑自动删除记忆了吧。   略微有点心虚,反正肯定不会给哥哥吃那种东西就对了。   太宰治转身松手,熟悉的寒冷又包裹兰波的身体,这位来自法国的强大异能者有些疲惫,他没有兴趣和同理心差劲的太宰治继续聊下班时间的问题,反正只是去找森鸥外,几个人去也无所谓。   “……喂。”   中原中也忍不住拉着兰波。   “……我送你到港口Mafia门口。”   兰波:“……”   晚风弄人,兰波忽然勾起一个笑容。   “……幸好你没有最开始遇上我。”   魏尔伦……可没有中原中也好说话。   还会再遇到魏尔伦吗。   “……算了。”   中原中也:“我不是要做什么,走就对了。”   兰波:“我是说真的……”   太宰治很不解风情地打断:“二位。”   他指尖的车钥匙转了几圈。   “你们难道有回程的工具吗?”   中原中也:“……”   忽然涌起一阵反胃。   “我会带这家伙飞回去!我绝对不要再坐你的车!”   太宰治:“诶——明明是蛞蝓你自己不会开车,有求于人还这个态度,蛞蝓就是蛞蝓,差劲!”   中原中也:“给我把横滨的交通法放在眼里啊!”   太宰治:“都是违法组织一员了还在意这个吗,果然是小小羊诶~”   中原中也:“最后警告你一遍别在这阴阳怪气!”   最后一缕阳光下,太宰治和兰波交换了眼神,兰波略一皱眉,终于收回了想要拉着中原中也的手。   ……难得想做些带温度的事,想提醒这孩子港口Mafia的心思。   但现在看……   鲜艳的橘红是中原中也燃烧的火焰,正如中原中也其人热烈,沉默的羔羊不配拥有昂扬的羊之王,中原中也会有自己的归途。   临走前,一张纸条滑进兰波手心,送纸条的太宰治和接纸条的兰波神色都没有任何破绽。   “走喽——”   明日横滨,又会是全新书写的一章。   但今夜,旧书卷还有最后一页没写。   “……白濑。”   带毒的匕首安静躺在地上,白濑惊恐后退两步。   “……白……”   “别杀我!别杀我!”   兰波往手心哈了口热气。   “……赶上了呢。”   前往森鸥外的办公室,快速处理好现下的情况,确定后续处理方案,马不停蹄来找中原中也。   虽然猜到今晚羊会对中原中也下手,但还是……   兰波捡起地上的匕首。   ……真阴毒啊。   “……你连一刻都等不了了吗……白濑。”   白濑:“难道是我的错吗!GSS那边急着要我们的投名状……如果不是中也你抛弃了我们,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恐怕早就忘了你的命还是我……”   身体飞出,白濑感觉自己骨头至少断了两根,他吐着血把自己从墙上扒下来,惊恐地看向中原中也身边站着的人。   ……就是这家伙。   如果不是这家伙,那把匕首就该插进中原中也肚子里了。   兰波喃喃:“这种工作本来应该是太宰治在做吧……”   中原中也还在恍惚,下意识问:“什么?”   “没什么。”   只是因为某人急着回家陪他哥,导致自己刚刚经历完人生大事就在这边加班。   ……留在港口Mafia真的是好选择吗,为了一边保下兰波一边给前任首领事件一个交代,接下来几天肯定是加班地狱。   中原中也拦住了兰波:“别打了,让他走吧。”   兰波:“……是吗。”   中原中也几步上前,看着吓破胆子的小羊,这是自己曾经的伙伴,他曾以为无论如何,羊会是自己的家。   ……到底什么才算家。   脑子里又闪过弥生的模样。   ……大概,就是那样吧。   “从今天开始,我将退出羊。”   看着白濑半是恐惧愤怒半是劫后余生的神色,中原中也转过身。   羊之王离开了他手下愚昧的羊群,新的绘卷正在铺开,在世界线彻底颠覆更新诶时刻——   “太宰治!”   弥生整张脸红透,身体一软倒进身后弟弟怀里。   太宰治眨眨自己无辜的大眼睛。   “哥哥——你的脊背,好敏感啊。”   弥生羞愤。   此猫太坏! 第55章 送你(17)颗棉花糖   手指躲开绷带的束缚, 没干过什么工作的手指指腹仍然是细腻的。   现在的太宰治连枪茧都还没有。   从弥生的后脖颈以微妙的力度擦至尾椎骨。   好像过电一样,弥生下意识蜷缩身体躲避这种不受身体控制的瘙痒。   于是顺利落进太宰治怀里。   太宰治:“好玩。”   弥生:“……不好玩!不好玩!”   真的不好玩?太宰治可以保证弥生刚刚的震颤和混乱的呼吸都是真的,酥麻从太宰治指尖划过的每一处肌肤蔓延, 腰是没有力气的。   弥生费力想把自己撑起来, 却被按住。   太宰治:“哥哥, 今天为什么去那边。”   弥生:“……你不该知道了吗。”   战斗场地为何会忽然出现仿制的帽子和记叙详细内容的u盘,加上弥生先前一切似是而非的暗示,以太宰治的大脑绝对不会想不明白弥生出现在那里是为什么。   弥生:“我帮上忙了吗?”   太宰治把头放在弥生的颈窝,环绕着弥生,手指一圈一圈隔着衣服在弥生的肚皮上打转。   这是一种带着涩的痒意,隔着轻薄的睡衣, 肌肉每一次试图躲开触碰的小幅度颤抖是明确的, 温度不甚明晰, 弥生也没什么肌肉线条。   太宰治:“有一点。”   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向的帮忙。   让兰波看清,保下兰波的性命, 根据现有的情报,必然会在某天魏尔伦来袭时做到最大的保障, 但原本一死了之的结局被改编成多人的混战,谁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发展。   但总归不会更差……   太宰治忽然掀起弥生的衣服。   弥生:“干嘛!”   太宰治:“有个礼物送给哥哥。”   弥生:“……不要啊你要送什么奇怪的……噫!”   冰凉的触感, 腰腹被冻的一哆嗦, 弥生因为挣扎, 脑袋已经滑到太宰治下巴下方, 头发蹭着太宰治没什么肉的下巴, 弥生低头。   “……腰环?”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操心师的链环, 对应特殊能力——链:这是你正式进入里世界的链条, 装配该技能后可解锁异能相关医疗研究,本技能可且仅可绑定一位对象, 绑定后与该绑定对象同生共死,分享部分绑定对象视角。(ps.请谨慎使用)】   弥生:【……】   系统:【感觉很厉害的道具。】   弥生:【不难道不考虑一下这东西——名字为什么这么古怪!】   系统习以为常:【难道你目前收到的弟弟的礼物里,有正常饰品吗?】   弥生:……   弥生深呼吸。   难道遇到变态弟弟真的是自己宿命吗,这腰环上最好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太宰治:“好看吗?”   弥生这才回神,挎在腰间的装饰装点着漂亮的细碎宝石,盈盈绿色反衬弥生的眼睛。   金环、宝石——挎在腰窝上些许的地方,弥生身体仿佛能被手直接禁锢的细腰,点缀了审美优异的饰品。   “……好看的。”   弥生忍不住扭了扭,“但这样穿衣服很麻烦,要不还是……”   太宰治:“脱不下来了哦。”   弥生:“……”   怎么说,有种意料之内的感觉。   弥生转身,一巴掌按在太宰治的头上,“这看起来和把我锁起来一样,快想办法给我弄掉!”   太宰治爽朗:“就是这个意思啊。”   弥生:“……演都不演一下吗!”   太宰治把人钻进弥生怀里。   “太危险了,哥哥。”   手抚摸过弥生的脊背,从蝴蝶骨到连接下半身的尾椎,弥生身体软的受不了,伸手打人也没效果。   太宰治:“这是我确认你安全的办法。”   ……之一。   太宰治一点都不心虚的,他仰头看弥生:“而且真的很好看。”   弥生:“……给谁看啊,都在腰上了。”   太宰治:“哥哥想给谁看诶~”   弥生敏锐从太宰治这具甜蜜蜜的问句里品到一点危险的滋味。   “……不也就你能看到吗。”   怀里的坏人心满意足,终于放开了自己可怜的哥哥。   “只是一个保障手段,我特意做的很漂亮,哥哥收下吧。”   系统:【保障手段非要做成腰上的款式,这不是夹带私货是什么。】   弥生:【……你……】   系统:【下次该给你做脚链了,你等着吧。】   弥生:。   你懂的挺多的啊系统。   衣服被重新盖回去,太宰治可怜巴巴看着弥生:“可以今晚一起睡吗?”   弥生:“……滚蛋。”   太宰治:“为什么啊——明明以前都是——”   弥生忍无可忍,一枕头拍在太宰治脸上。   ……虽然是笨蛋,但好歹已经见识过一个变态弟弟了,更何况太宰治现在都不想演了。   弥生声音变轻,正如诉说一切关于见不得光的感情那样:   “……那你还是以前那个心思吗?”   脸埋在枕头里的太宰治手指蜷缩了一下。   “……雷雨天还可以一起睡吗?”   雷雨天,弥生永远暖不热被窝,太宰治也并不是个体温高的对象。   只有两个人抱在一起。   像路边的小猫蜷缩在一起取暖那样——会舒服一点。   弥生拿着枕头的手好像没力气了,手腕软了软,被太宰治抓进手心。   “……哥哥。”   弥生的手被拉着触摸太宰治的脸。   像曾经一样的称呼。   “哥哥。”   弥生逃避一样闭上眼。   “……可以。”   妥协了。   受不了太宰治的撒娇,受不了他可怜巴巴的。   太宰治的嘴唇状若无意滑过弥生的手背,他用一种港口Mafia下属从来没想象过的声音轻轻重复:   “喜欢哥哥。”   喜欢。   喜欢。   爱。   “喜欢哥哥。”   =   时间是过的很快的,太宰治进入了他以为和自己基本无关的日常生活里,早上去上班,行走在死亡和暴力的边缘,不出外勤的时候一半时间都赖在弥生的医疗室。   “……诶,你说太宰先生他……”   “说什么呢!你敢聊太宰先生的八卦?”   黑衣人们交换一些心知肚明的眼神,在太宰治不来医疗室的时候从门缝偷瞄弥生。   “……真好看啊。”   “主要是气质,感觉像天使一样。”   “……这话可别被太宰先生知道了。”   造访医疗室的除了太宰治,最多的人是中原中也。   抱着昨天刚写完的数学卷子,名声越来越旺的横滨重力使难得不想进门。   尾崎红叶路过:“准备给弥生医生汇报课业吗?”   中原中也:“……啊,嗯嗯嗯。”   尾崎红叶忍俊不禁,这个加入组织后被分配到她手下的孩子,有一颗坚定柔软的心。   “弥生医生不是很温柔吗?”   中原中也苦恼:“就是因为这个……”   港口Mafia的重要战斗人员去上学是不太可能了,不说别的,就每天的工作都有够繁忙,怎么可能正常出席学校。   但弥生没有放弃给中原中也上学的念头,这个念头固执的让太宰治阴阳怪气很多次。   “但是……还是希望能给中也补上一点正常的生活。”   最后都被这样回复了。   弥生是个很温柔耐心的老师,面对中原中也也从来没有红过脸。   正因如此……   中原中也小声:“才格外想要做好一点。”   比斥责更有力量的,是期待的目光。   “请进吧——”   弥生的声音在医疗室内响起,中原中也一咬牙推开门,兰波正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中原中也:“兰波哥啊,你……”   话音顿住,眼神从惊讶到欣喜——   “你摘掉围巾手套了!”   这天的医疗室洋溢着两个好消息,第一是中原中也的考卷拿了90分,第二是——   兰波站在太阳下,“……真的被你研究出来了。”   弥生笑眯眯:“都说了,我在医疗方面很有本领呀,还需要定期服药。”   兰波终于感受到温暖。   这天的太宰家洋溢着大事不妙的消息,吃了大醋的太宰治压着自己的哥哥,手指重重碾过弥生腰上玲珑的环,弥生眼尾泛红,手指捂在脸上。   “……哥哥,是中也那个蛞蝓比我更讨你喜欢吗?”   “……没有,没有……阿治,饶了我吧……”   这算作求饶还是助兴,太宰治自有定夺。   港口Mafia的医疗室依旧人丁兴旺,连森鸥外都会带着爱丽丝去那里玩。   “森先生,你不是东大毕业的吗?”   私下里,他不称首领,弥生看着森鸥外现在已经纸糊的医术,啧啧称奇。   森鸥外完美假面龟裂一秒,爱丽丝在旁边:“林太郎是笨蛋!都忘光光了!”   弥生忍俊不禁,“幸好森先生没有真的去做医生啊,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医疗事故。”   森鸥外:“……只是太就不用生疏了,我做军医的时候并没有生疏哦。”   弥生:“不信。”   巧克力递给爱丽丝,哪怕知道爱丽丝只是森鸥外的异能力,弥生还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官欺骗的小动物。   “森先生当军医,随便猜都是那种很冷酷无情的家伙,肯定很多仇家。”   “哦呀哦呀,这真是……”   紫红的眸子滑过笑意,“大概吧,和同事把关系搞砸了。”   弥生:“绝对怪你自己。”   ……是啊。   森鸥外不反对这个指控,但他早就为了最优解抛弃上天堂的可能了。   “弥生,你知道横滨快要乱起来了吗?”   弥生为兰波配药的手一顿。   “……什么。”   森鸥外:“……没事哦。”   只是战争将近,如果一切顺利,港口Mafia将在此次获得不容置疑的地位。   如果计划顺利……   森鸥外起身,带着爱丽丝出门,金发的异能体叉着腰:“下次再来找弥生玩!林太郎听到没有——爱丽丝喜欢弥生!”   好像一个笨蛋爸爸一样哄着爱丽丝出门,弥生看不懂森鸥外紫红眼睛下面精密的计算。   如果计划顺利。   等战争结束,能拿到异能许可证最好了。 第56章 送你(18)颗棉花糖   龙头战争的开始不算悄无声息, 巨额财富成为横滨每一个组织头上吊着的胡萝卜,人命对比如此资本显得最不值钱。   在紧张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补课计划完全暂停。   “都要出大事了还想着上课啊。”   当中原中也红着脸提出请假的时候弥生惊呆了, “学习没有那么重要的, 又不要考大学。"   其实希望以后能和弥生一样有一份大学学历的中原中也微妙沉默。   “这段时间麻烦弥生医生不要出门。”   弥生:“当然当然。”   就算中原中也不叮嘱, 自家坏小子已经压着自己玩过三轮腰环了,现在已经被弥生安排睡在房间门口反省错误。   心怀不轨的弟弟,没有反抗办法的弥生。   太宰治在弥生腰环上加了一枚小铃铛,出门的时候拿棉花塞住,回家却因为移动发出微小的叮铃,这样小的乐声点在太宰治心上。   ……何尝不点在弥生心上。   他愤慨:“你挺会玩的啊太宰治。”   太宰治:“很好看诶。”   弥生:“不要转移话题!”   每次哥哥在叫全名的时候, 有种隐秘的愉悦。   不是弟弟, 而是变成更有威胁, 需要被指责犯错的存在,这样的认知变化弥生没有发现, 太宰治却绝对不会错过。   这样勉强悠闲的日子也只持续一两天,很快弥生连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人影都看不到, 医疗室的病患人数飙升,他只有在深夜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床边轻手轻脚爬上来一个人。   ……又长高了。   因为太晚了, 因为这几天自己的弟弟真的很辛苦, 所以假装没有感觉到好了。   本来可以让自己完全悄无声息的太宰治:(勾起嘴角)   魏尔伦来的很突然, 当旗会一行人被送到医疗室呲牙咧嘴抱怨的时候, 弥生缓慢地眨眼, 门口的兰波把人扔下来就走, 走之前看了弥生两秒。   弥生:“还有事吗?”   兰波:“没事了。”   未来并非不可改变, 一个人的存活可能带来更多生命的驻足,二周目总是把一周目好打的多。   包扎好旗会每个人的伤口, 钢琴师劫后余生:“感觉真的差点死掉。”   弥生把切好的苹果往床上的病患嘴里一人塞一块。   “是差点死掉。”   准确来说。   是被既定的死亡拒之门外。   然而龙头战争并没有结束,弥生连太宰治半夜上床都感觉不到了,他守住医疗室,港口Mafia的黑衣壮汉们,终于和那位与太宰先生交往过密的人有了切实的交流。   温柔,耐心,有点呆呆的。   大家隐晦地观察着这个青年,趁太宰治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和弥生搭话。   “太宰医生,您和太宰先生是亲兄弟吗?”   弥生慢半拍,他还是不习惯被称作太宰医生。   “……不是哦。”   太宰治的直属部下惊讶:“看太宰先生那么盯着您……真的很少见太宰先生那样……”   身边的人戳戳那个说话的部下,说话的人脸色一白。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评判太宰先生的想法……”   弥生笑了:“阿治很吓人吗,为什么你们都很怕他的样子?”   ……岂止是吓人啊,简直是要命。   但部下们不可能说出这话,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被上司知道八卦肯定不是好事。”   弥生:“倒也是,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平行世界能窥到太宰治性格黑暗那部分的恐怖,但毕竟是粗略看过,弥生对这份恐怖没有切实的体会,他避开了太宰治为何对自己这个非亲生兄弟为何对自己格外关注的问题。   “最近受伤的人很多。”   部下们隐晦的交换眼神。   “……是,战斗越发白热化了。”   灯光并不明亮的首领办公室,森鸥外双手交叠,下巴靠在手上,表情晦暗。   “辛苦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但是……还差一点,希望大家一定顶住压力呢。”   尾崎红叶的扇子扇了扇,看向兰波——这位长期处于预备干部名号之中的强者,他神情恹恹。   森鸥外:“魏尔伦先生还好吗?”   兰波:“承蒙BOSS关照,他一切都好。”   森鸥外:“战局的安排、策划都是太宰在负责,中也的主要战场也压力不小,大家最近很辛苦呢。”   太宰治撇过来一个眼神。   森鸥外:“快要结束了。”   在这场战争之中,学校停课,横尸遍野,普通人的死亡已经成为最没意思的数字,政府从三天前开始不再统计死亡人数的增加,媒体报道停留在惨烈但尚可为人接受的范围。   横滨几乎所有不法组织混在这场斗争中,如今已经消弭大半,那些原本还有些本领的中小组织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被彻底吞并,在这场血腥味十足的战役里飞速崛起一条巨龙。   港口Mafia,已经响彻横滨的每个角落。   有人咒骂,有人将其视作黑暗枭雄。   但总得来说……   森鸥外下了判断。   “10天之内,解决一切。”   十天之后,横滨的里世界只会有一个不容置疑的“龙头”。   =   “根本干不完啊!”   织田作之助听见同事的抱怨,没说什么,把手上的尸体扔上车。   “尸体也太多了,埋起来都费劲。”   织田作之助:“明天还要去给大家送抚恤金。”   同事擦了把汗:“……有的人都没家属了啊。”   气氛有点沉重,织田作之助靠在车上,和同事一起观赏晚霞。   “你这家伙,收养了不少孩子吧?”   织田作之助眨眼。   “……也没有很多。”   同事:“几个了?”   织田作之助:“5个了。”   同事:“……我说,你真的还有钱去喝酒吗?”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有的,Lupin酒吧老板人很好,价格很公道。”   反倒让同事说不出话了。   ……根本不是真的在问你喝酒的事,只是收养孩子这件事,真的很奇怪。   “你不像个黑手党啊织田。”   织田作之助愣了半秒。   ……织田。   忍不住想起不久前在Lupin交到的新朋友,完全拆解自己的名字呢。   “前辈,你也不像。”   织田作之助最后这样说。   并不是所有加入敢港口Mafia的人都是为了里世界那份刺激,做着底层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资,处于一分赚到一分花干净的状态。   同事点了一支烟,骂了一句脏话:“等战争结束我就辞职回老家。”   气话罢了,他根本没有足够的路费,黑手党也不是一份可以随便辞职的工作。   “行了,不发牢骚了,赶紧干完下班吧!”   破旧的汽车打火三次才呜呜咽咽地运作起来,织田作之助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想着他的文章。   ……居然真的动笔写了。   那个童话故事,写的有点生涩,但好在是念给孩子们听,大家都很喜欢。   虽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续写那篇未完小说的资格,但真的把弥生当年给的记忆听进去了,动笔写才是真道理,写起来感觉真的特别。   忽然又想起和太宰在Lupin的对话。   太宰治:“为什么没见你去过医疗室?”   按照安吾的说法,太宰问这句话的时候气质显得有点不妙,很可惜自己没有察觉出来,织田作之助实话实说:“因为没有受伤。”   太宰治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我以为你会去找弥生呢。”   弥生。   一个有点微妙的称呼,正常来说都会讲——我哥。   但织田作之助没放在心上。   “我不认识你哥哥。”   太宰治:“你们交换过名字。”   织田作之助:“只是这样了。”   太宰治沉默良久,转头缠着酒保要喝洗洁精伏特加,安吾凑过来。   “你不觉得太宰对他哥哥有点奇怪吗?”   织田作之助:“啊,是吗。”   安吾:“简直是变态啊……”   织田作之助:“怎么会,太宰是好孩子吧。”   安吾表情难看,太宰治的动作一顿。   “好孩子……”这位最近忙到每天睡眠不超过三小时的太宰先生,忽然笑出声。   坂口安吾:“……干嘛这么笑,好恶心。”   织田作之助:“啊。”   太宰治:“……织田作,这种时候要吐槽啊!”   织田作之助:“是吗,抱歉。”   圆形冰块碰撞杯壁发出叮铃,和弥生腰上的小铃铛有点像。   那只小铃铛还是拿下来了,因为弥生觉得有点硌人。   反正太宰治有的是办法,在他想要听到小铃铛的时候把那只小东西挂回弥生的腰间。   那晚酒局的结束是太宰治起身:“加班去喽——”   在走出酒吧的最后一步,太宰治回头:“如果一个人明知道你喜欢他,却拒绝的很没力气,那是什么意思。”   坂口安吾:“什么,故意的吗?”   太宰治:“不是故意。”   织田作之助转头:“那就只有那种可能了吧——”   “虽然我不理解你的感情,但你对我十分重要。”   所以严厉的拒绝说不出口。   太宰治:“……是吗。”   坂口安吾:“织田作为什么在这方面格外敏锐。”   织田作之助:“也不算敏锐吧。”   太宰治已经走出了酒吧。   天雾蒙蒙,他又熬了一个通宵。   身体很疲惫,精神却没什么实感。   硬说的话……   太宰治拨弄了一下口袋里的铃铛。   ……想念弥生温软的怀抱。   话说……   太宰治看了眼定位,眼皮跳了两下。   ……又见谁去了啊,哥哥。   好不长记性。 第57章 送你(19)颗棉花糖   见别人就见别人, 有什么心虚的。   反正现在是太宰治努力讨好自己,他才不管呢。   河边风大,弥生的围巾被吹得飞舞, 街道上没什么人, 大家都因为这场令人胆寒的动乱隐蔽起来。   系统:【感觉好危险, 出门真的不会有事吗?】   弥生:【这个时间点,横滨大半不法组织都被蚕食干净,港口Mafia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横滨的动向,看起来很萧条,实际上还蛮安全的。】   他推开书店旁边咖啡馆的门,这家店居然还坚强地开着, 难怪魏尔伦和兰波会约自己在这见面了。   “早上好。”   兰波把点好的饮品推到弥生面前, “你很准时。”   弥生:“我不喝咖啡……橙汁?”   他有点惊讶, 端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喝咖啡。”   兰波好像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 “想知道的话,并不难发现。”   弥生是个对咖啡因太敏感的人, 咖啡喝下去可以一边顶着跳的乱七八糟的心脏一边睁眼到天明,那感觉很不好受。   兰波:“这是我的搭档。”   弥生当然认出来了, 他看向魏尔伦, 这个金发男人头上已经没有了帽子。   魏尔伦:“你是中也的老师。”   弥生一愣。   “……算半个。”   魏尔伦:“就是的。”   兰波:“他本来第一个去杀你, 但先遇到了旗会。”   弥生后背一凉。   兰波:“如果他先去找你的话, 你挡的住吗?”   弥生:“啊?我吗?”   这次兰波真的无奈笑起来。   兰波:“……算了。”   窥探了命运线路的到底是太宰治还是他脆弱的哥哥是个谜题, 弥生在这方面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绝不松口自己对未来有任何了解。   兰波:“我们要离开了。”   弥生眼睛都睁大了:“……等等, 你不会是在说……”   兰波:“谢谢你的药,真高兴在魏尔伦大闹一场前喝完了最后一个疗程。”   弥生脸色变得凝重。   “你们要叛逃?”   兰波和魏尔伦对视一眼, “没有忠心过就不算叛逃,何况这也是……”   这也是森鸥外选择。   港口Mafia还不到鼎盛时候,更何况就算是鼎盛时候,也供不起兰波和魏尔伦两位背景过硬的超越者。   他们要是死了还好说,但活着就一定有数不清的麻烦。   兰波:“不会是最后一面的。”   魏尔伦:“……谢谢你,中也的老师。”   弥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失去了意识。   在之后的所有记叙中,港口Mafia的预备干部死于龙头战争前夕,死因是咖啡馆爆炸,与之同行的医生重伤进入医院调养,事件发生后三天,众多不法组织争权夺利,最后却伤亡惨重的战争阴云终于散开。   织田作之助的同事愤愤铲了一勺沙土:“总算结束!”   织田作之助:“辛苦了,前辈。”   “不辛苦,命苦。”   同事直起腰,伸手摸了摸口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戒烟。   “……真没想到我也会成为捡孩子回家的人,还因为这个戒烟。”   织田作之助抬起头,嘴角有不明显的上扬。   “我们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同事:“算吧——话说那位太宰医生如何,我看最近组织里好多人因为他受伤担心的不行。”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   同事:“也是……我也真想去医疗室见见这位人物,可惜他一号难求。”   织田作之助走神。   ……受伤?   “我又没有真的受伤!”   弥生急眼了,铆足了劲一脚把太宰治蹬下床,太宰治很快和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弥生:“……”   ……踹太大力了。   床沿扒上来八根手指。   接着太宰治从床沿阴暗地升起一个脑袋。   “……哥哥。”   弥生:“……摔疼了吗?”   太宰治:“是的哦。”   弥生:“那——你多少反思一下你自己,谁被你压在床上摸来摸去……都会这样的。”   太宰治依旧那副幽怨的表情,但忍不住回想。   皮肤很细腻,没经过什么锻炼,皮肉都是软的,好像从血管里飘出香气一样。   腰很细,像陷下去的山谷,握着弥生的腰可以轻松把人提起来。   很适合妆点。   妆点各种奇妙的小东西在弥生身上。   弥生伸手戳了戳太宰治的额头,“生气了吗?”   太宰治:“如果是的话要怎么办呢?”   弥生冷笑:“你还好意思生气,我都不和你算账了,滚蛋。”   嘴上这样说,额头上的手指一点没有用力。   太宰治勾起嘴角:“没有生气,哥哥,但是……”   弥生:“说。”   太宰治:“不是说了把不要随便和别人出门吗?”   ……那是因为……   弥生垂下眼睑,兰波和魏尔伦的邀请,他真的很想去。   “……可是我们没有聊什么。”   太宰治:“我知道。”   兰波向来是个冷美人,他本不会考虑到弥生的问题,如果不是弥生治好了他的失温,如果不是他是中原中也半个老师。   ……森鸥外,什么森鸥外。   兰波不承认森鸥外是中原中也的老师,非要说的话,尾崎红叶可以算一点。   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脱离,这就是港口Mafia聪明人们人尽皆知的秘密,超越者兰波离开前最后见过的人,充满了不能被随意牺牲的意味。   其实大家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价值——森鸥外或许看到了弥生的价值,但尚未完全摸清弥生的重要性。   兰波看的很清楚,横滨既然已经想要实行三刻构想,三角任何一角多出两位超越者都是疯狂的事,不仅是他们两个,森鸥外和太宰治也必将会走向道路两极。   他低头展开了手中的地图。   魏尔伦:“我们去哪。”   兰波:“你觉得呢?”   魏尔伦眨眨眼。   “去沙漠吧。”   去沙漠等待太宰治语焉不详的时机,去沙漠感受曾经错过的酷暑。   去离开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   “哥哥想旅游吗?”   弥生在床上踢了踢腿,“去哪?”   太宰治:“环球!”   忍俊不禁,弥生转头:“哪有时间?”   太宰治把自己蹭上来,“万一有呢?”   弥生翻个身,被太宰治的指头拉住腰环。   弥生:。   弥生:“……那我要去英国玩。”   太宰治:“那有什么好玩的。”   弥生:“……福尔摩斯?”   以前工藤新一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让自己也想去看看了。   太宰治:“然后呢,去哪?”   弥生好像来了点兴致:“都去欧洲了,去北欧看一次极光吧?”   太宰治:“可以请摄影师给我们拍好看的照片。”   弥生点头:“那边的房子都装修的很漂亮,可以租个房间多住一段时间,然后再……”   太宰治支着脑袋。   “然后?”   弥生:“……一下子想不出来呢。”   因为身体的关系,出门变成了很奢侈的事,最好的处理是平时少看那些旅游攻略,如果一直想着的话会更难熬。   太宰治:“没关系,我很会做计划哦。”   弥生笑起来,“是啊,了不起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嗯哼,但马上不是了。”   弥生:“什么,那你要变成什么。”   太宰治:“干部。”   弥生一愣。   “……干部啊。”   太宰治:“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在蛞蝓之前,是不是很厉害?”   弥生只是伸手捏了捏太宰治的脸蛋。   “……会很累啊。”   随意放着的手忍不住捏紧了。   太宰治:“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旅行?”   这句话有点耳熟,小时候太宰治问过类似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弥生靠着太宰治的身体,沉闷的黑色西装泛着些许冷意。   弥生:“交到朋友了不会有点舍不得去旅游吗?”   太宰治:“或许吧。”   弥生:“你怎么忽然变成笨蛋了。”   太宰治垂眸,手指摸上哥哥的嘴唇,手感真的很棒。   弥生:“想去就去好了,反正森先生的工作你也总摸鱼。”   太宰治:“可是我赚的钱一点都不少诶。”   弥生:“我可是听说你偷拿了中也的黑卡。”   一个有点隐喻性质的问题,被弥生故意当做普通问题回答掉了,如果是以前,哥哥大概会说自己想什么时候去都好,哥哥一定会陪着。   但现在弥生发现只是陪着是没有用的。   有些事,太宰治一定要自己想明白。   弥生:“等你18岁的时候,送你个特别的礼物。”   太宰治:“那也太远了,两年诶。”   弥生:“就是要远一点——太宰治拿到什么都很容易,总有点东西让你等一等吧?”   太宰治把人埋进弥生的怀里,他做这个动作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顺利,正是抽条的时候,太宰治长个子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为此嘲笑了中原中也很多回。   弥生还记得有天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造访,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长个子的治疗办法,结果消息很不幸地被太宰治知道,又是一轮鸡飞狗跳。   太宰治:“只是两年的话,可以等。”   弥生:“说的好像超过两年就不等我了一样。”   太宰治:“等的。”   弥生揉揉怀里人的头发:“真的假的,你有这么乖?”   太宰治含住弥生的喉结,弥生身体猛地僵硬,颤抖地伸手拍拍太宰治。   太宰治:“没有很乖,所以不可以等太久。”   等太久会发疯,会变态。   太宰治终于说了一句真心话:“如果哥哥让我等太久的话,一定会被我关起来的。”   弥生不敢用力推人,“你……”   房门:“咚咚咚”   二人动作一窒。   太宰治:“……啧。” 第58章 送你(20)颗棉花糖   “太宰治——你还听不听话!”   太宰治收回牙齿, 弥生脖颈上牙印明显。   太宰治:“听话。”   弥生:“……这样我怎么去上班!”   太宰治撑着头思考了几秒,“我去找安吾给你借点遮瑕。”   弥生大惊:“原来安吾的黑眼圈还遮过吗?”   太宰治:“现在没有了,他以前用过。”   刚上班的时候还比较在乎外貌, 加班多了就老实了。   弥生:“……安吾真的很惨啊。”   太宰治起床:“你今晚要去找乱步先生。”   弥生:“也不是要找, 只是一起吃个晚饭, 要回家的时候带点零食回家吗?”   太宰治:“不要。”   弥生:“那就带点螃蟹和生蚝回家。”   江户川乱步,在弥生两年前住院时认识,一位主动敲门的名侦探,很难说太宰治有没有默许江户川乱步迷路到自己的病房。   ……总之现在是武装侦探社里微妙的朋友。   起身披上衣服,腰环卡了一下弥生的衬衫,他习惯性随手解救自己的衣服, 熟练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太宰治眯起眼。   弥生一转头看到太宰治的目光, 应激一般抖了一下。   “……快去上班!”   太宰治:“哥哥有想要的礼物吗?”   弥生:“什么都没有!不许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   太宰治:“可是我买回家的都很漂亮吧?”   弥生闹了个大红脸。   “……不许提那些。”   脚链、choker, 连手铐都买回家……   弥生一点都不想回忆他被铐在床头,太宰治在他脊背画画的生活——虽然那次的确是自己因为贪玩生了一周的病, 但康复后的后果太吓人了。   ……太宰治真的很了解人,更了解他的哥哥。   哪里受不了, 怎样会求饶,什么时候会掉眼泪。   每个举动都被吃透了。   想被裹在看不见的贴身衣服里, 连大脑都被人剖析。   16岁的太宰治还没有这些坏心眼, 坏心眼是随着时间递进膨胀的, 分房睡已经被弥生严格落实, 只有生病、雷雨天才会勉强破例, 平时也努力不让太宰治和自己太亲密。   但是这些举措由心肠软的哥哥做出来哪有效力。   按照太宰治的说法, 自己喜欢欺负哥哥不能只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弥生:“难道我有引诱你吗!”   ……引诱……   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看过来, 注视你,只注视你, 关心你,爱你的时候。   这怎么不是一种引诱呢?   太宰治:“我快要过生日了,哥哥。”   我的18岁生日,你给过我诺言。   弥生把衣服整理好,“我记性没那么差。”   太宰治:“今天戴这对耳环吗?”   弥生看了眼镜子,大圈的圆环耳饰,玫瑰金色,太宰治买的。   准确来说他的配饰,甚至是衣服……内裤,都是太宰治买回家的。   弥生:“头发扎起来的话戴这对很好看。”   太宰治把脑袋放在弥生头顶。   “今天不是要去镭钵街义诊吗?”   从一年半之前开始,弥生习惯一个月抽几天去镭钵街义诊,出于弥生身份的特殊性(指身边跟了五个黑衣大汉),也出于这条贫瘠的街道真的很缺医生,弥生没遇过坏事。   但是。   太宰治:“头发盘起来,换一双耳钉吧。”   大圈的耳环可以轻易被人拽住,哪怕是马尾辫也会被人揪头发。   没有人敢有所动作,但还是做好万全之策。   弥生大概想到了自家弟弟的担心,于是顺手把梳子递给太宰治,“说起来,我在镭钵街遇到了个很厉害的小孩。”   太宰治从善如流解下弥生的头发,“是吗?”   弥生:“感觉很有天赋。”   太宰治:“哦。”   弥生:“长得有点像垂耳兔——不要舔耳朵!”   整个人缩进太宰治怀里,听到身后的人笑起来。   被欺负第一反应是往坏人怀里躲,更容易陷入可怜的境地。   太宰治:“扎好了。”   弥生搓了搓耳朵。   “……我想帮那个小孩去上学,要是不呆在镭钵街就更……太宰治!”   耳朵整个红掉了。   太宰治:“不想听。”   弥生:“……”   系统:【你不觉得这小子根本没有被你的隔离疗法治愈到吗?】   弥生:【……好像我真的隔离成功了一样。】   系统:【本来可能还能忍住的,让你一隔离,感觉他完全忍不住了。】   弥生:【那你说怎么办。】   系统默默下线了。   弥生握紧了拳头。   全是拉屎的,没有一个递纸的!   不递纸就算了!别以为他不知道港口Mafia的匿名论坛悄悄磕起来骨科了,什么文都敢写,举报,通通举报!   太宰治:“哥哥,再不出发真的要迟到了。”   弥生:。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被弄的腿软还故意催。   弥生:“欠打……”   太宰治:“打吧哥哥。”   还能真的打吗!跟泥鳅一样,打又打不疼,撒娇又熟练的很,滚刀肉一样没办法,反而是回过神来,生活的所有细节都被霸占了。   弥生:“今晚不给你带螃蟹了。”   太宰治动作一顿:“……可怜的干部没有晚饭吃……”   弥生:“去吃食堂!”   太宰治:“被哥哥厌弃……寂寞死……”   弥生忍无可忍,张嘴咬了一口太宰治的下巴。   “嘶……”   弥生:“去寂寞死吧。”   太宰治:“不要。”   弥生:“松手,要去上班。”   太宰治蹭蹭弥生,声音贴近了弥生的耳朵:“能站起来了吗?”   总之。   还是挨打了。   =   “弥生哥!”   中原中也探出一个脑袋,“阿呆鸟感冒了,我来拿盒感冒药。”   弥生:“你亲自来?看来最近行动组没那么忙呀。”   伸手递给中原中也,“怎么会感冒?”   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挠头,“干部庆祝会喝太多了,和冷血抱在一起睡觉冻的。”   弥生:“是那个能放出冷气的同事啊,怪不得会感冒。”   中原中也:“旗会都是很好的人。”   弥生点点头。   “我记得中也有在资助学校?我这几天义诊遇到一个小孩……想送他去上学,可以帮帮忙吗?”   中原中也:“镭钵街的孩子上学会麻烦一点,但如果那孩子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我会帮忙的。叫什么名字?”   弥生:“芥川龙之介,还有他妹妹芥川银……男生今年16岁,但是上学意愿……”   弥生并不是会劝每个小孩去读书,对于生存都苦难的孩子们,读书的确是不重要的奢侈品。   但是芥川龙之介不同,如果能见识更大的世界,就不会只有窄窄的一条路走,如果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如果能换个引路人。   想到这里,弥生在心里吐槽。   自家弟弟的教育理念真的很烂诶。   中原中也:“没关系,弥生哥你随时联系我就好……话说……”   弥生抬头,“怎么了?”   中原中也:“……弥生哥,你脖子上被狗咬了吗。”   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某人笔尖一顿。   中原中也阴阳怪气:“是被什么可怕阴森的男鬼缠上了吗,我可以提供风水先生联系方式。”   知道医疗室有监控且弟弟非常喜欢盯着看的弥生:……   弥生:“……下次你攻击太宰治的时候,不用把我夹在中间。”   中原中也:“……抱歉!”   挥挥手让中原中也出门,弥生按住自己发烫的脸。   ……把牙印这事忘掉了。   已经是中午了,被患者们看了一早上。   感觉要完蛋了。   都怪太宰治!   自己每次社会性死亡这小子都逃不脱干系!   =   “……哥哥。”芥川银包好芥川龙之介的手背,“今天,太宰医生会来,我们……”   芥川龙之介:“银想要念书吗?”   破败的集装箱,很快传来芥川龙之介沉闷的咳嗽,芥川银手忙脚乱地递过去喷雾剂。   芥川龙之介:“在下……咳咳……还没那么脆弱。”   芥川银:“我,我只想和哥哥一起。”   带着自己这个没有太多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过的很辛苦,但是即便如此芥川龙之介从没想过抛下妹妹去什么组织捞一份油水,哪怕他的能力是够的。   经常在镭钵街义诊的太宰医生是个好人,但芥川龙之介一开始根本不许二人去接触这位医生——这是港口Mafia的医生,芥川龙之介不相信他的好心。   但是……   喷雾剂,可以吃一个月的用药,甚至是……   芥川龙之介忘不掉那个眼神,用那种很专注的眼睛说出的话:“考虑过去读书吗?”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考虑。   命都要没有了,要不是受伤很重也不会去找弥生看病,这时候说什么别的。   那位医生没有多问,只是额外开了治疗肺病的药。   弥生:“下一次辛苦你帮我布置义诊的摊位。”   这是一个镭钵街和弥生心照不宣的规则,如果收了义诊医生太多恩惠,就帮义诊医生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   ……还真是……   芥川龙之介又咳嗽起来。   “我去布置……”   芥川银打断:“我去吧——”   “不行!”   集装箱的氛围沉默下来。   因为拒绝镭钵街某个暴力团伙的邀请,被针对到现在,那帮成年人像遛狗一样欺负他们。   ……还是太弱了,还是太没能力……   布置摊位原本是力所能及的小事,现在却因为受伤很难活动,让自己的妹妹一个人去做更不可能。   芥川龙之介:“……在下还真是糟糕。”   第一次接受医生的帮助,就要失约。   温度渐渐升高,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蜷缩在一起。   ……会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吗,那位医生。   那位医生——弥生,等芥川龙之介等到天擦黑。   ……不能这样等下去了。   弥生掏出手机,犹豫片刻,拨通了今晚一起吃完饭的侦探先生电话。   “是弥生啊——”   电话那边传来有点失真的声音,江户川乱步好像还在吃零食。   显然早知道弥生为什么打来电话的江户川乱步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   “确定要问吗——这可是,别人的故事哦。”   动笔改写别人的故事,无论做出多么大的努力。   ……都很容易,反噬自身。 第59章 送你(21)颗棉花糖   天色完全暗下来, 芥川银将热毛巾盖在芥川龙之介的额头。   温度还是降不下来,家里只有过期的感冒药——本来还是存了一些应急用药,但因为不法组织的威胁临时搬家, 现在只有通过物理降温的方式希望芥川龙之介能挺过来。   ……这个时候要是那位医生在就好了。   芥川银抱着哥哥的手臂, 忍住眼泪。   生长在镭钵街, 早该明白哭泣是面对困难最没用的处理方案。   “……哥哥。”   但芥川龙之介没有回应,他皱着小脸,梦里也不安稳。   再擦一遍手臂,温度总会降下来的,伤口已经包扎,不会有事的。   芥川银安慰自己, 心里的恐慌却越放越大似的。   接下来只要……   “你好?”门口传来声音。   芥川银僵在原地, 她将挂在床头的匕首握在手上, 警惕地向门口走去。   有人在敲门,会是谁?   讨人厌的骚扰者, 曾被哥哥庇护的同伴,或者原本这个集装箱的住民?   应该都不是。   芥川银终于走到了门口。   镭钵街的人们不说你好。   门口的人耐心等待了一会, 又礼貌地敲门:“是芥川兄妹吗,我是太宰医生。”   芥川银:!   “……太宰医生?”   弥生:“是阿银吗?”   芥川银没有回话, 把耳朵努力贴近门内侧, 试图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弥生:“你哥哥今天没有来复诊, 我有点担心……”   芥川银:“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址!”   门口的人微妙的沉默。   “……抱歉, 我打探了你们的消息。”   夜晚寂静, 芥川银举着匕首没有放松警惕, 她转头看向蜷缩在破被褥里的哥哥, 心跳如擂鼓。   如果芥川龙之介清醒着,绝对不会听信弥生的话, 这世界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更何况芥川龙之介是个有潜力的异能者,谁能知道弥生靠近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哥哥的情况真的还经得起耽误吗?   芥川银:“你来干什么?”   弥生:“……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可以把药留在门口。”   芥川银:“凭什么相信你?”   系统:【我都说了这样直接找上门会被怀疑的。】   弥生:【那难道等芥川龙之介留下病根吗?】   系统:【道理是这样,但你看你把人吓的,小银多可怜一孩子。】   弥生:【……】   弥生:“或者,你们希望我怎么做呢?”   门内是一片沉默,大概这位被迫早熟的女孩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件事,她和哥哥没有任何手段,如果门口的人真的心怀不轨,他们大概也没有能力威胁对方。   ……要不要赌一把呢。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输给对方的。   芥川银深呼吸:“哥哥受伤,现在发烧,我……”   弥生:“哪里受伤,严重吗?”   芥川银:“皮外伤,已经止血。”她顿住,不太知道该怎么清晰地向门口的医生表达伤情,按照经验说吗?可是这些经验都是镭钵街厮杀得来的,根本不是正规的表达办法。   门口传来另一道脚步声,芥川银绷紧了神经。   ——“哥哥,好晚了还不回家吗?”   芥川银努力辨认,确认不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但既然他叫医生哥哥……太宰医生是港口Mafia的医生,那他的弟弟难道会是自由身吗?   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她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发生什么了?”   弥生转头,不赞同地看向太宰治。   都找到这来了还问什么发生什么了,根本就是了解清楚了来抓人。   弥生:“你先回家,我很快……”   太宰治:“让我问问呢?”   弥生疯狂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对太宰治:“别把你黑手党那一套拿过来欺负小孩。”   太宰治无辜眨眨眼。   弥生:“或者我把药物都放在门口离开,你别担心,我不会……”   门,开了。   一个苍白的小脑袋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帮帮我们。”   弥生和太宰治身后看起来没人,但那群被派来保护弥生的壮汉们实际就在周围。   芥川银警惕地看着二人,门缝开的更大一点。   如果说只是太宰医生在门口,芥川银还抱着侥幸的心思,但既然已经涉及到港口Mafia的其他成员,这间小小的集装箱如果真的防御起来是根本没可能的。   那样庞大的一个组织,资金都以百万单位流转,对自己兄妹有什么企图呢。   如果不是为了招揽,就只可能是他们二人身上发现了什么独特的东西被看重。   ……如果是前者,趁现在对方还好说话,要赶紧让医生给哥哥看病,如果是后者……   集装箱拦不住他们的。   如果是后者……她只能拼死保护哥哥。   弥生没有察觉芥川银乱七八糟的心思,太宰治却轻而易举看出来,他好笑地瞥了这个小豆丁一眼,“快点处理吧哥哥,我还没吃晚饭诶。”   弥生下意识:“不是打电话让你先吃……”   他把话收回嘴里,抛给太宰治一个眼神——   现在有别人在,回家再收拾你。   星星爬上夜色,在横滨,镭钵街的可怜人唯一能与这片海滨之地共享的幸福只有这些风景,已经有了三刻构想的横滨没有人在意这个深坑,他们像稳定的金字塔下最阴暗结实的地基承托一切。   芥川银看着帮哥哥换药的医生,恍然发现自己眼泪掉下来。   ……哭什么,怎么这时候反而哭了。   太宰治瞄了一眼小孩,把自己摊在椅子上。   没有依靠的小孩,恍然有人做主……哪怕是带着危险和威胁的帮扶。   总是忍不住的。   他用手虚握出一个圆,透过这个简单的望远镜锁定弥生。   专注的眼睛,漂亮修长的手,总是舍不得剪掉的长发,发丝跑出来些许混乱摆在耳边。   “哥哥。”   太宰治忍不住喊他。   弥生:“怎么?”   太宰治:“哥哥。”   弥生无奈看过来,“干什么?”   太宰治笑了。   “没什么。”   我只是在想。   谢谢你当初送给我一颗棉花糖。   =   处理完一切,弥生准备拜别二人。   “等药起作用,大概很快就会退烧,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   芥川银焦虑地抱着弥生留下的药。   弥生:“新开治肺病的药要叮嘱你哥哥按时吃,上次留下的药没有吃完,是害怕吃完了就没有了吗?”   芥川银的小手扭在一起,说不出话。   弥生:“……没关系,药不按时吃才是浪费呢,我还会给你们药的。”   芥川银:“……那你……想要什么。”   问出来了。   芥川银不敢看弥生的眼睛。   等待,等待回答得到的是一个轻轻的抚摸。   弥生:“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帮我布置义诊的摊位吧。”   ……好轻飘飘的一句话。   义诊医生不是所有人都会帮忙的,那些犯过可怕罪行的人甚至从来没能进去义诊的小棚,人人都说这位医生肯定有有一个可怕的情报网,背地里说不定是什么可怕角色。   他的帮忙,镭钵街众说纷纭,大家很早明白了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大多数人相信:这位医生几乎不求回报的帮助是因为他预备向受过恩惠的人索要更多未来。   芥川原本的住所旁边住了一个小孩,他坚决反对这种说法,算是为数不多相信医生真的是好人的傻子。   但是……   芥川银抱紧了药。   ……她好像也要变成这种傻子了。   “谢谢。”   芥川银甚至不确定弥生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到头顶的手又轻飘飘收回去,弥生向芥川银挥手告别。   在彻底离开镭钵街之后,太宰治整个人挂在弥生身上。   弥生:“饿了吗?”   太宰治:“没有哦。”   但是在嘴巴合上前被塞了糖。   弥生:“回家把螃蟹给你热一下。”   太宰治沉默地挂着,忽然开口:“芥川龙之介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看起来会对每个人都大发慈悲的弥生其实并不会帮扶到这种地步。   至少绝对不会打电话给江户川乱步专门问其人的下落。   普通的小孩,如果有去读书的可能,弥生会提点几句。如果这个小孩听进去了,弥生也不吝啬于帮那个孩子找到渠道。   生病的小孩,会额外送药,但是镭钵街很多病都是慢性病,如果这个疗程吃完又不再来义诊这边看诊的话,弥生也不会一个一个追查为什么不遵医嘱来复诊。   所以……   太宰治:“他很重要。”   这句话说的很笃定。   弥生:“……或许吧。”   但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这个世界自己的功利心多一些,已经看了世界发展的脉络,没有办法不放在心上。   但这也是一种傲慢和不公。   弥生意识到了,决定认罪。   只要放不下改变的想法,放不下让剧情线按照原本的情况发展,他一定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弥生:“……会觉得这样做有点过分吗?”   太宰治转头,笑起来。   “……会吧。”   但是。   太宰治含住弥生的耳朵,黏黏糊糊说起话,弥生一句没听清——   “太宰治!松口……好痒……”   弥生崩溃:“你不是讨厌狗吗,自己怎么也喜欢咬来咬去!”   太宰治:“好过分的指责,我可不是狗——”   小狗只会乖乖蹲在你的脚边,期待你的目光,在你低下头时摇尾巴。   而我不一样……   太宰治想。   我会缠在你身上。   直到你内脏融化也不离开。 第60章 送你(22)颗棉花糖   时间进入6月, 芥川龙之介的事暂时搁置,这个垂耳兔一样的孩子向弥生道谢,信守诺言地布置好每次摊位。   太宰治:“真是一只小狗……”   弥生一个脑瓜崩弹上去。   “就你不是小狗, 就你厉害。”   太宰治:“……哼。”   Lupin酒吧中, 织田作之助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文章。   “……不知道写的好不好……”   剩下两个人则很激动。   太宰治:“写了很长时间诶织田作——终于看到了!”   织田作之助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个短篇。”   坂口安吾:“还得感谢弥生的帮忙吧。”   是他一直坚定支持织田作之助完成大于完美, 还经常陪这位新生的小说家畅聊剧情。   织田作之助:“我有一个以弥生为原型的角色。”   手稿被太宰治一把拿过来,“哪个哪个?”   织田作之助:“……那个养了叛逆弟弟很辛苦的哥哥。”   太宰治:……   太宰治:“你在欺负我吗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没有,但是一想到弥生就忍不住想到这点。”   虽然医术厉害性格包容都是很值得记住的点,但能驯服太宰治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   太宰治:“结局呢,结局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顿住。   “……开放式。”   太宰治垮下来。   “讨厌开放式。”   坂口安吾:“我倒觉得很好啊,尤其是角色有原型的话, 开放式不是有种在现实续写的……”   太宰治打断:“好无聊!安吾闭嘴!”   坂口安吾脑门突突:“倒是给我也看看啊混蛋太宰!”   织田作之助眨眨眼, “其实并不是因为有原型才开放式的。”   太宰治:“那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沉默, 手指无意识摩挲杯壁。   “……只是不知道该给这样的角色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酒吧里只剩冰块一点点被饮品侵蚀裂开的细小声音,坂口安吾接过手稿。   “写的很好呢。”   织田作之助:“还是很稚嫩, 但总算写出来点东西。”   旁边坐没坐相的太宰治却忽然开口:“给一个长命百岁的结局吧。”   二人一怔。   弥生身体不太好,但这么多年的调养下, 其实已经没什么重大的健康困扰,只是容易生病, 体力差劲, 相比起来可能还比加班多年的坂口安吾有活力一点。   织田作之助:“……长命百岁。”   太宰治:“就是那种, 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 最后身体健康每天幸福的烂俗结尾。”   坂口安吾下意识吐槽:“你居然会喜欢这种俗套的结尾。”   太宰治的动作顿了一下。   “嗨呀——这样出奇意料的HE不是很有意思吗?”   织田作之助认真想了想:“但HE是最棒的结尾。”   太宰治:“明明是那种充满遗憾的结尾更让人记忆尤深吧!”   织田作之助:“不, 我还是觉得都HE就很好。”   太宰治:“咦惹, 织田作是温馨流作家吗?”   织田作之助:“……应该不是。”   坂口安吾扶额:“这种时候吐槽就好了。”   酒杯相互碰撞, 太宰治一拍手。   “我们来合影吧!”   坂口安吾:“……难得你说出不奇怪的话。”   太宰治:“什么啊,我超靠谱的。”   织田作之助侧过身。   “太宰马上要生日了吧?”   太宰治:“是啊, 还有十几天。”   酒吧老板支起相机,“好了好了,都看这边。”   三人转头,太宰治微微低头,织田作之助坐在中间。   “三、二、一……”   “咔嚓”   六月的天气雨水变得很多,湿漉漉地披在人身上,弥生把相片翻来覆去地看,“不能多洗几张出来吗?”   太宰治:“要那么多张干什么,你弟弟不就站在面前吗。”   弥生:“可是拍的很好看啊,想把它裁剪一下做个照片项链什么的……”   太宰治忽然来了兴致。   “那换一张吧,等我拍一张非常帅气的——”   弥生捏住太宰治的脸,“你这张小脸怎么拍不好看啊?”   太宰治笑眯眯:“如果是贴身带着的项链当然不一样啊。”   弥生:“我可不一定贴身带着。”   太宰治:“不行,如果做出来一定要随身带着。”   弥生被抱到怀里,“哥哥,我也想和你拍照片。”   身体被自家弟弟包围着,呼吸喷在脖颈上,很痒。   弥生蹭蹭,结果被太宰治的头发蹭的更痒。   “拍照可以,至于项链就等你做好送我哦。”   太宰治:“只有我做吗,哥哥也给我一张照片吧。”   弥生:“那你好好等吧,我最近可没有时间给你弄这些小东西。”   太宰治笑起来。   假装不知道哥哥最近在为自己的生日做很多小物件。   虽然过多的监视必然导致惊喜失去原本的效力,但是在暗处看着自己的哥哥为自己准备礼物,看着那些东西一点点成型,期待生日那天它完整的模样。   太宰治:“居然感觉非常开心呢。”   弥生坐在窗边帮太宰治把划破的衬衫缝起来,“什么叫居然。”   “那好吧,还是蛮开心的。”   弥生把弄好的衣裳的衣服抖了抖,“都是干部了还要哥哥帮你缝衣服。”   太宰治:“不一样,这是哥哥缝的。”   忽然愣住。   ……这句话,好像是弥生最开始说过的。   但是弥生显然不记得这么细节的事情,因为臭弟弟一句嘴甜,弥生现在美滋滋躺到在阳台,太宰治的衬衫被他随手盖在身上。   已经一米八的弟弟,比弥生更高,昂贵的衬衫可以是一件小被子,它被弥生扯着盖在小腹,翻个身又被压在身下。   太宰治撑着脑袋,“哥哥,把袜子穿上。”   弥生顺手拿一包小饼干,哼哼唧唧地阴阳怪气:“把袜子穿上~就不穿。”   太宰治:“……真的不穿吗?”   弥生敏锐察觉到危险,嚼小饼干的动作一顿,预备爬起来逃跑——   “啊!阿治!”   被压住,太宰治的头发掉在弥生的脸颊上。   太宰治:“哥哥……”   弥生红了脸,但又不愿意服输。   弥生:“态度放端正,我才是哥哥。”   太宰治:“那么,哥哥,拜托你穿袜子。”   弥生:“我只是在阳台靠一会,不会着凉的。”   太宰治眯了眯眼。   手,摸进弥生的衣服,顺着小腹的线条向上,被弥生慌乱地按住手。   “……阿治。”   作乱的手停顿两秒,又不可质疑地向上攀爬,弥生急了:“太宰治!”   阳台陷入微妙的气氛,太宰治抬头看向弥生,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水盈盈地望着,很快避开太宰治的目光。   太宰治:“我马上就18岁了哥哥,是不是……”   弥生:“20岁才成年!”*   太宰治忍俊不禁。   “哥哥有谈恋爱的想法吗?”   弥生慌不择言:“没有没有没有……”   “最喜欢我吗?”   弥生卡顿了。   “……不是那种喜欢。”   太宰治:“没关系。”   确认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只要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到底什么心思占比几成。   终于被放开,弥生的小饼干碎了一地,他慌忙起身,被太宰治拉住脚。   “穿袜子。”   弥生老实了:“我马上……太宰治!”   脚被抓进怀里,太宰治故意把很简单的动作放的很慢,甚至在经过弥生脚心的时候故意勾过,弥生想拽回自己的脚却无能为力。   欲哭无泪了,弥生忍不住控诉:“你不是体术不好吗……”   太宰治:“是的哦~”   但是不好也要看对比嘛。   体术中下太宰治,对付可怜的哥哥很够用。   六月带着湿气的风扑在二人面上,正是角落情愫疯狂生长的好时间。   =   “把那边布置好——对对!”   弥生锤了锤腰。   坂口安吾:“还好吗弥生医生?”   弥生:“……还好啦。”   就是昨晚被拽着腰环摸来摸去,感觉都要应激了。   “等下午太宰治下班,织田作把人骗过来咱们就开始!”   坂口安吾:“啊,嗯。”   怎么说,以坂口安吾对太宰治的了解,他绝对知道自家哥哥准备了什么,说是骗过来,根本是太宰治愿者上钩。   弥生:“今晚的住宿我都安排好了,安吾今天可以早点休息哦。”   坂口安吾灰败的人形好像发出一点亮光。   “……但是如果不把工作现在处理完,之后岂不是更忙……”   弥生:“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实际上是三面间谍的坂口安吾微妙沉默——怎么说呢,当你同时打三份工的时候就很难说用空闲的时间了。   一直都很忙,哪里有最近这种说法。   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开口:“还是那些事情,港口Mafia求发展总是会比较……”   弥生忍不住笑出声:“好有官腔啊安吾。”   坂口安吾:。   已经被班味腌透了(悲)   弥生:“如果会积压很多事情的话可以在这边处理,订的住宿有配套按摩服务,就算很忙也不要忘记及时休息。”   坂口安吾:“……谢谢。”   弥生:“准备好了吗,我要把礼物一件件往出搬了!”   坂口安吾没忍住吐槽:“到底有多少……件?”   他呆呆走上前,好几件小号的男装,看起来像新买来的,但每一件袖口都有缝好的图案,往下翻——零食、八音盒……   坂口安吾:“……这是什么?”   弥生闻言转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阿治以前的衣服很多都丢掉了……”准确来说是在离开津岛家的时候抛下了,弥生伸手摸了摸小和服袖口的花纹。   “小螃蟹,我学了很久才学会怎么缝上去,是他主动要的小花纹。小金鱼和棉花糖,是第一次缝的图案……这个小羊,阿治很喜欢这件衣服的颜色和款式,还有……”   坂口安吾呆呆看着弥生如数家珍。   弥生不好意思起来。   “不想他失去这些以前喜欢的小衣服,所以很努力找了同款衣服再做一遍……有的款式衣服都找不到了,要按照记忆自己改回来,很麻烦的。”   坂口安吾一时失语。   “……那,剩下的这些箱子呢?”   弥生看过去,给太宰治准备的生日礼物堆成了小山,他真的预备这个生日很久。   弥生:“小时候,少年时,一点点长大,每个阶段都想再送他一次礼物。”   坂口安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甚至想,太宰治那个混蛋对自己哥哥起了不该的心思也是正常的。   这样的溺爱,太可怕了。   弥生有些忐忑:“会不会太俗套了?我不知道怎么弄些别出心裁的东西……”   坂口安吾:“不,倒不如说……太贵重了。”   这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坂口安吾忍不住想……太宰治这小子还真是好命。   与此同时,好命的太宰治难得紧张。   “没问题吗织田作?”   织田作回头:“很帅气。”   太宰治抱着礼盒,轻轻叹气。   “……真是的……搞的这么隆重。”   ……他也想给哥哥送礼物,希望弥生喜欢。 第61章 送你(23)颗棉花糖   沙漠的6月是兰波从前没有体验过的气候, 他翻了翻自家花盆里仙人掌的土。   ……在沙漠种仙人掌盆栽,也算别有一番乐趣了。   “西边的路堵了。”   魏尔伦推门进来,“要找个时间去清理一下障碍, 今晚吃什么?”   兰波没有回头, 随口答:“都可以。”   一个蛮难办的回答, 但魏尔伦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关注的那位最近似乎有动作。”   兰波:“福地樱痴?”   魏尔伦:“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面前的长发美人转过身,眼神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觉得呢?”   魏尔伦不再询问,转身进了厨房,无聊的问题不是聊天的好选择,毕竟……福地樱痴动向已经尽在掌握, 确实不配再做饭前的谈资。   沙漠刮起风, 兰波伸手把窗户都关起来, 眼神飘远。   有些人一旦起了野心就会像沙漠的沙子一般,只要有风就顺着迁徙, 并相信自己一定有从沙漠到海滨的一天。   沙尘暴。   兰波勾起一点微笑。   他就很讨厌沙尘暴。   =   “把这个粘上去!稍微往左一点——没问题!”   弥生环顾精心装点的场地,长舒一口气。   赶在太宰治来之前布置完成了。   气球都挂好了, 房间的小惊喜也准备完成,弥生指挥着人把大蛋糕推进来。   坂口安吾:“看起来比结婚还隆重。”   弥生一尬。   弥生:【……好像是有点。】   系统:【我理解, 笨蛋弟控是这样的。】   弥生:【诽谤, 我要给你禁言了!】   系统:。   你就说吧, 十次说禁言真的禁言没有一次, 弥生对自己熟悉的伙伴就是这种没有威慑力的形象。   没救了。   系统继续道:【其实没关系, 你也确实很想给他补一个生日不是吗?】   这句话确实点在了弥生的心坎上。   脱离津岛家以前, 太宰治的生日比起属于他自己庆祝更像是大贵族交流的契机。   那时候每年的生日都必须由津岛家主操办, 弥生只能在礼物上花花心思,有的礼物甚至只能私下给太宰治。   后来虽然可以自己过生日——16岁生日的时候, 太宰治忙得像旋转的陀螺,让一个本来就很辛苦的孩子再参加盛大的生日会反而是负担。   至于下一年的生日……那时弥生没有准备太充分,除了时间的关系,也因为那时弥生不愿意给太宰治太多好脸色。   ……那时候,还在因为弟弟的试探余气未消。   弥生:【我现在给他过生日没有原谅他当初不乖的意思。】   系统:【那是?】   弥生:【……做的差被冷落,做的好也要有夸奖。】   这样才是完整的奖罚机制,毕竟他不是脑袋乱乱的太宰治,不会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纠结。   弥生只要打直球就好了,思考的事交给太宰治,他那么爱想就让他想两人份的。   18岁的时间点总是显得特别一些,好像这是什么人生的节点,跨过这里就跨过了什么隐晦的界限,有些被拦在门外称作“禁止”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18岁没有想象的那么慎重,其实这只是个年龄,一切意义都是人为赋予,比如——如果不是弥生坚定地想要送太宰治一场属于他的盛大宴会,那么这对于太宰治而言,这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年。   和之前的每一年一样无聊,和之前的每一年一样无所事事,他就像徘徊再河边的无聊流浪汉,似乎随时跃下随波逐流也是无所谓的。   太宰治的想象力偶尔非常诚恳地发挥作用,幻想一个没有遇到过弥生,甚至也没有和织田作之助他们成为朋友的自己,他确信那种自己一定和走失在高速路上的猫一样无措,甚至……   他竟然觉得那样的自己有点可怜了。   该怎么描述呢……太宰治几乎不可怜任何人,生命的底色都一样无聊的运作,谁来可怜谁呢。   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怀疑自己对幻想里的自己产生了可怜。   该怎么度过那样的生命,该拿那样的生命怎么处理,还不如跳了。   出租车鸣笛,织田作之助有点拘谨地坐在旁边,太宰治慢悠悠回神,没有人看出他刚刚在想什么,就像没有人能从已经学会控制自己心跳的太宰治这里看出——   他在充满期待地去找他的哥哥。   织田作之助:“今晚想吃什么?”   太宰治:“随便哦~”   织田作之助:“你的生日,自己决定。”   太宰治:“真是了不起的生日特权。”   身旁的友人无奈地笑出一点弧度,“大概吧。”   太宰治:“你家的五个小朋友呢?”   织田作之助:“嗯,马上能见到了。”   太宰治故作惊讶:“诶——那是怎么回事呢?”   织田作之助这下是真的忍不住微笑了,在一个有点面瘫属性的人身上看到笑脸还是蛮有意思的,太宰治忍不住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呢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好了太宰,你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心脏像被棉花糖一样的东西裹住了,说不清是闷闷的窒息还是甜的发晕。   计程车忠实地到达地点,织田作之助掏出钱包结账。   太宰治:“好大方啊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诚恳道:“是弥生报销的。”   太宰治略微一噎。   那——好大方啊,我哥?   越靠近门口,越感到无措,越有种生活在不存在的世界的幻觉,越觉得幸福烫手。   织田作之助的手搭上了太宰治的肩膀。   “太宰。”   被可以控制的心跳都要响的烦人了。   织田作之助笑起来:“准备被大家卡点祝福了吗?”   太宰治:“……什么啊……”   ……原来我推门的时候手指也会发抖吗。   门后的是什么呢?   是早就窃听过的宴会计划,是弥生准备的大蛋糕,是所有吃食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准备,是一件一件精心制作的礼物,是……   是幸福吗。   是……属于我的幸福吗?   彩带、笑容、被推开的门、站在中间笑眯眯的哥哥。   太宰治无意识动了动喉结。   是弥生啊。   是哥哥。   直到彩带落在头上,太宰治仍觉得自己没听见声音。   好多人在说话,是太宰治从来不相信的祝福的话。   我真的站在这里了吗。   翡翠一样的眼睛里,太宰治看到自己的模样。   在笑。   我在笑吗?   被半拉半拽进弥生身边,太宰治呆呆看着面前执掌照相机的坂口安吾,似乎每个人都洋溢着惬意和幸福,最年轻的干部难得像年幼无助的孩子,任由已经比自己矮的哥哥拉在身边。   手被握的很紧,太宰治忽然有些后悔。   ……今天不应该在手上缠绷带的。   坂口安吾:“快点快点——看镜头了太宰,拍丑了我不管——”   簇拥在坂口安吾身边的孩子们蹦来蹦去也想看画面,织田作之助把自家小孩压制住。   弥生踮起脚后跟,喜欢在弥生耳边吹气说话的人终于感受了一回暖风送进耳道的痒。   “把这张照片做成项链挂坠吧?”   太宰治下意识点头,一动不动盯着弥生含笑的眼睛。   坂口安吾:“我真的要拍了——三、二、一……”   照片会褪色,会变成黑白的模样,但人自会为它上色。   人脑是最精密的器官,它储存下的东西,一定比相机更让人难忘。   但是这张相片……   “我原来笑的像笨蛋一样。”   弥生探头探脑:“一点也不笨蛋呀。”   太宰治:“是哥哥看我怎么都不是笨蛋吧?”   弥生弹了太宰治一个脑瓜。   “当然不是,阿治当然有笨蛋的时候,但照片里明显不是,这明明是……很真诚的高兴。”   真诚到,这种表情出现在太宰治脸上的显得有些陌生。   我该怎么向你描述呢,关于这次的生日。   一个我从头到尾悄悄了解了的生日,我知道你晚上熬夜缝的每一只螃蟹。   他们好像从我的袖口复活,歪歪斜斜爬在我心上。   螃蟹是不会竖着走路的,他们要左摇右晃地往前走,是不是和我的行进路线有点像呢。   “哥哥,我也准备了……”   “阿治,快看!”   烟花炸响,在夕阳垂落的下一刻,预谋已久的烟花在翡翠与琥珀般的两双眼睛里上色、喧嚣、落地。   远在大厦顶楼的中原中也:“为什么我要帮死青花鱼干这个啊。”   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笑了。   ……好命的混蛋,有哥哥陪真是幸福的事。   “喜欢吗——”   弥生转头,心里带着一点威胁。   弥生:【他说不喜欢我就要狠狠揍他。】   系统:【……真是……】   虽然你的威胁没有效力,但是……   系统观察着太宰治放空的神色和逐渐失控的心跳,忽然叹气。   杞人忧天呢,宿主。   这明明是……喜欢的不得了。   手互相握紧,太宰治忽然很不舍送出自己的礼物。   弥生仍兴奋着,在太宰治支支吾吾说出喜欢的时候就高高兴兴看烟花了。   沸水,在心里升温。   一壶烧开的沸水。   森鸥外的话冷不丁冒出来。   [不要用大脑。]   太宰治缓慢眨眼。   [如果羁绊到一定程度的话,大脑是无法理解的。]   那么……   太宰治微微垂下头,弥生尽情欣赏这片景色,太宰治心里的小螃蟹又开始爬来爬去。   爬到河边,忽然被抓起。   小螃蟹撞进绿色的眼睛,小螃蟹晕晕乎乎,忍不住对那双眼睛说——   “爱你。”   弥生:“什么?”   太宰治:“没什么哦。”   弥生:“刚刚烟花爆炸没听清——”   被环抱住身体。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身体。   拥抱首先感受到的是什么呢?   是气味呢。   是棉花糖的气味,或者是清新的不可思议。   太宰治笑了。   “我说,我也有给哥哥准备礼物。”   一个盒子,一些欲盖弥彰的昂贵珠宝。   和压在最下方,就像被压在心底的恐慌和不安一样压着的一张纸。   那份因为陪弟弟逃跑所以失去效力的,本该属于你的——   “东京大学医学专业毕业证书——太宰弥生”   有了它的话……就算有天准备离开这里。   太宰治拥抱的更紧。   也不用担心离开太宰治不能生活。   有了它的话,等于给了哥哥另一个干净的身份。   所以要抱的更紧,要更加确认你的存在,要确认你的爱。   ……要确认我的爱。   “好喜欢你,弥生。”   弥生呆愣两秒,烟花映着太宰治的面容,直到一切复归寂静。   小螃蟹晃晃悠悠地亲吻了抓起自己的手,听到绿眼睛说:   “生日快乐,阿治。”   【羁绊值已达90,为您重新开启羁绊值提示音——祝您生活愉快。】 第62章 送你(24)颗棉花糖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崭新的你。】   弥生等了又等。   【对应的特殊技能呢?】   系统迟疑道:【这个道具好像暂时无法装配, 所以不能解锁对应特殊技能。】   弥生:【……算了。】   蜷缩在太宰治怀里,弥生现在头疼脑热,折腾着自家弟弟又是冲药又是擦身, 直到凌晨两人才一起睡下。   ……谁能想到一结束生日会就生病啊。   太宰治很瘦, 四肢攀附在身体上的时候有种被勒紧的错觉, 腰环被蹭来蹭去,弥生忍不住喃喃自语:“生病的好不是时间……”   太宰治:“生病本来就不挑时间。”   弥生有点难过:“本来打算明天再玩一天的。”   但现在只能好好养病了。   头发被弟弟放在手心一圈一圈打着转,太宰治忽然开口:“那个镭钵街的小子来找我了。”   ……哪个小子?   弥生的大脑迟钝地运行一会,“龙之介吗?”   太宰治:“是。”   弥生:“他要干什么?”   太宰治:“他想加入港口Mafia,你觉得呢?”   怀里的青年好像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无论如何芥川龙之介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弥生本来希望这孩子能去读书, 等成年了如果还是希望加入黑手党组织他肯定不会再阻止。   但是现在……   弥生:“为什么?”   太宰治玩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他和弥生挨的很近,能听到每一次弥生的心跳和沉闷的呼吸。   “……因为你啊, 哥哥。”   弥生都要清醒了,他一个猛抬头:“我?”   太宰治眸色沉沉, 说不清到底在思考什么。   太宰治:“因为你,芥川龙之介想要有自保能力, 想要感谢你, 想要加入你的组织。”   弥生急了:“可是我——”   “可是你根本不这样想。”   太宰治的呼吸吹在弥生的耳廓, 顺着耳道, 这点气声变得暧昧又敏感。   “所以不要再试图更改他人命运了, 哥哥。”   很难说到底是不是在把人推向原定的轨迹, 更重要的是……   江户川乱步的警告又在太宰治耳边响起。   [更改原定的命运轨迹是会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呢?   太宰治隐隐察觉, 那会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代价。   系统:【你再干扰一次别人的命运轨迹就会被发现了。】   弥生不解:【什么发现?】   系统:【世界有世界的运行法则,干涉太多会被法则制裁的。】   弥生大惊:【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系统也很崩溃:【我之前要是知道的话。】   ……那怎么办?   弥生忧愁起来, mimic事件近在眼前,他之前那些暗示提醒能帮自己的弟弟他们度过危机吗?   被无辜卷进这次事件失去性命的五个孩子和老板——他还给孩子们做过饼干。   ……能这样放手吗?   弥生:【法则会怎么制裁我?】   系统:【……你现在不已经在隐隐感觉到了吗?】   诚恳的说,太宰治也是被弥生干扰了轨迹的成员之一,只是他和弥生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一切变化都潜移默化才不容易被发现。   弥生慢半拍联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生病的身体,心里沉了沉。   弥生:【如果救人命只是付出生病的代价,那不是……】   系统:【不是啊宿主,如果真的被规则发现会被慢慢抹杀的。】   身体会极速衰败,只是看起来好像突然生病了。   世界不会留着你自由发挥的。   弥生:【为什么我上个世界就没有这种讨厌的规则!】   系统很难回答。   所谓的上个世界——实际上是个融合了不同位面的,已经成熟的小世界,但尚未与其他世界沟通的这里,对世界线改动还有着很强的排外性。   必须等弥生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让他顺利和其他世界接轨,否则弥生做太多真的会被制裁。   系统:【……你就别管了,咱们安心把羁绊值收集完就走吧。】   他一点也不想要自己的宿主受苦。   系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要不先想想芥川龙之介的事要怎么处理吧?】   无心之犬还是走上了港口Mafia的老路,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太宰治。   弥生烧的昏昏沉沉,本能地开始摆烂:“……阿治怎么处理。”   不想动脑筋,不想花力气。   身体沉沉的,好像有只手一直在自己腰间锁着。   弥生忽然感到有些委屈,聆听着太宰治的心跳,弥生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我要有这么差劲的身体。”   在腰后轻拍身体的手顿住了,弥生并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不自然,他只是继续委屈地抱怨:“我也想一直陪着弟弟啊……”   ……我也想一直陪着我爱的人,不管是哪个弟弟,能陪他们走完一生。   然而迄今为止,弥生从没有设想过太宰治比自己先离开的结局。   他好像注定要早走一些,留给仍在世上的人一些忘不掉的。   弥生绝不说我死后请忘记我。   他紧紧扒着太宰治的衣领。   “不许忘,不许忘……”   因为身体的难受上升到精神的委屈,弥生胡乱地把要掉不掉的眼泪蹭在太宰治衣服上。   “……不许忘……阿治要记得我……”   意识渐渐模糊,拽着衣领的手也没力气了。   彻底陷入昏睡前,弥生忍不住想——自己真是个自私的坏蛋。   一定要别人记得他,哪怕记得会痛苦,哪怕记得会伤心。   可是……弥生真的很害怕。   等我离开。   ……请不要当我从没来过。   将要翻白的天色,太宰治看着终于睡过去的哥哥。   ……什么啊,又在犯规了。   抱紧怀里的人,唇瓣落在弥生仍未降温的额头。   说什么不许忘记。   根本就……不可能忘的啊。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91】   =   等弥生病好起来再去上班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太宰治应许了芥川龙之介加入组织的请求,最近似乎陷入新的忙碌,这位刚满十八岁的干部先生抓紧了空闲时间和弥生黏黏糊糊,被弥生按头批评了。   “这么大人还这么爱撒娇,幼稚鬼。”   太宰治歪头,发动美貌攻击:“不可以幼稚吗?”   弥生忍不住盖住太宰治水灵灵的眼睛。   “……可以幼稚,反正是你哥哥。”   是啊,太宰治笑着,心里却不怎么舒缓。   可以幼稚,但是哥哥在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幼稚。   弥生:“你最近在忙什么——我警告你哦阿治,不要对龙之介太坏了。”   太宰治:“我哪里有对他不好,是哥哥对我有偏见。”   按照太宰治自己的理论,他要是成为芥川龙之介的引路人绝对不会像弥生这么温和,现在的训练手段也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循序渐进。   逼到绝境的猎犬,自然要靠额外的手段驯服。   但是……芥川龙之介毕竟是弥生格外关心的。   把芥川龙之介的手送到太宰治手里的时候,弥生还没完全好起来,那是他非常严肃地告诫二人。   “都是向上努力,但因为逃避失败努力和因为渴求成功努力是不一样的,龙之介,我希望你成为后者。”   太宰治懒懒扫过来一个眼神,看着若有所思的芥川。   弥生:“以后阿治是你的老师,他教你怎么在里世界生存。”   芥川龙之介有点急迫地开口:“那您——”   弥生的手落在芥川龙之介头顶,芥川龙之介想被忽然抱住的流浪小狗,不知所措起来。   弥生:“我也是你的老师。”   芥川龙之介:“……老师?”   弥生:“我教你怎么爱这个世界。”   当天晚上太宰治狠狠和弥生完了师生游戏,直到弥生搬出病还没好全不可以这样过分才停歇,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弥生老师——也教教我吧。”   弥生手捂住通红的脸,衣服被迫推的很高,堆在锁骨那边。   “……不是一直在教吗?”   这话说的有点小声,太宰治忍不住低头询问:“老师说什么?”   弥生怒而扇人,掌心没力气的压在太宰治鼻梁上。   “——不是一直在教你吗!坏学生!”   ……这真的不能怪我。   当天被踹出房门的坏学生太宰治想。   这真的不能全怪我……因为弥生太可爱了。   这么可爱活该要被坏学生欺负的。   发生在弥生房间里的事外人当然不知道,但因为老师这件事还是引来一点风波。   尾崎红叶:“中也也算你的学生吧,弥生老师?”   弥生感慨自己幸好是坐着的,不然一听到这个词语就腰软腿软真的很难解释自己不是变态。   “……我现在不想被叫老师了,红叶姐不要调笑我呀。”   尾崎红叶忍俊不禁:“但的确算是他半个老师,大概也是中也半个哥哥。”   习惯给中原中也补课,习惯关心那孩子的生活,每年生日也从没有忘记过。   中原中也早把弥生当哥哥了,只是因为越不过太宰治一头悄悄不满。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弥生毕竟是太宰治的哥哥。   尾崎红叶忍不住问:“你和太宰到底如何呢?”   弥生假装听不懂:“……就是兄弟啊。”   尾崎红叶意味深长:“……兄弟啊。”   算了,弥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可没有帮太宰治更进一步的好心。   “最近港口Mafia大概要忙起来了,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弥生动作一顿,随后点头,语气和平常有些不同。   “撑得住的。”   什么时候撑不住也不会是现在。   弥生说过,他没有计划过自己爱的人比自己先行一步的未来,无论是爱人、亲人还是友人。   他闪闪放光的伙伴们。   弥生微笑,轻轻叹了一口气。   弥生:【系统,使用道具。】   正在打开心消消乐的系统心下一阵慌张,但还是乖乖问:【使用什么?】   弥生:【使用特殊能力链——链接对象:陀思妥耶夫斯基。】   系统来不及出声劝阻,机械的提示音已经响起:   【已为您链接,从现在开始,您与链接同生共死,一定程度上可以了解绑定对象视角,感谢您的使用。】 第63章 送你(25)棉花糖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弥生!】   弥生倒是很冷静, 他好像刚刚只是决定了今晚吃什么一样淡定:【怎么了,你继续去打开心消消乐吧。】   系统:【你好好说你想干什么?】   弥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我想……走的时候把那个家伙也带走。】   他不可能不干涉mimic事件,那涉及的命运轨道数不胜数。   弥生是分离焦虑最严重的人。   ……都已经成为那个最不健康的孩子了, 就不要再让我承受和他人再见的难过。   无赖派三人——乃至之后因为世界剧情莫名其妙受到磋磨的人们, 弥生不要把他们的命运交给偶然。   ……至少做点什么。   有个声音在心里一直说: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系统:【我必须提醒你, 任务完成脱离世界是不算“死亡”的,你想把陀思带走就意味着……】   弥生:【我知道,这不是这个世界也容不下我吗。】   还真以为我是什么谁都可以踹一脚的小白兔吗。   弥生的眼神带上了难得的狠厉和坚定。   我只是对身边人格外窝囊一点,但可不是谁都能针对欺负的。   弥生:【你说我走的时候把他们最大的反派带走了,世界意识会不会很崩溃?】   系统:【现在崩溃的是我。】   系统根本不想自家宿主为了一个任务世界付出那么多,和绑定对象产生羁绊值也好, 顺手帮助几个人的命运也罢, 要是会让宿主难受痛苦, 系统的建议都是不做。   弥生忍不住跟系统开玩笑:【你还说你不是我的毒唯呢。】   这次系统没反驳,最爱的开心消消乐也玩不下去。   弥生:【没关系, 羁绊值都91了,结束也不会太久的。】   系统:【……我会给你暗箱操作一下。】   弥生没听懂:【什么暗箱操作?】   系统:【……如果之后生病很难受, 我会弄来让你不难受的道具。】   弥生:什么,还有意外之喜。   系统不再说话, 它悄悄自闭去了, 弥生坐在位置上长舒一口气。   ……真的下决定这样做了。   我的阿治该怎么办。   弥生放空了一点大脑, 又集中精神。   ……会再见吗, 大系统说完成所有任务会再见的, 如果这次事件成功度过, 如果未来是HE……   如果……   弥生捂住了脸。   怎么能这么算啊。   我的弟弟, 我敏感的小螃蟹。   ……对不起。   =   “为什么忽然想到要旅游?”   织田作之助抿了口酒,“等这次的袭击结束和弥生去欧洲?”   太宰治点点头, 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杯子里的冰块。   “弥生想去看贝克街。”   织田作之助:“福尔摩斯?没看出来弥生喜欢这个。”   太宰治:“不止,还要一起去看极光!”   织田作之助:“那很好。”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   “如果安吾在的话现在一定会吐槽。”   毕竟现在可不是看极光的最佳时机,过去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呢。   “织田作,你的新小说写的如何了?”   织田作之助有点迟疑:“……写长篇还是有些……”   太宰治:“困难吗?”   织田作之助:“倒不是困难,只是会怀疑自己是否足够资格去完成这个故事。”   这件事很多年前弥生开解过自己,但织田作之助还是有些惦记夏目漱石曾说过的话。   自己已经很久不杀人了,如果能攒多一点钱,就可以租赁一件海边的小房子,和家里的孩子生活……努力的完成小说。   上次投稿的文章中了刊物,稿费让家里的经济松快一些。   太宰治:“织田作在这方面反而很容易纠结呢!”   织田作之助:“我倒无所谓,mimic那边最近如何呢?”   太宰治:“很糟糕啊,看起来政府束手无策,要放权了呢。”   放权给港口Mafia,森鸥外要借此拿到异能经营许可证。   两天前中原中也刚被外放出差,明明有绝对的武力派不用,要把心思打到织田作之助和自己头上——一石三鸟。   让不忠心于组织的织田作之助物尽其用、让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太宰治抉择道路、让埋藏已久的坂口安吾反被驱使。   最优解。   太宰治支着脑袋,思维疯狂运作。   想要把织田作一家保稳,接下来要……   “滴滴、滴滴”   织田作之助转过头,“什么响了……”   他话没落地,因为太宰治的表情瞬间变得煞白。   织田作之助:“太宰,你——”   太宰治:“回头再说!”   黑色的西装掀起一个弧度,织田作之助没有看到过太宰治这么失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弥生出事了吗。   他也坐不住了。   掏出钱包结了账,织田作之助跟着出了酒吧门。   太宰治离开酒吧没有几分钟,电话响起——   “太宰干部,刚刚太宰医生他晕倒在医疗室,目前……”   正在通话的医生助理愣住了,他目瞪口呆看向已经出现在门口的太宰治。   太宰治:“……怎么回事?”   医生助理:“……就是,刚刚,太宰医生忽然……诶——太宰干部!”   人被太宰治一把抱起,太宰治疾驰往医院赶。   ……为什么弥生身上检测生命的仪器会突然报警,明明弥生的身体都养好起来不再生病了……   太宰治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沉闷的的钝器一下一下敲击太宰治的大脑。改变他人的命运会有代价,那么现在……   “……哥哥。”   太宰治的声音有轻微的发抖,他怎么还不明白呢,他当然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之前有没有出问题,他明明已经预备了可能的代价,但弥生的身体崩坏的太突然了。   仪表上弥生的数值渐渐恢复平稳,太宰治心中那个猜测却越发笃定。   被骗了。   被世界骗了。   原本已经通过推理排除的代价——明明是他和江户川乱步坐在一起推演过的,按理来说已经排除了弥生身体崩溃的代价……   谁能欺骗我。   太宰治抬起眸子,忽然感到可笑。   是世界啊。   所以连最基本的可能居然都被两个最聪明的人排除。   怎么,法则也忌惮弥生真的带大家离开预设的剧本吗?   ……你准备做什么呢,哥哥。   是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能解决mimic事件——还是有人诱导你做出这个决定,是未来有什么变数,让你决定……   扔掉我?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漂亮的绿色有些放空,看到太宰治下意识露出依赖,又因为那琥珀色眼睛里盛满的惊慌和些许的愤怒而呆滞。   “……阿治?”   “……你做了什么?”   弥生呆呆的,大脑仍未完全启动,“……我怎么在这里,我……”   “你在做什么!”   弥生被一震,伸手就拍了人。   “怎么能这么凶我!”   太宰治没了脾气。   “……哥哥,你在做什么?”   天气阴沉下来,乌云欲语还休,太宰治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发脾气。   可是为什么那么害怕,为什么感觉有人在剥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弥生:“……阿治,别怕,阿治,我都告诉你——”   太宰治:“……我不要你告诉我啊。”   你不是不能告诉我吗,这些东西不是不能给我看吗,那就别给我看啊。   自欺欺人也好,可能会走向糟糕的人生也好,我只是……   太宰治把脑袋埋进弥生怀里。   ……我只是想要我的哥哥啊。   弥生紧紧抱住太宰治,慌不择路地摸着太宰治因为狂奔乱糟糟的头发。   “可以说的阿治,你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是想好了后来还有机会,哥哥不会抛下你的。”   ……是吗。   我怎么相信呢。   要相信你的不忍,相信你的决策,相信你会给大家幸福的未来铺路。   相信你衰败的身体吗。   太宰治抱着弥生站起来。   弥生:“我们先回家吧阿治。”   手背贴在太宰治脸颊,弥生急了,“阿治,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   雨水预备落下,太宰治站在街口,半晌终于应答。   “……好。”   我们回家。   =   系统:【我都说了,他接受不了的。】   弥生:【那你让我怎么接受,我怎么接受那么多人会离去,怎么接受我弟弟未来要蹲在那个该死的监狱和该死的魔人玩游戏!】   系统:【你凶我干什么!】   弥生:……   弥生:【我没有要凶你啦……】   半个小时前,弥生闪回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小部分记忆,他忙不迭地给兰波发邮件,在按下发送键的下一秒就没了意识。   系统:【太宰治啊,你弟弟可是太宰治啊!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给这个最强大脑发邮件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毕竟此刻只有兰波他们能直接处理到天人五衰的计划,弥生于是下意识那么做了。   反正现在太宰治也看到了。   弥生咽了咽口水,看向坐在床边已经恢复正常的太宰治。   “……阿治。”   太宰治笑眯眯:“饿了吗,要吃什么?”   弥生:“……阿治。”   他晃了晃脚腕玫瑰金的配饰,如果这不是一条把他锁在家里的链子的话,配色确实是美丽的。   弥生:“阿治,我不是已经坦白了吗?”   太宰治好整以暇:“这是好事吗?”   ……说不出话了。   这怎么会是好事呢。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这是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这是违法的。”   太宰治笑了。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93】   “我还做过更吓人的事呢,哥哥想听吗?”   弥生:“我不……”   “你的每件耳饰都有定位器和监听系统,这个漂亮的腰环时刻监控哥哥的健康体征,你的每件衣服都被放了小东西,哥哥要找找看吗?”   弥生呆住了。   “……什……”   太宰治:“哥哥,他们都比我重要吗?”   弥生:“当然不……”   太宰治打断了:“那么哥哥,你背后的那个家伙——你就相信他比我更聪明吗?”   系统:【……】   怎么说。   有种麻了的感觉,爱咋咋吧。   只有一件事。   系统带着麻木的声音开口:【我不要和太宰治比智商。】   弥生:。 第64章 送你(26)颗棉花糖   被锁在家了。   如果说弥生当天被锁住还抱着点侥幸心理, 当晚被太宰治强行贴贴一起睡,早上不许去上班的时候,弥生是真的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了。   弥生:“……我会生气的, 阿治。”   太宰治把自己整理的衣冠楚楚, 和床上翘着呆毛衣服凌乱的弥生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还没有特别生气。”他凑过来飞速亲了弥生的额头跳开——   “太宰治!”   太宰治笑了。   太宰治:“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脚链的范围覆盖很大, 至少弥生经常活动的范围都可以到达。   厨房、客厅专门定制的小沙发、阳光很好的阳台。   弥生有点毛骨悚然。   ……好精确的长度,就好像这东西一直悄悄准备着。   弥生掏出手机。   ……居然有信号。   太宰治没有把事做的太绝,他大概清楚自己不能真的拦住弥生,他的哥哥是一个柔软又固执的人,更何况弥生背后有自己无法介入的力量。   弥生把一切都告诉太宰治,差点连系统都抖出去了。   系统:【其实按照太宰治的脑子, 基本就是抖出去了。】   弥生:【……怎样。】   系统:【能怎样。】   弥生现在就像公司里最稀缺腰板最硬的技术岗, 大系统象征性警告两句干脆开摆了。   弥生拽了拽链子, 除了让自己的脚腕硌的疼之外没有收获任何事情。   腰环仍旧安安稳稳挂在弥生腰上,弥生无措地坐到沙发上。   ……干什么啊, 真的不许出门了。   虽然不许出门,但是食物管够, 甚至还可以指使太宰治下班回家的似乎给自己带外卖,手机也没有断网……   弥生缓过神来。   这是什么米虫生活!   弥生缓缓拆开一包薯片。   甚至还没有太宰治在家管控自己的零食饮料。   弥生:(嚼嚼嚼)   系统:【不要这么心大啊!】   弥生:【可是真的很爽诶, 还可以去玩电脑。】   系统:【……或者你趁这段舒服日子考个研呢?本科生毕业证也有了, 又是这么好的环境。】   弥生:?   弥生:【不管你是哪个东亚家长快从我系统身上下来!】   沙发上盘腿把电视打开, 还没从冰箱里拿出冰可乐, 电视里忽然变成太宰治的脸。   ……弥生一哆嗦, 薯片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奇怪的恐怖片出场方式啊, 太宰贞子吗!   太宰治笑眯眯:“哥哥, 你要去喝冰饮料吗?”   弥生:“……钻回去。”   太宰治:。   这小子针对自己在监视这件事真是演都不演了,弥生对太宰治往自己身上扔小仪器的事还没给自己解释清楚, 看太宰治这态度看样子也不打算给自己解释了。   弥生冷笑。   弥生:“钻回去,我要找风水先生了。”   太宰治:“不许喝冰。”   弥生阴阳怪气起来:“凭什么不许喝,你管我。”   太宰治好整以暇:“那你喝吧。”   弥生:?   走到冰箱前——   弥生怒:“太宰治,我可乐呢!”   太宰治水灵灵消失在屏幕那边,独留弥生一个人无能狂怒。   弥生冲到电视机前:“钻回来!把我的可乐还给我!”   电视机画面一动不动。   弥生:【……感觉我好傻。】   系统:【你也知道啊。】   弥生叹气缩回沙发,忽然感到疲惫和无所事事。   他知道为什么太宰治没有给自己断网,因为自己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告诉了太宰治,他不需要画蛇添足安排什么,硬要说的话……   弥生摊在沙发上。   弥生:【你觉得织田作之助会顺利躲过一劫吗?】   系统:【谁知道呢。】   mimic既然是来寻求了断的,如果不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中原中也被分配去欧洲,纪德如果铁了心要找织田作之助决斗,加上世界线的自我修正,结局还真是说不定。   头有点发晕,弥生真切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又变成身体很差劲的瓷娃娃了,明明自己最不喜欢这个身份了。   弥生忽然想起离现在变得很远的事,他最开始造访津岛家的时候——那栋大房子里的成年人们以一种审视商品的视角审视他,揣测他未来的价值和成就,弥生如果能成为未来家主的心腹,就是一个值得讨好的对象。   有的人在自己身上压筹码,有的人则早早放弃对自己的投资。   毕竟这是个身体不好的伴读,谁知道弥生能不能顺利活到成年呢。   那副不争气的身体某种程度上帮他挡掉了很多麻烦,津岛大家族的医疗资源堆叠在弥生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感受过这种身体拖后腿的无力。   ……只是这次,是拖后腿吗?   我的身体,成为我托举我伙伴的助力,弥生把手交叠在心口,感觉呼吸乱乱的。   “……我不要去医院。”   他忽然说道。   太宰治会听到吗?他总不能24小时一直监视自己吧,那岂不是很变态。   但弥生还是忍不住重复,他甚至心怀侥幸地想,要是现在太宰治忙得不可开交听不到就最好了,他可以不用带着点别扭,也不用担心……   太宰治听到会难过。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呆在那里。”   弥生闭上眼睛,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我要死在你怀里。”   =   太宰治笔尖一顿,办公桌前的下属身体僵硬,冷汗快要从额头掉下来。   ……没有惹到这位阎王爷吧,文件都是检查了三四遍的,连标点符号的错误都不会有。   太宰治笔尖又落地。   下属长舒一口气,感觉给太宰治干活真是折寿,尤其之前他是中原中也部下的职工,忽然落到太宰治部门简直是天堂到地狱。   太宰治:“你在想什么?”   下属瞬间老实了:“抱歉!”   遇事不决先道歉,给无良上司当孙子是这样的。   太宰治把手上的文件扔给面前汗流脊背的人,“我很吓人吗?”   下属:“……没有。”   太宰治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在面前人预备说出第二个抱歉的时候让人退出了办公室。   太宰干部心情不好,这件事很快隐蔽地传在每人耳朵里,大家都绷紧了神经,害怕文件或工作出什么纰漏。   太宰治心情不好。   太宰治不知道拿他预定好的豪华病房怎么办。   不能变了吗。   ……不能再努力一下吗。   难道要我无能为力地围观一切吗。   太宰治看起来仍是正常的,正如他早上正常地爬起来,正常地和哥哥斗嘴,正常地监控弥生不许多吃零食喝冰水。   正常地走向茫茫的悲哀。   好像有一面钟表挂在我的头顶,我拨动不了。   办公室又被敲响,太宰治冷冷:“进。”   是芥川龙之介。   “您让在下办的事在下做完了。”   太宰治:“嗯。”   芥川龙之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请问,弥生医生……”   太宰治:“他病了。”   芥川龙之介:“那……”   太宰治:“芥川,你很闲吗?”   他不应该迁怒的,说到底,芥川龙之介既然已经成为被弥生引路的小孩,自己再干涉就是一种无理取闹。   太宰治只是有点不甘心,有点忍不住想——   要是弥生没管你们就好了。   但这些想法最后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被弥生一直管着的是自己。   太宰治一直有种隐晦的自厌,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又涌上来了。   芥川龙之介咬牙,不想就这样离开,他只是想知道自己老师的情况,可是他怎么办呢。   他只能来问弥生最亲近的弟弟。   太宰治:“你……”   手机短信音打断了二人的争锋相对,芥川龙之介自知没有资格在干部查阅短信的时候待在现场,于是有点不甘心的离开。   太宰治:“……”   小鬼。   短信是弥生发来的。   [晚上带我去Lupin玩。]   太宰治:……   太宰治:[如果哥哥觉得你现在可以喝酒的话。]   弥生:[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会喝酒,总之我要去玩!]   在家里躺尸的弥生硬气地发完,把手机一扔睡大觉。   系统:【太宰治会同意吗?】   弥生:【……】   弥生缓慢睁开眼。   【……会的。】   因为现在自己的弟弟其实已经焦虑到要融化了。   ……根本就没办法拒绝自己。   =   “一杯椰奶!”   酒保平静擦着杯子,“没有那种东西,番茄汁喝吗?”   弥生有点遗憾,但还是乖乖点头,“给我放点糖。”   太宰治:“不要给他放糖。”   弥生:“……那你不要给他的威士忌放冰块!”   酒保平静端上来正常的番茄汁和正常的威士忌。   “选了比较甜的番茄为您鲜榨。”   弥生身上套着风衣,颜色倒是很有意思。   一件和未来太宰治会喜欢的那件风衣颜色一样的——驼色风衣。   弥生抿了一口,勉强满意杯子里的饮料。   “为什么要穿黑西装出来玩?你不是买了件和我同色的风衣吗,那件穿上身很帅气啊。”   织田作之助探头:“我没见过太宰穿诶。”   太宰治:“平时工作都要穿西装,哪有时间穿常服。”   可是弥生见过太宰治穿,他非常积极地把头凑到织田作之助旁边:“很好看!”   织田作之助:“我也觉得会很好看呢。”   弥生:“其实阿治穿什么都很好看啦,衣品也很好。”   酒吧大门忽然被推开。   坂口安吾:“感觉你们两个的话会把太宰夸的飘飘忽忽的。”   弥生高兴地招了招手,“安吾啊,好久不见!”   坂口安吾坐上吧台,眼下一片青黑。   是啊,好久不见。   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斗法,mimic又隐隐动作,坂口安吾近期第一次有机会踏进Lupin的店门。   还是被太宰治勒令来的。   吧台下的手,被太宰治悄悄握紧,弥生身体微顿,拽了一下没有拽出来。   ……算了。   反正有腰环在,这小子应该早发现自己又在发烧了。   弥生:【系统,真的没有很难受诶,你好厉害。】   系统没有说话。   ……根本还没开难受减免啊,笨蛋宿主。   是你自己习惯了生病的不舒服。   ……是你以为自己不难受罢了。 第65章 送你(27)颗棉花糖   温度略高的手放在太宰治手心, 被轻轻握着,似乎不舍得施加太多力气。   “安吾最近很累吧?”   弥生歪头,坂口安吾沉默着在吧台坐下。   “……是啊。”   是很忙, 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生活, 被几方颠来倒去。   坂口安吾:“你还好吗, 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眨眼:“我很好,怎么了?”   坂口安吾:“你见到……纪德了吗?”   本来不该提这个话题的,今天是难得和弥生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不要谈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好。   但还是忍不住,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坂口安吾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挚友。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看过来,“见到了。”   酒杯叮当, 太宰治:“干杯吗?”   弥生看了眼自己好大一杯番茄汁, 身侧的弟弟笑起来:“哥哥不用干杯。”   其实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对“哥哥”这个称呼不熟悉, 因为私下里太宰治不会叫弥生哥哥,他向来是直呼其名, 只有强调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关爱,或者忍不住炫耀二人联系的时候会说“我哥”。   这样直白地称哥哥, 这样看起来光明磊落但又藏着点黏黏糊糊的意思……   四只酒杯碰撞在一起,弥生大半身体靠在太宰治身上, 深吸一口气。   “纪德会对孩子们动手的, 保护好他们。”   织田作之助:“……我……”   弥生:“炸弹, 咖喱店老板……咳咳……”   太宰治伸手捂住了弥生的嘴, 虽然他知道弥生既然已经告诉他, 再告诉织田作之助其实并不会有多大影响。   但是……   太宰治:“要吃炸鸡柳吗, 订一份吧?”   弥生把太宰治手扯掉。   “……不吃。”   吃不下。   弥生再次转过头, “今天能聚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坂口安吾开口:“弥生, 你的身体还好吗?”   答案大概是不好的,不需要弥生回答,只要看太宰治肉眼可见难看的神色就知道答案。   但弥生笑起来:“可能,以后会好起来。”   等羁绊值任务完成,等再次和你们相见,就会好起来。   那是什么时候呢?   弥生:“等那时候我也要在Lupin点酒。”   酒保先生蓄满了弥生的番茄汁,“那么,期待您下次照顾小店。”   弥生:“老板要好好经营呀,别倒闭喽。”   酒保挑眉。   “Lupin营收很不错呢,应该可以等您身体好起来再光顾。”   从头到尾,太宰治一言不发,终于在酒保说完时忍不住笑起来。   ……等身体好起来再光顾。   手里弥生的手还是烫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弥生这次出门没什么别的想法,他只是忍不住再把消息告诉织田作之助一些,只是想见一见弟弟的朋友们。   几乎从不参与太宰治和二人的集会,反倒和织田作之助单独吃过几次饭,那份辣咖喱给弥生留下的糟糕的印象,后来都不愿意和织田作之助出门吃饭。   他们在电子邮件中交流,织田作之助的废稿弥生看过,弥生也跟织田作之助吐槽过太宰治现在叛逆。   不把哥哥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完全不昂在眼里反倒好了。   也不用现在所有人都两难,太宰治不用像一块被炙烤的棉花糖。   这次出门,弥生还想做最后一件事。   “这个送给安吾。”   弥生把小首饰盒递给坂口安吾,“算是一点小礼物,之前好像没有给安吾送过礼物呢。”   坂口安吾:“为什么忽然送礼物?”   弥生:“只是觉得朋友间没点礼物很不好意思啊。”   坂口安吾:“无论如何还是谢谢,等我……”   他卡顿,等什么时候呢?   等我结束了mimic事件,等我不再是卧底,等我做回异能特务科的职员,我再回礼。   这份回礼未免太久了,而且怎么交到弥生手上。   弥生:“等安吾有时间把回礼给阿治吧。”   温度越来越高了,身侧抓着手的人力度也越来越大,大概很想快点结束这场聚会。   弥生对自己现在的脆皮程度有所了解,于是在喝完番茄汁就乖乖起身,“那就先这样,回头见。”   织田作之助:“……弥生,你……”   弥生俏皮地朝自己的好友眨眼,“别做鸽子呀织田作,再多写一些文章吧。”   酒吧的灯光有些无言地落在头顶,织田作之助忽然感到心慌,他下意识问:“那篇有你原型的小说,我改结局了。”   弥生:“诶,那是什么结局?”   织田作之助:“和弟弟高兴地继续生活,去旅游了很多地方……”   弥生的手指抽动一下。   ……冷静点弥生,做决定前不是已经想好了吗,   如果是这些的话,等完成了所有任务回来也可以做,最重要的是现在怎么拥有一个幸运的未来,为了大家都能继续举杯,为了……   织田作之助:“……弥生,为什么哭了?”   一只泛着凉意的手抚在脸上,太宰治轻声:“没事,哥哥只是很爱哭。”   所以很开心的时候会掉眼泪,生气的时候会掉眼泪,被欺负的时候会掉眼泪。   ……很不舍的时候也会掉眼泪。   太宰治:“那我们就先回家了,回见。”   织田作之助:“……回见?”   坂口安吾纠结两秒。   “回见。”   Lupin酒吧的友人们四散离开,霓虹灯依旧施施然照着,回家的路上,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顺路去一趟照相馆吧?”   太宰治:“要取项链了吗?”   弥生点头。   他仍未缓过这份情绪,没力气的手有点害怕似的紧握着太宰治。   “……阿治会觉得哥哥是骗子吗?”   嘴上说着什么一定会努力回来的,等下次回来就会是健康的弥生。   那是什么时候呢?   连弥生自己都不知道啊。   太宰治扭头:“会哦。”   弥生:“不要觉得哥哥是骗子,我真的很想……”   太宰治:“照相馆到了。”   我不是不想听你的爱和真诚。   我只是太害怕了。   你知道的,太宰治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保证上。   两只项链,生日会的照片,太宰治笑的呆呆的站在弥生身边,那是他笑的最蠢的一次。   弥生:“很帅气。”   太宰治故作不满:“这张明明只有哥哥帅气吧~”   弥生的手指摩挲照片,动作像一片羽毛落在太宰治照片上的面颊。   “很帅气啊。”   我一路看着长大的小孩很帅气,一看就是又聪明又厉害。   弥生:“你说阿治这个小朋友是怎么出现的呢?”   太宰治:“好肉麻。”   弥生:“原来你知道肉麻,那你平时说些奇怪话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肉麻?”   天色彻底暗下来,属于夕阳的殷红消弭,路灯徒劳在弥生侧脸打下一片光影。   太宰治:“弥生,可以不离开吗?”   对人类很有警惕心的小动物哪怕被收养也不会放下心防,最开始故作凶狠,后来虚与委蛇,直到软绵绵地化在人类怀里也保有距离感。   最好还是不要对人类有太多要求吧,有点贪心哦。   因为很害怕被拒绝,不使用问句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在黏糊糊的称呼里掺杂一点越界的情绪,混着撒娇、玩笑,把情绪控制在暧昧的界限是最简单的操心术。   这种操心术的原理太宰治用过一万遍,最高明的操心师当然知道,真心是二人拉扯时最不能暴露的。   皮鞋向前一寸,手指再贴近手心。   你能听到我的心跳吗?   太宰治:“弥生,可以不离开吗?”   当操心师抱着真心问出越界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呢。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是你在心疼我吗——我的哥哥,我的伴生。   照相馆前没有人回答,已经长高的干部抱着咳嗽的哥哥回家,一如幼年弥生抱着总喜欢试探的小少爷走在路上。   弥生:“……会累吗?”   太宰治:“不会。”   弥生:“在难过吗?”   太宰治:“嗯。”   弥生:“……会想我吗?”   太宰治:“会一直想。”   这次是诚恳的回答,去掉语言的粉饰,去掉总是习惯的留有余地。   太宰治:“难受吗?”   弥生:“不难受哦。”   太宰治:“骗人。”   最娇气的人,平时吃不到想要的零食都会不高兴,生了感冒就要请假,有点难受就不开心。   在真的不舒服的时候,反而很不该的变得和顺。   太宰治:“头疼吗?”   弥生:“不疼。”   太宰治:“……要去医院吗?”   怀里的人沉默了,太宰治感觉到衣领被轻轻拽着,弥生脑袋往脖子上靠,他知道这是弥生拒绝的反应,但是温和的声音却说起另一种说法——   “那就去再治一治吧。”   再治一治,如果能好一点,如果大家都开心一点。   反正已经去过医院很多次,只是病房,豪华病房看起来比酒店还漂亮呢。   头发蹭着太宰治的脖子,太宰治忽然停住脚步。   “……哥哥,为什么现在别扭的家伙变成你了。”   你不是最会打直球吗,你不是一直都是最坚定的人吗。   深深的茫然困住了太宰治,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不会送你去医院的,我要把仪器和医生都搬回家。”   太宰治搬出他最惯用的撒娇语调:“不会放过哥哥哦~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不管你的诺言是真是假,不管你别扭还是真诚。   乌云遮月,风轻树影。   这是一条回家的路。   =   “……诶?”   坂口安吾打开首饰盒下的暗格,有些惊讶弥生送自己的礼物还藏了东西。   “……U盘?”   看着U盘旁附带的不需要急着看的小纸条,还有小山一样公务的坂口安吾将U盘耐心收好,并把弥生的U盘写进日程安排表。   会是什么呢?   简单的疑问飞快划过脑海,坂口安吾再次沉浸在疯狂的加班之中。 第66章 送你(28)颗棉花糖   【羁绊值+2, 当前羁绊值95】   卧室里,弥生乖乖被太宰治抱着吸,系统开启了辅助系统, 他不再难受, 只是有种全身使不上劲的困倦。   太宰治轻轻拍着弥生的背, “明天又要早起去上班,好讨厌。”   弥生:“嗯嗯……”   弥生哼哼唧唧,有点嫌弃太宰治打扰了自己睡眠。   太宰治:“哥哥好坏啊,都不理我。”   弥生:“……太宰治,睡觉!”   这小子自己睡不着来打扰自己,讨厌。   他这个容易敏感脆弱的弟弟又在失眠了, 但人怎么可能不需要睡眠, 弥生往太宰治怀里钻的更深了点。   “睡吧阿治, 好困啊。”   太宰治:“……嗯。”   弥生:“明早给你做早饭……”   说完就昏睡过去,徒留太宰治一个人愣愣躺着, 半晌抱紧怀里的人。   习惯真是可怕。   答应照顾的话随口流出来,就像热水一样烫到口腔。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滚烫。   =   港口Mafia迎来了医疗室没有弥生医生驻守的时间, 黑衣壮汉们隐晦地路过医疗室门口,隐晦地往里面瞄一眼再瞄一眼, 希望能看到那位最温柔可靠的医生。   可是好像没有。   弥生医生生病了, 严重吗, 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上班呢?   但没有人敢去问太宰治,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干部是弥生医生的弟弟, 二人亲密无间。   没看到这几天太宰治的假笑都假的可怕了吗, 处理工作也是难得高效率, 每天准时下班,让人怀疑他怎么那么快处理完那些繁琐事务的。   太宰治的下属:“求不加班教程。”   芥川龙之介起身:“在下也下班了。”   太宰治下属:?   弥生当然没有忘记答应要教导的小朋友, 于是勒令太宰治有事没事把人带回家吃点小饼干什么的。   太宰治:“好过分,哥哥就这样每天想着别人。”   弥生:“你就……咳咳,贫嘴吧。”   太宰治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第二天去掉了弥生的脚链,弥生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   总不好让芥川龙之介来家里做客看到糟糕的兄弟游戏,都说了不要随便把别人当成play的一环啊!   饼干是弥生亲手做的,他生病后已经不怎么做饭了,但是做最简单的小饼干还是手到擒来。   芥川龙之介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后悔自己的行装。   黑色风衣,虽然是上班最常穿的得体服饰,但和自己的老师家格格不入。   色彩温馨明亮的客厅铺了厚厚的地毯,小厨房买了很多造型大于功能的厨具,就连头顶的吊灯都是认真选过的款式。   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很爱护这里,每个地方都打扫的干净,但总会有偷懒舒缓的地方,生活化地显出半旧的意思。   这是间宜居的屋子,每间房子风格不怎么统一,只是平时太宰治单独睡的那间房子是简约风。   弥生:“阿治,帮我那两个茶杯!”   太宰治换上了居家服,芥川龙之介终于有了自己头上的可怕上司住在这种屋子里的实感。   太宰治:“用纸杯不行吗?”   弥生:“阿治,劳烦你一下好难哦。”   这种熟稔的语气,不自觉带着依靠的嗔怪,芥川龙之介呆呆坐着。   ……应该把家里也装修一下的,自己和阿银,也要有个温馨的家。   弥生间芥川龙之介一直盯着房子看,笑起来:“家里装修是我操办的,所以看起来有点奇怪。”   毕竟弥生根本不懂装修啊,他只知道选一些乱七八糟都很喜欢的东西,然后太宰治把这些要求打包扔给装修师傅让别人去头疼。   弥生:“但还蛮漂亮的房子吧?”   太宰治还是去拿了杯子,他放在桌子上,接过弥生的话:“很漂亮啊,哥哥很有品味。”   弥生:“就你嘴甜。”   芥川龙之介接过热茶,半晌在热茶的蒸汽里柔和了些许眉眼。   “很漂亮。”   小饼干没有吃完,一通电话终结了三人的友好下午茶,太宰治重新披上他的西装外套,“纪德去找孩子们了。”   弥生很忧心地站在门口。   那位懂事的芥川小朋友已经离开,走之前红着脸被弥生塞了两包饼干和茶叶。   太宰治:“没出事,相信我的安排。”   弥生:“我知道,可是……”   太宰治转头,熟练伸手摸了摸弥生的额头。   “没发烧,在家看电视吧,回家给你带零食。”   但这是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虚假日常。   因为弥生的味觉开始衰退了,他已经不那么喜欢吃零食,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假装一切还好。   弥生:“……早点回家。”   这一次脚链没有再戴上,其实太宰治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根本不会再随便出门了,弥生最会做的事就是不给别人添乱。   有时候太宰治更希望弥生任性一点。   添乱也没关系,他会处理好的。   弥生再次给出了承诺:“等你回家吃蒸螃蟹。”   太宰治转身出门。   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站在咖喱店的门口,孩子们脸上沾了黑灰,团团围在一起,最年长的幸助紧紧护着唯一的女孩,看到太宰治来了还不忘把自己的泪痕擦干净点。   太宰治:“情况如何?”   织田作之助脸色很难看:“完全爆炸了,差点就……”   如果不是太宰治早有安排,如果不是咖喱店的老板也很懂配合,今天织田作之助会失去所有亲人。   织田作之助:“……信息真的泄露了。”   他们全家的消息,本来应该封锁的好好的,但是纪德就是轻松了解。   织田作之助:“弥生还好吗?”   太宰治没有透露关于弥生能力的任何信息,但是聪明人早就演算出现在的情况,太宰治也很好奇,森鸥外此刻会不会有点后悔。   责怪这位首领吗?森鸥外是该被责骂无情的,但为了最优解,森鸥外早做好下地狱的预备。   深刻理解人的高光与黑暗,又深深陷入利用之中。   如果森鸥外早知道弥生的能力,大概会换一种做法,一个知道未来能给予暗示的“先知”比死了的先知用处大太多了。   可现在显然已经不能回头。   织田作之助:“我早晚和纪德有一战。”   太宰治:“你在说什么织田作,你明明知道弥生就是为了不让你……”   织田作之助:“我知道,但我有一种直觉。”   织田作之助把怀里的孩子们送到匆匆赶来的咖喱店老板怀里,他侧目,和太宰治对上眼睛。   “我有一种直觉,这不是结束。”   但这已经是弥生预言的结束,织田作之助本该死在今夜,用自己的“天衣无缝”和纪德创造出异能奇点,失去了孩子的织田作之助会抱着必死的决心违背自己不杀的原则。   织田作之助:“……我会杀了纪德。”   太宰治:“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没事。”   威胁他的家人,伤害他的挚友。   多年前的书店里,仍是杀手的织田作之助遇到弥生,那时弥生是怎么说的呢?   任何人都有书写的资格,为了所谓的资格而停笔反而是一种背离。   正如此刻。   织田作之助神色坚定。   “我不会为了原则背离本心。”   此刻织田作之助的本心——保护亲人与友人。   织田作之助的眼神冷却,好像曾经那个惊诧众人的少年杀手外一再次披在他身上。远处的武装侦探社,江户川乱步吃零食的动作一顿。   真的改变了呢。   这算是好事吗?   =   太宰治回家确实很早,以至于弥生甚至没有慢悠悠蒸好螃蟹就等到门铃。   “阿治——诶?织田作?”   今天的太宰家客人很多,被打包回家的大厨私房菜和一道蒸螃蟹,织田作之助有点拘谨地坐在榻榻米上。   弥生:“怎么没喊孩子们来玩?”   既然织田作在这里,肯定是这个剧情节点顺利度过,弥生高高兴兴,“这还是织田作第一次来家里玩吧?”   织田作之助:“是……孩子们太吵闹了。”   弥生:“吵闹说明很活泼啊,阿治小时候我还希望他闹腾一点呢。”   太宰治:“骗人,如果我真的闹腾起来哥哥又要嫌弃我了。”   弥生:“我什么时候……咳咳咳……嫌弃……”   忽然起来的喘不上气,弥生靠近太宰治怀里被轻轻拍着背。   太宰治:“吃过药了吗?”   弥生点头。   生病以后,反而再也没有任性不吃药了,明明比以前吃的药难吃的多。   织田作之助的手指捏紧了。   太宰治已经告诉自己算无遗策的真相,被他这两年才结交的好友或许早就了解了自己。   但弥生却从来没有表现过,哪怕知道未来可能遭到危机,弥生从来没有试图通过引导织田作之助的性格改变mimic的走向。   从自己下手不是会更容易一些吗?   织田作之助:“……辛苦了,弥生。”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有苍白的礼貌用语,哪怕弥生大概不需要这个。   但弥生仍然蛮高兴的:“不辛苦啊,今晚的饭我只蒸了螃蟹,快尝尝看。”   织田作之助:“……”   这还真是……   不说明白的话,弥生的确很难理解背后的意思,但是说明白又有什么必要呢?   织田作之助轻轻叹口气,蓦地勾起一个很浅的笑,“今晚真是丰盛啊。”   总被人误以为没本领的弥生是最坚强的人,因为对未来有绝对的渴望,所以愿意付出旁人看来可怕的代价。   最被人觉得多情的弥生最无情,最教导他人学会离别的人最怕离别。   所以不要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弥生渴望一个平静的早晨,他安安静静在太宰治怀里睡着,这个早晨阳光明媚,所有人的生活如常,再等一个平常的早晨,自己能完成所有任务,朝有在好好生活的太宰治招招手。   弥生渴望一个平静而美好的未来,一切阻碍都不存在,世界上没有咒灵和妖怪,他会烹饪好一顿大餐,邀请所有朋友,他可以喝酒、大笑,做任何想做的事。   为了这样的未来,为了回到弟弟身边。   弥生的小指勾了太宰治手心一下,整个人虚弱地靠着。   为了苍白的现在。 第67章 送你(29)颗棉花糖   织田作之助的踪迹仿佛离奇消失了, 森鸥外和太宰治一起喝了一次茶,以两只狐狸都笑眯眯的语焉不详结束。   mimic暂时沉寂下来,有的人开始猜测这场风波终于要过去, 是纪德想通了未尝不可能呢?   当然不可能。   江户川乱步嚼嚼嘴里的舒芙蕾。   “你现在还是黑手党, 就这样随便找上门来真是过分。”   太宰治双手交叉, 下巴放在手指上。   “但是乱步先生还是见我了不是吗?”   江户川乱步:“别这个动作,太像老狐狸了。”   江户川乱步从身侧的小包里摸出文件夹递给太宰治。   “你要的东西。”   三天前,兰波在沙漠传来消息,他和魏尔伦捡到了一个一半头发白色另一半紫色的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手里攥着一张通往不存在地点的车票。   兰波先于拐卖团伙发现了这个孩子, 把人提溜回家冲洗干净。   西格玛, 这个按照时间来说还不该诞生的孩子, 是什么提前了他的出生,他的到来又意味着什么。   太宰治平静接过江户川乱步的文件夹。   太宰治:“侦探社缺员工吗?”   江户川乱步:“缺哦。”   没有后文, 两人微妙地路过这个问题询问的缘由,直到开始下雨太宰治才起身。   “福地樱痴你们来解决?”   江户川乱步挑眉, “如果顺利的话。”   在天人五衰尚未形成之时,野犬们终于站在了天人五衰的暗处, 狩猎者与猎物的身份倒置, 这里没有再被算计的空间。   横滨之书是属于世界规则的产物, 世界意识到自己在被篡改, 放下一片提前降落的书页。   这大概不能改变人们拼命夺取的未来, 但的确会加很多麻烦。   武装侦探社尚未完全崛起, 港口Mafia为异能许可证勾心斗角, 看似比未来更糟糕的环境,却因为不存在孕育阴谋的土壤变得情况复杂。   太宰治撑开伞踏出门外。   这样的天气最好早点回家。   =   哪怕是异能空间也会有被发现的可能, 任何仍存在于世界上的地方都可以被合乎逻辑地暴露,对于已经拥有书页的死屋之鼠,迫使织田作之助遭遇危险与纪德决斗当然是可能的。   太宰治端上被微波炉热好的菜,最近弥生胃口很坏。   太宰治:“安吾那天想见我一面,但还是被异能特务科很快抓去上班了呢。”   弥生:“……啊,那可能是……”   无意识吃掉太宰治送到碗里的菜。   太宰治怎么会不知道弥生在安吾礼物里的小动作呢,利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弥生心虚,从而让人多吃点饭,每次这种时候太宰治就会产生一种恍惚,只在几周前被哄着多吃点的还是他自己,现在那个哄着人吃饭的哥哥却自己吃不下了。   弥生忽然晃过神:“……异能特务科?”   太宰治:“异能特务科似乎觉得港口Mafia没有能力解决mimic了。”   所以坂口安吾被召回了异能特务科,现在可以直接称呼坂口安吾原本的身份了。   弥生眨眼。   “……港口Mafia……真的吗?”   太宰治:“森先生大概在纠结要不要召回中也那只蛞蝓。”   港口Mafia当然有能力解决,只是召回武力派干部就意味着之前的计划全部崩盘,实属是亏本买卖。   这件事其实很奇怪,异能特务科有强大的猎犬,却在每次横滨面临危机之时将解决的重任交给黑色组织和中立组织明明是个不想负责的冗官机构居然是三刻构想之一。   太宰治:“如果我当BOSS的话一定发展起来,不让这个平衡性堪忧的东西继续。”   三刻构想,实际上干活的只有两个组织,坂口安吾天天加班却没看到异能特务科的成效。   太宰治:“哥哥不想去旅游吗?”   弥生的眼睛一下子连亮起来,“最近会有时间吗?”   太宰治:“很快会有时间的,要去贝克街吗?”   弥生:“……不了吧,我想……”   弥生忽然卡住,他有一颗离开住地游玩的心,但此刻确实陷入了迷茫。   贝克街是工藤新一一直在耳边念叨,想去看福尔摩斯出生的地方,想去逛逛贝克街。   就算是看极光也是在杂志上刷到之后好奇想看的。   太宰治:“没关系,我准备就好。”   弥生喜欢吃甜口,又不能接受太高的糖分,喜欢中看不中用的小物件,喜欢拍照片打扮自己。   选一些能满足哥哥喜好的地点,距离不能太远,冬天不能太冷,做好一切旅行攻略……   “啪!”   脸颊被弥生两只手拍住捧起来。   弥生:“想太多会脱发哦。”   太宰治:“……那还真是吓人。”   弥生一本正经:“是啊是啊,阿治变丑的话我肯定会嫌弃的。”   嘴上这么说,哪里真的嫌弃过。   弥生变得比之前更爱开玩笑。   太宰治:“换一个腰环如何?”   弥生一愣。   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哪怕腰环是可调节的,现在最小码挂在腰上也觉得有不少盈余空间。   可是弥生不想换。   弥生:“你说换就换,不听。”   太宰治:“那就不换。”   弥生:?   弥生:“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段时间都要被管成小可怜了,很想喝的冰可乐一直没喝到,虽然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是喝不到嘴里就是会很渴望。   弥生挪到电视机前。   “要不我还是找个班上上吧?”   太宰治:?   弥生:“……或者我考个研呢?”   系统:【你怎么了?】   弥生:【一直在家呆着不是吃药做理疗就是玩,感觉好无聊。】   系统:【那咱俩换换?】   弥生:【不要,我只是想劳动,没有去做牛马的打算。】   系统:【……】   系统:【从现在开始我自罚禁言10分钟,总之我不会理你的。】   对话短暂告终,太宰治和弥生钻进被窝。   太宰治:“明天要不要带上脚链?”   弥生迷迷糊糊:“随便你。”   这东西好像变成太宰治的小爱好一样,基本失去了实际效益,就算弥生现在想要不管不顾出门好了——他的身体能支撑他在房门外逃跑几分钟呢?   就算弥生真能踏出这间房子,太宰治三秒内就能收集到弥生的全部现状。   太宰治:“织田作想带孩子们租一间面朝大海的房子,哥哥对新房子有要求吗?”   想要离开港口Mafia的干部先生很有本领,不管弥生之后想在哪住都能找到办法。   弥生思考半晌:“……想住在现在的地方。”   太宰治:。   太宰治:“把新家装修成这样可以吗?”   弥生低低笑起来,“不要,总是这样混搭的装修太奇怪啦。”   太宰治:“那……”   弥生:“我们也住海边吧,和织田作当邻居?”   回应是蹭上来的下巴和背后轻拍的手。   太宰治闭上嘴,哼着很轻的调子陪弥生睡觉,音调还是年幼时弥生唱过的。弥生因此夸自家弟弟记忆力好,这么久都记得。   弥生:“我自己都快不会唱了。”   怀里的绿眼睛青年很快陷入沉眠,太宰治拨动弥生的发丝。   马上会结束的。   顺利的话会是明天。   =   弥生没有在早上看到太宰治,这倒是没什么,最近太宰治都早出晚归,他也习惯了。   脚上戴上有点羞耻的配饰,反正自己本来也不会出门,最后这段时间就当是溺爱吧。   弥生:【今天玩什么?】   系统:【拼图!】   呆在家没事做的弥生不打算真的学习,这种耗费脑力体力的工作不适合病人操作,玩玩吃吃才是最适合人类长寿的办法。   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弥生缩进客厅的懒人沙发。   弥生:【感觉好没力气。】   系统:【生病有力气才奇怪呢。】   搬出上次花高价买的拼图游戏,弥生吐槽:【感觉这东西就是消磨时间,为什么阿治拼的那么快?】   系统:【大概是整体看过所有图块后已经对拼图的模样有了规划吧。】   弥生:【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拼图只拼了三分之一,弥生勉强看出自己拼的是一副风景画。   弥生:【不玩了,太费劲了。】   系统:【有的人就很喜欢玩这种游戏,拿到几个拼图碎片就能揣测整个拼图的样子了。】   弥生:【那也太夸张了吧?】   手上的的动作蓦地一顿。   ……只要有几块拼图就能揣测全图?   太宰治向来报喜不报忧,似乎织田作之助的事情进展一切顺利,他不想过问反而劳累太宰治,但是……   那种直觉般的不安又飘在弥生心头,他手中的拼图掉在桌子上,脑袋嗡鸣一声。   [“明天可以戴脚链吗?”]   玫瑰金碰撞的声音变得非常刻意,早出晚归的太宰治到底在做什么?   弥生猛地意识到——   自己对未来这副画面留下的可不止几块拼图了。   背后忽然袭上一层冷汗,弥生正想安慰自己都是庸人自扰——   【警告!重要NPC织田作之助生命垂危!警告!】   弥生脸色骤然一白。   对当前信息的脱离掌控让弥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唯有一点……   如果是织田作之助生死攸关,太宰治一定会在的!   弥生:【把我传送去太宰治身边!】   他还是太大意了。   ……留下的拼图,不仅是太宰治他们在还原,还有个俄罗斯饭团在虎视眈眈,凭着破碎的拼图痕迹,这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斗法。   系统:【……您确定吗?】   弥生握紧了双手,压下自己乱跳的心率。   【……确定。】   至少我还有别的本领,至少如果事情非常糟糕……我可以再改变一次时局。   来到新世界从没用过的技能【吞】还乖乖在背包躺着,弥生毅然决然。   【传送。】 第68章 送你(30)颗棉花糖   mimic的大本营中堆起士兵失去呼吸的身体, 不知道这群绝望的人们在临死前有没有对自己苍白的人生产生什么留念,或者对被他们打扰了正常生活的人们产生一点抱歉。   这都无从得知也没有得知的价值了,鲜血从台阶顶顺着流下来, 一滴一滴浸湿地毯。顺着逐渐被暗沉的色彩, 织田作之助靠在墙边换了手枪子弹。   ……很久没有做这种事。   在太宰治的引导下转移的这段时间, 遭遇了至少三次追杀,他们的行踪总是以莫名的巧合被泄露一部分,总是吵着要做黑手党的幸助飞速长大,成为了织田家可靠的哥哥。   mimic的成员们或许是可悲的无名英雄,被自己守护的土地抛弃,变成一群渴望归宿飘荡的幽魂。   然而这一切本该和织田作之助没有关系。   铁了心要得到所谓“归宿”的幽魂们, 隐匿在背后推动事件发展的既得利益者, 以及悄悄观察在寻找最后一块拼图的老鼠。织田作之助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他感受得到有一只无形大手推着他们一家人走上悬崖,好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手枪上膛, 织田作之助脸上一片冷峻。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   他就可以结束纪德的性命,并且达成无数世界下的织田作之助都渴望的结局。   要买一间小屋, 要收养很多孩子,要写很好的小说。   并且和所有朋友一起。   织田作之助:“纪德的位置确定了。”   耳麦一另侧, 太宰治:“收到。”   高阳欲坠, 海水为之鸩红。   =   “织田作!”   落地是熟悉的怀抱, 弥生四周环顾一圈——   “……织田作呢!阿治——织田作……唔唔……”   嘴巴被捂住, 罪魁祸首太宰治微妙挑眉。   “哥哥是怎么过来的?”   弥生心跳剧烈, 看着太宰治的表情后知后觉感到问题。   他一抬头, 终于看到织田作之助和一位戴着蝴蝶发饰的短发女孩看着自己。   弥生:【不是说织田作之助遇到生命危险了吗?】   系统:【……大系统那边向来是只通报危险, 不通报危险已经解除。】   弥生:?   敢耍我!   弥生把脸上的手扯下来,因为刚刚过于激动而感到心脏不适, “……织田作怎么?”   太宰治:“哥哥好了解啊,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呢?”   弥生哪里能说实话,那就把系统全卖了。   弥生:“……你先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太宰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弥生背后之在操作,虽然对哥哥可能有的能力已经猜测过,但亲眼看到哥哥从天间降落还是太刺激了。   而且弥生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到呢?因为收到了织田作之助性命垂危的提示?   太宰治脑子里转了十万圈,身侧的声音终于打断了太宰治的思考。   织田作之助:“纪德被控制了之后呢。”   太宰治:“是顺利的发展,接下来交给我。”   织田作之助的确经历了濒死时刻,然而的确是一个早已计划好的濒死,身侧带着蝴蝶发卡的医生冷哼一声:“放弃生命还要麻烦别人的家伙。”   织田作之助:“辛苦你了与谢野医生。”   与谢野晶子:“受乱步先生委托罢了。”   说什么接应马上会加入的新社员,与谢野晶子隐晦地打量织田作之助一眼。   ……看起来是个还不错的人。   与谢野晶子:“纪德为什么没死?”   织田作之助:“子弹是特制的。”   这场计划需要一个能精确判断局势的操心师和一个技术足够好的杀手,在换上的第二排子弹里,有一颗子弹是特制子弹,虽然杀伤力不容小觑但的确可以留下敌人一命。   织田作之助本来应该直接杀了面前的人,但太宰治还需要这个家伙谈判。   港口Mafia没有按照计划解决mimic事件,如果森鸥外还想拿到异能许可证,现在主导权落在太宰治手上。   从江户川乱步那边借来的医生,顺利估算的子弹数量,被装进麻袋的纪德。   太宰治:“哥哥为什么忽然来这边?”   两兄弟的突然见面变成了微妙的相互询问,弥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误入了太宰治的计划现场,忽然有些尴尬。   ……什么啊,看到班级第一对着卷子叹气,冲过去安慰发现人家数学考了149。   这种事情不要啊!   弥生双脚落地,“嗯……我还以为……”   太宰治:“……哥哥。”   弥生:“我知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啦,我……诶?”   血液一滴滴砸在手上,弥生自己没反应过来,太宰治已经拉高弥生的一支手臂,手帕捂在了鼻子上。   弥生:“……我……”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等缓过神已经被织田作之助扶着,那位与谢野医生神情严肃地蹲在旁边。   ……这是正常的衰减速度吗?   弥生心慌起来,他匆忙呼叫系统:【不是说不会这么快吗!】   系统:【宿主你先别急,我正在处理……】   系统心凉了半截。   什么处理不处理的,弥生根本搞错方向了。   无论如何小心都会留下未来的拼图,有些人可以凭借这些碎片化的东西窥探到未来的模样,所以弥生和系统都理想化地认为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计划可能被破坏。   知道未来计划发展顺利的人应该会维护原本的计划实施,这是基于常理判断。   但是如果对手的目的不在于此……   系统:【宿主,你应该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想要消除所有的异能者……】   弥生:【我知道啊。】   系统:【我想……他大概看出来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什么人能够窥探未来,什么人可以拥有异能力体系之外的能力,为何在弥生对未来拨动琴弦后就身体掩饰不住的衰弱。   别人或许不敢猜想,但已经预备了不知多少年的死屋之鼠却有一试的勇气。   系统:【……遗落的书页上写了针对你的话。】   已经被改变的过去对于未来的影响是不可逆的,无论陀思妥耶夫斯基如何努力都不能使已经产生的蝴蝶效应消失,如果计划已久的一切注定难以挽回,为什么不设想一个更大的筹谋呢?   [太宰弥生来自异世界,世界规则不承认异世界住民,在太宰弥生再次显露出异世界能力时,世界规则会发现这个异类,并将被打乱的命运线退回到一切开始前。]   弥生:?   头痛欲裂,弥生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处都在渗血,身侧的与谢野晶子似乎在发动异能力,但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   被算计了。   太宰治最大的疏漏在于低估了弥生对局势的敏锐,按照原本的观察,弥生应该是对除了太宰治之外的人信息一无所知的。   针对弥生可能知道织田作之助信息的预设也不是没有,脚铐甚至替换过,只是为了把人好好锁在家里。   但弥生的能力太作弊了,直接传送这种事脚铐当然无能为力。   甚至所有人低估了陀思敢写的程度,哪怕他写下的话是合逻辑的,但其实是不合事实的——   世界规则根本没有直接抹杀弥生并且逆转世界线的能力,他写下这段话的隐含前提是世界规则无比强大。   写下这段话的代价到底是什么,是走向重启?正轨?或者——灭亡?   太宰治不相信那个躲起来的家伙真的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么恐怖的话上去,凭着世界规则苦弥生久矣的了解,凭着“书”是万能许愿机这个设定,符合逻辑的文字游戏被加持在本来都要摆烂的小世界上。   陀思本不该冒险,如果不是局势已经完全向太宰治他们倾斜,如果不是——   福地樱痴已经被控制,布莱姆目前也被政府看管,西格玛被兰波和魏尔伦当小孩养。   执念是最不能化解的。   太宰治:“弥生!”   好像连内脏都在流血,弥生感到世界规则试图把自己直接把自己融化在这里,来自书和世界合作的力量不能被系统屏蔽,系统的提示音变得非常嘈杂,分不清到底是在播报讯息还是自家的傻子系统在嚎哭。   我死了,拥有书页的人也会死吗?   拥有复活般能力的陀思,本来是弥生卡了系统能力与异能力不兼容试图一波带走,但现在似乎要被反将一军。   如果现在死去,到底是书页分管自己的灵魂还是系统,他真的还能带走这个人吗?   ……或者说,如果世界线重启在自己没来过的时候,葬礼上无助的小太宰治还去哪找已经融化的哥哥,Lupin酒吧的三人组何去何从。   ……努力这么久,我才不要这样的结局。   太宰治低估了异世界赋予弥生的能力,陀思何尝不是。   因为不喜欢使用特殊能力也没有太多欲望的低调反而成了最好的掩饰,就连太宰治都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到底还藏着什么能力。   凭着本能抓住面前人的袖子,弥生只能猜测这是自己的弟弟了。   ……很想说一句等我回来,很想说哥哥一定不忘记阿治,但现在连未来有没有都不确定,还是不说空话了。   “带着织田作……去光明那边。”   我有说出来吗?阿治有听到吗?   住在玻璃瓶的小鱼,喜欢挠人的小黑猫,走路歪歪斜斜的小螃蟹,有听到吗?   弥生:“……哥哥一直……爱你……”   【使用技能吞,吞掉那张书页。】   夕阳永坠天边,港口复归平静,在漆黑一片里,系统终于传来延迟了很久的提示音。   【已为您使用,羁绊值+???,当前羁绊值???】   ……   【……感谢您的努力……滴滴……链已生效,陀思妥耶夫斯基,判定死亡。】 第69章 送你(31)颗棉花糖   ……总算赶上了。   大系统长舒一口气, 深觉自己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大系统不能明目张胆对弥生说:你醒啦,陀思已经把你写进书里了,快想办法吧。   他只能做职责范围内的暗示, 否则就是对宿主的任务做过多干涉。   如果不让弥生因为织田作之助着急传送, 以弥生这个不长进的小米虫性格, 大系统真的很害怕弥生下一次使用系统能力就是因病离开发动【链】技能。   系统与小世界相冲突,当然是小世界规则先生效。届时书页内容起效,弥生被强行抹除,世界线重启,一切白干。   所以要抓进在弥生支撑住的时候诱导他快点使用技能,只有这样才有转圜的空间。   至于留给这个世界众人的情绪……   大系统转了转自己的代码。   那就不是自己的参考范围了。   =   他一身和服, 从传统的日式阶梯上走下。朝阳给弥生身缘着上一层明净的光。庭院的背景有高大的树木, 草花上有露珠, 蜘蛛结网于草间,网得水珠晶亮。   弥生的影子变形了在半球的水珠上印出, 小时候的太宰治就悄悄观察水珠上模糊的影子。   为什么水会映照出人的影响呢?——太宰治某天无厘头地问。   小小年纪就修完了别人十几年才能学会的东西,太宰治当然不是不明白物理学原理, 弥生认为自己的弟弟总是在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弥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他只会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环绕着太宰治。   “阿治自己研究一下!”   年幼的太宰治会非常别扭地说:“我的伴读哥哥好不负责。”   我的哥哥……   太宰治抱着已经失去气息的身体, 非常固执地把手压在弥生的胸膛。   “……是不是还有一点频率……”   还有吗?   是我的手在颤抖啊。   窗外雨水瓢泼落下, 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完全不起作用, 她不可置信,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织田作之助:“……太宰。”   太宰治的手还压在原处, “不流血了, 现在……”   不流血了,怎么没有好起来。   太宰治最看不惯那种讨厌的、拖拖拉拉的电视剧, 尤其主角永失所爱后表现的不可置信简直是浮夸到吓人的演技。   ……自己怎么能成为烂俗桥段的演员呢。   弥生安安静静躺在太宰治怀里,鲜血染红了弥生的衣服,发尾被鲜红粘粘在一起,如果是平时,弥生一定会不高兴的。   自己的哥哥是个爱干净的家伙,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   和竹林一样,像冬天初雪砸进被窝的味道,有时候沾染厨房的焦糖味,这样的人总是看着食谱研究螃蟹的新做法。   弥生是喜欢干净的,是爱美的,是喜欢依靠别人的。   是胆小的,是最懂得爱人的,是……   太宰治的手终于从弥生的胸口移开,动作带着一种呆滞的机械,他的手指指节碰上弥生的面庞。   太宰治忽然感到一种恐惧。   没有灵魂的躯体和正常的躯体有着微妙的不同,哪怕怀里的人刚失去呼吸不久也是一样。   他仍是温热的,仍有着玉一样的身体,你却清晰觉得自己被拒之门外。   “阿治喜欢螃蟹?”   “早上吃了饼干再读书吧。”   “我相信你呀,阿治最聪明了。”   太宰治的绷带早就散落一地了,那是哥哥痛苦和慌乱中扯下来的。   “……哥哥?”   太宰治轻声喊道,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么笨。   我的哥哥把我丢掉了。   太宰治第一次见到弥生的时候,弥生就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他看起来游离在那场虚伪的葬礼之外,所有人掉着眼泪,所有人隐晦地出演。   可是弥生站在那里,好像真的有点难过。   那时候太宰治想,要是这个有点奇怪的人能成为自己的伴读就好了。   他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和这个精心装点的窒息玻璃瓶不同。   弥生第一次在太宰治的袖口绣东西的时候,太宰治揣测过他的用意。   是真的在乎我吗?是真的爱我吗?是想要谋求我的好感吗?   是真心吧。   等小螃蟹爬上他的衣服,太宰治心底带着隐秘的快乐和不安。   是真心吧。   很多次,太宰治把额头贴在弥生的怀里,耳朵贴着弥生的心跳,窗外大片叶子在雨滴的空隙间惊慌地闪躲着,屋里的小人数着哥哥的心跳,等待下一声惊雷。   门外有人走来走去,木屐踩在地板上哒哒地烦人,茉莉花开了,又被雨打湿淋透,没有生命力地依附在叶片上。为了确认弥生的爱,为了确认弥生的活力,这样贴近的动作太宰治做过很多次。   很多次……   太宰治已经习惯,耳朵贴着哥哥不强劲的心跳,盘算着天气,盘算着未来,盘算着冒泡的小心思,盘算爱。   什么也没有了。   织田作之助:“太宰!”   太宰治转过头,弥生在他怀里安静躺着,才渗过血的耳朵贴着太宰治的心跳。   太宰治:“怎么了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你要去哪?”   太宰治:“嗯,回家吧,我和弥生先回家了。”   毛骨悚然的悲哀爬上脊背,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弥生说……你……”   太宰治:“好了,我们先回家了。”   我不想听到弥生说什么。   我没有听清。   我的哥哥流着血,内脏都在破裂,他扯着我的衣服,拼命索取我的温度,这种时候我怎么听得清呢。   我什么都没听到啊,哥哥。   再给我说一次吧。   关于早上不许不吃早饭,上班不要欺压下属,多去和朋友玩乐,还有不许不乖的事。   关于太宰治找不到生命的答案,在黑色里觉得无聊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关于你想送太宰治去光明那边的事。   再说一遍吧。   ……求求你。   说好要在离开前去一次旅行,我连异能特务科的关系都打点好了哦。   看电视剧好奇人家的点心,实验三天都没做出来,不再试试了吗?   ……不是说以后还会回来吗?   太宰治忽然停住脚步,他有种不能支配自己身体的错觉,好想抱着哥哥睡觉,就像每次心情不好被弥生抱在怀里,可以坏心眼玩哥哥的腰环,卡着弥生不高兴的点收手撒娇。   好想……   好想你。   真奇怪啊,你就在我怀里,我们十分钟前还在说话,我怎么会这么想你。   织田作之助追上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陪在太宰治身侧。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天上挂着一枚圆圆的明月。   太宰治无端笑起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弥生会把这种月亮叫做蛋蛋月。”   从落日开始,一片金色的鱼鱼云游过去,一颗闪耀的蛋蛋月升起来。   从7岁开始。   一只温软的手伸出来,一只警惕的小猫跟上去。   胆小鬼就是胆小鬼。   真正的胆小鬼是太宰治自己。   碰到弥生这样的家伙一定会受伤。   怀里的人好轻,本来就没养出什么肉的身体在后来的生病中又消瘦一点。   弥生拉着太宰治的手教他爱,一次次接纳太宰治的逃避,哄着太宰治多吃饭,默许太宰治睡在怀里,每天等待自己的弟弟回家。   终于也都轮到自己了。   太宰治也拉着弥生小声说爱,坏心眼地不放过弥生每次纵容又回避的举措,哄着生病的哥哥多吃饭。   没有生息的哥哥睡在他的怀里。   我也要等你了啊,哥哥。   在寒冷把我吞掉之前,在你的小鱼窒息之前,在你想念我的时候。   在太宰治一直爱你的时候。   ……不要把我的哥哥带走。   眼泪终于掉在弥生手背。   “……等你回来,再去旅行吧。”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你说过你爱我,你怎么能爱我、驯服我,又扔掉我。   你怎么能……难过地离开呢。   蛋蛋月亮闪闪,披在太宰治的肩头,他终于蹲下,织田作之助无声陪在他身边。   一切变得苍白又脆弱,一切无声又悲哀。   横滨披上静谧,从此之后这里没有阴谋,织田作之助会成为大作家,港口Mafia成为黑夜的守护神,武装侦探社蒸蒸日上。   太宰治会拆掉的绷带,记住要吃早饭,像所有正常时刻一样。   像被收养后重回街头的小黑猫一样。   =   系统都快急疯了。   太宰治那边碎成什么样子系统已经管不着了,弥生吞掉了一张书页——这和吃掉了一部分世界规则没有什么区别,哪怕顺利完成任务被召回系统空间也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身体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被修复,关键在于技能的影响难以消除,就算把弥生放在系统空间养八百年也很难养好身子。   系统:【……别装死了!我宿主要是出事了我也不干了!】   我系统就是去当黑奴,拆零件,也要换回来能量救宿主!   大系统似乎有点无语,【很难想象你真的可以顺利运行。】   系统:【你什么意思?】   大系统:【说你笨。】   系统:?   大系统:【宿主现在收到这么大反噬和他吞吃世界规则有关,我们没有和世界规则硬刚的办法,但是世界与世界之间并非没有。】   系统:【你是说……】   大系统:【立刻投放弥生进入下个世界。】   下个世界建立在咒术的基础上,弥生作为经历过第一个世界的人,咒术世界认可弥生身上部分的本土性,自然会动手和侵蚀弥生的隔壁世界抢能量。   大系统:【两世界相争,弥生得力,如果顺利的话,你的宿主还可以借此机会得到世界规则残留的能力。】   系统纠结片刻。   刚刚结束和太宰治的旅途就要去见别人,弥生肯定是没缓过神的,但是为了弥生的身体……   系统下定决心:【就这么干!】 第70章 送你番外棉花糖   弥生是一个非常喜欢研究的人, 在上学的时候就对医学课程内那些繁琐的知识和厚重的课本有迷恋情绪。   弥生很喜欢学医,这不仅关乎他说过的:他想成为一个更厉害的人,也因为他天生耐得下性子, 愿意在图书馆一坐到天亮。   这是个不错的学习属性。   但不是个好的生活习惯。   当太宰治第三次因为弥生熬夜研究异能力医学问题把人扔到床上的时候, 弥生真的怂了。   “别——阿治……呜呜……”弥生假哭, 试图以此躲过一劫,一边装可怜一边隐晦瞄出来一个眼神,试图观察一下自家弟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刚好对上太宰治深不可测的眼神。   ……完了。   腰腹被压着,太宰治的大拇指从肚脐眼下方碾压着推上来,力气用的不是很大,但这种慢悠悠的动作实在是吓人。   弥生:“……我下次不会熬夜了, 真的。”   太宰治:“不信。”   说太宰治是个爱撒娇的家伙, 弥生何尝不是呢?而且是个撒娇不自知的家伙。   弥生手指勾着太宰治的小指, “阿治,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哥哥……”   好像委屈的不得了, 简直是太宰治无理取闹似的。   太宰治知道这种时候讲道理只会被弥生的歪理说回来,于是身体力行。   面颊是柔软的, 锁骨像精心雕琢的玉器,胸前的颜色非常稚嫩羞怯, 再往下是漂亮的腰。   太宰治最喜欢弥生的腰, 纤细又有韧劲, 比精心计算得来的雕塑还要完美。   肌肉的纹理在手心, 眼底, 顺着温暖的小腹, 可以摸到一片暖呼呼的低洼。   弥生的耻骨——到这里就不可以在过分了。   真的会被骂。   混蛋、变态、不安好心, 弥生本来就不怎么会骂人。   太宰治觉得弥生骂的句句属实,但还是假装出受伤的样子, 引得哥哥心软,方便他下次再动手动脚。   这是坏孩子的办法。   弥生是拿坏孩子弟弟没办法的。   2.   雷雨天,太宰治可以获得和弥生睡一个被窝的特权,这是他的小心思不加掩饰被强行分房睡后的特权,太宰治非常珍惜。   天气凉凉的,卡在一种不用烧暖炉,不用加厚被子,但一定要把手脚好好缩在被窝里的程度。   太宰治换上弥生给他买的睡衣,和哥哥钻进同一个被窝。   弥生先是抱怨几句天气,然后埋怨太宰治不把头发吹干就睡觉,以后会头疼。   这时候太宰治就可以顺着弥生的意思钻进弥生的怀里了,泛着些许潮气的脑袋挨着弥生的胸口,太宰治把自己叠起来塞进人怀里,这个动作其实很有难度。   毕竟他已经比哥哥高很多了,这种姿势简直是强人所难。   无所谓,弥生会溺爱。   扒拉着怀里的长手长脚,试图把太宰治调整到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这种努力最后会以放权为结束,弥生张开自己的身体,任由太宰治把自己什么形状。   太宰治:“哥哥也就比中也那只蛞蝓大一点。”   弥生:?   实话实说,他比中也还是高出不少的,怎么能这样说他。   而且……   弥生:“这种话不要给中也讲。”   天天欺负人家,坏。   太宰治:“哥哥冷吗?”   弥生:“被你抱的都要冒汗了。”   太宰治很喜欢这个时刻,耳边混杂着淋淋雨声和弥生的心跳,这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似乎世界的一切都缓慢降落,鼓点安静祥和,内心被无与伦比的富足和安全包裹。   “再下下雨吧。”   湿乎乎的天气也变得有了盼头,弥生总是有办法让他对每个黏糊糊的天气感兴趣。   热天会有冰淇淋,弥生会冷藏好酸奶,再切一些水果拌点桂花蜜,冷天就吃寿喜锅,弥生对唐人街的火锅也很偏爱,从没有忘记给太宰治加保暖的衣物。   森鸥外:“太宰君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呢。”   被弥生精心养着的日子让太宰治突破了他原本的身高又长了一点,太宰治把弥生圈在怀里。   “哥哥,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弥生还在调配病人要用的药:“不行。”   于是太宰治说出他准备好的理由:“可是最近膝盖好痛。”   太宰治还是得到了一起睡的机会,尽管抽条时期膝盖痛是理所当然的事,尽管弥生知道太宰治这小子可能是在博同情。   但是偏爱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哪怕知道你是个心思重重的小坏蛋,还是放任你把脑袋钻进怀里了。   3.   太宰治最近有点发愁。   他想给弥生准备点新奇的礼物,快要新年了,不知道哥哥会想收到什么礼物。   织田作之助认为礼物要有心意,建议太宰治自己动手做点手工制品,坂口安吾认为礼物还是要从实用性出发。   太宰治:“好麻烦。安吾你自己怎么不送实用礼物。”   坂口安吾:“我不会给老板送我常用的防脱洗发水,这就是我的情商。”   太宰治:“切。”   坂口安吾:。   一个冷知识,给老板送东西可以不那么实用,送点有价值的摆件容错率会比防脱洗发水高。   太宰治:“把你的洗发水送森先生吧,他很需要。”   坂口安吾:“要送你送。”   别把这种在老板头上拉屎的事交给我做。   总之,太宰治没有得到很满意的建议。   手工制品当然富含心意,但未免有点俗套,如果真的送点实用品的话,难道要给弥生送一套实验器具吗?   ……还不如直接给弥生拨研究经费呢。   除夕的晚上,弥生做了些家常菜,太宰治把定好的佳肴摆了一桌子,弥生感叹:“什么时候我能有这种本领。”   太宰治:“哥哥不需要学烧菜。”   你的生活不应该只是在照顾和体贴的形容词下,做你想做的就好。   当然……   弥生是乐意研究烹饪的。   就是喜欢灵机一动。   当鸡翅悲惨地变成雪碧鸡翅,到不能说很难吃,只是多少有些……   弥生:“我再也不要灵机一动了。”   烹饪还是按部就班比较稳妥。   雪花踢踢踏踏落地,从地面抬头,雪花不是从天而降的。   弥生伸手指着路灯,“看诶,是灯光在下雪。”   太宰治于是笑起来:“哥哥很适合去写文章呢。”   因为你总是有一颗敏感而温软的心。   藏在背后的礼物被拿出来,弥生乍一下以为是太宰治的完全自杀手册。   这本消极的小书太宰治是不在弥生面前看的,所以弥生很快反应过来不是那本书书。   弥生:“这是什么?”   太宰治:“一本童话。”   身为第一次创作的新手,太宰治水平相当不错,他细腻、温柔,笔触还带着点空茫。   弥生把书抱紧。   “……我很喜欢。”   这次是关于我们两个的童话,童话的结局当然是幸福美好在一起。   下着雪的路灯下,弥生踮起脚尖,太宰治看着弥生一点点靠近,隐隐有点期待——   被摸头了。   ……还以为,会有亲亲。   但太宰治自己亲了回去。   嘴唇与额头相接,冬日微凉的肌肤和唇瓣被互相浸染,弥生下意识后退半步,腰环被太宰治的手指勾住。   ……真是好坏。   弥生红了脸,抱着书跑回家。   都说了不要纵容弟弟在自己身上安装奇怪的装饰,这真的是个不好的信号。   4.   不好的信号同样体现在:如果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具都是弟弟采买的,你就很难拒绝这个坏蛋给你买奇怪衣服的时候。   弥生一巴掌摁在太宰治的星星眼脸上,“这是什么!”   太宰治:“……小衣服。”   弥生:“露腰露脐还是纱制……你要造反啊太宰治!”   太宰治把衣服举起来,“我想看——哥哥——”   这种时候就知道撒娇!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还是穿上了。   弥生不好意思地转头,“……感觉好奇怪。”   太宰治:“……很好看。”   被衣服包裹的若隐若现的手臂,有链条贴着弥生的脊背,这里很适合长出一对翅膀,很适合被人捏着把玩。   太宰治:“再多买几件这样的衣服吧。”   弥生:“不要!”   眼神……都快要把人吃掉了。   再买这样的衣服太可怕了……   不想被吃掉。   总之今晚太宰治被勒令不许上床,弥生很害怕自己会被欺负,于是警惕心满满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直到凌晨,弥生安心进入睡眠,卧室的门锁咔哒一响。   每位被警惕的黑猫点着脚尖进门,抱着弥生一顿狂吸。   太宰治有属于他自己的猫薄荷。   5.   其实除夕那天不只有一本太宰治自己写的书做礼物。   还有一件。   弥生看着院子里摆出来的崭新天文望远镜。   弥生:“好看诶——”   太宰治:“不试试吗?”   其实弥生没有观星习惯,他只是很喜欢拉着太宰治躺在野餐垫上,仰天看着星星或者数云,夏天他们可以躲在阴凉处这样午睡,睡着弥生会自己钻进太宰治的怀里。   真的不怪我。   太宰治每次都这么辩解。   因为哥哥就是很容易被人觊觎的笨蛋啊。   精心挑选的天文望远镜终于用上,弥生新奇地看着,太宰治站在他身后。   太宰治:“看到了什么?”   弥生:“记不住。”   看星星根本记不住名字嘛。   但是弥生高高兴兴转头,“我好喜欢!”   太宰治扬起嘴角。   一枚戒指忽然顺着太宰治的手指滑进,太宰治一愣。   弥生:“这是我的新年礼物。”   太宰治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带戒指很好看。   弥生笑意盈盈抬头。   “新年快乐。”   烟花璀璨,星辰含羞,今夜迈入新的一年。   太宰治声音有点发紧。   “……新年快乐。”   岁岁平安。 第71章 送你(2)颗番外棉花糖   弥生的葬礼没有大张旗鼓地举行, 太宰治说,弥生还会回来的。   不知道人们是相信了他的胡言乱语,或者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别触太宰治的霉头, 没人提出意见。   毕竟人死如灯灭, 难道一场风光的葬礼就能让弥生死而复生吗?   中原中也从欧洲出差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满地鸡毛——叛逃的搭档, 离开的老师,灰败的芥川龙之介。   中原中也:……   他一如既往靠谱,迅速处理了港口Mafia因为前段时间的乱七八糟,他没有提起弥生,只是某天夜晚出门,回来时喝的醉倒, 第二天请假不知道去了哪里。   弥生墓前, 中原中也留下一束菊花。   这个全世界都关注重力使是个厉害干部的时候, 第一个关注他上学的想法,夸奖他很厉害的老师不在了。   人的死亡不就是这样吗?   你不会感觉到他真的离开了, 甚至对这种事实感到一种荒诞的怀疑,直到离开的人所有渗透你生活的细节都冒出, 像猛然上涨的潮水淹没人的头顶。   对于中原中也是被他认真整理放好的一沓试卷,是每年的生日礼物, 还有酒柜里几瓶昂贵的红酒。   对于港口Mafia是人气暴跌的医疗室, 是人们不再知道去哪偷瞄一位好看的医生认真工作。   甚至对于森鸥外, 他站在落地窗钱, 爱丽丝大声道:“林太郎是笨蛋!弄丢了最好的医生!”   ……是啊。   森鸥外略一垂下眼眸, 说不上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一点难过还是一点可惜。   他是不配给弥生献花的人。   潮水会上涨也会褪去, 至少不会溺死在海里。   可是太宰治看着家里厨具偷懒乱堆的小厨房、弥生房间乱乱的床铺、试图给他缝上新花样准备的针线、散落的耳环和皮筋。   他把自己砸进弥生的被子里, 很想把上面所有属于哥哥的味道都吸进肺里,但他不能这样。   吸完不会再有了。   有一天, 居然连气味都是奢侈的。   成年的生日礼物还一箩筐堆着,有的还没决定好摆在哪个位置,如今都无神躺着,太宰治蹲下,在生日礼物旁边的东西里拿起一只橡皮鸭。   “哥哥为什么不给家里浴室买个橡皮鸭?”   ——这次对话的起源,来自弥生帮芥川置办新家的时候顺手买了一只橡皮鸭。   弥生:“你都多大了还要那个啊?”   太宰治:“偏心,偏心……”   被吵的没办法,弥生的食指按住太宰治的额头。   弥生:“不要喵喵叫,给你买。”   经常把弟弟比作黑猫,太宰治也接受了这个定位,非常顺从开口:“喵。”   太宰治忽然笑出声,这份笑声戛然而止,沉入一片寂静的海。   这片浪潮快要把我淹死了。   太宰治忽然失去站起的力量。   哥哥,这片海域快要把我淹死了。   你在哪里呢?   =   生活恢复平常是不知不觉的事,失去一个人很快,对于大多数不熟悉的人,是几句感慨,几次惋惜,几个隐晦的眼神交换,或者几个被封的论坛帖子。   医疗室恢复他们日常的工作,偶尔还有人下意识在这里驻足,然后离开。   中原中也不需要再写卷子了,也不会有人给他批改,他封存好自己那些略显幼稚的“作业”,几瓶红酒被送进地窖珍藏。   还能如何呢,生活在世上,无非接受二字。   弥生离开的第2个月,太宰治和坂口安吾见面。   坂口安吾:“……刚看到u盘内容的时候,我还不被允许和外界接触,我……”   太宰治抬起眼,眼神冷的可怕。   坂口安吾失声。   “……抱歉。”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坂口安吾不能否认自己三面间谍的确伤害到了自己的友人。   他甚至很难说出这句抱歉,在已经失去至亲的人面前讲这话是残忍的。   坂口安吾:“弥生让我操作,但我想还是给你吧。”   u盘里,一封封提前写好的信,弥生拜托坂口安吾每隔几天发一封邮件给太宰治,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帮太宰治舒服一些。   一封一封,等自己回来,就好像他们现在只是异地了。   弥生原本计划在生命的最后和太宰治一起好好学习告别,学习接受事情的不如意,接受哪怕是亲密的兄弟也会有各奔东西的时候。   弥生要选一个体面的时候像睡着一样离开,他想在自家弟弟怀里,走的时候谁都不要意识到。   这样,没有因为织田作丧命和坂口安吾疏远的小黑猫,他可以期待着朋友的邮件,等待哥哥的到来,或许也会写很多信,等下一个春天,下一个秋天,等某天……   哇!哥哥出现了!   坂口安吾垂下头,手捂在脸上。   “……怎么会这样。”   大家都以为结束了。   织田作活下来了,福地樱痴被提前发现了,西格玛被收养,一切欣欣向荣。   带来春天讯息的小鸟啊,你怎么可以在春天死去呢?   咖啡馆一片寂静,太宰治忽然开口:   “拿着吧。”   家里安了那么多监控,弥生身上装了那么多小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弥生在做什么。   太宰治假装不知道,就像假装不知道弥生给自己准备生日惊喜。   太宰治非常心甘情愿地堕落在哥哥没有任何论证的未来里,殷切地希望这个没有论证的未来会落实。   太宰治:“不要发太快哦安吾~要是弥生回家前发完了你就完蛋了~”   坂口安吾不可置信地抬头,太宰治已经转身离去,和种田火山头沟通好的太宰治会短暂在异能特务科工作,为的是之后和织田作当同事。   彻底离开前,太宰治又探回来一个脑袋:“以后我和织田作当同事,你就继续当社畜吧安吾~”   太宰治是很清楚弥生在做什么的人。   太宰治是很了解弥生的人。   坂口安吾不自觉掉下眼泪,他出神地看向u盘里保存的第一封信件:   [阿治早安~今天又和朋友见面吗?]   坂口安吾扯出一个苦笑,眼神落在这篇文章的末尾:   [不许和安吾闹脾气,不许欺负安吾!到时候带我一起去Lupin尝尝鸡尾酒吧。]   到时候一起去喝酒吧。   好像约定春游一样的语气,好像等的是下一个三月。   等柳絮飘起来,等河水暖起来,等小黑猫被哥哥从水里捞起来擦干。   一起去喝酒吧。   咖啡店只剩下坂口安吾一个人。   一切都在褪色。   =   关于那枚照片项链,其实太宰治是有不满的。   “为什么感觉这张笨笨的——”   弥生一边给太宰治织着秋日的围巾一边随口说:“哪有,阿治偶像包袱太重了。”   太宰治:“你不懂啊哥哥,太宰治笨可是崩人设的!”   弥生:“原来你还会崩人设,我以为你小脸蛋根本不会红呢。”   话是这么说,弥生还是拿起那枚项链。   “很帅气啊。”   太宰治:“是哥哥有滤镜吧。”   弥生笑眯眯,“哪有。”   哪里有没。   太宰治无奈一笑,把项链塞回贴身的地方。   面前是横滨湾,太宰治的发丝被轻轻吹起,好像清风吻过面颊。   “喂,你难道准备入水吗?”   太宰治转头,江户川乱步走近坐到旁边。   太宰治:“乱步先生总是问一些已经知道答案的话呢。”   江户川乱步:“哼。”   太宰治不会在戴着那枚项链的时候入水,这是显而易见的。   江户川乱步:“给。”   被塑封的很好的一本样刊递到太宰治手上,太宰治眼睛一亮,“要出版了!”   江户川乱步很不满:“这是第二本样刊,第一本是我的。”   很在乎太宰治第一个读了织田作之助的书侦探如是强调。   太宰治:“好吧好吧~”   江户川乱步:“准备入职新工作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已经洗白的太宰治是时候跳槽了。   太宰治:“有点没准比好呢,侦探社的工作会不会很难?”   江户川乱步:“好恶心,别装。”   早就布局好的事情装什么新人啊。   面前的河水静静流淌,前段时间中原中也和兰波三人见了面,西格玛被这家伙当做自己的弟弟,现在他们是幸福的兄弟四口,中原中也计划退休后搬到三人那边一起生活。   顺带一提,三人现在已经不住沙漠,他们搬去了欧洲,西格玛开了一家花店。   太宰治:“……真是无所事事。”   江户川乱步不置可否,他知道太宰治想说的根本不是无所事事。   是好寂寞。   好寂寞,弥生。   江户川乱步:“会等到的。”   太宰治:“听您这么说我安心多了呢。”   江户川乱步:“少恭维我。”   这种事不可能安心,哪怕是世界第一名侦探的保证对太宰治也没有效力。   想念。   想念是冒上来的潮水,太宰治是困在海里的湖鱼,是被淋湿的黑猫,是饿肚子的小孩。   太宰治:“准备入职了。”   江户川乱步微笑,站起身,“那么,回见。”   “回见~”   风衣的袖口隐隐露出一点针脚,是一颗棉花糖。   哥哥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太宰治不会忘记。   这是后日谈。   这是……风平浪静的春日颂。 第72章 (1)只大福圆滚滚   “少爷, 少爷!”   侍女焦急走上前,“少爷,您怎么坐在这?”   五条悟冷冷抬眼, 侍女一激灵, 立刻俯身:“请您原谅在下无礼!”   一阵静默, 五条悟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了。   大家族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规矩,更何况是五条家生来不凡的神子,这双天空之瞳的背后,代表的不仅是五条悟一个人的天赋,更是五条家, 甚至御三家重振威风的信号。   五条悟年龄还很小, 他本不该理解身边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然而六眼是最万能的作弊器, 一切情绪,无论是爱恨嫉妒, 都在六眼的世界下无所遁形。   五条悟见惯了身边的人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心里却在咒骂和不甘, 也习惯了身边的人对他恐惧而尊敬,似乎所有人幻想着五条悟会成为掌控他们生杀大权的人物, 幻想着五条悟会成长为一个时代最强大的保护罩。   每个咒术师大概都坚定认为五条悟会重振御三家, 那个在多几千年前因为没能打败诅咒之王而没能崛起的御三家, 或许会在这个新的时代被五条悟带到他们曾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 不必再因为失权受制于政府。   谁想被干涉呢?咒术高专本来是咒术师们自己的学校, 按照大家一贯的想法, 也该由御三家内部全权决定, 现在却被要求每个高专配备一位公职人员做副校长,甚至加上那些咒术师们看不起的文化课。   岂止这些……私刑被废除, 长老会的决议还要通过政府特殊部门审查批准,就连给咒术师委派咒灵任务的工作都被夺权。   ……还不是因为多年前那个该死的诅咒之王。   御三家合体之力都未能使其灭亡,那一战非但没有给咒术届带来他们渴望的权力,反而因为无能更加不受重视,渐渐落于下风。   “……少爷,请您准备用膳吧。”   本该退下的侍女哆哆嗦嗦开口,她不敢违抗五条悟的命令,却也不敢违抗家主的要求。   五条悟发呆两秒。   “我可以和弥生一起吃饭吗?”   侍女抖的更厉害了。   五条悟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从生下来开始,他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五条悟一切身为人的属性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有用的眼睛,是他能带给五条家的一切。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算了,等会叫弥生来找我。”   五条弥生——在这个世界只是五条家旁系送来五条本家讨好的小可怜。   弥生:【为什么大家族有这么多旁系,已经就不能给我个好点的身份身体吗?】   系统:【……那种情况下能有出路就很好了,别挑了弥生大少爷。】   受到上个世界吞噬书页的严重影响,弥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和做任务前一样差了。   弥生:【……也不知道阿治……】   系统:【别想啦,等任务完成见面,太宰治一定会好好等你的。】   作弊看到隔壁世界发展的系统面不改色,做到了真正的语言艺术大师:太宰治失眠,那就是太宰治现在精力不错,太宰治难过,就是太宰治无比期待见面。   系统感觉自己真的超操心。   还能怎么办,自家宿主本来已经因为不体面的离去难过,现在身体又不好,系统只希望这个世界的弟弟能是个好宝宝,好好治愈宿主因为做任务受伤的心灵。   说起五条悟。   如果不是五条悟本人喜欢五条弥生,那么大概五条弥生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五条悟同席而坐的机会。   至少在这个家里的其他古板们都这么认为。   五条悟在身边的人身上看到很多东西,殷切的期望,那是混杂着恶意的念头,是不断膨胀的欲望,五条悟不理解,但是已经习惯。   所以当五条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当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在家中不受重视的病弱孩子,他觉得很新奇。   生了一双漂亮的绿眼睛的弥生,身上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愁绪,他静静的坐在亭廊边上,并不在乎其他同龄男生对他的排挤和嘲笑。   人们有很多嘲笑五条弥生的理由。   这是一个咒力低微的孩子,本家的孩子们也瞧不起弥生——被自己的家庭送到这里摇尾乞怜。   这是很多旁系的手段,送来个好看的花瓶小孩,似乎这样能乞求一点资源的倾斜。   这种事连五条悟都清楚。   可是弥生好像不了解这一切的真相,或者说,这个人只是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是弥生静静地坐在那里望月亮,不知道到底在想谁。   生来就得到一切的五条悟产生一种渴望,这是生命第一次渴望。   那个绿眼睛的人在想什么。   ……这样专注的想念,五条悟也想要。   弥生成了五条悟亲选的玩伴。   旁边探出一个脑袋,弥生眨眨眼,“小少爷,您怎么在这?”   五条悟的小脸皱了皱,“你可以不叫我少爷。”   弥生迟钝:“……那叫什么?”   五条悟呆住了。   此时的五条悟还被关在五条家宽宽的院子里,身边的人基本都恭敬地喊他,除了父亲……   五条悟:“……你可以叫我悟。”   系统其实非常清楚弥生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人还在任务世界,其实灵魂早就飘走了。   他早说过自己的宿主不适合这些任务,他容易动情了,真心一旦付出很难不在其中受到伤害。   系统:【宿主?】   他很担心弥生走不出来,不愿意再和五条悟建立联系。   还好。   弥生:“悟。”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5】   这个像一只矜贵的布偶猫的孩子,偶尔会让弥生幻觉到太宰治,太宰治也生长在压抑的大家庭,但对比起来还是五条悟更可怜。   系统:【宿主你不会把五条悟当替身……】   弥生翻白眼:【怎么可能,悟是悟,我只是还没缓过神。】   其实还有一件缓不过神的事。   弥生:【……真的不能在这里见到宿傩吗?】   他的第一个任务对象,那个喜欢乱啃的坏弟弟,那个被他决绝地留下的大狮子。   ……弥生是想见的。   系统:【只有所有任务完成才能见到,相信我宿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隔了那么久的人物还能在现世出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宿主打起精神!   ……又来了。   五条悟的天空之瞳闪过些许迷茫。   为什么弥生总是看起来在思念什么呢?为什么他总是在和别人聊天的感觉呢?   五条悟有很多玩伴,他们多多少少带着讨好和些许不自觉的谄媚,或许还有一些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嫉妒。   但是弥生不一样,五条悟从弥生身上感觉到一种轻微的怜悯,那种怜悯似乎连弥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可是为什么呢?五条悟是五条家下任家主,他掌握着最多的资源和权力。   ……五条悟也想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   生来拥有一切的五条悟有点受挫,他点了弥生做自己的玩伴,让弥生免于他人的嘲笑,还能享受到顶级的医疗,为什么弥生没有对自己感恩涕德呢。   五条悟撇嘴。   “弥生,我要你陪我去吃饭。”   弥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点五条悟在这里了,他头皮一麻。   “……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吃饭的。”   五条悟:“我给你这个权利。”   系统立刻在弥生脑子里跳脚:【什么话!好傲慢的小男孩!】   弥生:【准确来说也不怪五条悟啊……】   生来就是神子,生来就被众星捧月,这样性格能好才有鬼呢。   弥生低下头,朝五条悟露出一个微笑:“不行。”   五条悟皱眉:“为什么?”   弥生:“因为你说话不算。”   五条家是层层叠叠的封建大家族,弥生是靠着五条悟完成“阶级跃迁”的关系户,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嫉妒,弥生只觉得疲惫。   弥生:“去吃饭吧,小少爷。”   五条悟皱起眉头。   ……没有叫我悟。   五条悟:“……我记住你了,弥生。”   弥生下意识:“要叫哥哥。”   【羁绊值+0.5,当前羁绊值5.5】   五条悟无言站起身,离开前转头看了一眼仍坐着发呆的弥生。   ……好奇怪。   系统深吸一口气。   ……什么鬼,怎么反而发展的还不错。   系统忍不住问弥生:【你是故意钓着他吗?】   弥生:【怎么可能?】   ……我只是不想再发展一段深刻的爱,再残忍离开。   弥生不想扔掉自己的弟弟,剩下别人的人也是被剩下的人。   系统思考一会。   系统:【我悟了。】   弥生:【你悟什么了?】   系统信誓旦旦:【五条悟这小子根本就不缺爱!我们捧着他反而落俗,就这样!】   弥生:?   弥生:【你肯定又看了乱七八糟的小说,我要剥夺你看小说的权利。】   系统大骇:【不行——】   弥生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从苏醒后压在心上的难过终于散开些许。   ……至少还有机会,至少他已经努力给所有人美好的未来。   弥生:【这次的弟弟很臭屁。】   系统:【哪有?五条悟现在不只是很冷漠而已吗?】   弥生:【直觉!】   他直觉很准的。   弥生:【感觉会长成和小时候这个神子完全不同的大人。】   或许会有点臭屁,然后有点烦人,释放天性,找到一堆一边嫌弃他一边一起玩乐的朋友……   弥生握紧双手。   也不是很糟糕嘛。   就这样继续努力——   个屁。   弥生看着面前缩在自己被窝里,隐隐露出挑战意思的五条悟。   弥生:“……干什么?”   五条悟眨眨自己的大眼睛。   “我要和你睡觉。”   这世界上绝没有五条神子得不到的东西! 第73章 (2)只大福圆滚滚   “……出去。”   “不要。”   房间里, 两人面面相觑,五条悟眨着自己宝石一样的眼睛,“凭什么不能一起睡?”   弥生:“……小少爷,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五条悟:“这个家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弥生:“那现在有了, 出去。”   五条悟:……   五条悟:“是我选了你做玩伴, 你才有这么好的房间住诶,为什么这么对我?”   弥生:“……这点上,的确很感谢你。”   弥生叹了口气,坐在窗边,夏日炎炎,弥生的房间只有风扇, 因而五条悟把自己塞在被子里不算凉快, 甚至额头都有点冒汗。   弥生:“但是, 不可以随便进别人房间,甚至钻进别人被窝,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这样对你的卧室做了, 你会怎么办?”   五条悟:“不会有人这样做。”   因为我是五条悟。   今晚是五条悟语言输出量暴增的一晚,五条悟本来不怎么爱说话的, 小小的神子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绿眼睛的玩伴对自己不上心。   怀揣着好奇心, 他钻到弥生的房间, 试图看到弥生受宠若惊的样子。   至少其他人都是受宠若惊的。   但是, 弥生伸手把五条悟从被子里拽出来, 拿手帕擦了擦五条悟额头细密的汗珠。   “要先问房间的主人可不可以, 否则就是冒犯。”   五条悟:“为什么?”   弥生:“因为大家都是和悟一样的人。”   【羁绊值+1, 当前羁绊值6.5】   ……和我一样的人?   这样的概念对于五条悟而言反而显得奇怪了,什么叫一样的人呢?他是天生的六眼, 是五条家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宝物。   弥生忽然无奈起来。   ……真是被宠坏的大少爷啊。   修长的手抓起五条悟的手,五条悟呆呆的,竟然真的任由面前的家伙拽着自己。   手被放在弥生的心口。   “扑通”   弥生:“这是我的心跳。”   五条悟缓慢地眨眼。   弥生的手按在五条悟的胸口。   “那是你的。”   “扑通”   五条悟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心跳。   六眼、没有咒力,或者是不是御三家的少爷。   我们的心都一样跳跃,这是生命平等呼吸的权利。   弥生:“……是有点奇怪,对吧?”   给世家贵族的小男孩说什么“我们是一样的”,这是绝对奇怪的事。   五条家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对着奉行金字塔结构的人说什么教育理念,显然是无聊的举措。   好在五条悟是金字塔顶端上的人。   他是可以违反规则而不被规则压死的。   那么……   弥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五条悟的头发。   “成长成一个好孩子吧。”   阳光洒进来,五条悟能看到光束里细小的灰尘,还有弥生脸上几乎透明的绒毛。   像一颗桃子,五条悟忍不住伸手戳了弥生的脸。   “……哥哥?”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11.5】   夏日午后,五条悟隐隐从神殿走出,发现六眼之外还有世界。   他没有看到全部的东西,叫弥生的家伙带来新的视角,好像世界真正在五条悟面前铺开,他看到每一滴露珠都变得真实。   正如,每一个人都有心跳。   “扑通”   =   “少爷,您怎么又坐在这?”   侍女连忙上前,“亭廊吹风,别受凉了。”   五条悟:“今天是30摄氏度,受凉?”   侍女一窒,忙不迭要行礼认错,被五条悟拦下了。   五条悟:“把冰西瓜端给我,弥生哥呢?”   侍女:“弥生在为您准备午后的饮品。”   那个走了大运被五条悟看上的家伙真的有些本事——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他们好奇弥生为什么能被五条悟看重,甚至得到“哥哥”的称呼。   难道是因为好看?   无论是因为什么,许多双眼睛隐晦地放在弥生身上,渴望着五条悟的瞩目。   系统:【可怕,五条悟居然是万人迷吗?】   弥生:【只是资源问题罢了。】   他叹了口气,把五条悟等会要喝的果茶倒进杯子里。   弥生:【资源稀缺的时候,追求同一类事物的人往往最后追寻同一个事物。】   五条悟就是那个被追寻的。   可是资源真的稀缺吗?   五条家装修的金壁辉煌,咒术师们永远不缺钱花,如果不是在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金字塔生存体系下,人们何必挤破脑袋呢?   弥生:【我开始想宿傩了。】   那个在真正封建的时代依然迸发出可怕生命力的弟弟。   弥生:【幸好那时候救下了宿傩,要是御三家真的发展起来,我觉得我会恶心到的。】   侍女推门进来,“你怎么还坐在这?少爷在叫你。”   弥生点头,端起杯子走出到亭廊上。   “热吗?”   杯壁轻轻碰上五条悟的额头,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杯壁的水珠粘在五条悟的额头上。   【羁绊值+0.5,当前羁绊值12】   “热。”   五条悟转头,“哥哥。”   弥生:“嗯。”   他坐到五条悟身边,看着顺风而动的树叶。   五条悟:“为什么你好像不开心?”   弥生愣住。   我……不开心吗?   弥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五条悟:“为什么不高兴啊?”   弥生:“可能……感觉自己有点累。”   这种话说给五条悟干什么呢?五条悟又不可能知道自己之前的经历,更何况自己把之前弟弟的情绪带过来也不好。   五条悟忽然凑过来,天空之瞳紧紧锁定弥生。   弥生:“……怎么……诶!”   冰凉的杯壁挨在脸上,五条悟露出些许狡黠,这样的小情绪不甚分明,但的确是五条悟变得活泼的证明,弥生看着面前的眼睛,忽然笑起来。   “可爱。”   五条悟眼睛瞪大了。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14】   其实五条悟本来是想说——“不许想别人。”   五条悟的玩伴怎么可以脑子里想着别人,应该满脑子都是五条悟才对。   但是被弥生这一句话打败了。   年幼的神子慌忙起身,“——随便你怎么说算了!”   抱着饮料,慌不择路。   系统:【这么看他也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弥生:【是啊。】   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   弥生承认自己最开始是对五条这个姓氏有点偏见,别的不说,曾经那个叫五条粟的家伙可是个十足的大变态,弥生生怕自家弟弟长大以后也是那副鸡掰猫的样子。   ……应该,不会吧?   弥生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侍女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出,看到亭廊上只剩下弥生一个人天都塌了。   “……少爷又去哪了?”   弥生:“少爷没有告知我。”   侍女崩溃地把西瓜往地上一放,静默半晌拿起一块自顾自吃起来。   侍女:“就说是你吃的。”   弥生:?   侍女咽下最后一块果肉。   “……你吃的,不会受罚。”   树叶沙沙,侍女看着鹅卵石地面叹了口气。   “我是五条薰,你可以叫我阿薰。”   弥生:“那……”   薰起身,“先走了,再见。”   西瓜仍留在弥生身边,弥生慢半拍地歪头。   ……感觉五条家的旁系孩子们精神状态都很危险的样子。   弥生:【我的抽奖系统还在吗?】   自从上个世界进入养病阶段后,早就暴露了抽奖是暗箱操作的大系统似乎干脆不装了,取消了弥生这一功能。   系统:【上司说如果你想玩的话可以给你装回来。】   弥生:【装回来吧。】   还能有点好玩的东西呢。   可惜弥生还没抽到好玩的东西就倒下了。   五条悟在家里真的有极大程度的自由和权力,弥生身为他的玩伴得到了每日看一次医生的好处。   但是耐不住现在的身体完全是没做任务前的强度,很不幸的,弥生又生病了。   床边探出一个白色的脑袋,天蓝色的眼睛滴溜溜看过来。   弥生:【好像小猫。】   系统:【捣乱小猫。】   相比上一位弟弟,当下的五条悟实际上给羁绊值非常大方,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小细节上加分。   系统锐评:【这才是小孩子加分的正常模式吧?】   五条悟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小孩,喜欢吃甜,虽然因为家里的管束看起来比较冷淡,但弥生很快发现了这孩子爱玩的本性。   所以才有了这次生病。   弥生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带五条悟去玩水也会生病。   他闷闷不乐,缩在杯子里,五条家的医生信奉老一套的治病办法,熬出来的药苦的吓人。   五条悟:“大福,吃吗?”   弥生:“吃。”   五条悟于是昂首挺胸站起身,把自己的脸蛋凑上去。   这是五条悟讨要报酬了。   弥生真的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小孩哪里学的这习惯,但为了大福——   嘴唇和五条悟的侧脸一触及分,小小的五条悟满意露出微笑,递上大福。   喜欢。   五条悟尚不明白拥有一个能陪自己长大的温柔哥哥是什么好事,但非常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给自己要福利。   哥哥的嘴唇很软,每当贴的很近的时候,五条悟就会感到一直奇异的幸福。   贴近的时候先是闻到弥生身上的香味,令人安心。   六眼能收集到很多休息,从弥生的有点不自在,到弥生有点无奈的接纳,每一个环节都让五条悟觉得新奇。   以前没有人这样。   “哥哥,快点病好。”   五条悟戳戳弥生没什么肉的手臂,真心希望面前躺着的人能多一点脂肪。   翻身上床,五条悟钻进弥生怀里。   弥生:“我也想快点好起来……”   五条悟蹭蹭蹭。   “马上要去禅院家,想和你一起去。”   弥生:“禅院家?”   弥生仰躺着,思考半晌。   “……好哦。”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个没咒力的家伙挂在身上,但随便他吧。   意识逐渐模糊,弥生下巴蹭着五条悟的脑袋,逐渐进入梦乡。 第74章 (3)只大福圆滚滚   御三家之间的联系处于微妙的境地, 他们相互警惕,然而又不得不在咒术届的寒冬下抱团取暖。   当下生长在御三家的孩子们没有人没听过自家大人讲:   “要不是现在局势衰微,怎么会需要和隔壁家的那群家伙虚与委蛇。”   御三家相互嫁娶, 相互扶持, 但也忌惮着彼此的位置, 渴望下一个天降紫微星能降落在自家血脉。   至于为什么是下一个。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任由弥生给他套上绣着暗纹的和服。   五条悟:“禅院家,无聊。”   已经被预定为未来咒术届最强的小孩——天生的六眼,禅院家如何不期盼能有一个十种影法术降临,带着禅院家一举回到御三家之巅。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有多个有天赋的小孩一起在咒术届降生, 咒术师们也好有更多的话语权。   弥生帮五条悟整理好领子:“好啦——准备出发吧。”   弥生还是在前往禅院家前养好了身体。   根据五条悟所述, 这次他们会在禅院家小住一段时日, 五条家主要和禅院家主共议高专事物。   虽然高专有自己的机构,但都是咒术的内部产物, 御三家多少还是要管的。   身为未来家主的五条悟当然要提前了解这些内容,五条悟就是不情愿也会被塞上通往禅院家的车辆。   弥生:“到地方见哦。”   五条悟皱眉。   弥生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我会注意身体, 不用担心。”   五条悟:“……并没有担心。”   身为所谓“玩伴”的弥生是没有资格和五条大少爷乘坐同一辆车的,刚刚病好的弥生带着一种脆弱的气质, 笑起来才显得略显苍白的脸有点生气。   五条悟其实超乎弥生想象, 本以为这是个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的大少爷——   但其实, 这孩子出乎意料地蛮会照顾人。   很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微小的身体状态, 甚至很会卖弄自己可爱的脸蛋。   弥生:【感觉长大了绝对不是小时候这个性格了。】   系统:【何以见得?】   弥生:【这么敏锐的小孩, 五条家关不住的。】   如果五条家想要一个强大的家主,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把五条悟束之高阁, 一个被困在金字塔塔尖的人会像真正的神子一样。   看不到其他人的悲苦,看不到生命真实的样态。   神子当然会成为固有阶级的维持者, 他会是一个连苹果削皮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家伙。   可惜不是的,六眼让五条悟从一开始就明白苹果有怎样的外皮,就像他迟早会看到这个荒谬的金字塔什么也不算。   五条薰几步上前:“别看了,你难不成真想和少爷坐一辆车吗?”   弥生:“阿薰今天也很漂亮呢。”   五条薰微微一默,拨弄了一下头发上的珠花。   “……是吗。”   弥生:“你不是很喜欢这朵珠花吗?经常看到你戴。”   五条薰本来有些迟疑地扶着这朵珠花,听到这话反而没了表情。   “和漂亮不漂亮没关系,戴习惯了而已,快点上车。”   ……好像,忽然变得不高兴了。   弥生不理解五条薰的心思,他开始任务前不是没有接触过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但不管是毛利兰还是铃木圆子都不是五条薰这个性格。   算了。   实在是很难猜小朋友的心思。   小朋友的心思很难猜,但至少比从根上坏了的好。   “废柴!”   “哈哈哈哈哈——他现在很可怜诶!”   推搡的声音交互响起,“你说怎么会有人生下来跟那些没咒力的猪仔一样啊——吊车尾!”   另一个男孩嘲讽开口,声音里不无嫉妒:   “听说五条大少爷最近找了个猪仔一样的玩伴,你要不也去应聘一下?”   甚尔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脑袋轻微动了一下,略微抬起眼。   血液斑驳滴在禅院家的鹅卵石地板上,甚尔丝毫不在乎,甚至朝小团体露出一个带着点轻蔑的微笑。   习惯了高高在上霸凌的小团体立刻炸毛,“诶,不如你去骑他吧?他看起来和那种被随便支使的弃犬没什么区别啊!”   “得了吧——我可嫌弃呢!”   嘴上这样说着,男孩还是嬉笑着上前,“喂,你——”   院子里响起尖叫,头被踩在地上的男孩惊恐极了,他身板那群神奇的孩子们立刻四散逃开,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今天是五条家来拜访的日子,你要是不害怕受罚就为非作歹好了!”   ……拜访?   甚尔擦掉自己额角的鲜血,看着脚下眼泪鼻涕横流的纨绔。   “……蠢货。”   在那边叫嚣半天,连被欺负的人只是等一个出手的机会都看不出来。   甚尔抬脚,地上的人管不上什么体面尊严,慌忙爬起来跑了。   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甚尔不甚关注丢人的纨绔,他只是忽然出神。   ……五条家。   五条悟?   他加过五条悟一面。   在禅院家,没有咒力的自己只存在两种生存处境:被无视或者被欺凌。   怀揣着看看六眼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心思,甚尔曾去见过一次五条悟,那时站在人群中的白发小孩精确的一转头看向了自己,那时甚尔就了解了“六眼”究竟是何种作弊的能力有了认知。   被六眼注视的感觉是神奇的,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齿轮严丝合缝运行,那时甚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原来神子是这样的。   和因为无咒力的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处境,那双天空一样的眼睛。   甚尔又想起那帮小团体的对话。   ……神子找了一个没什么咒力的玩伴吗?   那还真是……   甚尔本来想说奇怪,但又说不出口。   似乎,也是合理的。   六眼眼中,人和人大概没什么大的差别。   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甚尔伸手抓住一片掉下来的叶子,碾碎扔在地上。   还是先想想今晚的晚饭怎么处理比较好。   =   下车的时候弥生刚才梦乡醒来,非常迟钝地错过了旁边车辆——   五条悟下车后一直看过来的眼神。   五条悟:(盯)   五条薰:“……弥生,少爷在找你。”   弥生终于有点清醒了,往周围看了一圈才看到五条悟不太高兴的小脸。   弥生:“我要过去吗?”   五条薰:“不然等少爷来找你吗?”   ……也是。   等弥生走到五条悟身边,最先面对五条悟控诉的眼睛。   弥生:“车上睡了太久,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怎么了?”   五条悟:……   能怎样,被一堆佣人玩伴围着又不会出事。   其实也不是真的无事发生,这一路至少遇到三个诅咒师,只是本领都很差劲,走不到五条悟身边就被处理过了。   但不妨碍五条悟拿这件事拿乔。   五条悟:“路上有人刺杀我。”   弥生:“……啊?”   弥生第一反应是真的假的。   当过战国的平民百姓,当过黑手党的吉祥物医生,他还真没有经历过什么刺杀事件。   这当然不是说弥生身边真的风平浪静,只是他的弟弟们很会处理这种事,居然让他到现在为止对这些危险的事都没有太多实感。   系统:【是真的,笨蛋宿主。】   弥生:【不许喊我笨蛋,笨蛋系统。】   “还好吗?”   弥生终于后知后觉紧张,“有被吓到吗……”   “当然没有。”   五条悟觉得弥生真的很幼稚,遇到这种事只要感叹五条悟大人果然很厉害就好了,居然问有没有被吓到这种幼稚的问题。   五条悟:“我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害怕。”   弥生还是有点担心:“真的吗?告诉哥哥也没关系的。”   五条悟:“……那,是有点。”   只是很好奇如果真的被吓到了弥生会是什么反应。   身侧的人抓紧了五条悟的手,弥生的手心温度比五条悟低,但胜在比五条悟的手更大,完全包裹住了小小神子的手。   五条悟有点别扭。   “……干什么?”   弥生只当五条悟害羞了,于是笑眯眯:“哥哥拉着就不害怕啦。”   五条悟张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吞进肚子。   【羁绊值+1,当前羁绊值15】   弥生真的很不自量力,他那破棉絮的身体和几乎等于没有的咒力能保护自己什么。   反倒是如果没有五条悟的介入,恐怕弥生早就变成被霸凌的对象了吧。   想到这里,五条悟侧过眼神,和角落里悄悄围观的甚尔对视一眼。   甚尔一愣。   ……又被发现了。   第二次被发现,甚尔到没有第一次的惊诧和微妙的毛骨悚然,他平静地看回去,忽然发现有趣的事。   ……感情,吗?   甚尔还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但五条悟已经转头,甚尔忍不住歪头。   ……是谁让这位小小的神子有了这么鲜活的样子?   五条悟的手还被弥生紧紧包裹着,甚尔忽然福至心灵。   不会吧。   甚尔忽然提起了兴趣,连今晚可能吃不到饭都不再让他不满。   五条家的六眼,因为一个没有什么咒力的家伙——改变了?   这还真是说出来吓人的天大笑话。   五条家的队伍走的不算慢,如果不是刚刚五条悟回头,甚尔连五条悟的脸都没注意,现在倒是有点后悔。   刚刚应该看一下那位神奇的角色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这下不得不晚上悄悄翻墙了。   甚尔摸了摸下巴。   ……弥生吗?是这个名字吧。   很好。   今晚去夜袭他。 第75章 (4)只大福圆滚滚   弥生当然是没有资格和五条悟住在一起的。   平时在家就算了, 五条悟喜欢,家里的大人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弥生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没本事的旁系孩子。   既然没本领, 家底又干净, 就算五条悟腻歪些也无所谓。   但是出了门不一样, 不能让禅院家决定自家的未来家主行事没有章法,家主再三跟五条悟强调了绝不可以越界的问题。   五条悟只专心听了一分钟就完全走神了。   五条家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挥挥手让自己这个绝对会比自己有本事的儿子走人。   其实五条家主应该庆幸,现在的五条悟还愿意听他念叨一分钟。   说不定再长大点直接把弥生挂怀里去旅馆住,才不管老爹。   现在也就仗着五条悟年纪小。   年纪还小的五条悟有些不高兴,“为什么我不能去偏殿睡。”   五条悟当然不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想被哄。   弥生也从善如流, 手指轻轻捏了捏五条悟软软的小脸蛋。   “想吃大福吗?”   五条悟眼睛亮起来。   五条悟:“我要毛豆味。”   弥生:“嗯。”   可五条悟心里还是有些不满足。   食物、小的物件, 这些都是弥生能随手做的,可是五条悟想要的不止这些。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作乱, 像小猫巴拉不到激光笔,让五条悟又耐不住追着跑, 又难免焦躁。   五条悟:“……哥哥。”   弥生:“嗯?”   五条悟不说话了。   哥哥,这个对于二人身份而言过于亲密的称呼, 让五条悟有种拽到了毛线球的安心。   年幼的神子不懂什么弯弯绕绕, 只是下定决心要把弥生那点他还摸不清的东西攥在手里。   系统悄摸摸围观。   有的人在亲密关系上真的很有天赋, 系统感慨。   哪怕什么也不做, 也很会逗猫。   弥生的卧房安排在五条悟东边的偏殿, 他和五条薰的房间面对面, 安排好行装后出门就看到换了身打扮的五条薰。   弥生:“诶?”   五条薰似乎没想到弥生这个时候会出门, 登时一跳。   “……干什么?”   弥生:“很少见阿薰穿这么亮色的裙子。”   五条薰:“……很难看吗?”   弥生:“倒不如说还蛮好看的。”   弥生没有多说什么,准备去做自己的事, 五条薰却叫住了弥生。   “……你难道喜欢你穿的这些衣服吗?”   这个话好奇怪,弥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浅绿色的和服,乖乖点头。   五条薰似乎哽住了,半晌道:“算了。”   弥生:“……什么?”   五条薰:“很好看。”   五条薰转头回了房间,只留下满脸莫名其妙的弥生。   弥生:【你听得懂吗?】   系统:【我在看电视剧,你自己想一会儿!】   弥生:。   够了,都说了不要天天看奇怪的电视剧。   告别五条薰,弥生几步走到廊下。   他没什么别的事做,只是今天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有长得很好的紫藤花,问过知道可以采摘些许后忍不住出门。   大家族都有把庭院修的很漂亮的习惯,弥生伸手折下一簇,思考能不能用这些漂亮的小东西做点花环之类的东西。   系统:【宿主,背后有人。】   弥生警惕回头。   ……没人啊。   弥生:【你是不是看电视剧看的机体坏掉了?】   系统感觉饿受到羞辱:【怎么可能——真的有人!】   弥生:【我怎么没……】   脑袋里和系统的交流还没结束,一个略显炸毛的脑袋探出来。   弥生:……真的有人诶。   甚尔:“哟。”   弥生:“……你好?”   甚尔:“你发现我了?”   弥生:“也不算。”   甚尔扬起一个起了兴趣的笑容。   “你的咒力没比我多出多少,为什么能发现我?”   弥生:【我的天,原来我还有点咒力呢?】   系统:【毕竟是转生咒术世家,多少有点,多少有点……】   弥生当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就没发现这家伙,要不是系统提醒,甚尔在他背后盯着他一晚上他都不会发现的。   屋檐上的少年一跃而下,弥生仰起头,这才发现这个黑发男生的身量非常结实。   “……请问你是?”   甚尔挑眉,感觉有点新奇,他倒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礼貌的问话。   “甚尔。”   弥生:“禅院甚尔?”   甚尔略微蹙眉,弥生意识到这个男生大概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御三家姓氏,正如他也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前面被冠以五条一样。   弥生:“甚尔,晚上好,我是弥生。”   甚尔对面前人的识趣有点惊讶。   甚尔:“你——”   话没落地,因为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肚子忽然突兀地发出叫声。   甚尔:……   甚尔:“想笑就笑。”   但弥生真的不想笑。   他皱眉:“你没有吃饭?”   而且身上明显有没处理过的伤口,虽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还是应该上些药。   甚尔歪头,脸上的神色带上玩味:“怎么?你以为所有像我们这样的废柴都能好命地被五条大少爷看上,不愁吃穿?”   弥生:“……抱歉。”   月色爬上树梢,弥生也不好意思再摘花,他侧身,绣着竹纹的绿色和服随风微微碰了禅院甚尔的胳膊,带来微妙的痒。   弥生:“要来我房间吃点东西吗?虽然是些……”   甚尔:“要。”   弥生一愣,忍俊不禁。   今夜五条悟再百无聊赖地陪着大家长吃风雅宴会,而弥生的房间里甚尔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弥生的所有糕点。   这个人高马大的少年一点也不矜持,或者说在禅院家撕扯着长大的孩子本来就没有这种特质。   他是吊车尾,是无咒力,是禅院家理所当然的欺凌对象。   目前是禅院甚尔。   甚尔抬起眼,看着坐在床边缝东西的人。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弥生头也不抬,“少爷想要,做一些罢了。”   甚尔支着脑袋:“你和他看起来可没有那么生疏。”   弥生:“是吗?”   这还是在上个世界学会的办法,如果听不明白对方话里有话的意思,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要语焉不详地反问就好。   弥生放下手中的东西,“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甚尔:“居然才问这个问题,如果我有坏心的话你应该已经死了。”   弥生:“……哇。”   但是自己还好好坐着,反而显得甚尔是虚张声势了。   弥生并不害怕,甚至有闲心找出纱布和碘伏。   “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   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变成甚尔了。   甚尔忽然有点阴阳怪气:“你的少爷知道你私底下给别的男人换药吗?”   弥生:?   弥生:“……悟才那么大!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甚尔露出目的达成的笑容:“哦,我还以为你是五条家给他们大少爷准备的——'书童',不是吗?”   弥生把药和纱布重重放在桌子上,“禅院甚尔。”   甚尔挑眉,没有道歉的意思,自顾自拿过了东西自己处理伤口。   弥生不是完全不担心忽然造访的家伙是坏人。   但多少这里是禅院家的宅邸,还是五条家拜访期间,安保力量必然是拉满的。   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诅咒师能悄无声息潜进禅院家,结果只是来偏殿刺杀他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角色,那真是十分丢杀手颜面。   但是禅院家来造访的也有可能是没有边界感的奇怪家伙。   弥生给甚尔倒了杯热茶,“你准备在我这噎死的话,我没话说。”   甚尔觉得眼前的人更有意思了。   明明自保能力差劲,按道理来说也该是个从小长在五条家的小腐朽,年龄只比自己小一岁,为什么让人感觉特别呢?   不大聪明,但有不错的直觉,是靠着五条悟才得到的生存资源,却看不到惶恐和依赖。   甚尔:“你不觉得靠着五条悟吃饭有点丢人吗?”   弥生:?   弥生:“那你靠一个。”   虽然弥生自己也没搞清楚五条悟为什么对自己有别样的状态,但吃软饭也是门本事。   要是不靠人都要被欺负了,这时候说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脸能当饭吃吗?   还有句话弥生没说出口。   御三家难道是原始丛林吗?执行这么愚蠢又残忍的弱肉强食法则。   要说他精神控制做的不错——都到当代社会了,家里的孩子们多少能略微窥见正常人的生活状态,御三家的洗脑教育也就是最朴素的PUA手段,没什么技术含量。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实力和御三家爆了,弥生很难想象这个草台班子是怎么顺利发展这么千年的。   甚尔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热茶全喝了,起身,“刚刚的话是我冒犯了,但是,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弥生:“?”   甚尔:“你很有意思。”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啊,这简直像我是误入原始社会的正常人一样。   弥生还是乖乖起身准备送人离开,甚尔已经不见了踪影。   弥生:【……狗吗?】   系统:【怎么说?】   弥生:【过来吃完东西就跑了。】   偏房的大门重新关上,弥生感觉来到禅院家的第一天的确是莫名其妙的一天。   ……神奇啊。   怀揣着奇妙的想法,弥生钻进被窝。   等明早……   明早……   弥生感觉早上的太阳都是出来看他热闹的。   ……神经啊。   弥生看着面前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小屁孩,脑瓜子嗡嗡的。   禅院直哉……   弥生确认了一下面前人的身份——有点惹不起。   ……神经病! 第76章 (5)只大福圆滚滚   “大少爷!”   五条薰慌忙跑进来, 一抬头发现五条家主也在五条悟的房间,忙不迭跪下。   五条家主皱眉:“什么事,一点礼仪都没有了吗?”   五条薰连连道歉:“家主大人安, 是……弥生……”   五条家主还没来得及说话, 五条悟开口:“怎么了?”   五条薰:“弥生被禅院直哉大人为难, 我……”   五条家主:“既然是直哉,叫弥生忍受一下也没什么,你……悟!”   面前本来还安稳坐着的小孩弹射出去,五条家主脸黑了半截,偏不好对自己的儿子说什么,于是瞪向传话的五条薰。   “还不快跟上, 别让悟闹出乱子!”   五条薰连连应是。   ……神经病。   退出房门的五条薰忍不住翻个白眼。   你儿子你自己管不住让我想办法, 你怎么不把家主位置让给我做呢?   但身为五条家最没话语权的阶级——咒力一般的旁系女性, 五条薰只有背后吐槽这点权利了。   五条悟走的飞快,木屐在回廊上敲击出一片踢踏的声音, 五条薰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五条悟身后。   五条薰:……   五条薰:一群活爹。   穿过竹林,五条悟的心跳反而平稳下来。   六眼提前预知了情况, “看到”弥生没事的五条悟后知后觉感到些许愤怒。   ……愤怒。   是愤怒吧。   他走入铺着鹅卵石的院子,弥生跌坐在地上, 一旁站着禅院家那个没咒力的男生, 五条悟瞬间神色冷冷。   五条悟:“……弥生!”   早上出门扎好的长发现在全部散乱了, 发带掉在身边, 弥生听到声音回头, 本来就没养出多少肉的脸颊泛白。   ……是愤怒。   这次五条悟确认了。   【羁绊值+5, 当前羁绊值20】   五条悟从出生起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天生洞察一切,因而格外不能理解他人, 他看到面带微笑的侍女背后压着可怖的烦躁和迷茫,也在某个晚上发现一位望着月亮发呆的哥哥。   看月亮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那天的圆月高悬,周遭的云为之泛上一层光晕,越是偏离月亮的地方越是暗淡。   五条悟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月亮,他光芒万丈,当太阳都绰绰有余——至少自小他的认知就是如此。   所以看到弥生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荒诞。   ——这个人看起来更像月亮。   月亮不会把普天之下都强势铺上温度,只有呆在他身边的云有资格分享辉光。   月亮就是这么偏爱身边的小云朵,就是好看到大家都要抬头。   五条悟生平第一次感觉到……   我是一片没有挤进月亮视野的云。   所以。   五条悟看向呆呆站着的禅院直哉和他身边已经被踹翻的一群饭桶跟班。   “谁在欺负他?”   禅院直哉下意识向后退一步,他在面前只比自己大一岁的五条悟身上感受到一种恐怖的预兆。   五条悟怒火蹭蹭上窜。   连他本人都还没抓到手里的人!谁敢越过自己欺负!   =   事情的结束是禅院与五条家互相陪笑道歉,总的是五条家道歉多一点,毕竟弥生只是个“玩伴”,况且禅院直哉并没有真的把弥生如何。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就把禅院直哉打手臂骨折的五条悟过分了。   五条家主:“但话又说回来。”   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家错了,总不想在禅院家下了面子。   门外,五条悟略微有点生疏地给弥生擦破皮的掌心上药,甚尔支着脑袋看,蓦地发出笑声。   五条悟:“……啧。”   弥生:“悟很厉害,一次就学会怎么上药了。”   五条悟:“……”   此前没伺候过人的五条悟能一听就掌握上药技能,在弥生眼里是很聪明的。   但是……   五条悟却觉得——又来了,感觉是很真诚但让人不爽的夸赞。   弥生喜欢夸人,但是这些话未免太把自己当小孩子了,自己可是了不起的六眼,当然是什么都会。   白皙如玉的手比五条悟的小手大一圈,但又比旁边那个无咒力的家伙小一圈,这种认知让五条悟产生微妙的不满足。   五条悟把弥生的手紧紧攥住。   修长的手指,连指节都非常圆润漂亮,是五条悟能想象到最符合艺术美学的生长构造。   五条悟:“下次,不会被人欺负的。”   弥生愣了一下。   其实被禅院直哉这件事算是意外,他在庭院里编花环,禅院直哉带着他的跟班们浩浩荡荡路过,受到跟班的教唆来看看被五条神子喜欢的废物到底有什么本事。   禅院直哉习惯于眼睛长在天上,说出的话当然很难听,这些弥生也忍了。   毕竟惹不起大少爷。   但是禅院直哉好像并不满足,他身边的跟班也怂恿着说看看弥生到底有什么本事,一拉一拽之下弥生摔在地上。   从甚尔出现开始,禅院直哉就不再有动作,他好像忽然被震住,接着就是五条悟到来并且胖揍禅院直哉一顿。   弥生:【说实话,我有点像碰瓷。】   系统:【咒术届的生存环境实在恶劣,要是没有甚尔和五条悟岂不是真的要被霸凌了。】   弥生:【不会的。】   虽然特殊技能【吞】破损,但弥生反而借着这个理由跟大系统讨要来一点好处。   弥生:【如果他们真的欺负我,他们就会昏迷。】   为了保障宿主的人身安全,也为了让弥生能顺利完成任务,在弥生18岁之前,他可以完全抵御外界的伤害。   这地确是个开挂一样的能力,也让弥生意识到大系统那边完成所有任务的决心。   系统:【……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弥生:【没你事,玩去吧。】   系统深觉自己被小看,气势汹汹去找上司谈判,看起来势必给自家宿主讨回来点好处证明自我。   伤口被包好,五条悟抬头,小包子一样的脸上眼睛又圆又亮。   这实在是……   弥生忍不住勾起微笑。   “好可爱啊。”   甚尔在旁边露出疑惑的表情,五条悟一口气顶在嘴里。   ……我刚要说什么来着?   弥生其实没有料到五条悟回来找自己,五条悟是大少爷,弥生本来没有对这孩子能对自己有多好抱什么希望。   反倒是五条悟其实一直很乖。   弥生有点抱歉,是他先入为主,认为五条悟会不理解这些对大少爷有些难共情的东西。   ……五条悟其实就是个很可爱的弟弟啊。   弥生伸手捏捏五条悟的小脸,“别气了,小脸气僵了以后可就不帅了。”   五条悟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别把我当小朋友!”   弥生:“嗯嗯嗯。”   手上继续捏捏。   什么别把你当小朋友,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婴儿肥都没消下去的小孩装什么成熟。   弥生:“我觉得悟这样很可爱,所以没忍住,没有小看悟的意思。”   甚尔表情更奇怪了   五条悟才不会被绕进去,面前的人分明是仗着比自己年龄大几岁就小看自己。   可是……   五条悟半晌还是假装认可了这个说法。   被当小朋友也很有趣。   咒术届很难再有人这么纯粹地认为自己是小孩了。   甚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很可爱?”   弥生:“悟是很可爱。”   甚尔:“你怎么不叫少爷了,不装了?”   五条悟撇过去眼神,天空之瞳冷漠,甚尔反而找回来一点熟悉的感觉。   “……还真是奇怪。”   他起身,“走了。”   弥生:“吃点东西再走吧。”   五条悟皱眉:“……不要。”   弥生:“今天幸亏甚尔君……”   五条悟一把抱住弥生,软软的头发在弥生颈窝扫来扫去——   “没有他我也可以保护好你!”   甚尔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弥生皱眉,还没说出抱歉的话,甚尔已经离开。   弥生:“……这样很没礼貌。”   五条悟:“不会有人在乎的。”   他可是五条家未来家主,御三家的希望,咒术届的神子,他没有礼貌根本不会有人敢质疑。   可是脑袋被轻轻打了。   五条悟:。   弥生:“我在乎。”   五条悟:“你……”   差点想说你凭什么在乎,却发现自己心上有种隐秘的喜悦。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22】   五条悟:“……哼。”   弥生:“不管你能不能一个人就保护住我,难道甚尔没有帮上忙吗?”   五条悟:“你怎么能直接叫他甚尔。”   弥生:……?   小朋友你的关注点。   弥生两手一拍,软绵绵的小脸蛋被弥生夹在手心。   “……别人帮了忙要说谢谢。”   弥生凑近一些,五条悟的眼睑忍不住颤抖一瞬,他闻着弥生身上令人安心的清香,面前弥生的睫毛长长的垂着。   弥生:“就像是……谢谢悟。”   五条悟的眼睛瞬间睁大。   弥生:“谢谢悟帮我赶走了坏人,谢谢悟愿意来找哥哥,悟很厉害。”   ……干什么。   五条悟有点结巴了:“……哦,哦。”   弥生:“因为悟,很有安全感。”   五条悟:“那不是,当,当然吗?”   弥生:“怎么是当然呢?”   弥生笑了,日光穿过树影一束束披在二人相对而坐的庭廊,弥生的头发披着,某一缕没有分寸感地落在五条悟耳廓。   弥生:“因为被悟重视,我很开心,因为悟愿意来找我,我很感谢。”   那一轮有些伤心的月亮好像终于注意到旁边有一朵捣蛋的云,正因为感兴趣月色努力飘过来。   小猫一样,矜贵、带点小傲娇,可爱的没话说。   五条悟心脏忽然跳的快了些。   是这样的啊。   被当做小孩教导,被当做弟弟叮嘱,是这样的感觉啊。   头埋进弥生略微单薄的胸膛,手紧紧抓住弥生蝴蝶骨紧挨的衣物,五条悟要把这具清瘦的身体记在心里。   开心。   “……哥哥。”   弥生:(摸摸头)   五条悟:“哥哥~”   弥生:“晚上要吃甜点吗?”   五条悟:“要!”   好神奇!   年幼的神子走下神坛,初识人间第一回就见到月亮。   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圆溜溜,五条悟第一次发现世界还蛮有意思。   好玩!   甚尔在房顶上隐晦地探出脑袋,看着面前的景象有点愣神。   ……真是。   甚尔停顿几秒转身离开。   居然看的有点愣神,我也是够奇怪的。   甚尔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对折,这片绿色让弥生那双呆呆的翡翠眼睛又在他心上晃荡。   真是……说不清在想什么的人。   倒是难怪五条家的大少爷也会对他特别。   甚尔扔掉树叶。   还是少去那个家伙那里。   ……容易让人莫名其妙想多。 第77章 (6)只大福圆滚滚   弥生没有因为这件事受罚, 虽然五条家主心存芥蒂,但还没有不讲理到把事情怪到弥生身上的意思。   他象征性地责怪弥生五条薰二人不能管束五条悟,但其实他自己也管束不到这个孩子, 不好多说别人什么。   倒是甚尔……   弥生看着面前狼吞虎咽吃掉好大一碗饭的人, “……吃慢点。”   虽然决心不再和弥生这个奇怪的家伙太多接触, 但是免费饭票不吃白不吃。   甚尔:“谢了。”   硕大的禅院家留不下无咒力孩子的一碗饭,弥生没多说什么,他深知自己没能力改变甚尔的处境,只是多少有些看不过眼。   一碗饭,他还是可以提供帮助的。   手帕递到面前,甚尔犹豫, 他狼一样的眼锁定面前的人。   “……给我?”   弥生:“嗯?你要拿走吗?也行。”   只是让人擦擦手, 但手帕不缺这一条, 给了甚尔倒也没什么。   甚尔沉默两秒接过,但没有擦手, 反而放进来口袋。   甚尔:“之后不要再给我带饭了。”   弥生:“怎么了?”   天旋地转,弥生猛地被按在木制的柱子上, 后背疼地他闷哼一声,“甚尔——”   但是话语直接被打断:   “我是你的狗吗?”   弥生:?   弥生有点生气:“如果你自己这么觉得我不会反驳的。”   甚尔:“那你现在做这些的目的呢?可怜我?”   弥生:“对啊。”   甚尔:……   承认的这么干脆, 反而让人不知道怎么发作。   面前的人实在太脆皮了, 他只推了一下, 看这样子回去脊背都要青了。   弥生:“可怜你, 然后呢?”   甚尔:“我……”   弥生:“你不需要我的可怜吗?”   谁给你带的饭, 谁给你带的碘伏和纱布?   甚尔一时语塞。   他只是不想和面前这家伙牵扯的太多, 甚尔摸不清弥生的目的, 更何况他和五条悟也不会是同类人。   弥生推了推面前死沉的人,纹丝不动。   “……你是觉得我看不起你?”   其实没有。   见惯了看不起自己的人, 弥生到底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弥生一拳砸甚尔肩头,差点因为对方的身体硬度呲牙咧嘴。   强行摆了脸色,“你要是……嘶……想要别人不欺负你,你自己看得起你自己……喂!”   手被抓起来,甚尔看了看弥生的手指,“……你也太脆了吧?”   弥生:“……滚啊!”   甚尔吃惊:“原来你会讲这种话。”   他不再犯病,松开弥生的手,“大道理就不用讲给我了,直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弥生:?   弥生算是看明白了,面前这家伙其实并非不明白自己没什么心思,只是于心不安罢了。   目的,可是弥生能有什么目的呢。   弥生:“……硬说的话,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这真是甚尔没想到的答案。   甚尔忍不住笑出声,从不小心钻出来的气声到哈哈大笑。   他锁定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眼神充满打量,“和我?”   弥生:“……怎么?”   甚尔没说话,半晌点头。   “好,交个朋友。”   关于弥生这个人,甚尔没什么别的念头。   只是觉得他傻的可怜,并且对自己的确有过照顾。   莫名其妙的照顾会让人担心目的,何况弥生是个和五条悟高度绑定的家伙。   但这家伙真的超人想象的纯。   投喂、帮忙、道谢。   原因只是我想这样做罢了。   甚尔忽然长舒一口气。   “能活成这样真是不错。”   弥生不知道甚尔想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反驳,他弯腰拾起饭盒,甚尔在他背后支着脑袋。   “弥生。”   绿眼睛的男生面部被斑驳的树影衬着,疑惑转头:“怎么了?”   甚尔:“……没事。”   甚尔的欲言又止得到了弥生的谅解,他很认真转头:“如果之后想说的话可以来找我。”   和甚尔的矛盾解决,弥生还要哄着身边那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大福含在嘴里,鼓鼓的小脸简直越看越萌,弥生忍不住上手戳戳。   五条悟咽下嘴里的吃的,“哥哥。”   弥生:“嗯?”   五条悟:“还要吃。”   惨遭拒绝。   无往不利的五条悟死死圈着弥生的腰,“再吃一个……”   弥生:“不许。”   五条悟:“本神子不会蛀牙……”   弥生扶着桌子起身,五条悟干脆挂在弥生腰间,蹭来蹭去蹭到弥生脊背。   弥生:“嘶……”   五条悟不高兴了。   “都说了那家伙不是好人,他果然让你受伤了。”   弥生忍俊不禁:“是啊是啊,只有悟是好宝宝,悟保护我好不好?”   五条悟心满意足:“我当然会。”   门口,五条薰走近,将切好的西瓜放置在桌上。   五条悟:“你退下吧。”   五条薰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到这话,似乎有些犹豫,但片刻还是转身。   五条悟:“哥哥和她关系很好吗?”   弥生:“和阿薰算朋友吧。”   五条悟有点不高兴。   “你怎么那么多朋友?”   弥生:“你也可以交很多朋友。”   五条悟冷笑:“在这里吗?”   年纪尚小,但五条悟已经敏锐察觉到身处环境的压抑。   喜欢的哥哥在其他人眼里是可以被随便欺负的玩伴,明明实力强劲的家伙却被禅院家以为是吊车尾连饭都不一定吃得饱。   “这个御三家快完蛋了。”五条悟锐评。   弥生没说话,半晌揉了揉五条悟的脑袋。   “不会完蛋的。”   五条悟:“我说会的,都是讨厌的烂橘子。”   弥生却很认真地把五条悟的脑袋捧起来。   “你现在愤愤不平,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甚尔?”   五条悟:“当然都可以……”   弥生:“那么,阿薰呢?”   生长在五条家的神子,一定程度上已经远远高于自己家族的视角。   然而能看到一定的问题不代表他真的理解为何这是个畸形的体系。   五条悟呆住,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薰鸣不平。   弥生:“其实哥哥一点也不担心悟会长成不一样的孩子。”   他以及发现五条悟的视角远高于他的想象,也明白这孩子善良的本性。   然而……   弥生:“在金字塔顶端挥锄头,是没有用的。”   如果说御三家真的有被改变的可能,如果说五条悟会成为改革的领导者,弥生甚至能幻想一些内容。   带领着有本领的年轻人们,身为最强的六眼,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被庞大的咒术届踩在脚下的是五条悟根本没在意过的人们。   生长在御三家,出生开始不有强大的咒力,倘若又恰巧身为女生,这辈子就困在侍奉他人,家族利益之中。   五条薰为什么被送到五条悟身边呢,五条薰自己如何想呢。   其实那天弥生不知道的是——   五条薰喜欢的从来不是她经常戴的珠花,只是这朵珠花某天被五条悟随口问过一句。   五条薰在乎的难道是五条悟的夸奖吗?   是生存啊。   弥生注视着眼前这双似懂非懂的蓝色眼睛,知道自己说的话大概不会在此刻的五条悟心里掀起什么效用,但他仍希望能有用。   弥生:“悟要记住,每个人都是和你一样的人。”   五条悟:“……我……”   弥生:“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   五条悟其实是一个对生命没有概念的孩子,他生在自己最大的世界,时至今日也仍以自己为中心。   五条悟实际上很难理解其他人和自己一样会疼的实质概念。   但没关系。   弥生戳戳五条悟的脸。   日子很长,他们还会在一起很久。   他愿意陪神子变成人子,这是哥哥的责任。   禅院家的拜访即将结束,禅院直哉自从上次被五条悟胖揍就没了消息,大概被自家家主压着疗伤了。   弥生:“他会记恨我吗?”   五条悟:“不会。”   因为弥生在禅院直哉眼里是无关紧要的废物,禅院直哉是比五条悟更自我的家伙。   他只会记得那天震慑到自己的甚尔,和轻松把自己打败的五条悟。   弥生?   禅院直哉只会觉得那是个小虫子。   弥生:“那就好。”   五条悟一愣,没想到自家哥哥甚至不好奇为什么不会被记恨。   ……是啊,其实对弥生也一样。   禅院直哉是被禅院家宠坏的少爷,是不懂礼貌的小鬼,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弥生大概不会多看一眼。   五条悟感觉到一种微妙,一种弥生告诉过他——其他人都和他是一样的人的微妙。   没有本领的弥生也可以轻松地看不起禅院直哉。   他握紧身侧哥哥的手。   【羁绊值+3,当前羁绊值25】   弥生:【好大方的弟弟。】   系统:【最开始是比较好加,过了60羁绊值加起来就很困难了。】   弥生:【至少最开始是好加的。】   不像当初自己和太宰治在一起好久才加到30,现在五条悟给分真的很大方。   马上就要离开禅院家,弥生决心在去看一眼甚尔,但被五条悟拉住了。   弥生:“我想和甚尔告别……”   五条悟:“不要。”   他这几天已经超级吃醋了好吗。   弥生:“可是……”   五条悟:“以后又不是见不到。”   反正就在禅院家,无非是走动走动的问题。   五条悟:“陪我。”   纠结地回望一眼甚尔的院子,弥生最终还是叹气。   “……拿你没办法。”   这次就先不告别了吧,之前也和甚尔说过自己离开的时间。   ……下次见面又是在什么时候呢?那时甚尔想说又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   弥生回过神,坐上五条家的轿车,窗外的云飞速后退,五条薰在旁边探头。   “感觉如何?”   弥生:“什么感觉?”   五条薰:“贴身服侍少爷的感觉。”   弥生笑起来:“其实还好。”   五条薰叹气。   五条薰:“那真好啊。”   怀揣着各种不同的心思,五条家终于浩浩荡荡离开了禅院的地盘,甚尔爬上房顶瞄了最后一眼。   走了啊,那个笨蛋。   手帕被洗干净放在口袋,甚尔收回心神。   多了个朋友,也不错。   ……下次见面……   甚尔自嘲地笑了一下。   有机会再说吧。   =   “弥生!”   五条薰猛地推开门,神色惶惶。   弥生:“怎么了?”   五条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现在距离他们离开禅院家也不过一两周,谁知道就这么出事。   弥生:“怎么了,阿薰?”   五条薰深吸一口气。   “……禅院甚尔,跑了。” 第78章 (7)只大福圆滚滚   火车从北面爬上甚尔的视野, 穿过阴翳的树叶,阳光正在被地面吞噬,在重重叠叠的山峦之间, 陈旧的列车向苍茫的峡谷驶去。   一道疤痕印刻在甚尔的嘴角, 他似乎进入一种大脑完全放空的状态, 徒然地行走,终于停下。   ……离开了。   在禅院家十多年,甚尔没有在这座庞大的木制庭院里得到任何带着颜色的馈赠。   禅院家像冬日冰上的一把刀,甚尔在拔出这把刀后居然短暂产生了一种并非憎恶的空茫。   在被当做透明人十几年,食不果腹、生活可怜。终于在被恶意扔进咒灵堆之后,离开那座并不欢迎自己的家族。   甚尔本来也觉得自己的离开会是必然的。   他不是禅院家拴着铁链的蠢狗, 他不会被困在那个可笑的地方一辈子, 可是这把冰冷的刀无论如何还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   甚尔不可落俗地滑向所有悲惨小孩的发展, 无人看顾的童年,野蛮生长的青少年, 他过于旺盛的生命力,终于变成了一把尖刀, 刺穿所有人的同时把自己变成不完整的模样。   甚尔忽然笑起来。   在不久前,甚尔刚和隔壁五条家唯一一个在他看来算得上有趣的家伙确定了朋友关系。   虽然那家伙准确来说也就是五条大少爷的玩伴。   甚尔对弥生有种奇怪的感触, 他自己并不确定, 但或许可以叫做吸引。   那种非常纯净的温柔, 是咒术届中难得的色彩。   那天弥生在树叶的阴翳之下, 碎光泼洒在弥生的发顶, 甚尔其实很想问——   等我离开禅院家的时候, 要不要我带你离开。   那个五条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呆在封建大家族。   但是……   甚尔看着面前的重山, 终于还是打消了去五条家见弥生一面的想法。   我是个腐烂的坏蛋。   但是弥生不同。   有五条悟的庇护,有那样在咒术届难得的性格,自己何必再去打扰呢。   甚尔包扎好最后一道伤口,从咒灵堆里爬出来的少年已经有了未来天与暴君的影子。   他带着一种这条烂命随便自流的冷漠,甚尔起身,继续走向不知目的的未来。   =   “跑了?”   弥生一下子站起来,“跑去哪了?”   五条薰支支吾吾:“禅院甚尔好像……被人扔进咒灵堆……”   弥生:“什么?!”   五条薰:“他竟然杀出来了,而且直接跑了!”   弥生只觉得自己脑门嗡嗡的,这些词连在一起让他产生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幻觉。   弥生:“……他人呢?”   五条薰:“现在已经不知道踪迹了……”   可是就算甚尔能从咒灵堆里杀出来,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怎么能直接玩失踪呢?   失去了甚尔的消息,弥生颓然坐下来。   ……所以说他很讨厌御三家。   这群疯狂的老人对权力有固执的见解,他们相信天资比一个人鲜活更有权威,也不允许任何新生力量的挑战。   门又被敲了敲,弥生抬头,是五条悟。   五条薰连忙跪下来,把头深深埋起来,五条悟没在意身边的女孩,他径直走到弥生身边。   “……哥哥。”   弥生伸手,把五条悟抱进怀里。   五条悟:“哥哥在担心那个家伙吗?”   弥生沉默,随后诚实地作答:“是啊。”   五条悟这次没有任性地表达不满,反而像一直温存的小兽一样蹭了蹭弥生的颈窝。   “他不会有事的。”   弥生:“这么肯定啊?”   五条悟:“嗯。”   因为甚尔那个家伙根本不是禅院家以为的废物,那是个具有可怕潜力的怪物。   被禅院家亲手送走的甚尔会变成什么样呢?   强大、不羁,沾染上恶劣的习俗?   五条悟不是很在意,但是怀抱着自己的人在意,他于是顺便往下想了想。   “哥哥,如果那家伙变成很坏的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弥生本来还在颓丧,听到这句话反而有点好笑。   “什么叫喜欢啊,我和甚尔是朋友。”   五条悟:“那哥哥喜欢谁?”   弥生:“喜欢你喜欢你,开心了吗?”   五条悟不太相信的样子:“真的吗?”   弥生:“对啊,哥哥最喜欢你啦。”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哥哥又在哄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十分受用,于是很别扭地把脸埋进弥生的怀里。   弥生:“但是,如果甚尔真的变坏的话,我大概也不是讨厌他吧。”   五条悟:“为什么?”   弥生:“也并没有人善待过他啊。”   野蛮生长的小孩,怎么能高高在上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做个乖孩子呢?   弥生:“但是如果悟做坏孩子我肯定要生气了。”   五条悟哼唧两声,看似不满,实际上暗暗享受弥生对自己的关心和干涉。   【羁绊值+3,当前羁绊值28】   拜托,只有真的在乎和爱才会教育自己啊。   五条悟翘起嘴角。   弥生:“所以悟会变成坏孩子吗?”   前两个弟弟的失败教育经验让弥生忍不住询问。   至少现在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大眼可爱包。   五条悟:“不会的。”   就算是为了弥生喜欢我也不会变成坏孩子的。   五条悟:“那,别难过了可以吗?”   不要因为无关的人难过,哪怕是小小的神子也想霸占哥哥的全部。   只有咒术师才明白得到弥生这样的人有多难得,哪怕是做错事,哪怕是故意捣蛋,弥生也会只是不高兴,连指责都轻飘飘的,几乎没有生过气。   他会包容你,会给你投喂点心,会拉着你的手叮嘱简直是日常琐碎的事件。   会爱你。   爱。   多么奢侈的东西。   五条悟尚不明白对于咒术师而言——爱是种什么奇妙的构成要素,他只是抓着弥生的手,忍不住确认:   “可以不难过吗?”   可以为了我开心,为了我兴奋,一切都为了我吗?   我是你的弟弟,是你最亲近的人。   弥生没有察觉到怀里的小朋友带点幼稚的占有欲,只是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   “……谢谢悟,现在感觉好多了。”   但是甚尔怎么办呢?   弥生:“可不可以找一找……”   五条悟鼓起小脸。   弥生:“就当是帮哥哥的朋友呀。”   五条悟沉默,五条悟败下阵来。   “……我可以帮他一点,但那家伙不一定接受哦。”   弥生:“确认他还安全,如果他真的不要帮助的话……就算了。”   他没有强迫别人接受恩惠的奇怪癖好。   只是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就这样分道扬镳多少还是有些可惜。   弥生就像短暂吹过甚尔的一道风,可是弥生自己知道,他对甚尔还是蛮喜欢的。   他喜欢带着生命力的家伙,那种蓬勃燃烧的感觉会让他受到震撼。   弥生没什么别的目的,他只是觉得……   像甚尔那种人,不管的话就会带着他茂盛的火焰燃烧一切,然后自己腐烂掉。   从镜面的映射里,弥生看到坠落的太阳,一片树林,一块木制的走廊,一缕垂落的发丝,一个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孩。   ……哎呀。   弥生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五条悟的头顶。   五条悟:!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30】   弥生:“要长成帅气的大人,悟。”   五条悟:“……那还用说。”   嘴上说着,手却忍不住紧紧抓住弥生的衣料,小脸红扑扑。   弥生笑的更开心了。   “害羞啦?”   五条悟:“你才害羞呢!”   弥生真是不太理解小孩心思。   “明明你自己都知道要亲亲换好处,怎么我现在亲亲反而不好意思?”   弥生可没有忘记五条悟要亲亲那小模样。   五条悟:“……那不一样。”   自己要来的,和弥生主动亲,感觉根本不一样。   或许是现在感觉太好了也不一定。   古朴的日式房屋到处散发着贵族家讲究的熏香,但现在怎么都只能闻到弥生的气味。   气味是不能被传达的,或许是午后晒过的被子气味,也可能是冬天第一场落雪的冷感,五条悟用了所有意向试图记叙弥生的气味,但都归于失败。   气味是有记忆的,据说只有喜欢对方的时候你才能闻到对方身上独特的清香。   五条悟本来觉得这是谣传。   但现在却有点信了。   那么,也喜欢我的哥哥,会闻到自己什么味道呢?   五条悟其实不怀疑弥生喜欢自己这件事,五条悟这么萌的一神子,他想不到什么没有品味的人会不喜欢他。   他只是喜欢确认,听弥生亲口一次一次说喜欢,一次一次被肯定。   那感觉让人头晕目眩,实在太过美好。   五条悟想着,也忍不住问了:“哥哥,我是什么味道?”   弥生只愣了一下。   “……小孩味。”   这回答太坏了!   五条悟不满地扭头,大有不改变这个答案他就再也不会好起来的意思。   弥生忍俊不禁。   “……小孩味很贴切啊。”   可爱,带点不严重的叛逆,点缀五条悟这个年纪该有爱玩和天真。   五条悟:“可是我不想当小孩,而且,哥哥——”   他抓住弥生的发丝,“你也没有大很多啊。”   糊弄不过去呢。   弥生叹气,弥生又亲了亲五条悟,怀里的弟弟不太轻,未来肯定会有好身体。   五条悟是什么味道呢?   永远和阳光有关的味道,白雪一样的头发,还很爱吃甜,身上总是飘着甜丝丝的感觉……   弥生:“……大概是……”   五条悟:“是?”   弥生:“甜点的味道吧。”   “是刚出炉的小甜点,热乎乎,甜丝丝,而且很活泼。”   五条悟:“哪有甜点是这样的?”   弥生:“悟酱小蛋糕是这样的。”   【羁绊值+5,当前羁绊值35】   五条悟终于心满意足。   “哥哥,好想一直在一起。”   弥生的身体伴随这句话僵住,他不可避免滑向逃避。   ……一直在一起。   弥生轻轻握住五条悟的手。   “……我……努力。”   他已经不能给出肯定的诺言了,哪怕是一直坦诚地爱着的弥生,也会在离别后恐惧。   五条悟:“没关系,我一定会和哥哥一直在一起的!”   弥生:“这么厉害?”   五条悟信心满满:“当然!”   我是神子,我是六眼。   五条悟带着一种未经挫折的自信。   我可是——未来的最强啊! 第79章 (8)只大福圆滚滚   庭院里的竹子冒出新芽, 弥生从镜子里看到他们一株株窜上来,说不上到底是五条悟的个子窜的更快还是这些翠绿的枝桠更活泼。   甚尔拒绝了五条家的帮助,从此陷入失联的境地, 弥生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甚尔已经成为了“咒术杀手”, 天与暴君的名声渐渐盛起,禅院家终于知道他们赶走了怎样的天才,只是为时已晚。   五条悟:“我都说了他自己就能过的很好。”   弥生对此不置可否,这是过的好吗?   如果不是被逼到没有办法的境地,如果不是御三家容不下一个没有咒力的孩子,弥生不觉得甚尔需要成为所谓的“咒术杀手”。   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环抱住五条悟, 他向来不喜欢御三家那些封建的制度, 此刻却忍不住想——   还好我的弟弟是神子。   这无关幸灾乐祸,只是弥生一直舍不得自家弟弟受苦, 如果已经在这种让人痛苦的环境之中……   至少,弥生能庆幸弟弟是了不起的五条大少爷。   五条薰也长大了, 个子出乎意料的高,一个猛子窜到了一米七五, 比院子里大多数女孩高。   五条薰对自己的身高怀着一种诡异的快乐。   五条薰:“长得又高, 又有力气, 多好啊。”   她不想成为一个富有“日本传统意趣”的美人, 尽管她的长相其实符合很多人对此的标准——   那是一双极富有哀怨的下垂眼, 皮肤也白, 看着身量纤细, 颇有些文弱美人的风味。   但是,按照五条薰的话说:“看弥生就知道真假文弱美人的区别了。”   弥生一直把这话当做一句很讨厌的话, 但作为常常卧床休息的家伙,他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   五条薰纵然身量纤细,但力气一点也不小,轻松能搬起弥生。   她身体也格外的好,有时流行病起来,五条悟这片小院就剩下她和五条悟本人不会中招。   五条薰也不喜欢文弱美人的称号。   她想变得很强大。   至于弥生呢?   在五条悟亲手帮弥生剪过头发的第二个晚上,五条悟告诉弥生,他马上要去上高专了。   被修剪合适的长发披着,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气味,弥生恍然发觉身后的男孩已经长高到他不能轻松摸头的地步,他所谓“玩伴”的身份也早就是幌子。   五条悟:“哥哥——怎么这个反应?”   弥生拿发簪一戳一戳榻榻米,咬着下唇。   “……就是觉得,一眨眼长大了。”   五条悟眼睛亮了亮。   “哥哥觉得我长大了吗?”   弥生:“其实还是小孩啊。”   五条悟眼睛又不高兴地暗淡下去。   弥生:“……你去上学也好,不要老在家缠着我。”   随着五条悟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像一只黏糊糊的大猫,每天在弥生眼皮底下走来走去。   还动手动脚。   弥生几乎不觉得被动手动脚是什么奇怪的事了,他每个弟弟都试探他的底线,现在弥生已经把边界的意识弱化到天外,只觉得半大的男生都这样。   但多少还是有点警惕。   弥生:“都要去上高专了,今晚就别赖在我这了吧?”   五条悟脸垮下来,立刻表演起小猫生气。   弥生:……   发簪挥舞地虎虎生威,五条悟忍俊不禁,从背后抱住弥生清瘦的身体,手握住了弥生还在折磨榻榻米的手。   裹住了。   年幼的五条悟终于变成了手比弥生大一倍的大男孩。   ……还差一点。   一些暧昧的种子开始在心里发酵,像小树抽芽,哪里都泛着痒。   被抓住手的弥生也不回头,“干什么?”   五条悟:“……哥哥,陪我一起去上学吧?”   五条薰端着水果进门的时候恰巧碰见五条悟从榻榻米上被踹下来。   有点习以为常似的放下果盘,五条薰非常机械地开口:“少爷,家主叫你过去。”   五条悟:“……哦。”   五条悟看了眼端进来的果盘。   ……啧。   他跳下去拿了块最大的西瓜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瞪五条薰一眼,非常幼稚。   弥生:“……你又在故技重施了阿薰。”   五条薰:“你就说吃不吃吧。”   每次要给大少爷端东西的时候,五条薰都要凑一个恰好五条悟有事的时机,没有时间吃东西的五条悟——果盘当然继承给他们下人。   弥生非常识趣地坐在案几前,“吃。”   弥生:“难为你这么晚还来送果盘,就等家主叫他呢吧。”   五条薰:“为了吃点东西我难道容易吗?”   五条薰绑了一条崭新的腰封,动起来有沙沙的响声。   五条薰:“少爷又跟你说了为难的话吧?”   弥生:“……别管他了。”   说什么要自己陪着去上学的话,怎么可能。   弥生比五条悟大5岁,去当高专的老师还差不多。   更何况……   弥生愤愤嚼着嘴里的吃的。   自己上个世界好歹是东大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去当超龄高专生算怎么回事?   五条薰:“懒得管你们。”   幼稚的大少爷,还有根本不明白自己处境的“哥哥”。   但是五条薰勾起一个带点揶揄的笑容:“你还是会去的。”   因为你是五条悟最亲密的哥哥,就算你不愿意,五条悟肯定能想到让你愿意的办法。   弥生:“……难道五条悟是还需要陪读的十岁小朋友吗?”   五条薰:“我看,他的年龄的确如此了。”   哪怕长得再高,现在还是弄不清自己对弥生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的小屁孩。   不仅弄不清,甚至有时候还为弥生把自己当小孩照顾沾沾自喜,真想看到大少爷意识到自己念头后的表情。   端起空盘子准备离开,五条薰还是忍不住给弥生留下一句劝告:   “今晚别睡太死。”   弥生:?   弥生:【你听听这像话吗?】   系统:【这挺像话的啊。】   弥生:【难不成五条悟还能大晚上把我卷铺盖强行搬走?】   不信!   弥生愤愤把刚刚还拿着戳榻榻米的发簪往梳妆台上一扔,躺倒睡去。   五条悟今晚爱在哪睡在哪睡,锁门!   =   锁门……   弥生缓慢地眨眼,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地方,猛地下床打开窗户。   ……这是哪?   “——五、条、悟!”   从窗户下面探出来一个脑袋,咧了个嘴推了推墨镜。   弥生:“……”   要不是这是一楼,他高低要被五条悟这操作吓死。   弥生:“……我在哪?”   五条悟:“不知道诶。”   弥生:“……我要回家!”   五条悟干脆把身体压在窗棱上,支着个脑袋。   “不许。”   弥生火冒三丈。   “你不许?你还不许上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五条悟伸手捂住了面前人的嘴,他摘下墨镜,漂亮的蓝眼睛眨巴眨巴。   “哥哥……求你了……”   弥生坚强地抵住美□□惑,来不及说下句话,五条悟又开口:“是校医。”   没有让你做大龄高专生的意思。   五条悟:“为了和哥哥一起,我被老古板骂了好久……”   骗子!   五条家主现在哪敢骂他啊,五条悟都快成实际上的现任家主了。   但是弥生的怒火还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至少五条悟知道要考虑一下自己不能做他的同窗……   五条悟:“如果哥哥还是不同意的话,就只能把哥哥囚禁在这里了。”   弥生:……   一些说不上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张嘴,上牙齿!   五条悟的虎口很快留下一个牙印,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特别乐呵地把手凑到眼跟前。   “哥哥咬的很整齐,好看。”   弥生:?   弥生感觉自己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坏蛋弟弟!   在被关窗砸到脸上的最后一秒,五条悟一撑手臂跃进房间,长手一挥把人带着躺倒在床。   弥生:“滚蛋!”   五条悟蹭蹭。   弥生:“你小时候不是这个性格啊!你怎么能诈骗——”   五条悟:“诶,但是现在后悔做哥哥也晚了。”   弥生愤愤大人,拳头没什么力气,被抓进五条悟怀里。   五条悟:“哥哥,我是认真的。”   风顺着没关的窗户打散五条悟的头发,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睛和弥生的翡翠眸对视。   六眼总是能收集到最全面的信息,所以五条悟可以清晰看到弥生慌乱的眼睛,还有……   一点也不让人满意的纤细身体。   在弥生的肚皮上有一道伤口,深深的刀痕,是在多年前一场刺杀里留下的。   五条神子对身边那位玩伴的在意不会一直是秘密,刺杀六眼无果的诅咒师们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好欺负的弥生头上。   只是一次疏漏,一个没有看住,他就要看着喜欢的哥哥被送进医院的急诊室。   在那以后,身体怎么都养不好似的。   这种对五条悟而言很快就消化的伤口,对于脆弱的弥生就行瓷瓶的裂痕。   只要存在,人总是疑心自家瓷瓶的安危。   所以要绑在腰上。   五条悟不相信五条家的防护,他只相信自己的本领,说他自大也好,说他太霸道也罢。   五条悟沉默握着弥生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   “哥哥,你不在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枯萎了。”   弥生:“好恶心……你是什么青春期少女啊,悟。”   嘴上这样说,手心捧着五条悟一下一下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这次就迁就你,下次至少……不可以夜袭!”   五条悟:“诶,我难道是什么采花贼吗?说什么夜袭,我可没——”   “那个。”   黏黏糊糊的互动被打断,大开的窗户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尴尬问好。   弥生:!   弥生小声:“你怎么不提醒我!”   六眼绝对是知道有人来了的!   五条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压着自家哥哥回头,“哟,是怪刘海新同学诶。”   站在窗边的怪刘海夏油杰:“……”   不知道为什么。   夏油杰握着行李的手缓缓捏紧。   虽然今天是上学第一天。   但是。   已经很想退学了呢。 第80章 (9)只大福圆滚滚   和弟弟的新同学见面第一次天, 是被自家弟弟压在床上撒娇。   ……实在太糟糕了。   弥生:【简直是两眼一黑看不到高专未来的程度。】   系统:【还好吧,就五条悟的性格,就算新同学现在不发现, 以后也会被五条悟招摇过市的。】   系统的话极大程度安抚了弥生, 反正早晚要在小辈面前留下奇怪的印象, 倒也无所谓早晚了。   弥生:怎么想都是五条悟的错!   要不是这家伙黏黏糊糊爱撒娇,他怎么会这么快陷于社死的境地!   五条悟理所当然被赶了出去,看着面前紧闭的门,五条悟忽然转头。   “怎么想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怪刘海我怎么会被哥哥赶出门。”   夏油杰:?   上学第一天,先是无人在意自己的报道, 好不容易摸索到活人, 却发现自己未来的同学抱着自家哥哥卿卿我我。   现在, 更是悲惨的落于需要背锅的境地。   夏油杰对自己来到这所学校的初心产生了怀疑。   这真的是一座正经高专吗?   一上学就痛失本名的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真该打一架啊。”   五条悟:“嗯?你要打架吗?我奉陪哦。”   夏油杰:“……”   两个年轻气盛自命不凡的男高中生对视一眼,忽然达成莫名的默契。   于是。   夜蛾正道, 东京咒术高专新一届学生的班主任老师,目前结婚不久。   虽然得知自己要教导五条家那个一点也不靠谱的大少爷, 但目前仍对教师生涯绝赞期待中。   在本学期上班的第一天,得到了两个鼻青脸肿的学生。   夜蛾正道望着高专新建不久的操场, 如今已经完全是战损风格。   他忽然释然地笑。   “五条悟、夏油杰——”   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少年缩缩脖子, 交换一个有点心虚但下次还敢的眼神。   夜蛾正道:“打扫卫生一周!”   =   弟弟开学就因为搞破坏被罚了。   弥生心里多少有点果然如此的意味。   五条悟的跳弹程度是和年龄增长呈正比的, 明明小时候还是大眼萌萌的高冷神子, 反而越长大越有不要脸的不乖架势。   弥生叹气, 任由自己被身后的人拦腰捞进怀里, 弥生像一块没脾气的年糕团子, 被坏弟弟蹭来蹭去。   生活将我反复捶打,非但没有使我变得坚韧, 反而变成一块软糯可欺的年糕团子……   弥生的头发被蹭的乱乱的。   五条悟:“为什么要打扫……我是五条大少爷……哥哥、哥哥……”   弥生:“嗯嗯嗯。”   嘴里不挺叫哥哥的坏毛病到底哪学的。   虽然五条悟嘴上抱怨,但是其实是非常负责的小孩,打扫上五条悟没有偷懒,但是……   窗户被敲响,弥生带着一种麻木回头。   “……是夏油同学啊。”   夏油杰挂着他的狐狸微笑脸,“弥生哥,早。”   这两位打扫的同学根本不安生!自己内部打架就算了,还喜欢把他夹在中间!   五条悟没有错过夏油杰的称呼问题:“什么弥生哥,这是我哥!”   夏油杰:“可是弥生哥没有拒绝被我这样称呼呢。”   五条悟:“哥——”   弥生整个人陷在大只的五条悟怀里,艰难伸出手捂住五条悟正在发出鸣笛的嘴。   “……不许任性。”   五条悟看起来大受打击:“唔唔唔唔唔?”   弥生:“什么?”   手心被坏心眼地舔了下,弥生应激般地躲开,五条悟眼睛里的狡黠隐藏在墨镜下。   “哥哥到底向着谁啊,我才是你最亲密的弟弟吧?”   弥生来不及回答,夏油杰在窗口煽风点火:“至亲至疏啊弥生哥。”   弥生:。   我真的受不了了。   开学一个月,五条悟和夏油杰凭借高专全自动闯祸机的本领收获了两个人的教训,一个来自他们的班主任,惩罚是做打扫一周和头顶因挨打长包。   第二个来自他们的校医,同班同学家入硝子的同事,五条悟的哥哥——   惩罚是……   夏油杰望着天边的晚霞。   惩罚是,被生了气的弥生并不重地说几句,安慰试图打人但实在像小猫挠人的弥生。   ……咳。   五条悟:“你是在笑我哥吗?”   夏油杰:“看错了吧,我一直这个表情呢。”   五条悟:“我哥很可爱,对吧?”   夏油杰有点难回答。   他和弥生接触本该不多,但奈何这是五条悟最亲密的哥哥,十次来找这家伙,至少八次五条悟都在黏糊他的哥哥。   夏油杰想到弥生被五条悟烦到的眼睛,很难得皱眉,是一双温柔水润的眼睛。   夏油杰忍不住想起他和弥生不算太多的几次接触。   因为听说自己没吃早饭于是把自己的早饭让给自己,因为自己和五条悟打架受伤很细心地帮自己上药包扎。   至于为什么不是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治好自己——   “这两个混蛋就是要受点伤疼一疼才好。”   家入硝子是这么说的。   其实那点伤口没有家入硝子的帮忙也可以好的很快,不用弥生帮忙上药也可以。   甚至一直以来,夏油杰多少认为——这样的小伤上药反而是浪费时间,不上药或许好的更快。   但是……   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睛,忽然觉得枯燥的上药时间其实蛮有意思,至少弥生的洗发水味道一直飘在夏油杰心头。   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五条悟那么坏心眼地欺负弥生不放。   这有点受害者有罪论,实在违背夏油杰的正论,但他真的忍不住想——   这样温柔又文弱的美人,的确是很好被欺负的。   所以,弥生可爱吗?   夏油杰:“……大概,可爱吧。”   但更应该说是漂亮。   弥生是个内在透露着平和的美人。   ……奇怪。   五条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的确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炫耀自己的哥哥可爱,但是友人真的这样赞叹了,五条悟反而觉得心里塞了一块棉花一样。   弥生是很可爱啊,夏油杰这样说只能证明他是个品味正常的人类。   但是……   五条悟:“你没有这样的哥哥真惨啊。”   夏油杰:“又不是你的亲生哥哥。”   五条悟:“……但是,我们是最亲密的。”   那点微妙的心思又爬起来,五条悟实在不知道这算什么,于是推了推墨镜陷入沉默。   反倒是身侧的夏油杰先开口。   “悟,你和弥生真的是完全的兄弟关系吗?”   五条悟:“当然啊,不然呢?”   夏油杰总觉得哪里奇怪。   至少自己绝对不会和自己的表弟搂搂抱抱地睡在一起。   弥生那家伙,被五条悟裹着,像被叼进五条悟巢穴的小可怜,看起来也完全不会反抗的意思。   夏油杰缓过神。   夏油杰:“其实弥生也是要被保护的群体吧。”   五条悟:“哈?我哥多少有点咒力的。”   夏油杰:“……嗯。”   高专的生活其实还算不错。   夏油杰想,至少,同学的哥哥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   【羁绊值+2,当前羁绊值72】   弥生一愣。   系统:【诶?怎么忽然加了,不是好久没变了吗?】   弥生:【不知道……青春期的少男心事实在难猜啊。】   手上提着食材,弥生预备今晚烘焙一些蛋挞,虽然前段时间五条悟表现的很不乖,但弥生自觉不能克扣自家弟弟甜点。   系统:【你就宠他吧。】   弥生:【还不是六眼对大脑负荷太大了,要是连甜点都没有,悟也太可怜了。】   系统:【说的好像这家伙是什么备战高三的热血少年,每天需要哥哥加餐保持坚定信念。】   弥生思考一会儿。   弥生:【我觉得每天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是需要加餐保持信念感的。】   系统:【这就是你给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也做吃的的理由?】   弥生:【因为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啊……】   系统还想吐槽,但却看到弥生变了脸色。   系统:【怎么了?】   弥生:【我好像看到……】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但是……那个健壮的背影,很熟悉的眉眼……   弥生:【我好像看到甚尔了。】   系统:【啊?】   自从少时分别,弥生与甚尔已经多年不见,他甚至吝啬到不愿意加弥生的手机号码。   直到前几年,甚尔好像忽然想通了不少,和弥生交换了联系方式,第一件事是告诉弥生自己结婚了。   那是系统还吐槽过:【果然多年不联系的朋友忽然联系,就是为了婚礼出席。】   但是弥生还是蛮高兴的,找到人生锚点的甚尔不再想当初一样野性十足,好像这位咒术杀手蓬勃的生命力终于找到了安放的空间。   但是……   弥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跟上。   系统:【这是通往赌场的路吧?】   弥生大惊:【赌场?甚尔沾上赌博了?】   系统:【不会给出很好的评价,天与暴君看面相就是赌运不好的人。】   弥生:?   弥生:【你还懂这个?】   系统:【我不懂这个,但我知道如果你再往前走就有点危险了。】   弥生现在可是过了十八,未成年保护过期,系统可不希望他独身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小巷然后出事。   弥生非常听劝,虽然心里还是想着甚尔的事,但既然前面危险就准备及时回头。   小巷平白显出一种阴暗的气氛,弥生转头,预备回头电话联系甚尔。   不应该啊,甚尔难道是那种婚后就暴露本性的糟糕男人吗?   思考没有决断,但也不需要决断了。   “……喂,你是笨蛋吗?”   弥生惊讶回头,把自己身形大出太多的天与暴君冷冷站在巷口,看到弥生忽然勾起一个有些恶劣的笑意。   “一个人到这,是准备当个小肥羊吗?”   弥生慢半拍眨眼。   “——甚尔!” 第81章 (10)只大福圆滚滚   “……今晚, 不回家吃饭?”   电话那边的弥生听出了这句话隐含的不满,安慰道:“出了点事,悟是大人了, 自己照顾好自己……”   五条悟:“照顾不了, 哥哥为什么不回家?”   弥生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实际上他自己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甚尔的生活就这样突然的一落千丈,甚尔妻子的离世似乎是不久前的事,也可能已经过去一段时日,弥生没有在甚尔的描述里听出具体的时间。   但有一件事是已经确定的。   弥生深呼吸一口。   “你儿子怎么办?”   甚尔高大的身躯一半隐匿在阴影下,那双带着些许兽性的眼睛缓慢眨下。   甚尔:“你很在乎吗?”   他的身量和弥生差了太多,弥生几乎在面前这个庞大的阴影下回想起当年站在两面宿傩面前的感觉。   但这不是自己的弟弟, 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弥生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过问是不是一种冒犯。   但是……   “我很在乎, 那孩子是叫惠吧?”   甚尔的身形依旧一动不动,半晌终于开口:“那么, 然后呢?”   弥生急了,“你在外面昏天暗地, 惠才那么小,你……”   甚尔:“我问的是你。”   弥生:“……我?”   甚尔:“刚刚的电话, 不去陪你的大少爷, 陪我这个烂泥坨?”   弥生:“你这是什么话!”   面前的人忽的笑出声, 动作扯着甚尔嘴角的伤疤, 他忽然走近了几步, 逼的弥生连连后退。   甚尔:“所以, 你要管我的烂事吗?”   弥生握紧了袖子, 两只手有些拘谨地抵在胸前,几乎被甚尔的身形覆盖了。   不能习惯坐视不管的青年察觉到面前男人背后的危险, 却无法奉劝自己置身事外   弥生:“……你如何,是你自己的事,惠不能……不能这样长大。”   甚尔:“有什么不能的,你以为这样就活不下去?”   弥生生气了:“你自己受过那样的苦,怎么能让你的孩子——”   话语被打断,甚尔捏住弥生的鼻子,动作惊到正要控诉的青年。   眼前的绿色眼睛一下变大了,像一只被捕获的小鹿无措地闪动眼睫,甚尔能看到这双绿色的眼睛里倒影他有些凶恶的嘴脸。   甚尔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这样纯粹的眼睛被他的模样惊扰了。   他本觉得弥生的眼睛该是一块容不下一点杂质的翡翠。   甚尔:“……那你去管他好了。”   弥生:“什么?”   甚尔:“你那么在乎的话,你去管惠好了。”   手松开,甚尔转身,衣服却被拉住。   这是挽留,或者指责?   甚尔本可以轻松甩掉离开的。   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   弥生:!!!   被人直接抗在肩上,弥生吓得胡乱挣扎,甚尔一点不心虚:“你自己不走的。”   弥生:“放我下来——甚尔!禅院甚尔!”   甚尔勾起一点嘴角。   “……带你回家找惠。”   =   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悟黑着脸挂断电话,转身就往校外走。   夏油杰:“……悟,不至于吧。”   五条悟:“不至于?”   夏油杰:“弥生也不能一直围着你转吧,有点自己的……”   五条悟:“为什么不能?”   夏油杰:……   夏油杰:“你多少讲讲道理,难道你有一直围着弥生转吗?”   本来气势汹汹的的人一下子愣住,他张张嘴,猛然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麻烦弥生,自己的哥哥,最亲密的人,似乎从没有没分寸地麻烦过自己什么。   五条悟:“……他也可以……这样要求我。”   夏油杰忍不住吐槽:“好啊,那让他做一做大少爷位置,你去照顾他,如何?”   不是不行的。   五条悟真的这样想。   如果是他每天给哥哥准备好生活的细节,给哥哥做饭,他完全可以接受。   但是……   五条悟心情更糟糕了。   这样简单的要求,弥生都没有对自己提起过。   人不去麻烦别人,无非是出于两种原因。   要么是觉得这人不够叫人安心,不能诚恳的向其提出诉求,要么是觉得这人不够有能力,只是个被自己照顾的小孩。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是五条悟不愿意接受的。   他是弥生照看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孩子,弥生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性格,五条悟可以基本排除第一个可能。   五条悟是被弥生在乎的。   因为弥生这么多年不别扭的爱,因为五条悟自己的信心,他大可以这样说。   但是,五条悟是被弥生信赖的大人吗?   自己……难道只能是弥生眼底的弟弟,就不能是什么……   五条悟哐当撞上门框,夏油杰看的无语。   “悟,你又怎么了?”   五条悟:“……没什么。”   夏油杰:“……你脸红了?”   五条悟:“热的吧。”   夏油杰:?   他越来越搞不明白自己这位新认识的友人了。   夏油杰:“你不会真的打算逃课吧?下节是思想道德课,那位老师可不像咒术师老师一样好说话……”   五条悟:“你先别说话。”   他现在脑子乱七八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大逆不道地想自家哥哥作为妻子是什么样,这简直……   五条悟谴责自己的想象力,弥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们之间怎么……   怎么就不能……   五条悟猛拍自己的脸。   ……应该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   都怪那群非咒术师写书那么有意思,看网络小说到通宵这事还瞒着弥生呢。   五条悟默默坐回自己的座位。   夏油杰看着这一切,似乎福至心灵。   ……果然,五条悟这种兄弟关系根本不正常。   五条悟意识到了吗?似乎还并不完全意识到。   夏油杰沉默着翻开课本,并不想对自己的友人做什么善意的提醒。   ……原因?   夏油杰看着书页发呆。   ……不知道。   大概看五条悟头疼也是一番趣味吧。   最好……真的是这个原因。   少年心事暂且不谈,弥生那边羁绊值忽然上蹿下跳一阵,没时间理会的弥生只好先开了免打扰专心面对自己面前已经变成成熟大人的甚尔。   弥生:“你犯什么病!”   甚尔:“我没有犯病,是你自己要管的。”   弥生:“这就是你把我扛回家的理由?”   甚尔挑衅似的一笑,“那么指望你两条好看不好用的腿?”   ……好看不好用……弥生气的耳朵都红了。   “你才不好用!你——”   说不下去了。   因为甚尔把人往卧室一扔就旁若无人地开始换衣服,线条漂亮的肌肉、藏着野性和生机的线条,弥生瞬间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   甚尔:“怎么?”   弥生:“……滚啊。”   甚尔:“我可是很好用呢。”   弥生:……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这是在调戏吧?是的吧!   弥生拽起身边的枕头就往甚尔身上砸,扔出去的东西被甚尔轻松抓住,“用这个砸人是床上做的事,你在跟我调情?”   弥生:“滚!”   更过分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个小小的海胆头在门口探出。   弥生瞬间哽住。   弥生:“……我……”   门口,小小的惠好像理解了什么,他默默抱着自己的小狗玩偶转身。   弥生好崩溃。   感觉被小孩误解成奇怪的大人了,明明是为了照顾小孩才被拐骗回甚尔家,现在完全是出师不利……   甚尔已经换好了衣服,朝弥生挑挑眉。   “继续啊,不继续调情了吗?”   弥生不知道今天甚尔在发什么疯:“……谁在跟你调情,你疯了吗?”   甚尔不置可否,只是坐在床尾。   混乱的情绪之后,是情绪的空茫,他听着弥生因为生气呼吸格外重一些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是该抱歉自己的冒犯还是该摆出玩世不恭。   “……大概吧。”   大概从生下来就是疯的。   虽然嘴上冒犯着弥生,但甚尔自己也说不上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妻子去世多久了呢?其实甚尔没有记过,他沉醉在赌马和乱七八糟的情人之间,发泄的办法是与咒灵厮杀。   现在见到弥生是难得,却忍不住拿出那套对待情人的手段。   弥生应该被这么对待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的确被自己弄脏了。   他是得意还是难过。   甚尔自己都分不清的。   甚尔:“……现在走还来得及。”   弥生:“走?你到底有没有管你的小孩——如果不是你——”   甚尔:“别说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就是说——你会管我。   甚尔:“我回头再随便找个女人,叫人家照顾好了,正好我也讨厌这个姓氏,以后就……”   弥生:“你讨厌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跟我姓!把惠置于这样的境地你算什么东西!”   甚尔:“……五条,我不要。”   弥生气笑了。   “那姓工藤好了,工藤甚尔,可以了吗!”   甚尔不太在乎。   “跟你这个姓氏,好像我入赘给你了。”   弥生终于忍不住,上前直接给了甚尔一巴掌:“你把我当什么——愚弄的对象吗?”   甚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床上的人不争气地掉眼泪。   弥生:【一吵架就哭的毛病谁能治?】   系统:【我去找大系统问问有没有相关道具?】   床尾的男人终于露出一个有点茫然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挨打的是自己,掉眼泪的人是弥生。   弥生:“……少祸害别的女人,也少祸害惠。”   他愤愤下床,“我会照顾惠的,你愿意死在哪就死在哪。”   甚尔:“……真是……”   弥生:“闭嘴。”   甚尔:……   阳光透过百叶窗撒进来,披在甚尔神色不明的脸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打过的侧脸。   说实话,还是像一种调情。   但是……   本来已经要堕入深渊的生活被莫名拽了一把,甚尔想着昨天联系到那位姓伏黑的女士,还是放弃了后续接触的想法。   ……不知道弥生到底要做什么,甚尔甚至无端感觉到一种爽快。   五条悟的哥哥又如何,他难道成功独占了弥生这家伙吗?   自己还真是不要脸啊,拿着恩惠,还忍不住嘲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思的五条悟。   然而——那又怎样?   “……多谢。”   在弥生出门前的最后一刻,这句多少不太纯粹的道谢还是说出口,弥生脚步一顿,故意把门摔的很响。   ……混蛋。   弥生想。   甚尔,完全是混蛋。 第82章 (11)只大福圆滚滚   惠到底还是得到了照顾, 出乎弥生意料的,这次五条悟没有闹什么,甚至当晚都没有吵着要来一起睡。   弥生:【……怎么回事?】   系统:【羁绊值变成75了, 应该是没闹矛盾才对啊。】   青春期的少男心思实在难懂。   日子过起来非常迅速, 五条悟似乎有意避免和哥哥的亲密接触, 弥生越发搞不明白自家弟弟到底是在做什么,于是他先去找了夏油杰。   “……躲着吗?”   夏油杰听到这话时表情有些许奇妙,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弥生:“你知道悟最近是怎么了吗?”   夏油杰:“不知道呢。”   弥生:“很让人担心……”   夏油杰:“弥生哥不妨趁这个机会让悟独立一点也好,总不能一直挂在你身边。”   话是这么说……   弥生无奈地笑起来,“等悟慢慢长大吧,不着急让他那么快独立的。”   夏油杰的眼神非常微妙。   有点同情你了呢——五条大少爷。   虽然对于弥生而言你的确很重要的弟弟不错, 但如果自己心里其实怀着不轨心思的话, 弥生现在完全是没意识到的状态啊。   被当做弟弟当然是幸福的, 但是只被当做弟弟可就不妙了。   夏油杰收回目光,“还有事吗弥生哥?”   弥生从身侧掏出一盒马卡龙, “工作辛苦了,给你带了些这个。”   夏油杰:“甜点?”   弥生:“咒灵球味道怎么想都不妙的样子, 所以……”   弥生露出有点腼腆的笑,“擅自买了这个。”   夏油杰愣愣的。   “……多谢。”   原来我也有礼物, 夏油杰奉劝自己到这里就够了, 虽然弥生平时对自己多有照顾, 但是毕竟只是好友的哥哥, 而且还是好友暗自倾慕的人。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   夏油杰:“为什么, 我的不是亲手做的?”   每次五条悟都能收到弥生亲手做的甜品, 这是同级三个人里他独一份的待遇。   有哥哥在学校, 时不时就跑去哥哥的员工宿舍和哥哥一起睡觉,弥生像任五条悟搓板揉圆的水宝宝, 却也是五条悟捧在手心的。   可是,谁会不想要呢?   这样的放纵,照顾,爱护。   这是只是看着就会眼红的感情啊。   弥生似乎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夏油杰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这样反而让弥生感觉到眼前人的确还是个青少年。   弥生:“因为……其实厨艺不好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   风扫过弥生发梢,弥生用掌心托住自己的脸,“我做饭就是——只会做些简单的饭菜,都是家常口味。买些蛋挞皮调制蛋挞液塞进烤箱……或者搅拌糖饼干。”   弥生:“只是悟一直很包容我的厨艺,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夏油杰:“……那,我能尝尝吗?”   有点逾矩了,自己凭什么呢?   但弥生只是有点惊讶,“如果你好奇的话,下次我多做一点叫悟带给你就好,反正也不是……”   “不许。”   对话被中止在半路杀出来的五条悟。   刚从冰柜贩卖机掉落的果汁罐上沾着水珠,被凉丝丝贴在弥生脸上。   弥生:“……悟?”   夏油杰平静抬头,“为什么不许,弥生难道被你独占了吗?”   五条悟:“是啊。”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挑剔,夏油杰喊弥生哥他不高兴,可是听着夏油杰直呼子哥哥姓名他反而更加难受,就像铁皮罐的水珠,乱七八糟粘在手指。   弥生:“悟,不要这样啊,杰感兴趣的话就给人家尝尝好了。”   五条悟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给他尝尝,只是尝尝。   自己是一直吃的。   不管是甚尔、杰,还有那个海胆头小朋友——他们都是自家哥哥路上的过客,或许被哥哥帮过些许,承了弥生的好意,但都不是弥生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那个人只是自己。   可是现在五条悟却没有那么高兴。   哥哥只把自己当弟弟,当作没长大的弟弟,是需要照顾的笨蛋,是会不停麻烦他的小鬼头。   五条悟拉起弥生的手,“回房间吧哥哥。”   弥生:“等等——”   夏油杰无言对着弥生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反倒让弥生更加不好意思。   弥生:“干什么呀悟——”   五条悟:“哥哥都不关心我最近忙不忙吗?”   弥生:“你也没有很忙吧?”   因为弥生自己的蝴蝶效应,千年前,那未能成功的对两面宿傩讨伐成为御三家崛起的绊脚石,现在任务的派送由政府的特殊部门管着,每天和高层争权夺利。   特殊部门倒没有好心地放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   只是毕竟都还是学生,而且要和御三家对着干,两人的任务虽然说不上清闲但也说不上太忙。   五条悟:“我最近刚去做了很有意义的事诶。”   弥生:“可是难道不是悟先躲着哥哥的吗?悟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悟在做什么?”   原本还腻歪的五条悟愣住了。   ……为什么躲着呢。   他默默移开视线,至少把视线从弥生的腰上移开。   少男心事,暧昧的起始总是离不开一夜梦境的旖旎,一次羞愤的洗内裤。   对于五条悟,大概还有卑劣的愧疚。   我对我的哥哥,是这样想的啊。   那截白皙的腰肢,在身下真的会是那样吗?   弥生拽了拽五条悟,“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是哥哥哪里惹到你了?”   五条悟:“……没有。”   弥生:“那是怎么了?”   五条悟:“哥哥,如果我有天做了很坏的事……”   弥生一听到这个开头就害怕。   弥生:“杀人放火?成为黑手党?”   五条悟:“……不是啊!”   弥生松了一口气。   五条悟:“……算了。”   弥生:“不能算了啊,悟,你做了什么坏事?”   五条悟:“没什么。”   弥生:“悟……”   手被捧起来,五条悟的唇瓣擦过弥生的手背,弥生眨眼,有些疑惑和不好意思。   五条悟:“真的没什么。”   别再问了。   我该怎么说呢。   我那些搬不上台面的欲念,我只能悄悄想着,但愿你别发现。   又但愿你早点知道。   五条悟把弥生的手背贴着自己的面颊。   “我今天去救助了一对咒术师姐妹,是特殊部门那边派来的任务。”   弥生果然被转移注意,“一对姐妹?”   五条悟:“一个叫菜菜子,一个叫美美子,因为村民以为两个孩子是怪物所以受了欺负。”   弥生:“现在情况如何?”   五条悟:“交给杰处理了呢。”   这是特殊部门一贯的分权方式,同一件事的前后端分别交给御三家咒术师和平民咒术师做,免得咒术届的烂橘子各自庇护自家小辈,把麻烦危险的工作都交给草根咒术师。   五条悟:“……不夸夸我吗?”   弥生噗嗤一下笑了。   “怎么现在这么可怜啊,当然要夸夸悟啦。”   踮起脚尖,弥生勉强拍了拍五条悟的前额,“悟好厉害,悟很……悟!”   人被抱起,弥生慌里慌张抓住五条悟的前襟,尚未反应过来,头顶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系统:这不对吧。   他怎么感觉最后一个纯情弟弟也要沦陷进入伦理赛道了,这合适吗?   弥生有点想出生提醒,又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说到底,五条悟现在的表现更倾向于一个蠢弟弟,而不像上两位弟弟一样一看就包藏祸心。   无端说的话,弥生肯定又去的是自己在胡乱猜测了。   系统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提醒咽了回去。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场景转换,再仰面躺下已经是床上,这次五条悟记得关好了窗户和门,甚至连窗帘都严严实实地拉上。   弥生:“……怎么……”   其实这小子有时候是故意开个窗户,就是想让大家都看到他有哥哥可以欺负撒娇,弥生对五条悟这点小心思还是很了解的。   所以现在才让人觉得格外不妙。   弥生:“悟,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五条悟有点心虚,但很快被掩饰在六眼之下,那双漂亮的夸张的天空之瞳锁定弥生,“很想哥哥。”   弥生:“可是一直都没有分开啊。”   五条悟像一只巨大的猫猫压上来,白色的短发蹭的弥生颈窝痒痒,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腰被五条悟没有章法地轻抚,那力道实在算不上冒犯。   简直是一只忍不住贴贴又放不下面子的小可怜。   可是这样的力度难道就更好吗?五条悟不是没有闹腾的时候,有时掐住腰或者蹭着锁骨都是有的,弥生是身体敏感些,但这种无意的触碰倒也没什么。   反倒是这样。   轻巧,细腻,谨慎,克制又忍不住靠近。   气息是喷在皮肤上的,布料摩擦出一种撩拨神经的细响,一切力度都是羽毛尖端的轻扫。   弥生终于受不了了,他抓住五条悟的手压在自己腰窝,“悟——到底干什么!”   五条悟:“……只是摸摸……”   弥生:“你自己没有腰吗?”   五条悟的手指钻进弥生的衣服,被钻了空子的哥哥还来不及谴责,动手的人反而红了脸。   五条悟:“感觉哥哥的腰格外好摸。”   小指勾过皮肤,弥生整个人轻颤一下。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悟。”   弥生摸了摸自己的锁骨,果不其然看到手指沾染上红色的痕迹。   五条悟:……   弥生:“……流鼻血了,悟。”   五条悟:……   夏日,午后,高专。   五条悟再次被丢出房门。   堂堂五条神子大人。   没出息。 第83章 (12)只大福圆滚滚   “按照你们的说法, 我们御三家是要被那帮公职人员压一辈子了!”   加茂家的长老一甩袖子,“处处忍让,哪里还有御三家该有的样子!”   他这话说出来多少是打了所有人的脸, 但此刻也没人反驳。   “您这么说, 也没见到加茂家多有出息, 还不是处处受到掣肘。”   加茂家长老立刻红了脸:“什么时候了还分这里里外外的东西!丢的还不是三家一体的脸!”   长老会陷入沉默,他们交换眼神。   想要权力,想要名誉,想要至高无上的地位。   “……天元大人——还有一年也该进行新的仪式了吧?”   五百年一次,象征着咒术届最坚固的结界,保守着咒术届最高的威严。   如果办好了, 这或许会是咒术届夺权的机会, 如果出事, 那也会是扇在御三家众人脸上最疼的巴掌。   终于,加茂家不显眼的角落, 一个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忽然开口:“既然天元大人的事如此重要,倒是需要从长计议了, 只是不知道诸位大人是否愿意听我的建议。”   他起身,“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准备。”   =   五条悟蹲坐在弥生房门口, 胡乱擦干净了自己的鼻血。   ……丢人。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堂堂五条神子, 五条家的掌门人, 御三家预定的最强……   五条悟脑子里给自己人山人海地想了一群称呼, 最后还是捂住了脸。   耳朵, 完全红掉。   真是太没出息了啊悟!   这下该怎么跟哥哥解释啊——难道会有正常弟弟因为自家哥哥的身材直接掉鼻血吗?   找点理由吧五条悟……   弥生现在怎么想呢。   弥生现在……   真的没觉得太有问题。   系统:【他都对着你流鼻血了诶……】   弥生:【我也觉得很夸张, 但是……】   弥生回忆自己上两个完全弟弟, 对五条悟心思的怀疑反而弱了下去。   【可能……青春期少男是有些……】   系统:【你不能因为上两个家伙格外变态就降低评判标准吧?】   弥生又纠结起来。   弥生:【……总不能我的每个弟弟都跟我上演伦理大戏……】   系统:【命运啊。】   弥生:【那种命运不要啊!】   不行,这种事不能拖延。   弥生推开门, 五条悟猛地一弹,眼睛有点无措地对上弥生。   弥生本来严肃起来的心情忽然松下,他忍不住弯弯眼睛,“……笨蛋小悟。”   傻傻坐在门口,难道这样就能处理事情了吗?   但是弥生几步上前,干脆坐在了五条悟身边。   五条悟难得躲闪眼睛,身体却下意识靠向弥生。   弥生:“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五条悟:“上火。”   弥生:……   谁上火是这样的啊,还偏偏卡在亲密接触的时候。   宿舍走廊采用了传统的木质地板,弥生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抱住自己的膝盖,侧头看向不敢看自己的弟弟。   弥生:“……是不是……青春期?”   五条悟:“……什么?”   弥生:“青春期有时候是会很容易……气血上涌。”   五条悟脸红的更厉害了。   气血上涌?自己是单纯的气血上涌吗?   那晚的旖旎梦境又盘旋在脑海,弥生纤细的腰,散落的长发,因为难以承受的求饶和那双水润的眼睛。   五条悟猛地捏住自己的鼻子。   ……是梦。   只是梦。   又不是真的干嘛一直想啊……   五条悟感觉自己像一个没出息的半大小子,因为弥生随便的动作勾起各种反应。   弥生看着五条悟根本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模样,越发确定五条悟只是因为青春期的发育引起刚刚的冒犯。   他伸手,手压在五条悟的手背上,被触碰的家伙顿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一秒钟做了八百个假动作。   弥生笑出声,“悟,笨蛋。”   五条悟:“……我没有。”   弥生:“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五条悟说不出来了。   五条悟支支吾吾了半天,“真的是……上火。”   弥生:“嗯嗯嗯。”   他离五条悟更近了一些,弥生身上的香气不给强撑面子的五条悟一点余地,顺着鼻腔钻的五条悟心里发痒,他故作镇定地转过头。   弥生:(笑眯眯)   五条悟:……可恶。   可恶!这不是完全被击败了吗!   弥生:“没关系的悟,青春期长大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时候,这是长大的……”   五条悟:“你也有过吗?”   弥生愣住。   五条悟:“你也……对别人……”   五条悟感觉心上有蚂蚁在爬。   他完全知道弥生的生长轨迹的,他明明知道弥生认识过谁,和谁关系亲密一点,如果弥生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五条悟绝望地承认那绝对不是因为自己,五岁的年龄差在20到25岁显不出什么,但在15岁和10岁之间实在是一整个成长的阶段。   五条悟整个人酸的不行,“……对谁?”   弥生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五条悟居然还反过来问起自己的青春期往事。   五条悟:“……告诉我吧,哥哥。”   弥生:“……你怎么想的啊?”   五条悟:“我怎么就怎么想了?”   弥生:“我当然没有过啊。”   五条悟不说话了,他把半张脸埋在膝盖上,露出自己有点幽怨的眼神,“真的吗?”   弥生:“骗你干什么啊……”   五条悟:“那你……”   他支支吾吾,很想问弥生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几岁的少年心事,在宿舍外的走廊,隐约能听见屋外风吹过树叶的奏乐。   脑袋被手心压住,弥生重重搓了搓五条悟的脑袋,五条悟红着耳朵,轻而易举被自家哥哥哄的迷迷糊糊。   少男心思还是被五条悟团吧团吧压回心底。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最好还是先冠以青春期的名义。   ……如果被哥哥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思呢?   如果——自己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哥哥呢?   如果自己真的犯了道德上的失误,如果自己根本就不是个乖孩子呢?   弥生会继续放任自己吗?会不高兴,甚至愤怒?   可是五条悟也期待着这个可怕的结果。   他不想做哥哥眼里永远的小朋友,他已经长得很高,身形可以盖住整个弥生,他可以轻松把哥哥抱起来,他会成为哥哥的庇护。   五条悟一定要是弥生的笨蛋弟弟吗?   他把头埋进了哥哥的怀里,那股淡雅的香气萦绕着自己,五条悟觉得自己真的变成脑子里只想着哥哥的傻小子了。   可是这不能完全怪自己。   他在弥生怀里,声音闷闷的。   “哥哥不要生我的气。”   弥生:“没有啦。”   其实本来是有点紧张和被冒犯的生气,但早就在五条悟自己红透了的耳根和支支吾吾的青涩下消弭了。   弥生:“悟最可爱了。”   =   最可爱了……   “啪!”   粉笔精准落在五条悟脑门,如今还未能掌握一直展开无下限的五条悟捂着脑袋抬头。   上课想哥哥被发现了。   “五条同学,希望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搞特殊,文化课也是咒术师课程非常重要的一环。”   这是机关那边派来的老师,可不会给五条大少爷面子,或者说,这位老师很早就看吊儿郎当的五条悟不顺眼了。   “早就想给你们说,咒术和体术的强度或许决定了你们的下限,但是脑子里到底学到了什么只是才能指引你们走多远。”   五条悟默默坐直身体,虽然他是个有时候讨人厌的青少年,但面对自己老师倒也没有直接顶嘴的打算。   这次反倒是夏油杰开口。   “老师为什么觉得咒术是决定下限呢?”   讲台上的老师撇过目光,“那你来说说看是怎样的一回事?”   夏油杰:“咒术师天生有高于普通人的能力,自然应该保护弱者。”   老师:“非常传统的正论。”   五条悟挑了挑眉,似乎对夏油杰这套东西听腻了,也不怎么赞同。   老师:“那么,五条同学怎么想?”   五条悟:“……啊,无所谓啊。”   “咒术师就是做清理咒灵的工作,说什么保护不保护……反正我不太认可正论那套东西。”   实际上,就连弥生也不认可的。   弥生向来不觉得普通人这个名词绝对和弱者挂钩,也不觉得人可以随便参与救赎这一活动。   “救赎这种东西听起来就沾满了感性的色彩,人只要稍微沉下心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就很容易发现其中的不值得和弊端,但是那片刻的感性也是难能可贵的。”   弥生这样说。   至少弥生自己就觉得,如果第一个世界里自己多思考一会,或许就不会做出在雪天、在自己都不一定活的好的情况下救回来两面宿傩的举动。   如果不是一瞬间的感性,弥生或许也不会为了太宰治毅然决然迈入和他调性不合的黑手党。   这不是坏的。   可这也不是高尚的。   这就是人,是心软的、莽撞的、自私的、爱人的,弥生。   五条悟思考片刻,抬头,“我的哥哥告诉我过——过度的责任是一种傲慢。”   讲台上的老师眼睛亮了亮,似乎没想到被自己以为是没文化的小咒术师们有如此见解。   “我很喜欢这句话。”   老师轻笑,“夏油同学喜欢自己的校服吗?”   夏油杰:“……还好?”   老师:“这件校服是高专联系专门的裁缝为你们缝制的,裁缝不是咒术师。”   他指了指玻璃,“玻璃,是工人们在流水线上生产出,也并非咒术产物。”   “这个世界自有运行规律,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准确而言,这世上没有必然的因果律,没有人有资格、有必要绝对地为另一个人负责。”   老师微笑,她看向夏油杰,“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和正论、责任没有关系。   此刻是你十几岁的青春,这是夏天。   这里有挂着水珠的汽水罐,高高荡起的秋千,让人烦恼的物理。   这里有宽阔的操场、伙伴、难吃的咒灵球。   夏油杰手指微颤,他的桌仓还放着一袋早晨弥生送给他的糖饼干。   这是夏天啊。   是苦夏。   更是热烈青春的夏天。 第84章 (13)只大福圆滚滚   在校的日子重复性极高, 时间流逝下来让人分不清今天到底是今天或者昨天。   五条悟和夏油杰沉浸在课程和任务里,完成了期中考试又要再写任务报告,半学期下来, 两个人眼神都清澈了。   以至于五条悟意识到在家哥哥和禅院家的混蛋走的很近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难以插手。   “悟——不要闹!”   五条悟不听, 他把脑袋狠狠埋在弥生怀里蹭来蹭去,“为什么要出门找坏狗——”   弥生:“都说了甚尔不是狗啊!”   五条悟猛地抬起头,难为他大猩猩一样的体格硬是把自己塞进弥生怀里,“……难过。”   弥生:……   ……可恶,可是真的很可爱啊。   没有底线的哥哥就这样放任五条悟获得长达一个月的同床共枕权,这严重妨碍了弥生的睡觉质量, 五条悟就想一个大型挂件压在弥生身上。   弥生:“……好累。”   五条悟于是稍微收敛一点, 但还是黏黏糊糊挂在人身上。   算是弥生比较欣慰的, 五条悟总算改掉赖床的坏毛病,好几次弥生醒来时五条悟都已经洗过澡整装待发。   弥生:“悟好棒, 真的有长大呢。”   五条悟听到这样的夸奖神色却不自然,他小声咕哝:“哥哥是笨蛋。”   弥生没听清, 但五条悟拒绝再重复一遍。   弥生:【孩子长大了就是很麻烦啊。】   系统:【我看你其实对五条悟长大这件事蛮感慨啊。】   弥生:【……怎么会不感慨呢。】   从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小朋友长大成喜欢撒娇的大猫猫。   弥生掰着手指算五条悟这段时间闹过的小脾气,撒过的娇, 也看着五条悟逐渐变成预备特级咒术师, 和夏油杰成为众人公认的最强组合。   弥生忽然忍不住有点伤感。   我的弟弟变成大孩子了。   弥生这样说的时候, 夏油杰露出一个吃了咒灵球的表情。   弥生:“……干什么啊!”   夏油杰:“就是觉得这样温馨的话出现在五条悟身上好奇怪。”   这位五条悟的搭档握着甜筒, “最近还在照顾那个孩子吗?”   夏油杰说的是惠, 弥生闻言点头, “惠很可爱。”   那么, 那个家伙的父亲呢,你和他如何了?   这样的话, 五条悟可以借着弟弟的身份问,自己问却显出冒犯。   其实夏油杰知道,以弥生的性格,就算自己问出来,他大概也只觉得是随口的闲聊和八卦,并不会挂在心上。   可是自己总是……   弥生递出一盒马卡龙,“之前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吃到亲手做的马卡龙吗?”   夏油杰好像被定在原地。   弥生:“工作很辛苦,多吃点甜食心情也会好。”   夏油杰:“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一定吃……”   弥生打断:“我知道,你只是随口问的。”   但是我放在心上了,只是付出成本不大的事,小孩想吃自己就去研究研究好了。   弥生:“你不用放在心上,学会怎么做马卡龙平时大家也都可以吃。”   可是该怎么不放在心上呢。   哪怕是随口说出的话依然会被放在心上,马卡龙或许不是最合适的甜点,可是当他真的吃到那份亲手做的马卡龙,夏油杰却忍不住委屈起来。   “……为什么我的咒术就是这种讨人厌的味道……”   他怎么会不委屈呢,十几岁的年龄,在学会爱之前先学会了承担他人生命的重量。   每天都在吃难吃的咒灵球,以至于吃甜点变成缓冲而不是享受。   弥生的手盖在夏油杰头顶,“要……相信弥生哥试试看吗?”   夏油杰:“……什么?”   弥生:“或许,以后弥生哥会努力让你舒服一些的。”   从上个世界继承来的可以针对异能的医术,在新的世界可以研究咒术,然而这似乎是个更加复杂纠葛的体系,弥生至今为止仍未能找到改变咒灵球口味的办法。   或许本身由负面情绪形成的诅咒实在很难被转化成好吃的口味。   但是弥生不想放弃。   夏油杰是否相信这句话,是否愿意期待……弥生不确定,他本不该在自己没把握的时候无端给出这样的承诺,可是他不愿意看到夏油杰失落下去的狐狸眼。   他已经走过了两个任务世界,本该习惯了总是不如人意,可是弥生却越觉得自己不能接受缺憾。   弥生只觉得自己走了很久,或许辜负自己的弟弟,或许被伤害,他走在一条漫漫长路,甚至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   那就幸福一点,高兴一点。   我想要你们都幸福。   这是奢侈的,这是难尽人意的,这里没有不用付出的完美结局。   可是弥生不能不争取。   那么夏油杰到底如何想呢。   夏油杰自己也不清楚了。   大概是今日的风很动人。   大概是……   夏油杰一瞬不动地盯着弥生的翡翠眼睛,半晌终于笑起来。   “好。”   大概是,不论弥生是否做到他所说的可能,夏油杰都记得此刻的感受。   不用努力,被哥哥溺爱的时刻。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对五条悟产生了嫉妒,他甚至忍不住想凭什么五条悟就好命地有弥生这个哥哥。   五条悟的好命……   五条悟:怎?   我有哥哥你没有,这就是实力。   实力哥左手生活用品,右手拎着乱七八糟的玩具和新鲜食材,不情不愿地跟着弥生来到甚尔家门口。   “……为什么我一定要这样?”   弥生:“那你回去?”   五条悟:“不要。”   虽然已经不能阻止弥生和甚尔接触,但五条悟绝对不要屈居人后。   他是上门宣扬正宫地位的!   怎么可能让甚尔擅自和自己的哥哥发生牵扯,这次一定要……   门打开,五条悟和一颗矮矮的海胆头对上视线。   五条悟:。   难为我如临大敌,怎么是豆丁。   弥生:“今天甚尔也不在家吗?”   惠:“爸爸去鬼混了。”   弥生被惠的描述哽住,可是也没办法反驳,于是支支吾吾半天:“……甚尔其实,最近没有鬼混啦。”   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鬼混,前段时间甚尔在赌马场被弥生拽着耳朵扯出来,在阴暗的小巷口,弥生被带着浓郁酒气的甚尔架起,几乎双脚离地。   弥生:“你疯了吗!”   甚尔:“是你疯了。”   是你用食草动物的身份跑到这里,是你把我拽出来,你擅自介入我这样的烂人,活该被我缠上。   弥生:“你喝醉了……甚尔!混蛋甚尔!”   甚尔当然知道自己根本不会醉,但他默认了弥生的控诉,大概酒精的借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解释他现在的失控。   弥生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到气急的地步也不忍心骂人最脆弱的地方。   其实弥生何尝不知道呢?   如果要骂甚尔,他大可以说更糟糕的词汇,反正这些词形容现在的甚尔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指控。   甚至弥生只要说禅院甚尔——   只要这个名字,就能不断提醒甚尔他依旧困在那个糟糕的姓氏里,可是弥生手脚并用挣扎半天,急的快要掉眼泪,依然只是说:“混蛋甚尔。”   是啊。   甚尔的确是混蛋。   甚尔从来不否认这件事,可是那怎么办呢?   你要撕咬、捶打,可是逃不出去,你说不出重话,你总是对人充满同情。   你活该被坏人缠上。   甚尔怎么会有良心呢?   甚尔早就烂透了。   所以在小巷,在阴暗的灯光下,甚尔终于忍不住附身咬住弥生脸。   那天又被扇了。   比起第一次被扇,甚尔已经没有那时些许的无措,甚至感受起这种快乐。   这就是个坏蛋。   弥生不愿回想那天的故事,他删除了甚尔的联系方式,受够了甚尔的恶劣,甚至把甚尔的所有行装扔出家门,好像这是自己家一样。   但是他还是没有深究。   或许因为甚尔最近真的不是完全在混日子。   他接了很多诅咒师的订单,但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恶劣的程度,他似乎有在尝试从那摊沼泽里站起来。   甚尔之后一个月都没有踏足赌马的场合,弥生看似不做评价,其实心里已经对他改观些许。   但这些成年人的纠葛不应该讲给小孩子听,至少别让小惠那么可怜。   自己的爸爸是混蛋已经很糟糕了。   但现在……   弥生探头,看着客厅一大一小两个黑白头面面相觑。   弥生:“……有在好好相处吗?”   五条悟:“……我不会和小朋友闹事的。”   惠:“我不会添乱的。”   五条悟:。   怎么说呢。   感觉自己微妙地没有小惠靠谱。   但是五条悟大手一挥,惠被拎上沙发,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转头发现弥生已经回了厨房。   惠:!   难道说要被背后霸凌……   “喂,小朋友。”   惠警惕:“干什么?”   五条悟纠结两秒:“……你,你老爹……”   惠:“是个烂人。”   五条悟顿时有些安心。   连小孩子都这么说。   五条悟:“那你觉得弥生……”   惠:“……干什么?”   五条悟:“你喜欢弥生吗?”   惠不说话了,表情没有一点变动。   如果忽略那渐渐升温的耳根的话。   惠:“弥生哥哥是……”   这句话没有落地。   “咔哒”   门锁转动。   五条悟和惠齐齐转头。   推门进来的甚尔:?   五条悟:!   惠:……   弥生听着声音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举着沾着淡奶油的打发器。   “……啊,甚尔回来了啊。”   一种微妙的气氛开始在客厅弥漫。 第85章 (14)只大福圆滚滚   ……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刚进门的甚尔精准找到了家里三个人里唯一管事的那位, “……为什么这位大少爷会出现在家里?”   五条悟非常膈应。   什么叫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哪怕甚尔说的是为什么出现在“我家”,五条悟都不会这么难受, 明明是来宣扬正宫地位的, 为什么感觉反而……   弥生:“悟想来帮忙……怎么, 你不是不回家吗?”   甚尔:“不回家怎么知道往家里带奇怪的人。”   这下弥生也感觉不对了。   “……这是你家,我随便带人来是我的不对,但是……”   甚尔:“我说过,你可以把这里当你家。”   反正我本来也存着你习惯了自然多来的心思。   弥生心里对甚尔还有气,说话也没有好脸色:“既然是我家,你管我带谁回家?”   甚尔:……   很好, 很有逻辑。   五条悟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下去, 于是假咳两声。   “哥哥, 好饿啊~”   甚尔:……   弥生:“饭马上就会好。”   甚尔:“我也很饿。”   弥生:“你既然不知道去哪里,我有什么必要准备你的饭。”   五条悟在旁边煽风点火:“是啊是啊, 我哥哥又不是你的保姆。”   甚尔恍若未闻,作为成熟的成年人, 他非常清楚逞一时口舌之快是没用的,场上唯一的判官只有弥生, 只要弥生心软, 五条悟现在跳的再欢等会也只能乖乖忍着。   于是甚尔微微低下头, 做足了示弱的架势, “抱歉。”   弥生果然不知道该怎么把接下来斥责的话说出口。   甚尔:“今天没有去鬼混, 我去看了惠能上的幼儿园, 想找个好点的去处。”   沙发上的惠露出怀疑的表情。   真的假的。   就算是真的肯定不是为了我做的这些, 估计是做完奇怪的工作之后路过顺班调查一下,回头还可以拿这件事去找弥生说自己没有做不正经的事。   惠的确很了解自己这个爹, 但这次多少有点预估错误。   甚尔是真的专门去看了学校。   他有改变一点点,哪怕是为了弥生,冒着危险冲进赌马场把他揪出来。   这中间是不是参杂了一些希望弥生夸奖的意思,甚尔不会否认。   但又多少掺杂了自己对自己儿子的真心关注。   这是好事吗?   甚尔不会轻下判断。   但是至少弥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他上前接过了甚尔递过来的一沓资料,意识到甚尔没有撒谎后露出些许错愕和歉疚。   ……今天不应该对甚尔那么坏的,他真的有在改正,这就是个好趋势。   弥生:“……坐吧,等会饭就好了。”   甚尔知道这时候要乘胜追击:“有我的饭吗?”   弥生:“……有的。”   本来就只是咖喱饭加上一些小甜品,添一碗饭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弥生:“……悟是来帮忙的,擅自带人回你家确实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不会……”   甚尔:“不用。”   他看向咬牙启齿的五条悟,仗着弥生视角盲区递出一个挑衅的目光。   “毕竟,我家就是你家。”   五条悟:……混蛋!   什么叫做我家就是你家,我家哥哥有自己家!   但是五条悟是个聪明的孩子,到这个份上还看不出甚尔玩的是什么操作就太迟钝了。   等弥生回到厨房,五条悟握紧拳头。   ……刚刚是自己太冒进了,必须得让哥哥觉得甚尔这家伙完全比不上自己才好。   他转头,看向一脸麻木的惠。   五条悟小声:“你也不想弥生被你爸那种家伙娶走吧?”   惠:“也并不希望是你。”   五条悟:“……说什么呢我是……”   惠:“你和我爸的眼神有什么区别?”   惠算是发现了,好心的弥生哥哥就是格外招惹这些不靠谱的混蛋们。   不要说自己的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并非良人,其实惠也不觉弥生这次带回来的所谓弟弟是什么值得升级为恋人的家伙。   甚尔——已经是二婚的坏男人小白脸。   五条悟——完全是没长大缺乏性张力的小朋友。   惠不带一点私心:“你们都配不上弥生哥哥啊。”   五条悟:“……可恶。”   虽然当时有误解弥生和甚尔的关系,但是在弥生的解释下惠很快理解了弥生和甚尔不是自己想象的情色关系。   反过来,弥生简直就是大好人,不仅照顾了当时无人看管的自己。   甚至……连自己的爹都没有放弃。   惠自己都放弃自己的不靠谱老爹了。   惠抱起双臂。   “我不会支持你们任何一个人。”   两个人都不会给出很好的评价。   旁边的甚尔发出一声冷笑。   “五条大少爷——要不还是等你哥哥不把你当小孩看了再说你这些幻想吧?”   五条悟不甘示弱:“那就等弥生觉得你不是烂人了再计划和我哥深交吧。”   甚尔:“总好过被哥哥认为是青春期不懂事,弥生可没有恋童癖。”   五条悟青筋暴起,“你——”   弥生探头,客厅忽然变得其乐融融。   弥生:?   弥生:【真的假的,他们居然真的有在好好相处?】   系统:【演的吧。】   弥生:【不要那么悲观啊,万一是真的有在友好相处呢?】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是惠吗?】   弥生:【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三岁小孩才信这个。】   弥生:……   他决定不要和系统说话了,此统太伤人心。   弥生:“不要吵架哦。”   甚尔:“我又不是幼稚鬼,不会做那种事。”   五条悟:“心脏的大人才会暗戳戳挑起事端呢。”   弥生:……   果然是火花四溅呢。   弥生:“惠,要不要过来和哥哥一起做饭?”   惠如蒙大赦,小脚哒哒哒跑到弥生身边拽住弥生的衣角,“要。”   弥生深深看了两个假装无事发生的人一眼,平静留下一句话:“不要打起来。”   转身回到厨房。   两人:……   系统:【猫狗不和很正常啊,弥生你现在越来越理解怎么驯服他们了,值得表扬!】   弥生:【……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总之,把惠留在那两个家伙那边肯定要被卷入纷争了。】   系统:【好可怜啊,惠。】   小朋友拽着弥生的衣角,客厅的交锋声逐渐明显,他忍不住抬头看冷静做饭的弥生。   “哥哥更喜欢谁呢?”   客厅的动静微妙的卡顿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保持的情况。   弥生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更喜欢谁?不会是他们让你来打探吧……都说了不要欺负小朋友啊……”   惠摇摇头,“只是我也……有点好奇。”   弥生随手拿一块切好的胡萝卜塞进惠嘴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   惠缓慢咀嚼。   弥生眉眼弯弯:“喜欢不一定要分个高下,我只希望甚尔和悟都能幸福就好了。”   惠:……好温柔。   但是。   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惠咽下胡萝卜,并没有帮客厅两个没被接收到心意的家伙传达的打算。   既然弥生现在没意识到那两位对自己的心思……   惠陷入沉思。   嗯,还是一直别发现好了。   才不要弥生哥成为那种因为结婚被辜负的可怜人夫。   晚饭结束后弥生照常填满了甚尔家的冰箱。   “如果你要回来做饭的话要告诉我,下次我来就要买新的食材。”   惠半月眼,心想自己爹只会带着自己吃泡面而已。   但是甚尔顺坡下驴:“被你拉黑了。”   弥生:“……啊。”   犹豫片刻,弥生还是把甚尔的联系放了出来,“以后再去赌马的话,我还会删掉你的。”   甚尔:“……我努力不去了。”   弥生:“我不要听这种没有效力的保证。”   五条悟:“可是明显他就是会再犯啊,哥哥真的相信这家伙吗?”   弥生伸手拍了五条悟的胳膊。   “你也少来这套。”   赌徒的保证说一万次都是没有效力的,尤其是甚尔这种每次赌每次输的家伙,但好在甚尔不是真的喜欢赌博。   说他是在放纵,是在故意让自己变成一个糟糕的成年人或许是更贴切的说法。   弥生只是回头,看向惠。   “要让惠上学的话,记得跟我商量。”   甚尔:“好。”   弥生:“也要跟惠商量。”   惠眨眨大眼睛。   弥生:“那今天我就先……”   甚尔却伸手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弥生,五条悟立刻跳脚,“你干什么!”   甚尔:“……如果最近高专组织体检之类的活动,你不要去。”   ……不要去?   可是就算甚尔这么说,自己作为一个关系户校医,难道高专要求自己去体检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弥生:“……我……”   甚尔居然看向了五条悟。   “不要让你哥去。”   五条悟敏锐察觉到这些话之下的暗示,在弥生的安全问题上,两人还是可以达成一致。   五条悟:“我知道了——但为什么?”   甚尔:“就当是我的直觉。”   诅咒师们有一些自己的途径了解咒术届的信息,大部分时候甚尔比五条悟这位大少爷更了解那群烂橘子高层到底有多么龌龊。   甚尔的确得到了一些消息,关于咒术届的烂橘子们大概又在密谋什么糟糕的阴谋,可是在确切的信息到来之前,甚尔的确只能说这是一种自己的揣测。   甚尔松开了弥生的手臂,再彻底分开前勾了一下弥生的小指。   弥生心里一颤。   ……搞什么。   他忽然觉得甚尔现在真的太怪了。   五条悟把人捞进自己怀里,“那就不、打、扰、了,甚尔君。”   他故意把不打扰的音节念的很重,低头亲了亲自己哥哥的头顶。   将落的太阳看热闹一样给三人披上温暖黄光。   弥生:“……那就这样,再见。”   甚尔露出一个看着让人有点背后发麻的笑容。   “再见,弥生。”   名字被念的缱绻,弥生越发感觉奇怪,来不及深思,人被五条悟一把捞起。   弥生:“——悟!”   五条悟:“哥哥辛苦了,我抱抱。”   弥生:“是这种抱抱吗!”   门口小路,树叶沙沙,夜晚近了。   五条悟压下心上的酸意和嫉妒。   我的月亮。   什么时候也更近呢? 第86章 (15)只大福圆滚滚   弥生生病了, 在暑假的前夕。   对于弥生瓷瓶一样的身体,任何一不小心的着凉都可能带来生病危机,要说这次为什么生病, 大概是源于弥生晚上一口气吃了三个冰淇淋又熬夜。   五条悟对此非常不高兴, 但更生气自己居然没有注意让弥生逞一时口腹之欲。   以前在五条家的时候自会有人盯着弥生的饮食作息, 来了高专反而因为五条悟自己是个熬夜高手带坏了弥生。   五条悟把弥生的被子盖好,“要喝水吗?”   弥生在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摇头。   五条悟:“要喝水的话叫我。”   弥生:“去上课。”   五条悟:“不要。”   反转术式治疗伤口是最好的选择,治疗感冒发烧类的疾病却没有那么在行,家入硝子叮嘱过五条悟照顾人的要点就回教室上课了。   其实五条悟也不太需要那些叮嘱, 这些年来弥生实在是生过太多病, 哪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耶了解了照顾弥生的基本流程。   五条悟:“为什么总是养不好呢?”   明明在五条家好生照顾了那么多年, 到头来还是会诶小小的换季弄的感冒发烧。   弥生:“诅咒吧。”   五条悟:“不许这样说!”   他难得和自己的哥哥生气,“世界上没有这种诅咒, 而且我可是最强,哥哥有什么诅咒我都会处理掉啊。”   弥生:“是啊, 悟好棒。”   但弥生真的觉得这是一种诅咒了,每次都用孱弱的身体穿梭在任务世界, 麻烦别人也让自己很辛苦。   弥生:“我真的没什么事, 去上课吧。”   五条悟还是固执地留在弥生身边, 长手长脚地坐在弥生的床尾地板上, 扭过头完全是闹脾气大猫。   弥生哪怕是病中没精神也忍不住笑了。   “马上要有学弟学妹了, 期待吗?”   五条悟:“没有学妹, 只有两个新学弟。”   弥生:“悟也要当上学长了诶。”   五条悟:“我绝对会是最受欢迎的学长!”   对此弥生持保留意见, 总感觉自家弟弟这个性格会变成大家又爱又恨的对象。   但是对弟弟有滤镜的弥生想,五条悟总体还是可爱的。   病中日子过的很快, 硬要说有什么的话是高层派人来慰问过弥生一次,似乎说请了专门的医生给弥生看诊,但五条悟谨记那天甚尔的提醒,没有让医生靠近弥生半步。   那位医生带着帽子口罩,“可是我上头派来的工作就是要看诊,这样我也很难办……”   五条悟生怕弥生听到这话因为不想麻烦别人答应了问诊。   但弥生只是平静开口:“那真是辛苦您了。”   没有然后。   弥生没有打算在接受过提醒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身体随便处置,况且这位医生让弥生本能感觉到不妙。   系统:【为什么啊?】   弥生:【谁会捂得这么掩饰给病人看诊,更何况……我直觉一直很准的。】   所以这次也决定相信直觉。   高层没有再派人来,但是五条悟没有放松警惕,他甚至御三家的疯子们都是闻到一旦利益就像鬣狗一样蜂拥而上的家伙。   为了在暑假到来时把哥哥养好,五条悟请了一周假贴身陪着弥生。   刚开始是不熟练的,五条大少爷第一次做亲力亲为照顾人的事,但他学的很快。   弥生:“……不,贴身衣物不需要……”   五条悟一脸正色:“难道哥哥想要生病的时候自己洗衣服吗?况且我们是兄弟,弟弟帮哥哥洗衣服很正常啊。”   年轻的六眼从甚尔身上飞速学习了一些成年人的坏心思。   弟弟的身份可以是一种劣势,但何尝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五条悟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了,但还是撑着体面:“哥哥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才对。”   本来很别扭的弥生在五条悟的正气凌然下反而更加别扭。   弥生:【这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系统:【太宰治不是也给你洗过……】   弥生:【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呢?   弥生恍然。   五条悟竟然已经到了当时太宰治的年纪。   可是他一无所觉。   五条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高,真的高到把自己抱起来脚不沾地的程度,又是什么时候不再是他印象里有点傲娇的五条大少爷,现在甚至能游刃有余地照顾自己。   什么时候呢?   好像……有段时间是这样了。   五条悟不是小孩了。   当晚五条悟爬上床时被一只没太大力气的食指按住脑袋。   五条悟:“哥哥?”   弥生:“……去自己睡吧。”   五条悟:“为什么?”   夜色下,只有两人的呼吸最清晰。   “……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   夏油杰一转头就看到五条悟一脸沉思状发呆,他都不用想,直接开口:“别想弥生了。”   五条悟回神,“任务结束了吗?”   夏油杰:“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难过。”   五条悟:“是啊,成长就是让人心情复杂。”   夏油杰:?   夏油杰:“别人问地你答天。”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被哥哥亲口说长大了当然是很高兴,好像终于有了站在恋人的起跑线资格。   可是……   要更加谨慎,要注意自己的小心思,过于亲密的行为会被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拦下。   不行、克制、太近了。   五条悟一点也不喜欢这些词,也决心不遵守这些规则。   他根本忍不住多久。   和夏油杰告别的第二天,五条悟就已经违背了哥哥刚说过的准则。   他刻意靠近,环住弥生的腰把头埋进弥生锁骨。   哥哥能怎么办呢?在五条悟的头发蹭的身体好痒时求饶,没什么威慑力地拒绝,总是败在故作可怜的天空之瞳下。   弥生的翡翠眼睛总是被欺负的水润,可他偏偏不能说五条悟做的有多么过分。   如果五条悟像两面宿傩一样充满侵略性,弥生大可以直接踹人,如果五条悟和太宰治一样精巧,每次触碰都饱含恰到好处的欲念,弥生大可警告拒绝。   可是五条悟像真正的黏人大猫一样,你看不出什么侵略的意思,关于爱欲的部分则若隐若现地和青春期混在一起,让弥生搞不清。   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忍不住靠近,是习惯了依靠,是青春期不安和躁动?   还是……   弥生捂着脸。   不要啊。   我的大猫也变坏了。   事实证明大猫咪坏心眼一堆。   人刚落进五条悟怀里,坐到五条悟大腿上的时候,弥生还没反应过来。   五条悟:“哥哥好像不生病了。”   手无比自然地顺着腰间攀升,一路路过滑过弥生的肋骨,甚至到达弥生的胸前。   弥生:!!!   “五条悟!我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身体被抱的很紧,皮肤被试图假装若无其事,但被忍不住颤抖出卖了羞怯的手抚摸,弥生整个人瞬间烧起来。   弥生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是失望的眼神吗?或者谴责的眼神,愤怒的目光,可是哪怕是这样的目光他也想要。   五条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小疯子,他想着这些眼神非但没有变得难过,反而越发就难以压抑自己的心。   弥生的小腹清晰感觉到什么东西顶起,那是少年欲望的形状。   沉默蔓延,一滴羞愤的眼泪掉在五条悟的侧脸,明明冰凉却烧的五条悟不能呼吸。   弥生没有打过五条悟,这是第一次。   再一次被赶出弥生的房门,五条悟愣愣,最后像之前一样坐在弥生的门边。   但五条悟知道这次弥生不会说什么青春期,不会把自己揽到怀里。   他暴露了。   一种带着惶恐的兴奋萦绕脑海,甚至让自己的身体反应更加昂扬。   哥哥。   这个太亲密,太贴近心脏的称呼。   原谅我吧,哥哥。   爱我吧。   我们太近了,你陪我长大的路线让我连每一次身高的抽条都和你相关,我们早就分不开。   原谅我吧,哥哥。   就算不原谅我。   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   “吵架了?”   家入硝子叼着根巧克力棒,这还是弥生发现她抽烟以后给她买的。   那时家入硝子说自己不会因为尼古丁身体不好的,而弥生听完——   “这就是你学坏的理由?”   家入硝子:……   怎么说呢,其实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弥生板着一张小脸说自己学坏,虽然弥生比自己年龄大,可是实在是太可爱了。   所以家入硝子还是用上了弥生买来的巧克力棒,尼古丁被多巴胺替代,缓解压力的效果没有那么好,但是想到弥生的叮嘱又显得效果拔群。   家入硝子咬断巧克力棒。   “不管到底什么事,我先说好,我站弥生哥。”   五条悟:“嗯。”   家入硝子挑眉。   这么严肃,真吵架了?   家入硝子:“到底怎么了?”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说出来一定会被打。   但是他现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直觉让他选择了家入硝子而不是平时的搭档夏油杰。   “……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是很奇怪的事吗?”   巧克力棒应声折断,医务室鸡飞狗跳。   “五条悟你个变态!”   五条悟:“喜欢上弥生就像呼吸一样简单,那怎么了!”   家入硝子暴怒:“那可是你哥哥啊!”   五条悟:“又不是亲的!和舍友又没什么区别!”   家入硝子:“弥生对你那么好你居然——”   卡住了。   正是因为弥生是个十足的好哥哥,才会喂养五条悟的欲望。   家入硝子:“……弥生知道了吗?”   五条悟心虚:“……知道了。”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弥生那种迟钝的家伙都知道了,她一点也不想了解弥生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怎么办呢,家入硝子看着面前捂脑袋的同期,感觉这人简直面目可憎。   家入硝子:“你还是自己反省去吧。”   五条悟:“我不能没有哥哥。”   家入硝子:“……我不会帮你的。”   五条悟本来也没有打算让家入硝子帮自己,说到底,自己做出这种事,家入硝子没有直接把自己踹出医务室已经很好了。   在感情面前一切自信都不作数,哪怕是平时高高在上的五条神子也不能在弥生面前自信地说什么。   现在怎么办……   现在……   现在弥生正好路过咒术高层的人从档案室出来。   是那个医生?   弥生皱眉转身。   ……要跟上去吗?   在咒术高专内部,会出事吗?   弥生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离开,他很了解自己的战五渣体质,这种时候别逞强。   虽然现在还在冷战,但大不了之后去找五条悟说……   然而还来不及细想,弥生眼前一黑,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毛巾让弥生皱眉,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弥生紧急呼叫系统。   窗外蝉鸣。   坐在医务室的五条悟忧愁望发呆。   “……不行,我要去找我哥。” 第87章 (16)只大福圆滚滚   “哥哥?”   弥生皱眉, 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叫他,可是意识好像沉在一片海中,上下起伏。   “这下怎么办?真让那家伙发现了情况, 任务还能顺利完成吗?”   谁在说话?   弥生睁不开眼。   “五条悟已经在路上了, 希望他能快点赶到。”   “要是没赶到呢?”   “他也不一定真的能发现背后的问题, 你看他在原本的世界上难道做出了什么真正惊天地的事吗?”   什么原本的世界线,什么发现不发现,弥生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沉,他拼命调动自己的意识。   “五条悟快来了!”   “赶紧收拾收拾,别把东西漏出去!要是被羂索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合理咱们的任务可就真的完了!”   羂索!   一阵轰鸣巨响,本来就不算结实的屋子顷刻间化为废墟, 烟尘之后, 五条悟抱着仍沉睡的弥生。   “……死了?”   五条悟踢了踢旁边的医生, 那人已经没有呼吸。   ……糟糕啊。   本来还打算好好拷问一下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夏油杰挥手收回自己的咒灵,“悟, 情况如何?”   五条悟:“死了。”   夏油杰一愣。   “我们……”   五条悟:“死的莫名其妙,要不是本来就是个死人, 就是有什么东西浑水摸鱼把他做掉了。”   夏油杰握紧身侧的拳头。   “……咒术届高层到底要干什么。”   五条悟:“谁知道呐。”   怀里的弥生还在沉睡,五条悟没有时间再揣测今天弥生的失踪又是烂橘子们要唱哪出戏, 他匆忙抱着弥生离开, “杰, 这边先交给你。”   只是一个没看住, 一个小小的别扭, 居然就让人钻了空子。   五条悟虽然看不上烂橘子们, 但也很清楚这群老家伙胆小如鼠, 既然已经知道弥生对自己的重要,他们就算是出手也要衡量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才对。   今天仗着他一时不在就贸然动手, 看来自己的哥哥身上的确有他们很想要的东西。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又微弱,五条悟如今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当时为什么要忍不住和弥生袒露,不然就不会吵架出事。   我真的知道错了……哥哥。   ……千万,不要有事。   高专的上空爬上一丛丛乌云,雨水将下不下,正是风雨来时。   =   系统:【宿主!】   弥生缓慢睁开眼,【我怎么……】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系统空间,弥生心里一慌。   【现在过去多久了!】   系统:【宿主别急,这次真的没过去多久。】   弥生:【所以是……】   系统心虚:【三,三天。】   弥生:?   弥生:【到底怎么一回事,快送我回去!】   他的记忆停留在被人迷晕的时刻,之后似乎听见了些许人交谈的声音,那些人说什么……   羂索!   弥生:【之前是羂索绑了我?他怎么还活着?】   系统:【……羂索之前受到两面宿傩重创,但是还留下了一片大脑切片,现在实力大不如前,但确实……】   弥生:【那我……】   一阵凉意爬上后脊背。   【那羂索肯定是知道我的存在啊,一个本来应该死的干干净净的人突然出现,难怪他会想办法来找我……】   系统:【宿主你别急,虽然羂索的确知道你的情况,但至少……这次他什么也没得到,五条悟来的很及时,只是可惜羂索跑得太快。】   可是弥生没说话,因为他后知后觉感觉到奇怪和不对劲,为什么说只有羂索知道自己的情况呢,那个时代鱼龙混杂,照理来说有本事活到现在的肯定不只是羂索一个。   弥生:【……杀……杀生丸呢?】   弥生的系统不说话了,弥生越发感到害怕,他来不及问出第二个问题,大系统的声音出现。   【很抱歉,您的伴生系统没有查阅该类信息权限。】   弥生:【……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大系统沉默两秒,知道自己恐怕是瞒不住。   【您现在处在一个即将与其他世界接轨融合的小世界中,当下的世界处于最稳定和最不稳定的叠加状态。】   弥生:【这是什么意思?】   大系统:【这意味着,您经历过的那个时代与当下并非完全接轨,羂索的记忆在世界发展过程中发生过偏移,但您的出现可能会让他意识到当下的世界正在升级转化,这对我们的任务不是好事。】   羂索筹备那么多年,不会希望一觉醒来发现世界上多出来异能者和更完善强大的普通人机构体系,实际上他现在已经能够非常困难了。   处在融合升级边缘的小世界可以接纳很多几乎是BUG的世界设定,但也很容易在刻意针对下发生退行,回到他原本的世界线。   弥生:【……所以你们想要的……是让我经历过的几个世界完成融合,从而完成所谓世界升级?】   大系统:【当小世界独立存在的时候,世界意识总是不可避免地依赖一个或者几个人成为世界的锚点,但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越简单的系统越能自洽,但任意链条的破碎都可能导致整个生态链的崩盘。   大系统:【依靠链接几位世界的锚点,我们得以将世界融合。】   弥生呆呆坐着,半晌,终于回过神来。   【……我怎么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大系统诚恳道:【我们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向您证明我们的目的,但至少,您可以看到切实被您改变的命运。】   系统空间骤然变成一片星河,于众星之中,几颗原本已经暗淡了光芒的星星宛如被重新注入能量,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大系统再次:【我不得不向您承认我还有些事没能告知,但这是因为当下的世界还不足以承受这么多知识,当您完成一切的时候,您会得知事情的全貌。】   弥生沉默,忍不住伸手触碰面前依偎过来的星星,尽管毫无联系,但弥生莫名笃定这是属于太宰治的星星。   他忽然忍不住笑了。   那边强势挤走其他伙伴正飞速奔来的是两面宿傩的,那颗被一群小小的亮闪闪们包围的是织田作之助的。   那颗焦急地围着自己转的是五条悟的。   弥生:【我知道了。】   大系统长舒一口气,幸好稳住了弥生,不然他这不知道再去哪里找这么适合完成这个任务的宿主了。   【祝您一切顺利,即将送您回归现实,一切结束后,愿我们在终点相见。】   =   是消毒水的味道。   弥生睁开眼,感到自己的身体有种久不运动之后重启的卡顿。   回来了吗……   “哥!”   来不及思考现在的情况,五条悟整个人埋进弥生怀里,弥生下意识伸手拍拍五条悟的背。   “……悟……”   五条悟只是短暂在弥生怀里呆了一下,他很快弹起来,“硝子,弥生醒了。”   家入硝子上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弥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早知道回来前先问一下大系统自己现在身体如何了。   “我没感觉哪里有问题……”   家入硝子:“头晕吗?”   弥生:“不……”   弥生扒拉开家入硝子,“等等,我现在怎么了?”   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弱弱响起:【那个……宿主……我上司跟我说你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就是……】   弥生大惊:【难道我又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系统:【不是啊!是大系统那边对时间计算出错才导致你昏迷这么久……】   弥生:。   怪不得那么着急把我送回来,生怕挨骂是吧。   但是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还是一脸紧张。、   五条悟 :“还是检查不出什么吗?”   家入硝子:“再做个全科检查看看吧。”   弥生:“不,其实我没……”   五条悟猛地压下来,弥生看到那双蔚蓝色眼睛之下的恐惧。   “……哥哥,我好害怕。”   ……好害怕?   五条悟想说的只有好害怕吗?   他好愤怒,好愧疚,好难过。   天之骄子甚至第一次产生都是因为我,不然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情绪。   五条悟总以为自己是最强的,他生来是六眼,是五条家家主。   哪怕去上学,和自己搭档的组合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可当弥生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时,他真的知道那种可能失去哥哥的恐惧。   三天。   明明身体检查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明明他的六眼看不出一点诅咒的痕迹,可是他始终看不到弥生那双总是弯着的绿色眼睛睁开。   五条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他起身,却在动作一半的时候被弥生拉住了衣领。   “……抱歉。”   弥生轻声,“……抱歉,是哥哥让悟担心了。”   是道歉,是温声安慰,可是五条悟并不觉得心底有好受一些。   是我没有保护好哥哥,是我擅自把你放在神子最在意的位置却不贴身守好你,是我找不到你昏迷的原因。   我总是想靠近我的月亮,以至于没有发现我的月亮的辛苦。   从小以自我为中心的神子也有彻夜难眠的时候。   脑袋被摸过,他听到气息还有些虚弱的弥生轻声说:“那就做个检查吧,悟别着急。”   我不要再做被安慰照顾的弟弟了。   五条悟发出一声有点自嘲意味的轻笑。   “……没事,不会让哥哥难受的。”   他伸手揉了揉弥生的太阳穴。   “我会安排身体检查的,不会让哥哥难受,这次也一定会把哥哥看好。”   这样的危险不要再有了,五条悟恐惧没有弥生的未来。   医疗室,大开的房门象征性敲了敲,夏油杰站在门口。   他看了眼刚刚苏醒的弥生,保持笑眯眯的造型,但弥生总觉得这位的表情之后有点黑气。   “弥生哥醒了?”   弥生:“啊,我……”   夏油杰:“醒了刚好。”   他和五条悟对视一眼。   “有高层来找。” 第88章 (17)只大福圆滚滚   “……这里就是未来要学习生活的地方啊。”灰原雄抬头, “比我想象中陈设好很多诶!”   七海建人平静点头,“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灰原雄:“那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报道?看通知书的话现在要去校长室……校长……怎么走……”   七海建人拿过高专地图,“既然学校这么大, 为什么来接的人都没有。”   灰原雄挠头:“其实之前有说我们的学长会来接我们的, 但是现在好像……”   七海建人心头涌上一点不妙。   开学第一天就被忽视了吗, 不管是被学长针对了,还是学长不靠谱把他们两个忘记了都不是什么好的未来。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   “那我们先自己找一下路,之后再……”   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爆炸音吸引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视线,两人齐刷刷转头。   “地震——哇啊啊啊啊啊!”   地面剧烈震动,灰原雄来不及说出后半句话就被颠的差点摔倒, 七海建人一把捞起身侧的好友,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没有地震。”   是爆炸了。   远处的楼栋几乎发出震天动静, 蔚蓝色的咒力在楼梯飞溅的石块和轰鸣间穿行。   咒术带来的威压是两个刚刚了解咒术届的新生不能想象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瞬间几乎是坐下的欲望都有了。   ……跑吧。   七海建人忍不住这样想。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没有学长理会就算了, 这看起来完全是随时会遇到生命危险的奇怪学校——   拉着灰原雄出门的脚还没卖出一步,肩膀忽然被按住。   “请问, 是新同学吗?”   夏油杰笑眯眯, 被他的虹龙小心载着, 双脚不沾地的弥生露出一个脑袋, 歉意地笑。   七海建人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其实人差点走了有一会了。   ……当初为什么要来这个学校。   “……你……”   夏油杰:“我是你们的学长, 负责带你们去见校长和班主任。”   夏油杰身后的建筑再次发出爆破般的巨响, 弥生一缩脑袋,更加不好意思, 本想解释的话在看到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个人的表情后不知道怎么开口。   ……完啦,两个小孩的眼神完全是很惊恐了。   都怪高层!非要趁新生报道的时候找事!   这下高专真的要变成大家心里奇怪的学校了。   夏油杰好像没有注意到弥生的纠结,他面色不改,看向自己的两位学弟。   “走吧?”   七海建人:……   没有一刻这样深刻地感觉到。   进贼窝了。   =   桌子上摆着巧克力糖,整体的布置也干净温馨,一看房间的主人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房间的主人弥生招呼夏油杰给学弟们端上冰可乐。   “没有准备别的饮料,或者两位想喝点别的我让杰现在去买。”   夏油杰保持礼貌的微笑看向二人。   二人:……   七海建人率先点头,“这样就很好,非常感谢。”   灰原雄则乐呵着看向弥生,“很高兴认识您!”   弥生有点尴尬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说是让夏油杰带着两位去见校长,但是现在五条悟不就是在校长室胖揍咒术高层吗?   果然,已经准备将校长职位传给夜蛾正道的老校长大手一挥,“你和弥生医生先去招待他们,等会我让夜蛾去面试。”   然后立刻转头——   “诶诶诶诶——那边的老头80了!五条大人那个不能打啊——”   那时弥生非常无措扭头看向已经眼神死的七海建人,和莫名兴奋起来的灰原雄。   弥生:“……要不,先去我房间吧?”   总之。   几人抱着可乐面面相觑。   弥生:“要不要……吃点?”   七海建人目移,“倒也不……”   灰原雄:“真的可以吃吗?”   弥生忍俊不禁,看起来新入校的学生是一个稳重一个活泼的个性,都是好孩子。   “可以呀。”   灰原雄拿起一颗巧克力糖,“好好吃!没见过的牌子诶——”   弥生:“喜欢的话带点走,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弥生看向七海建人,“七海同学也尝尝吧,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七海建人犹豫一下,伸手拿了一颗糖,“只是有点惊讶。”   高专的学长如此放荡不羁。   弥生:“那是你们五条悟学长,也是……我弟弟。”   面前的两个同时惊讶抬头。   灰原雄:“完全看不出来呢,感觉和您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弥生:“他平时不是这样的,这次算是意外。”似乎想到什么,弥生忍不住补充:“悟平时是尊老爱幼的。”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嗯。”   浓郁的巧克力味在唇齿间化开,甜度和可可的浓香掌握的刚刚好,哪怕是平时对甜食兴趣不大的七海建人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绝对不是不同巧克力牌子可以带来的味道。   七海建人悄悄抬头观察弥生。   身上穿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都贴身舒适,如果说弥生是刚刚能够和咒术届高层对刚的学长哥哥,倒是能解释这个巧克力糖的品质。   但人非常亲切随和,没有一点摆架子的意思。   刚刚是夏油杰用虹龙把人带来的,看面前人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偏白。   感觉不是身体很好的样子。   七海建人:“还是要感谢您的招待。”   弥生:“我没有招待什么呀……啊,好像忘记跟你们自我介绍了,我是五条弥生,是高专的校医。”   两个新生隐约能闻到房间里清雅的香味,是卡在让人刚好舒适的浓度。   弥生:“但是你们日常受伤生病主要是硝子在负责,她是你们的学姐,也是反转术式的拥有者。”   灰原雄没太放在心上,他对当下的情况还不是了解的很清楚,正处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的时候。   比起没见过的学姐,他只觉得弥生是来到新学校报到后目前为止唯一好人。   弥生继续:“平时你们叫我弥生哥或者弥生医生都好,来了高专不要太拘束,如果悟之后欺负你们的话随时来找我告状……”   灰原雄:“弥生哥好!”   这让七海建人的问好卡在嘴里。   本来打算喊弥生医生的,但伙伴先喊了弥生哥再喊医生反而显得过分客气。   “……弥生哥好。”   几个问好的时间,夏油杰从手机上挪开视线,“夜蛾老师已经准备好和你们会面,我让虹龙送你们过去。”   灰原雄:“诶,夏油学长和弥生哥你们不去了吗?”   夏油杰:“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弥生若有所感回头,原本爆炸频频的校长室已经恢复正常,他大概知道会是什么事。   ……要去体检吗?   难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忍耐到现在,要是没有高层找上门这一出,大概他们很快就会绑自己去体检吧?   反倒是这样一耽搁让自己提前见到了可爱的新生学弟。   送走两人,灰原雄抱着虹龙连连惊叹,七海建人在旁边露出些微不好意思的神色,又在弥生的微笑里恢复正常。   ……没有被当做没见识,多亏弥生,不然真不知道他和灰原雄要怎么面对这个刚来就在发生大爆炸的学校。   两人在视线内消失,弥生忍不住看向夏油杰。   面前的夏油杰似乎还算正常,可是弥生总有种面前这人心里压了什么事的感觉。   “……杰,还好吗?”   夏油杰:“我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说出来却显得有点阴阳怪气似的,夏油杰停顿了两秒然后解释:“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一声不响的出事,他们所有人束手无措。   本以为自己是保护弱者的最强咒术师之一,可是到头来……   夏油杰自嘲般轻笑一声。   甚至不能保护好身边在乎的人。   可是他能给弥生一个什么称呼呢?   这又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哥哥。   五条悟和弥生坦白心意,弥生会生气会失望,甚至是和五条悟冷战好几天不说话。   可是他们到底是兄弟。   哪怕是虚假的兄弟,也是吵破天还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关系。   而自己那些奇怪的念头……简直说的上不知何起了。   夏油杰叹气:“……没事,等悟来了我们先去体检。”   弥生:【看看你上司干的好事,两个小孩都给我干碎了。】   系统:【支持你骂上司,但不要骂我。】   弥生:【你们好歹有点集体意识感呢?】   系统冷笑一声:【我的工资不配和上司共情。】   弥生:……   每次系统说这些社畜话的时候弥生就感觉自家系统老了十岁。   上班,可怕。   弥生:“最近……你知道惠如何了吗?”   夏油杰:“悟去照顾过。”   弥生感觉不妙。   “他……照顾惠?”   确定把不是惠迁就五条悟吗?   夏油杰:“……咳,反正,他和那位禅院家……不,现在大概不这么叫了。”   弥生:“甚尔?”   夏油杰:“是,他们吵了一架,之后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是目前那位诅咒师改名了。”   弥生心里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叫什么?”   夏油杰:“工藤甚尔,现在惠也姓这个了。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给自己找的……”   夏油杰说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弥生的表情,大概知道了这个姓氏的来源。   那……五条悟那天……   ——“不知道你从哪里捡来的姓氏,你是没人要的疯狗吗?”   那时候在旁围观的夏油杰明确看到甚尔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眼神,只是五条悟那时没放在心上,自己也只当眼花。   夏油杰闭目,后槽牙隐隐用力。   ……是该嘲笑的,甚尔都在弥生这边拿到一个姓氏了,五条悟那边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出于奇怪的幸灾乐祸和微妙的心情,夏油杰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的表情如何。   “……弥生哥,你可以接受悟做小吗?”   弥生:?   来不及回答,一个有点阴测测的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做小?”   五条悟探出脑袋,弥生瞬间好像看到有火花在二人视线之间噼里啪啦。   五条悟:“我不可能做小。”   他咬牙切齿——   “不管是几个人的爱情,我要做正宫!”   弥生:? 第89章 (18)只大福圆滚滚   “情况呢?”   五条悟沉默, 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你说呢?”   夏油杰:“总不会是让步吧?”   五条悟:“怎么可能。”   在弥生昏迷期间,高层不知来找过多少次五条悟。   原因?   五条悟冷笑一声,“不着边际的事情, 休想让我把哥哥交出去。”   还有不到一年, 将会是咒术届最“神圣”的天元大人完成进化的时间, 明明早有预备好的星浆体,现在却说什弥生也是星浆体。   夏油杰:“为了保证本次天元大人同化的顺利,也该让弥生备用……真是……”   令人作呕。   可是这也让两人注意到他们先前完全没有关注到的问题。   星浆体。   让一个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为了去死,这本质上就是一种可怕。   五条悟:“这次被打回去大概可以有一两月安生些,但这群烂橘子不会放弃的。”   夏油杰:“有时候还真是觉得……要是没有普通人产生咒灵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五条悟挑眉。   “不坚持你的正论了吗?”   夏油杰:“只是忍不住想从根本性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都想找硝子要根烟试试,说不定尼古丁真的可以缓解压力。   只是可惜硝子已经因为弥生戒烟了。   而且……真这样做了肯定要被弥生说自己在学坏。   ……笑话, 咒术届哪有好人。   五条悟沉默一会。   “……就算普通人全死光了也不会结束的。”   如果说能产生咒灵是一种罪, 那么咒术届就需要这个罪不断持续。   咒术师们依靠着自身对咒灵的不可替代性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们本就不满足。   所以要摆出态度。   要斥责普通人产生咒灵的恶劣,要体现自己祓除咒灵的高尚。   要打压平民咒术师, 要装的这一切都是恩赐。   夏油杰一拳打在墙上。   “……我知道的。”   我已经知道了。   这里没有什么英雄的故事,咒术师不存在毫无遗憾的死亡。   夏油杰:“只是有些无力。”   谈话告一段落。   医生推门而出, “五条大人,弥生大人的体检报告已经又结果了。”   五条悟:“怎么样?”   医生:“除了营养不良和之前那些沉疴外没有别的问题, 之前的昏迷……很抱歉, 至少从体检报告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五条悟早预想了这个结果。   “体检报告给我, 你手里不要有任何留档。”   医生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的。”   五条悟:“把情况说的稍微严重一点, 就给我哥说他现在有些低血糖, 建议他住院治疗。”   他想把哥哥留在咒术届之外的地方久一些, 至少等自己再处理些事情。   夏油杰转头问弥生:“甚尔有来找你吗?”   五条悟冷笑:“他需要吗?”   天与暴君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要是想知道弥生的消息不需要问五条悟也不会知道的太慢。   五条悟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甚尔, 硬要说的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要脸了。   比不过阴险的成年人。   五条悟:“这段时间接替在医院守着弥生吧。”   夏油杰却犹豫了。   “……弥生会高兴吗?”   他说的不是弥生会不会同意,他和五条悟都很清楚,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为了让两个人安心,弥生都不会选择拒绝住院的要求。   可是弥生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风寒好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五条悟暑假,甚至新的学弟都来了高专。   说好的一起出去玩,说好要去露营吃烤肉。   甚至本来计划要去甚尔家陪惠,现在好像也变成空谈。   弥生当然会贴心地伪装好自己的难过,不让两个人为自己但心。   五条悟犹豫了。   ……他还没问过自己哥哥的意思。   站在旁侧的医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去找弥生怎么说才好,颇为拘谨地看来看去。   夏油杰:“说到底,我们是最强。”   一定非要弥生用半软禁的模式躲过这次危机吗?   一直陪着神子都没有自己正常时间的弥生,难道暑假也要被关在医院里等有人有空再来看看他?   五条悟愣住,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弥生与自己无关的时刻一无所知。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私人医院的走廊非常安静,高级病房隔着窗户还有鸟鸣风动,可是哥哥最不喜欢医院,哪怕医院打扮的再像高级酒店,弥生就是很讨厌睡在病房里的感觉。   自己简直是在诅咒自己的哥哥,五条悟忽然这样想。   一切都和我绑定,五条悟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身边的位置太显眼了,弥生星浆体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会被发现。   现在想那么多也是无用的,如果哥哥知道自己再想什么肯定也要生气。   但是……五条悟终于露出一个和往常一般地自信笑容。   “……是啊,我们可是最强。”   “就告诉我哥……身体没什么大事,很快可以出院好了。”   露营、烤肉、照顾小孩、和新同学认识……   五条悟撇嘴——还有和甚尔那个混蛋争宠。   这个假期都要有。   五条悟会成长地很快,一定会比哥哥的速度更快。   更何况身侧有伙伴,五条悟不相信这世上有能把他哥哥从身边强行夺走的存在。   夏油杰也笑起来,语气多少有些释然。   “我们会不会有点自负?”   五条悟:“自负?”   他扬起下巴。   “那就让不怕死的家伙来挑战好了。”   最强的哥哥。   绝对不会被夺走。   =   “……干什么。”   惠看了眼面前的泡面。   甚尔:“弥生在生病,凑活吃吧。”   惠:“要不你还是像之前一样吧。”   之前不会做饭,只会打包一些饭食回家。   其实比起吃香菜味泡面,惠更能接受自己吃剩饭一点。   甚尔没有一点愧疚之情,拿筷子尾部指了指惠,“味道没有很奇怪。”   惠:“……所以到底为什么要买这种……”   甚尔:“没仔细看就买了,吃吧。”   惠:……   弥生哥,help   小惠要被养死的。   大概是惠真的心诚则灵,也可能甚尔就真的运气差到给儿子吃一次香菜味泡面就被抓包。   “咔哒”   惠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刚刚稳如老狗的甚尔动作一顿。   ……喂,不是吧。   可惜这次是惠的大胜利。   弥生推开门,看到惠如蒙大赦的眼神,视线挪动到甚尔面前两碗纸盒泡面。   弥生:……   弥生:“……你甚至……”   甚尔:“至少是饭。”   弥生:“不愿意煮一下……”   甚尔好像看到阵阵黑气从弥生的背后冒出。   弥生:“……混、蛋、甚、尔!”   弥生出院第一天,甚尔第一次和儿子共享泡面。   惨遭抓包。   至于结果。   大概问一下甚尔被心甘情愿揪起来的耳朵。   甚尔:“你一直不出院,我也没有办法。”   跟着弥生来讨伐的五条悟一撇嘴。   “我~也~没~有~办~法~”   弥生伸手敲了五条悟的脑袋。   “你就好到哪里去吗小少爷?”   因为担心弥生且并不很想做麻烦事,所以吃了两三天泡面的五条悟:……   弥生:“把这东西处理掉,我不要再看到家里出现这种口味奇怪的泡面。”   甚尔从善如流:“行。”   弥生像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小猫,两个大块头跟在他身后把这间屋子从上到下好好检查了一圈。   卫生保持的还不错。   弥生转了一圈,“悟去做了饭,甚尔去把家里再打扫一下。”   甚尔怀疑地看向五条悟,得到一个挑衅的目光。   “怎么,神子无所不能,区区做饭,不像糟糕的成年人照顾不了自己和孩子呢。”   ……啧,孔雀开屏。   甚尔:“那你呢。”   弥生眨眼,理直气壮,“我是病号,我和惠玩。”   惠:赢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争锋战落下帷幕,弥生抱着惠在客厅软软的地板上玩拼图游戏,五条悟对着炉灶,终于否决了干脆把甚尔毒死的打算。   这家伙肯定等着自己出手好给弥生卖惨。   甚尔百无聊赖,家里没什么需要打扫的,他又进不了厨房,于是盘坐在旁边看弥生和惠。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幸福生活。   弥生:“过几天我要和悟他们出去玩,你找个保姆来陪惠。”   甚尔:“去哪?”   弥生:“我非要告诉你吗?”   他现在觉得甚尔对自己也算不上单纯,虽然这想法多少有点自恋。   如果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有这样的念头,弥生大可觉得这两人是青春期躁动,可是甚尔不一样。   这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很清楚自己的欲望和爱念。   如果十几岁是年少心事,甚尔早就进入成年人博弈的阶段了。   弥生:“我和我弟弟出去玩,和你没关系。”   甚尔沉默,大概从弥生嘴里感知到一些东西。   是时候收手了,如果只是欲念的话。   他能带给弥生什么呢?一个习惯恶劣的二婚男,带着拖油瓶小孩。   是大家族的弃子,是赏金榜的咒术师。   甚尔看着面前的人,一缕发丝垂在弥生骨节分明的手边,甚尔只能看到弥生的侧脸,看不清表情。   多年之前,也是如此的长发,在禅院家的庭院。   弥生是很容易招人喜欢的,不管到底是好人还是烂人。   是啊。   我烂透了。   所以……   弥生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五条悟已经拳打脚踢地冲了出来——   “混蛋!”   弥生第一次对甚尔天与暴君的概念有了认知,饱含力量感的肌肉从吧本来就贴身到涩情的衣服中破开,拳拳相撞,偏偏都克制在远离弥生的地方。   弥生抱住惠,下意识挡住小孩的眼睛——   惠:“……他们不是咒术师吗?”   弥生:“是……”   惠在弥生手心下的目光眼神死。   “……为什么,咒术师会是物理攻击。”   弥生:……   好难回答的问题。   关于近战法师这件事。   来不及弥生想出解决的方案,惠默默转头,脸上还带着一点不自在。   “……弥生哥,我爸他刚刚……”   弥生怔愣,弥生脸红,弥生后知后觉咬牙切齿。   混蛋……混蛋!   弥生的耳朵完全烧起来。   随便亲别人眼睛的混蛋! 第90章 (19)只大福圆滚滚   五条悟和甚尔的纷争最后在弥生一人一拳的阻止下中断。   弥生红着耳朵, “打够了没有?”   五条悟:“ 他——”   甚尔:“怎么?”   五条悟:“变态!”   眼看又要打起来,弥生干脆仗着清瘦往两人面前一挤,两人骤然沉默。   纤细的身体居然真的能挤进两个正在打架的人怀里。   弥生的小腹贴着五条悟的腹肌, 让这个心思不纯的半大小子移开了视线。   弥生:(盯)   ……真的很薄。   肚皮……能感觉到很窄的腰, 很薄的哥哥, 很容易被举起来。   五条悟的思考能力顺着贴近的距离逐渐报废,仿佛有青烟从头顶冒出。   甚尔只是挑眉,他的目光扫过弥生和五条悟的对峙,被弥生背对着,反倒因为这个姿势更能审时度势。   弥生对距离的概念大概是被别人影响过,他甚至意识不到直接坐人怀里是比亲眼睛是更旖旎的行为。   难道我会提醒吗?   甚尔没有动作, 却也没有退后。   弥生身上独有的清香顺着鼻腔溜进两人的心里, 五条悟眼神闪躲, “……不打了。”   弥生还没意识到问题,“这会知道不打了?刚刚不是打的很高兴吗?”   发丝顺着弥生的质问滑落五条悟肩头, 五条悟的天空之瞳以可怕的速度收集所有信息。   柔软的腰,白皙、肚脐贴着他人的身体。   睫毛很长, 自然下垂,无端塑造一点忧愁和神秘的美。   五条悟一直知道自己的哥哥很好看, 可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详细地注意过……   不要再靠近了。   五条悟的睫毛乱颤。   身体的本能叫嚣着接近的渴望, 但五条悟几乎忍不住败退。   这太……太让人……   甚尔看起来却镇定自若:“你冒然钻进来, 万一有人收不住力气, 你就完蛋了。”   弥生更加恼火:“你收不住一个给我看看。”   甚尔:……   虽然没说话, 但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笨。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你完全被围起来了, 这很危险啊。   被两个心怀不轨的大猩猩围起来, 甚至还耀武扬威觉得自己是小判官。   实际上……   甚尔的手顺着弥生的腰前绕,硬生生劈开了他和五条悟的紧密, 在弥生的小腹上交叠手指。   弥生:!   五条悟立刻不满。   刚刚的青涩在强大的情敌下暂时抛之脑后,五条悟红着脸效仿,来不及弥生斥责,他已经被两个混蛋环抱卡在这里。   ……不妙啊。   弥生:“……松手。”   甚尔:“松手会打起来。”   五条悟:“那你松手,我抱着。”   甚尔不屑一顾:“你知道怎么抱人舒服吗,高中小孩?”   什么话!这都是什么话!   坐在客厅毛毯上的惠好像再次理解了一切。   惠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会救你的弥生哥——   “你们不要再和弥生哥玩爱情游戏了!我要吃饭!”   弥生:…?   客厅骤然陷入静寂,温度像烧开的热水一样攀升,甚尔从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弥生:……   甚尔和五条悟:……咳。   系统:【那个……宿主你还好吗?】   弥生:【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笑。】   系统:【……咳。】   惠有没有成功把弥生从怀里救出来呢。   大概是有的。   但是弥生已经眼神死了。   弥生把自己团在客厅沙发上,两个人被打包送去厨房,他的腰上还停留着二人用力摩挲过带来的敏感和痒意。   ……讨厌。   一个比一个讨厌。   弥生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拒绝为什么完全不顶用,他也对自己这个斩不断理还乱的性格不知怎么才好,总是忍不下心,总是断不干净,总是……   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弥生把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脸埋起来。   坏透了。   坏小悟,坏甚尔。   ……自己也坏。   惠似乎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很丢人的事,很不好意思地站着,大眼睛扑闪扑闪,有点不敢看弥生。   弥生:“……没事啦。”   惠:“对不起,弥生哥。”   弥生:“……嗯。”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被惠叫哥哥。   其实从辈分上说,自己和甚尔是一辈的,但甚尔叫自己叔叔的话太奇怪了。   这件事弥生还问过甚尔,甚尔反应平平。   “你要是真的很在意的话,就让惠叫你小叔好了。”   弥生:“什么?”   那时候甚尔俯身把弥生困在墙角,语调有点调笑和暧昧。   “小叔,怎么了?”   比人年龄大一岁的混蛋身形高大,垂着眼睛调笑一样叫人小叔。   弥生攥紧手指。   “……滚。”   直到现在弥生也不确定当时是不是给甚尔骂爽了。   弥生回神。   “……惠有想要一个兄弟姐妹吗?”   忽然意识到惠从来没有犹豫过都是直接喊哥哥的。   惠:“……不要。”   自己的混蛋爹明显已经锁定了弥生,除非弥生基因突变,他应该不会有弟弟妹妹了。   惠:“其实兄弟姐妹都不是重要的。”   弥生:“诶?”   惠:“……重要的是有人在乎。”   有人在乎我有没有吃饱饭,在乎我一个人在家。   惠不是需要兄弟姐妹。   惠是需要爱。   不管混蛋爹和弥生到底是什么关系,惠已经觉得自己被弥生的爱宠坏。   惠也爱着弥生,弥生是最好的哥哥。   他顺着弥生的手爬上沙发,蜷缩在弥生身边。   温暖、安心。   永远都不想分开。   =   “哥哥哥哥哥哥!”   夏油杰脑仁疼,“好了好了。”   美美子:“哥哥哥哥哥哥!”   夏油杰:“嗯嗯。”   平时看五条悟有事没事也喜欢这样乱叫,弥生都是耐心无奈的样子,轮到自己才知道被一直喊来喊去其实还挺烦的。   所以说弥生真的是很有耐心的人。   自从菜菜子和美美子被五条悟扔给夏油杰管,夏油杰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   菜菜子:“哥,你为什么这么憔悴?”   夏油杰:“等你再大一点就知道了……”   给咒术届打工,男模变男鬼。   他心里还惦记着星浆体的事,总是忍不住想那位虽然没见过但是已经被敲定了命运的天内理子。   她正常生活着,到需要她的时间就要赴死,夏油杰不认为世上有这样的道理。   ……咒术师不存在毫无遗憾的死亡。   夏油杰把扒在自己身上的小孩扯下来。   可是世界上哪有道理。   事实上,星浆体已经短暂退出了咒术界的热搜榜。   咒术届最近风声鹤唳,据说两面宿傩的手指又发现了踪迹。   人们至今也不了解,为何千年前两面宿傩在战胜了御三家,搞的咒术师内部分裂,诅咒师几乎比御三家更受贵族器重的时候选择消失。   他似乎和某位妖怪达成了什么协议,把自己分成了切开的手指。   咒术师们揣测哪怕是两面宿傩也不能在不更换身体或吞噬星浆体的情况下长生。   可是诅咒之王也逃不过长生的渴望吗?如果只是为了长生又何必用这种笨蛋方法。   两面宿傩就好像……想要横跨一个时代,在特定的时间复活。   这位曾震撼了所有咒术师的诅咒之王是在预备新的受肉,这成为御三家默认的事。   这是御三家喘息的机会,也成为悬在咒术界头上的刀。   御三家从来没有这么积极地找过一样咒具,在发现两面宿傩的手指无法销毁后,御三家只好把这些手指严严实实封在禁室,除非三家家主不能查看。   但截至目前,御三家仍有7根手指未能完成回收。   偏偏御三家根本不敢让机关你那边帮自己,于是对外只说这是普通咒具,和两面宿傩的复活肯定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油杰对此不知道怎么评价。   怕死怕的要爬的烂橘子们。   美美子:“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夏油杰:“明天。”   菜菜子:“去哪去哪?”   夏油杰:“出国。”   五条悟是富哥,他付钱。   美美子:“国外也有咒灵吗?”   夏油杰神色一窒,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本来被封闭的东西在脑海里打开。   ……对啊。   国外也有咒灵啊。   为什么非得在御三家这边死磕?   夏油杰忽然福至心灵。   “这次旅行是一场研学。”   两个妹妹:?   夏油杰握紧拳头。   他就不信!   他倒要看看没有天元大人的国外怎么就运行起来了!   这次旅行,夏油杰觉得自己必定——   “我倒是想问一下。”   夏油杰看着面前浩浩荡荡一群人。   “怎么就这么多人了。”   时间推移到准备出发的早晨,夏油杰拎着行李,笑容带着一种被生活玩弄多次没了脾气的笑容。   甚尔、惠、灰原雄、七海建人……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还不是怪禅院……”   甚尔打断:“工藤。”   五条悟:“……工藤甚尔。”   弥生目移。   弥生:“只是不放心惠一个人,但是带上惠……甚尔说什么也要一起来。”   五条悟咬牙切齿:“不是喜欢人多吗,我都带上。”   我倒要看看大家都在你怎么暗暗贴近我哥!   夏油杰一手挂了一个小孩,看着因为蹭到了免费旅行非常兴奋的灰原雄,以及感觉前途一片灰暗的七海建人。   夏油杰终于被气笑了。   “……我请问一下。”   五条悟:“说。”   夏油杰:“我们都走了……谁做任务呢?”   御三家,咒术届高层。   结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高层躺在自己的摇椅上。   “……大人,夜蛾正道有文件交给您。”   高层心中一凉。   “……什么事。”   门口的下属尴尬起来,他斟酌开口:   “五条悟、夏油杰、七海建人、灰原雄,递交了假期申请。”   “……谁?”   白发苍苍的老人站起来,“拦住啊!都走了谁做任务!”   下属一脸菜色。   “……五条大人已经用家主身份批了假条,他们……”   已经在飞机上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灰原雄:“芜湖!” 第91章 (20)只大福圆滚滚   五条悟轻手轻脚溜进卧室, 伸手把弥生拦腰捞起来。   还昏睡的弥生正埋在高级套房的柔软被褥里,被迷迷糊糊捞起来的时候像一只非牛顿流体的猫。   五条悟:“……哥。”   弥生尽力把自己滑回被子,半梦半醒地嘟囔:“……不去了……”   五条悟笑出声, 干脆把人抱进怀里躺会被窝。   弥生:“不去了不去了……”   旅游这种事, 就是最开始好玩, 玩的时间久了就会变得怠惰。   更何况弥生其实蛮喜欢宅在家的,在外面玩的时间久了,酒店的大床又那么舒服……   弥生慢悠悠缓过神,五条悟在他颈窝蹭来蹭去,大手直接伸进弥生的衣服摩挲弥生线条好看的身体。   大腿更有肉感,弥生弯折的胳膊关节刚好卡在五条悟的指节。   ……好痒。   脖子, 一直被吸来吸去。   身后, 某个类保温瓶的东西隐隐作动。   弥生拳头硬了。   总统套房外的走廊响起闷闷一声, 夏油杰探出脑袋:“弥生哥醒了吗?”   五条悟:“嗯。”   夏油杰有种习以为常的麻木,他点头, 头上顶着伺候两个小姑娘换衣服导致的鸡窝头。   “我再去洗漱一下,等会餐厅见。”   虽然五条悟完全有财力让本次出行的人一人一间总统套房, 但是……   五条悟站起来,敲门:“……哥, 我错了。”   房间里没有动静。   五条悟继续:“哥, 已经不那个了。”   房间里传来刻意把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五条悟深呼吸。   “哥……我裤子还在房间里。”   就是为了这一刻!   睡一个房子里的我就不信我哥真的不让我进门!   本次出国旅行的最后一个地点——巴黎。   由于弥生是个体弱的小懒蛋, 也因为其他人本身就对旅行没有执念, 五条悟一行人最终缩减国际旅行的行程。   至少夏油杰已经“研学”了好几个国家的咒力运行体系, 现在每天除了带孩子就是熬夜到凌晨2点写咒术改革计划书。   门里面断断续续的挪动声, 终于, 门打开一个缝。   弥生视线下滑。   五条悟忍不住喉结滚动,他非常诚恳地抛掉自己的脸面:“哥, 我错了。”   弥生板着脸,从身后掏出来卷成小圆柱的书。   五条悟:“……哥?”   弥生:“伸手。”   他就不信还治不了五条悟了。   面前的兄长微皱着眉,自以为威严,被宠坏了的五条悟霎时没有理解到自家哥哥的意思。   弥生的皮肤一直带着一种常年宅家养病才有的白,因为弥生自己的性格本身就不爱惆怅,也因为五条家的确养的精细,弥生的眉宇间并没有什么病气。   弥生有点心虚,“……伸手,挨打。”   五条悟差点笑了。   这算什么啊?   ……体罚?   五条悟乖乖伸手,已经比弥生大出一圈的手看起来十分有力气。   弥生:……   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搞笑。   但是已经被架在这里,弥生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五条悟:“哥?”   弥生耳根红了。   书卷打在五条悟手心,虎虎生威,但实感极轻,五条悟分不清这点力度与撩拨的区别,他忍不住手心微微抽动。   弥生:?   弥生:【真给他打疼了?】   系统:【爽了吧,别又起立了。】   弥生怒,胡言乱语:【你以为五条悟是甚尔啊!】   系统:【没事哒没事哒,至少现在你知道甚尔是把变态,对木头弥生而言已经很棒啦~】   弥生整个人烧起来,他忍不住瞄向某个地点,在确认五条悟没有奇怪的反应后恼羞成怒。   弥生:【果然是你心思脏!】   系统:【我?我吗?】   弥生:【禁言!】   他又拿小书卷敲了一下五条悟的手心,这此五条悟没有蜷缩手指,但是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   弥生:“……疼吗?”   五条悟瞄了一眼弥生的脸色。   “……有点。”   弥生:“那,知错了吗?”   声音小下去了。   弥生没有教育弟弟的经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严肃的哥哥,更不要说这三个世界来简直是被弟弟把哥哥的威严摁在床上摩擦。   弥生:“……那种心思,给我收回去。”   五条悟:“怎么收?”   他忍不住抬眸,墨镜下的天空之瞳隐隐露出偏执,那份燃烧的欲望刺的弥生差点后退。   那和两面宿傩与太宰治逐渐趋近的眼神,弥生的小书卷有点发抖。   五条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弥生:“这难道是重点吗,我是你哥哥!”   五条悟:“是啊,哥哥。”   哥哥,我的哥哥,我的弥生。   我对你的欲望,我的爱,我糟糕下流的现状。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你继续打吧哥哥。”   弥生:“你混——”   “哟。”   隔壁的套件开门,甚尔不怎么守男德地穿着一身紧身衬衫,胸膛的纽扣被结实的肌肉撑的十分辛苦。   五条悟脑门青筋冒起。   甚尔:“控制不住就拿拖鞋拍拍。”   五条悟:“你有病啊?”   甚尔:“至少我没有道德问题。”   五条悟:“二婚熟男难道是什么优势吗?”   弥生:“闭嘴。”   两个还在拌嘴的小学鸡一默。   弥生:“……滚去换衣服。”   甚尔:“我?”   弥生看了眼甚尔卖弄姿色的穿搭。   “……你也可以换。”   巴黎之行的第一个早晨,甚尔和五条悟照常进行了斗嘴和人身攻击,弥生把五条悟丢进房间换衣服,他看向挑眉的甚尔。   “……惠呢?”   甚尔:“在洗漱。”   弥生:“那就去帮忙。”   甚尔靠近一点,弥生不想看甚尔的脸,可是身高偏偏卡在甚尔的胸前,他瞬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边看。   甚尔低头:“我不会。”   弥生:“不会就学。”   甚尔:“学不会。”   距离被压的很近,弥生忍不住后退,撞上酒店的墙壁。   甚尔:“你明明知道我就是混蛋。”   呼吸是炽热的,肌肉极具爆发力,甚尔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弥生可以打自家弟弟的手板,可是却对已经熟练,早就放下脸面的成年人不知如何是好。   弥生:“……滚。”   只听到气音一般的哼笑。   “哥!”   弥生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被拽进五条悟怀里,五条悟警惕地看向甚尔。   “他干什么了?”   弥生:“……没有。”   甚尔什么都没有干。   他只是……用眼神把自己摸了一遍。   弥生不想多聊,他觉得每次这种话题到最后都一定是自己吃亏。   五条悟穿的男高打扮,一身DK制服把自己的青春靓丽体现的很全面。   弥生都不想戳穿五条悟的小心思。   甚尔走熟男路线,自己就反其道展现自己的年轻可爱。   弥生再次感觉到被夹在中间的无助。   夏油杰,你怎么还不出门。   此时的夏油杰:(被美美子扎小辫)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弥生哥,你在哪。   求求你来帮我带孩子吧。   =   无论如何坎坷,本次巴黎之行还是出发。   这个季节的巴黎正是打扮的好时候,弥生一行人出门简直像男模炸街。   由于白天时间的浪费,到达最后一个观光地点时已经是夜晚。   灰原雄有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领结。   “感觉自己穿这些真的很奇怪啊。”   弥生回头,“很适合灰原,娜娜米今天穿的也很帅气!”   七海建人:“不要跟着随便叫我娜娜米。”   弥生狡黠笑了:“可是娜娜米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啊。”   七海建人:“没有同意。”   没有同意,但默认这样喊了。   娜娜米就是一个靠谱的未成年小孩。   弥生忽然感慨起来:“真是年轻。”   五条悟:“哥哥也很年轻。”   弥生:“无论如何我和甚尔都是成年人了。”   弥生忍不住说:“等悟长大我就真的变成叔叔了。”   五条悟:“做什么纠结这个?”   弥生这个性格,又被一直娇惯着,别说现在看着和甚尔不是一个辈分,就算说弥生是和七海建人一届的恐怕也没什么不好相信的。   五条悟忍不住幻想:“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怀疑我们的关系哦。”   弥生:“怀疑什么?”   五条悟:“怀疑不是哥哥。”   弥生非常警惕:“不是哥哥的话是什么?”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尤其是在双方都知道了大猫坏心的情况下。   五条悟:“……可能是……”   甚尔:“是你儿子。”   五条悟:……   弥生:……咳。   虽然甚尔插话捣乱已经是常事,但还是有点太好笑了。   弥生拉住即将吵起来的两人,“别闹了,快看——”   巴黎铁塔高耸立着,几人站在攻略中最适合拍照的地点,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管家,竟然给大家端上饮品和甜点。   这是总与浪漫挂钩的城市,这是巴黎铁塔伫立的脚下,总奔行在各地任务之间的小咒术师们享受难得的假期。   “等以后,我要弄个未成年咒术师保护法。”   夏油杰莫名其妙开口。   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很快加入豪言壮志的提出中——   “我要把烂橘子们打烂,全部处理到垃圾场。”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   灰原雄:“我要吃好多好吃的,赚钱再来一次世界旅行!”   七海建人:“……那我……希望有一个轻松幸福的未来。”   惠抓进身边弥生的手。   “要和弥生哥一直好好生活,成为靠谱温柔的大人。”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甘示弱:“我们也要和杰哥一起!”   弥生忍俊不禁。   几人的目光落在甚尔脸上。   甚尔:“做什么,我不许愿。”   这种事情,只是徒留失望。   弥生:“你好扫兴啊甚尔,好不容易大家都在说这些感性的话,你不许特立独行。”   甚尔无奈,他随意瞥了巴黎铁塔一眼。   “那就,和现在一样。”   这是最好的时间。   这是最好的人。   五条悟:“哥哥呢?”   弥生眉眼弯弯:“我希望大家都实现愿望啊。”   五条悟:“不要——太狡猾了,而且哥哥没有自己的愿望吗?”   弥生有些发愣。   系统:【说嘛说嘛,以后说不定就真的实现了呢?】   弥生:【是有在努力实现,但是谁知道……】   他沉默,终于在五条悟期待的目光里开口。   “那……希望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我爱的所有人……都和我一起幸福。”   烟花腾空,瞬时花火,五条悟笑着把惊讶的弥生举起来,笨蛋哥哥后知后觉这是个惊喜。   五条悟:“旅行快乐——敬青春!”   夏油杰:“敬咒术师和普通人。”   七海建人:“敬该死的劳动。”   心脏比烟花更响,眼睛比花火还亮。   弥生在炫目的光耀中眉眼弯弯。   敬该死的咒术届,敬疲惫和启程,敬改变的命运,敬未来。   弥生小声开口:   “敬——所有人。”   敬,所有爱。 第92章 (21)颗大福圆滚滚   五条悟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回到高专, 御三家的高层难得对一群人露出救世主的表情。   五条悟:“哟,加班快乐吗?”   高层们面如菜色,出于五条悟一群咒术师主力的不告而别, 原本在家中舒舒服服当米虫的子弟们都被迫出来感受了一把任务风暴。   五条悟当然受到了上层的压力, 但是俗话说, 人总是对比地看待事情。   对比五条悟为了弥生大闹御三家,把七八十岁的老头们折腾的差点ICU排队,五条悟擅自签署请假申请带着伙伴们出去玩就显得不是什么大事了。   高层们当然不愿意五条悟变成一个不受掌控的特级咒术师,但是五条悟这家伙目前简直是叛逆的可怕。   这次私自旅游的惩罚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五条悟把大长腿往桌子上一放,御三家的老家伙们支支吾吾, 恍然发现五条悟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他们不能拘束的存在。   在茫然和懊悔中, 御三家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需要六眼这个事实。   卖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 五条悟走出高层办公室时神清气爽。   弥生在办公室门口等他,“没有为难你吧?”   五条悟笑眯眯, 弥生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五条悟没被影响到。   五条悟:“老头子们就是很讨厌,快点入土才好。”   弥生:“他们入土了还有小一辈的僵尸小贵族啊。”   五条悟:“是啊……”   他佯装叹气, 转身把弥生扛在肩上——   弥生:“悟!”   五条悟:“但是我是最强弟弟,所以没关系!”   弥生:“臭屁鬼!”   五条悟:“哥哥惯的。”   弥生自觉受到不实指控, “我没有!”   五条悟:“那是谁惯的?”   弥生不说话了, 他把脸埋进五条悟的肩膀上, 愤愤锤人。   系统:【弟大不由哥。】   弥生:【我不会再惯着他的。】   系统:【我录音了。】   弥生:?   怎么还搞证据留痕的?   烟花散去, 暑假旅游再怎么快乐也是要迎来开学的。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第一学期狠狠理解了咒术师需要变成大猩猩这件事。   三十圈的跑步下来, 七海建人仰面躺着, 弥生探头:“刚跑完不要立刻躺下。”   七海建人:“……站不起来了。”   弥生把毛巾盖在七海建人头上。   “……还是觉得这种锻炼方式真的很过激。”   夏油杰在身后出声:“成为咒术师的话, 这都是最基本的。”   弥生:“今天不是去出任务吗?”   夏油杰:“由于上边吵起来了,所以没去。”   机关那边认为御三家在随意使用劳动力, 已经是特级咒术师水平的夏油杰不应该什么任务都去做。   御三家用庞大的任务量打压平民咒术师是惯用的手段了。   使唤不动贵族少爷们,就滥用天赋好又没有反抗能力的平民咒术师。   夏油杰盘腿一坐。   “感谢五条悟大少爷这次不管不顾的旅行吧,御三家向机关证明了他们没了我们这些牛马咒术师,也不会让世界大乱。”   弥生:“小悟好。”   夏油杰一哽。   “……并不想听到这个评价。”   七海建人躺着,灰原雄从跑道上爬行过来。   弥生:“……还好吗?”   毛巾落在额头,调配好的糖盐水递过来,灰原雄缓缓吐出灵魂:“……天使……”   弥生:“没有上天堂。”   灰原雄:“妈妈……”   弥生把糖盐水收回,“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灰原雄老实了:“弥生哥。”   五条悟从跑道下来,“这就不行了?好菜啊。”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同时拳头硬了。   五条悟:“太菜啦——至少跑50圈再爬吧?”   七海建人:“你……”   一个脑蹦弹到五条悟眉间,弥生踮脚尖。   “再说?”   五条悟:“……我……”   又是一个脑瓜崩。   五条悟:“我还没说呢!”   弥生:“那你说说看你要讲什么?”   五条悟:“……菜。”   又是一个弹指。   新学期的时光在混乱的课堂中流逝。   每天都有任务和课程,日子虽然重复但也还算充实。   灰原雄撑着脑袋,“明天……哇,咱们的任务要去好远的地方啊。”   七海建人:“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的。”   灰原雄:“说实话的,娜娜米会不会觉得咒术师这份工作有点太危险辛苦了。”   七海建人:“你居然才有这种觉悟。”   从第一次出任务七海建人就明白了,不应该对这个该死的地方和该死的工作有什么滤镜和指望。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工作,然后收获买自己命的报酬,这就是事情的全貌。   高层的权力斗争是会对我们造成糟糕的影响,但他们并没有涉及自己命运的权利。   灰原雄:“算啦,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又是辛苦的一天!”   七海建人:“……还真是活力。”   他感到些许茫然,不知道自己的伙伴为什么能每天早起面对多少有点黑色幽默的未来时,不说脏话,反而说早上好。   七海建人叹气。   干一行恨一行,他已经有点讨厌咒术师这个工作了。   如果不是伙伴……   七海建人:“窗说是个二级咒灵,我们两个去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灰原雄非常乐观地蹦蹦跳跳,“那我们可以顺便去那边旅游吗?”   七海建人:“不要一直想着玩啊,哪有那么好的事。”   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七海建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这糟糕的职业不会放过我。”   灰原雄:“这次发钱我要买新游戏!”   他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   弥生敲门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刚打开游戏机,灰原雄:“弥生哥要来一起玩吗?”   弥生:“我不打啦。”   他的游戏水平算不上差,但是对比这群无论是脑袋还是身体都反应力极快的少年人,弥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弥生:“明天要出外勤,我来看看你们。”   七海建人:“……诶?”   弥生拎出来一袋东西。   “别看你们只要出去一天……等会再玩游戏。”   两个人乖乖放下游戏机。   弥生:“要去的地方晚上可能要降温,还是带一件外套。”   灰原雄:“这些我们都准备好啦。”   弥生:“知道你们很细心啦,但是还有……”   袋子里倒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咒具。   “这个平安符一人一个,多少有些防护的效益。”   七海建人:“那这个是什么?”   弥生瞄了眼七海建人指的那个黑漆漆的圆球。   “是甚尔送来的,好像是……紧急传讯。”   七海建人:“只是二级咒灵,带这个也没用吧?”   弥生打了一下七海建人的脑袋,“带着又不会重死你。”   七海建人:“……一定要那么谨慎吗?”   弥生:“当然啊,娜娜米怎么跟灰原一样不着调?”   七海建人:“……倒也不至于。”   灰原雄:“……喂。”   七海建人是靠谱的,但是在弥生面前总是忍不住变得有点幼稚,大概是有人宠着你的时候就会变成小孩。   幸好有弥生。   不然不知道咒术高专到底还有什么靠谱的成年人存在。   弥生:“总之都带上。”   灰原雄委婉:“会不会有点多?”   弥生:“安全问题就给我注意起来啊!”   七海建人忍不住吐槽:“那这东西会紧急联系到谁?”   弥生微妙一沉默。   七海建人:“不会是……”   弥生:“至少悟是最强啊。”   两个水灵灵的学弟悄悄飘来一个不信任的眼神。   弥生:“不要这样啊!涉及到安全问题,你们两个倒是忍一忍!”   就算五条悟是不靠谱的学长,至少他是实力靠谱的咒术师啊!   两个学弟终于收回了微妙的眼神。   算了。   虽然感觉为了一个二级咒灵实在是太兴师动众了。   虽然感觉……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呆呆地看着面前逐渐膨胀的可怕怪物。   ……二级?   二级!?   恐怖的威压沉沉落在二人肩头,七海建人即刻启动了紧急传讯的咒具。   但是这里太远了。   五条悟来得及赶过来吗?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在自己伙伴的眼中看到相似的迷茫。   一级、甚至是向特级转变的咒灵。   窗的重大失误。   正在高专烘烤小饼干的弥生脑内忽然响起尖锐的警报。   【警告!重要NPC七海建人、灰原雄危机!警告!】   弥生脸瞬间白了,比他的反应更快的是五条悟瞬移留下的一道蔚蓝色痕迹和虹龙升空的影子。   弥生:【……系统。】   系统:【……有点不妙。】   现在的五条悟根本没到全盛时期,虹龙的时速也不能和飞机高铁相比。   弥生:【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加上你让他们带上的咒具,想办法让他们撑到五条悟来的话……】   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咒术高专的战力完全被调走了。   系统察觉到这是一场阴谋,可是这也切切实实是一场阳谋。   系统心一狠。   【有办法,但之后恐怕要打硬仗了。】   弥生:【有办法就快!】   不管之后到底打什么硬仗,人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为您启动咒术,请等待……】   弥生:【等待?】   系统进入倒计时:   【10、】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被咒灵追赶着连滚带爬,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得还太远。   【9、】   灰原雄:“这样下去等不到学长来我们都得死!”   七海建人:“说什么丧气话!”   又是巨大的咒术冲击波,两人已经灰头土脸。   【8、】   灰原雄:“我去吸引它的注意……”   七海建人:“闭嘴!”   【7、】   拖着长尾的咒灵面容可怖,两人甚至看不清这家伙有多少只眼睛。一切行动似乎都被预测,绝望不自觉压上心头。   【6、】   灰原雄深吸一口气。   “……我们,至少有一个要活下来吧。”   【5、】   【4、】   五条悟快到了,可是咒灵已经玩腻了猫鼠游戏,它混浊的几十只眼睛一起转动,看向两人的藏身之地。   【3、】   灰原雄猛地甩开七海建人,“跑——”   咒灵发出邪笑,剧毒的涎水腐蚀灰原雄脚边的地面——   “灰原——!”   烟尘四散。   七海建人拼尽全力爬起来,五条悟降落地面。   “……咒灵呢?”   七海建人有些发懵,他看着面前差点被吃掉下半身没命的伙伴。   灰原雄:“……啊?”   面前已经什么都不存在。   咒术高专,厨房。   弥生咳出一口鲜血。   【……赶上了。】 第93章 (22)只大福圆滚滚   灰原雄看着面前化为乌有的咒灵, 死亡反复仍然呼啸在耳边。   最后对那只可怖咒灵的印象停留在对方张开的血盆大口,如果那一击落下的话,就算五条悟现在来了也没有用。   灰原雄突然眼前剧痛, 他控制不住地蜷缩身体。   七海建人:“灰原!”   “……没事……呃啊!”   脑门一抽一抽, 灰原雄莫名其妙看到自己躺在血泊中, 下半身已经完全被那只咒灵吃掉,而七海建人浑身是伤,满脸惊恐和绝望。   ……不要。   不要!   灰原雄努力把自己的神志从幻觉中拉扯出来,自己被七海建人托着半边身体,五条悟神情肃然。   “不是精神上的诅咒。灰原,刚刚怎么了?”   灰原雄还没换过神, 幻觉和现实交替在他面前出现, 太过真实的死亡恐惧让灰原雄几乎全身痉挛起来。   到处是溢出的咒力, 咒灵的残肢,甚至是自己的鲜血几乎涂满了眼前一切。   七海建人:“灰原!振作一点!”   灰原雄抱着脑袋, 痛苦像针扎一样渗入大脑皮层,他隐约听到七海建人的呼喊, 但无法把自己从这片血色中拉扯出来。   “……灰原?”   无尽的血色逐渐褪去,灰原雄拼命睁开眼, 看到站在血泊中央弯了弯眉眼的弥生。   “……弥生哥?”   春风一样的咒力划过身侧, 那只吃掉了自己的庞大咒灵在瞬间土崩瓦解, 既定的死亡正在流逝。   然而与之相对的, 他看到弥生的身体像裂开的瓷器一样渗出血来, 逐渐瓦解。   “……弥生哥……弥生哥!”   一切颜色褪去, 五条悟摘下自己的眼镜。   “……为什么喊弥生?”   ……现实?   灰原雄猛地坐起,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半身。   “是弥生哥,是他救了我!”   七海建人:“灰原雄你在说什么啊?弥生哥从头到尾都不在这啊!”   灰原雄:“真的是弥生哥!悟——学长!快给哥打电话!”   五条悟早就先一步拨通了弥生的电话, 只是那边一直处于无应答的状态。   五条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灰原雄:“是弥生哥突然出现,然后——他,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咒灵都不见了……”   五条悟:“这里没有咒力残秽,而且弥生不会咒术。”   灰原雄激动:“不可能!弥生哥把那家伙祓除之后自己的身体就碎裂开来,如果不是弥生哥我早死了!”   七海建人:“冷静一点!”   电话那边终于接通,五条悟绷紧的心稍松一点,“哥?你在哪?”   迟迟没有回应。   五条悟:“……哥?”   电话那边传来敲击物体的声音,五条悟脸色煞白。   弥生不会这样的。   他不会在电话接通后不说话,除非是他现在说不出话。   五条悟:“你们在这等着,等会杰就来了,我要回高专。”   电话那边的敲击急迫了一点,似乎不赞同五条悟这样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的行为。   18岁的五条悟,尽管已经参悟了大部分咒术,但无论是咒术的强度还是反转术式都没有跟上。   从高专极速瞬移到这边已经耗费了太多他的咒力,再瞬移回去是一种对身体的消耗。   手忙脚乱的声音顺着手机乒乒乓乓传来,接着是家入硝子的声音。   五条悟发誓自己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等待弥生做出回应。   然而消息还是让五条悟浑身发冷。   出声的是家入硝子。   “……悟。”   五条悟:“……我哥呢?”   家入硝子:“……尽快回来吧,但是弥生不让你用瞬移。”   五条悟从头凉到尾,他有点执念似的。   “……我哥呢。”   家入硝子那边传来一阵沉默。   “……弥生,说不出话了。”   天空逐渐铺上一层乌云,五条悟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不能理解这句话一样。   ……为什么?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   五条悟的声音冷静的有些吓人,灰原雄脸比五条悟还白。   “我很快回来。”   咒术高专之外,裹着黑袍蜷缩在地下室的某人动作一顿。   阴测测的笑声从地下室传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归在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猜对了。   弥生。   还真是个好材料啊……   =   “这样看的话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   家入硝子看着面色冷峻的五条悟,叹气。   “你要摆脸色滚出去摆。”   没看到弥生已经很难受了吗?   五条悟:“……我不是要摆脸色……”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被更纤细白皙的手抓住。   躺在床上的哥哥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手指在五条悟手心挠了挠。   五条悟却心里更加发酸。   第二次了。   他保护不住他的哥哥,第二次了。   弥生:【系统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副作用!】   系统:【情况太紧急了啊啊啊——】   弥生:【虽然确实……】   在咒术解锁的瞬间弥生连第二秒思考都没有就做了使用,随之而来的是天旋地转和身体的剧痛,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在疼。   勉强清醒过来时只看到面前混乱的血迹和正在作响的电话。   是五条悟打来的,弥生下意识接通,接下来的事……   弥生只能靠着脑子和系统吐槽:【幸好有你,不然我真的没人讲话了。】   系统:【都说了我的陪聊功能很重要的!】   面前的几个男生围在弥生身边,弥生在他们身上感知到一种七零八落的气息,他有些心疼,但更多感觉到对现状的莫名其妙。   弥生:【所以我的咒术是什么?我怎么感觉……】   系统:【感觉什么?】   弥生:【启动的感觉好像……吞?】   系统大骇,连忙检查技能【吞】,可是明明这个技能还在锁定当中。   系统:【应该……应该不是?】   弥生:【所以是什么啊!】   【无垢。】   大系统好像看不下去似的,终于出声。   【很抱歉,该咒术暂时没有简介,但你需要发动的时候,我想你不需要引导也可以使用。】   弥生:?   弥生对着自家系统张嘴就是阴阳怪气:【你以后不要学着当谜语统。】   系统无条件拥护自家宿主:【就是就是。】   大系统:……谢。   回过神来,五条悟一行人给弥生做了一圈身体检查还是没发现问题,弥生好像看到一簇隐隐的火苗在五条悟背后越来越旺盛。   弥生抓住五条悟的手。   五条悟:“哥哥别急,还不是没有办法,我……”   手被拉在弥生唇边,柔软的唇瓣落在五条悟的手指,五条悟好像被施了定身咒。   弥生歉意地笑起来。   他展开五条悟的大手,这个咒术届预定的最强现在却反抗不得弥生这点小猫似的力度,乖乖由弥生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我不急。]   五条悟从手心的书写里感受到信息。   [悟别担心,我现在不难受。]   五条悟:“……不急?”   弥生乖乖点头。   “……为什么不急!”   家入硝子被吓到,她立刻皱眉,“你要是再发疯就滚出去!”   ……可是我怎么不发疯?   五条悟咬住下唇,他自觉不该对弥生发火,可是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怪我吧,哥哥。”   是我太笨了,我总是过分自大,我总是以为对你做好了保护。   我总是掉以轻心,我总是惹你生气。   我总是……   我担心我会被你丢下。   弥生伸手环抱住低迷的大猫,说不心疼是假的。   系统:【这就是成长,他能现在明白这些对他也是好事。】   弥生:【这算什么好事啊。】   都把我家的自信猫猫磋磨的怀疑自我了。   弥生:【长大要这样的话,谁愿意长大?】   他一顺一顺五条悟的白毛,很想说点什么,现在却被限制什么也不能说。   弥生想说,不怪你。   是我做了这个决定,悟已经很棒了。   弥生想说,不疼了。   只是疼了一下,这样子灰原就不用死,这其实很划算。   弥生想说……   对不起。   他好像还是没办法什么都不承担地走向明日的幸福。   但如果一定要有人倒在这条路上,那也必须是哥哥。   不可以是宿傩,不可以是阿治,不可以是悟。   他的弟弟,他亲爱的弟弟们。   身体被横抱起来,弥生一脸呆滞,家入硝子脸上带着一种即将杀人的烦躁。   “你又干什么?”   五条悟:“我带我哥回去睡觉。”   家入硝子人麻了:“不检查了?”   五条悟:“检查不出来。”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还是忍不住折腾弥生,想要找出点什么方案。   五条悟:“先给灰原做个全面检查吧。”   他刚刚已经通知了甚尔情况,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要那家伙跑过来争宠,但做到天与暴君这个份上的诅咒师总有自己的办法。   五条悟低头,趁弥生没反应过来亲吻弥生的额头,得到一个怒视和不舍得用力的拳打脚踢。   回房间睡觉。   不要把情绪压在已经很疲惫的哥哥身上。   要长大,要成熟,要变得厉害又独当一面。   要等我。   哥哥,要再等一下我。   强烈的不安始终萦绕着五条悟。   我马上就会变成咒术届的最强,五条悟也可以是能办好一切的大人。   我很高很高,可以挡住掉在你头顶的所有事。   所以……哥哥。   等等我。   不要走的太快。   不要……   背着我离开。 第94章 (23)只大福圆鼓鼓   弥生变成了小哑巴,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夜蛾正道提着果篮前来问候的时候满脸忧愁,“怎么忽然发不了声?”   弥生尴尬地笑笑。   他救了灰原雄这件事实在有些离奇, 至少五条悟当了十几年五条大少爷没听说过能远程灭杀咒灵, 还不留下任何咒力残秽的咒术。   这能力传出去必然能引起咒术届的一番血雨腥风, 五条悟自然把消息瞒了下来。   夜蛾正道不知道弥生刚受伤时凶险的模样,还以为弥生是扁桃体发炎,他在担心另一件事。   “你不能说话了,谁来管教五条悟和夏油杰啊。”   弥生举起自己的小白板:[辛苦夜蛾老师。]   夜蛾正道发出一声略显沧桑的笑声。   不辛苦,命苦。   怎么轮到自己就能招到这么跳弹的学生。   其实弥生是第二个星浆体这件事夜蛾正道是知道的,但他在这件事上和五条悟等人态度一致——既然用不到弥生上场, 最好还是别告诉弥生让他徒增烦恼。   夜蛾正道放下果篮, “早日康复, 这段时间就不要坐班了,好好休息。”   弥生心想他的确是不可能坐班了, 现在五条悟的状态就像一个马上就会爆炸的小炸药桶,弥生多少得花心思安慰自己的这个自闭弟弟。   弥生:【我的嗓子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系统:【没有定数, 按理来说是要有一个恢复的契机。】   契机?他上哪去找这种恢复的契机啊?   无论如何,因为窗出现了巨大的情报失误, 高专两名珍贵的咒术师苗子差点都折在任务中,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迄今为止还在接受心理治疗不能正常参与学习生活。   高层的烂橘子们咬碎了后槽牙。   什么心理治疗, 哪有那么矫情, 以前那些经历过生死时刻的咒术师怎么就不需要呢?   都是机关施压的阴谋, 绝对是!   窗的确出现了情报失误, 但又不是故意的, 窗每天工作那么多,出现些许失误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啊。   负责和高层对接的机关人员脸黑如锅底, “既然如此,为了避免窗担任检测工作太辛苦,就由我们出手帮助一些,如何?”   当然不如何,高层换了个嘴脸。   窗的工作也是很有难度的啦,不懂咒术的话没办法参与啦,谁让你们是普通人呢?   说来说去就是这些话术,可是窗的工作本身就有很大一部分是普通人也可以担任的文书、调查工作,也就只有最重要的评级一环必须咒术师出马,现在连这点都做不好。   机关的工作人员不想再和这群眼睛里只有自己利益的混蛋们扯皮。   “窗的工作如果再出现问题,我们不得不考虑御三家作为合作单位的专业性。”   自从千年前两面宿傩把咒术届搞的乱七八糟,这里早就不只有御三家一个咒术势力,别说黑市上的诅咒师,不满御三家成立的小型咒术组织也有十几个。   虽然从实力上说,御三家仍旧站在不可替代的正统地位上,但如果没了官方的认可,说到底也是没有市场彰显。   御三家负责交涉的老人白了又红,他终于忍不住从嗓子眼里发出一种呓语般地威胁:“没了御三家,可就是没了天元!”   谈判场一时静默下来,最后是机关的工作人员发出一声冷笑。   “那我们最好一起祈祷天元大人这次也能顺利进化……毕竟,现在御三家除了天元大人也就是不听话的五条悟在撑面子了呢。”   越来越多平民咒术师在看清御三家真实面目后决定退出咒术届回归普通人生活,这些人有的被机关招揽,有的在一段时间后加入与御三家背道而驰的散乱咒术师集会。   咒术师的确很少,但是全世界70亿人,再小众的事扩大了范围也会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青年咒术师集会、全世界咒术师集会……   御三家内部将这些鱼龙混杂甚至是跨越国界的集会全部认定为非法,可是他们毕竟没有立法的权力。   在面对不可逃避的权力倾轧时,咒术高层们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疑问。   这样一个缺乏特级咒术师坐镇的老旧组织,又面对全世界咒术师信息差逐渐缩小的当下,究竟是如何保障如今的权力的。   这个国家真的没有御三家的替代品吗?御三家真的是立足于世界顶端的咒术组织吗?   这些疑问像诅咒一样盘旋在众人心头,甚至有时候让老人们忍不住想——   要是两面宿傩还活着就好了。   如果他活着,所有咒术师都会如临大敌,不管他实际作恶多少,这个四手的怪物已经成了咒术届关于恶的标志。   现在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也是无用。   现在唯有……   抓进下一次天元大人进化的机会。   至少把握住御三家现有的权力才好。   =   “再吃一口。”   五条悟把自家哥哥困在怀里,冰糖雪梨凑到弥生嘴边!   弥生:(怒)   下巴被咬,五条悟做作地“嘶”了一声,身旁的夏油杰立刻做出我要呕吐的表情。   五条悟:“可是只吃了这么点……”   弥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么点?他完全就是这个身高体重的正常食量!   弥生举起小白板:[大猩猩不许和人类比饭量。]   五条悟忍俊不禁。   “真的吃饱了吗?”   弥生翻白眼。   要喂到什么地步啊,他感觉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照顾这几天,肚皮都要被撑破了。   夏油杰这小子也是,看着浓眉小眼的,根本就是和五条悟一样的坏蛋!   蜗居在两个DK中间,弥生被热腾腾的身体包围。   无聊。   五条悟的手指顺着弥生的头皮下滑,在弥生的发尾打转。   五条悟:“这几天有难受吗?”   摇头。   五条悟:“真的不再吃一口了吗?”   摇头。   五条悟:“今天不亲可以吗?”   摇……   抬头!   弥生露出斥责的眼神。   五条悟:“哥哥刚刚摇头了,所以是要亲。”   弥生不可置信,他奋力摇头。   五条悟:“嗯嗯,非要亲。”   ……我的小白板呢?   一转头,小白板被笑眯眯的夏油杰拿着,完全没有交还给现在很需要交流的弥生的意思。   ……坏!太坏了!   来不及反抗,弥生整个人跌进五条悟的怀抱,头顶落下一个非常珍重的吻,弥生的耳朵火速升温。   夏油杰:“我也亲。”   五条悟:“我亲我哥,你亲什么?”   夏油杰:“也是我哥,弥生哥也是哥。”   弥生:?   眼睁睁看着两位高中生眼神里火花四溅,弥生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啪!”   一手按住一个嘴巴,弥生试图把自己从DK沼泽中拉出来。   但是……   掌心滑过湿滑温热的触感,弥生身体一抖,重新跌回两个大猩猩的包围圈,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夏油杰,夏油杰表情如常。   “怎么了弥生哥?”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六眼不可能没看清自己的伙伴刚刚做了什么,但比起发作,五条悟更有种如我所料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还怀疑是错觉的话,现在可以肯定了。   夏油杰也不是个心思正的家伙。   但是此刻五条悟不想和夏油杰纠缠,他捧起弥生另一只手,趁着弥生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舌尖描摹指尖,弥生身体不可控地痉挛一瞬,羞愤和慌张一起涌上心里——   清脆的巴掌声下,五条悟被打的微微侧过脸。   夏油杰:……真装啊,就弥生那点力气还能给你扇侧脸呢?   整个人陷入小动物一样的应激,但又觉得自己对五条悟确实下手有点重,这力度都赶上他扇甚尔的了。   弥生忍着羞耻扶正五条悟的脸,翡翠一样的眼睛盛着被坏心眼DK欺负出的水润,虽不至于掉眼泪,却反而更让人动心。   ……哎呀,糟糕。   五条悟喉结上下耸动。   又要硌到哥哥了。   和夏油杰一起被打包扔出家门的时候五条悟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爽感。   反正都这样了,而且他都这么缺德了哥哥也没有和他断了关系,那说明还可以继续这样。   拒绝?什么拒绝?   弥生是五条悟的哥哥,是五条悟的伴生,早就是羁绊紧密到不能分割的人了。   就算是拒绝爱情上面的。   弥生也不能把自己推开。   夏油杰站在旁边,“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五条悟:“哪里。”   夏油杰和五条悟交换一个眼神。   “打一架吧。”   “正有此意。”   最默契的伙伴不需要明说就明白对方的念头,但是现在……   五条悟脑子里闪回弥生水润的绿眼睛。   哥哥,还真是招变态啊。   房间里,弥生愤愤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给我恢复嗓子!】   系统:【忍忍吧。】   弥生:【忍不了,我要骂人!】   系统心说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还是算了,你别给两个都骂起立了。   弥生:【甚尔说得对,让悟拿拖鞋拍拍。】   系统:【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年纪哪是拍拍就能解决的。】   之前的弟弟一个比一个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倒是没有让弥生感受过这么有冲击力的频繁,系统叹气。   【早说了,没一个好弟弟。】   弥生:【话也不能这么说……】   系统:【……弟控没救了!你等着小黑屋忏悔吧!】   什么小黑屋,绝对不可能!   弥生死鸭子嘴硬:【长大了可能就好了。】   系统:【是是是,弟弟至死是少年。】   系统一旦涉及自己弟弟的问题就会变得非常刻薄,弥生羞红了脸,【再胡说八道我真的给你禁言了。】   系统见好就收:【真的有正事要说。】   弥生:【什么事?】   系统:【宿主,你知道星浆体吗?】 第95章 (24)只大福圆滚滚   咒术界长期以来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咒灵与咒术师像被放置在平衡木两端的重物。   这个简陋的平衡装置被放置在河流之上,增加重量或迫使对方减少重量的确可以获得一时的风光,但如果平衡被打破太过, 过重的一方反而会堕入河流。   夏油杰盯着窗外, 忽然出声:“如果天元大人死了呢?”   五条悟:“哈?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我在想, 天元大人消失够不够让咒灵那端……掉下去。”   一次出国旅行,夏油杰见识其他咒灵管理可能的生存样态,可是所有试图改变的方案总是在第一步就结束了。   这里的咒灵数量远高于其他国家,甚至强度也远高于别处。   夏油杰思考了很多理由。   他从五条悟那边借阅了至少三十本古籍,连蒙带猜,抱着书找机关派来的国文老师, 可是研究出的结果却让人心寒。   咒术师与咒灵是一个平衡的天平, 无论哪边天平发生倾斜, 另一方都会以一定的速度追上这部分差距。   这里本该和任何国家一样处于咒灵与咒术师的微妙平衡之中,但是天元的存活, 混杂着各方势力的尔虞我诈,咒术师与咒灵双方力量此消彼长地上升, 以至于到了如今地步。   夏油杰:“这样看来我的术式也让人难受。”   过于强大的术式必然来自于平衡打破的结果,夏油杰最不想要的就是咒灵泛滥的结局。   可是现在能做些什么打破这个僵局呢?   自己的学弟差点死在窗的情报误差之中, 高层对待平民咒术师的态度冷漠的让人寒心。   弥生哥现在还说不出话, 虽说他和五条悟两个人插科打诨, 弥生看起来也一切如常。   可是真的一切如常吗?   弥生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已经变成既定的事实, 灰原雄连续做噩梦, 七海建人在几天前跟自己提过不想再做咒术师的念头。   夏油杰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五条悟拿冰镇可乐怼到夏油杰手背上。   “杰, 你真是……”   夏油杰接过, “干什么?”   五条悟:“想不出来干嘛不去问我哥?”   虽然现在五条悟对夏油杰靠近自家哥哥有些芥蒂,但有些事毕竟还是排序在一时情爱得失之前。   他看着友人显出迷茫的神色, 勾起唇角。   “我哥啊……很擅长解答这些问题的。”   他总是足够包容,总是足够真诚。   五条悟认真道:“别小看弥生了。”   总是带来惊喜,总是温和稳定。   他或许会给你一些答案。   他或许会……   弥生呆呆听完系统的解释。   【这简直太荒谬了,凭什么有人要因为这所谓的星浆体就无缘无故赴死?】   系统:【咒术届也不差这一件荒谬的事了。】   弥生:【天元的结界就真的厉害到这个地步?一点也不能舍弃?】   系统:【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天元早就变成咒灵一样的存在,如果他进化失败,那出事的恐怕不只是所谓结界。】   系统:【这不是重点,上次发动咒术,我们还是被羂索注意到了。】   弥生:【那不是很危险?】   系统:【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他大概是把你认成了什么类似于星浆体的存在。】   弥生的状况不为人所知,甚至他本人也不甚了解,但是羂索显然有自己的解释,并且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系统:【羂索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咒力最优化那么点事,如果有通过天元能实现的法子他会试试的。】   所以……   系统:【运送星浆体的任务会快就会下达,高层届时必定会找理由让你也参与,我只是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眼。】   为了安全度过这次任务,大系统也是下了血本给弥生剧透。   幸好羂索几千年了脑子只想着咒术届那点小事,要是羂索脑洞和他平时给别人开的那么大,考虑到弥生来自外界的身份或者……   大系统颇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门被再次敲响,弥生有点不情愿地挪到门口。   “弥生哥。”   是夏油杰。   但弥生也不想开门,五条悟是坏猫,这个就是坏狐狸,两个混蛋高中生有一个算一个,弥生不找他们算账就不错了。   夏油杰:“……有点关于工藤甚尔事。”   弥生一愣。   他其实才和甚尔通过消息,也说明了最近不能与他和惠见面的消息,甚尔只是非常官方地回答了一个“好”,现在又怎么了?   门被打开,果不其然五条悟探出一个脑袋,露出“让他进门可不能不让我进门”的表情。   弥生:……   算了。   侧身,两大只都挤进房间。   夏油杰:“甚尔被高层通缉了。”   弥生百无聊赖点头,这算不上什么新闻,甚尔就没从通缉名单上下来多,但也要看看谁敢揭天与暴君的榜呢。   夏油杰:“他把窗的现任……上任负责人杀了。”   弥生愣住。   自从再次见到弥生后,甚尔有意避免了涉及任命官司的黑市任务,他似乎也知道弥生对这些委托持不悦态度。   弥生抓紧了身下的毛毯。   [什么时候?]   夏油杰:“刚刚传来的消息。”   以至于本来他是有别的事情要问,现在都改成询问甚尔这家伙的事。   弥生沉默几秒,继续在小白板发表讲话:[我要见甚尔。]   夏油杰:“搬家了。”   弥生又是一惊。   他心中有一个可能的猜测——总不会甚尔杀了窗的负责人就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事,弥生不想显得这么自大,可是这个可能的真实性又很高。   五条悟:“哥,别想了,天与暴君本来就是个疯子。”   他和夏油杰怎么可能看不出弥生那点想法。   五条悟:“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做这事,窗的上任负责人好歹也是在高层混了半辈子的老家伙,现在这家伙被通缉可不是闹着玩的。”   弥生:[你们知道他的消息。]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在阴谋处于暗处且可能威胁弥生生存的时刻,弥生不相信五条悟真的会和甚尔闹掰,这两个家伙肯定憋着坏水要搞事。   弥生:[惠还好吗?]   五条悟纠结,五条悟咬下唇,五条悟猛地下蹲把人搂进怀里——   “为什么哥哥只想着那家伙的事!”   弥生撞进一片很有弹性的肌肉,偏偏自己的力气在;六眼面前就是蜉蝣撼树。   坏蛋!坏弟弟!   感觉在强行吸猫,虽然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五条悟是不想承认他的确知道甚尔的下落,他不想让弥生踏入浑水,但是夏油杰看的更清楚。   弥生已经被盯上了,他不可能置之度外了。   叹气。   “惠请了保姆,甚尔也很安全。”   藏在墨镜下的天空之瞳冷冷扫过来,夏油杰并不害怕。   “悟,弥生不会被放过的。”   五条悟:“你怎么话那么多?”   夏油杰自顾自继续:“星浆体计划即将开始,今天他们让弥生跟着我们执行任务,你分明知道他们的小心思。”   五条悟:“我不会让我哥去。”   弥生努力够自己的小白板,被五条悟拽回怀里。   夏油杰:“好啊,我们是任务执行人,不带弥生,那弥生交给谁?甚尔?”   五条悟沉默,他显然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但是夏油杰在五条悟脸上看到一种——哪怕交给甚尔也不能让弥生跟着去这个任务的意思。   “任务后天就开始,你计算现在联系那个混蛋……”   五条悟:“那我叛逃好了,我带着弥生走。”   不是我哥。   是弥生。   夏油杰语塞,他忽然感觉到些许疲惫。   “……能讲点实际的东西吗?”   弥生终于把自己从洗面奶里解救出来,他炸着头发,整个脸憋的红红的,他愤怒地一拍手掌,两个人看过来。   没有小白板的弥生:(努力比划)   五条悟刻意误解:“不想去,不会让哥哥去的。”   弥生:?   他把手压在五条悟嘴巴上,实在够不到自己的小白板,说不出话的劣势从未让人如此恼火。   夏油杰:“就算你要带弥生叛逃,我没意见,只有一件事。”   五条悟扭过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哥哥。   夏油杰:“如果你真的觉得你护得住,跑得掉。”   丸子头少年转身,在关门离开前瞥了一眼犯幼稚的五条悟。   “……有些事,不应该瞒着弥生。”   卧室门关上。   干什么!   弥生真的生气了,可他被压制的一点办法没有,弥生脑袋嗡嗡的,一时间急的咳嗽起来。   五条悟急了:“哥,没事吧?”   没事你个大头鬼,都是你这个混蛋气的!   脸被扶正,五条悟一下一下顺着弥生的脊背,“哥,你不知道星浆体是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但是你相信我……”   拳脚交加,弥生连打带踹地往五条悟身上招呼。   ……为什么啊?   五条悟心上蔓延上一种趋近于悲哀的情绪。   我哥哥,明明是个没什么咒力的平凡咒术师,他应该在我的羽翼下安安稳稳活一辈子,或者某天意识到自己的恶劣心思。   生气也好,离家出走也罢,心软的哥哥会受不了弟弟日复一日的请求,他们应该是切割不断的羁绊。   弥生:【……悟的羁绊值多少了?】   他怎么好久没有听到系统的播报了。   脑海里系统支支吾吾,半晌终于开口:【100】   弥生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五条悟是最好提升羁绊值的任务对象,他脑海中总有一个预设,他相信自己是弥生最重要最放不下的人,相信自己和弥生是扯不断理还乱。   五条悟心里总是抱着哥哥会心软的心思。   他不是两面宿傩,两面宿傩不把你的任何承诺放得很重,他会自己想办法维护兄长哪怕是随口说的任何一个约定。   五条悟更不是太宰治,太宰治对承诺非常警惕,他疑心弥生不能践行给出的承诺,可是又忍不住在这些话语里沉溺。   但五条悟是真的信。   相信弥生说的爱是百分百真实,相信自己在弥生心中的地位,并且熟练地用这个试探弥生的底线。   可是天不遂人愿,总有人想要五条悟失去他的哥哥。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白发低垂,弥生两只手腕被交叠抓进五条悟一只大手中,手踝挨着自己的尾椎骨。   靠近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呼吸,洗发露的柠檬香味,接着是陷入天空之瞳之中。   唇瓣。   柔软。   弥生本来已经蕴了水汽的眼睛瞬间滑落泪水,他身体颤抖起来。   哥哥,恋人。   “啪!”   五条悟微微侧过脸,他本来还想说什么狡辩的话,虽然现在是徒劳。   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五条悟眼睛瞬间亮起——   弥生:“……混蛋。” 第96章 (25)只大福圆滚滚   这是五条悟的初吻。   弥生真是气的掉眼泪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先关注自己忽然能说话了, 还是先关注五条悟这大逆不道的行为。   弥生:【我必须去星浆体这次任务,对吗?】   系统:【……但就算失败,我一定会把你带回的。】   羁绊值一百, 按理来说弥生已经完成任务, 但是大系统却刻意规避掉了羁绊值的提示音, 显然是害怕弥生选择提前离开。   可他怎么可能提前离开呢?   这边的事都还没有处理完,他压根放不下自己的混蛋弟弟——还有那群有一个算一个的变态。   系统:【羂索到底还是对世界线产生了一些影响,大系统如果不处理这条时间线可能会出事,系统会倾力相助,只要能除掉这次危机。】   弥生眼睫微垂,眼前的弟弟却等不住了。   五条悟:“哥, 我看看!”   弥生推拒五条悟, “看什么看, 我还没——唔唔……”   嘴巴被用不可抗拒但又不舍得用力的力度捏开,五条悟的手直接压上了弥生的舌根。   弥生:!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弥生抗拒的动作更用力了,然而却像一只被拿捏了后脖颈的无助兔子。   五条悟的手指压过舌面, 弥生连大腿根都哆嗦起来,刚刚忍住的眼泪又开始积蓄, 偏偏现在这个混蛋弟弟真是在专心检查, 让弥生连发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看看不出什么……”   弥生要忍不住翻白眼了——那就把我松开!   五条悟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家哥哥身上, 因为羞耻和愤怒染上的薄红从弥生的脸颊耳根向下蔓延, 逐渐到五条悟看不到地方, 舌头被他压着, 身体小幅度颤抖。   腰肢, 克制不住贴着五条悟借力,手, 压在五条悟胸膛。   像被迫献祭的白天鹅,像误入陷阱的小鹿,头发垂落五条悟大腿,五条悟只觉得这是一种勾引。   鬼使神差的,五条悟勾了勾手指,指腹摩擦弥生的上颚,痒意电流一样在身体每个地方乱窜,弥生求救般抓住五条悟的手腕,眼神带上一点乞求。   ……好奇怪。   为什么……五条悟吞咽口水。   弥生……弥生……   鲜红滴在弥生的衣服上,五条悟身体一顿,眼神忽然变得清澈起来。   流鼻血了。   梅开二度。   系统看不下去:【纯成这样就少学人家调戏了。】   没用的男高!   =   因为五条悟自己不争气,刚刚的暧昧气氛中道崩殂。   弥生深呼吸,那种被压着摸舌头的可怕瘙痒似乎还没有从四肢百骸散去,他腿软的要命,只能借本来就是坐着的姿势掩盖。   五条悟:“哥……”   弥生:“别叫我哥,你哪里是我弟弟,你是我祖宗!”   五条悟:……   弥生:“你脑子里能有点正事吗?”   五条悟:“哥哥的事就是正事。”   弥生:“好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兄控呢,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是个兄控的事呢?”   五条悟心说那不是因为就是兄控才欺负的厉害吗,但是他知道这时候还是少说点惹哥哥生气的话。   弥生:“好好说说星浆体的事。”   五条悟:“哥哥不需要知道这个。”   弥生:“我不需要?我看你是也不需要我这个哥哥!”   五条悟急忙捂住弥生的嘴,哪怕是气话他也听不得弥生说这个。   柔软的触感让五条悟的心思有一瞬间飘远,他忍不住想到那个他主动交出去的初吻。   但是哥哥不想提。   其实弥生不提反而是最好的状态,五条悟看的出来,弥生现在其实根本没考虑过恋人方面的问题,就算考虑过,自己身份的转变对于弥生来说都是需要很长时间消化的。   弥生:“说!到底怎么回事!”   五条悟颇有种无赖的气势:“哥先告诉我你的声音怎么恢复的。”   弥生气势卡住,他心里狂戳系统:【怎么恢复的?】   系统:【我不到啊。】   弥生:【你个笨蛋!】   系统:【笨蛋不许说别人是笨蛋!】   五条悟:“不知道?”   弥生张嘴,闭嘴,没编出来。   左右都是系统那边的手段,弥生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还算放心。   五条悟:“那就去找硝子再做一次检查。”   五条悟伸手要把弥生拦腰抱起,急的弥生蹬腿——   “你又逃避问题!五条悟,你怎么现在学的胆小了!”   抱着自己的弟弟动作一顿,一米九的个子忽然显出无助来,弥生对上五条悟的眼神,几乎以为自己对上了10岁的五条悟。   茫然、不知所措、难过。   弥生的心瞬间软了。   “……放我下来,悟,杰说明天就要下达任务了,再怎么都是……马上面对的事,你不能……”   你不能害怕啊。   那是最强,你是咒术届的六眼,你是破除阴谋最坚实的底牌。   你是……我没有信心一直陪着的弟弟。   所以你不能害怕啊,悟。   如果我离开的话……不要害怕没有我的未来。   五条悟像雕塑一样站着愣了好久,终于颓然地坐下,他不肯把弥生放出怀抱,他像孩子一样把自己埋进弥生的脖颈,几乎是贪婪地嗅闻哥哥的气味。   清爽的沐浴露香,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五条悟和弥生的所有洗护用品都是同款,这会让五条悟产生一种霸占弥生的错觉。   弥生的身体自带一种清雅的香气,比初雪更温暖,比春风更冷峻,这样的体香不是随时能闻到的。   要拥抱,要贴的很近,要我们的皮肉相接,要嗅闻到弥生发颤,只有这样才能被弥生的气味包裹。   五条悟一直对自己的身高很满意,可是他此刻不得不怀念小时候的自己了。   可以钻进弥生怀里。   那时抬头是弥生。   闭上眼是香味。   没有星浆体。   哥哥永远不会离开。   弥生的手压在五条悟的后脑勺,他忍不住哼唱起他给五条悟唱过无数次的童谣,直到五条悟的眼泪砸在弥生的锁骨,烧的弥生闭上眼睛。   “……我知道星浆体的事了,悟。”   五条悟身体僵硬,他其实猜到这件事,哥哥一直有些神秘的能力,他虽然没有真的见识过,但确实有所揣测。   弥生:“不要怕,悟,你现在也变得胆小了。”   明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负小子,怎么现在也畏手畏脚呢?   是月儿被乌云遮蔽,是神之子也有失去的直觉,是你不敢哥哥受伤吗?   弥生:“可是哥哥很坚强,哥哥一点也不怕疼。”   五条悟:“骗人。”   弥生:“不骗人的,悟,如果不去做的话,结果并不会更好。”   弥生知道五条悟到底在害怕什么。   五条悟不清楚高层和各方势力的阴谋,但也猜测着了解他们对弥生的恶意。   这次运送星浆体不会顺利,弥生是所谓的“备用”,这是明面的。   可是五条悟感觉到了。   星浆体或许只是个幌子,自己的哥哥大概是什么更了不得的存在,一定是比星浆体更让御三家垂涎欲滴的。   五条悟甚至有种预感,天内理子一定会出事,他们要让弥生合情合理地走进薨星宫。   这是一场阳谋,可是五条悟不知道自己能把哥哥藏到哪里去。   如果弥生真的体质特殊到这个地步,哪怕是叛逃,哪怕是让天与暴君做看守宝物的恶龙。   真的会奏效吗?   背后藏着的操盘手会出现吗?   最好的方案是将计就计,只有抓到背后的人才算解决了这件事,最好保证天内理子顺利和天元融合,揪出幕后之人再对高层做大清扫。   但是……   如果弥生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话大概要皱眉了。   天内理子就这样被宣判死刑,可是五条悟不觉得自己是个道德很高的好人。   弥生捏住五条悟的耳垂:“悟要不要相信,哥哥有更好的办法?”   五条悟:“不要。”   弥生哽住。   弥生:“可是哥哥真的……”   五条悟:“我只要最稳妥的办法,我只要……”   只要哥哥平安无事的未来。   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胆小的时候,五条悟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可是他真的在弥生受伤的事情里害怕了。   系统:【宿主,羂索这次是孤注一掷,哪怕有系统辅助,我们也不能向你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弥生:【真是好一个孤注一掷啊。】   系统:【由于当时两面宿傩对羂索的削弱,羂索没有顺利完成原本计划的九相图的出生,而且他甚至没有……】   弥生:【不管他到底准备干什么,难道我就不是孤注一掷吗?】   为了再次和弟弟们重逢,为了不辜负等待,为了回到现世。   为了修正这一次羂索的计谋,弥生何尝不抱着决心。   他深呼吸。   “悟,不管如何,哥哥不会改变想法。”   我不是你饲养的茉莉,我自有我的战场。   弥生握着五条悟的手压在自己胸口。   “而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我的心脏一定会再次为你跳动。”   五条悟睫毛颤动。   弥生:“我有更好的办法。”   羂索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误读,他想借自己和天元做事,可是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是错误的。   五条悟:“真的不会抛下我吗,哥哥?”   咒术届的最强难得摆出如此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弥生抓紧五条悟的手。   “不会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生与死。”   哥哥一定会排除万难回到你身边。 第97章 (26)只大福圆滚滚   “本次护送星浆体的任务, 由五条悟、夏油杰、五条弥生担任。”   夜蛾正道皱眉:“……五条弥生只是个四级咒术师,就算……”   高坐在主位的老人瞥来一个眼神,“夜蛾正道, 你现在是越来越多话了。”   夜蛾正道蹙眉。   “可是……”   “没有可是!”   老人重重拍了椅子扶手, “天元大人的事就是咒术届第一重要的事, 为了天元大人顺利进化,不允许任何反对的声音出现,反对者,即为叛逃!”   心脏瞬间凉了大半,夜蛾正道捏紧了身侧的手,他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决策者。   ……荒诞。   可即便明白这些荒诞的事实, 受制于高层的咒术师们也只有接受这一条路可走。   除非有什么能彻底改变这腐朽的根基。   =   “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五条悟点头, “不用那么操心, 哥,行李我都准备好了。”   弥生摇头:“你有时候就是很不细心呀。”   五条悟心说自己哪里是不细心, 六眼要是真想做好什么都是易如反掌,区区收拾整理怎么可能有漏。   只是有时候觉得数落自己的哥哥很可爱, 所以忍不住这样做了。   五条悟:“这次真的很细心。”   弥生有点狐疑,但秉持着不打击五条悟自信心的原则没有再说, 反正五条大少爷经济实力傲人, 就算真的忘带什么再买就好。   五条悟:“哥感觉如何?”   弥生:“不如何不如何——”   弥生伸手, 手指摁住五条悟的鼻尖, 他站着, 五条悟盘坐, 弥生心里有点重振威严的暗爽。   “小和尚念经。”   五条悟抓住弥生的指尖:“这怎么能是小和尚念经呢?”   哪怕弥生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五条悟还是对自家哥哥的身体状况十分紧张,每天都要问好几次。   系统:【你说大系统是不是磕CP啊, 怎么亲一下就能说话了?】   弥生:【你有病啊?】   系统:【我说真的,磕的还是all弥生……】   弥生:【不许学坏!说的什么话!】   把心思从系统身上收回,弥生看着盘腿装乖的弟弟。   弥生:“马上就要出任务了,悟还是这么幼稚。”   五条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哥哥也很幼稚。”   现在还把我当小孩,这样下去都快被吃干抹净了。   五条悟:“哥……为什么感觉,你反而蛮激动的?”   弥生一愣。   “……是有点吧。”   以前,只能在家等弟弟完成任务回来,有时五条悟出差祓除特级咒灵,哪怕心里知道五条悟很强大,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弥生会在家做好大福和饼干,盖着毛毯在客厅沙发等。   记得有次五条悟完成任务很晚,五条悟干脆等第二天再回家,年轻的最强推开门看到哥哥乱七八糟睡在沙发。   那时起,五条悟不管在外工作到多晚都要回家。   可是……   弥生眉眼弯弯。   “我也可以和悟一起出任务了呀。”   心脏,扑通扑通。   五条悟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他耳朵红了。   犯规。   哥哥非常会犯规。   五条悟起身,弥生刚刚的身高优势荡然无存,他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被五条悟扛起。   “出任务了。”   虽然是个未知与危机并存的任务。   但只要哥哥就在身边,一切就很好。   只要……   “妾身不会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要天内理子别一上来就下马威,就更好了。   五条悟挑眉。   “哇噻,大小姐,这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天内理子:“妾身要吃的是冰淇淋鸡蛋仔,不是冰淇淋甜筒。”   夏油杰:“但暂时没看到有卖这个……”   天内理子:“……是,但是……”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稍微有点无理取闹,但她既然是星浆体,况且这次本来就是要他们照顾保护好自己。   天内理子又挺直了腰板:“妾身就是想要……”   “等看到卖的给理子补上可以吗?”   弥生微笑,天内理子卡顿住说到一半的话。   “冰淇淋鸡蛋仔很好吃,但是也很占肚子,如果现在立刻吃到等会可能就吃不下别的了哦。”   天内理子犹豫了。   “可是,妾身真的很想尝尝看……”   弥生:“那就先在这边逛逛,看到的话就买来尝尝,这样可以先试试看别的小吃哦。”   天内理子鼓起嘴巴。   “……哼,高专总算派来一个正常家伙。”   五条悟:“喂,什么叫正常家伙,我哥可是世界第一好人。”   夏油杰:“这个没得反驳。”   黑井美里叹气,“麻烦诸位了。”   嘴上这样说着,但黑井美里显然并没有责怪天内理子的意思,反而带着些许无奈似的看向天内理子。   “这段时间还请诸位尽量满足理子的请求。”   弥生并不放在心上,总的来说这就是个有点傲娇的小姑娘,不管爱吃爱玩什么,都是这个年龄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更何况……   这孩子也很清楚自己马上要面对什么,多些要求本来就……   虽然嘴上说着“妾身就是天元大人”,好像即将和天元大人同化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但实际上就是要天内理子去送死。   与天元同化后还会有自我意识吗?会疼吗?   这些问题被所有人在天内理子面前有意揭过,可是这孩子就真的一无所知吗?   来不及多想什么,天内理子又被街边的照相亭吸引兴趣。   “大头照!妾身要玩这个。”   夏油杰有点头疼,所以他们是来当陪玩的吗?   想吐槽,转头看五条悟。   五条悟:(扒着弥生)   五条悟:“哥——我也要玩这个!”   夏油杰:……   本来当咒术师就够丢脸了。   原本性质冲冲的天内理子哽住,她回头:“……为什么你比妾身还高兴,真让人难受。”   五条悟:“很奇怪吗?和哥哥出来玩就是这样一件幸福的事。”   天内理子:“不是吧——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当哥哥怀里的幼稚鬼吗?”   五条悟:“可是我哥就是愿意让我当诶~”   天内理子:“你不会觉得只有你有人宠吧,妾身也有美里小姐。”   五条悟并没有被天内理子反击到:“我要和我哥拍。”   天内理子:“妾身要和美里小姐拍!”   夏油杰:“……”   那,我和狗拍?   我收拾收拾把红鼻子带上?   夏油杰露出经典狐狸笑容,“我要拍三人照。”   弥生:?   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   一群幼稚鬼!   推推搡搡,几个家伙凑在一起简直就是把音量一路拉到最大,弥生被吵的脑袋嗡嗡的,一手捏一个男高的鼻梁。   弥生:“你们和人家理子吵什么啊。”   五条悟:“好啊,哥你现在偏心。”   夏油杰:“弥生哥关心理子吧,我没关系的。”   天内理子:(呕)   几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混在一起简直是巨大的修罗场,本来五条悟和夏油杰就让弥生很头痛了,现在天内理子也加入战场。   天内理子:“弥生君只要说是否支持妾身就好!”   弥生:“你……”   夏油杰:“没关系的,我和悟很好……”   天内理子:“狐媚!”   弥生:“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啊——”   五条悟:“哥哥哥哥哥……”   “都闭嘴!”   一行人骤然一默。   弥生深呼吸:“到底还要不要好好玩?不玩都给我去自习室写文化课作业。”   夏油杰和五条悟:……   并没有文化课作业但不想去自习室的天内理子:(哽住)   终于安静下来,弥生长舒一口气,掏出他临时做的旅游大纲。   “逛完商业街再去游乐园……还想去哪边旅游?”   收回刚刚的打闹,天内理子探头:“……想去海边。”   气氛稍滞。   从安全性考虑,星浆体目前在东京周边娱乐是最好的选择,在这里最能保证天内理子的安全,任务难度也没那么高。   在接到天内理子开始的第一天,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上了三次“厕所”,这当然只是解决背后那群尾随诅咒师的借口。   星浆体是一块香饽饽,她的安危本就很难保证,何况五条悟现在心里还存着点阴暗的小心思想保下自己的哥哥。   可是……   弥生和五条悟对上眼神,然后露出一点笑意。   “好啊。”   天内理子:“……这本来也是你们护送妾身任务的一环。”   弥生:“是呀是呀,理子小姐有要求尽管提。”   天内理子红了脸。   虽然提出了好多要求,但本质上还是个没过中二期的小女孩,和五条悟这两个同样臭屁的家伙对上也就算了,遇上真的笑眯眯包容自己的人反而没办法。   天内理子撑着面子:“妾身要沙滩排球,要游泳,还要……”   弥生:“嗯嗯。”   天内理子说不下去了,她捂着脸。   “……真是的。”   五条悟:“都说了我哥是世界第一好人。”   很难有人拒绝一个总是愿意听你说话,无论如何都摆出包容态度的家伙。   感觉就算对弥生做什么恶作剧,顶多也是被弥生捏捏鼻子,说些下次不许这样的话。   天内理子:“……凭什么这家伙是你哥啊?”   这么温柔的哥哥是怎么配对一个混蛋DK的。   五条悟:“哇噻,难道还能是你的?”   夏油杰:“弥生哥也是哥。”   弥生:“好了,好了……”   五条悟:“都要弥生当哥是吧?”   弥生敏锐察觉不妙,他一个猛回头,警惕看向五条悟,“你……”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那我要当嫂子!”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在弥生爆红耳朵一巴掌拍到五条悟头上的时候,天内理子传来看变态的眼神。   “人渣啊。”   夏油杰一本正经跟着附和:“人渣。”   弥生:……   可恶啊! 第98章 (27)只大福圆滚滚   生命的线条并非一成不变, 倒不如说,简直是到处乱窜。   天内理子抱着可丽饼,坐在摩天轮上。   ……这草莓好酸。   “明天出发去海边, 到了那边去百货商店挑泳衣, 还可以顺便逛逛精品店。”   弥生看着地图, “买完东西可以去吃海鲜大餐……”   天内理子莫名笑出声。   弥生:“嗯?”   天内理子:“没事,妾身只是觉得弥生君这样一本正经很有趣罢了。”   弥生并没有理解天内理子的萌点,他歪头,“不要学悟乱七八糟就出门了,适当做点计划对旅行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弥生一直是不怎么做计划的人,但既然要带着小姑娘去玩, 那就不得不认真。   天内理子笑的更高兴了。   五条悟撑着脑袋:“哥, 她只是被你可爱到了而已啦。”   认真做事的时候像板着脸的兔子, 专心做事的温柔哥哥被认为可爱也是宿命。   “宿命……”   夏油杰望着窗外喃喃。   他们正在一条宿命的路上。   天内理子又会走向何方呢?   虽然在见到天内理子前的计划是送天内理子与天元同化,借此机会抓出一直针对弥生的人, 但是……   见到真实的人还能毫不犹豫地执行这计划吗?   弥生:【理子不会和天元同化的。】   系统:【啊?】   弥生:【不会那么顺利的。】   他既然来到这里,把自己做成焦点, 自然也希望改变天内理子必死的命运。   弥生不是要救世人的圣父,可也没有到眼睁睁看着我未成年小孩为所谓大义去死无动于衷的地步。   夏油杰和五条悟有自己的打算, 但弥生没计划跟着他俩走。   弥生锐评:【两个笨蛋高中生还教上我了。】   天内理子好像一点不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她凑过去看弥生给的计划, 非常挑剔地加了几项日程。   “……真是糟糕。”   她小声念叨。   弥生:“糟糕什么?”   天内理子哼了一声。   “弥生君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遇见的有些晚了。”   弥生一愣。   “没关系啊。”   弥生弯了弯眉眼, 伸手摸摸天内理子的脑袋。   “很高兴认识理子……什么时候都不晚。”   现在遇见你, 你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虽然马上要走向命运的节点。   但是。   让未成年人放弃生命保护世界是成年人最无能的表现。   弥生:“开心一点,马上要去看海了。”   没有人说天元的事, 哪怕是最开始喊着自己就是天元大人的天内理子也在一天的游玩里似乎忘记了这件事。   要吃冰淇淋鸡蛋仔,要去买漂亮衣服,天内理子换下校服,穿上弥生和黑井美里挑选的小裙子。   她像最平凡,最受宠爱的家里小女儿,今天是最平凡的一天,最大的苦恼是吃太多会发胖长痘。   她是……   天内理子的视线飘远了。   可她还是要面对与天元大人同化的现实。   趁着还算幸福的时候,最好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这条不由自己控制,到处乱走的生命线,至少此刻是幸福的。   摩天轮一圈转完,五条悟从摩天轮的小房间走下,长手长腿终于得到了释放。   “哥,手给我。”   弥生:“我还不至于要你……喂!”   人被扯进怀里,五条悟顺势公主抱起自家哥哥。   “今天走累了吗?”   弥生捂着脸,“没有!放我下来!”   见面没多久,他已经在天内理子面前丢尽了面子。   其实弥生确实很累,陪天内理子逛街一天,以弥生这个脆成瓷瓶的身体早腿软了。   五条悟起了点坏心思,他故意贴近弥生的耳朵,热气吹的弥生小腿翘了翘。   “哥哥体力好差劲,走路几个小时都会累。”   弥生羞愤:“走路几个小时本来就会累,而且放我下来!”   五条悟乘胜追击:“果然累了,我抱着。”   弥生:?   系统:【被套路了吧?】   弥生:【悟学坏……】   身后的天内理子熟练对五条悟露出略微的鄙夷神色,虽然对五条悟和弥生的关系问题略有揣测,但不得不说……   天内理子:“你果然是人渣。”   怎么能对这么温婉的哥哥动心思的。   五条悟幼稚转头办了个鬼脸,“你管我?”   天内理子:“要是妾身早把你扔出去喂狗了。”   五条悟:“很可惜我哥哥就是超爱我不舍得诶。”   弥生整个人变成小番茄,“五条悟,你再口出狂言我大概就舍得了。”   五条悟:“……咳。”   被叫大名了,超有震慑力。   五条悟:“可是哥哥被这么多人喜欢小悟好没安全感……”   天内理子真心实意白眼了。   还没有安全感,要是弥生真的没给够安全感现在五条悟绝对不可能这么爽朗的缺德。   分明是某个哥哥每天在这家伙耳边念叨喜欢,说些夸夸的话。   天内理子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要怎样的陪伴和无隐藏,才可以这样在哥哥面前做幼稚事,却肯定哥哥一定会包容自己呢?   羡慕。   真是有点羡慕了。   天内理子:“你要是真的闲的……”   五条悟却忽然把弥生放下了。   天内理子:“……你?”   五条悟:“忽然又需要上厕所了,实在不好意思呢。”   后半句说的七拐十八弯,天内理子原本调动起来的情绪又收敛回去。   “……真不让妾身消停。”   用上厕所为由处理诅咒师,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变成尿频了。   夏油杰自然而然立在天内理子和弥生身后,“你处理?”   五条悟:“五分钟。”   六眼离开的很快,弥生忍不住朝五条悟消失的方向看去。   夏油杰:“没事的,前几次不是也很快回来了吗?”   弥生:“……也是。”   夏油杰:“湖边有花灯活动,不如先出发?悟一会就能赶上来。”   游乐园很大,今天天内理子连平时要端架子不去玩的云霞飞车都体验了一次,当然不能错过恰好凑上的花灯活动。   天内理子:“那就出发……”   瞳孔骤缩——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几乎是从天刺来,天内理子来不及惊呼出声,夏油杰已经将其弹开。   天内理子:“怎么会——”   夏油杰:“看来今天的重头戏终于开场。”   几波刺杀都是水平一般的咒术师,夏油杰早有揣测那些都是刺探。   但是……   看着密密麻麻围上来的诅咒师,夏油杰身后显出咒灵模样,攻击几乎瞬间如雨扎来,纷纷被夏油杰咒灵吞噬弹开。   天内理子尚未见过如此场面,她忍不住发抖,躲在最信任的黑井美里身后。   “交出星浆体。”   为首的诅咒师蒙着面容,夏油杰冷笑:“这样的水平还是少大放厥词。”   “你们会后悔的。”诅咒师呢喃,他伸手,被咒力包裹的躯干已经看不出肤色,不详的青紫纹路遍布那人身体——   ……不对!   夏油杰猛地睁大眼睛,来不及使出咒术,眼前的诅咒师俨然已经准备自爆——   刀刃入血肉,大动脉喷涌鲜血,诅咒师的表情定格在迷狂的神色,来不及转为震惊。   身体失去控制,天内理子尖叫出声。   面前,尸体倒下露出身后的人影。   高大的健硕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他被已经死去的家伙血色染就,走路带出黏腻。   弥生从惶恐中抬头,看到熟悉的人影心终于安定些许。   “……甚……唔!”   下巴被捏起,迎面是血腥味,肃杀冲的弥生头晕眼花。   更重要的是……   “混蛋!人渣!”   夏油杰眼神晦暗。   弥生狠狠擦了擦嘴唇,他全身克制不住发抖,仍被在生死间强吻的压力困的发晕。   干什么,这群变态……   雪上加霜,另一道脚步声响起。   “……哥。”   弥生晕晕乎乎抬起头,感觉鼻尖都是血腥味,五条悟脸上沾了两滴红色,眼神冰凉看向甚尔。   甚尔挑眉。   “高中小男孩,回来了?”   火药味蔓延,在晕眩和莫名其妙的心慌之间,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了解:最强大的诅咒——诅咒怎么能消解恨与疯狂呢?除非是更强大的覆盖,或者我对你那扭曲的爱。】   无人说话,甚尔的天逆鉾滴血,他发出一声嘲笑般的哼声。   “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吗,绵羊弥生?”   弥生怒极:“要你管?”   甚尔:“不要我管的话,你刚刚就完蛋了。”   什么完蛋?   夏油杰黑着脸,“刚刚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一出调虎离山计,先支走最强大的六眼,再围攻面对众多诅咒师难免疏忽的夏油杰。   嘴上喊着星浆体,实际上——   “弥生,现在他们管你叫无垢体。”   甚尔甩了甩血,似乎被身上的黏腻打扰心情,“刺杀星浆体的任务酬金拔高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要不是……”   他话没说全,不妨碍弥生委屈着骂人:“怎么?你还要接单啊?你本事好大啊甚尔!”   甚尔:“啧。”   弥生:“还啧!”   甚尔:……   早知道不说了,又挨训。   甚尔若无其事往下讲:“星浆体可以保证天元正常度过难关,无垢体却能让天元真正完成一次进化。”   弥生白着脸,悄悄问系统:【真的假的?】   大系统抢先出声:【宿主只要知道,您的身份超出这个世界土著的理解就好。】   那就是假。   弥生却没有安心。   就算他没有这个功效,如果大家都这样相信,他不还是……   甚尔继续开口:“想要星浆体死,想要天元完成进化……”   他忍不住露出冷笑,弥生几乎不认识这个如同猛虎一样的男人,他下意识后退,撞进五条悟的怀里。   热腾腾的躯体贴着弥生的后脑勺,弥生慌乱移开和甚尔对上的眼神,转目看到夏油杰的微笑。   弥生:……   五条悟的手已经环绕身体,热腾腾的手心盖住肚脐。   弥生无意识吞咽口水。   ……救命。 第99章 (28)只大福圆滚滚   命运总是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拨动, 弥生有些茫然。   五条悟滚烫的手心下是弥生凉丝丝的肚皮,他能感受到哥哥每一次错乱呼吸的起伏,或者因为胆怯迷茫不自觉的轻颤。   “你怎么知道。”   夏油杰保持他和善的狐狸脸, 只是现场没有人会相信他现在心情轻松。   虽然对弥生的身份不只是星浆体有所揣测, 但如今这样是最麻烦的。   甚尔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怠惰, “诅咒师有诅咒师的办法。”   夏油杰:“好敷衍的答案。”   甚尔:“是吗?”   气氛剑拔弩张,天内理子不明白,只是一天,自己怎么就变成所谓的“不是最优解”。   被追杀的概率上升,可能见不到天元就会死在诅咒师手下。   可是她心里难免冒出来一点疑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   为什么高层不直接下令替换星浆体呢?   五条悟瞥去一个眼神, 冷的让人有点害怕。   “因为这是我哥哥呢。”   咒术届的六眼, 未来必定的最强, 五条家家主。   现在是五条悟年龄尚浅没有掌权,可五条悟不会一直年龄浅下去, 他代表的新生咒术师一代是御三家最渴望掌控而最不能管控的力量。   况且……   甚尔:“难道御三家就所有人都希望天元进化吗?”   高层的权力屡受限制,渴望天元进化来提高地位的人当然是有的, 但数量上……   真正拿到过权力再失权带来的渴望,和一直都处在这个位置带来的渴望完全不能相比。   谁知道天元的进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弥生是无垢体, 可到现在不也是凭着加茂家所谓的验证, 至今没有切实的体检证据。   冒险?那已经是和烂橘子们分手多年的词汇。   所以不下达通知, 看着也给足了五条悟面子, 但要弥生跟着这次出行的队伍。   如果天内理子不小心被杀死, 不管是被哪方势力所害……   那弥生走进薨星宫也是不得已的呀。   五条悟怎么能怪他们这些老头子呢?他们可是已经为五条悟做了退让。   那些不希望天元进化的人——你要是一开始叫他们接受当然困难, 但是如果现在告诉他们:不是弥生去,可就没有星浆体了。   那大概也会支持大家不得已的决议。   从头到尾, 急功近利的高层只扮演“和善”的好形象,如果天内理子出事那是你们保护不力,如果弥生变成被献祭的对象那也不是我们逼迫。   五条悟略一思考就能把御三家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们揣测七七八八。   可是无垢体是从哪冒出来的概念,又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   是谁挖出无垢体的功效,又迫切希望天元进化?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松快。   前途未卜,只派两人保护天内理子本就已经辛苦,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天与暴君能加入这次行程……   天内理子忍不住看向弥生,虽然但是,这个时候就是很适合出卖一下色相……   弥生:“甚尔。”   天内理子眼睛一亮,难道说——   弥生:“你把惠丢哪了?”   天内理子:……   甚尔怔愣一秒,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弥生:“不要嬉皮笑脸,你不会又把惠一个人……”   甚尔:“托管班。”   这个答案总比把惠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太多了,弥生也稍微松了口气。   甚尔:“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弥生:“混蛋。”   甚尔:“不觉得你们有点缺人吗?”   弥生沉默,他身上环绕的手臂更紧了一些,五条悟鼓起脸,却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说些自大的话。   这和哥哥的安全息息相关。   哪怕是最自大的最强也要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猫。   弥生知道甚尔想说什么,但是他有些犹豫。   “……你要来吗?”   甚尔饶有兴致:“来做什么?”   弥生:“……保护我。”   甚尔保持微笑,食指却不受控制地蜷缩一瞬。   不是保护星浆体,不是完成任务,只是保护我。   甚尔:“有恃无恐啊。”   谁说这个弥生笨了,我看这个弥生太聪明了。   你分明知道我对你不纯。   你分明在引诱。   但我不能对你苛责。   因为你就是个好人。   你是个……   甚尔:“真是难以想象你死了。”   你是个活该长命百岁的好人。   可是我这样的烂人才百折不挠。   甚尔上前,弥生靠着五条悟退无可退,那双被盖在墨镜下的天空之瞳现在半步不让地锁定天与暴君,甚尔瞥了五条悟一眼,低头看着弥生惊慌混着坚定的眸子。   “翡翠眼睛,白瓷身。”   甚尔轻声,说的话像在调戏。   “命比纸薄。”   弥生:“你才比纸薄!”   甚尔:“我是烂泥坨。”   弥生:“你——”   指腹轻轻碰到弥生的鼻尖,力度轻的不像甚尔这个家伙会做的事,弥生确信他在甚尔的眼睛里看到一点混浊的迷离。   “……活久一点。”   弥生咬牙切齿:“我活到你牙齿都掉光。”   甚尔:“嗯。”   五条悟扯开两人,“调戏我哥?”   甚尔:“高中男生学不会这个很正常。”   五条悟:“我不学这些下作手段。”   甚尔有些嘲笑似的,“下作?”   他看向整个人红透的弥生。   “成年人就是很下作,小鬼。”   天色沉沉,原本准备的剩下游玩活动被突兀打断,五条悟发挥钞能力给甚尔加了一间离弥生最远的房间,晚上睡觉时把自己埋进哥哥的怀里。   “……怎么了?”   弥生觉得自己明知故问,不要说发生那么大的事,就单纯甚尔就够自家弟弟变成小醋坛子了。   “……哥。”   “嗯嗯。”   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顺着五条悟的脑袋,从发根的发梢,发梢带着一点因为不谨慎留下的水汽。   “没吹干。”   弥生戳戳五条悟的脸。   五条悟哼哼唧唧,“一会就干了。”   弥生:“拿吹风机,我给你吹吹。”   五条悟蹭了蹭,半晌没动。   弥生:“怎么现在哥哥帮忙吹都诱惑不到你了?”   五条悟发出闷闷的笑声,多少带点压力大时自嘲的意思。   “好窝囊啊,我。”   弥生拍拍五条悟的脑袋:“怎么忽然自怨自艾?”   五条悟:“到现在都没有完成反转术式的学习,本来说我是最强来着。”   可是应付这些事还是不敢保证,可是还是需要天与暴君帮忙。   而且。   “……哥会更喜欢那个混蛋吗?”   弥生动作滞住,他意识到五条悟问的是另一种喜欢。   可是……   “……不知道。”   身体被禁锢得更紧。   弥生:“我不知道我怎么想,我没想过……我……”   我没有计划过和某个人结为伴侣,一直没有。   弥生诚恳开口:“我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人。”   我的生命很短,我在医院依靠呼吸机还觉得疲累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心很小很小。   我的生命走的很慢,只能陪很少的人。   我尽力对每个人好,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要用心。   弥生有些难过,可他不得不说:“悟,我的生命对我很吝啬,把我变成了一个同样吝啬的人。”   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如何转变,我潜意识觉得,我也不会活到转变的那一天。   我放任一切黏黏糊糊的举措却不回应。   因为我是笨蛋胆小鬼。   我吝啬我的爱情。   我不想耽误任何一个同行人。   可是……   弥生:“但我不吝啬对你的爱。”   我真诚地爱所有弟弟,朋友和亲人。   这和爱情没有关系,但又比单一的亲人高出太多。   五条悟抬起眼。   “不要。”   弥生:“不要什么?”   五条悟:“不要说这种不好的话。”   五条悟:“哥哥是笨蛋也没关系,胆小鬼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哥哥的。”   哪怕哥哥一直装作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也没关系。   “至少一直陪着我。”   不要离开,不要伤心,不要疼痛。   弥生却移开了视线,“……我不知道。”   五条悟:“那就相信我。”   双手交握,十指相扣,心跳交叠。   在第十次心脏落下前,请不要躲开我的眼神。   爱是最强大的诅咒。   弥生无意识掉下眼泪,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为何而流泪。   五条悟吻掉弥生的泪水。   “爱你,哥哥。”   一直爱你,永远爱你。   像蚂蚁啃食心脏一样艰苦地爱你。   【恭喜宿主获得道具:神之子的爱,特殊效果[自动生效]:我们是交叠的火焰,世人的目光已分不清蔚蓝与翡翠,兄弟或其他?爱成为最强大的诅咒。】   弥生头晕目眩,他知道系统不会给他没有用的东西,他猜测自己不能陪大家很久。   可是太温暖了。   弥生把自己陷进五条悟结实的肌肉,一切气味熟悉而温柔。   去死吧任务。   弥生难得这样想。   现在……我要和弟弟睡觉。   五条悟抱紧弥生,唇瓣靠近弥生的额头——   “等等。”   弥生猛抬头,身体软绵绵地靠着五条悟,但语气很坚定。   “还没吹头发。”   五条悟:?   有个太细心温柔的哥哥也不完全是好事。   至少在很温暖暧昧的时候,五条悟一点也不想被勒令拿来吹风机吹头。   =   日程照常,弥生和惠通过电话,确认惠现在过的不错后带着甚尔一起出发。   夏油杰:“下一站去看海。”   弥生:“买新泳衣!”   虽然此地仍然暗流汹涌,但生活还是要正常继续。   天内理子恢复她的神气,“大海——妾身来了!” 第100章 (29)只大福圆滚滚   经受了接连消息的轰炸, 疲惫了一天又熬夜,还贪吃了冰食——   弥生居然没有病倒!   系统:【你的体质也是好起来了。】   弥生敷衍:【嗯嗯嗯……】   倒也不是体质好起来了,心里有事的时候身体总是格外坚强一点, 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敢爆发式的折腾一次弥生。   海边啊……   弥生有些期待。   他当然见过海, 不如说在横滨时去海边游玩的机会多到数不胜数。   可是反倒是因为这机会稀松平常, 弥生在横滨市几乎从没去过海边玩。   反正海就一直在那边,又不会消失,想什么时候去玩就什么时候去好了。   直到他真的离开那里,用系统那条坚固的链条绑架似的带走未来会落在横滨头上的阴谋策划者之一。   弥生也没和太宰治在海边度过一次假。   反倒是来了这个世界,先是陪着五条悟每天呆在大家族木质的庭院中,再是来到东京高专陪读, 哪怕是出门大多也是去甚尔家照顾照顾小孩, 或者就是去超市。   和六眼的高度绑定决定了弥生想要独身离开东京的不可实施性。   这种海不在身边的时候, 反倒总想着去一次海滩。   但是……   海风徐徐。   弥生愤愤拍掉五条悟拉着自己衣摆撒娇的手。   “来海边就是让你们这么欺负我的吗?”   五条悟狡辩:“不是欺负啊,没有欺负哥哥, 真的很好看……”   弥生:“小色鬼!”   五条悟脸上飘起来红。   虽然也不能说是诽谤,但是被哥哥直接骂这种话……   没有威慑力, 但是有点……   弥生简直不想回忆早上。   手里五条悟买来的旗袍,弥生气的连脚趾都缩在一起。   “我让你去买泳衣, 你买的什么!”   五条悟:“一种隔壁国家的传统服饰……”   弥生:“这是女装!”   五条悟对手指:“可是很好看。”   弥生虽然是长头发, 但不至于让人觉得是女生, 他是长相非常温和漂亮的家伙。   五条悟买这个也不是为了弥生打扮成女生。   只是真的很好看。   五条悟脑子里想着弥生从衣摆边露出白皙的大腿, 贴身的旗袍勾出弥生纤细的腰, 那会是非常适合上下其手的弧度。   翡翠眼睛就该配绿色旗袍, 头发扎起来能露出一截脆弱的后颈。   五条悟缓过神的时候就已经买了十几件在手里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多少有点缺德, 于是把脑袋在弥生的下衣摆那边蹭来蹭去,“可是一定很漂亮, 哥哥……”   弥生:“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五条悟非常老实:“在想哥哥真的很美。”   弥生:。   弥生:【他小时候就这么不要脸吗?】   系统:【是啊是啊。】   怀着恶劣心思的五条悟没能看到弥生穿旗袍,他有点可惜,但反正衣服都买了,哥哥总有软磨硬泡答应的时候。   但五条悟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   几人的海边第一天行程,咒术届的六眼,五条家的家主——   至少得到了哥哥的冷淡和窝心脚。   夏油杰:“你对弥生哥做了什么。”   五条悟:“什么也没有。”   夏油杰:“那你为什么……”   被发配到我这边,不许和弥生贴贴,而且……   这副犯贱样子。   五条悟佯装听不到。   他什么也没干啊。   他只是在弥生生气踹他的时候,抓着哥哥的脚腕啃了一下。   五条悟的思绪又乱七八糟地飘远了。   ……好白。   哥哥有一具应该被描摹的身体。   甚尔没有换泳衣,贴身的无袖高领打底衫,隐约能看到甚尔的肌肉。   “早。”   弥生警惕看了甚尔一眼。   “……早?”   甚尔似乎被弥生这种惊弓之鸟的可怜模样取悦,他低声笑起来,弥生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   这家伙什么都不做也总让他觉得……被调戏。   弥生虚张声势一样:“不许笑。”   甚尔笑的更放肆,他的视线从弥生的腰间顺着抬高,在弥生的锁骨停下。   “你……”   弥生:“不许说!”   甚尔:“只是要说你太瘦了,五条大少爷没把你养的很好啊。”   五条悟:“大叔才不会照顾人呢,我可是每天都把我哥喂的很饱。”   甚尔:“没看出来……”   弥生忍无可忍:“不要斗嘴。”   天内理子已经换上她和黑井美里一起挑选的泳衣,沿着海边,海水吹上来的白沫沾湿脚腕。   天内理子:“游泳,沙滩排球,堆沙子——”   五条悟悄悄看弥生,弥生故意错开视线。   =   故意错开排球……   “五条悟!”   弥生怒了,“你的排球水平——”   五条悟挑眉:“哥哥~”   不理我,我也有办法。   “我接不到——”   弥生鬼火直冒:“你是幼稚鬼吗!”   五条悟:“对!”   太诚恳了。   弥生反而不知道要骂什么好。   组队沙滩排球,混蛋弟弟居然故意放水。   对面的天内理子发出哈哈大笑,弥生无奈又无语。   “……输了的人要大冒险啊……”   弥生对五条悟说话的语调t带上一点讨饶的意思。   五条悟:“哥害怕大冒险?”   弥生:“谁知道你们这种小年轻会说些什么……”   五条悟:“大冒险亲我一下?”   弥生:“要是输了你也是输家!”   还亲你一下,我再给你一脚。   甚尔没有参与这场在他看来有些幼稚的游戏,他下意识从兜里找打火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烟和打火机已经扔了,在昨晚弥生的勒令下,被迫做回良好青年。   虽然这个良好的成分到底有多少实在不可得知。   但是……   甚尔的视线不自觉转向弥生,这家伙穿着最常见的泳裤,上半身套着一件略大的沙滩衬衫。   白的发光的手臂,锁骨上冒出一点细密的汗,弥生的大腿带着常年不见光的白。   如果手抚上大腿,手指可以陷进柔软的皮肉。   但比起这些,还是弥生的神情最好看。   做什么事都忍不住认真几分,永远学不会心狠和彻底的拒绝,像绵羊,像兔子,像可以被捧到手心的一团年糕。   和自己完全不搭配的人。   偏偏硬要拉着最糟糕的坏男人要走出沼泽。   是笨蛋,而且不自量力。   弥生终于注意到甚尔的目光,他扭过头,脸上还带着和五条悟闹别扭留下的不满。   甚尔挑眉。   虽然现在甚尔没有惹他,但是弥生就是看甚尔不顺眼。   弥生:“讨厌。”   甚尔笑着低头。   夏油杰不知道跑去哪里买烧烤,到现在还不回来,因为五条悟这混蛋的不配合,他们还是输掉比赛。   天内理子傲娇地翘起一根手指:“可不许耍赖哦。”   弥生:“不会的……”   天内理子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感觉弥生的小身板也经不起折腾,于是转而看向五条悟。   天内理子脑子灵光一现。   “你,让那个可怕男人抱着,五条悟围着你俩跑10圈。”   可怕男人是甚尔,五条悟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变了。   “……喂。”   天内理子洋洋得意。   几个变态,围在弥生哥身边欲求不满,她就不信搞不到五条悟。   弥生:……   弥生:【她到底是要折腾五条悟还是要折腾我。】   系统:【反正她不管折腾谁,最后不都是折腾你吗?】   几天出门,床上,阳台,走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被莫名其妙贴贴,弥生都快被吸脱敏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来历,弥生还以为自己是猫薄荷呢。   那几位都是坏猫。   坏猫!   愿赌服输,弥生磨磨蹭蹭走到甚尔面前,这家伙好整以暇,甚至双手插兜。   弥生:“……你这样怎么抱?”   甚尔:“在撒娇吗?”   五条悟:“在骂你。”   感觉今晚五条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弥生长叹一口气。   “……快点。”   惩罚其实很简单,但过程实在难熬。   被甚尔托着屁股抱起的时候,弥生还有种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茫然,更茫然的是他几乎感觉到一阵风吹过,五条悟脸色臭臭的:“把我哥放下。”   弥生自己没感觉,但甚尔的大手青筋微微冒起,大腿的软肉留下暧昧的凹陷,他头发掉在甚尔的鼻梁上,哪怕是天与暴君也忍不住睫毛颤了颤。   五条悟:“把、我、哥、放、下。”   甚尔这次没有推脱,但他忍不住捏了弥生的软肉,弥生感觉到那份已经努力克制过的力量,大怒。   “混蛋!”   小腿踹在甚尔腹肌,只差一点就能到这家伙的关键部位,弥生被稳稳放下,这次甚尔没有笑。   “……那种地方不要乱踹。”   弥生没反应过来:“踹死你!”   甚尔:“……算了。”   早知道这家伙是笨蛋。   沙滩游戏继续,夏油杰姗姗来迟,他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弥生隐隐觉得这个容易有心事的大男生又在思考什么,但没机会询问。   知道夕阳渐坠,夏油杰忽然伸手用小指勾住弥生的小指。   弥生:?   夏油杰:“……没什么。”   只是有点不安心,想确认一下你的存在。   弥生温声:“今晚准备了烟花,要不要许愿?”   夏油杰:“关系在?”   当然没关系。   弥生挠挠面颊。   “反正……许愿睡不到就实现,比如把咒灵球变好吃?”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个了不起的愿望。”   弥生没说话,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关于改变咒灵球味道的预案,只是不确定成功率。   “别不开心啊。”   虽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玩得开心……属于剩下的人心大。   但是。   弥生笑着歪头:“要是想些还没有的事,不是在本来就要难过的基础上又难过了好久吗?”   夏油杰:“不否认会难过吗?”   弥生无奈。   “是啊。”   不否认会难过,不否认未来很难。   但至少要守住现在。   =   至少……   弥生忍着羞耻穿上旗袍。   “……就给你看一眼。” 第101章 (30)只大福圆滚滚   雪色肌肤, 弥生只穿了五条悟买来最保守的那件旗袍,和他眼睛颜色相似的旗袍格外能勾勒人的腰身。   弥生的腰本来就很窄,现在看着更是盈盈一握。   五条悟下意识吞咽口水, 他身体贴在门上, 迅速反锁了卧室门, “……哥哥,好美。”   弥生羞红了脸。   本来是没打算给五条悟看的,但晚上看烟花奉劝夏油杰的话反倒作用在自己身上。   对未来的不确定,对五条悟习惯性的溺爱,弥生竟然真的劝着自己穿上这件弟弟想看的衣服。   是纵容,是引诱, 是把二人间的防线蚕食的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弥生都不想管。   “……看一眼就行了——悟!”   被拉扯着横跨坐在五条悟腿上, 少年人的激情热血紧贴小腹,弥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被五条悟这年纪的热血震撼, 但无论几次都不能习惯。   “……压回去。”   五条悟:“哥……”   像大猫撒娇,他努力把头埋在弥生的胸口, 弥生的衣衫上带着五条悟最熟悉的香气,少年的大手附上兄长的蝴蝶骨, 肌肤在掌心下轻颤, 他几乎迷幻地顺着弥生的骨骼向下探索, 地点越发暧昧神秘。   弥生急忙出声打断:“悟!”   五条悟的手僵硬停下。   “……哥。”   称呼下是我喷薄的渴望, 肌肤下是你已经和我紧密相连的爱。   弥生:“……够了。”   你想摸到哪里, 你想到什么地步, 我们的关系不能再变质了。   可是五条悟这次没有妥协, 他的手继续下滑,在弥生的尾巴骨上被弥生慌乱抓住。   “弥生。”   是名字, 不是称呼。   是一次大胆的试探,是伸出的手。   弥生闭上眼:“……再这样就滚出去。”   这算什么,背德?混乱?   弥生的手指在发颤。   呼吸交缠,弥生被拉的和五条悟很近,小腹被烫的发疼,五条悟终于发出一声有些委屈的叹息。   “……哥哥。”   不应该逼得太紧。   不应该欺负哥哥。   “我错了。”   弥生闭着眼没回答,他只觉得一切都荒诞。   “睡觉吧,哥哥,我去洗澡。”   把怀里纤细的兄长塞进被子,好像自己最喜欢的气味正在从自己怀中剥离。   “晚安。”   水声不断,偶尔传来几声少年的闷哼,弥生把脸埋在被自己里,他忍不住咬自己的手指。   快点早上吧。   快点……让五条悟把这些东西都藏好。   =   “为什么眯眯眼一副三天没睡的样子。”   天内理子挑眉,“这几天在海边你也很经常跑掉啊。”   夏油杰:“不要打趣我了大小姐。”   今天是离开海边的日子,无论旅行多么愉快,即将到来的都是赤裸裸的现实。   天内理子靠在黑井美里身上,“玩得真爽。”   黑井美里带着些许忧愁,但克制的很好,“理子成长了很多啊。”   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   黑井美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如果弥生是无垢体,那为什么不直接换弥生去呢?   弥生是很好的人,自己的想法实在过分。   但另一个候选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黑井美里不可以违背她照看星浆体的职责,她在每次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都反复对自己强调这件事。   是星浆体。   先是星浆体,再是天内理子。   但无论说多少次。   ……还是一样难过的不能呼吸。   黑井美里的眼神从天内理子身上离开,手却忽然被天内理子拉住。   天内理子:“……别难过哦。”   原本已经要被压制的情绪忽然如潮水一般向黑井美里涌来,她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黑井美里紧紧握住身边女孩的手。   夏油杰犹豫着开口:“……我……”   话音被斩断在刀刃下,天内理子吓得直接跌进黑井美里的怀里,她甚至没有看清任何事,但差点接近喉咙的威胁让她隐约听到死亡在呼啸。   “退后!”   咒灵在夏油杰身后浮现身影,诅咒师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五条悟瞄了一眼弥生。   “别乱跑。”   弥生轻轻点头。   甚尔的身份特殊,他无声无息地潜伏在一行人周遭,只在火力不足时支援。   弥生的身份仍处于暗处,五条悟佯装放松对弥生的保护,也是为了——   鲜血喷溅,弥生握紧手里的枪。   这还是五条悟临时给的,虽然他觉得弥生用这东西的威慑力聊胜于无。   甚尔向后撇来视线,弥生心跳如擂鼓,面前男人脸上沾了几滴血红。   “终于出来了。”   刀刃甩下一道鲜红,面前陆陆续续冒出一群人。   “无论是谁都不配与天元大人相融合。”   为首的人沉声,“何况是你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   无垢体的名头可以诱惑一群人,当然也可以让另一群人分外眼红。   对天元无端崇拜的教派,或者因为星浆体独特性被取代而利益受损的集团,弥生是眼中钉肉中刺,这几日没有动手才奇怪。   甚尔冷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弥生缩了缩身体。   甚尔露出狂笑:“有本事活下去再胡言乱语吧。”   混乱一触即发,几波势力的咒力对着轰炸,弥生乖乖蹲在原地,他很清楚,菜就别乱动。   战局之下,似乎没人注意到几只一级咒灵正从后端入场,逐渐逼近弥生。   “哥!”   六眼最先发现端倪。   并非是五条悟不专心,此时现场已经成了几波人的混战,夏油杰的咒灵几乎全数放出应对蚂蚁一样涌上来的敌人。   几只混入的咒灵身上的咒力有些特别,几乎和攻击弥生的那群诅咒师气息混杂,越发让人难以辨别。   弥生转头,形状丑陋的怪物让弥生下意识后退,枪抬起,可是速度显然慢于咒灵群靠近的速度。   “——弥生!”   天旋地转,熟悉的疼痛像针一样扎进弥生的内脏,他咳出一口鲜血,身体脱力前被甚尔接住。   甚尔面前的诅咒师停住动作,他颤抖起来,那模样看起来简直是癫狂。   “……真的是。”   弥生已经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变化,他的耳边响起耳鸣,弥生逐渐听到另一种声音。   ……是什么?   弥生确信自己不认识耳边的声音,或者说,弥生相信那声音不属于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可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好像回到幼年,蜷缩在工藤有希子的怀抱。   没事的。   弥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他只感觉到自己被安抚,身体一点点变轻,刚刚剧烈的疼痛就好像一场幻觉。   快要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弥生深呼吸,意识越来越模糊,轻柔的风声变得比伙伴的声音更容易捕捉。   应该和弟弟说声自己没事再昏迷的。   可是弥生已经不能掌控自己的神志,在母亲一样的安抚下,弥生逐渐沉沦在梦乡之中。   ……好困。   战局并没有停止,但加快了速度。   在看到弥生晕倒后,为首的诅咒师似乎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他挥手,战场中三分之一的诅咒师开始后撤。   天与暴君不会给他们全身而退的机会,但蝗虫一样的诅咒师哪怕是天逆鉾一次穿五个人也很难杀干净。   蔚蓝的咒力进入暴动,诅咒师们瞬间死伤惨重,被操控的咒灵也不再把控分寸,狂风暴雨般的反击,几乎给人以不分敌我的架势。   天内理子蜷缩在黑井美里怀里,直到耳边厮杀的声音终于弱下,她弹出脑袋。   “……弥生哥,还好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但脸色十分难看。   甚尔:“咒灵在遇到弥生的时候就消失了。”   五条悟:“不是遇到。”   那些咒灵根本还没碰到弥生,虽然他发现咒灵的时机稍晚了一些,但不至于彻底赶不上灭杀。   是在弥生有举枪动作的瞬间就灰飞烟灭。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如果不是刻意注意这些细节或有六眼的眼力,大概很难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弥生不是碰到咒灵就会让对方死去,而是更无敌的,只要对对方产生“希望你被我杀死”的念头,咒灵就已经要灰飞烟灭。   咒术的后遗症显然是强大的,但这份无解的力量……至少五条悟没有听说过。   但现在,御三家显然已经帮弥生想好了定位。   弥生的无垢体身份大概被对方证实了,不然那个诅咒师走的时候不会是那个反应。   五条悟到现在都对这个所谓的无垢体感到莫名,他不知道高层们到底是从那本古籍翻到了这个东西,然后惊奇地发现弥生符合条件。   多少年前的东西,他们也信。   所谓不希望无垢体和天元大人融合只是个幌子,对方真实的目的只有确认弥生身份一条。   五条悟捏紧了拳头。   前途越发未卜,如果对方只是为了验证这点,他们的目的恐怕也是让弥生和天元融合。   “……悟。”   敌人被赶走,最先出声的是这段时间显得格外沉默的心夏油杰。   “我们跑吧,带着理子妹妹和弥生哥一起。”   少年总是热血,不愿低头妥协,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牺牲,为什么拯救世界的任务要落在别人生命的代价上。   夏油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联系国外的咒术师组织,有组织愿意和我们接头……带着星浆体和无垢体离开。”   叛逃的想法是早就有了,但实践还是让人心脏乱跳。   夏油杰:“我父母都不是咒术师,御三家没有权力干涉,硝子是咒术届难能可贵的反转咒术拥有者,也不会受到重罚。”   夏油杰声音很平稳,显然已经想好了一切。   “七海和灰原已经被政府那边招揽,御三家很难用他们威胁我们。”   五条悟握紧了拳头。   “……跑吧。”   带着要被咒术师献祭的妹妹和哥哥。   夏油杰:“我不会再为高层做事。”   五条悟的答案……   当然是——   “走。”   这里早就空无一物,御三家转移咒术师的矛盾,让咒术师们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才是不同的两个种族。   可是咒灵与人类的平衡,是早就稳坐高台的既得利益者们打破的,咒灵是御三家不肯用心解决的。   五条悟抱着弥生起身。   “现在就走——”   “你们要去哪?”   身后传来一道略微有些耳熟的傲慢声音,五条悟转头。   “……是你啊,禅院家的小烂橘子。”   禅院直哉。 第102章 (31)只大福圆滚滚   【笨蛋!】   弥生在系统空间急的骂人。   系统:【都最强了, 先杀一半的御三家再谈判不好吗?】   弥生:【……这是不是有点太暴力了?】   系统:【面对烂橘子就是要铁血铁腕铁石心肠……】   弥生敲了一下系统。   可喜可贺,在系统空间里,系统拥有了一个——   系统:【你居然打可爱的西高地!】   小狗实体。   弥生:【……很可爱, 但是我也没打重啊。】   系统:【坏人!】   弥生把笨笨小狗抱进怀里揉揉小脑袋, 喃喃自语:“人都追上来了, 这下还走的掉吗?”   御三家没有派人跟踪一行人,派人跟踪最强实在是太找死了。   所以只能是……   天内理子身上有监视设备,虽然之前就怀疑过,但现在也算得到证实。   虽然要依靠最强做最困难的护送任务,虽然要把最强的哥哥送去牺牲,但是连基本的信任也吝啬给予。   弥生抓抓怀里的小狗:【让我出去!】   系统:【不要急——你现在身体受损, 暂时出不去的。】   弥生:【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就变成无垢体了?】   系统:【我是西高地小狗吗?】   弥生呆住:【啊?】   系统:【我只是符合西高地的特征, 但实际上我是系统, 可是你会认为我是西高地小狗,对吧?】   弥生:【……所以我……】   禅院直哉:“五条弥生完全符合无垢体的特征, 但是——无垢体和天元大人同化不是必死的。”   五条悟抱着哥哥,轻飘飘的重量让他感觉到极强的不安感。   哥哥怎么都喂不胖, 无论他尝试多少个办法。   就好像他拼命避免哥哥提前离开的结局,但似乎离那个终点越来越近。   五条悟:“现在走还有让你活着离开的机会。”   禅院直哉好像被哽住, 作为高傲的花孔雀, 他也是难得被人挂起来烤。   禅院直哉:“我可以和你立下束缚, 如果我刚刚说的有半点假话, 我——”   五条悟:“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什么束缚, 什么可能同化但是不是必死, 五条悟的眼神越来越冷了。   “如果今天天元不得到进化——咒术届也会完蛋的!不过是个旁系的四级咒术师——”   整个身体被弹飞出去, 禅院直哉喷出一口鲜血,头晕目眩和死亡威胁从来没有那么近, 他的近侍慌忙;跑出朝五条悟跪下:   “五条大人!”   五条悟冷冷扫来一个视线。   “你的少爷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他真的想杀了我。   禅院直哉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禅院家的预定家主哪里经历过这些,他努力撑起身体,“……五条悟!”   “如果没有这个无垢体,天元大人可能会堕落为怪物!整个咒术届都会陷入人间炼狱,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五条悟沉默,他抬眸:“是吗?又是从哪里的古书看来的论证。”   禅院直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的确是高层们从古籍上找来的论证。   不要说无垢体和天元融合的流程是这样找来的论证,就连无垢体本身也是从古籍上找来的论证。   禅院直哉顶着压力,其实这种谈判的工作本来不会轮到禅院大少爷,禅院家选谁都不该选到他来做这个危险的谈判工作。   但是禅院直哉自觉只有自己才能担任和五条家家主谈判的工作。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五条悟,咒术届一直处在平衡木上,你应该非常清楚这个道理。”   你自己的出生也是打破平衡的一环,从六眼出生开始,咒灵的数量和等级也到了巨大的跨步提升。   禅院直哉:“如果无垢体不存在,天元大人只是和星浆体融合当然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如果你们打破这个平衡……”   五条悟:“会迎来咒灵大爆发?会打破平衡,会死伤惨重?”   禅院直哉:“既然你知道!”   五条悟:“打破平衡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哥哥。”   如果无垢体存在而不进献给天元,那可能会打破咒灵与咒术师的平衡,这条理念大概也是所谓古籍上记载的。   五条悟:“从天元违背自然法则生存下来开始,平衡就被贪得无厌的人打破了。”   禅院直哉瞳孔地震,他没想到五条悟会直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的哥哥算社么。   五条悟发出一声冷笑,他怀里的人重量轻飘飘。   弥生是被五条家旁系抛弃的孩子,是送到五条悟身边后被人看不起的玩伴,是少爷要去上学,他就得跟着来当校医的附庸。   这就是御三家对弥生的全部理解。   弥生是突然出现的无垢体,是活该为了高层利益牺牲的天鹅,是应该感恩自己能和天元融合的笨蛋。   弥生是自己的哥哥。   是少年时每一次挂在身上都能闻到令人安心的气味,是青春期做错那么多事也没有被责怪。   弥生是我爱的人,我一直追不上他。   五条悟自嘲般笑起来。   我说了多少次我是最强,我说过多少次一定会保护哥哥,可是结局总是非常潦草。   我以为自己是个非常坚强的成年人了。   五条悟轻声:“那就让世界毁灭吧,回到他本该有的样子。”   回到平衡打破之前,回到天元打破规则为了咒术师延续生命之前。   回到六眼和无垢体出生之前。   咒灵和咒术师维持着最朴素的平衡,只遵循社会发展做自然调整。   夏油杰在五条悟身后,他似乎有所触动,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可能。”   禅院直哉抬眸,眼神里带着偏执。   “这早就成了规矩,根本不存在什么世界之初的状态。”   夏油杰:“什么规矩?御三家比普通咒术师更更高贵?还是男人比女人更特别?”   禅院直哉:“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甚尔:“比你更清楚。”   禅院直哉:“甚尔!”   甚尔:“你还真是个从来没思考过世界的老腐朽啊。”   系统空间内,弥生握紧拳头。   【……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吗?】   所谓平衡被打破,咒灵肆虐的未来。   弥生:【……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   系统:【宿主,我必须要再强调一遍,我不是西高地。】   我不是西高地。   所以你——   根本不是无垢体。   羂索看到你,惊奇地发现你完全符合无垢体的特征,并且顺利地把“两面宿傩身边的哥哥”和“五条悟身边的哥哥”理解为一种无垢体轮转的表现形式。   所以这家伙明明差点就涉及到弥生的真实身份,马上就会给系统带来困扰,但最后因为自己枯竭的想象力落于俗套。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错误的。   或许无垢体真的可以打破天元的平衡,但无垢体根本就不存在。   弥生:【……但没人能帮我证明。】   我不是这件事,当我符合了这个身份的所有特征,我已经无法证明我不是这个身份我被理所当然地推上奉献的位置。   系统:【宿主,你现在怎么想?】   弥生:【我不想让悟……难过。】   如果只有自己,去薨星宫走一趟,不管生死危险也没关系。   可是我还有弟弟。   他们为了我的生命和安全如此奋力抗争,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反行其道。   ……平衡?   咒术届的确是个很讲究平衡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有双生子咒力分割这种情况。   五条悟和禅院直哉的对峙并没有结束,甚至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天内理子抓着黑井美里的手,忽然深吸一口气——   “我去死就好了啊!我不是星浆体吗?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吗?”   禅院直哉:“哪有你个女人说话的份。”   甚尔的天逆鉾抵到禅院直哉的脖颈上。   甚尔:“哪有你说话的份。”   夏油杰平静转头:“理子不要胡说,这里没有人要去死。”   禅院直哉:“我都说了无垢体和天元融合不是必死的啊!”   他看着离自己非常近的天逆鉾终于把语气放礼貌了一些:   “无垢体在历史上就没有明确的出现记录,唯一的记载只是说——只要把无垢的属性传给天元大人,天元大人就可以得到完整的进化,而无垢体本身也只是变成普通人而已!”   五条悟:“好有效的论证啊,不如你先去死?”   禅院直哉人都麻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听从自己老爹的话派别人来谈判的。   但是事已至此……   禅院直哉深呼吸。   “我们有治疗五条弥生的办法。”   五条悟的表情终于变了些许。   禅院直哉:“无垢体灭杀咒灵会损害自身,这种消耗是不可逆转的,你哥哥一定会也因此受到无法治愈的亏损。”   五条悟不说话,但他知道禅院直哉没有撒谎。   六眼能清楚看到弥生身上漂浮着些许细微的线,好像一圈圈的诅咒,不停蚕食弥生的身体,但又被另一道力量阻止。   五条悟不知道弥生的身体到底在发生什么变化,但他不得不承认,谈判这么久,禅院直哉终于说了一件他关心的事。   禅院直哉:“如果能够把无垢的属性传递给天元大人,这些伤害也会被自然消解,反之,五条弥生一定活不久了。”   弥生在系统空间急的和系统小狗抱在一起。   弥生:【怎么办怎么办——悟也觉得我是无垢体!】   系统:【汪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系统瞄了一眼两个抱团着急的人,狡黠地保持沉默。   不管五条悟到底决定怎么做……弥生都不会达成羂索的愿望。   弥生虽然不是无垢体,但他可是……   大系统收回自己的思考。   五条悟太看重自己的哥哥了,他大概会做出在他看来最有利于哥哥选择。   但如果是那条路……   大系统有些感慨。   想要保护哥哥,最后反而会把弥生送上必死的路吗?   还是保持沉默吧。   希望到时候五条悟不要太疯。 第103章 (32)只大福圆滚滚   弥生依然躺在五条悟怀里无声无息, 哪怕是已经看明白御三家虚伪本质,五条悟依然在禅院直哉说出解决弥生身体虚弱的办法后产生了瞬间的动摇。   简直可笑。   如果和天元同化真的是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禅院直哉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在这游说了。   教育总是存在滞后性, 五条悟一直用现实应证这句话。   弥生是春风细雨一样的人, 是最温和, 最容易随便原谅别人的绵羊。   可是不仅如此的。   前段世界,五条悟莫名收到了五条薰的消息——那个因为自己上高专已经许久不见的侍女。   他隐约记得这家伙和哥哥关系不错,自己还为此吃过醋。   但自己已经快要忘记这家伙的名字了。   御三家就是这样——先是强者,再是血统,实在不行还有男人女人。   高低贵贱分的明白清楚,该呆在金字塔脚底的人一辈子都别想抬头。   可这次的故事是五条薰跑了, 至今大家也不知道她到跑去哪里。   没有人用心去找, 一个咒力低微的旁系女性, 谁管她的死活呢?唯一让人惊讶的只有她居然能跑得掉。   五条悟把这件事告诉哥哥时,弥生先是愣住, 接着露出笑容。   “真好。”   哥哥这样说。   四面八方是自由。   这世界上没有自由人不能活的路。   连滚带爬也好,眼泪拌饭也罢。   弥生:“离开御三家这个吃人的鬼地方。”   那时候五条悟怎么说的呢?   “哥哥, 也会想跑吗?”   五条悟没有再回头,他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走吧。”   哪怕弥生的确受到了不可逆的损害, 这世界上办法那么多, 怎么都不该选到高层给的办法上, 这其中有三分好处能真的分给弥生都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哥哥当然想离开这里。   哪怕哥哥从不说出口。   五条悟出生起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子, 但是哥哥说, 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五条悟不是没想过咒术届的改变措施, 或许是一场改革,他可以花很多时间培养新的势力, 一点点击败腐朽的御三家。   可五条悟连照顾他多年的侍女都不记得。   一个金字塔顶端长大的人,哪怕是带着改革的热血,却低估了这座金字塔的稳固。   五条悟低头甚至看不到最底端匍匐的人。   弥生说,如果有天你想改变这里,不要在最上端种花铲土。   要拦腰折断。   要毁灭地基。   ……哥哥。   怀里的人重量轻的好像随时都会飘走。   我并不想领会这些道理。   五条悟的哥哥像一场五条悟的梦,在神子虚幻的咒术届梦境中,非常温柔地种下一颗现实的种子。   春风吹又生。   可是哥哥。   你没有告诉我,等到这颗种子长大,你可能就不在。   五条悟:“带着你的话术滚回禅院家当宝宝吧,禅院直哉。”   哥哥,你想跑吗?   ……怎么会!   禅院直哉内脏都在作痛,他认为自己已经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诚意,可是这群家伙居然……   “这是叛逃!五条悟!”   面前的丸子头少年转过头,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这不是叛逃,大少爷。”   禅院直哉说不出话,他呆呆看着面前毅然决然的少年们,不知为何产生一种被蔑视的感受。   “这是革命。”   要落在御三家傲慢的大人物头顶,鲜血淋漓,要把金字塔铲断的革命。   五条悟的吻轻轻落在弥生额头。   我们跑吧,哥哥。   这一次,我带你离开。   咒术届五百年一次的天元同化之时,夏油杰高专二年级,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悟,携同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诅咒师工藤甚尔,叛逃。   珍贵的星浆体和无垢体被带走,星浆体的监护人黑井美里也在本次事件中不知所踪。   禅院直哉劝阻一行人无果,重伤。   在叛逃发生后的第三天,夜蛾正道、七海建人、灰原雄宣布退出咒术届,高层认为这是几人对五条悟的一种支持,但在各方势力的权衡介入下,高层保持了微妙的沉默。   叛逃发生后的第五天,高层试图将家入硝子软禁,御三家总部遭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攻击,化为废墟,软禁家入硝子的计划被搁置。   叛逃后第七天,高层开始寻找新的星浆体,试图应对本次危机。   与此同时。   弥生醒了。   =   “别啃了……悟!你变成小狗了吗!”   五条悟不听,他贪婪地嗅闻弥生颈间的气味,几乎有些魔怔。   弥生套着五条悟的衬衫,过大的尺码在乱动之间被拉扯地更开,被薄薄盖住的身体和他纤细莹白的肢体被五条悟紧紧锁在怀里。   “悟!最后一次警告!”   五条悟依然恍若未闻。   ……无助。   虽然说这最后一次警告,但是弥生对一米九的大猩猩男高生哪有什么办法。   五条悟抚着那与绸缎和象牙近似的肌肤,怀里的人从斥责到求饶,像一只被吸过了头喵喵撒娇的猫。   手钻进那间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衬衫,顺着脊背直达哥哥的蝴蝶骨,在刻意拿捏了力度的把玩下,弥生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一具精心雕琢过的玩具,自己完全丧失了掌控权。   ……大丈夫能屈能伸……   弥生打着摆子,“悟……放过哥哥吧……”   刻意放软了声音,非常可怜的请求。   但是食草动物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可怜只会让恶劣者得寸进尺。   指腹攀升,五条悟已经捏住了弥生的后颈,他抬头,弥生被卡在撩拨的境地,在看到五条悟蔚蓝的眼睛时似乎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   “悟,不要再……”   骤然放大的翡翠眸子,被压在床上一瞬间腾空的无助,弥生越发觉得不妙了。   “五条悟!”   眼前的大男孩没有收手的意思。   弥生真的害怕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沉默。   一滴热泪砸在弥生锁骨。   “……悟?”   弥生慌了神,刚刚提起的怒火在弟弟的眼泪面前悉数熄火,“悟?怎么了?别哭——”   纤细的手指不清楚自己主人的危险处境,颤颤巍巍摸上大猫的面颊,天空之瞳中,眼泪像珍珠一样掉出来。   “……好害怕。”   七天都没有醒来的哥哥,被细细的诅咒缠绕着。   五条悟:“我以为……一切都迟了。”   我以为我带你离开太晚了。   我以为我对你教我的东西学的太慢,我以为……   五条悟把人拼命塞进弥生怀里。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心脏一酸,弥生忍不住将手盖在五条悟的后脑勺。   “……抱歉。”   五条悟:“不要抱歉。”   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哥哥没做错任何事。   可是我好难过,我好害怕。   我怕你这样离开,不给我留下任何东西。   这段总是被别人认作——你是我的附庸的关系。   五条悟用头蹭一蹭弥生的肩颈。   你才是我的收养者。   不要把你的大猫丢掉。   弥生醒来是个好消息,哪怕在被通缉路上,几人还是吃了一次烤肉来庆祝。   弥生:“那天元同化那件事……”   五条悟:“不用管。”   他不相信什么该死的平衡,如果天元废物到一个无垢体的存活就会打破他的平衡,引起整个咒术届的沦陷,那五条悟觉得咒术届也是快要完蛋了。   弥生动作顿了顿。   “……很辛苦吧。”   离开五条家,放弃原本的身份,成为带头掀翻咒术届的领头人。   自己的弟弟也长大了,并且非常厉害。   五条悟笑眯眯:“是有点辛苦,但是很快乐。”   比在御三家呆着的时候快乐的多。   和哥哥在一起,和友人在一起,大家计划着下一个目的地,相信未来会有所改变。   甚尔咬下烤肉,惠被弥生抱在怀里。   “……什么时候把惠叫过来的?”   惠眨眨大眼睛。   “是我很想来找弥生哥哥。”   况且既然已经决定叛逃,再把孩子留在那边也不安全。   系统:【宿主……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   弥生原本快乐摸小孩的动作一顿。   【……嗯,我记得的。】   我不是真正的无垢体,但我的咒术即为【无垢】。   任何咒灵不能在我面前遁形存活,代价是我寿命和身体的减损。   系统:【大系统说,五条悟他们选了一条错误的路……】   弥生:【不是的。】   【这是最正确的路。】   只是后来的故事可能会没有弥生。   他微笑起来,好像和系统什么都没聊过,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争抢烤肉,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在观察下一步计划。   时间退回七天,系统给过弥生选择。   【至少根据现在的命运线来看,你想避开非正常死亡必须回御三家。】   【我不能透露太多未来给你,但是你至少知道怎么走能活下来了,对吧。】   大系统是这么说的。   【我们可以给你兑换5分钟醒来的机会,如果你想警示五条悟的话——至少五条悟目前肯定觉得带你离开是更正确的选择。】   但是相对的——   【如果回御三家,这次革命会消失。这本来就是在你影响下发生的事,这是一场在其他时间线都不存在的革命。】   【天内理子会死亡,夏油杰后续会叛逃,其实你已经改变了很多故事线,所以哪怕如此你也没必要……】   弥生:【不要。】   真是个亏本买卖。   他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弟弟变成厉害的家伙,好不容易看到这个大家都相安无事的现在。   大系统:【你在走一条没有发生过的时间线,我不能向你保证这次革命会成功。】   弥生:【嗯。】   哪有革命在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   弥生:【我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我可以等最后世界融合的时候……】   大系统:【可是非自然死亡很痛苦,况且那要等很久,你就不担心……】   你的弟弟会疯掉?   大系统有点不理解似的。   【非自然死亡的痛苦你不是体验过了吗?】   弥生:【……是啊。】   正是我体验过了。   才绝不想要……   我爱的人这样离开。   被烤肉噼噼啪啪的声音拉回注意力,弥生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   脑子里的笨蛋系统跳来跳去,白色小狗的形态让弥生没办法说出什么教育的话。   系统:【那我们就剩下5年的寿命了,这也太短了……】   弥生:【短吗?】   不,太长了。   他翡翠的眼睛慢慢染上坚定。   他不要像上个世界一样慢慢离开,慢刀子割肉最疼。   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离开之前。   送给伙伴们一个真的干净的世界。   在弥生看不到的角落,大系统悄悄叹气。   看来快收工了。   虽然弥生的确做出了最有利于世界线健康发展的选择,但自己也算尽到提醒义务了……   大系统心虚。   这次可不能怪我了嗷,秋后不能算我的账。   结束后得跑快点……被疯子咒术师抓到的话……   大系统打了个寒战。   那可真是完蛋。 第104章 (33)只大福圆滚滚   革命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高层们迫于天元急需新的星浆体的压力,暂时没有能力制衡五条悟一群人。   这当然是好听的说法。   现存的特级咒术师总共就3人,除去已经叛逃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只剩下不受管教的九十九由基一人。   谁能驱使的动九十九由基?   能驱使他们早就驱使了好吗!   更不要说九十九由基自己就是个星浆体, 虽然御三家没有脸大到请九十九由基去同化, 但是这个节骨眼谁敢惹九十九由基?   五条悟:“找到这个新的星浆体,高层似乎花了不少力气。”   夏油杰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找的顺利才奇怪吧?”   长时间僵化的咒术体系,利用率极低的人才运行系统,不是关键部门就喜欢丢给贵族子弟混钱。   让他们快速找出一个星浆体的替代品,恐怕好吃懒做的贵族们还谋算着要剥削层层油水。   什么无垢体跑了, 天元再没有个星浆体会打破咒术平衡, 什么要长远地看问题, 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忘记最重要的任务。   贵族们早就听不懂了。   什么蝇头小利,他们这些年到底剥削了多少油水, 别人不清楚,他们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有一种不安感。”   他望向卧室,哥哥安安稳稳睡在里面。   弥生还在。   五条悟又把自己的不安铲除些许。   只要这件事能得到确定, 只要哥哥一直陪着……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天元将和新的星浆体同化的时间。   等这件事结束, 只要这件事平安过去, 他总有办法帮哥哥除去那些致命的伤害, 五条悟才不要相信不能改变的悲惨未来。   隔着一道墙, 弥生掰着指头数。   “马上就会出事……羂索为了利用我想这么多阴谋, 肯定没想到最后会被我反将一军吧?”   系统附和自家宿主:【好诶!不愧是宿主, 好厉害!】   弥生被脑袋里的系统小狗萌的笑出声:【这时候为什么不说我笨了。】   西高地小狗歪歪头:【还是很笨呀,我觉得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些人伤害自己的。】   弥生:【什么话。】   系统小狗:【呜呜哪怕我变成西高地你还是最爱你弟弟, 我不要和你好了。】   弥生:……   真是的,仗着可爱就知道卖萌,这招也是给系统学会了。   还有两个小时,甚尔坐在窗边。   惠窝在被子里睡的很香,甚尔轻皱眉头。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什么被忽略掉了。   弥生醒来之后表现的比他预计的平静的多,哪怕是知道无垢体的存活可能导致咒术届遭遇灭顶之灾也没说什么。   甚尔一直知道弥生不是什么纯善的家伙,弥生身上带着一种食草动物般的本性。   他总是对这个供养他的世界优先抱有善意,但是绝对遵循本能完成包括护短或偏心的动作。   弥生知道这件事没有闹什么圣母情节,说要回去御三家给人送死是正常的。   但表现的这么平静却有些奇怪。   除非弥生早知道这件事并说服自己接受——或者,弥生根本不认为自己会打乱这场平衡。   前者当然不可能,就连高层也是最近才知道平衡这回事的,后者……   甚尔有点燃一支烟的冲动。   弥生是个瞒不住事的绵羊。   他最近表现出一种并不浓重的忧伤。   甚尔的动作忽然顿住。   可怜的绵羊最容易产生对未来的悲观。   弥生的偏执和勇敢会让人再次想起他也是个咒术师。   他有些坐不住了,推开门,五条悟和夏油杰还坐在客厅,面对弥生的房间发呆。   “……坐在这做什么?”   五条悟:“……你管我要做什么。”   甚尔:“找你哥有事要聊。”   “他睡了。”   夏油杰打断甚尔,“有什么事?”   甚尔:“你就不觉得你哥最近表现的太奇怪了吗?”   五条悟只是撇过来一个眼神。   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甚尔:“别忘了弥生也是个咒术师,咒术师都是疯子。”   五条悟:“那哥哥能做什么呢?”   我看得那么紧,就是害怕哥哥会出事。   “……我站在正确的路上,对吧?”   五条悟不确定地开口,六眼好像有一瞬间带他看到错综复杂的命运发展。   我站在正确的岔路口,对吗?   我站在哥哥不会出事的未来上——我已经做了选择——   “哥!”   变故就是一瞬间发生的,连接着弥生的生命检测仪器忽然发出报警,五条悟瞳孔骤缩。   破门而入,弥生抱着被子蜷缩在一起,猛然来袭的诅咒让弥生产生窒息的绝望。   眼前发黑,系统的急呼和五条悟的声音搅拌在一起,在弥生耳边像漩涡旋转。   “哥!”   五条悟甚至不敢触碰弥生,他看到那天弥生灭杀诅咒昏迷时同样的诅咒细线,像透明的幼鱼一样围着弥生打转。   ……为什么。   这些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连六眼都看到他消失了啊!   五条悟抱起弥生,“要去找硝子……”   夏油杰:“悟!现在去找硝子是自投罗网……”   夏油杰说到一半自己止住了话头。   难道是自投罗网就要放任弥生受伤吗?   难道……   难道硝子会有用吗?   前几次的经验不是已经告诉他们,弥生的病和伤口就好像他们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除非上天降下一个奇迹。   五条悟抱起因为痛苦蜷缩成一团的人,轻飘飘的重量让他起身时差点后仰。   “……哥哥?”   五条悟感到一种绝望。   为什么我总是救不了你。   一次、一次、又一次。   我该怎么把你从病痛和伤痕里拉扯出来,我该怎么改变你的早亡。   月亮注定要沉落吗?   怀里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甚尔拦住已经准备去找家入硝子的五条悟。   “你仔细看看弥生的现状再说!”   五条悟低头,强迫自己和环绕着弥生的那群幼鱼对视。   “……束缚?诅咒?”   甚尔看了眼时间。   “弥生身体不对的时候应该是天元和星浆体同化的时候,那边一定出了事,我们必须迅速转移。”   五条悟:“可是我哥——”   甚尔沉默,和五条悟交换眼神。   五条悟咬牙。   “……我哥好像在蚕食……诅咒他的那部分东西。”   甚尔:“弥生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还是擅自选择牺牲。   是觉得这个世界不会有能救他的东西,决定用自己的命填一条平路?   甚尔冷笑。   你的命太薄了,笨蛋弥生。   ……笨蛋。   笨蛋!   抱起睡到一半的惠,一行人开始紧急转移,追兵果不其然很快追上。   五条悟:“带着理子他们去另一个方向。”   能找到他们肯定是因为弥生身上的诅咒,这时候要先做的是把自保能力最差的一群人剥离出危险。   五条悟:“你不跟着你儿子吗?”   甚尔懒懒抬起眼皮。   “不了。”   他有点挑衅似的:“我觉得弥生会用到我的。”   追兵穷追不舍,五条悟怀里的人好像陷入一个无尽的噩梦,时不时在五条悟怀中发出一阵抽搐。   ……可恶。   明明知道哥哥很难过,明明知道哥哥在受苦!   五条悟再次产生同样的疑问。   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吗?   那时候……会御三家……会更好吗?   可是哥哥不喜欢那里,可是自己也不喜欢那里。   他们的革命发展的很顺利,这样下去一定会获得成功的。   可这是……没有哥哥的未来吗?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御三家怎么可能救哥哥呢?   ……如果禅院直哉那天说的都是可行的呢?   甚尔:“你在想什么,高中生?”   五条悟:“和你有什么关系,二婚男。”   两人在路口被追兵逼停。   “交出无垢体。”   披着黑袍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   五条悟:“怎么?天元胃口大的吃一个星浆体还不够?”   对面为首的追兵好像被猜到雷点——   “那根本不是星浆体!天元大人出事——都是因为你们!”   不是星浆体?   五条悟皱眉。   面前的黑衣人自顾自破防:“那群纨绔子弟为了交代任务,竟然随便报上来一个家伙就说是什么星浆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擅自带走了真正的星浆体和无垢体,天元大人怎么会……”   五条悟:“天元怎么了?”   黑衣人深呼吸几次。   “你没必要知道。”   甚尔:“废话那么多,直接开打吧。”   五条悟皱眉。   怀里的哥哥已经安稳了一会,似乎终于从噩梦中挣扎出来,但仍未醒来。   咒力与实打实的拳脚碰撞,周遭的建筑很快遭殃,蔚蓝色的咒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Z”字,所过之处没有诅咒师能继续站着。   系统:【还好吗?宿主?】   弥生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他好像听见如母亲的声音,但弥生确定那不是工藤有希子的声音。   遥远,温和,包容,绝不像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   ……被拥抱了。   四肢百骸重新注入能量,刚刚的挣扎痛苦好像变成一个梦。   “……好暖。”   五条悟动作一顿,他惊喜向下看,只是一瞬间的分心——   “五条悟!”   甚尔瞳孔猛地缩紧。   一把利刃插入五条悟的大脑,从天而降的是一个身形和弥生相似的家伙,但身上缠绕着可怖的诅咒。   那人转过头,五条悟才发现这个气息和身形都和哥哥一般无二的家伙……   没有脸。   这是一个……   纸人?   来不及思考,五条悟越发感到自己的身体要失去控制。   ……自己还真是……没出息。   居然要在这里倒下吗?   可是弥生……我的哥哥……   眼泪从苍天之瞳眼角滑落。   ……哥哥……   甚尔快速斩杀剩余的诅咒师,看向形态诡异的弥生纸人。   “……这东西……”   他的话语被截断在乍现的光芒之中,从五条悟怀里迸发出的白光霎时间照亮了一小片夜色,哪只纸人像蟑螂一样惊惧,手脚并用地奔跑起来,甚尔终于听清那只纸人发出完全不同于弥生的声音——   “不是无垢体吗——为什么会这样——我的——”   纸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的身体似乎被光芒点燃,顷刻间灰飞烟灭,只在地面留下一片大脑切片,像一只搁浅的鱼一样。   天逆鉾贯穿大脑切片。   “……恶心。”   光芒渐渐弱下去,弥生的模样逐渐显现,甚尔抬头,心脏怦怦跳。   “……笨蛋弥生,你这家伙——”   “杀了我。”   一颗心沉入谷底。   弥生睁开眼,总是水润灵动的翡翠眸无神空洞。   “……甚尔——快杀了我。” 第105章 (34)只大福圆滚滚   眼前一片漆黑, 弥生攥紧了自己的手。   虽然知道反噬一定会落在身上,但是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害怕。   弥生摸着身边的人,他知道是五条悟, 黏腻温热的液体不要命地淌到弥生手上, 弥生忍不住想掉眼泪。   会很疼。   还是晚了一点。   甚尔:“……弥生?”   甚尔只觉得自己在听到弥生说那话的时候, 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你在说什么。”   弥生:“杀了我,甚尔。”   鲜血从天逆鉾上滴下鲜血,甚尔几乎想要冷笑。   “放屁。”   时间退回到几小时之前。   羂索做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有利于自己的布局。   这个渴望完成咒力最优化的诅咒师,已经因为千年前两面宿傩的重创错过了第一次珍贵的实验机会。   他本可以借当时一个难得能生下咒灵孩子的女性完成他惨无人道的实验,羂索相信如果一切顺利他会离自己的目标更近。   但因为两面宿傩这个几乎算得上作弊的家伙——   他什么都没得到。   不仅没得到,只剩下一片大脑切片的羂索简直过着他从未想象过的艰难生活, 为了重获能力, 为了他崇高的目标, 他多花了几千步才走到现在。   他不能再放弃这次天元的机会。   羂索已经将弥生认作无垢体,他给了五条悟两条路——   第一, 听信高层说的话,带弥生回到御三家, 将无垢体交给天元。   一个拥有“不死”咒术的天元,如果他能得到“无垢”的属性, 天元将会无限趋近于神的存在。   而咒术师势力的强盛必然引导另一方咒灵的强化, 这符合平衡的法则。   羂索将利用这些完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伴随着无垢属性传递给天元的还会有羂索早就附在弥生身上的诅咒。   那次弥生灭杀的咒灵是一场阴谋, 无垢体祓除咒灵本身就会给弥生带来伤害, 羂索有信心, 那个他押上灵魂赌注的诅咒会藏在原本的伤害里不被察觉。   羂索的一半“自我”以这样的形式附着在弥生身上, 只要弥生和天元同化, 他就可以和天元成为一体两面的存在。   咒术界的神有一半是羂索——未来当然易如反掌。   哪怕弥生最后没有被进献给天元,弥生本身的无垢体属性也非常值得利用, 没有天元强度的弥生只会被自己夺舍。   在天元没能成功进化的当天夺舍无垢体,之后的计划虽然没有第一条路走的那么顺利,但是也不会差的太多。   一切都尽在掌握。   一切都按照自己计划中的实行。   他的理想,为之奋斗千年的目标,很快将实现的全新咒术界——   弥生:“蠢货。”   终止于——他一开始就猜错了弥生的身份。   弥生:“你刚刚灭杀了一半的羂索,现在,你要灭杀我。”   弥生对着甚尔,虽然他现在看不到甚尔的模样,但能感觉到那具具有攻击性和生命力的身体在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这次弥生没有后退。   弥生:“理由当然有,最重要的是……”   甚尔:“没有那种理由。”   弥生急了,他慌不择路地摸索到甚尔的手,似乎认为这样就可以拦住天与暴君,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我不会真的死掉的!甚尔,我会再回来——”   “骗子。”   甚尔低头。   “……你小时候也说会回来看我,记得吗?”   弥生愣住,这个年幼的诺言好像真的被淡忘再记忆中,但是在甚尔表情变化前还是被弥生想起来。   弥生:“那不是因为你叛逃了吗!如果你不跑的话,我当然会——”   甚尔:“你会回来,像喂狗一样。”   弥生:“……不是的。”   抓着天与暴君粗粝掌心的力度重了重。   “……不是的,甚尔很重要。”   睫毛轻颤,甚尔勾起一点苦笑。   弥生:“只要你自己不跑掉,不把自己扔进垃圾堆,我明明……是会去找你的。”   一个已经错过的承诺,错过的时间是整个成长的阶段。   时间长到可以让人变成记不得自己儿子名字的赌鬼人渣。   也可以变成像月亮一样的人。   弥生声音带上祈求:“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更好的世界。”   “咒术界的平衡木并不是羂索理解的那样……羂索还有一半附在我身上,如果等我自然死亡又会溜走……”   弥生深呼吸:“而且咒术界的平衡之下是泯灭,任何一方实力超过天平的另一方,反而都会得到清算。”   羂索以为天元成神后会引起咒灵方实力大增,实际上反而会引起咒术师这边的灭顶之灾。   弥生:“所以相对而言,只要有任何一方一下变得太轻,另一方就会不可控制地下坠,得到清算。”   这是个平衡木博弈,当我们变得太轻的时候,反而会输的是对面。   月满则亏,水至清则无鱼。   弥生抓紧了甚尔:“天元同化失败,变成了咒灵,我有远程祓除咒灵的能力,甚尔,从现在开始,我是五条悟。”   【神之子的爱,特殊效果[自动生效]:我们是交叠的火焰,世人的目光已分不清蔚蓝与翡翠,兄弟或其他?爱成为最强大的诅咒。】   弥生早知道系统没有白给的道具,从这个道具生效的时候起,弥生已经被世界判定为五条悟本身。   弥生:“杀了我,就等于杀死了这个时代的六眼,这个时代同时失去天元和六眼,会让咒灵一方坠入被清算的深渊。”   这是我要送你们的。   这片土地总是生长出偏执的诅咒,这里因为千年前就被打破的平衡受制,连革命都都难以进行。   我的弟弟与友人是最勇敢的前行者。   而我,将在半途为他们祝福。   弥生的世界仍然一片漆黑,他带着一种决然:“就算你不动手,只要我祓除了天元的我受到反噬,也没几天好活了,到时候羂索也会跑掉,一切努力都没了。”   面前的人发出一声冷笑。   “……算的真好啊,不如我杀了五条悟如何?”   弥生:“你……”   甚尔:“反正这家伙也快死了,不如你们做个伴?”   弥生:“悟不会死的。”   甚尔:“他可以死。”   弥生真的急了:“他不能死!”   甚尔:“为什么,又是什么平衡的算法,还是五条悟也背负了……”   弥生:“他是我弟弟!”   沉默。   弥生咬牙。   “他是我弟弟……甚尔……他是我弟弟……”   甚尔:“那我算什么?你让我亲手杀掉——”   我的爱人?   躺在地上的五条悟并非毫无知觉。   不如说,他清楚听到了一切。   ……快点啊。   快点啊!   我才不要什么哥哥换回来的未来。   我有手有脚,我是六眼和最强。   五条悟会自己去挣一个未来的!   五条悟不要没有弥生的未来!   反转术式明明已经领悟,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使用,简直好像……   好像这个世界知道自己要阻止哥哥,所以不许自己醒来,好像这个世界要推着哥哥离开似的。   什么还会回来的。   什么哥哥不会死。   ……那才不是最强想要的……   五条悟拼命挣脱压在身上的束缚,可仍悲哀地看着弥生和甚尔爆发争吵。   弥生:“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甚尔:“一点也不明白,要么我就杀了五条悟。”   弥生:“甚尔!工藤甚尔!”   面前的人动作顿住。   “如果被你领养走最后的结局是杀了你,那你还是叫我禅院甚尔吧。”   ……什么?   弥生无助地眨眼。   “……可是我本来也快死了。”   如果你不杀我的话。   我也是会死的。   弥生的眼泪掉在他与甚尔交握的手上。   “还会死的很可怜……好不容易有彻底祓除羂索的机会,而且我也不想……不想慢慢死掉啊……”   像生病一样。   看着自己爱的人为了自己想尽办法但无力回天。   看着自己的生命线一点一点走到终点。   原来死亡不是可以习惯的事。   死亡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会随着羁绊的变多变得越来越可怕。   甚尔:“你到底在想什么,弥生。”   难得听到天与暴君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弥生:“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反正我还能活过来。   反正我任务都完成了。   我只是想再帮大家一把。   我只是……   弥生忽然坚定起来,“我就是要你们都好好等着我,怎么了?”   甚尔:“好残忍啊,弥生。”   弥生:“我就是很残忍啊!”   一直被认定为孱弱柔弱的青年握住甚尔的天逆鉾,“我就是最胆大的胆小鬼——你们连和我赌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吗!”   面前的男人身体僵硬,简直像被人按住了死穴:“可是我赌运一直很差啊。”   弥生:“笨蛋!是我在赌!是我!我赌运很好!”   弥生:“你的天逆鉾可以彻底摧毁掉羂索留在我身体的最后一部分灵魂。杀了我,或者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动手。”   甚尔沉默。   弥生:“如果我没有按照诺言回来,我就被所有我爱的人遗忘——”   甚尔:“嘘。”   弥生愣住。   甚尔自己好像也愣住了,“……真可怕。”   他声音放的很轻。   “我竟然默认你也爱我。”   命运已经来到交叉路口,弥生似乎没有留下第二条能走的路。   “……弥生,你喜欢月亮吗?”   =   你见过月亮吗?   非常光洁而惨白的存在。   或者烟花?   霎时烟火,接着一切都会变成虚无。   如果知道今晚的月亮会是和月亮的最后一次约会,是不是该通知我们谨慎一些?   或者说。   最开始为什么要爱上月亮呢?   你明知道这是一尊最脆弱的月亮了。   五条悟呆呆看着甚尔的动作。   他没有一刻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他的世界在阻止他。   六眼是世界的宠儿,所以这是世界最理性的判断。   你不要阻止。   你的哥哥该走了。   此刻正是烟花绽放时。   那为什么要送他来我身边呢?   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剥夺我最爱的人。   留下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不知真假的承诺。   五条悟从来没有迷过路。   这是人生第一次。   我要迎接没有哥哥的人生了。   最爱我的与我最爱的人像风一样飘散了。   这不是一场大雨,或者什么烈火。   这是漫长的潮湿。   和烟花散尽的一地鸡毛。   五条悟觉得自己周身冰凉而黏腻。   他感觉不到心脏的存在。   这是夏天。   是没有哥哥的第一个夏天。 第106章 (后日谈)大福圆滚滚   一个人的离开对这个世界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如果他带走的是咒术届因为平衡打破被干扰的安宁, 或许会不一样。   这是客观的说法。   弥生以六眼的身份离开,在离开前用自己的咒术远程狙击了已经因为同化失败变成咒灵的天元。   在世界判断他同时失去了“六眼”和天元之后,咒术界的平衡被打破, 咒灵方莫名陷入了削弱, 刚刚聚集在一起试图创造美好新世界的特级咒灵们甚至来不及相互了解——   就差点在世界的攻击下回归虚无。   目前也只是保住了命而已。   数不清的咒灵实力降级, 几乎一半的特级咒灵陷入休眠。   这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这里——从来没有因为革命这么喧闹过。   水声停歇,五条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还好吗?”   家入硝子自觉问了个蠢问题,但此刻说什么都显得非常苍白。   “嗯?”   五条悟保持一种虚幻的微笑。   “我今晚住学校。”   家入硝子:“……嗯。”   五条悟:“我哥的房间打扫好了,还是他的房间冬暖夏凉,最舒服。”   家入硝子只是沉默。   “……弥生应该不希望……”   五条悟突兀地打断家入硝子:“今晚难得休息,早点睡才好。”   如今咒术届当之无愧的最强转身, 若无其事准备离开, 家入硝子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弥生已经走了!就算你把他的身体留在身边也是——”   “闭嘴。”   气氛瞬间变得冷峻, 家入硝子捏紧身侧的手。   “……五条悟。”   面前的白发男生没有说话,他沉默良久, 终于开口:“抱歉。”   声音放的很轻。   可是我很想他。   我的哥哥。   甚尔和五条悟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人都以为他们会发生一场可怖的争吵,或者你死我活的争斗, 但什么也没有。   五条悟非常沉稳地扛起革命的大旗,好像身边没有离开任何一个人。   弥生的身体被他用特别的办法保存下来, 一直藏在身边。   这里一切正常。   这里……   “悟。”   战场上, 夏油杰忽然停住脚步。   五条悟:“干什么?”   夏油杰:“……是大福味。”   五条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疑惑地歪头, 看向夏油杰手里那只吃了一半的咒灵球。   “……什么?”   是大福味道。   咒灵球的味道难以改变是正常的, 因为这些就是诅咒, 是酸辣苦涩的东西。   但是诅咒不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只要用另一个更强大的诅咒覆盖就好了。   “爱是最强大的诅咒。”   离别时对年轻人最强烈的祝福, 是最牢固的诅咒,甚至足以改变咒灵球本来的味道。   等眼泪掉到手背上的时候, 五条悟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泣。   “……什么啊。”   骗人的吧。   如果爱是最强大的诅咒的话。   为什么你没有回来。   我在诅咒你啊,弥生。   我在诅咒你。   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吗?   “夏天也不可以吃太多冰!”   “悟,你不要老是撒娇好不好……”   “很厉害很厉害,我家小悟就是最厉害的啊!”   五条悟……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五条悟怎么会连哥哥都留不住呢。   咒术高专很快恢复了正常运作的模式,弥生的宿舍被打扫出来,五条悟搬了进去。   那里成为一个设下层层禁忌的禁地,谁都知道不要靠近六眼的宿舍。   房间里,“弥生”安安静静在床上躺着。   苍白的有些透明的皮肤,冰凉的躯体。   关节依旧可折叠,咒术界总有些特别的办法。   “哥,我回来啦。”   五条悟坐在床边,伸手点了点弥生的面庞。   “今天发现你留给杰的秘密了,好偏心啊,哥哥。”   五条悟笑眯眯。   “怎么没有留给我什么。”   你如此残忍地留给我一次现场观影你离开的权力,却不给我留下任何一句告别。   这算什么。   “好过分哦——哥简直不把我放在心上。”   假的。   弥生最放在心上的就是笨蛋弟弟,所以每次忍不住叮嘱,哪怕弥生很清楚五条悟就是个不会生病的大猩猩,还是会在每一个五条悟稍微懈怠的时候敲敲五条悟的头——   “等生病了你就老实了。”   ……哥哥。   我生病了。   心脏,变成被压缩的海绵。   悲伤淅淅沥沥地从海绵里掉出来,可是还有一只大手在捏紧。   “哥哥是不喜欢我吗?所以什么都不留给我?过分——”   不是的,被爱的小孩最知道自己在被爱了。   “哥哥好偏心哦……好伤心好伤心……”   哥哥最偏心的是自己。   “弥生。”   五条悟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弥生的灵魂一样飘忽。   “……不反驳我说笨蛋了吗。”   不是每次听到五条悟说这种话,哪怕知道五条悟是故意,也忍不住敲敲五条悟的脑袋说不许胡说吗。   为什么不反驳我了。   “……不是说好……心脏会为了我再次跳动吗?”   我怎么能扔掉你的身体。   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说过不论如何,心脏会再次为我跳动。   嘴唇轻轻触碰弥生的嘴角,冰冷的可怕。   “我真坏啊,弥生。”   所以不要睡觉。   要被我气的掉眼泪,要张牙舞爪。   被抱起来的时候要晃晃小腿,先惊讶,再敲敲坏弟弟的脑袋。   抓到夏天的悟偷吃太多冰淇淋,要忍不住嘟嘟囔囔,然后把悟的冰淇淋尖尖抢走。   看到悟换季忘记加衣服,会说果然还是要哥哥操心。   生病要说难受,受伤要说痛。   被坏人欺负要说帮帮我。   ……永远不要说杀了我。   五条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再落泪。   这段时间他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落泪,比如吃第一口晚饭的时候,回家换拖鞋的时候,整理沙发的时候。   反而在哥哥身边说些什么肉麻的话却哭不出来。   好像……   好像哥哥真的还在,看到弟弟哭泣会难过。   是啊,弥生最心疼悟了。   最爱我的人走掉了。   要去哪里呢?   时间流逝起来让人不知不觉,革命进行的太过顺利,甚至顺利的有点无聊。   烂橘子在崛起的年轻人面前快速败下阵来,变成烂泥一堆。   五条悟把薨星宫拆掉,变成咒术界巨大的仓库,没人有意见,那代表着旧时代的东西终于被丢弃在灰尘和琐事里,没有什么不可遗忘。   “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巧克力棒。”   家入硝子懒懒开口。   五条悟:“拜托,快递点都有了,我去一趟市中心怎么还要我……”   家入硝子:“那家店又不接外送,想吃只能去排队啊。”   五条悟无语。   “干脆让杰给你捏点咒灵球吃得了。”   家入硝子:“巧克力味的咒灵球也是咒灵球。”   任务大幅度减少,家入硝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抽烟了。   巧克力棒替代了烟草的地位,她总是吃巧克力棒时发呆。   五条悟的瞬移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已经几乎不会因为瞬移陷入疲惫的困境。   “拿三盒巧克力……”   五条悟忽然顿住。   “巧克力棒吗,还是巧克力派……诶?”   五条悟和前台的女孩对视。   五条悟:“……巧克力棒。”   女孩缓慢眨眼,忽然笑起来。   “……啊,好的,五条客人。”   五条少爷变成五条客人,五条薰也变成了真狩薰。   “这是我妈妈的姓氏,换回来感觉很好。”   薰平静的开口,“我听说咒术界的事,还好吗?”   五条悟:“嗯,很好。”   薰:“快入冬了,甜品店生意也格外好。”   五条悟忽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   “当初,是怎么从五条家跑掉的?”   薰愣了一下。   “跑掉?”   她勾起嘴角。   “我没有跑哦。”   甜品店的空气带着暖暖的味道。   “我只是正常的走出了大门,然后再也没回来,就这样。”   五条悟有点惊讶:“……没人注意到吗?”   薰:“没有哦,事实上,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只要把恐惧丢掉,没什么活不了的。”   短暂的对话结束,薰起身,“欢迎你下次光临,但下次还是别聊咒术师的故事了,我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五条悟:“等等,你知道弥生——”   他卡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他对着哥哥才会死最了解的人。   那他为什么喊住薰呢?   “……抱歉,没什么。”   面前的少女沉默,转身,又停住。   “……五条少爷。”   她忽然笑起来。   “最后一次这样喊了,五条少爷。”   晚秋的风吹进骨头缝隙。   “记得穿厚一些,以后不会有人提醒你了。”   是每一个黄昏,哥哥把饼干塞进烤箱,晚饭会有闻到蔓越莓的味道。   哥哥说过,七点半吃晚餐,米饭之前不可以偷吃甜点,不然就拿杂志卷起来敲小悟的头。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哥哥会在门口摆好自己的拖鞋,毛茸茸,很温暖。   总之哥哥会安排一切,总之哥哥会爱着所有,总之哥哥会睡在沙发等悟,每天等到月亮升起。   五条悟顺着路灯的影子,看了很远很远。   ……好想回家。   未来怎样,明天吃什么。   下一次收服的咒灵会是什么味道,甜品店会不会推出烟草味的巧克力棒。   惠要在哪上小学,新手爸爸会不会炸厨房。   超市周几会打折,毛衣要扔在洗衣袋里才能进洗衣机。   总之一切相安无事,总之这是最美好的未来,总之时间照常行进。   五条悟忽然在路边蹲下。   像孩子一样哭了。   =   弥生不是没有留给五条悟什么,只是五条悟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如果哥哥真的留下了什么再离开,那说明他很久都不会回家来。   所以哥哥最好什么都没留下。   哥哥怎么会忘记给最爱的弟弟准备什么呢?他不可能忘记的。   所以他只是走了一小会。   像某天出门,弥生说:“在大福店等我。”   十分钟后就会带着一束花回来。   五条悟会是乖乖的大猫,乖乖蹲在大福店的门口,闻着甜甜的味道,知道哥哥回来的时候还会有漂亮的小花。   五条悟不是没有收到东西。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温暖缓缓上升,包裹五条悟,天空之瞳却掉出更多的眼泪。   爱是最伟大的诅咒。   你想我的时候,永远不会得不到回应。   迷途的旅人拥抱海市蜃楼,沙漠之中饮鸩止渴。   五条悟再也不用添秋衣了。   我一直在想你。   是每一个黄昏。   每天晚上七点半。   每天一月亮升起的时候。   哥哥。   快回来找我吧。   悟没有家了。 第107章 (后日谈2)大福圆滚滚   “去上学了。”   甚尔拍拍惠的脑袋, 有点生疏地把被他包的乱七八糟的三明治放进惠的便当盒。   “今天吃……三明治。”   无论多少次,总有不习惯的感觉。   好像站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非常生涩地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   可是, 总是要扮演的。   惠是很懂事的孩子, 他起床很快, 背上他的小包,甚尔把摩托车换成了速度更稳妥的电动车。   “……爸爸。”   甚尔扭头,“干什么。”   “我不想去上学。”   甚尔:“……为什么。”   惠沉默,他抬头看天上飘下来,像糖霜一样的小雪花。   “弥生哥哥说,等今年初雪的时候, 要陪我去吃棉花糖。”   甚尔好像忽然被钉在原地。   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似乎被惠的话撕开一个小角。   “爸爸, 我好想……”   “不想去就不去, 别找那么多理由。”   惠捏了捏手里的便当盒。   “……爸爸,我想弥生哥。”   弥生变成了一种不应该被谈起的词汇。   自己的爸爸是不能接受现实的胆小鬼。   甚尔从不说思念之类的语句, 他觉得那太矫情了。   不要提起弥生了,死了就是死了, 就是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出现。   死亡就是……   没有包的很好看的三明治, 没有初雪带来的棉花糖。   甚尔表情没有变, 他好像没听到儿子的话, 他又变回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爹我工作还得干, 你自己呆在家里一天可以吗?”   惠咬紧了牙齿。   “爸爸。”   甚尔终于停在了原地, 高大的身躯微微驼背, 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迷茫的神色。   “……你要干什么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话。   甚尔用一种自己感到陌生的腔调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要把人随便捡走, 像捡走一只狗那样。   要梳顺了这只叛逆大狗的毛发,要在大狗呲牙咧嘴的时候拥抱。   要说些爱人的话, 要每天摸摸大狗的脑袋。   要他亲手杀掉他爱的人。   希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流浪的狗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散发着太阳、面包味道的小窝,却要他看着带来这一切的青年再一步步走向死亡。   弥生他说过,要做一个好人。   要等在原地,要照顾好惠,只要自己不乱跑,他一定会再找回来。   你把我拴在路边的路灯上,可我等到冬天来到,可我一直没有乱跑。   可你怎么没有回来摸摸我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次要等多久。   “爸爸。”   惠的眼泪掉下来,除了刚刚得知弥生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再任性地大哭过。   身边的大人都努力撑起没事的模样,好像弥生只是出门一趟。   所以惠也要坚强,惠要乖乖等到弥生回家。   可是夏天会过去,棒冰融化变形,可是秋天没有人陪惠做枫叶书签,可是这是这是第一场初雪。   甚尔终于颓唐下来。   “……我……”   他蹲下,抱住哭泣的孩子。   “我也……”   很想念。   甚尔其实是不怎么懂如何应付眼泪的。   这有点意外,不是吗?   他是人渣,他辜负过多少人的心,他应该是最熟悉眼泪的人。   可是那太奇怪了。   眼泪,那太奇怪了。   甚尔自己就从来不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甚尔早觉得自己变成沼泽地里不会掉眼泪的垃圾,他早就……   不再拯救自己了。   世界上真的有笨蛋诶。   世界上真有拉着你的手硬要你好好活的笨蛋,真有拽着你耳朵要把你拉出沼泽的笨蛋。   你说像绵羊和兔子一样的人,怎么会不怕死呢?   你说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那么残忍呢?   你说他……   可是他是怕的啊。   当天逆鉾落在脖颈的时候,也会发抖,会抓紧你的手,会说——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让甚尔杀掉他喜欢的人,对不起让甚尔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   对不起把天与暴君变成笨蛋小狗,对不起给你那么多爱又收走。   对不起之后是什么话呢?   “轻一点。”   原来绵羊弥生真的很怕痛,原来你也知道那是死亡,不是出一趟远门。   该拿你怎么办呢。   初雪的时候,约好要一起去吃棉花糖。   甚尔很想指责弥生忘记了这件事,可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是如此清楚,弥生最记得这些小事。   记得惠爱吃的和不爱吃的,记得这是五条悟今天吃的第几个冰淇淋,记得天内理子的漫画看到哪一页。   记得甚尔说过的保证,记得甚尔把随手乱放的东西丢在了哪里,记得甚尔把他压在沙发上欺负,于是路过要踢一脚再洋洋得意离开。   记性这么好的弥生,总是记不得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哪里,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吃药。   也总是忘记——   他也是被深深爱着的人。   你太大度了,弥生。   你就这样原谅了人渣一样的甚尔,把自己的姓氏送给他。   你太自私了,弥生。   你就这样忘记你的离开,对爱着你的人是如何的一场绞刑。   我们被挂在城墙之上,等待你就像等待一个幼时的梦再次造访夜晚。   日复一日。   等到夏天走掉。   等到冬天都来了。   还有几个夏天呢?   下一次初雪在什么时候?   甚尔把惠抱上床,他缓步走到阳台,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很想抽烟。   上次抽烟被弥生发现,他像傻瓜一样伸手去抢,指尖被顶端擦过。   笨蛋说:“好疼,都怪你抽烟。”   虽然那连烫伤都根本算不上,虽然那时候甚尔说:“谁让你这么娇气。”   但是他从那时就不再抽烟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改变到这个地步。   原来我真的被爱着。   你怎么能给我这样可怕的一个默认呢。   认真生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你要记得今天是星期几,要提前起床艰难地做便当。   惠的作业要家长签字,期末考试要督促孩子复习。   不可以吃泡面,要注意每一餐的营养。   衣服不要堆起来再洗,太便宜的理发店技术很烂。   甚尔忽然意识到,他曾经从来不用去思考——   未来怎样,明天吃什么。   反正弥生会记得是星期几,反正弥生会知道怎么把煎蛋变成漂亮的圆形。   反正弥生会摸摸大狗的头。   就像一个平常的时间,甚尔走在路上,忽然意识到弥生不在身边。   他顺着街边霓虹灯的样子,找不出弥生的位置,茫然地往家走。   这个世界没有改变任何事情,时间照常流逝,就像弥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甚尔忽然非常害怕,非常害怕。   他每天早晨醒来要先想起弥生的绿色眼睛,要先想起弥生说他会回来的承诺,然后若无其事起身去做早饭。   甚尔忽然非常害怕。   他害怕某个清晨醒来,他不再记得弥生的眼睛,那个被亲手杀死的爱人会像风一样消失在身侧。   甚尔忽然变得非常多疑。   他怀疑从超市出来时每一缕带着寒意的风,怀疑这是弥生提醒自己什么东西忘记买。   怀疑他在送惠上学的路上绊了一跤,是因为弥生不满意自己笨拙的照顾手法。   甚尔变成了胆小鬼。   在身边一切痕迹里努力找出爱人没有离开的证据。   “爸爸。”   惠在身后开口,声音带着哭过之后闷闷的感觉。   “弥生哥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嗯。”   “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呢?   心脏被捏的很紧,难过让身体很重。   “不知道。”   但是。   “或许是下一次超市打折,也可能是……你某次考砸了数学,或者……”   或者甚尔再次抽烟。   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不要让他……太担心了。”   要打理好生活,一切井井有条,等下次弥生回来……   不许再踢笨蛋甚尔。   弥生要说——   “甚尔真的有好好等我,甚尔好棒。”   为了这样的未来。   为了这样多少有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甚尔的大手盖在惠的额头上,“……睡吧,等会一起去吃棉花糖。”   =   “……喂。”   五条悟插兜站在甚尔家门口,几个月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身上已经褪去当初的稚嫩。   “干什么?”   甚尔一只手牵着自家小孩,惠眼睛还稍微有些肿,手里举着一个棉花糖。   五条悟挑眉,“不欢迎?”   甚尔单手开门:“哪敢,你现在是咒术界的一把手。”   五条悟站在门口没有动:“进门就不必了,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   甚尔:“什么?”   五条悟递过去聘书。   “来不来干教师?”   甚尔愣住,他甚至没有接过五条悟的聘书,甚尔挑眉:“你疯了?”   我干教师,真的假的?   五条悟:“高专需要一个体术老师,诅咒师这个团体早晚会被清算,到时候你可就失业了。你还要养孩子,而且高专教师工资很高诶。”   甚尔微妙地停顿。   五条悟挑眉:“而且……你不想看看弥生回来时候的表情吗?”   甚尔沉默。   默认弥生一定会回来,算是一种大家抵抗弥生离去的办法。   甚尔伸手,接过了聘书。   五条悟:“很好,你儿子也要来高专上学对吧?”   甚尔:?   五条悟:“就这样说好了哦~工藤老师,明天早上八点见~”   甚尔:“等下,咒术高专在山上,你不要给我排早上的课啊混蛋——”   五条悟假装没听到,他转身,凉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勾起一点嘴角。   大家都有在好好生活哦,哥哥。   所以……   快回家吧。 第108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   “弥生如何了?”   工藤优作有些紧张, 但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工藤有希子抓紧自己丈夫的手。   这次手术……一定不要出事啊。   医生摘下口罩:“恭喜,这次手术很成功。”   像一颗心重重落回心底, 工藤有希子甚至感到腿软。   “那, 我孩子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这个要看患者自己的恢复水平,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意识,你们谁来跟我记一下术后注意事项?”   工藤优作:“我来。”   他看了工藤有希子一眼,“告诉新一这个好消息吧。”   工藤有希子红了眼睛,但声音止不住高兴,她在工藤优作耳边小声开口:“那个傻小子现在还仗着小朋友身份和小兰玩着吧?”   工藤优作无奈:“他都要担心死了。”   作为兄控,自从弥生先前因病失去意识之后, 这段时间, 工藤新一都差点改变志向从福尔摩斯变成华生了。   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机会, 还好手术得到的是好的结果。   工藤优作还有些不安心似的,他忍不住追问:“医生, 我家孩子真的可以恢复意识了吗?”   医生好像觉得有点好笑:“是,病人之前昏迷的时间有点久, 醒来一些康复训练肯定是少不了的。”   哪怕是工藤优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终于。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工藤优作跟着医生离开,工藤有希子转身出门打电话给其他人通知喜讯, 病房内, 弥生安安静静躺着。   安安静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系统也很急, 他在系统空间蹦来蹦去:“宿主, 我一定要努力联系上大系统……”   从弥生与那边世界断开联系开始, 他们就和大系统断开了联系。   弥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已经觉得自己会在两天之内醒来, 但是他还被困在系统空间之中, 他简直不敢想到时候自己没能醒来爸爸会多难过……   积压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   ……好想回家。   难道一次次辜负自己的爱着的弟弟是什么轻松的事吗,他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 他只想要……   弥生颓然地坐下来,小狗系统跳进弥生怀里,弥生一下一下抚摸。   “……好累。”   绷紧了的精神猛然松懈,弥生忽然感觉到非常疲惫。   他瘫坐在地面,呆呆看着面前显化的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弥生忽然笑起来。   “……真奇怪啊。”   好久没见到自己在病床上的样子,弥生已经对这样虚弱的自己感觉到了陌生。   弟弟们都知道自己不喜欢医院,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   在病床上,只能等待家人到来看望,每天醒来都和医生护士交流,最习惯的问题是:今天好点了吗?   明明很期待回家,明明很期待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是此刻弥生却没那么高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渴望的不是长命百岁。   是能和爱着的人一直并肩。   不想呆在病房里,不想只看着人们路过,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弥生把脸埋进小狗身体里。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至少……我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未来。”   不是站在旁边什么也做不了,不是看着大家努力而自己是虚弱的患者。   是改变者,是拯救者,是大家心里最棒的哥哥。   所以……这样至少也……   【恭喜您完成所有任务,收集羁绊值300,欢迎回到现世,恭喜您得到健康的身体。】   大系统的声音来的措不及防,弥生和系统都是一愣。   “我——”   大系统:【您将会在48小时内苏醒,请您做好随时苏醒的准备。】   弥生急了:“我弟弟呢?我的弟弟们——”   大系统忽然沉默,弥生不知道为什么从这种沉默里感受到一种咬牙切齿。   大系统:【世界融合需要过程,但我想你们见面的时间已经近了。】   大系统的“时间近了”被念的很重。   弥生:“……真的吗?”   【真的真的。】   大系统说完以后忽然长叹一口气。   弥生在一向谜语人的大系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如释重负和劫后余生。   “……你怎么了?”   大系统拒绝回答,并且直接下线,下线之前他还补上了一句话:   【关于您之前的所有疑惑,我想,您很快会理解,祝您接下来生活愉快。】   “什么?”   恢复谜语人身份的大系统高深莫测地离开了,但多少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弥生呆呆看着系统空间恢复空白的光屏,缓慢眨了一下烟。   “……诶?”   怀里的小狗忽然兴奋起来:“我可以陪你了宿主!”   弥生:“啊?”   小狗系统:“刚刚大系统发通知给我,说我之后可以用现实小狗的形态陪你!”   意外之喜!   弥生变了脸色,本来还难过的心情忽然得到了疗愈。   “我有小狗了?”   怀里的系统摇摇尾巴。   “我有小狗了!”   =   “你要给他送只小狗?”   松田阵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确定弥生能养吗?”   萩原研二:“为什么养不了啊?我问过弥生的医生了,说没问题啊。”   松田阵平:“……总感觉那家伙一直被人照顾,很难养好一只小狗。”   萩原研二不满:“我觉得小阵平你完全是刻板印象了,其实小弥生很会照顾人的,只是他一直生病才显得他一直是被照顾的对象。”   松田阵平点燃一支烟,沉默片刻。   “……倒也是。”   弥生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然不会在多年前那起爆炸案里敏锐的发现不对,请求工藤优作出售帮忙。   虽然在这次事件之前就认识弥生,但那次以后才算是熟络起来,弥生实在是个很温柔的家伙。   那时候弥生因为生病只能在病房里看电视,恰好看到爆炸案的实况转播,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对办案的一种干扰,并且拜托工藤优作帮忙。   幸好他这样做了,不然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想起这个就来气。   “你还好意思说?不穿防护服的混蛋!”   萩原研二:“哇噻……一次不穿被小阵平念叨一辈子。”   松田阵平:“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凶险?”   萩原研二叹气。   “只是开玩笑,到底有多凶险我还是了解的。”   “所以……幸好有弥生。”   可是弥生一直病着,前段时间更是病情加重到直接失去意识,被工藤家送到国外治疗的程度。   刚刚接到工藤有希子的电话说弥生快醒了,这是太好了。   “也不知道……zero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微妙沉默,最后同步叹了口气。   “真是,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啊。”   什么时候团聚大概是未知数了,但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确清楚弥生快要醒来的事。   还是已经从组织暴露后转为秘密刑警的诸伏景光告诉降谷零的。   在组织中潜伏的生活实在是提心吊胆,但想到自己警校时期的伙伴,真是每次在自己疲惫的时候的充能了。   “任务,结果如何?”   贝尔摩德似乎心情很好,她点了一杯波本威士忌,“这个任务很受重视,办不好小心被我们的Top killer干掉哦。”   琴酒闻言抬了抬眼睛。   “你话很多啊,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耸肩:“不敢不敢。”   降谷零保持他神秘主义者的微笑,“我做事还是可以放心几分的吧?”   琴酒:“完成的不错。”   降谷零:“当然,我也不想被你举枪威胁。”   琴酒抿了一口酒:“你们两个好像心情不错?”   贝尔摩德的嘴角有微不可查的凝滞,但控制的很好。   “心情多变——可能是看天气变化。”   琴酒:“心情这么好不如把心思放在抓老鼠上。”   降谷零:“也不是每个人都沉浸在猫鼠游戏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抓老鼠只能多劳烦行动组喽。”   琴酒:“都是一群废物,到现在连苏格兰都抓不回来。”   降谷零心中暗爽,但还是摆出衣服高深莫测的模样:“组织的蛀虫还是太多了,一想到和这群笨蛋共事……”   当初诸伏景光身份暴露,本来是死局一个。   幸好工藤优作在此之前已经和警方达成了合作关系,关键时刻推理出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赌博一般地赌回来诸伏景光一条命。   工藤优作本来没有计划和警方合作,要不是他们的大儿子工藤弥生幼年时遭遇的绑架案。   在工藤优作的推理能力,当时还是刑警的毛利小五郎的行动能力,以及弥生自己的聪明下,弥生顺利获救。   也是因此,在那次时间里恰好帮助了弥生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进入工藤家的视野,也在两人就读警校后顺利成章和警方有了更深入的合作。   有时候降谷零会惹不住想,要是那时候没有认识弥生,工藤优作没有和警方合作,他是不是就要在那次危险的暴露事件中失去自己的幼驯染了。   那个未来实在太可怕,降谷零不愿去想。   还好,大家都相安无事。   既然弥生身体也快好起来,不如趁着这次组织派遣自己去横滨出差带些礼物,虽然送出去还是个麻烦事。   对了,横滨出差。   降谷零打开手机邮件。   是和横滨当地的龙头组织交涉……   他忽然皱眉。   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横滨原先有这个龙头组织吗?港口Mafia……好陌生的名字。   ……还是自己的情报网太疏忽了,一直关注着东京势力,反而容易疏忽其他地区。   他合上手机,长叹一口气。   横滨啊……   希望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吧。 第109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   弥生醒来一段时间, 真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小熙小熙——”   怀里的小狗人性化地眨眨眼。   但是在脑子里——   【宿主,你这样好可怕。】   弥生被萌的七荤八素:【给我亲亲么么么么~】   在系统空间抱系统小狗和现实世界真的撸到狗的感觉还是不大相同的。   弥生没想到自己的系统会通过萩原研二的礼物形式回到自己身边。   小熙是系统的新名字,萩原研二起的。   “就是要让小太阳一样的小狗陪在弥生身边啊。”   萩原研二是这么说的。   他说这话是系统在悄悄和弥生吐槽:【幸好萩原研二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弥生:【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叫小熙的系统:【不然我就叫小日了。】   弥生:……   也没有不讲究到那个地步吧喂!   病房门被推开, 医生走进, “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哦。”   弥生笑眯眯。   这可不是开玩笑, 他从来没有感觉身体这么好过。   虽然弥生的身体素质并不能和自己的警校组好友相提并论,但那群大猩猩本来也没几个人能比的上。   况且这世界上哪有完全“健康”的状态。   只要病痛不再,哪怕身体稍弱点,对弥生都是最健康的身体了。   弥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医生挑眉。   “你很着急?”   弥生:“……我不想呆在医院,而且我……”   他没办法把穿越世界的事情告诉别人。   虽然现在还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世界有所变化,但是弥生真的心里莫名有一种紧迫感。   “而且这么久了, 新一也不来看我……”   说到这个, 医生倒是非常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倒是前几天有个小男孩陪毛利小姐来过,在门口哭得很惨。”   弥生:“啊?是那个……江户川柯南?”   医生点头:“是啊, 而且那小子说什么都不肯进病房,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弥生直觉有点奇怪, 但毕竟是不了解的小孩也不好多问。   医生继续说:“就算出院也有很长时间的修养期,不如呆在医院设备更全。”   弥生郁卒:“可是我……”   因为穿越世界完成任务现在已经完全痊愈。   但是说出来谁会信啊!   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世界, 弥生再了解不过了, 这可是违背了牛顿定律也一定会被说:这是科学!   新一从来都是侦探迷, 这家伙有时候破获的案件, 简直让弥生想要吐槽:这是可以达成的吗?   可惜那时候没有人懂弥生的疑惑。   弥生长叹一口气——   医生看了眼病历本:“很想出院的话, 差不多再观察一周吧。”   弥生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医生笑眯眯:“当然是真的, 提前恭喜你啦工藤先生。”   弥生一愣。   ……工藤先生。   好久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上次听到这个名词似乎还是他们叫甚尔的时候。   怀里的小狗敏锐察觉到主人的愣神。   【宿主宿主, 出院了一起去买大福吧!】   弥生回过神:【是你自己想吃吧?】   小熙:【可是我之前都没吃过诶……每次看五条悟吃那么开心……】   摸摸小狗头,万事不用愁。   弥生看着窗外发呆, 电视机被切换到新闻频道,只当是背景音。   “近期,横滨市武装侦探社再次协助警方破获一起威胁市民安全的……”   弥生一个猛回头。   “武装,武装侦探社?”   医生听到弥生的惊讶,他看向电视机,“哦,是这个侦探社啊,近几年似乎是蛮兴旺的,那个江户川乱步——诶,那不是你弟弟偶像吗?”   弥生更惊讶了:“偶像?新一的偶像不是——”   医生:“他最大的偶像肯定是英国那位名侦探福尔摩斯啦,但要我说……”   医生高深莫测伸出手指晃了晃,“那个福尔摩斯,我听说脾气不好哦。”   弥生:???   弥生都顾不上怀里的小狗了。   “您,您知道武装侦探社的联系方式吗?”   医生:“这个……毕竟是横滨的侦探组织,我确实不怎么了解,但是横滨晚报上应该能了解到他们的号码……”   弥生:“麻烦帮我订阅一份横滨晚报……不行,还是太慢了……”   弥生激动地抱着小狗的手都轻微发颤,他甚至没心思去思考医生说的福尔摩斯变成真人的事情。   头发带着轻微弧度,拥有鸢色眼眸的少年身影再次浮现在弥生脑海,虽然他离开时太宰治已经从一个少年真正成长为一个青年。   可是回忆最先冒出来的总是太宰治那双带着疏离,疏离之下藏着执拗的眼睛。   弥生急忙忙拨通了工藤优作的电话。   “爸爸,你知不知道——”   弥生的心跳变得很急,他甚至能听到心跳在耳边回响的声音。   ……近乡情怯。   弥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词。   他害怕了。   太宰治从来不是个乖孩子,如果说两面宿傩是个知道自己本性就要把自己模样藏到水面之下不想让弥生发现的坏孩子。   那太宰治就会故意把自己的心脏剖析给弥生看,希望弥生能接受完整的自我的坏孩子。   他……会等自己吗?   7岁的小金鱼,16岁的黑西装,18岁生日的烟花。   他……记得自己吗?   他在这里吗,还爱着自己吗?   弥生的手有些发抖,眼泪几乎是瞬间覆盖眼眶,它们重重砸在怀里小狗的脑袋上,小熙紧张地动了动耳朵。   太宰治坏!又让宿主掉眼泪!   小熙的小爪子踩踩弥生的大腿。   “……爸爸,你有横滨武装侦探社的联系方式吗?”   工藤优作听出电话那边大儿子的情绪不对,“弥生?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但是……爸爸……我……”   词不成句,弥生望着窗外盈盈的天空,天空自己就是一面蓝太阳。   “……你知道太宰治吗?”   终于问出口,弥生紧紧抱住怀里的小狗,他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他有带着织田作之助去这所侦探所就职——就像当初和自己说的那样吗?   织田作之助有写出伟大的小说,完成他的理想吗?   或者说,这是自己经历过的世界吗?这里有太宰治吗?   有那只被他带着游出津岛家,脱离了黑暗的小金鱼吗?   ——那只住在太宰治袖口的小螃蟹,还安好吗?   “……弥生,你先别急……太宰治是吗?”   弥生把脑袋埋进小熙的毛绒绒里,越是靠近,越是恐惧。越是期待,越是心脏被攥紧。   “——太宰治,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他和最近名声大噪的作家织田作之助好像是朋友吧……”   眼泪瞬间决堤。   ……是阿治。   是我的阿治。   是我陪着长大,是我的弟弟。   弥生的心终于回到他原本该在的位置,“……联系方式……爸爸,你有没有武装侦探社的联系方式……”   春芽绽放,气温刚好。   弥生在眼泪里笑起来。   =   “太宰——”   国木田独步重重把工作报告往太宰治面前一摔。   “你又不认真写工作总结!”   太宰治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好累啊……昨晚入水熬夜……辛苦辛苦……”   国木田独步:“这哪里辛苦!你是去横滨湾游泳的吧!”   太宰治:“诶——国木田这样没有品味的家伙是不懂入水的美好啦,飘飘荡荡,飘飘荡……”   “太宰。”   江户川乱步忽然开口。   他拆了一包新的薯片,推了推眼镜。   “我觉得,你还是认真工作一下哦。”   太宰治:“诶?乱步先生竟然会关心你我的工作?”   他懒懒在沙发上翻腾了一下,“好累——入水也是很辛苦的工作啊。”   江户川乱步没说话,他拿了一片薯片缓缓放进嘴里,睁开了眼睛。   太宰治愣住,紧接着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哇,乱步先生真是……”   真是表现的好严肃,简直像在意太宰治有没有好好生活,会说阿治不许闹的人要回来了一样。   四年。   18岁到22岁。   太宰治抱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希望,几乎在横滨湾的河流中忘记了18岁和哥哥一起看烟花变成傻瓜的幸福。   江户川乱步没有应答,但那双小猫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太宰治。   太宰治坐起身,身体带着一种奇怪的僵硬。   “……什么啊,乱步先生你……”   “叮铃铃铃铃——”   鸢色的眸子瞳孔骤缩,国木田独步来不及反应,太宰治已经窜到了电话面前,但手却停在了接起的动作上。   “……太宰?”   今天的太宰治太奇怪了,国木田独步忍不住歪头疑惑:“你接不接?”   太宰治说不出话。   如果……如果不是呢?   世界第一名侦探也有可能推理错误,就算是电话,也可能不是这一通。   如果……如果……   是呢?   太宰治的手微微颤抖。   国木田独步:“太宰,你到底接不接?”   太宰治仍有种无法拿起电话听筒的沉重感,江户川乱步看不下去,他起身几步走过来。   “喂,您好,这里是武装侦探社,请问您找哪位?”   电话那边久久沉默,太宰治的心跳变得慢而沉重。   “……乱步,我找……太宰治。”   太宰治一向不相信希望和幸福。   承诺是一种虚幻,未来不值得期待。   烟花一定会落幕,太阳注定要西沉。   而我的哥哥,在4年前就离开了我。   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和我一起见过极光。   “……哥哥。”   ……先冷静下来,也可能是一种骗局,幸福总是落空,先用大脑……   可是大脑几乎卡顿了。   哥哥。   心脏被这个熟悉的词语拉扯着悦动,迸发出一种比快乐更热烈,比悲伤更浓重的情绪。   ……哥哥。   电话那边,弥生掩面而泣,他在听到太宰治声音的瞬间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说不出话,半晌徒劳地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但你还在等我。   真是太好了。 第110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   “什么?”   柯南声音猛地拔高, 身后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柯南赶紧捂住听筒。   毛利兰探头:“柯南,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柯南:“啊哈哈, 是, 是阿笠博士啦, 因为他说发明了很有意思的新玩具……”   毛利兰半月眼:“哈?你不要今晚又跑到人家家里去玩哦。”   柯南:“我知道啦小兰姐姐。”   眼见着毛利兰打消了疑心回到厨房,柯南再次举起听筒。   “我哥是怎么会和武装侦探社扯上关系的啊!”   而且说什么……哥哥给那个武装侦探社成员打电话的时候都哭了……哥哥从来没有去过横滨啊!   电话那边,工藤优作叹了口气。   “早就觉得弥生这次醒来有些不对劲,但现在也很难看出来到底是怎么了。”   柯南:“哪里不对劲?老爸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工藤优作:“现在你又没办法做什么,况且弥生这种不对劲很难说清……你还是想办法能早点恢复……”   话是这么说,但变成小学生样态柯南自己也不想的啊。   柯南现在根本就不敢去见弥生, 按照他哥对他的了解, 绝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了。   他一点也不想自己脆弱的哥哥掺和进黑衣组织那些事。   柯南深吸一口气, 开口:“那现在……”   工藤优作:“那位名叫太宰治的青年已经准备前往米花了,到时候总会见到……希望能问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柯南还想再问, 毛利兰的声音再次传来:“柯南——吃饭了哦!”   偏偏是这时候……   工藤优作声音沉稳:“先去吃饭吧,剩下的事我下次再告诉你。”   柯南:“……好。”   =   江户川乱步是不可以随便离开横滨的, 他是武装侦探社的核心大脑,但是太宰治这个好像已经走在云朵上的家伙单独出门又让人很不放心。   所以……   织田作之助按住非常激动的咲乐, “……坐飞机要乖一点啦。”   咲乐疯狂点头。   “但是还没有去过米花——那是什么地方啊?”   ……什么地方……   太宰治看了眼手上收集来的情报。   嗯, 是一个犯罪率快要赶上横滨的家一样的地方呢。   “这次要见到——”   咲乐差点脱口而出, 在织田作之助手指抵住嘴唇的动作下乖乖坐好了。   “我知道。”   咲乐把声音压的低低的, “不可以说。”   在弥生离开之后, 这个名字变成了一种大家默契地不在太宰治面前提及的元素。   这不只是为了照顾太宰治的心情, 倒不如说——   关于弥生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大家都记得太清楚了。   为了带着大家离开那个可能会导向悲哀的未来,为了让大家都拥有幸福。   透露了太多世界信息的弥生最终被世界所害。   所以大家都默契地不讲太多, 防止触犯到世界未知的禁忌。   但这次,太宰治笑起来。   “……可以说的,咲乐。”   咲乐愣住,织田作之助也眨眨眼。   飞机准备进入滑行,乘务人员上前叮嘱大家系好安全带。   咲乐乖乖把自己安放在椅子上,脑子里想着太宰治的肯定。   “……弥生哥哥。”   织田作之助张张嘴,没有阻止。   太宰治最了解这些事,倒不如说,在弥生离开后,没有人比他更紧张这些事了。   所以……世界不再规定这些限制了吗?   但是太宰治现在没有心情给出解答。   马上要再见了。   直到现在,太宰治仍有种飘荡在河流之上的不安感。   是真的吗?   不是一场梦,不是别人的玩笑。   是哥哥回来了。   时间实在是过的太快了。   太宰治甚至记不清自己当初在哥哥面前是怎样的情态。   但至少哥哥仍记得自己,哥哥在看到武装侦探社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联系自己。   他肯定也很想自己。   飞机嗡鸣,但太宰治只觉得听不到了。   快见面吧。   快见面吧。   弥生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系统小熙:【很帅气啦宿主,就算是放在小狗界也是非常完美的外形!】   弥生:【我穿什么你都会觉得好看啦……】   在外人看来,小狗绕着弥生转了几圈,发出兴奋的叫。   工藤有希子:“哦呀,看来我儿子帅气到小狗都没办法抵抗呢~”   弥生特意选了一件和他在横滨时风格类似的衣裳。   其实说是和那时的自己风格类似,倒不如说是和太宰治风格类似。   毕竟都是太宰治买的衣服,风格相似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弥生听见工藤有希子的声音终于笑出来,“别打趣我了老妈……”   工藤有希子靠着门,状似无意:   “打扮这么温婉好看,是准备见小男朋友吗?”   弥生:……?   弥生:“……什么啊。”   虽然这样说,但脑子却被迫回忆起当初被自己逃避掉的太宰治的感情。   三个弟弟里面,只有太宰治的感情没有明确向自己表达过。   虽然这个坏蛋已经通过行为举止完成了他的越界,但语言上一直把握着很精细的距离。   不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样就不会得到哥哥的拒绝。   太宰治太了解人性,以至于可以很好的把控哥哥的心思到底到了哪个地步。   弥生:“……是要见……唉,说了你们只会觉得我疯了。”   工藤有希子:“可是弥生都还没说诶——”   弥生:“我穿越了。”   工藤有希子:?   弥生面无表情继续说:“第一世,我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之王的……”   工藤有希子:“好了好了,不想说也没必要跟妈妈编故事吧?”   弥生:……   我就知道说出来就会变成这样。   根本就不信啊!你们这些该死的唯物主义者!   弥生叹气,不再提穿越的事,转身继续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行装。   “……要在哪里见面啊?”   这些见面的事最后还是让工藤夫妇和太宰治直接交涉了,这对夫妇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网恋骗子,说什么都要问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弥生在无语的同时也感觉到些许别扭的熟悉。   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担忧了。   自从开始跟着系统做任务,弥生一直担任“兄长”的职责,哪怕自己是个有时候不太靠谱的哥哥,需要弟弟们的反向照顾……   但和长辈直接的照顾是不一样的。   当了这么久哥哥,忽然回到孩子的角色里,多少有些让人心情复杂。   工藤有希子翻了翻手机。   “就在附近的酒店见面。”   “酒店?我以为会是咖啡店什么的……”   工藤有希子:“如果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还是应该有个相对正式的见面,不是吗?”   弥生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很明显吗,自己的态度。   工藤有希子:“很明显啊。”   她上前,忍不住揉了揉面前孩子的脑袋,“妈妈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但这次醒来,总感觉你变得心事重重。”   弥生:“……我……”   工藤有希子:“有时候妈妈真的会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但是那实在是太反常识了。   怎么可能有人连续穿越三个世界,更不要说……是她体弱的孩子。   工藤有希子最了解弥生这孩子了,身体孱弱,但最固执。   有一个温柔的性子,但认定了一件事哪怕是伤害到自己也要做到。   把身边人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所以工藤有希子从某种程度上也不想去承认。   什么穿越,什么任务……   只要自己的孩子安全平安,那就是最好的。   但是……   陪着弥生来到酒店预约好的包厢门口,工藤有希子担忧:“真的不要我们陪你进去吗,万一是坏人……”   弥生:“……你们不是都谈过了吗?”   太宰治的谈判功力,弥生是不怀疑的,能让自己和太宰治见面,自己这个坏猫弟弟肯定已经让爸妈相信了太宰治的安全性。   按在门上的手轻轻颤抖,弥生深吸一口气。   “好,那我就——”   门被推开,微风非常巧合地吹起弥生鬓边的碎发,他目不转睛,和太宰治对上了目光——   ……长高了。   弥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会是这样。   明明他准备了很多话要说。   关于那时候仓促的告别,关于他把太宰治这个笨蛋胆小鬼一个人留在世界那边的抱歉。   关于自己的所有事。   弥生不打算对自己的弟弟再做任何隐瞒,他最讨厌莫名其妙的误会。   病痛让弥生的认识被压缩到很短的线程,曾经他不得不时刻思考明天的太阳是否会照常升起。   所以弥生身上总是少了点东亚人常有的婉转。   我爱你,每天要说十遍。   因为我生怕明天就不能再继续爱你。   他向来奉行这个准则,于是养出了三个倒反天罡的坏蛋弟弟。   但是他依然不改变自己的准则。   我爱你,并且一直害怕这句话不能再告诉你。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看到太宰治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的时候,弥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被太宰治抱在怀里。   “哥哥,别哭。”   弥生声音已经变调:“我没有哭……”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   什么没有哭,眼泪都打湿自己的袖口了。   太宰治以为自己会非常理性的,他最擅长的就是保持冷酷。   但他比自己想象的更想念自己的哥哥。   “哥哥。”   很轻的一声称呼,像云一样飘进了耳朵,弥生半边身体软下去,腰部被太宰治的手禁锢。   他终于有了见到弟弟的实感。   “阿治,你……”   声音因为啜泣没出息的黏黏糊糊,弥生泪眼婆娑,很想问问太宰治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但是话还没问出口——   “啊啊啊啊——”   一声尖利的女声尖叫打破兄弟相见的温暖场面,声音似乎来自于楼上。   弥生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瞬间被太宰治按着头埋入太宰治的胸膛。   弥生:“……阿治?”   太宰治:“哥哥,别看。”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音在窗边响起。   弥生还没反应过来,但太宰治已经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跳楼了。   这间包厢恰好在该死的,窗边一楼。   太宰治瞄了眼被染上血迹的窗户。   ……真该死啊。   打扰别人见面的混蛋。 第111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4)   弥生被圈在太宰治怀里, 手轻轻抓住太宰治盖着自己眼睛的手指。   “……到底……怎么了?”   太宰治皱眉,在他和哥哥相逢的时候闹出这种事情实在是……   “没事,哥哥, 我们先出门。”   太宰治捂着弥生的眼睛把人转了个身, “出门, 我们换个地方……”   包厢门被猛地打开,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   “弥生!”   弥生:“……怎么了?”   他感受到身后的太宰治抓握的力度稍重了一些,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人了。”   工藤优作表情很快冷静下来。   “没事,我们会处理的。”   ……死人了?   太宰治略一沉默。   “窗户那边不太好看。”   弥生瞬间理解了方才那声沉闷的落地声到底是什么,他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楼上刚刚好像有人在尖叫……”   工藤优作:“是有人恰好看到受害者坠落被吓到了。”   弥生:“那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工藤夫妇对视一眼,无奈地叹气。   “是园子。”   铃木园子, 弟弟的幼驯染之一, 铃木家的二小姐。   弥生眼睛一亮:“那新一来了吗?”   工藤优作:“……没有。”   醒来这么久了, 自家亲弟弟居然还没有来看过自己一次,电话倒是打的很勤快, 但弥生还是有些难过。   太宰治似乎察觉到弥生的情绪,他修长的手指勾起弥生鬓边的碎发, 语气有点幽幽:“哥哥在想什么?”   弥生:。   弥生:“那个……是……”   太宰治的下巴搭在了弥生肩头,“没事的, 哥哥有很多人要陪伴, 我能理解……”   又在装!   弥生最知道太宰治这小子本性了, 要是真觉得弥生忽略了他不爱他的话——只会找个地方悄悄碎掉。   根本就是耍小性子!   弥生:“不要闹。”   太宰治:“哥哥……”   一个称呼被念出七拐十八弯的黏糊感, 这还是当着工藤夫妇的面。   弥生背后一阵发麻。   ……他似乎……低估了自己离开对弟弟们的影响。   到底是怎么被半推半就带到酒店二楼的卧房去的?   直到弥生被太宰治推着在软乎乎的床垫上坐下他才呆呆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你怎么过我爸妈那关的?”   弥生眨眨眼, 水润漂亮的绿眼睛在太宰治的瞳孔里晃动, 太宰治目光一动不动, 像盯紧了猎物的大猫。   太宰治:“我自有办法。”   弥生:“好坏!怎么这么久不见一点也没有学乖。”   这话带了点污蔑的意思,其实从见面开始, 太宰治已经很乖了。   他克制着情绪,没有越界地问哥哥任何关于这么久才回来的事。   就好像弥生真的只是离开了两个月就回家。   但是……   弥生现在床垫里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他和太宰治对视的目光忍不住错开。   ……好危险。   但是错开的举动被打断——   “哥哥,为什么不看我。”   太宰治控制的力度刚刚好,让弥生不能转头又不会感到被强制。   “……不是,我……”   是你的眼神太……   像在沙漠里行走一周终于看到绿洲的旅人。   让人从心底发出一种战栗,让人半边身体都软掉。   “哥哥,我好想你。”   太宰治的声音放的很轻。   情绪吐露的措不及防,弥生呆了一下,心脏酸痛。   “……我知道。”   手指轻轻按在太宰治的手踝骨,弥生弯了眉眼,“但是我回来了,哥哥没有食言,这次哥哥可以说所有事,不会再……”   瞳孔张大,弥生反应过来时舌头已经被席卷——   不要!怎么一上来就亲人!   试图后退,弥生好像落入陷阱的兔子,在躺倒上床垫的时候被困在更狭小暧昧的空间。   呼吸交缠,氧气被剥夺,弥生的膝盖忍不住上顶,却被轻而易举制服。   ……呼吸,不能呼吸了……   嘴唇发麻,太宰治好像要从弥生的唇齿开始把弥生整个人吞吃掉,眩晕逐渐上升。   “呼吸。”   终于被放开,弥生的身体没有力气,腰部发麻,他下意识跟着太宰治的指令动作。   一声轻笑。   “好乖。”   ……什么,什么啊。   弥生呆呆的,大脑有些不能运转。   怎么可以……对哥哥说这样的话。   不对,重点是——   恼羞成怒,被控制着双手的弥生愤而张嘴在太宰治的下巴上留下一个牙印。   太宰治故意示弱,他的手到处乱摸,但是嘴上非常可怜:“哥哥……好痛……”   又在撒娇!   但是弥生身体软的没力气管这小混蛋。   “我没有允许!”   太宰治:“嗯。”   弥生:“我没有——”   太宰治:“我只是……想确认哥哥是真的。”   ……好坏。   弥生的话语被卡在嘴里。   明明干了这么涩情的事情……   为什么说这种话。   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太宰治很懂得人心,他清楚越界到哪一步就该收手了。   “哥哥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能看到有意思的事。”   弥生:“看什么?”   太宰治:“看看他们破案。”   弥生:“我对破案不感兴趣啦……”   系统:【我建议宿主你还是去看一下哦。】   弥生:“但话又说回来……”   太宰治忍俊不禁。   “好。”   楼下的气氛说的上十分严肃。   铃木园子惊魂未定,任凭谁只是在看风景忽然和跳楼的人对视一眼也会好几晚睡不着的。   “……不,绝对不是自杀啊!”   工藤优作皱眉,“……但是……”   铃木园子:“她的表情明明那么——”   惊恐。   铃木园子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绝对,我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江户川柯南:“园子姐姐你先冷静一下,但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死者是自杀,而且……那个时候也有可能……”   铃木园子:“你是想说我可能看错了是吗?不会的!绝对不是的!”   铃木园子的状态太不正常了!   柯南和毛利兰对视一眼,铃木园子抱着热可可,浑身忍不住发抖。   工藤优作皱眉。   现场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天台也完全是封闭状态。   最重要的是,监控画面明显是死者自己走上了天台,然后进行反锁,自行跳了下去。   “事实上……哪怕是自杀,也是可能露出惊恐一类的表情。”   铃木园子:“不是的!”   铃木园子:“那和自杀反悔的状态根本就不一样!”   绝望和恐惧不知为何始终缠绕在铃木园子身上,她甚至产生一种只有去死才能摆脱这些痛苦的念头。   ……不,不对,我怎么会这么想。   “——园子。”   ……诶?   混沌的大脑忽然清明一瞬,铃木园子转头,弥生站在不远处,那双如翡翠一样的眸子瞬间扎进铃木园子的心里。   “……弥生哥?”   弥生没说话,他快速几步上前。   【诅咒。】   系统:【宿主,你可以尝试祓除这个诅咒,但必须提醒您,一旦您祓除这个诅咒,咒术世界就会正式和你的世界接轨……】   弥生:【那还犹豫什么?】   系统:【等一下!】   但他还是阻止晚了,担心铃木园子的弥生直接伸手点在了铃木园子眉心。   如果上个世界使用咒术就好像通过系统下达游戏指令一样的话,现在弥生只觉得咒术好像已经融入他的身体。   ……或者说,弥生感觉……   他的身体本身就是咒术的一部分。   好像春风,铃木园子甚至怀疑自己闻到了青草气味。   脑海清明,铃木园子缓慢眨了下眼睛:“……诶?”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弥生:【居然没有反作用。】   系统:【宿主你啥也不知道怎么敢直接发动咒术的啊!】   弥生:【那总不能看着园子受苦吧?】   弥生:【话说,你刚刚本来要说什么来着?】   系统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了——   大地震动,弥生被晃得站不住,太宰治上前想扶住弥生——   “——哥!”   凝聚的黑气拔地而起,弥生瞬间被卷入触手状的黑气之中,太宰治面色一冷,人间失格发动,但黑气只是一定程度被削弱,并没有消失。   ……果然。   太宰治咬牙。   世界融合之后,力量体系变得更加复杂了。   弥生:“阿治——退后!”   太宰治闪身后退,黑气像鞭子一样抽过地面,酒店瞬间变成高危建筑。   江户川柯南:“哥——!”   弥生:?   柯南也顾不上什么马甲了,虽然面前这一切实在超出科学理解的范围。   眼见着几人不要命地往前冲,弥生心跳如擂鼓。   ……不行,说什么……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熟悉的气息,虽然把自己卷走但是明显克制的力度……   “两面宿傩!我生气了!”   寂静。   原本嚣张着好像要毁灭一切的黑气终于慢慢温顺下来,他卷着弥生把他举的很高,弥生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黑气像一只带着恶劣的小动物,调戏一样打了一下弥生的小腿,不疼,但似乎烧起一簇无名的火焰。   “混蛋、变态、疯子……”   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可以骂,弥生的眼泪噼里啪啦砸到黑气之上。   一声轻笑,熟悉的温度。   “兄长。”   弥生抬头。   四眼四手的怪物立于面前,他扯出一个癫狂的笑。   “抓到你了。”   别想跑。 第112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5)   腰部被黑气缠绕, 甚至有越缠越紧的架势,面前的怪物比弥生高出太多,弥生用力去掰腰上触手一般的黑气, 无济于事。   “……混蛋!坏宿傩!”   两面宿傩居然发出一声轻笑, 似乎对这种指控十分受用。   “好久不见, 兄长。”   弥生又害怕又生气,他口不择言:“谁要见你!钻回去!”   两面宿傩:“兄长这么讨厌我,怎么当时还愿意为我而死?”   身体被拉的和两面宿傩很近,几乎是面颊相贴,两面宿傩粗糙的指腹碾过弥生的唇瓣。   “你跑不掉了。”   热气在耳边打了个旋,像一条滑溜溜的小蛇钻进弥生的耳朵, 挠的弥生忍不住偏头。   可是两面宿傩的大手按住耳朵, 撤退的方向被拦截, 偏偏坏弟弟手多的要死,就算腾出两只手禁锢弥生的动作也可以欺负弥生欺负到腿软。   况且两面宿傩钳制弥生只要一只手就够了。   “……还有人在……宿傩……变态……”   弥生都说不清自己在为什么害怕, 是害怕下面的人看到自己被两面宿傩玩弄的狼狈模样,还是更怕两面宿傩就地把他吞吃入腹, 他一点反抗的手段也没有。   声音非常委屈,越说越难过, 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掉, 又被两面宿傩伸出舌头舔掉。   “看不到的, 兄长。”   这点意识两面宿傩还是有的, 虽然兄长很好脾气, 但是面皮很薄, 真被大家看到是怎么被两面宿傩欺负的是真的会生气。   ……怎么这样。   弥生浑身打颤, 全身上下受力点都在两面宿傩的掌控下。   两面宿傩的旖旎没能持续更久,他有些可惜似的发出一声叹息。   “已经抓到你了, 兄长,别想跑。”   两面宿傩凑到弥生耳边轻声,“早晚把你抓进我的巢穴。”   弥生泪眼婆娑,大脑烧的没有余量思考两面宿傩的意思,舌头碾过弥生的耳廓,弥生逃也逃不掉,几乎产生会在这里被完全吃掉的恐惧。   没有。   还好没有。   但两面宿傩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黑气渐渐散去,弥生被安稳放回陆地,身体软的像面条,他舌头麻的厉害,头晕目眩。   ……疯子。   这是弥生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   =   “这根本就……”   工藤有希子不可置信,“……这可能吗?”   所谓穿越世界完成任务,引导世界合并阻止危机……   工藤优作面色凝重。   “……排除一切可能后剩下的那个答案。”   场面骤然安静下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弥生又吃了多少苦呢?”   为了让伙伴们得到幸福,所以不惜被世界针对生病难受也要把未来告诉大家,这种事……   说起来只是一句话,但对于经历者却是实实在在于虚弱和病痛中苦熬的日日夜夜。   自己的孩子,工藤有希子最了解了。   害怕生病,讨厌吃药打针,讨厌医院。   如果可以少吃点苦,弥生一定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从小长在医院,懂事的让人心疼,看重他人的感受过于看重自己。   再难受也好,再想放弃也好,只要跟他说:再试试这个疗法吧。   都会接受。   哪怕是很难过的日子,也只是缩在家人怀里流眼泪,长大了甚至要忍着不流眼泪。   这样的孩子,却在家人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这么多苦。   织田作之助起身,郑重向工藤夫妇鞠了一躬:“横滨真挚地感谢弥生。”   这话说的有点生疏,其实弥生和朋友之间很少说这种话。   但是这句话藏在每个人心里。   大家不会跟弥生讲的,弥生是个很认真的小笨蛋,但是旁人认真起来他反倒无所适从。   要是郑重和弥生道谢,恐怕这家伙还会不知道怎么办,躲到太宰治身后。   但是这不代表弥生所做的一切会被遗忘,更不代表弥生所做的一切没有力度。   工藤有希子微微低头擦掉眼角不争气的泪水,“……说这些干什么啦。”   她声音放的很温柔:“弥生肯定……很骄傲自己做了这些吧。”   但是。   话锋一转。   “他到底认了多少弟弟回来?”   太宰治微妙一默。   “……嗯……大概……”   江户川柯南:“大概?”   太宰治:“三个吧。”   江户川柯南眼前一黑,“那我算什么!”   工藤有希子弹了柯南一个小脑瓜:“你是亲弟弟,和他们不一样。”   话说到这,工藤有希子表情微妙地扫了太宰治一眼,太宰治表情如常。   “世界融合就是最近的事,但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哪怕和机关人员交涉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工藤优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但是这种问题不做处理肯定不行,没有异能的世界接触高维世界实在是太危险……”   太宰治轻咳两声打断了工藤优作的思考。   “或者……我有一个想法哦。”   工藤优作:“请讲。”   太宰治:“我认为工藤先生没必要太担心这件事呢,按照刚刚那位来历不明大闹一场的怪物情况。”   织田作瞄了一眼太宰治。   ……限定词未免加太多了,对那个不速之客的排斥态度好明显。   太宰治笑眯眯继续:“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了呢。”   话音刚落,工藤优作电话响起。   太宰治耸肩,“您瞧。”   接通电话,工藤优作心中多少带这些谨慎——   “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几秒的静默,接着是一个略微有些发颤的声音:   “……弥生,在吗?”   工藤优作:。   弥生啊。   你到底找了几个好弟弟回来啊!   到底找了几个好弟弟回来虽然让人头疼。   但的确解决了世界融合需要接洽的问题。   五条悟造访的时候当场已经汇聚了很多人:   怀疑人生的柯南,在和丈夫嘀嘀咕咕的工藤有希子,穿着非常得体但笑容很假的太宰治。   五条悟略过所有人。   “我哥呢——”   江户川柯南:“那是我哥!我哥!”   五条悟没心情理柯南,虽然来的路上他已经完全了解了弥生目前的所有状况,也能揣测到这个矮个子就是弥生的亲弟弟。   太宰治:“弥生现在还在昏迷。”   五条悟:“我带了硝子来——”   家入硝子在身后缓缓探头,发出一声干呕。   “……混蛋五条悟!不要抱着人瞬移啊!”   太宰治笑眯眯:“但我推测问题不大哦。”   五条悟火药味十足:“你知道我哥的咒术是什么吗你就问题不大?”   太宰治:“哦呀哦呀,那您请便。”   我是不懂咒术又不是没有脑子。   太宰治冷笑。   到底是谁对弥生的真实能力不够了解啊?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味道有些明显,剩下的人看似各自做事,实际上都竖起了耳朵。   织田作之助:“还真是性格鲜明的……嗯,弟弟。”   太宰治瞄了织田作之助一眼。   织田作之助:“咳。”   这个也很性格鲜明。   总感觉弥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房间内,五条悟带着家入硝子对弥生做身体检查。   家入硝子:“……说实话,什么事都没有。”   五条悟:“但是根据情报来看,弥生可能会受到祓除咒灵的反噬。”   家入硝子:“完全没有什么反噬的说法,倒不如说健康的不像弥生。”   她收起检查道具,视线上移忽然愣住。   “……弥生之前也戴着这东西吗?”   弥生的耳朵上,赫然是一对日轮纹饰的耳坠。   五条悟皱眉。   之前有没有戴着应该要问门外的各位,但是五条悟大致判断——这应该不是一直跟在弥生身上的东西。   结合刚刚两面宿傩的咒力暴动,以及刚刚的现场转述……   如果弥生也曾做过诅咒之王的兄长,这个透露着古朴味道的耳坠大概是两面宿傩留下的。   五条悟伸手去拿,指腹仿佛被灼烧。   “……叫人。”   弥生这一天实在是过的跌宕起伏。   先是确定了可以见到自己的弟弟,精心打扮来到酒店,结果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跳楼事件打断。   再是被自家混蛋阿治压在床上强吻,被欺负的脑袋晕晕。   还没理清内心混乱的思绪,自家弟弟的幼驯染之一又被诅咒缠上,帮忙祓除诅咒结果召唤最变态的弟弟。   两面宿傩那家伙……   弥生不怀疑,要不是两面宿傩现在似乎被什么力量钳制着无法正常行动,他今天就会被这个变态掳走。   如果说太宰治和五条悟忍了四年已经变成了满脑子都是哥哥的笨蛋,那两面宿傩……   一个失去兄长千年的疯子,也是唯一没有得到弥生“回来”这个承诺的家伙。   弥生一点都不想知道如果他被抓到两面宿傩手里,会怎样被按着偿还这千年以来两面宿傩积压的欲望和执念。   两面宿傩没有伤害自己,倒不如说,两面宿傩的确喂给了弥生一些东西,否则也不会让弥生难以消化陷入昏迷。   两面宿傩往弥生嘴里塞了一颗珠子,用舌头塞的。   弥生不想回忆。   那种呼吸变成一种奢侈,全面失控被他人握在手心的感觉。   但那颗珠子的确是好东西,虽然弥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的【吞】技能被修复了,而且弥生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东西还有别的好处,只是他现在没有了解。   ……真是。   弥生的意识缓缓苏醒,刚刚睁开的翡翠眸有些朦胧。   “……嗯?”   眼睛猛地睁大——一群人探头围着弥生,弥生瞬间变得清醒。   五条悟眼圈红了:“哥!”   太宰治声音拿捏的恰到好处的脆弱:“……哥哥”   江户川柯南一口气卡在心口:……?   弥生:……啊?   工藤夫妇表情复杂,他们拍了拍弥生的额头。   工藤有希子:“你醒啦?你在外面认的弟弟全找上门啦。”   每一个都在旁边争宠。   这里都快变成甄*传了。 第113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6)   “不要都围在一起!”   家入硝子无语, “哥哥来哥哥去,让我进去!”   把医生挤在外围是个什么事啊。   弥生扶着床板坐起来,“这是怎么了, 都围在这里……”   家入硝子:“弥生, 你的这个耳坠。”   弥生愣住, 他伸手去摸。   “诶?”   弥生畅通无阻地把耳坠拿了下来,“……日轮纹饰耳坠?”   家入硝子一默。   弥生看了看大家的表情,“这个是……宿傩给的……”   五条悟目光灼灼。   弥生莫名心虚。   “但其实本质上也不是宿傩送的……”   等等。   弥生慢半拍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   “悟!”   五条悟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五条悟抿嘴:“……哥哥。”   弥生呆滞:“怎么感觉成熟了好多……”   五条悟:“因为四年了啊。”   对五条悟是四年,但对弥生几乎是刚刚分别不久。   22岁的五条悟换掉了像江湖骗子的眼镜戴上了眼罩,看起来有点……   弥生锐评:“没有戴眼镜好看。”   五条悟:“……”   太宰治幽幽地飘出声音:“哥哥……”   弥生又转头:“阿治?”   太宰治:“哥哥都没有觉得我变成熟了吗?”   弥生:“……什么啊,不是早就夸过阿治现在很帅气了吗?”   五条悟:“那我……”   “停!”   脑袋嗡嗡的, 弥生看到工藤夫妇表情复杂, 尴尬和羞耻后知后觉地反应上来。   “……不要这么幼稚。”   弥生深吸一口气, 脑子里闪回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从记忆的角落抓到重点——   “……新一?”   柯南身体僵住。   弥生:“……新一!”   柯南:“我……”   别人认不出也就算了, 弥生一眼就看出这根本就是自己亲弟弟的幼年状态!   不就是戴了个眼镜吗,这伪装简直是聊胜于无。   弥生啪地一下按住柯南的小脸, “绝对就是新一啊!”   柯南:……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敢来见哥哥的原因。   自己的哥哥虽然一直说不喜欢侦探推理,但是直觉向来优越。   柯南尝试再狡辩两句:“我是江户川柯南……”   弥生:“这不就是江户川乱步的姓氏和福尔摩斯老师的姓氏——”   弥生愣了一下。   弥生:【世界融合竟然会潜移默化改变我的潜意识, 我明明记得之前这两位不是这个身份的……】   系统:【习惯习惯。】   弥生:“这种侦探狂假名除了工藤新一谁会起啊!这伪装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用的吗!”   柯南。工藤新一。侦探狂本人:“……”   柯南忽然福至心灵。   ……自己的伪装真的好拙劣哦。   弥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柯南支支吾吾:“就是这样那样。”   弥生冷笑:“你是不是觉得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柯南:“没有啦啊哈哈……”   弥生转头:“阿治, 这是怎么回事。”   横滨最强大脑, 曾经让整个港口Mafia都感到可怕的操心师, 情报大王——   太宰治:“哎呀, 被小组织坑害了而已。”   柯南剧烈咳嗽起来。   太宰治笑眯眯:“那个组织……”   柯南:“咳咳咳!”   太宰治:“……”   弥生:“生病就去吃药。”   柯南:“不是的——哥!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恐怖组织, 知道的话只会……”   太宰治挑了一下眉毛。   柯南:“……我不想哥受到危险。”   弥生原本生气的心被安抚了一些, 但还是很委屈。   “这就是你完全不来看我的理由?”   柯南汗流浃背:“不是……但是……”   弥生:“阿治在横滨都可以连夜赶来!”   柯南:“这个……呃……”   弥生:“悟也很忙啊,甚至……”   弥生闭上嘴。   差点脱口而出连两面宿傩都来了。   亲弟弟居然是最后见面的。   柯南:“……可是哥哥安全, 比什么都重要啊。”   弥生准备控诉的话卡在半路。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是个一根筋的性格,因为害怕把自己牵扯进危险所以不来见自己……   弥生捏了捏柯南的脸。   “笨蛋。”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哥哥很想你啊。”   对于哥哥而言,是真的很久不见了。   醒来后一直没能见到工藤新一的身影,弥生知道新一一定是因为什么事不能及时到来,可是难过是止不住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弥生把嘴抿成一条直线。   “……下次不要这样了。”   弥生的眼睛带着点下垂的弧度,漂亮的绿眼睛有点暗淡下来。   “哥哥……也会很寂寞。”   星星无言,太宰治低头整理了弥生的领口。   五条悟悄悄翻了个白眼,就你细心。   五条悟:“哥……好想你……”   他刻意不提甚尔,尤其是现在顿悟了甚尔的姓氏到底从哪里来以后,简直要咬碎了牙。   弥生:“我明天……阿治不要闹我。”   太宰治把自己长条一样挂在弥生身后,手指撩拨着在弥生的胸前不安分。   五条悟凑上了,他摘掉眼罩弯腰,天空之瞳摄人心魄,显出一种可怜和引诱。   弥生:……   弥生:“明天去高专,还要看看别人的。”   五条悟:“还要看别人?”   弥生:“还有惠和……甚尔啊。”   那个被他请求着亲手杀了自己的男人。   那滴在杀死弥生前落在弥生面颊的泪。   “我还有话要跟甚尔说……阿治!”   太宰治的手指绕了绕弥生的发丝:“好玩。”   嘴上这么说,但已经阴恻恻地准备把五条悟查个一干二净了。   弥生无奈。   “横滨我也会去的……但是我也要先处理好这边的事。”   太宰治:“没关系哦哥哥,我可以一直跟着你。”   弥生:“什么跟随型小猫啊,你没有工作吗?”   已经把工作丢给国木田独步的太宰治难得有点心虚。   手指戳了戳五条悟的脑袋,弥生声音放软了一些:“……悟。”   五条悟:“……啧。”   每次都说自己撒娇,明明最会欺负人的是哥哥才对。   五条悟终于起身:“我还有很多关于你走后的事情想告诉你。”   弥生笑起来,“好。”   咒术界最强得到一个摸摸头,心里冒着酸水离开了。   高专那边毕竟还有工作要处理,五条悟已经不是可以随便给自己签署放假同意去玩的毛头小子了。   太宰治在弥生耳边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   “阿治要去宾馆睡觉……阿治好可怜。”   弥生:“不许嘀嘀咕咕。”   太宰治轻笑,声音钻进弥生的耳道,带来震动的痒意。   “干什么呀阿治,又在吃醋?”   太宰治:“嗯。”   弥生:“真是。”   但太宰治说出让弥生有点惊讶的话:“在吃工藤新一的醋。”   弥生:“……诶?”   太宰治有点无奈似的,“哥哥笨笨的。”   弥生:“你不许贬损我的智商。”   太宰治:“哥哥好聪明哦。”   弥生:“……感觉阴阳怪气的。”   太宰治终于站直了身体。   “我要回宾馆了。”   弥生:“……哦。”   其实有点想问太宰治为什么会羡慕新一,明明他是……坏着点不轨心思。   亲弟弟可不能像他一样怀着那些不该的心思。   但弥生还是没问出口……   问出口……实在太像是羊入虎口。   太宰治站在原地,弥生转身跟上工藤夫妇。   车辆发动前,弥生忍不住回头,看到太宰治仍站在原地,带着一种有些公式化的微笑。   弥生忽然有些心疼。   “……阿治。”   太宰治:“嗯?”   弥生:“……不要羡慕啦。”   太宰治愣住。   弥生:“不管怎么样……阿治也是我爱的人啊。”   手指蜷缩,心脏乱拍一秒。   太宰治来不及处理好表情,弥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不要变成胆小鬼。”   弥生用口型对太宰治说。   “不许缩回乌龟壳。”   车辆发动,太宰治仍呆呆站在原地。   ……哥哥。   是哥哥啊。   太宰治不知为何想这样感慨。   只有自己的笨蛋哥哥会永远冲上来,要把胆小鬼拽到阳光下。   太宰治有点羡慕工藤新一了。   因为那层血脉的联系,他们是永远不会分离的,真正的双生子。   工藤新一的身份决定了他永远不会越界,也永远不会失去哥哥。   而自己,是坏蛋。   那份侵占的心思,那点想把哥哥重新锁起来的心思。   看到两面宿傩把弥生掳走的时候真的那么冷静吗?   太宰治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口袋里。   窃听器开始运作。   ……抱歉,哥哥。   太宰治轻轻歪头,路灯折射太宰治的侧脸。   我没有学好哦。   我只是……   藏的更好了。   =   “你藏起来的弥生,可以下葬了吗?”   家入硝子没有在弥生面前的好脸色。   “装的还不错。”   五条悟没什么表情,他单手开了一罐可乐。   “我看起来是不是和之前差不多?”   家入硝子冷笑:“比之前更蠢了。”   风吹起五条悟的头发,他的指尖点了点可乐的罐子外壁。   “……差点没忍住呢。”   想把哥哥之前拐回家,想不顾一切把哥哥变成自己的形状。   家入硝子:“提前说好,帮你隐瞒就是极限了,我不会帮忙哄骗弥生的。”   五条悟:“嗯。”   弥生离世后那具身体还需要处理,总不能让哥哥来高专的时候发现——   自己的弟弟变成了每天抱着尸体睡觉的变态。   甚尔没有来看弥生,他好像刻意回避似的。   明明就是为了弥生,现在变成了不抽烟不喝酒的五好爸爸,但是弥生真的回来却不敢见面了。   胆小鬼,不像他。   五条悟想——   他都快疯了。   家入硝子:“你的竞争对手们可不简单。”   五条悟:“没事。”   这都是后话,哥哥虽然多了很多碍眼的弟弟,但是……   五条悟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哥哥回家了。”   回家了。   月亮照我来时路。   我要明月入我怀。   另一边,弥生瘫倒在家里的大床上,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什么呢……   困倦来袭,弥生慢慢失去意识,他口袋中,日轮纹饰的耳坠缓缓发热。 第114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7)   “……唉。”   工藤有希子回头:“怎么了?”   弥生扬起一个微笑:“没事。”   只是近乡情怯。   咒术高专, 自己在这里工作了两年。   最开始只是五条悟要求自己来陪读,后来……   自己也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落脚处。   甚尔到现在为止连电话都不给自己打,弥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难过吗?   ……应该是……愧疚吧。   天逆鉾落在脖颈上的时候, 弥生没办法说自己不害怕。   死亡平等地带来痛苦和分离, 哪怕是自己选择的彼岸也是一样。   作为被弥生硬扯着走出泥泞的人, 却被要求亲手杀死弥生。   这是残忍的。   所以弥生没有问——关于甚尔现在如何的事。   如果甚尔现在又跌入尘埃,变得热爱赌博和花天酒地呢?   弥生能够高高在上地说不再原谅甚尔吗。   弥生有时候会痛恨自己的心软。   但是……   “弥生哥!”   最先传到耳边的是熟悉的声音,弥生愣了一下,抬头——   惠海胆一样的脑袋探出来,兴奋地朝自己挥手。   离开四年,已经12岁的惠面容多了些线条感, 但仍有婴儿肥挂在面颊。   身高达标, 身体健康, 体型匀称。   弥生的心忽然乱跳起来,如果惠被照顾得很好, 那是不是说明——   “……弥生。”甚尔抬眸,狼一样的眼睛充满危险感, 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双手紧张攥起。   我把惠养的很好。   每个冬天都去游乐园,期末考试也不会忘记辅导。   恰好清风吹过, 恰好发丝盖住弥生的眼睛。   “……甚尔!”   已经健康的身体可以奔跑, 长发被向前的风飞扬至身后, 甚尔呆呆站着, 似乎仍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   是弥生吗?   是一直努力忍耐着寂寞, 难过, 失去的恐惧, 等待的人吗?   直到弥生因为惯性撞上甚尔的身体,面前这个身体结实的比弥生大出一号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 伸手环住了弥生的身体。   仍然是纤细的。   窄窄的腰,两侧是很漂亮的腰窝——这是甚尔熟悉的身体。   气味依然是相同的。   弥生惯用薄荷或者柠檬的沐浴露,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味道也大概不会出错。   是不一样的。   天与暴君的手也会在见到爱人的时候颤抖。   弥生总是带着一股独特的气息。   好像沁在他的骨血里,闻着会让那个人非常安心的……   弥生:“为什么不找我啊!”   明明知道自己对甚尔造成了伤害,可是张口还是忍不住问出这样的话。   弥生的眼泪砸下来,甚尔下意识捧住弥生的脸,粗粝的指腹擦过弥生眼下。   “……别哭。”   弥生:“是我不对——是我让你做那种事情很残忍……”   甚尔:“我……”   弥生:“可是为什么不来找我了啊!”   翡翠一样的眼睛被泪水包裹,甚尔的指尖轻颤。   “……笨蛋。”   弥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说笨蛋,他有点呆滞地眨眨眼。   甚尔:“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呆在原地等你吗?”   我一直没有动啊。   绵羊弥生说,只要甚尔不到处乱跑,呆在原本的地方,他一定会回来找人的。   但是甚尔要怎么判断真假呢?   说到底,大家都对弥生的承诺感到怀疑。   哪怕是五条悟也会害怕弥生再也不回来,所以才把弥生的身体藏起来,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找到什么办法困住弥生的灵魂。   可是甚尔真的在等了。   在每次超市折扣挤着采购的时候,尝试给惠做甜点,结果搅拌糖饼干都烤失败的时候。   甚尔不是不想回到他最熟悉的糟糕之中。   但是弥生说——   呆在原地,只要甚尔不乱跑,他一定会找到的。   所以……   弥生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笨蛋!笨蛋!”   甚尔忽然笑起来。   ……真是的。   他终于感到肩膀上什么东西随着弥生的眼泪和斥责掉落,好像风吹走灰尘那么简单。   那么简单吗?   四个春夏秋冬的日日夜夜。   甚尔低下头。   “嗯。”   我是笨蛋。   幸好我做了一回笨蛋。   幸好……我没有忘记你。   幸好你会回家。   这一切等待都是值得。   惠站在旁边,沉默。   ……本来很想哭的。   但是……   他转头,看着两位身上冒出黑气,虽然还在微笑但感觉已经在筹划暗杀名单的弟弟。   ……怎么说呢。   危机感让人哭不出来。   惠:“……弥生哥……”   甚尔环着弥生,抬头,朝太宰治和五条悟挑眉。   你们哥哥?   太宰治:“……啧。”   五条悟:“真不爽啊……”   因为和哥哥特殊的牵绊吸引了哥哥的注意。   真以为哥哥觉得你最重要吗?   五条悟磨了磨后槽牙。   可恶,绝不认输。   比五条悟反应更快的是太宰治,他大长腿几步上前,“哥……”   声音有点幽怨,但的确拉回了弥生的注意力。   沉浸在见到甚尔的情绪中的弥生抬起头,头发被蹭乱,眼睛也是红的。   “……阿治。”   后知后觉有点丢脸,弥生推推甚尔,让面前的大猩猩把自己放开。   甚尔没有松手。   太宰治:“哥哥这样不会不舒服吧?”   弥生:“……我……”   甚尔:“啧。”   最讨厌这种茶言茶语的。   他有点不情愿地松开对弥生的禁锢。   “惠很想你。”   弥生:“我知道……惠长得很好,说明甚尔有在做个好人,对吧?”   甚尔没有回话,他轻笑一声。   只有弥生天天把什么好人坏人放在心上。   哪里有什么好人坏人,甚尔只是在努力做成弥生可能满意的样子。   模仿弥生照顾惠的样子去照顾自己的孩子罢了。   太宰治:“哥哥还没有给我介绍过你在这边的故事……”   弥生:“对,我……”   五条悟:“故事用不着介绍吧,都是要亲身经历才知道其中感觉。”   天空之瞳锁定弥生:“哥哥昨天见到我都没有反应这么大……难道我不是哥哥最重要的弟弟吗?”   太宰治:“感情怎么能分最重要呢,只要哥哥心里有我……”   弥生:?   他后知后觉抬头,发现这三位一人一面已经把自己包夹起来。   以弥生的纤细和身板,这已经是离远了看只能看到三个人墙的程度。   ……怎么感觉……   弥生下意识把手缩在胸前抓紧了袖子。   有点危险……   五条悟低头,弥生下意识后退,脊背直挺挺撞在甚尔的肌肉上,想稍微靠前一点已经来不及——   太宰治和五条悟把空间压缩的很小。   五条悟:“哥哥,难道不想我吗?”   是那种说错话的话会被关起来求助无门的语气。   太宰治:“诶呀,有的人就会逼迫哥哥。”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把弥生困起来了。   甚尔没有说话,但他带着热气的肌肉身体实在太有存在感,靠着甚尔的身体几乎带来一种危险感。   ……感觉,是甚尔给自己机会先跑十分钟都会被很轻松抓回来的体型……   弥生心脏狂跳:【他们什么态度,我才是哥哥吧!】   系统:【那你对着他们说。】   弥生:【……】   ……这样的氛围下,不敢说……   系统恨铁不成钢:【都说了你太惯着他们了!你看他们一个个蹬鼻上脸上房揭瓦!】   弥生心虚,他也觉得自己落到这个处境和自己的放纵脱不开干系。   但是——   弥生:【不许说我!】   系统:【……被夹心饼干了你就老实了。】   弥生大骇,什么夹心饼干,什么虎狼之词——   弥生:【禁言!】   系统:……   哼,禁我言,坏宿主。   系统用现实的小狗身体呲牙咧嘴。   此仇不报,枉费现实的小狗身体。   拆家,启动!   远在高专的弥生不知道家里的系统已经启动了拆家计划,他还被困在三位一体的夹心饼干困境里。   惠:……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场面有些似曾相识,但是……   惠深吸一口气。   “放开弥生哥!”   弥生:(惊)   不要说出奇怪的话啊惠——   但为时已晚。   惠的面瘫脸上带着一种略显麻木的平静:“四个人的爱情是没有未来的。”   弥生:……   太宰治:(假笑)   甚尔:(挑眉)   五条悟:“……很懂说话的艺术呢,惠。”   但无论如何,弥生还是从被人包围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五条悟歪头:“哥哥走的这段时间,我有好好建设高专哦。”   弥生有点不信:“没有让夜蛾老师头疼吗?”   五条悟动作一顿。   “……诶呀,都说了,已经过去四年了。”   ……四年。   因为几乎是一在咒术的世界死亡就切换到了现世,在现世没有多长世界就迎来了世界融合,弥生对五条悟已经变成22岁的成熟大人总是没有实感。   “……很辛苦吧。”   弥生有点心疼,他有些抱歉:“是哥哥离开太久了,悟很厉害,已经……”   手指压在弥生的唇瓣上,五条悟眨眨眼。   “不要。”   弥生:“嗯?”   五条悟:“哥哥想说悟变成厉害的大人了吗?”   弥生点头。   五条悟:“没有。”   弥生不解。   五条悟扬起嘴角,一点点被压制的很好的疯狂藏在轻快之下:“不是成熟大人,还很需要哥哥的照顾哦。”   太宰治的视线浮动一秒,没说什么。   都是因为哥哥离开变成的疯子,谁高出一筹呢。   弥生没察觉到这点暗潮汹涌,他抿嘴笑了:“悟好笨哦,就算悟变成厉害的大人也不妨碍我把悟放在心上照顾啊。”   太宰治:“我呢我呢?”   弥生:“你最不能脱离照顾了,胆小鬼阿治……”   弥生拍拍两个弟弟的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   “……娜娜米和灰原呢?”   他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保持微笑。   “这两位啊……”   “去当卧底了。”   弥生:……啊? 第115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8)   世界融合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都是没有大影响的事。   异能力的活动范畴被限定在横滨, 咒术在弥生以命相搏后变成了危害性大大降低的存在。   已经被五条悟闹的天翻地覆的咒术届能基本保障每个人的安全。   但是对于有些人而言并非如此。   比如——一直追求长生的组织首领。   在弥生原本的世界横行霸道,说得上需要红方拼尽全力才能折损一二的庞大组织——   在世界融合之后,忽然显得弱势起来。   只看表面情况, 组织似乎是个比港口Mafia更庞大可怕的黑色组织。   他们在各国遍布, 组织成员以酒为代号, 显得神秘又有训练有素。   但是……   被派去横滨出差的降谷零有些睡不着觉了。   明明只是横滨的龙头组织,但实力却相当可怖。   不说那位名叫森鸥外的首领先生带给降谷零的压迫感,只说这个组织内部的每一个成员——   几乎都一条心地跟随着这个庞大的黑色龙头,港口Mafia的五座黑色大楼矗立,好像盘旋在横滨头顶的暗黑守护者。   对比港口Mafia,降谷零甚至感到一点疑惑。   ……为什么, 黑衣组织可以只使用暴力镇压扩张到这个地步。   一个真正拥有凝聚力和执行力的组织, 哪怕是黑色集会, 也必然有具有手段而拥有魅力的首领,和拧成一股绳一般的企业文化。   港口Mafia……感觉是一个把人扔进去卧底几年, 会让卧底叛变的组织。   (立原道造:?)   降谷零猛拍自己的面颊。   ……在想什么啊。   前段时间,黑衣组织招揽了两位编外顾问。   顾问们据说拥有普通人完全无法涉及的特殊能力, 虽然降谷零本人不相信这种说法,但是一心追求长生的乌鸦显然把这两位顾问奉为座上宾。   虽然降谷零暂时还没有见过这两人, 但是已经从琴酒口中听到这两人的大概形象。   琴酒似乎对BOSS这一出很不高兴, 但琴酒再如何也只是行动组的一把手, 干涉BOSS想法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   降谷零长舒一口气。   在横滨的出差生活还有半个月, 和自己对接的那位芥川龙之介……   不知为何带着一种快点结束工作我要弹射去东京的感觉。   只希望接下来工作顺利……   降谷零翻身, 想起自己幼驯染弥生身体好起来的好消息。   ……也不是没有好事啊。   他勾起嘴角。   弥生本人:“你让他们去那么危险的跨国犯罪组织做顾问!”   弥生:“你疯了?”   五条悟:“都说了哥哥, 现在是四年后, 多少相信一下大家的成长呢?”   弥生:“再怎么成长也不可以让大家以身涉险——”   五条悟:“那哥哥当初是在做什么?”   弥生一口气卡在胸口,接着有点委屈:“我不就是为了你们以后……”   五条悟心脏一酸。   ……是啊。   是为了以后我们可以不再以身涉险, 但是……   五条悟声音放的很轻:“可是哥哥,我更害怕没有你的未来。”   比起远处的高山,我更害怕同行的人不再。   牺牲是会带来习惯的。   因为我有底牌,因为我在完成任务,完成任务之后我还会醒来。   这是一种预设,仗着这份预设为所欲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份牺牲是可能成为习惯的。   哪怕是有底牌,正常人也很难接受一次一次既定的死亡,很难为了那个有些虚幻的未来倾尽所有。   所以哥哥。   五条悟的手指压在弥生的头顶:“危险是不会停止的,要不要试着相信我们呢?”   相信没有哥哥的助力也可以凭着大家的努力走向幸福。   此刻汇聚在这里的是咒术界的最强、横滨最优秀的操心师,以及曾经的时代阴影诅咒之王。   五条悟:“这次不要哥哥操心。”   他们会把暗处的蟑螂全部处理好。   弥生攥紧手指,最后还是选择点头。   “……至少能保障他们的安全……”   五条悟:“这个哥哥放心就好,娜娜米和灰原的安全网问题我姑且还可以保障哦。”   毕竟现在的五条悟是实打实的最强了嘛。   是经历过没能保护住自己最爱的哥哥毒打之后,是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哥哥离开之后——   带着咒术界杀出新的黎明的五条悟。   所以这一次。   五条悟隐晦和太宰治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从他们手中夺走哥哥。   哪怕是弥生自己也不行。   =   “不想在高专住几天吗?”   五条悟摆出可怜的模样:“哥哥的房间一直打扫的很好……”   弥生:“打住。”   他盯着五条悟的眼睛,五条悟摸了摸鼻子。   弥生:“你肯定把那里变成你的领地了。”   五条悟:“什么话……”   弥生:“感觉你这话跟要把我抓回家没有区别。”   五条悟:……   有时候哥哥太了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弥生还是放软了态度,“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但是还是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这次出来到高专已经是破例了。”   弥生:“高专离米花不远,你可以随时来啊。”   五条悟:“好过分的话。”   弥生不解:“哪里过分?”   五条悟:“简直就是引诱。”   ……引诱?   弥生:“你才引诱!你现在怎么也学坏?”   五条悟:“哥哥有不坏的弟弟吗?”   这话把弥生问住了,“……什么叫做……”   五条悟:“所以,不坏的话很难引起哥哥的注意吧?”   弥生:“不是这个道理……”   白色发丝落在弥生脸颊,一个轻飘飘的吻盖在弥生唇瓣,在弥生睁大眼睛想要反抗前一路深入。   呼吸被剥夺,氧气逐渐减少,弥生悲哀地意识到就算这几天一直被欺负,他也没学会在接吻时候换气。   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弥生的后腰一路向上,煽风点火,弥生很快软了身体靠在五条悟身上。   伸手试图教训不乖的弟弟,但是头晕目眩,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在一起。   五条悟一只手抓握弥生的两只手腕压在弥生背后,动作越发大胆,弥生的衣物被掀起,露出光洁的小腹。   ——好冷!   后腰接触窗户的冰冷让弥生猛地从迷乱中清醒过来,羞耻和慌乱后知后觉爬上大脑,弥生顾不得更多,狠狠一咬——   “……嘶。”   弥生红了眼眶。   “……混蛋。”   五条悟:“嗯。”   弥生:“你就这样对待哥哥——”   五条悟:“我早就这么坏了,我还可以更坏。”   大手按在弥生的小腹,“我还想知道这里面……”   脸颊刺痛,弥生用了十足的力气,自己的手掌都有些发麻。   ……好像,打的太重了。   弥生有点心疼,但是又不想表现出自己这么快就心软。   “……自己去反省。”   这句话多少有点不痛不痒了,但是弥生现在半边身子都还是软的,靠着窗户的冰冷让他产生被看到恐惧感。   “哥哥……”   五条悟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示弱一般低下头:“好疼。”   弥生:“……疼就……长点记性。”   五条悟:“真的很疼。”   弥生犹豫了。   自己的力气真的那么大吗?   他沉默片刻,还是捧起五条悟的脸颊,帅气的脸蛋上连手印都没有留下。   “……真的疼吗?”   五条悟点头,握着弥生的手腕一路下滑到他的胸口。   “……是这里难过到很疼。”   五条悟凑近一些:“哥哥不在的时候……一直很疼。”   心软。   五条悟这个小混蛋知道怎么让自己心软。   可是……   弥生咬牙,“……我……”   五条悟:“哥哥不用说什么。”   五条悟好像退了一步,实则逼的更紧。   “只要哥哥依然爱我。”   手指敲敲弥生的手背。   “我还是哥哥的弟弟。”   五条悟扬起微笑:“我不会再弄丢哥哥。”   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弄丢哥哥,他是最强,是六眼,是时代的骄傲。   是失去过哥哥的五条悟,是疯子。   是不能再承担分别的小孩。   弥生终于还是丢盔弃甲,刚刚因为五条悟越界产生的愤怒软化在五条悟的示弱中。   “……悟当然是我弟弟。”   弥生低垂眼眸,“我当然爱——”   “你好~”   话语被打断,弥生感觉到握着他手腕的力度紧了紧。   太宰治在门外,声音在五条悟听来多少有些难听:“弥生准备回去了哦,麻烦……”   门外的太宰治眸色沉了沉:“把我哥还回来。”   五条悟看向弥生。   弥生:“……松手了,悟。”   五条悟:“所以哥哥还是觉得门外的人比我更重要吗?”   弥生:“什么啊……哪有什么更重要……明明都是我弟弟……”   五条悟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发出一声叹息。   “……没事。”   不能操之过急。   尤其是对手是个讨厌的心思深沉的家伙的时候。   话说自己的对手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哥哥太美好就是会招蜂引蝶,怎么想都是这些花蝴蝶的错。   门被打开,五条悟和太宰治对视,弥生几乎要看到两人之间的火花。   弥生:“……咳。”   别太过分了。   太宰治微笑转头,“准备走了哦哥哥。”   弥生:“好……”   五条悟:“你还真是不打算回横滨了啊?”   太宰治:“诶呀,我把哥哥看的比别的事都重要,没办法啦。”   五条悟:“……啧。”   弥生:“不许吵架。”   深吸一口气,弥生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今晚回家总能睡个好觉吧……   能……吗? 第116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9)   黑色的雾气凝集成触手一般的存在, 顺着弥生的腰肢缠绕向上。   弥生睡的不安稳,他的睡衣被略微掀起露出光洁的小腹,身体没有安全感地微微蜷缩。   ……好冷。   意识模糊, 但隐隐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盘旋着禁锢身体, 从大腿到肋骨, 在弥生的蝴蝶骨处故意滑行地很慢,像一种细碎的折磨。   ……好难受……   大脑好像被包裹在一片荡漾的海水中。   “兄长。”   谁在叫我?   本能对这种声音感到熟悉,似乎有什么体格高大的坏蛋压在弥生身前。   天真的兄长本能对侵略者的气息感到熟悉和安心,甚至忍不住贴的更近。   一声轻笑,似乎有些惊讶怀里猎物的自投罗网。   肉食者不会心软。   耳朵被口腔包裹,过分的敏感和瘙痒终于让弥生清醒——   “两面宿傩!”   回应他的是腰间更加兴奋的触手, 两面宿傩两只手把弥生的大腿折叠, 剩下两只手轻而易举把弥生摆成方便自己亲近的姿势。   “见到我不高兴吗?”   弥生打着颤, “你怎么……你怎么会……”   两面宿傩的声音就在弥生耳边,整个耳廓被舔舐的触感避无可避, 想要偏头避开这份苛责,但两面宿傩的手已经预备好拦住了弥生的退路。   “兄长, 怎么了?”   整个人战栗,弥生紧紧攥着两面宿傩胸前的衣服, 试图把这座小山一样的人推开。   两面宿傩:“不想念我吗?”   弥生:“混蛋!坏宿傩……别舔了……”   两面宿傩:“就没有觉得有点舒服吗?”   像被烧红的玉器, 弥生听到这句话努力蹬腿踹在两面宿傩身上, “滚!”   弥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睡个觉, 怎么一睁眼就是自己的变态弟弟压在身上, 自己的那点力气在诅咒之王面前就是蜉蝣撼树。   两面宿傩:“兄长还是和之前一样。”   弥生:“……什么?”   天旋地转, 弥生来不及惊呼, 触手裹挟着弥生让他跪坐起来,身体完全被两面宿傩包裹, 两面宿傩每一寸肌肉似乎都包裹着野性和危险。   没怎么晒过太阳的肌肤在两面宿傩的对比下显得更加脆弱,弥生真的有些害怕了。   “……有人吗——”   两面宿傩忍不住发出轻笑。   弥生眼泪要掉下来了,他从没感觉到如此马上要被吃掉的危机感。   两面宿傩:“不会有人的,兄长。”   弥生:“你干什么……”   两面宿傩:“我不会现在就把兄长欺负到底。”   弥生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又被两面宿傩捧起脸。   怪物珍重地吃掉美人兄长的眼泪,有些不满足似的对弥生的眼睛吹了口气。   眼睫颤动,弥生怒上心头——   “你就知道吓我!你个混蛋!”   两面宿傩:“兄长就是因为缺乏危机意识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哪怕都被我按在怀里,马上就可能陷入迷乱的深渊,也忍不住挥舞自己的小爪子,好像很厉害似的。   两面宿傩:“我会快点回来的。”   弥生:“什么……什么?”   两面宿傩:“兄长还没有完全恢复你的力量,我也会等一等。”   弥生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   两面宿傩有点不舍得似的:“不等兄长恢复好的话……也担心兄长无法承受。”   弥生呆呆的:“承受,承受什么?”   两面宿傩似乎没想到怀里的草食动物能自投罗网到这个程度,简直是亲手给自己递煮了弥生的柴火了。   两面宿傩没有回答,只是抓握着弥生的手盖在弥生的小腹,那具柔软的身体没什么训练痕迹,在触摸下可以陷下一个略微的弧度。   弥生好像领悟了什么,他瞬间变成一只煮熟的虾,慌不择路张嘴咬了一口两面宿傩还落在弥生脸颊的手指。   “变态!我还是你兄长吗!你就这么对我——”   两面宿傩一点不把这点反抗放在心上。   “嗯,兄长。”   弥生:“有没有听我说话!宿傩,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的凑近,四只眼锁定弥生,弥生切实感到脊背发凉。   “听到了。”   很喜欢这样鲜活的兄长。   所以。   “兄长不要让我失望。”   弥生:“……什么?”   两面宿傩:“等我回来的时候,兄长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推开我,恐惧我,遗弃我。   我不是什么听话的家伙。   你的弟弟——是落在咒术界头上迄今为止最恐怖的阴影。   是诅咒之王。   现在想抽身离开……不可能。   意识再次模糊起来,弥生眨眨眼,无法抵抗忽然攀升的困意,他终于跌进两面宿傩的怀里。   ……很小的一只。   两面宿傩的手顺着弥生的长发下滑。   【……那个,时间到了……】   大系统唯唯诺诺开口。   两面宿傩抬眸,眼神冰冷,“嗯?”   大系统:【可是……可是……弥生的身体暂时也没办法承受太长时间的……】   两面宿傩:“闭嘴。”   大系统乖乖闭嘴了。   第一个世界结束的时候,两面宿傩附着了一片灵魂碎片在系统之上,当时系统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谁能想到,两面宿傩可以凭着这点灵魂碎片一定程度上拿捏系统。   两面宿傩本来还不该出现的。   羂索已死,虎杖悠仁不会成为两面宿傩的受肉。   两面宿傩在千年前为自己的复活留下了准备,他把自己切成20根手指四散在各处,留存了鬼女里陶为他准备的泥土躯干。   只有有超过三根手指和他预留的泥块融合,他就可以重返世间。   但至少现在——里梅还在搜寻手指和泥块的路上,诅咒之王的回归还差些火候。   要他安安静静等着,看弥生的剩下两个弟弟占尽先机?   不可能。   两面宿傩在怀里熟睡的弥生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送弥生回去吧。”   大系统唯唯诺诺履行。   在等待和发疯中,两面宿傩选择了挟持大系统。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   外耗大系统!   =   弥生迷迷瞪瞪醒来,身体软的没有力气,大脑似乎还处在警惕和惊惶之中。   ……宿傩。   弥生猛地睁大眼睛——   两面宿傩!   弥生撑着身体坐起来,甚至止不住地痉挛。   ……混蛋,混蛋!   弥生屈膝抱住自己。   ……是梦吗?   手腕上没有两面宿傩因为瞬时没控制好力道留下的红痕,弥生呆呆眨眼。   绝对不是的……肯定是自己这个弟弟找了什么办法……   太坏了……太坏了!   这样欺负自己,完全把他作为兄长的威严形象按在地上摩擦。   偏偏弥生真的没有一点反抗的办法。   ……可是。   弥生简直要谴责自己的软糯可欺。   ……都这样折腾兄长了,为什么说还不能回来……   果然是大混蛋……   弥生蜷缩在在床上平复了心情,虽然好像被两面宿傩折腾了很久,但是身体好像得到了很好的休息……除了腿软。   今天可不能掉链子啊……   弥生换上衣服,看着桌上的日轮耳坠犹豫片刻还是戴上。   今天是询问新一到底发生了什么,商量对策的时候。   先把两面宿傩抛之脑后吧。   =   太宰治还是穿着那身沙色风衣,弥生盯着太宰治看了几秒。   太宰治:?   弥生:“为什么只穿一件衣服,换件衣服吧?”   太宰治:“这件衣服不好看吗?”   弥生:“不是……”   但这件衣服和自己曾经在横滨常穿的风衣款式很相似,让弥生看着就……   弥生:“想看阿治穿更帅气年轻一点的衣服。”   让弥生看着就有些心疼。   太宰治:“哦呀,是这样啊。”   坏心眼的弟弟几步上前,“低头。”   弥生不解,但还是乖乖低头,项链挂在弥生脖颈上,有些冰凉。   “是照片项链!”   太宰治笑着点头,从自己的脖子上拽出另一只,“我一直带着哦。”   弥生:“为什么不早点给我啊……”   太宰治:“横滨送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来米花见弥生的时候还带着不敢确定的无措,那枚一直为弥生留着的照片项链被太宰治刻意留下。   况且……他也想在项链上留下一点小东西。   太宰治眸色不明,他决定伸出试探的触角。   “哥哥喜欢吗?”   弥生看着项链里的黑白合照。   “很喜欢!阿治好可爱哦,现在也应该像照片里这样多笑笑。”   太宰治:“如果,里面有定位器也喜欢吗?”   弥生一愣。   自己的弟弟喜欢在自己身上藏各种科学小物件,他不是不知道。   但是……   系统:【现在你可以骂他了。】   弥生:【可是……】   系统感到不妙,他隐隐觉得弥生的恋弟脑要发作了。   弥生:“阿治现在愿意告诉我,是有一点安全感了吗?”   太宰治:“……”   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颤了一下。   弥生却把太宰治的沉默当作默认,他甚至有点高兴,直接伸手钻进太宰治的口袋抓到太宰治的手。   “阿治还是有进步的啊!”   太宰治:“……笨蛋。”   弥生:“没大没小,怎么这样讲?”   因为弥生把手伸进太宰口袋的动作,他贴的和太宰治很近,太宰治低头看着弥生笑起来会弯起的眼睛。   ……甚至有把自己在弥生身上装了一个窃听器库的事说出来的欲望。   ……忍住。   太宰治,别这么轻而易举就投降了。   定位器就算了,窃听器被知道了绝对要被冷战。   弥生:“但是……不要随便在哥哥身上加这些。”   太宰治:“那……”   弥生沉默,在系统幽怨的碎碎念下纠结片刻。   “……这次是例外。”   系统:【放纵!你会后悔的!】   弥生:【……咳。】   自己都心虚。   但是弥生对弟弟们总是有一种愧疚和弥补的心态。   自己毕竟擅自离开那么久,弟弟们会焦虑,没有安全感,敏感……   自己只能多包容一些。   弥生收回手,却被太宰治抓住。   太宰治:“哥哥。”   弥生:“嗯?”   太宰治:“太溺爱了。”   连太宰治自己都觉得溺爱的程度。   弥生:“……那……”   弥生试着抽出手,却还是纹丝不动。   弥生:?   太宰治笑眯眯:“再抓一下。”   让太宰治小猫沉溺一下。 第117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0)   “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   柯南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黑的哥哥声音越来越小。   “……哥。”   弥生:“爸妈。”   工藤优作坐直了身体。   弥生:“出了这么大事情, 你们就让新一自己在国内?”   工藤有希子:“这个……新一也是说他可以处理,而且那时候弥生你……”   弥生:“我的身体这么多年就那个样子,你们分派一个人留守我不就够了吗?”   柯南急了:“什么叫都是那个样子, 现在不是治好了吗, 不准说这种话!”   弥生:……   弥生:“重点是你们一两个就放心新一呆在国内独自面对跨国恐怖组织!”   柯南:“倒也不是留我一个人, 爸妈有在帮忙……”   弥生:“……算了。”   弥生深深感觉到家里的成年人和未成年都是不靠谱的。   弥生:“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柯南挠了挠脑袋。   “……我不确定,但是,我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弥生阴阳怪气:“哟,说的好像你现在不管的话能变回高中生似的。”   柯南:“……这肯定也是原因啦。”   弥生沉默,半晌伸手 把柯南圈进怀里。   “……还是辛苦新一了。”   柯南身体僵硬,呆呆眨眼。   弥生:“突然遇到这种事情, 能处理的这么好已经很厉害了。”   柯南:“也, 也不是……”   弥生:“但是这里还有大人呀, 也要适当地依靠一下爸妈和哥哥。”   柯南僵硬的身体靠着弥生,半晌, 乖乖低头蹭了蹭弥生的手。   “……哥哥总是这样。”   总是溺爱,就算生气自己鲁莽也生气不了多久。   会不停强调爱意, 对心疼和在意毫不避讳。   弥生总是有爱人的能力。   柯南:“但我还是不想让哥哥参与这场浑水。”   黑衣组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说实话, 到现在为止……柯南还不确定。   他变成小孩子这段时间里, 收到最有效的信息是……   害他变小的黑衣组, 也是诸伏景光、降谷零卧底潜伏的地方。   柯南真是不知道这个组织怎么就和自己孽缘深重, 哥哥的朋友在其中卧底就算了, 自己也惨遭毒手, 如果不是那枚胶囊功效出现问题, 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这样一个神秘、危险的组织,柯南不希望自己脆弱的哥哥因为自己参与抗争。   柯南:“老爹之前对这个组织也有一些了解, 我们也有初步的计划……”   弥生:“所以你们打算把我排除在外,让我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危险组织斗争而什么也不干?”   柯南:“……哥哥,你不适合……”   弥生:“太小看我了。”   弥生“啪”的一下拍住柯南的小脸。   “我可是……”   话音没落地,因为推门进来的人帮弥生补上了后半句。   五条悟:“哥哥可是直接削弱了咒术对世界影响,铲除了千年以来最恶诅咒师的人。”   弥生:“悟!”   太宰治一直保持沉默,听到五条悟进门才懒懒抬起眼眸。   五条悟:“不要小看哥哥。”   柯南:“这是我哥!”   五条悟大长腿一迈,强行挤在弥生身边坐下,和太宰治一起把弥生夹在中间。   弥生:……?   五条悟:“你们继续聊。”   柯南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所以,我和老爹,还有景光哥他们,其实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弥生:“证据?”   柯南:“我们已经有了基本的思路。”   说起这个,柯南终于挺直了腰板:“之前帮忙救下景光哥的FBI探员,那个赤井秀一,他有给我们透露一些有效信息。”   柯南:“黑衣组织还是以生物研究为主要目的,组织里有一对姐妹,其中的妹妹一直受制于组织为组织完成科学实验,所以……”   弥生:“你们想从这对姐妹入手?”   柯南:“是,这也是赤井先生原本给这对姐妹给出的承诺,只是因为他的暴露没能执行。”   弥生皱眉。   “那你们的计划呢?”   柯南:“计划正在筹备,按照……”   太宰治似乎忍俊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柯南被打断,停顿一秒继续道:“……计划就是……”   太宰治终于忍不住了,他把脑袋靠在弥生肩膀上笑起来。   柯南:“……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治挑眉,“只是觉得……真是太……”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太淳朴了。”   太宰治懒洋洋的,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如果我是BOSS的话,我绝对不会留下宫野家姐妹的活口到现在呢……”   柯南:“……什么?”   太宰治:“明显已经有了反心的姐妹,只要哄骗姐姐完成什么任务就放他们离开,再恐吓妹妹……”   弥生戳戳太宰治。   太宰治:“然后把姐姐妹妹都杀掉,就这么简单。”   柯南:“……等等,我刚刚没有说过这对姐妹的名字……你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太宰治:“名字还达不到情报的范畴吧?”   弥生:“咳。”   太宰治终于收敛了自己周身粘稠的气质。   太宰治:“嗯……如果诸位需要一点建议,我或许可以帮忙哦。”   工藤优作的神情严肃,他看向弥生。   弥生:“……阿治是,靠谱的。”   虽然弥生知道工藤优作想问的不是这个。   太宰治身上的气质和柯南这样没有真正浸润过里世界的孩子差点太多,哪怕现在的太宰治已经非常收敛,这种差别依然像玻璃上的裂痕一样明显。   太宰治笑眯眯:“我也不是一定要帮忙哦,本来也只是看哥哥有些苦恼的份上。”   弥生:“阿治……”   太宰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如果哥哥很想我帮忙的话另说。”   弥生:“我不是要你帮忙……但是你不要这样。”   当谜语人,吓唬我亲弟弟。   工藤优作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太宰先生,我想我们的确需要武装侦探社的帮助。”   太宰治:“哦呀,要下达委托吗?”   工藤优作:“当然,但是——”   “是针对武装侦探社的委托,不是针对太宰治的委托。”   太宰治身上带着一种危险感,工藤优作虽然相信自己的孩子的判断,但也很清楚,弥生是个过分柔和,甚至对亲近的人没什么底线的人。   太宰治或许对弥生而言——是一只已经收敛了利爪的猫。   但这不代表他对其他人也是无害的。   太宰治无所谓的地耸肩,起身,“那么,还请移步一起商议。”   弥生也跟着起身,肩膀却被五条悟按住。   “哥哥,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吧?”   弥生:“悟?”   五条悟手臂一拖,弥生整个人跌进五条悟怀里被抱起,“我先带哥哥去卧室休息哦,你们商讨愉快~”   太宰治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弥生:……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越冷静,他就越感觉心虚。   自己的弟弟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格,现在忍着无非是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但是……   等这些事处理完了。   弥生在五条悟怀里探头,太宰治笑着向朝弥生眨眼。   ……也可能只是自己的刻板印象呢?说不定现在的阿治真的成熟了。   弥生收回自己的不安,乖乖蜗居在五条悟怀里任由五条悟把自己抱走。   太宰治:……   果然。   他暗戳戳的地给所有人记了一笔。   果然还是该哥哥买点东西。   让哥哥记住自己比较好。   =   “哥哥一直关心他们都不关心悟。”   弥生:“又在造谣。”   五条悟:“那哥哥说,悟最近在做什么呢?”   弥生张嘴又闭上,他还真不知道五条悟到底在做什么。   别说他刚见到五条悟不久,单说弥生自己——   是个不爱干涉弟弟们生活的性格。   但弥生还是乖乖询问:“在做什么?”   五条悟顷身压下,宽大的手掌盖住弥生的尾椎骨。   “在针对两面宿傩。”   弥生:?   弥生:“什么?”   五条悟:“哥哥想要他复活吗?可是我不想要他复活诶……”   弥生:“……等等,悟你……”   五条悟盖住弥生的嘴:“哥哥心里有好多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难过。”   他摘下眼罩,“哥哥知道我为什么不用眼镜了吗?”   弥生:“唔唔?”   五条悟:“因为以前的每个眼镜都有哥哥帮忙维护,无论是擦干净还是注意着不要丢掉……”   他轻笑一下:“但是现在没有了。”   弥生费力挣脱五条悟的束缚,“现在也可以啊。”   五条悟:“但是弥生有好多弟弟,真的还有时间管五条悟吗?”   弥生急了:“当然有,我明明每个都很在乎——”   五条悟:“但是弟弟们还是得勾心斗角,大家都害怕被哥哥扔掉。”   大手灵敏地从弥生的衣服间抓出一个纽扣窃听器,捏碎。   弥生:!   五条悟:“我也很想和哥哥纯爱。”   弥生:“等等——”   五条悟:“但是纯爱在多人竞技场是没有出路的。”   五条悟看着面前被吓到的哥哥,最终还是乖乖收回了压迫。   “哥哥,多怜爱一下五条悟吧。”   他装可怜。   “我是哥哥最乖的弟弟哦。”   此时此刻,坐在工藤优作面前的太宰治捏了捏手指。   五条悟。   你真缺德啊。 第118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1)   自己的对弟弟们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弥生攥紧了手指。   就算是木头和笨蛋, 现在对三个弟弟——甚至还要加上些许其他人选。   他们的心意,弥生既然知道了就没有办法视若无睹。   但是就好像是五条悟所说的,没有弟弟能接受再被抛弃一次。   就弥生的主观意愿而说, 他不认为自己扔掉了任何人。   他一直在拼命地救所有人, 让通往未来的列车没有任何人半路离开。   只是在这条路上, 他却成了半路下车的人。   弥生自己就有严重的分离焦虑,所以他很清楚……这样做对生者到底是怎样一种残忍。   在没有和系统签订合约完成任务之前,弥生的每个家人都被迫试着让自己习惯弥生随时可能会离开的悲哀。   这种病痛的悲哀总是非常漫长,哪怕试着提起乐观的情绪,也会在弥生一次一次在医院急诊室的打击下变得无力。   弥生是脆弱的,总是躺在病床上, 不像新一是侦探, 也不像他警校组的朋友一样能在这个世界完成他们的理想。   这是共识。   这是弥生自己也确认的共识。   所以……   弥生伸手勾住了五条悟衣服的下摆, 神色有些黯淡。   “……明明一点也不乖。”   弥生在进入第一个世界,救助了尚未长成的诅咒之王时, 内心多少有些救世主情节。   那是他第一次脱离病人的身份,以完整的生活样态, 影响另一个人的人生。   病弱的身体在死前也可以救下一个被歧视的孩子,哪怕是让那个四手的小怪物多生存几天, 哪怕是让小怪物吃一顿饱饭。   那是弥生的价值。   那是弥生梦寐以求的, 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进入他人的生活, 像英雄一样挡住别人面前的风霜的模样。   现在想来, 当时的自己带着点幼稚和傲慢, 但又实在真诚。   或许诅咒之王也是受那份真诚感动。   或许。   或许……自己还是走不出这份情结。   弥生:“我知道你们会处理好的。”   他声音弱下来。   “……我知道的。”   在横滨的时候, 我是靠着天赋和努力最快毕业的东大高材生,我得到关于未来的启示, 所以哪怕是付出病痛我也要……   我也要给阿治一个大家都在的幸福结局。   在东京咒术高专,我是大家都喜欢的校医,我能靠着自己特殊的体质和系统的帮助斩断咒术界积攒的不平衡,我可以救下很多人。   但是现在。   我什么也不是了。   弥生的手终于松开。   弥生:“我本来以为……我只是很想要健康的身体。”   五条悟愣住,他有点慌乱,蹲在弥生面前抬头:“……哥。”   弥生露出一个有点怅然的微笑,摸了摸五条悟的脑袋。   “……可能,我真正想要的……是和家人并肩。”   我想要的不是健康的身体,不是像警校组的朋友一样有大猩猩的体魄,我也没有拯救世界维护公平的大理想。   我就是个……   弥生:“我就是个很笨,也很慢的家伙。”   我只是不想被留在医院里。   等着春天的云飘过去,等八月酷暑变成初雪。   每天看着一样的房间布置,听电视台主持人一样的声音。   我想要……   和家人们一起。   危险也好,难过也罢,我想要和大家一起。   可是总有人告诉我,我要先走的。   弥生:“是我太笨了,还是没习惯现在的状态。”   弥生忽然意识到,他在无意识地对自己最爱的弟弟们复刻他最讨厌的模式。   把他们留在原地,看着流逝的春夏秋冬。   就算危险都解决了,就算苦难都过去了。   那是幸福的吗?   那明明是……   无尽的等待。   “……对不起。”   所以你们现在才会这么害怕。   因为我一直害怕被丢掉,所以拼命处理所有事,所以无意间把你们都遗弃在原地。   所以现在,我的害怕也传递给你们。   让你们……也这么害怕。   弥生:“对不起,是哥哥……”   五条悟:“不是的!”   五条悟把脸放在弥生的手心。   他本来只是想茶言茶语一下,顺便稍微刺激一下哥哥,让哥哥多说点爱人的话。   五条悟……一点也不想弥生伤心。   “如果没有哥哥,未来不会更好的。”   五条悟抓着弥生的手,“哥哥没有做错,是以前的我太弱了。”   弥生心脏酸软,他轻轻捏捏五条悟的面颊。   “怎么这时候又这么懂事……”   五条悟:“……真是的。”   五条悟贴的更近,把自己塞到弥生怀里,“不许胡思乱想——弥生。”   弥生:“……不要没大没小。”   五条悟:“是因为我们把你排除在黑衣组织的事件外不高兴了吗?”   弥生:“不是……是我觉得……”   他咬了咬下唇,好看的唇瓣被压迫,又被五条悟的手指解救。   五条悟:“不许咬。”   弥生:“我是觉得……好像是我带坏了你们。”   让你们学的和我一样,畏手畏脚,不敢让在意的人同行,总是害怕对方受伤害。   五条悟:“或许有点,因为弥生是个太好的哥哥,所以我们跟着学也是正常的。”   弥生:“都说了不许没大没小。”   五条悟:“但是……”   话语被打断,因为门被推开,太宰治站在门外,“但是,哥哥太小看我们了。”   弥生:“阿治?你们聊完了吗?”   太宰治:“我只负责工藤先生和武装侦探社的接洽工作。”   手上缠着绷带的人几步上前,坐在弥生的身侧。   “哥哥不用担心我们会跟你学坏。”   弥生:“……我……”   被抛下的无措,难过,我们已经感受过了。   正因为知道你的爱,正因为浸泡在你的爱中,失去显得格外痛苦。   所以这件事不会重演。   没有人舍得让弥生感受到被留下的痛苦。   太宰治:“不让哥哥参与黑衣组织的事,是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大事。”   弥生:“可是……”   太宰治:“这不是会让身边爱的人离开大事,也不是影响世界平衡的大事,这就像午后钓鱼一样。”   弥生:“好狂妄的话。”   太宰治:“这是不是反而说明——这的确是阿治的擅长范围呢?”   太宰治微笑,看着弥生有些失落的绿眼睛。   “哥哥要相信我。”   弥生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那窃听器?”   太宰治:“我也会试着相信哥哥。”   ……好天衣无缝的回答。   一下子把在弥生身上放高科技小物件的严重程度降落到弟弟没有安全感上。   系统啧啧称奇,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打断两个弟弟都在时,难得的温馨时刻。   ……其实自己真是想多了。   系统忍不住感慨。   原本以为这种修罗场会无休无止弄的弥生一点都安生不了。   实际上,只要弥生真的难过,这群弟弟自己就会休战。   这很好。   系统在心里给这群混蛋弟弟勉强加了两分。   弥生:“其实也没什么,本质上是我太多愁善感了。”   太宰治:“不是哦。”   太宰治低头,手指拨开弥生落在眼睛上的碎发。   “哥哥对我们而言就是像明月和清风一样的东西,你的存在不是世界原本的轨道多了一条平行线。”   太宰治声音放的很珍重:“你是点亮了我们的。”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太宰治笑起来:“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们的盛典。”   漂亮的绿眼睛终于亮起来,弥生眨眨眼,忽然笑起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们是最耀眼的,遇见是一场巨大的幸运。   但弟弟们也这样爱着自己。   真是太好了。   真是——   “所以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弥生恢复了自己挥舞威风的时候,又变得神采奕奕。   五条悟:“冤枉……”   弥生:“你都蹬鼻子上脸不喊哥哥了,你还没欺负我?”   太宰治:“是啊是啊,他还说自己是最乖的呢。”   弥生:“在哥哥身上乱放窃听器的人没有资格嘲笑别人!”   太宰治笑眯眯,忽然低头在弥生额头落下轻吻。   五条悟:?   五条悟:“我也要——”   弥生:“你们不要变本加厉!”   回应他的是视角变化,被推着躺倒在大床上。   五条悟追着亲了亲弥生的鼻尖。   “开心了吗,哥哥?”   弥生一拳打在五条悟的俊脸上,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很香。   弥生:“开心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太宰治:“哥哥好过分……”   弥生:“阿治又在撒娇。”   五条悟:“我也可以撒娇——”   脑仁有作痛的前兆,弥生蹬腿一人踹了一脚。   “出去!”   今天的弥生房间依然鸡飞狗跳。   =   弥生决定将黑衣组织的处理问题全权放任给弟弟们。   但生活显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按照计划。   “BOSS,这个月行动组的……”   “我知道了。”   乌鸦先生打断琴酒的述职,他并不在现实世界中现身,只在屏幕里通过电子手段和众人见面。   “我向来相信你可以把事情处理的很好。”   琴酒沉默片刻,“……是。”   BOSS沉浸在对长生的追求之中,这并不是琴酒希望看到的。   乌鸦先生有点激动地转向他请来的两位咒术师顾问:“两位,我最近听闻咒术界迎回了一位身份特别的人物。”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个被五条悟派来的特别顾问,七海建人微不可查地皱眉:“咒术界能有什么特别人物?”   乌鸦先生被变声器多重处理过的声音也难以掩饰激动:“一个死亡多年又无端复活的无垢体……”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脸色微变,还好在黑袍之下并不明显。   黑衣组织的首领知道这个消息比他们想象的更快。   弥生就是当年的无垢体,这个消息不好隐瞒,毕竟弥生的存在当年没有避讳过任何人,太多人知道弥生的样貌。   就算不看样貌,五条悟对弥生的特殊性也足够说明一些事情。   七海建人沉声:“不愧是大人,那您预计……”   乌鸦先生发出难听的笑声,他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转向琴酒。   “关于宫野家姐妹的处理,再稍等一下吧。”   琴酒:“BOSS,宫野姐妹早就不再忠于组织,如果不……”   乌鸦先生打断了琴酒:“又能翻出什么水花呢?”   这魏追求长生不知多少年的疯狂首领好像看到了真正的希望,他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如果能得到真正有效的实验材料……”   无垢体?   不不不……   那分明是……欲望的薪火在燃烧。 第119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2)   五条悟:“我可能要回高专一段时间哦。”   弥生皱眉:“怎么忽然要回去?”   五条悟:“哥哥好霸道, 我也是有工作的正经教师诶。”   弥生很难想象五条悟正经站在讲台上授课的模样,但又对这样的弟弟感到些许好奇。   ……得想个办法混进高专偷听五条悟的课才是。   弥生的小心思全都表现在脸上,五条悟没有点明, 但是嘴角忍不住勾起。   “我每周三周四课最多了……好辛苦好辛苦……”   弥生:“工作了就要有大人的样子。”   手上摸摸脑袋, 实际上暗暗记住五条悟的授课时间。   五条悟:“但是有别人来保护哥哥哦。”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情愿。   但现在的最强哪怕是自己吃些醋也不想弥生完全处在没有武力派看管的情况下。   所以……   “甚尔!”   弥生雀跃起来, 面前体型健硕的男人微微低头,“为什么还是这么大一点?”   弥生:“什么这么大……”   甚尔:“感觉这段时间没有变高,也没有长出多少肉。”   弥生:“……我都多大了甚尔,我不会再长高了……”   甚尔不置可否,但脑子里还是盘算着把弥生喂的结实一点的心思。   现在这样……看起来太容易坏掉。   五条悟酸溜溜:“哥哥一见到这家伙就完全看不到悟了……”   弥生踮脚敲敲五条悟的脑袋,虽然这其中有五条悟主动配合的成分。   “哪里不关注你?都把你捧在手心了。”   今天的弥生换上了一身水蓝色和服, 黑发盘起, 露出白皙的后颈。   稀碎的绒毛挣脱发绳的束缚, 几乎贴着弥生的后脖颈,在弥生侧目低头时清晰映在高个子们的眼睛里。   弥生:“看什么呢, 回神。”   五条悟:“……哥哥好看。”   这反而让弥生不好意思起来,他今天没有戴日轮耳饰, 戴上了太宰治为他选的吊坠,羽毛形状, 风一吹飘飘荡荡。   “我还担心这身衣服显得太柔和了。”   五条悟:“哥哥很适合这种气质。”   虽然温柔, 但并不至于看不出是男生, 笑起来弯弯的眉眼像吸人的玉。   弥生:“你最会夸人。”   他又想起来什么, “你要回高专忙, 那叫甚尔帮我取个东西。”   甚尔:“我是狗吗?”   这句问话有点耳熟, 在甚尔和弥生都仍是少年时似乎也发生过, 二人齐齐愣住。   甚尔:“……我是……”   弥生:“臭狗。”   ……啧。   本来想说是开玩笑的。   但是听到弥生这样嗔怪似的骂自己,反倒不想解释什么。   甚至有些……微妙的兴奋在心底攀升, 像一条代表欲望的小蛇。   弥生惊讶甚尔没有反驳,“……我也是开玩笑的。”   甚尔:“嗯。”   只是不知道应答的是那个称呼还是解释。   有些慌乱,分明是自己站在斥责的立场上,却有种被逼着稍退一步的感觉。   五条悟忽然出声:“那我呢那我呢——我是什么?”   弥生回过神,“你是……坏猫。”   五条悟:“我是好猫。”   弥生伸手捏住五条悟的脸颊,轻轻向外扯,五条悟从善如流嬉皮笑脸。   弥生:“大坏猫。”   刚刚奇怪的旖旎在五条悟的干扰下荡然无存,弥生心底稍送了一口气。   “甚尔,麻烦你回高专帮我带……”   弥生喵了眼五条悟。   “……带悟的眼镜回来。”   不管是家人还是弟弟们,现在都不支持弥生离开米花之外的地方。   但是……   弥生:“……我……擦一擦。”   五条悟好像被施了定身咒,忽然变得乖巧起来。   那天说自己不再戴眼镜是因为没有哥哥护理……他并没有让弥生再做起这些琐碎事的意思。   五条悟:“不用,哥哥,我……”   弥生:“是我想擦一擦罢了。”   弥生微微低头,耳朵绯红,那点依附再弥生后颈上的绒毛又撞进五条悟的视线,好像变成一把心上的小刷子。   ……可恶,忽然不想离开了。   要不是黑衣组织那个不知好歹的乌鸦先生把念头打在他不该冒犯的地方,要不是两面宿傩的复活又有了新的消息……   真不想离开哥哥。   趁着五条悟没反应过来,弥生几步上前,轻轻抱住五条悟,脑袋在五条悟的胸口无意识蹭了一下。   “……别太辛苦,注意休息。”   五条悟最能说会道的嘴巴现在好像被粘住了。   弥生:“……你都长大了。”   这句话有点感慨似的,“……少让我操心。”   送别完五条悟的弥生还是捂着嘴巴回来了。   五条悟这小子浓眉大眼的,当时看着那么纯情一下子愣住,结果反应过来就是对哥哥大不敬。   还有混蛋甚尔,简直是变本加厉,两个人把弥生包夹起来,毫无退路可言。   没有退路的弥生只好求饶,不知道这两个混蛋脑子怎么长得,看见弥生求饶好像更兴奋似的……变态!完全是变态!   深吸一口气,弥生把注意力拉回现在。   ……端水好难。   弥生无端这么想到。   但是……   也算是乐在其中……   想着准备送给太宰治的礼物,弥生托着脸笑起来。   送礼是一件好幸福的事。   只要想着收礼人可能会露出的笑容,就已经要飘起来了。   太宰治最近也变忙了。   似乎参与黑衣组织的事务还是占用了他的时间,但一定会在每天晚上晚饭定时出现。   “今天吃什么。”   太宰治行动好像有肉垫的猫科生物,措不及防来到弥生身后,弥生一惊,来不及回头先被轻轻抓住了后颈。   弥生:“……有点痒。”   太宰治轻轻捏了捏,“不要一直做事,没半个小时要抬头休息一下。”   弥生笑起来:“知道了,好唠叨啊。”   太宰治:“……明明哥哥最唠叨。”   他看到弥生耳朵上的羽毛耳坠,虽然早知道哥哥今天的所有穿搭,但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香。”   弥生关火,“今天煲了汤,我亲手煲的汤哦!”   弥生转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困在太宰治怀里。   “别人切好食材调好火候……我把食物放进去,但也算我参与了,对吧?”   太宰治:“嗯嗯。”   弥生:“这时候不是应该吐槽吗?”   太宰治:“太可爱了,没有吐槽的欲望。”   ……真是的。   “你现在是……学会说漂亮话了。”   太宰治最近像个固定NPC一样刷新在身边,弥生也渐渐找回当初在横滨对太宰治发号施令的感觉。   “阿治,你帮……手怎么这么冷?”   弥生抓起太宰治的手,“……项链呢?”   太宰治不会在带着照片项链的时候入水。   太宰治从善如流从胸口掏出项链,弥生皱眉,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是不是去入水了?”   太宰治面色不改:“没有哦。”   弥生:“骗子。”   自己的弟弟有这些不好的爱好,弥生一直都知道。   弥生:“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他有点急切地贴近太宰治,“我……”   说到一半自己咬住了舌尖。   太宰治对这个世界的无聊感,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   弥生:“至少这段时间不要去啊……还没有到夏天,河水很冷……而且……”   不是以前都说好了吗。   在我没有离开你的时候,明明说好了,如果真的很想去的话,至少告诉我一声。   “……是我……离开的太久,所以……”   我们的亲密已经不作数了吗?   太宰治的手拍在弥生脸上。   “……好笨。”   弥生:“怎么又说我……”   太宰治:“真的没有去入水。”   笨蛋哥哥,我现在根本就不舍得。   “在外面出了很久外勤,一下班就赶过来。”   弥生:“……真的?”   太宰治捧着弥生的脸,在弥生的眼睫处落下轻吻。   “真的。”   你是我非常珍重的人,况且如今朋友都在身边,横滨目前无事发生,将来也不再有大事发生。   太宰治:“只是想到哥哥还在家等我,就没有想别的事的心思。”   弥生的睫毛颤动,扫在太宰治的唇瓣上,带来疯狂的痒意。   “……别笑!”   这个时候笑起来,热气会铺在脸上,能闻到太宰治嘴里吃过薄荷糖的气味。   弥生:“去,喝汤。”   太宰治:“不饿……”   弥生:“不好好吃饭的话,不给你送礼物了。”   太宰治动作一顿,好像回到18岁时哥哥准备各种手段让自己多吃点饭的时候。   只有这时候才有实感。   哥哥真的回来了。   =   哥哥真的回来了,太宰治乖乖坐在床边等弥生。   乖乖吃了饭被安置在床上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睡的太少了。   想要快点把黑衣组织处理掉。   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危害弥生安全的事都应该消失。   而且……还有一件事在做。   只是一个跑神,弥生已经抱着礼物盒回来。   弥生:“没有休息好吗?”   太宰治微妙一顿。   弥生:“绝对又在熬夜,阿治怎么过去了四年还是这些坏毛病……”   太宰治:“认错。”   弥生:“屡教不改太宰猫。”   太宰治:“喵喵喵。”   弥生忍不住笑出声,“就会卖萌。”   太宰治:“是什么礼物?”   弥生:“是……”   他忽然心生警惕,“阿治不会早知道是什么了吧?”   太宰治:“这次真的没有哦。”   放在弥生身上的窃听器不是被五条悟发现就是莫名其妙失效,只有检测健康体征的仪器和定位器可以正常运作。   真不爽。   太宰治暗暗磨后槽牙。   弥生洋洋得意起来。   “那——快看!”   盒子里翻出一件沙色风衣,和太宰治最常穿的那件款式一般无二。   太宰治穿衣的尺码大过弥生,面前的哥哥高高举起比他大一些的衣服,眼睛亮亮的。   太宰治:“……嗯?”   弥生:“笨蛋!”   翻起袖口,一直胖乎乎的小螃蟹赫然闯进太宰治的视线。   弥生:“……又爬回来了哦。”   太宰治:“……什么?”   弥生:“小螃蟹啊,阿治的小螃蟹又——阿治!”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抓着躺在床上,弥生紧紧攥着手里的风衣,盖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有点不安,带着期待,对视的时候能看到明确的爱和心疼。   ……我爱人的眼睛,我哥哥的眼睛。   太宰治张嘴,半晌忽然说不出话。   在心疼我吗?   是愧疚,是亏欠吗?   是——对我的爱吧。   弥生是一个太赤诚的傻瓜。   赤诚到,连太宰治都问不出“是否爱着”的疑问。   答案一定是爱着。   而哪怕不去问——   “我一直很想阿治,一直爱阿治。”   太宰治丢盔弃甲地笑起来。   哪怕不问,也会被溺爱到脑袋空空。   太宰治顷身压下,把弥生捞进怀里深呼吸。   弥生:“还有别的礼物——”   太宰治:“等一下。”   太宰治的声音闷闷的。   “现在不抱着哥哥的话,会死掉。”   弥生紧张:“啊?”   太宰治的笑声也闷闷的:“会因为飘飘然的幸福死掉。” 第120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3)   “……大哥?”   伏特加看着琴酒越发阴沉的脸色, 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明明琴酒是去开了重要的内部会议,不知道为什么琴酒回来以后脸色变得更差。   “开你的车。”   琴酒没有多说什么,伏特加当然不敢多问, 他乖乖启动了琴酒经典的古董保时捷车辆。   琴酒坐在副驾驶, 将黑色的帽檐微微下按。   车窗两边的景物飞速后退, 烦躁却始终压在心头。   琴酒一直知道乌鸦先生渴望长寿,但至少对于更年轻的乌鸦先生——那个眼睛里燃烧着对世界熊熊野望的乌鸦先生,还并没有变成一个腐朽的老人。   那时的黑衣组织贯彻冷酷,身为BOSS乌鸦先生从不心慈手软。   或许是年轻时杀了太多人,或许是已经创建的黑色帝国实在太难以割舍,生命逐渐成为乌鸦先生眼中最重要的。   不知什么时候, BOSS的办公室也摆上了一尊金子打的佛像, 似乎谁也不能逃脱岁月的诅咒, 在死亡如影随形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从灵魂里透露出腐朽和保守。   可琴酒并非如此。   琴酒的生命绝不流俗于长短之说。   他绝对热烈, 热烈到恐怖,他是最贯彻冷血原则的Top killer, 是黑衣组织行动组的底牌。   他是黑衣组织最忠诚的鹰犬,或许因为那位曾经野心勃勃的首领眼中的火曾点燃过他。   也或许, 他的命早就送给组织了。   琴酒吐出一片烟雾, 尼古丁没能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平静。   道不同, 不相为谋。   琴酒自己或许尚未意识到, 但他已经站在命运的路口。   正走向黑衣组织并不选择的路。   但至少现在, 琴酒哪怕不爽也会履行他作为忠诚鬣狗的职责。   “谈判地点还有多久能到?”   琴酒声音冷的像冰块。   伏特加:“盘星教教主约的地方有点偏, 大概还有十分钟。”   琴酒:“……教主, 呵。”   大概听出琴酒的不屑和烦躁,伏特加从善如流改了称呼:“那位夏油先生, 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这家伙的庐山真面目了。”   =   夏油杰。   “不不不不——明显是这样更像神棍一点!”   菜菜子拿佛珠往夏油杰面前比划,“你看,这样看起来就很有江湖骗子的气质啊!”   夏油杰:“……别闹。”   美美子:“就算是去当神棍也要帅气啊!那串佛珠太老气了,感觉夜蛾校长都不会用!”   夏油杰:……   夜蛾正道要哭的。   菜菜子:“真是的,都怪杰是个工作狂,想和弥生哥一起吃饭到现在都没吃到。”   夏油杰动作微妙一顿,“等这次忙完。”   美美子:“忙完~”   她瘪瘪嘴,“算了,我都不想说你。”   夏油杰:“……你们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同时做出鬼脸。   年纪轻轻但已经有丰富育儿经验的夏油杰深深叹了口气。   叛逆期的小孩,难管。   ……弥生哥当年也会这样想吗?毕竟自己和悟都不是乖巧的性格。   自从弥生以算的上“献祭”的方式换来咒术界的平衡之后,夏油杰在其他国家学到的咒术改革方案终于可以得到落实。   他退居二线,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任务——至少少有什么任务需要特级咒术师出马,专心于咒术界的改革,顺便做点别的工作。   比如,经营当年被五条悟拆成碎片的盘星教。   这个教会曾经乌烟瘴气,但夏油杰认为,一个联系普通人迷信的教会很有存在的必要,所以又披上一层马甲,以教主的身份将盘星教改造新生。   这些年他很忙,凌晨睡觉都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会忙到忘记外面的季节已经换季,幸好咒术师的体质很好,他从不感冒。   这些年……   夏油杰望着窗外出神一秒。   他快忘记咒灵球的味道了。   像泔水一样的咒灵球,在弥生离开后就泯灭,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味道的——   毛豆大福味、榛子巧克力味、烧烤干脆面味……   像一个被打包好的盲盒零食大礼包,这应该是一份祝福吧。   夏油杰吃着咒灵球就掉下眼泪。   夏油杰不再收复咒灵了。   尽管他还没有尝试过更多口味,还没有集齐弥生留给他的零食大礼包。   可是夏油杰宁愿不要。   他不知道自己有天也会怀念泔水味的咒灵球,那至少意味着——   弥生还在。   菜菜子:“弥生哥的信——”   夏油杰回神,“先放在那,我谈判完回来看。”   美美子:“胆小鬼。”   这句话说的声音很轻,但夏油杰还是听到了。   菜菜子戳戳美美子,给美美子一个眼神。   “那我们就先去玩了哦,最近好像新上线了好用的美妆。”   夏油杰装作无事发生:“别买太多,年纪小别老在脸上乱涂乱画的。”   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胆小鬼。   夏油杰抿嘴。   ……是。   我是胆小鬼。   一直不敢再尝尝咒灵球的味道,一直不敢面对弥生已经离开的事实。   直到现在,甚至对已经回家的弥生产生见面的怯懦。   如果弥生怪一怪自己也好。   夏油杰忍不住想。   可是弥生太温柔,太了解夏油杰的胆怯。   所以没有逼迫,没有催促,只是一封信一封信,诉说最平常的家长里短。   简直就是在说——   “在等你。”   在等夏油杰走出失去弥生的阴影,在等夏油杰这个慢半拍的小动物从冬眠里苏醒,等他看一看春天,等他凑过来找弥生拥抱。   夏油杰叹气。   虽然自己现在还处在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为何不敢与弥生见面的阶段,但这不代表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敛了敛神色,夏油杰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黑衣组织是吧?   给我等着。   信息是这世界上最可贵,也最容易出错的东西。   多疑是最朴实有效的鱼饵。   乌鸦先生自以为在咒术界看到了长生的机会,又怎么会想到他无往不利的信息网会在咒术师密不透风的信息墙下失效。   当乌鸦先生得到的内容都是太宰治精心布置下希望他看到的,这位年老的BOSS只会心甘情愿走向陷阱。   他自以为自己拥有绝对的选择权,殊不知他的一切选择都是被刻意引导后的结果——   比如,因为不信任组织聘请的两位咒术师顾问,乌鸦先生决定暗地再接触一个咒术师组织。   盘星教。   夏油杰发出冷笑,他轻轻摸了摸虹龙的脑袋。   打弥生的主意吗?   你也是走到头了。   =   “你也是走到头了!”   弥生气的拽甚尔的耳朵。   甚尔装他疼:“要断了——”   弥生咬牙,还是松开手。   “怎么能忘记给惠送便当啊!”   甚尔揉揉耳朵:“事情太多了,忘记也正常,饿不死。”   弥生:“我前两天刚刚夸过你!”   甚尔:“……我又不是经常犯这种错误。”   弥生小声嘟囔:“就是知道你不是经常才轻轻放过。”   甚尔挑眉:“这样欺负我还算轻轻放过吗?”   弥生:“哪有你会欺负人,你自己说,你过来陪我一天,你占了多少便宜?”   甚尔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向弥生的大腿,他知道那里肉感丰盈,咬起来会带点软绵绵的韧劲。   弥生闹了个红脸:“不许看。”   甚尔:“怎么还要管眼睛?”   弥生:“我不能管吗!”   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好纯。”   弥生愣了一下,嘴巴比脑子更快:“纯什么?”   问出口弥生就后悔了,甚尔这个臭狗嘴里全是荤话。   果然。   甚尔:“管住眼睛有什么用,脑子里早就想过……”   被枕头砸到脑袋,甚尔从善如流闭嘴。   弥生:“也不许想!”   甚尔:“这个管的了吗?”   弥生的眼睛像泡在水里的翡翠,水汪汪一片,透着清亮。   弥生:“……能管。”   甚尔:“怎么管?”   弥生眨眼,思考半晌,在甚尔越来越放肆的笑容里恼羞成怒,他忽然顷身上前,对着甚尔的鼻尖吹了口气。   甚尔呼吸微妙一顿。   ……巧克力味。   弥生:“……这不是就管上了吗?”   现在你满脑子都是刚刚靠近的气息,吹来的巧克力甜味。   谁说我管不了的。   弥生翘起不存在的小尾巴。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这种自投罗网般的动作对甚尔而言是一种勾引。   像甚尔这样的坏男人得到过很多勾引,吹气这样的手段称得上直白,情场老手会往人的耳朵里吹气,那里最敏感,可以酥掉人半边身体。   那时候甚尔没觉得这种手法有什么高端,也不觉得只是一口气能让人身体泛上狂热的痒。   但是现在甚尔有些明白了。   对着鼻尖,说实话没什么暧昧的勾引,比起情愫的流转更像是弥生在挑衅。   巧克力味,带一点弥生自己身上清雅的香气,还有薄荷味的洗发水。   没有刻意的香水,没有暧昧的灯光,没有情色的铺垫。   喉结上下滚动,面前的人依然弯着自己水润的眸子,以为自己获得了本次争吵的胜利。   “……弥生。”   弥生终于从甚尔变得更低沉的嗓音里听出来不对,他慌忙下沙发却比甚尔拦腰捞回来。   弥生:“我还要给惠送便当——”   甚尔:“饿不死。”   但是我不一样。   “我要死了。”   要被你眼里绿色的湖水溺毙。   ——此时此刻正在等便当的惠:……? 第121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4)   “没有支持你们任何人和弥生哥结婚的意思。”   惠平静吸了一口冰可乐, 叹气。   弥生是靠谱的成年人,他没有忘记打电话让五条悟去给惠带饭。   所以现在惠在吃快餐。   五条悟:“诶,这不是贿赂哦。”   惠:“嗯。”   顿了一下。   惠:“也不接受贿赂。”   这群围在弥生哥身边的混蛋成年人们。   五条悟:“但是我条件很不错吧?”   惠:“好恶心, 感觉像婚恋市场受挫后的介绍词。”   五条悟无奈, 推了推眼镜。   “……有时候真是要忍不住。”   在得知弥生复活的时候, 五条悟的天空之瞳是怎么堆满了吓人的偏执……   要忍住,不要吓到哥哥。   更重要的是,不要伤害哥哥。   惠:“不是我说,要不要试着坦诚一点。”   五条悟:“这是你的建议?”   惠:“不,只是觉得五条老师不是畏手畏脚的性格,很奇怪。”   五条悟微妙沉默。   “……坦诚地想要把弥生锁回家。”   亲密无间, 完全占有。   五条悟对弥生的一切都好奇, 包括自己哥哥最脆弱的样子和最迷离的样子。   惠咬扁了吸管。   “……变态。”   五条悟:“我应该不是最变态的吧?”   毕竟还有——   太宰治。   房门碰上, 太宰治取下弥生新送的围巾,新的风衣袖口有小螃蟹, 让人整个人都暖起来。   弥生早晚会到横滨来,家里的东西也要抓紧处理了。   太宰治转头, 电视一直开着,诚恳播放弥生家门口的画面。   围巾被随手放在沙发靠背, 太宰治凑近监控画面。   在屋内放的监控会失效。   太宰治大概能明白——诅咒之王, 哪怕是以隐形的模式伴随在弥生身边, 也可以阻止一些别有用心的小物件运作。   房内墙上挂着软木板, 弥生的照片铺满, 在旁边的小黑板上写满了东西。   本来是为了找回哥哥做的准备, 但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 这些收集与凝视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   手铐、脚链、定位器。   如果哥哥幸福的话,太宰治也不是一定要看这些出现在哥哥的身上。   但是, 不安。   太宰治瘫坐在沙发上,手肘盖住眼睛,他下意识摩挲袖口的小螃蟹,无意识露出笑容。   “……真是。”   正是因为太幸福了。   正是因为这样。   更害怕失去了。   =   “里梅大人——”   诅咒师缓了好几口气。   “出了被封印在五条家的11根手指,我们已经找到了4根手指,剩下的实在是有些……”   冰锥直逼来人的脖颈。   里梅:“继续找。”   诅咒师吓得连连后退——   “里梅大人,我没有说不找!”   他谄媚地笑起来,“但是活动的经费需要……”   里梅有点厌烦的皱眉,诅咒师这个群体在五条悟上任后就得到了清算,现存的黑市诅咒师能力大多一般,只能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贪心的令人发指。   里梅:“你似乎觉得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   里梅现在不怎么杀人,除了他不想在两面宿傩复活前多生事端,也因为……   冰锥贯穿诅咒师的肩膀,面前的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里梅:“你早应该感念宿傩大人的仁慈。”   虽然不理解自己追随的两面宿傩为什么会转型叮嘱他少杀人——虽然这也不是不可理解。   毕竟不是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战国时代了,现代社会人命关天,肆无忌惮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里梅眼神冰冷:“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失温,寒冷遍布诅咒师的全身,这个贪心的家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欲望过界,他下意识求饶,可是喉咙似乎已经结冰。   他是依靠“搜寻手指”这个由头要了不少钱,已经远远超过他应该得到的报酬。   可是前几次这个白发妹妹头的家伙都好像没发现。   放纵喂大了野心,诅咒师忍不住想,再骗一点钱就收手。   可是……   思维渐渐停运,诅咒师的身体砸在地面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肉块,里梅厌烦地皱眉。   宿傩大人复活需要至少5根手指,他有些等不及了。   况且……宿傩大人应该也已经迫不及待。   两面宿傩迫不及待,他当然。   自从上次在梦境里见过兄长,他沉寂在灰色中许久。   弥生的身体无法高频率长时间承受和两面宿傩的灵魂直接接触,依附在两面宿傩灵魂上的煞气几乎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   两面宿傩有点烦躁地踹了踹面前的灰色物质,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弥生因为自己舔舐和拥抱扬起的脊背和抓紧的手。   那时候兄长是什么表情?   迷离的眼睛,微微皱起的眉毛,轻颤的指尖。   ……好渴。   两面宿傩再次踹了踹灰色物质,大系统目睹一切不敢说话。   回去。   抓到兄长。   吃掉。   两面宿傩设立朴素的计划。   距离自己重返时间还有——   “还有半个月才能来米花?”   弥生打了个哈欠,衣服因为手臂抬起的动作露出一段身体。   “没事啊龙之介,昨天刚和阿治聊完你,你忙完就再来就好。”   电话那边好像陷入了一阵嘀嘀咕咕式的抱怨,弥生笑着安慰,伸手摸向身边的床铺。   ……太宰治呢?   弥生忽然清醒了。   昨晚不是把这小子留下来睡觉了吗?   因为担心太宰治一直处理事情不好好睡觉,弥生专门把人扣押下来。   躲在一个被窝里,太宰治的体温不比弥生高出多少,只有紧紧依偎在一起才足够温暖。   关于织田作之助的新书、江户川乱步的零食、中原中也的酒窖和芥川龙之介的现状,弥生窝在太宰治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可恶,明明是想要监督那小子早睡,结果反而被讲故事哄睡着了!   换身衣服,弥生准备出门抓人   芥川龙之介听到电话那边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弥生哥?”   弥生:“抱歉龙之介,我要先去找你太宰老师……”   芥川龙之介微妙沉默,接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弥生哥,太宰先生不认我当学生。”   弥生:?   在横滨阅读其他世界线的不美好记忆忽然涌上心头。   “你等着,我找他算账!”   芥川龙之介轻笑一声,“……好。”   虽然他并没有那么执着与太宰先生的认可。   不知道太宰治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学生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是芥川龙之介反正从太宰治那边学到了不少本事。   这就够了。   肺病被治好,工作也顺利,弥生哥也回到身边。   太宰先生虽然不太承认他。   但是……   有弥生哥谁还管太宰治啊。   芥川龙之介恋恋不舍挂断电话,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慢悠悠被熨平的感觉。   接下来就……   “芥川先生?”   芥川龙之介收敛了神色。   “波本先生,请您不要到处乱走。”   降谷零表情依然是高深莫测的微笑,“并非有意,还请见谅。”   芥川龙之介点头,“在下还有事物处理,无事的话在下就先离开了。”   降谷零打招呼的措辞编辑到一半卡住,面前的少年不眨眼地转身。   “……啧。”   想要试探一下这位港口Mafia的无心之犬,但这家伙简直是油盐不进。   刚刚他在和谁打电话?   芥川龙之介相当谨慎,虽然降谷零有心稍微偷听一下芥川龙之介的电话内容,但是根据他的经验,靠近芥川龙之介很难不被发现。   很难看到芥川龙之介露出那样的神色。   黑衣组织最近越来越疯癫,他甚至已经不避讳自己在从事违反实验的事实。   降谷零想起最新收到的任务,面色沉沉。   横滨拥有特殊的异能体系,这本来和普通人没有关系,但BOSS为了长生已经不择手段。   从镭钵街运送几个年轻的孩子去……   降谷零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种人贩子一样的任务。   之前把他下派到横滨,就好像忘记了组织还有波本这号人一样,满心铺在咒术界上。   现在缺实验材料,又想到横滨天高皇帝远适合做人口拐卖。   组织的乌鸦先生原先有这么癫狂吗?   降谷零深深叹气。   疯狂是灭亡的前兆,从这个角度讲他或许应该高兴。   运送孩子回去是不可能的,好在借口也是现成的,港口Mafia禁止人口拐卖生意,在别人的地盘上犯戒不是礼貌的行为。   降谷零越发看不到港口Mafia这个地头蛇组织了。   比起像黑衣组织那样的黑色组织,降谷零甚至感觉到这个在森鸥外手下井井有条的庞然大物从某种程度上……   是横滨的守护者。   当地官方的态度也很微妙,明明有实力超凡的特种部队可以完全接管横滨的和平,但却甘愿和其他组织分权,让横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平。   这件事前几天琴酒甚至都来问自己。   手机再次震动,降谷零烦躁看向屏幕,刚刚搪塞了BOSS的任务,不知道这封邮件会是什么反应……   “……诶?”   [组织成员雪莉及宫野明美确认叛逃,收到邮件的成员暂停一切任务,全力搜寻两人下落。活捉雪莉,宫野明美即刻击毙。——朗姆]   琴酒同样收到了消息,他看着手机里的邮件,忽然发出冷笑。   ……BOSS越过行动组直接指派朗姆完成了任务下达。   很好。   “……大哥,那我们现在……”   琴酒:“还是老人更懂老人。”   伏特加一愣,冷汗直冒。   “……出发,去找雪莉。”   伏特加:“去,去哪……”   琴酒低头,翻出地图将嘴里的烟头碾碎在一个街道。   “这。”   这是雪莉最有可能的逃亡路线。   琴酒勾起一个疯狂的笑,深呼吸——   “哦……雪莉。”   与此同时,被琴酒标记的街道,弥生捡起一片叶子。   “起风了啊。”   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第122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5)   世界好像变成了完全的黑色, 只有前方一隅还留下一束光亮。   宫野志保迷茫站起身,不知为何向那束光直直走去,她心里有些急切,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要赶上……   要赶上什么呢?   宫野志保迷茫地站在距离光亮处几米远的地方, 半晌缓慢地眨了眨眼。   要……   姐姐!   记忆终于回笼,宫野志保总算想起来在做什么了。   她要和姐姐一起逃跑。   眼眶泛红,宫野志保忽然陷入绝望。   她不知道姐姐的计划是什么,但按照他人的说法,姐姐已经……   自从黑衣组织的乌鸦先生在咒术界看到了长生的希望,他彻底限制了宫野志保的人身自由, 说是保护, 实际上就是监视。   失去所有了解外界的直接来源, 宫野志保除了在偶尔来的琴酒嘴里得知点外界消息……其他时候对外界基本一无所知。   她太久没见到宫野明美了,本以为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   但是按照她偷听到的实验室员工的对话……   宫野志保跌坐在地面。   不管宫野明美到底是不是已经离开, 她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吃下胶囊,这是一个极有可能迈向死亡的赌局。   ……她在哪?   耳边似乎有声音想起, 但是宫野志保看不到自己身边有任何人在。   “——小朋友?”   宫野志保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这是梦吗,有人在叫我?   已经非常疲惫的宫野志保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好温柔的声音。   什么也不想管了。   在陌生声音的呼唤中, 宫野志保彻底昏迷。   “——小朋友?”   弥生伸手摸向地上孩子的额头, 冷汗密布, 但体温还算正常。   ……怎么会有小孩大早上昏倒在街边。   弥生身后抱起面前的短发小女孩, 电话响起, 弥生单手摸出电话。   “阿治?”   太宰治:“哥, 转身。”   弥生不解, 但是还是习惯性跟着太宰治说的做,“干什么……”   太宰治:“抱紧一点。”   弥生:!   弥生下意识颠了颠怀里的小女孩, 让她以一个更安全的姿势在怀里。   弥生:“等等,阿治你怎么——”   太宰治:“低头,问我今晚吃什么。”   弥生莫名感到一种紧张,他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弟弟,迟疑两秒还是照做。   “……今晚,吃什么?”   几乎同时,弥生身边一辆车牌号为365A的保时捷驶过,弥生若有所感,下意识想抬头——   琴酒的银发被收入眼底,弥生没看到头发的主人,来不及把视野抬的更高,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声音。   太宰治:“转身,回家。”   弥生:“……”   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因为捡孩子陷入了危险,弥生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路边的孩子不要乱捡。   要么捡回家变成大坏蛋未来狠狠欺负人,要么带来各种危险。   但是……   弥生轻轻叹口气,将怀里的小孩往上托了托。   转身离开,保时捷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远,弥生若无其事地走过街角,彻底和那辆价格不菲的豪车错过。   弥生:“今晚不给你蒸螃蟹了。”   太宰治恢复了往常黏黏糊糊的声音:“诶——不要啊哥哥——”   弥生:“你肯定又对我做了什么很坏的事。”   不然怎么会这么精确知道我在做什么。   太宰治在电话那边可怜巴巴地喊冤枉:“哥哥好过分,难道就不可以是阿治料事如神吗?”   弥生:“虽然阿治的确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但没做小动作我是不信的。”   太宰治:“转身。”   弥生一愣,以为危机还没解除,抓着手机的手握紧,慢慢转身——   “阿治!”   太宰治笑眯眯弯腰,“哥哥好过分。”   弥生:“阿治一直在附近吗!”   其实早起借助咒术力量快速往返了一下横滨,处理了一些横滨不干不净的东西,顺便发现黑衣组织那边情况有变的太宰治:   “是哦。”   弥生:“那——”   太宰治:“现在还不是聊天的时候。”   太宰治自然地接过弥生怀里还在昏睡的小孩,宫野志保大概感觉到自己离开了温暖的怀抱,有点不适地皱眉。   太宰治:“先回家。”   那辆车上坐的top killer可以算黑衣组织里难得有脑子又忠心的家伙,只是错过不能放松警惕。   弥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秉持着笨蛋不要添乱的信念,乖乖牵上太宰治的手。   “……还是好凉。”   太宰治:“哥哥抓一会就会热了。”   毕竟五条悟留给自己用来往返横滨和米花的咒术道具本质上是加速,每次超高速往返都会被吹得手冰凉。   “回家。”   =   “停车。”   琴酒忽然出声。   伏特加不解:“大哥?”   琴酒沉默,点燃了一支烟。   ……不对。   琴酒:“往回开。”   伏特加不解,但选择闭嘴往回开。   琴酒掐灭了没吸几口的烟,刚刚路过的青年在脑海中再次浮现,他没有看清青年的面庞,只模糊地记得那个青年抱了一个小孩。   ……照理来说是和雪莉毫无关系的。   但是琴酒莫名有种直觉,那个身形纤细的青年和他要的东西脱不开关系。   路上当然已经没有了琴酒想找的人身影,只有提着公文包的打工人陆陆续续经过,脸上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死意。   琴酒皱眉,发出一声烦躁的“啧”,伏特加不知道自己的上司为什么又黑脸,但是乖乖保持沉默。   今晚有偶像集团的直播活动,摆脱不要加班。   伏特加看似平静,脑子已经飞去天边。   “你说,能去哪?”   琴酒忍不住又点燃烟,问话后没人理他。   琴酒:……   算了,蠢货总比叛徒好。   琴酒打开车门下车:“等着。”   最近烟草消耗得有些太快了。   BOSS大概看出了琴酒的不满,这几天颇有些敲打行动组的意思。   琴酒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但只要站上和乌鸦先生私人利益有关的杠杆立刻变的轻飘飘。   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倒不如说……琴酒将选好的烟放在收银台,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倒不如说,黑衣组织到底算什么。   乌鸦先生的家臣吗?   “感谢惠顾~”   琴酒沉浸在思考中,没有多想就拿着烟盒离开。   伏特加:“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琴酒:“回实验基地。”   总会有蛛丝马迹。   车辆驶离,便利店的收银员抬了抬帽檐。   “太宰先生,您确定这样可以吗?”   太宰治扶了扶耳麦,“嗯?很元气啊敦,你很适合做服务业!”   中岛敦:“谢谢您的认可!”   等下。   中岛敦:“不是问我收银员当得可不可以啊——”   那个夹在烟盒里的纸条到底写了什么啊……   中岛敦放弃思考。   算了!   反正照着太宰治布置的做就对了!   =   “哥——”   弥生推推五条悟的脑袋,“别闹了……”   五条悟:“你居然给他不给我……”   弥生:“那是因为——”   五条悟发出爆鸣:“我不管!”   弥生忍不住弹五条悟一个脑瓜崩。   “过分。”   五条悟眨眨卡姿兰大眼睛:“我也要在袖口缝小东西。”   不就是小图案吗?用得着这样……   弥生:“那就……”   太宰治:“没事的,哥哥给他缝吧。”   弥生:。   太宰治:“我没关系的,哥哥不用在意……”   弥生:“装绿茶是没前途的。”   太宰治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只是我们独特的记忆……”   五条悟:“我也想要……”   熟悉地感觉到脑袋一突一突,弥生深呼吸,抬手——   一人一个暴栗!   “都给我关注正事!”   救助回家的小女孩还没醒来,弥生把她安置在客房。   “你们是看着家里没人管了,越来越没正经。”   工藤夫妇在确认兄弟俩安全后回到国外工作,弥生虽然对夫妇二人不靠谱的行径表示谴责,但也感到如释重负。   ……每天在爸妈面前看弟弟们暗流涌动实在是太破下限了。   这几个完全是不要脸的程度。   弥生:“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太宰治:“她太着急了。”   宫野家姐妹是必定要救的,他也一直在搭线联系两人。   宫野明美已经顺利脱离组织,乌鸦先生表面放出消息说宫野明美已经被清理,实际上还在派行动组的人寻找。   但宫野志保不知道,她听信了身边同事的闲谈,以为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太宰治:“哥哥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也是有计划备份的。”   唯一的意外是弥生在这个时候出门,偏巧遇到宫野志保带回家。   真的是巧合吗?   经历过被世界意识欺骗的太宰治,和被世界意识阻止救哥哥的五条悟心照不宣。   哥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尚不确定,但太宰治和五条悟都不可能忍受世界意识献祭自己的哥哥换取任何未来。   太宰治:“哥哥最近不要出门哦。”   弥生:“……我会被卷进危险?”   太宰治:“有我们在会努力保障哥哥的安全。”   但一切情况都应该做好预备。   弥生叹气。   “我知道了。”   客房传出小女孩的声音,三人齐齐转头——   宫野志保扶着脑袋坐起身。   “……这是哪?”   自己……得救了吗? 第123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6)   一双温和的绿眼睛和宫野志保的目光对上, 宫野志保全身紧绷,等待面前的青年先说话。   虽然不清楚现在情况如何,但看自己缩小的手和身边的环境……逃跑后晕倒被人捡回家, 这个可能是最大的。   这相对是个好消息, 至少还有再次睁眼的机会, 也没有陷入一睁眼就看到琴酒听他喊雪莉的程度。   但不能放松警惕。   宫野志保恍神几秒,弥生上前坐在宫野志保身边。   宫野志保:“咳,我……”   弥生的手轻轻盖上宫野志保的额头,面前的小女孩下意识后仰,意识到弥生没有恶意后又忍住自己的动作。   ……冷静,正常小孩是不会对大人量体温的动作如此排斥的。   宫野志保藏在被子下的手交叠, 拼命克制自己的颤抖。   ……完全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面前的人是谁, 出于什么目的救了自己……   弥生:“没有再发烧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宫野志保努力把声音夹起来:“我感觉没有问题!谢谢大哥哥——”   太宰治:“噗嗤……”   弥生转头:“阿治?”   太宰治:“没事哦。”   弥生感觉到这小子不安好心, 但是现在也没心情管他,只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   弥生:“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会晕倒再街上吗, 以及你的名字是……”   一杯温热的热牛奶递过来,宫野志保从善如流接过, 但没有喝的意思。   “我是——灰原哀。”   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 一睡醒就要开始编故事这种事……有点太难了!   弥生笑着摸了摸宫野志保的小脑袋:“小哀吗?我认识一个朋友和你是一个姓氏呢。”   宫野志保:“啊, 那还真是巧合, 总之, 总之非常感谢大哥哥的帮忙, 我好像是有些低血糖……”   弥生:“……嗯。”   没说真话。   果然, 一上来问这些,只要不是傻瓜都不会说真话的吧。   弥生:“刚刚忘记自我介绍, 我是工藤弥生……”   身后忽然有两道灼烧感极强的视线。   弥生:“……咳,叫我弥生哥就好……”   宫野志保:“直接叫您弥生哥是不是不太礼貌……”   弥生:“不,请直接叫吧。”   叫我工藤哥哥的话,之后一定会被折腾地睡不了觉。   前两天五条悟回高专,本来以为日常生活会少一点混乱,结果根本……   甚尔那家伙的手段比起五条悟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亲吻脚背,被顺着小腿摸到大腿的感觉,实在是很奇怪。   不要默认一样把我拉进什么奇怪的play啊!   弥生疲惫地叹气,“要吃点东西吗,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问问看她本身到底想怎么做总是没错的。   宫野志保抓紧了被子,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弥生:“……我没有恶意,但是……”   太宰治:“宫野明美,要见吗?”   宫野志保:!!!   “你胡说什么!”   热牛奶被撒出,弥生急忙盖住宫野志保的手。   五条悟面色一变,比弥生的速度更快。   牛奶撒在五条悟的无下限上,弥生无奈:“没有很烫,这是要给小朋友喝的怎么想都不会是很烫的吧?”   五条悟:“……即便如此也不要这样挡啊哥哥,不是很烫也有温度诶。”   弥生:“说不过你。”   宫野志保的辩解和质问卡在嘴边,看到面前这两位这么轻快日常简直让人紧张不起来。   太宰治叹气:“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   宫野志保想过很多个和宫野明美重逢的时候。   可能是自己的实验做的出色,向乌鸦先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她终于被允许和姐姐自由接触。   也可能是,两个人都没能逃脱组织的魔爪,至少,在三途川相会。   天才科学少女也会相信这些莫须有的生前死后吗?   如果这是和家人再次相见的唯一机会,宫野志保认为自己愿意相信。   那么然后呢?   自己早就不是干净的少女,浸润在黑衣组织实验室的宫野志保也是无形的刽子手,她手下的药物也夺走过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宫野志保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她不觉得自己算得上好人。   如果真的有三途川的话……   她下地狱,而姐姐要去天国。   可是,我是坏人吗?   志保,是坏孩子吗?   扑在弥生怀里嚎啕大哭的女孩好像被撤下了千斤重担,从听闻姐姐已经离开自己开始,宫野志保好像被推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她懦弱,可怜,翻腾。   她恐惧。   这是一种错吗?   可以抱着她安慰她的姐姐在哪呢?   弥生的手轻轻拍打怀里小孩的脊背,“没事了,志保已经安全了。”   这样温柔的话,除了姐姐再也没有人对她讲过了。   本来强装的镇定被全部打破,宫野志保扯着弥生的衣服,“对不起——”   “没事的,志保很厉害了哦。”   越安慰,越纵容,越让人渴望落泪。   带着薄荷味洗发水香气的发丝垂在宫野志保面颊旁边,比起化学产物的清爽气味,宫野志保更能在弥生身上闻到一种镌刻在皮肉骨头里的香气。   是花香吗?或者竹子?   是初雪的味道,或者大西洋雪松?   分不清,但这种只有贴的很近时才能被其包裹的味道带着安定的作用,宫野志保几乎立刻相信,抱着她的青年是个不得了的好人。   是比自己更好,是能包容自己的好人。   是个内心非常坚定,面皮非常软的哥哥。   怎么会这么想,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放松警惕。   是因为那双和姐姐一样平和的眼睛吗?   弥生拍拍宫野志保的脑袋,太宰治和五条悟一前一后坐在身边。   其实这两个弟弟的气质都不是什么温和的属性,太宰治总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疏远,五条悟更是看似好接触,内心非常坚硬。   可弥生对这两人的气质感到绝对的熟悉和安心,所以即使被二人包夹起来也没感到危险。   弥生:“已经过去了,未来一定会好的。”   不知道这话是在对宫野志保讲还是在对自己的弟弟讲。   弥生哄着孩子,太宰治和五条悟能看到弥生的脖颈低垂的弧度,那种柔软的弧度几乎脆弱,在午后被树影打碎后闪动的阳光下,像是只存在于梦境里的金色。   一双动人的眼睛,常常弯着,心疼时盛着波光粼粼的柔情。   身形总是纤细,每个动作都没什么力气,慢吞吞的,显得格外温和好说话。   这样抱着哭泣的小孩。   ……像妈妈。   太宰治的眼神有些放空。   弥生身上总是带着这种人夫的气质,感觉是晚上被很过分对待后,第二天还是会乖乖叫“阿娜达”的类型。   太漂亮,太可怜。   太容易被摆在凝视的位置上。   太坚强。   坚强到顶起了一片幸福的云彩。   太宰治:“未来都是幸福的。”   弥生抬头,眉眼弯弯,“是啊是啊,有阿治和悟,还有……反正未来肯定没有再能伤害到大家的事了!”   怀里的女孩终于缓好情绪,揉着像兔子一样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抬头。   “……给大家太麻烦了。”   弥生:“你还在添麻烦的年纪呢,不用因为麻烦大人而抱歉。”   宫野志保:“不,大家没有义务为我……”   弥生:“不要讲义务。”   弥生拍拍怀里的小脑袋。   “照顾、关怀,帮助,这些都是感性的东西,只和人的道德与爱有关系。”   弥生笑起来,笑容在阳光下几乎散发出一柔光:“志保也一定是被爱着的好孩子。”   ……被爱着的,好孩子。   弥生:“阿治和悟也是哦。”   真诚的绿眼睛抬起来,太宰治好像被烫到,下意识挪开了视线,五条悟也默默低头。   ……太犯规了。   有时候就是因为哥哥的过分偏爱,连弟弟们这样道德底线灵活的家伙都会愧疚和心虚。   但是绝不让步。   这场争夺月亮的比赛,每个参赛者都自甘堕落到背德的境界。   正是因为你的无瑕显出我们心思的嘈杂。   可是哥哥,连这个你也要包容下。   你包容爱,包容叛逆,包容试探和陷阱。   包容我们阴私的念头。   那位……能不能再接受一些。   心灵,灵魂,身体。   可以吃得下弟弟们庞大的欲望吗?   转换话题似的,太宰治掏出手机,“宫野明美那边受到的追杀压力不小,想要相安无事还要一段时间缓冲,很抱歉,但恐怕你短期内没办法见到姐姐。”   宫野志保声音还带着哭腔:“不……能听到姐姐的声音,在视频中见到姐姐,知道她还安全……我已经很满足了。”   五条悟:“现在满足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   借着和宫野志保说话的理由,五条悟贴的离弥生很近。   弥生已经被弟弟们蚕食地几乎没有的危险意识稍微运作两下,很快罢工。   五条悟的手指贴上弥生的尾椎骨,力度压的刚刚好,顺着尾椎骨缓慢向上描摹弥生的脊柱。   身体一软,弥生不受控制跌进五条悟怀里,兔子一样颤了颤胯骨。   太宰治:“……啧。”   五条悟抛过去一个有点挑衅的眼神。   宫野志保没注意到兄弟三人之间的暧昧涌动,基于她对自己姐妹关系的常识,她仍处在认为弥生和弟弟们的关系非常单纯的阶段。   宫野志保:“五条先生是想说?”   五条悟:“研发解药之类的工作当然还要麻烦宫野小姐,但是——”   太宰治:“我们也向你发起攻破黑衣组织的邀请。”   宫野志保:“……我?”   不,我不行的。   宫野志保想起琴酒和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几乎下意识产生逃跑的想法。   弥生:“拒绝也没关系。”   温和的声音把人拉出不好的回忆,宫野志保咬紧下唇。   “……我不知道,那个罪恶的……盘根错节的组织,我……”   太宰治:“哦呀,这是在描述黑衣组织吗?”   宫野志保沉重点头,“这个可怕的地方,我……”   太宰治笑眯眯。   “我们决定在半个月内灭掉它。”   宫野志保:“没错——等等!?”   多长时间?灭掉谁?   宫野志保不可置信看向神色如常的三人。   大袜子,这还是日本话吗? 第124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7)   渴。   熟悉的燥热和干渴涌上心头, 弥生不用睁开眼就知道会是什么事。   ……第三次了。   被两面宿傩这个混蛋拽进梦境之中,第三次了。   除去第一次的语焉不详和上下其手,第二次两面宿傩的造访更接近真正的梦境。   如果不是第二天醒来令人感到羞耻的身体情况和身边烫的惊人的日轮耳坠, 弥生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该的梦。   堂堂诅咒之王居然用这种手段登堂入室, 对自己的兄长上下其手。   一只大手盖下, 弥生的睫毛颤抖,给两面宿傩的掌心带来微妙的痒意,他发出一声轻笑。   “兄长。”   猛地睁开眼,弥生像被拖上岸的人鱼,腰腹下意识挺起,两面宿傩不放过弥生松懈的机会, 大手钻到弥生的后腰贴近, 两面宿傩的温度比弥生高出些许。   “混蛋!”   人被捞起来, 弥生这才看清,自己身上还哪有自己精心挑选的睡衣, 只有一层比自己身形大出太多的薄纱欲盖弥彰披着。   ……怎么会……   两面宿傩好整以暇,他半垂眼睛, 甚至能看清弥生脸上细小的绒毛,烧红的面颊更像某种汁水充沛的水果。   戳一下。   “两面宿傩!”   弥生拼命挣扎, 试图盖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但他白玉一样的手臂在两面宿傩的轻拨下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像一只被拨动关节的玩偶, 下巴被强行抬起, 在斥责开口前, 雄性的气息几乎是震在弥生脸上, 唇齿相接。   空气完全被剥夺, 弥生攥紧了拳头,拼命扯自己被禁锢的手腕, 两面宿傩皱眉,撬开弥生的贝齿。   席卷,碾压,交缠,剥夺。   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怀里的青年传来小动物般的呜咽,贴着两面宿傩腰腹的大腿止不住打战,眼泪出于本能掉落。   粗粝的掌心盖上弥生的小腹,摩挲,碾过肌肤,弥生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个部位在被抚摸。   是哪里传来了痒,哪里又泛起令人难以忍受的酥麻,全身都被野性与侵略的气息包裹。   够了,够了……   从愤慨到求饶。   挣扎,然后是昏昏沉沉与迷离,现在只剩下溃不成军。   呼吸恢复的时候弥生尚未反应过来,他一双翡翠眼睛已经被泪水润得极其漂亮,眼神已经失焦。   眼睛里什么也装不下,弥生的脑袋几乎是空白的。   ……这不是,接吻吗?   为什么,怎么可以这么……   笑声,抚摸,从头顶一路顺到发尾,两面宿傩努力放软了音调:“兄长,别这个表情。”   弥生仍不清楚情况,理智下线之后只有本能,弥生几乎下意识投奔他熟悉的气息,将自己送到两面宿傩深深的怀里。   手腕上因为刚刚的挣扎留下红痕,两面宿傩珍重地将弥生的手举起放在唇边,“疼吗?”   ……疼吗?   疼痛早就变成了其他过分强烈感受的陪衬,甚至在两面宿傩过分的小心下变成另一种微妙的招惹。   两面宿傩的舌头再次碾过弥生的唇瓣,这个动作比起刚刚几乎不带什么暧昧,更像是久久没能见到家人的小兽在撒娇。   可是,面前的人能说是什么小兽吗?   “……坏……”   “坏宿傩。”   两面宿傩提前说出了弥生想说的话,挑眉看着面前的青年。   “舒服吗,兄长?”   ……舒服?   愤慨和羞耻终于上线,弥生真想一巴掌扇飞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弟,可是全身软的没有力气。   还好他的手本来就在两面宿傩脸颊边上,弥生的眼泪扑簌簌掉下,伸手掐住两面宿傩的脸。   “……混蛋,混蛋……”   弥生气得发抖,手上没多少力气,两面宿傩看着怀里的人,终于发出一声叹息。   “我还是不懂兄长的生存法则。”   柔弱,可怜,草食动物。   玉一样的身体,有肉感的地方值得品味,眼泪是辅料,叫人心疼,也叫人兴奋。   两面宿傩:“这样是骂不到人的。”   可是这次弥生真的气急了,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咬紧牙关不要和两面宿傩说话。   两面宿傩:“……兄长,还不习惯吗。”   弥生还是不回答,他甚至偏过头去,沾了泪水的睫毛像一只被抓住的蝴蝶。   诅咒之王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判断自己到底是要哄人,还是干脆暴露本性把哥哥吃干抹净。   可能是弥生哭得太可怜了,也可能是弥生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取悦了自己,两面宿傩凑近蹭了蹭弥生的额头。   “对不起,兄长。”   面前的人依旧不说话,那双波光粼粼的绿色眼睛紧紧闭着,似乎不愿意看两面宿傩一眼。   “太想你了。”   两面宿傩挑着纯洁的讲,“太久不见,太想兄长。”   弥生把头别过去更多一些。   两面宿傩摆出自己最大的耐心:“我要疯了。”   千年时光。   “我要在找你的路上变成野兽了。”   弥生的睫毛颤了颤。   两面宿傩:“他们都知道兄长会回家,只有我不知道。”   两面宿傩摆出弱势的姿态:“我的兄长真的把我扔掉了。”   “不是……”   终于回应,话音还没落地又被咬住嘴巴,弥生紧了紧手上的力度,以为自己又要陷入不能呼吸的悲惨境地。   但是浅尝辄止。   只是触碰,温热的相贴,四只怪物的眼睛也会被爱迷离一瞬。   两面宿傩:“骂我,打我,愤怒,歇斯底里。”   他擦掉弥生的眼泪。   “不许不理我。”   你不理我的日子,已经够长了。   “我快回来了。”   弥生眨眨眼,“……滚。”   两面宿傩挑衅似的挑眉。   “滚不了。”   弥生:“回来做什么,欺负我,统治世界?”   两面宿傩似乎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把自己努力塞到弥生怀里。   “不统治世界。”   弥生:“你个坏蛋!”   两面宿傩:“是。”   他的眼睛发出一种近似兽性的光。   “接受吗?恨我吗?”   后悔吗?   后悔把诅咒之王错认成没有手段的孩子,后悔接他回家,后悔把自己送给两面宿傩吗?   回应两面宿傩的只有小声咒骂。   两面宿傩:“别生气。”   弥生:“坏!”   两面宿傩:“只要值得生气的事多着呢。”   弥生:?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没有更多时间斥责,两面宿傩摸着弥生的脸颊。   “再等我一下。”   只剩下一点点努力。   “抓到你了,兄长。”   =   抓到你了。   弥生醒来时仍分不清东南西北似的,他茫然,感觉到呼吸有点闷。   ……在,五条悟怀里。   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现实,弥生有种不知道该从何愤怒的疲惫。   “……好失败的哥哥。”   弥生喃喃,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   “哥哥大早上说什么呢?”   弥生:“……没有任何听话的弟弟。”   完全是被按在身下的地位。   五条悟翻身按住弥生。   “不听话就不可爱吗?”   弥生:……   一巴掌按在五条悟脸上,掌心传来湿润的感觉。   ……什么……   弥生忽然睁大眼睛——   “变态!”   大早上凭借实力挨了打骂的五条悟神清气爽出门,换上新的眼镜。   嗯,今天找谁的麻烦好呢?   五条悟去找谁的麻烦弥生暂且没心情关注,因为今天弥生终于等到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门口的风铃叮当,弥生专心研究自己手里的茶具。   “……请进。”   半天没有动静。   弥生有点疑惑地转头——   “杰!”   惊喜,或许还有点埋怨,虽然和夏油杰的通信里他完全没有透露不耐烦和难过……   但怎么可能呢。   弥生当然有些难过。   想问问夏油杰最近过得如何,问问他有没有探索到咒灵球的新口味,想问问……   弥生扑到夏油杰怀里,面前的眯眯眼青年身体僵硬,半天不知道怎么动作似的。   “……弥生。”   不叫弥生哥了,那点青春期刻意的转乖被褪下,夏油杰甚至有些恍惚。   “想你。”   其实他准备了很长一段开场,不同的版本。   幽默风趣的版本是——他笑着搪塞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来看弥生哥的原因,然后顺利接着说未来的计划。   但是一看到弥生什么都忘记了。   只有过去零散的记忆像散落的巧克力,一点一点融化。   甜的有点难过。   “好想你。”   这就是……最想说的。   弥生:“示弱,装可怜!”   很严厉,但是声音都是哭腔。   弥生:“……想我怎么……”   怎么这么久不见我。   夏油杰:“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让你等待,让你担心。   因为我是胆小鬼。   夏油杰擦掉弥生的眼泪,“以后,不会这样的。”   弥生:“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总在掉眼泪啊……”   不是因为相逢,就是因为被可怜地欺负。   但是……   夏油杰:“是因为幸福。”   风铃叮叮当,弥生在温暖的怀抱中捂着脸。   好丢人。   夏油杰:“之后所有的眼泪,都因为太幸福落下吧。”   我们一定会把美好捧到你手心。   所以……   原谅我的懦弱。   这是最后一次懦弱。   让我们爱你吧,弥生。 第125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8)   “柯南——”   步美捡起地上的足球, 扁扁嘴。   “……明明说好少年侦探团一起行动,现在说一声抱歉自己冲出去搞什么嘛。”   “步美你不要伤心!”   光彦叹气,“怎么回事, 一下子跑出去现在也不回来……”   三个小朋友聚在一起叹气。   “……你们, 在做什么?”   “是灰原同学!”   元太眼睛一亮, “灰原同学是来接柯南的吗?”   工藤家新来的远房亲戚灰原哀是最近才转到学校的,每天放学都有人接送。   元太:“灰原同学今天顺路来接柯南回家吗?”   灰原哀:“毕竟毛利叔叔家就在我家旁边。”   “……那么,柯南呢?”   柯南呢?   四人面面相觑。   光彦:“……他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大喊一声抱歉就跑走了。”   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路口,“那边左拐,然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没回来?   灰原哀的表情变得稍微有点难看。   “你们有看到什么反常的, 或者柯南突然跑走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三人对视, 摇头。   元太:“简直像是看到前面有超大份鳗鱼饭诶!”   光彦:“非要说的话, 明明那时候路边什么也没有,但是柯南莫名奇妙喊了声等一下——这个算——诶!灰原同学!”   灰原哀面色大变跳进车里, “谢谢你们的信息,快回家去吧我去找柯南!”   上车, 车辆启动,不管身后三个小朋友的疑惑, 灰原哀紧急拨通太宰治的号码——   “车上有你的窃听器吧!我不多赘述, 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嗯……不妙哦。”   灰原哀:“什么叫做不妙啊!”   太宰治微妙叹了口气。   “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出现了。”   世界融合后, 柯南本土世界原本还算自洽的逻辑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正如弥生所说, 工藤新一伪装成江户川柯南的手段简直拙劣到好笑。   如果只是这个世界存在, 世界规则只要设定除了谁之外没有人可以发现工藤新一的伪装就好。   但是世界融合了。   世界规则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 一切原先被掩盖的不对劲都有可能浮出水面。   太宰治:“你先回阿笠博士家,那边的防护是最完善的。”   灰原哀:“那弥生哥呢?”   太宰治:“已经联系五条悟了。”   黑衣组织对工藤新一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想要通过咒术的手段做一些试探。   但黑衣组织对咒术的全部联系都被五条悟垄断,现在出现意外只有可能是别的势力在作祟。   世界力量虽然不能保护自己的主角身份那么完美,但是保护自家主角性命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太宰治:“不对,你先回毛利家。”   灰原哀:“啊?”   太宰治扶住额角。   “嗯……屋漏偏逢连夜雨。稳住毛利小姐,别让她意识到工藤新一的身份后着急去找人。”   灰原哀闭目。   “……使唤的真顺滑啊你!”   还有什么办法,灰原哀急忙探头让司机更换目的地。   灰原哀:“那弥生哥那边……”   她主观上是完全支持把事情告诉弥生的。   自己的弟弟可能遭遇危险,哪怕要乖乖呆在家里等也好,至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太宰治显然不这么认为。   电话那边的语气带上点微妙的轻快,至少灰原哀不会觉得太宰治这个把黑色气质藏的很好的家伙是真的在开玩笑:   “不要乱说话。”   灰原哀:“……你们难道打算瞒着弥生吗?”   太宰治:“……不。”   但是。   “不是现在。”   电话两边陷入微妙的沉默,半晌,灰原哀退让:“我不会打乱你们的计划,如果弥生哥不知情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是……只是出于我也是有姐姐的人的立场。”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别太小看亲兄弟之间的羁绊。”   已经不怎么科学的世界,血脉带着难以解释的连接。   就算是存心想要瞒住……   灰原哀:“祝你们计划顺利。”   与此同时,弥生失神打翻了茶杯。   夏油杰:“怎么了弥生哥?”   夏油杰在弥生看不到的角落扶耳麦。   弥生:“……没什么,就是感觉……”   忽然有点心慌?   好奇怪。   弥生勉强笑起来。   “没事,继续做饭吧!”   今天……让新一这小子回家吃饭吧。   =   ……可恶。   本来还打算今天去哥哥那边蹭饭的。   工藤新一昏昏沉沉醒来。   ……这是在哪?   虽然弥生早就叮嘱过自己鲁莽是侦探绝对不该有的品质,但是……   在路边看到……自己的哥哥和小兰,出现在那个代号为“琴酒”的家伙的车上,这种事无论是谁都没办法保持冷静。   ……不,说到底,那时候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哥哥被咒术界的最强,还有连江户川乱步先生都认可聪明的太宰治保护着,那种场景看到的第一时间感觉应该是不可信才对。   但那一瞬间完全被恐惧和焦急覆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这种事……这种低级错误……   工藤新一深呼吸一口气。   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今天灰原哀应该会顺路来接自己,接不到人,她肯定会迅速联系其他大人。   从身边的环境看,这地方应该是废旧仓库。   只有一扇窗户,有限的阳光让人很难判断时间究竟流逝了多久。   还有少年侦探团徽章……不见了。   工藤新一靠着墙壁恢复体力,他仍感觉到自己大脑晕晕乎乎,甚至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分析观察能力都被削弱。   工厂里没有人,说明绑架自己的家伙至少目前不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最好的情况是普通绑架案,只是绑架求财的话……按照自己身边那群大人的能力,解决起来应该非常简单。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能抓着自己最害怕的:哥哥和小兰被黑衣组织牵连做局,这个绑架犯显然是做好了功课。   无论如何,先看看情况吧。   似乎是被废弃的工厂,绑架犯大概很自信,工藤新一身上完全没有束缚,工厂里似乎也完全没有看管。   大门当然是落锁的,工藤新一试着推了推,果断放弃寻找别的出口。   ……这要怎么找,话说,米花附近有这么大的废弃工厂吗?   顺着铁质楼梯向上攀爬,工藤新一忽然听到某种钝器撞击,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喂——有人吗!”   传来的只有回音,倒是那个击打的声音停顿几秒,很快又恢复原本的节奏。   “……你好——”   工藤新一顺着楼梯向上攀岩,脑袋好像被蛊惑,他隐约觉得自己必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吗!”   声音从稚嫩变得成熟,但工藤新一并没有察觉,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量正在变高,逐渐变成他18岁本应该的模样。   眩晕、急迫。   面前的铁质楼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螺旋上升的角度。   敲击声越来越响,节奏也越来越快,几乎在工藤新一的大脑内部响起。   要找到,要找到……要找到什么——   工藤新一猛地推开莫名出现在面前的木门——   “……哥!”   鲜血淋漓的弥生无声息地躺在地板上,看不清面孔的人举起棒球棍。   “……哥,哥!”   怎么都没办法靠近,无论迈出多少步都好像在原地——   “你看,都怪你。”   带着蛊惑的声音响起,工藤新一克制不住地颤抖。   “你把哥哥带到了危险的——”   可是这次,蛊惑的声音没有说完,他被一种像是热油浇在肉上的声音放大10倍后的噪音截断,工藤新一抱着脑袋蜷缩在地面。   “……哥……”   好混乱,我在哪?   我哥在哪?   碎片似的印象闪过脑海,一会是弥生鲜血淋漓的模样,一会是琴酒的脸,过一会他好像站在弥生的葬礼上。   黑衣人、枪声、爆炸、鲜血,工藤新一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在做什么——   “新一!”   脑袋“嗡”的一声。   清泉浇灭火焰,凉爽替代灼烧。   “……哥。”   带着哭腔,不自知的,很委屈的。   “别怕。”   那道熟悉的声音依然在耳边,虽然工藤新一看不到自己哥哥到底在哪,但是却在这样的安抚里定下心神。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哥哥会原谅顽皮的自己,会耐心听自己讲很多遍福尔摩斯。   小时候,看到鬼故事,哥哥会摸摸脑袋上别怕。   力量终于注入身体,工藤新一拼命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眼前的一切扭曲又可怖,但是工藤新一咬紧牙关。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要离开这。   要——   “我要去找新一!”   太宰治一把按住弥生:“不行。”   弥生:“我看到了!很危险——”   太宰治:“哥,你听我说,工藤新一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你不一样……”   弥生:“你是……怕我再死一次吗?”   沉默。   时间退回1个小时,没等到亲弟弟回家吃饭的弥生有点失落,但还是相信了大家编造的说辞。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心慌。”   夏油杰动作行云流水:“可能是昨晚熬夜了吧?”   弥生:“……还不是怪你们吗?”   夏油杰笑眯眯:“之后我也会督促大家不要和弥生玩到太晚。”   弥生:“明明是你们玩我——”   夏油杰动作顿住。   “……弥生哥。”   这时候他又知道要喊哥了,“不要用这么干净的表情说这种话。”   太激起人的幻想了。   弥生:。   弥生:“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夏油杰转移话题:“不是说收养了一只小狗吗?怎么一直没见到?”   弥生微妙沉默。   因为系统忽然说有事需要返场维修,好像已经失联有段时间了。   至于系统的小狗身体……   弥生:“送去汪汪特训班了。”   夏油杰:?   连小狗也要上学吗,这是不是太悲惨了一点。   弥生:“……不说这个,我总感觉你们今天都有事瞒我。”   夏油杰:“怎么会。”   弥生:“绝对是的……我直觉很准。”   弥生叹气,站起身,“算了,你们要是一定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强……”   ……求?   瞳孔睁大,弥生瞬间站不稳,被夏油杰眼疾手快揽进怀里。   “……新一?”   夏油杰脸色骤变。   翡翠眸失焦,弥生模糊看到自己弟弟蜷缩的身影,似乎在忍耐什么极大的痛苦。   ……新一,怎么会……   与此同时,脑海里的已经失联许久的系统弹出提示音:   【系统更新已完成,即将向您奉上世界的全貌。】   【宿主——】   熟悉的伴生系统声音响起,但这道欢快的声音很快变得焦急。   【宿主!重要角色工藤新一遭遇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弥生攥紧了手指。   【已为您采取急救措施,但请您尽快抵达现场挽救局面。】   弥生:“……我要去找新一!” 第126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19)   或许亲兄弟之间的确存在某种联系。   “世界意识一定能保证到工藤新一的安全, 我们绝对能把他——”   “太宰治!”   弥生打断太宰治的话。   “……阿治,这是系统给我的任务。”   太宰治的身形不动了,他好像听到什么极为荒诞的事, 以至于太宰治笑出了声。   “哥哥到现在还相信那个系统吗?”   弥生:“不是我一定要相信它, 但系统引导我去做的事没出过错……”   “阿治!”   被面前的人逼迫着后腰顶上料理台, 弥生拉住太宰治的袖子。   “……求你,我必须去。”   太宰治:“系统给哥哥的意见的确没错过呢。”   “精准地把哥哥送上献祭台,不是吗?”   弥生咬住下唇。   太宰治:“哥哥,你相信系统胜过相信我们。”   弥生:“我……”   太宰治:“但很抱歉。”   这种危险的事,绝不许你参与。   弥生没来得及再说话,他眼前一黑瘫软在太宰治怀里, 这位武装侦探社的智囊先生轻车熟路从口袋掏出手铐, 将弥生和自己铐在一起。   五条悟:“喂。”   太宰治:“哦呀, 忘记还有必须出外勤的家伙在,可怜可怜。”   五条悟不满地“啧”一声。   “弥生的能力可以传送。”   太宰治:“我当然知道。”   可是哥哥, 我对你的系统并非一无所知,不如说, 那个诱导你为未来献上性命的东西……   我怎么会忘记呢?   手铐,当然是量身定做。   五条悟:“别一副窥视阴湿男的样子行吗, 恶心。”   太宰治:“恋尸癖没资格说我。”   五条悟:“你……”   太宰治:“我可打不过五条先生~”   嘴上这样说, 太宰治将弥生拢在怀里。   “不过, 五条先生应该先关注一下弥生最关心的问题吧。”   工藤新一的安全问题。   五条悟:“……”   四目相对, 火花四溅,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虽然不能完全消弭咒力, 但作用还是存在的。   比如, 六眼看不穿眼前这个花花肠子不知多少的家伙,而特级以下的咒灵在接触到太宰治的时候更是会直接消失。   五条悟:“不用你说我也记得。”   弥生的弟弟们都是疯子, 这是系统早知道的事。   等待和生活的琐碎把这群精神本就不够稳定的家伙们塑造成暗处的怪物,会在占有弥生时本能地感受到甘美甜蜜与自甘下贱混杂的快感。   被有着绿眼睛的温柔哥哥抚摸,骨头会叫嚣渴望。   被训斥、被轻飘飘地打,算作一种调情。   弥生今天只穿了居家的短裤,那对漂亮的膝盖无力地聚在一起,轻微摩擦,太宰治的指关节压在弥生膝盖下的洼处。   想要完全占有,让弥生从内到外都沾染上弟弟的气息。   大系统旁观这一切,代码浅浅破碎两秒又把自己拼起来。   大系统小声嘀咕:【没事的没事的,靠这两位也不是不能把工藤新一救出来……】   大系统:【而且我们不是没有补救措施。】   弥生这次没有轻易应下,他干脆盘腿坐在系统空间,自家的系统被大系统打包送去别处,现在是他们的谈判时间。   弥生:【新一不会出事。】   大系统代码乱了一秒。   大系统:【没法向您保证哦……】   弥生:【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吧?】   在幻视自己亲弟弟受苦的瞬间,弥生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流淌全身,似乎什么原本就居住在他灵魂中的东西终于苏醒,为弥生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   弥生:【我是什么?】   精神恍惚时听到的那句“即将为您奉上世界全貌”可没有被忘记。   弥生:【我是谁的孩子?】   弥生并不怀疑自己是工藤有希子的孩子,但他察觉到自己的本源并非人类。   或者说……身为有希子孩子的自己只是本质自己的人类形态。   大系统沉默几秒,终于叹气。   【您意识到了。】   世界已经融合,大系统也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您即为无垢。】   现实世界是不存在无垢的,没有任何东西能落在地面而不沾染任何尘埃。   无垢并非真实,而是一种形而上的、概念上的存在。   不同世界的融合与摩擦从未停止,这对世界中生活的人而言很难被察觉到。   或许就在晚饭开始前一秒,两个世界发生了交错,每个小世界都被碰撞下一块成分。   无垢这个概念性的存在,就是在世界的交融摩擦中降落的。   以最完善的概念形态从众人看不到的层面掉落,这个过程必然是辛苦的。   大系统:【如果一个人一直呆在正午的郊外,这时候忽然走进昏暗的洞穴,会怎样?】   弥生不解:【……看不清?】   大系统:【这正是为何您一直身体不好的原因。】   无垢作为完善的概念,无论弥生的人类身体建设的如何精致,也无法消除弥生降落世界的不适应。   大系统:【您本该在人类身体崩解后回归概念,但是……小世界需要融合,我们需要一个能承受穿梭世界磨损的员工。】   弥生:【所以是我?】   大系统:【您的适配性,以及……您对家人产生的羁绊成为我们选择您的原因。】   在具体的世界之中,结构单一、尚未完成融合升级的小世界总是偏宠着一些“主角”。   大系统:【这些主角是最接近概念和完善的存在,所以……和他们产生羁绊有利于您适应这个真实的世界,也有利于我们以您为锚点,重合几个不同的世界。】   这是对双方都要好处的生意。   大系统:【我们需要您前往本次事故的现场……虽然工藤新一的确仍处在世界意识的保护下,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可以制造幻境的咒灵。】   弥生:【你的意思是……】   大系统:【世界意识只能保证工藤新一性命无忧,但是现在工厂集聚了不少世界意识保护不了的重要配角,而且……工藤新一的精神状况也无法保证。】   弥生:【所以……这是世界意识的委托?】   大系统:【您可以这么理解,身为无垢,您会是最适合解决这次危机的人。】   弥生:【好处呢?】   他又不是傻瓜,凭什么做没有任何收益的事。   大系统:【世界意识将为您和您所爱之人献上祝福,您的伴生系统可以在此世界获得身份认同。您与系统的合约即将到期,但合约到期后,您依然可以留下您的伴生系统。】   ……不算亏本买卖。   弥生:【我的安全?】   大系统严肃起来:【以世界升级辅助系统的尊严向您保证,您绝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弥生沉默几秒。   他心里实际上已经答应了这次世界意识的委托,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他当然愿意去救自己的亲弟弟。   但是……   系统空间内可以看到外界的场景。   太宰治将弥生抱在怀里,神色非常温柔专注。   ……如果忽视他的手腕和弥生的手腕铐在一起,如果忽略太宰治笑眯眯之下藏的风暴。   弥生:【……别让他们知道。】   代码运作几圈,大系统有点迟疑:【我们可以把您的灵魂送去战场,但是这种离魂有时间限制,3个小时时间,一旦时间到了,我们会立刻召回您的灵魂。】   弥生:【可以不被发现吗?】   大系统:【只能向您保证暴露的概率会大大减小……】   弥生叹了口气。   ……有总比没有强。   【就这样办吧,送我过去。】   他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在弥生神魂离体的瞬间,太宰治的动作一顿,他似乎愣了几秒,接着有点神经质地笑起来。   ……哥哥。   好不乖。   =   在琴酒的印象中,童年是一片如坟墓一样晦暗的监狱。   怜悯、同情?   在琴酒还叫黑泽阵的时候,不少人对他产生过类似的情绪。   当然,在他成为琴酒之后,这些人大概也会觉得——有着悲惨过往的黑泽阵成为变态杀人魔真是命运弄人。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童年与琴酒的疯狂到底是相辅相成还是互为因果——琴酒并不确定。   这很重要吗?   他只在乎当下蓬勃的人生。   当下……   琴酒看了眼自己严重缩水的体型。   ……好奇怪。   我刚刚在想什么。   我是……黑泽阵。   今年……8岁……吗?   迷茫地行走在在雨后的街头,太阳下坠,天气转凉,黑泽阵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你好?”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黑泽阵警惕回头。   “……你是谁?”   弥生:“……嗯……好问题。”   系统在把自己扔过来的时候,没有告诉自己……他也是要进入幻境的。   幻境中联系不到系统,甚至弥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离开这里。   但是……系统说无垢是破解幻境最有效的武器。   弥生叹气,蹲下身:“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明明说过再也不在路边随便捡小孩的。   但是看了这么久,这个世界就只有这个小孩一个活人。   而且系统之前说了,世界意识委托自己帮忙也是为了拯救重要配角……   那,都是重要配角了,这小家伙应该是个好人吧?   好人·黑泽阵·未来的琴酒·爱好轰炸东京塔:“……不记得了。”   ……难办。   抓起面前小朋友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弥生忍不住皱眉。   “……先跟我回家吧。”   这绝对是最后一个捡回家的小朋友了。   弥生在心底暗自发誓。   第一次,捡两面宿傩回家,结果是个小怪物,被吃干抹净。   第二次,看到太宰治很可爱可怜,被碰瓷当上伴读,被吃干抹净。   第三次,遇见灰原哀晕倒街头,差点惹上麻烦,还好躲过。   弥生强行达成逻辑:   这不是没次捡孩子的危害性都在下降吗,说明这个肯定不是出事。   ……不会吧。   总不至于又捡回来一个小变态被吃干抹净,运气不能这么差吧?   抱起黑泽阵,小朋友的银色长发带着点潮湿的水汽。   黑泽阵皱眉。   “你是坏人吗?”   弥生:“有警惕心很好,遇到别的大人不要随便跟人回家。”   但这次就算了。   这是幻境,但是弥生没法解释,于是选了最简约的答案:   弥生:“除非是我。”   黑泽阵:“除非是你?”   弥生:“是啊是啊,只有我这种好心肠的笨蛋可以跟着回家。”   趴在肩头的小家伙不说话了,但是紧紧抓住了弥生的衣服。   “……好暖和。”   这个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弥生捕捉到了。   弥生:“马上回家了,给你煮红糖牛奶。”   黑泽阵:“好喝吗?”   弥生失笑。   “好喝。”   他歪头想了想。   “反正,我的弟弟们都觉得很好喝。”   黑泽阵:“你有弟弟?”   弥生:“有啊,我有很多不乖的弟弟。”   怀里的小孩又沉默了。   冷血动物生来就是冷血动物,狼崽也是狼。   疯狂和占有从琴酒幼年起就埋藏在他的灵魂,何况现在的琴酒只是暂时变回了“黑泽阵”。   喜欢温暖。   黑泽阵抱的更紧。   喜欢香气。   喜欢这个家伙。   那就得到。   “我也要做你的弟弟。”   黑泽阵果断开口。   弥生没有当真,只是将怀里的小孩往上托了托。   “等你——成年。”   弥生更像是在安抚小孩。   “等你成年,如果还想的话再说吧。”   出了幻境说不定就见不到面了,弥生神游天外。   况且,总不至于每个捡来的小孩都会变成心怀不轨的弟弟吧…… 第127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0)   黑泽阵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阵——”   弥生探出脑袋, 显然还没完全清醒,绿眼睛半睁。   “……我衣服呢?”   幻境的时间并非按照线性流逝,更像是某种沉浸式体验游戏。   比如弥生只享受了年幼的面瘫小孩一天, 再睁眼黑泽阵就变成了高中生。   和这小孩一起长大的记忆有点突兀地塞进脑袋里, 如果沉溺于幻境大概很容易相信。   截至目前, 弥生已经和高中生黑泽阵一起生活一周了。   不知道下个场景会什么时候切换。   弥生本来还在着急,但系统及时出现一次。   【宿主不用担心,您只要进入幻境就足够帮忙。】   所以……虽然是来幻境帮忙,但实际感觉更像度假。   幻境的时间流逝和现实并不匹配,不然按照弥生在幻境浪费的时间,早就超过三个小时要被强制退出了。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袋忍不住一点一点往下沉。   “……弥生。”   额头掉进一只温热的大手。   “……哥, 起床。”   好奇怪。   无论多少次, 叫面前这个身量纤细,关节像藕一样的家伙——“哥哥”。   都很奇怪。   “……嗯, 你去上学。”   嘴上这样说,额头没有离开黑泽阵掌心的意思, 甚至从善如流放松了意识。   “今天是周六。”   黑泽阵声音冷冷的,压在他手上的人半天没回应。   “……哥。”   睡着了。   黑泽阵保持他单手托着弥生脑袋的姿势, 违和感再次泛上心头。   手心的肌肤光滑柔软, 弥生均匀的呼吸从指缝中钻进钻出, 这样像年糕团子的青年。   和我, 为什么会扯上关系?   黑泽阵被自己脑海里下意识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   当然和我有关系。   他很喜欢弥生。   怎么会没有关系。   黑泽阵莫名想:抢来的关系也是关系。   其实弥生从来没有明确允许过黑泽阵叫他哥哥, 不如说, 黑泽阵每次叫弥生哥哥时都能感受到弥生微妙的无措。   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决策, 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在某个瞬间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   黑泽阵认为这种本能是正确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   称呼变成哥哥混杂弥生的本名,这不是因为黑泽阵好心肠愿意体谅弥生的别扭。   而是……   他本该叫弥生的。   黑泽阵心里有这么一道声音。   他不是弥生的下位者。   至少……他不会让自己成为下位。   指缝间穿梭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绵长, 弥生竟然真的安安稳稳睡着了,黑泽阵轻轻蜷缩手指。   ……没醒。   不但没醒,这样细小地试探反而在黑泽阵心里落下一片羽毛。   弥生在幻境中的工作是医生,生活并不清闲。   但这是弥生喜欢的工作,他倒也不抱怨什么。   昨晚弥生回家很晚,和同事去家附近的居酒屋玩乐,半夜12点被黑泽阵抱回家。   绯红的脸颊,软绵绵的身体,手臂没有力气地缠在脖子上。   呼出的气是草莓味,大概没有喝传统的日本清酒,只喝了点好看的小甜酒。   弥生:“我没有喝醉。”   黑泽阵:“醉鬼都这么说。”   弥生被噎住,不满地翘了翘小腿,“……我只是微醺。”   弥生的确是想趁着幻境的机会放纵一下,但才喝了两三杯漂亮的低度数小甜酒就被黑泽阵抓了出来。   黑泽阵的脚步停下。   虽然只是高中生,黑泽阵的身高已经高出弥生半个脑袋,前几天甚至还在闹膝盖疼,大概还有点个子要长。   黑泽阵:“……以后不要喝酒了。”   天色完全暗下,头顶的路灯逸散暖黄的光,好像也感到困倦似的。   弥生:“……阵会喝酒吗?”   在那双温和水润的眼睛注视下,黑泽阵下意识回答:“会。”   弥生:“真的吗——那爱喝什么酒?”   爱喝什么酒?   “……琴酒……吧。”   掌心的人蹭了蹭,柔软的触感唤回黑泽阵的思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回味一整个晚上后,现在又想起昨晚的夜色。   或许是……蜷缩在自己怀里,红着脸不大清醒的弥生实在像一只走丢的苹果。   非常可怜,非常可口。   黑泽阵思考着自己已经做好的早饭,半晌还是弯下身子把弥生塞进了被子里。   ……反正是周末,让他多睡一会也无妨。   事实上,黑泽阵并没有对这种日常的生活感到习惯,他至今仍能产生一种生活的错位感。   平静到让人昏昏欲睡的高中生活,温和到想要把人吃掉的养兄。   还有自己。   黑泽阵坐在床边,凝视弥生的眉眼。   睫毛很长,是下垂的弧度,让人怀疑弥生会在闭眼颤动睫毛时感受到自己睫毛在脸上带来的痒意。   唇瓣是淡粉色,看起来像某种蔷薇花瓣碾碎后的染色。   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出青涩。   在黑泽阵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弥生裸露的锁骨上。   因为昨夜的酒局,弥生回家后只是草草洗漱入睡。   连衣服都是黑泽阵帮忙换的。   嘴上说着嫌麻烦,但是给弥生换上自己的衬衫,大出一号的衣服勉强盖住弥生的大腿,没有认真扣上的扣子露出大片风光。   是嫌麻烦所以给人换上自己的衣服,还是存了变得心思……   黑泽阵的手指顺着弥生的肌肤下滑,那段被裸露在外的肌肤微微发凉,越向下越能感受到温热。   指腹被扣子卡住,弥生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呓语,黑泽阵好像被拉出什么迷蒙的状态。   ……在做什么。   手上动作停下,黑泽阵皱眉,咬住后槽牙。   ……到底,在想什么?   床上的人并没有醒来的意思,这好像给了某位坏人一点通行的暗示。   黑泽阵拿出十足的耐心:“弥生。”   床上的人只是测过神,蜷缩起的膝盖把自己摆出了“z”字形。   黑泽阵决定给面前的青年第二次机会:“弥生。”   现在醒来的话,就当做刚刚自己什么心思都没有产生。   大概是昨晚的小甜酒真的给弥生带来一点晕眩的效果,也可能是在现实世界中没有正经上过班的弥生在来到幻境后工作确实有些疲惫。   他只是微微皱眉,甚至没有达到半梦半醒的情况。   酣睡。   被扣子制止的手指似乎兴奋地抽动一下。   第一枚扣子被解开,指腹用精巧的力度擦过白皙的皮肤,弥生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带来的冷白,像一块昂贵的玉,也像是古时候只有皇帝才能得到进贡的珍贵丝绸。   再向下,到达两点的中间,作乱的手似乎很不舍,停在这里画圈。   “……粉色。”   很好看,很稚嫩。   让人有点好奇经历磋磨之后的颜色或形状,甚至想要亲手实践。   ……不行。   黑泽阵深呼一口气。   ……会醒的。   大腿富有肉感,但也只是相对弥生这副纤细的身体富有生机和弹性,比起没什么力气的手臂和关节,大腿至少看起来……   很好吃。   实践会比想象更加有趣。   ……至少,黑泽阵不愿意委屈自己。   既然弥生很不乖地昨晚跑去喝酒。   既然弥生晾着他用心做好的早饭贪睡。   那黑泽阵索取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   弥生再次醒来时隐隐感到身体有点不对劲,他警惕地掀开衣服看了眼,没发现什么红痕。   弥生:(松口气)   我就说,总不至于捡回家的每个小孩都会成长成为变态,那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对自己的身体太残忍了!   下床,穿上自己的兔子拖鞋,弥生打着哈欠走到客厅。   幻境中他和黑泽阵居住的公寓不大,客厅和餐厅几乎是连体式的。   弥生懒洋洋:   “阵——我的衣服呢?”   黑泽阵早就听到弥生醒来的声音,他从善如流将冷掉的早餐放进微波炉。   “自己找。”   弥生:“什么话啊……连找个衣服都不愿意给我帮忙……”   有点像嗔怪的埋怨。   弥生把自己伸展在沙发上。   “我昨天的衣服呢?”   黑泽阵:“拿去洗了。”   弥生:“那我上次洗好的衣服呢?”   黑泽阵转头,弥生像一条猫猫一样铺平,小腿翘起,晃来晃去,脸埋在手心,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都说了让你别喝酒。”   弥生嘴硬:“我是成年人,你管我。”   青少年的气息接近了,弥生把脸从手心抬起,黑泽阵恰好附身压下。   弥生:“……阵?”   ……干什么。   头顶的青少年似乎发出一声调笑。   衣服被盖在弥生脸上。   “好懒的哥哥,衣服就在沙发后面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弥生:“……哦。”   好微妙。   那一瞬间,总感觉黑泽阵的眼神非常危险。   或者说,那不是普通的青少年可以拥有的眼神。   过于真实的幻境总是让弥生忘记自己身边这个家伙或许早就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   弥生原本不好奇的,他以为自己在幻境中的任务会很快结束。   但现在看,他大概会和黑泽阵再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不算讨厌,说实话,这小子很会照顾人。   但是……弥生现在对黑泽阵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好奇。   他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这号人,世界意识又说他是重要配角……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划过,弥生猛地掀开衣服,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阵,你其实——”   黑泽阵疑惑转头。   “你其实是一个忍辱负重的重要卧底公安!”   煎锅里的鸡蛋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   黑泽阵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   “……我吗?”   我当公安,真的假的。 第128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1)   “你是说这是你的试卷?”   弥生有点嫌弃似的拎起那张薄薄的纸, 看着黑泽阵只考了40分的物理试卷,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这不是有不擅长的事吗?”   平时看起来那么聪明,结果碰到物理的枪口上还是会变成笨蛋。   弥生展开试卷, 皱眉陷入沉思。   虽说是幻境,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化身看重成绩的坏蛋家长怎么办。   “……受力分析题, 连重力都不画啊,你以为这是月球吗?”   黑泽阵没有说话,但是表情不太好看,他沉默半晌。   “……重力也没那么重要吧。”   反正自己都违反牛顿的定律好多次了。   ……等等。   我什么时候违反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弥生被黑泽阵的嘴硬逗笑,他没骨头似的挂在沙发上, “阵——不好好学习, 到时候怎么养家糊口呀?”   黑泽阵:“我不需要一份有学历的工作。”   弥生没有放在心上, 只以为这是面前的青少年在赌气。   “……那去做什么呢?”   弥生挑眉,表情变得有点狡黠, 他上下扫视黑泽阵,眼神像一支带着绒毛的钩子。   ……好痒。   黑泽阵下意识吞咽口水, 被扫视过的地方忍不住绷紧肌肉。   弥生:“我知道了~去做小白脸!”   黑泽阵:“……”   面前的青少年显然并没有共情弥生的笑话,他皱起眉头凑的离弥生近一点, 银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 贴在弥生的面颊。   黑泽阵的声音冷冷的, “你希望我和别的人接触吗?”   弥生眨眨眼。   “……等等, 这只是个玩笑。”   黑泽阵:“那么, 你希望吗?”   当然不希望, 弥生不想要自家孩子变成骗女人心灵的坏蛋, 也很难想象黑泽阵水性杨花的模样。   弥生:“不希望哦。”   不过……   弥生:“也没有见过阵和女孩子接触过诶,甚至连个好朋友都没有。”   黑泽阵:“不需要那种东西。”   弥生:“不要任性, 人都需要在这世界上有联系的,那句话怎么说的——离群索居,不是神灵就是野兽*……喂。”   黑泽阵挑眉重复:“喂。”   他银色的长发落到弥生手里,被弥生把玩,在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黑泽阵只是有样学样,把弥生的头发绕在指尖罢了。   只是他的手已经比弥生大出不少,骨节分明,这是一双看起来非常灵活而有力的手,适合做一切精巧的工作。   比如昨天,在弥生毫无警惕心在床上睡着的时候。   这双手当然积极地做了些满足主人的事,只是清理的没有痕迹。   以至于现在面前的青年还能端着小兔子的架势,以为自己是厉害的家长。   ……家长的威严,其实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弥生终于松开了黑泽阵的头发,他伸出一根食指,在黑泽阵的肩膀上不满地戳来戳去。   “……去交点朋友啊。”   虽然这只是幻境,但忍不住变成唠叨哥哥。   弥生继续戳戳,“你这个冷冰冰的性格,简直让人觉得身上都是冷的。”   “不是。”   这次倒是回答的非常干脆。   “不是冷的。”   手被抓住,黑泽阵牵着手腕,引导弥生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衬衫。   “是热的。”   还可以更滚烫。   两双绿色的眼睛对在一起,琴酒的瞳色比起弥生更深一些,像一片幽深的丛林,带着晦暗和神秘的危险,似乎稍不注意就会被这片丛林吞噬。   “……弥生。”   上下唇碰撞,从胸腔的震动中发出声音。   这双好像泡在冷水里的翡翠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温和的气质。   非常令人沉迷。   黑泽阵此刻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思。   黑泽阵当然不是好人,他从不怀疑这点。   他的生命像狼群里最有野性的狼也一样奔跑,像一场气味刺鼻的烈火。   烈火烹油,只要生命仍存在一天,绝不流俗。   所以。   黑泽阵轻而易举下了这个决断。   绿色眼睛猛地睁大,带着不可置信和惊慌,体力的悬殊在此刻被清晰展现,比起理智,最先上线的对触觉的诚恳感受。   嘴唇交接,唇齿相依。   在弥生的拒绝啃咬下,鲜血溢出嘴角。某人无动于衷。   美味。   黑泽阵再次抬头时,面前的青年已经被泪水沾湿了面颊,神色是被亲晕了的迷茫和不可置信。   一声轻笑,一个侵略式的眼神。   黑泽阵凑近弥生的耳边:“多谢款待。”   =   ……这是在哪?   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黑泽阵强吻,弥生甚至还没想好责骂的措辞。   再睁眼就是这里。   有些昏暗,床边的遮光效果很好,弥生有些头晕,他试图下床拉开窗帘。   ……为什么觉得,没力气。   以及……   弥生举起手臂,终于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自己手腕上的锁链。   ……啊哈。   说真的品味没有太宰治好,至少太宰治知道选个玫瑰金的。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非常好,非常清凉的穿搭。   弥生闭上眼。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JPG   卧室的门锁传来响动,弥生慌张地把被子扯到自己身上,但手上没什么力气。   皮鞋的脚步声声进了。   “等等,等等——”   “等什么?”   弥生红了脸,愤慨地转头怒视黑泽阵。   “变态!”   黑泽阵挑眉,对这份不痛不痒的指控不做评价,他径直坐在弥生身边。   “……弥生。”   弥生:“你这是犯法!”   黑泽阵好整以暇,甚至不慌不忙脱了皮鞋。   弥生害怕了。   “……干什么。”   黑泽阵:“真可怜。”   附身压下,弥生努力扯动锁链,房间里发出铁制品碰撞的声音。   “还蛮有力气的,说明还是药喂少了。”   弥生:“……什么,什么药。”   黑泽阵语气很平静:“乖一点的药。”   弥生:“你这个——”   黑泽阵:“琴酒。”   弥生愣住。   黑泽阵:“不如叫我,琴酒。”   意识到幻境对于意志力强大的人不算太困难的事,如果没有弥生的插入让这匹组织的孤狼玩了把沉浸式游戏,或许他会更早意识到这地方只是个幻境。   脱离幻境的办法当然也不是没有。   但为什么呢?   幻境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他和弥生在幻境中这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在现实甚至不满三个小时。   反倒是。   琴酒一直是个活的尽兴的人。   怎么不好好利用这个条件。   弥生开始颤抖了,他切实感受到危险——   琴酒。   弥生还是记得这个称呼的。   那个与自己弟弟敌对的黑衣组织……可怕的成员。   弥生:“……你既然……醒了……”   琴酒将弥生翻转,让青年不得不跨坐在自己身前。   弥生显然感受到什么,抖的更厉害,漂亮的绿眼睛不敢与琴酒对视。   这样可怜的反应似乎取悦了面前的某位变态,琴酒扯出一个有点疯狂的笑容,伸手按住弥生的后颈迫使弥生离得很近。   “……好漂亮的眼睛。”   弥生有苦难言。   ……好想骂一句变态,但是现在情况,感觉处理不当真的会被吃的骨头不剩。   弥生:“我们,我们无仇无怨……”   琴酒:“真好看……”   弥生:。   完全不能沟通吗这不是!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反社会变态!   路边不能捡小孩,路边不能捡小孩,路边不能捡小孩!   弥生要把这句话吸烟刻肺——但是现在——   被强迫着交换了一个带血腥气的吻,弥生彻底没了力气。   “……滚!”   费尽力气踹了一脚琴酒,可是面前的人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弥生非常诚恳地认怂:“……别欺负我,求你……”   琴酒笑得更变态了。   弥生两眼一黑。   到底要怎样!   琴酒:“求饶成功与否要看强势方的态度。”   弥生反应了几秒。   “……混蛋!”   昏暗的房间点燃一只香薰蜡烛,琴酒慢条斯理歇下自己的手套。   “好奇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虽然时间还没到,该死的系统没能把自己从幻境中拉出来,但是——   弥生惊喜地看着周遭的墙壁像风干后的纸一样一片一片碎裂,禁锢弥生的锁链也变得腐朽生锈。   琴酒皱眉,大概也意识到这个幻境不能再持续多久。   他弯下身,指腹擦过弥生的耳朵,激得弥生可怜地躲避。   “弥生。”   琴酒饶有兴趣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面前的人变得虚虚实实,弥生没有听清琴酒之后的话。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   弥生卯足力气,在琴酒的幻象消失前奋力踹人一脚——瞄准关键部位!   我弥生也绝非善类!   眼前的颜色逐渐褪去色彩,弥生努力调整呼吸的频率,耳边忽然响起许多杂乱的声音——   “复活了……”   “怎么可能!”   “绝对就是那家伙……”   ……好吵。   弥生揉揉耳朵,身体逐渐降落到一片柔软而让人没有着力点的地面。   用力的话就会下陷,身体爬不起来,只能被迫保持躺着的姿势。   弥生感到自己倒霉的有点出奇,甚至在这种倒霉中感到一种微妙的平静。   很好。   感觉事情不能更糟糕了。   如果现在还察觉不到身下的材质是什么东西,如果现在还感应不到这种熟悉的气息的话,那么多年兄长也是白当了。   弥生深吸一口气。   “……两面宿傩。”   身下的物质有点兴奋似的挠了挠弥生的后腰,痒的弥生眯眼。   弥生:“……别闹了。”   或许是的确有恃宠而骄的自信,弥生抿唇,说出自己现在最诚恳的想法——   “……我饿了。”   有点埋怨似的:“……别欺负我,坏宿傩。” 第129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2)   身体没什么力气, 被两面宿傩的手臂捞起来的时候弥生没什么反抗。   “哭什么?”   两面宿傩似乎有点不解,他把人放进自己怀里,擦掉弥生的眼泪。   弥生:“……混蛋。”   弥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说实话, 也不知道两面宿傩为什么能及时出现把自己带出幻境。   但是不妨碍弥生仗着诅咒之王喜欢他的兄长恃宠而骄。   “你怎么不早点把我拉出来。”   简直是没有理由的指控, 两面宿傩轻声笑了。   “是我的错。”   弥生:“把我放在爬不起来的地面……”   两面宿傩:“这些黑雾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弥生:“对我不好。”   两面宿傩忍不住了,他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把下巴放在弥生的头顶。   “兄长为什么还是这么小一只,他们没有养好你。”   弥生:“什么叫这么小……我这是正常人类男性的身高……”   两面宿傩:“很纤细。”   弥生:“你管我身材怎么样。”   两面宿傩微妙沉默,终于意识到现在是兄长心情不爽,所以他说什么都要被坏坏的责怪两句。   弥生:“你怎么在这里?”   两面宿傩:“我说过, 我快回来了。”   曾经落在咒术界头顶的时代阴影, 诅咒之王, 马上就会回家。   两面宿傩语气还算懒散:“想我吗?”   弥生没说话,只是埋在两面宿傩怀里继续说:“我要回去。”   两面宿傩:“想我吗?”   弥生:“……我要——唔唔!”   手指伸进弥生的口腔, 被按住的舌根压抑了弥生没能说出的话。   两面宿傩的手指比弥生长很多,手背上能看到青筋的纹路, 用力时每一块肌肉都有漂亮的线条。   弥生的手和自己这个弟弟完全不同,白皙、修长, 没有训练过的痕迹, 连笔茧都只有薄薄一层。   肤色像浅云, 比两面宿傩白出一个度, 在诅咒之王的手指撬开唇齿时非常费力地推拒, 效果聊胜于无, 反倒是自己没了力气。   两面宿傩拥有一个居高临下的视角, 能看清弥生眯起的眼睛,颤动的睫毛, 雾蒙蒙的眸光飘忽不定。   长发像丝绸,一段偏爱地垂在两面宿傩的小臂上。   在发丝的欲盖弥彰下,锁骨光莹,脊背白皙。   小腹有因为纤细而产生的线条,虽然缺乏锻炼显得有些软绵绵,但这反而为抚摸多上一层品味的空间。   大腿夹紧两面宿傩,似乎在诅咒之王的苛责下只有这点是最稳定的支点。   脚尖绷紧了。   “……咳咳……唔……咳……”   两面宿傩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把手指探得太深。   “……兄长。”   回应是一巴掌。   打完弥生就后悔了,波光涟涟的眼睛抬起,眼泪半掉不掉。   “……又在奖励你了?”   两面宿傩沉默,骤然发出一声轻笑。   “很爽。”   弥生:……   到底还是忽略了两面宿傩是个疯子,弥生憋了一肚子气。   面前像老虎一样的家伙微微垂下脑袋,鼻尖蹭了蹭弥生的面颊。   “想我吗?”   同样的问题问了三次,哪怕是恃宠而骄,弥生也嗅到不妙的气息。   “……你应该乖乖待在我的回忆里。”   诅咒之王跑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两面宿傩:“舍得吗?”   弥生:“我不会为了你变成十恶不赦的人,我……”   两面宿傩:“我知道。”   这下是什么话都被堵在嘴里了。   两面宿傩:“我在努力……不强迫兄长。”   ……在什么地方努力?   这是正确的努力方向没错——但是为什么这种事情需要努力!   弥生:“只要你尊重我你本来就不该——”   两面宿傩的舌头擦过弥生的手指。   弥生:“……变态。”   两面宿傩:“兄长早知道我是什么模样,何必抱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弥生:“你——”   两面宿傩:“好想……把东西塞进兄长的身体。”   手指压在小腹。   “很浅的容量。”   弥生后背发凉。   两面宿傩:“能摸到吗?”   弥生:“闭嘴!”   两面宿傩:“能吃下完整的吗?”   弥生:“我让你闭嘴!”   一阵沉默。   两面宿傩终于叹气。   “在我耐心耗尽之前。”   弥生的神色带着茫然和愤慨,他漂亮圆润的肩头被两面宿傩留下一个牙印。   “兄长记得我喂过你什么吗?”   弥生愣住,第一次见到两面宿傩时被强吻,喂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记忆涌上心头。   “……什么?”   两面宿傩:“那是我灵魂的某个碎片。”   胃部隐隐发热,弥生感到力气在流逝,温度烧的人脑袋晕晕乎乎。   两面宿傩:“兄长要好好消化。”   诅咒之王的碎片可以滋养你的身体,让你和世界适应的更快。   更重要的是——   “兄长也是我的母体之一。”   把碎片喂给弥生的诅咒之王,想要复活不能只依靠曾留下的泥土身体和手指。   必须要他亲选的母体帮忙。   “……妈妈。”   两面宿傩显然在逗弥生,但是怀里的人吓得不轻。   “……什么,什么?”   大脑果不其然走错思考方向,弥生惊慌地抱住肚子,“我,我生不下来的……”、   面前人笑了。   “只是个玩笑。”   兄长的腰这么窄,两面宿傩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样欺负弥生。   只要一点点。   两面宿傩低头舔掉弥生的眼泪。   “这样就够了。”   只要母体出现,只要母体的眼泪,亲吻,和爱。   诅咒之王将再临世间。   “等待我吧,兄长。”   这次,可不会有逃跑机会。   意识沉入深渊,弥生仍心有余悸地抱着自己的小腹,似乎很担心两面宿傩对他像瓷一样脆弱的身体做什么超过的事。   空茫中,弥生好像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这下怎么办……”   “那家伙复活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为了永生……”   声音飘的越来越远,弥生隐约看到许多闪回的画面,一会是他在战国时期居住的小屋,小院里开满紫藤花,两面宿傩笑着递过来一只桃子。   一会是在横滨是和太宰治一起居住的出租屋,太宰治低头为自己扎好长发,轻柔的吻落在自己头顶。   又变成和五条悟在高专生活的时候,五条悟抱着毛豆味大福喂自己。   甚尔的家,自己在做饭,惠蹲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幻境之中,琴酒把没考好的成绩单递过来挪开视线。   像一个无尽的隧道,弥生晕眩地掉落到隧道终点。   ……好温暖。   弥生从未感觉到自己身体如此充满力量,就好像回到了羊水之中,大脑不需要思考任何事,似乎生活中没有任何困难。   弥生听到工藤有希子轻哼的摇篮曲,工藤优作在一边念童话故事。   好温暖。   完全的安心感。   “无垢。”   弥生顺着呼唤睁开眼。   这里是一片星空,他漂浮在星空之中,却觉得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有依靠。   呼唤自己的声音不是日语,或者说,那并不像人类能够发出的任何一种语调。   这是哪?   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答案像流水一样自然倾斜。   这是世界之初。   是诞生“无垢”这个概念的地方。   刚刚的声音来自世界最本初的起点,万物由她化生。   弥生:“……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轻柔的风拂过弥生的面颊,他眨眼,身体好像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之中。   “我的孩子。”   弥生自然地理解了这道声音,他下意识向声音靠近。   “你做的佷好。”   没有强大支撑的小世界需要不断融合才能够完成升级进化,作为诞生于世界本原的概念性存在,弥生作为世界之间的接洽非常出色。   “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   弥生忍不住伸出手,身体似乎被包裹,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部位。   “回到概念的世界,回到母亲的怀抱。”   弥生的大脑非常慢速地转动,半晌睁大了眼。   “……不行。”   世界本原像在看一个玩闹的孩子。   “你是在担心那个带你去完成任务的系统?或者那群和你产生联系的人类?”   弥生:“我已经……是弥生了。”   世界本原有点惊讶:“你认可了自己在人间行走的身份。”   弥生:“我是弥生……我是他们的兄长,我有人类的母亲,我……”   世界本原耐心听着,落在弥生身上的风依然温和。   世界本原:“在概念的世界,你不会有难过和悲伤,所有脏污和恶都无法踏足这里。”   星空转动,美不胜收。   世界本原:“这里没有时间,只有智慧与美德流淌,这是你的家。”   弥生:“不,不是……”   世界本原:“我的孩子,你过得并不好。”   “你被伤害过,你被污染过,复归概念,是最理性的决策。”   这是没有离别的世界,这是至高无上的地方,这里只有神,这里没有形态,没有语言,这是最接近完美的空间。   世界本原再次发出了邀请:“我可以处理掉那些人类的记忆,他们不会悲伤。”   弥生:“不,不!”   圣洁的吟唱在耳边响起,弥生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系统、诅咒之王、咒术界最强或是横滨的智囊。   现实好像一个玻璃球。   就算投过透明的屏障隐约开到流淌的世界规则,也不明白自己真实的处境和世界本质的模样。   这是人类认知的极限。   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世界本原一直注视着他弄丢的孩子,作为“无垢”概念性的存在,弥生的母亲一直向他踏足的土地投以注视。   世界本原认为,自己的孩子已经出色地帮助所有小世界完成衔接,他不再需要留在那个低级的具体的世界了。   “无垢”应该回家。   回到没有痛苦与悲伤的宇宙。   但是——   “不要!”   星盘错落,吟唱被打断,原本已经虚幻的人体再次凝聚。   “……我想回到真实的世界。”   有着罪恶,有悲伤与难过,有疯狂和爱的世界。   我想看到,自私的、贪婪的、傲慢的、勇敢的、纯洁的人类。   我想……   无数声呼唤自己兄长与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双眼睛跳跃,穿越时间和空间的屏障。   我想……   “我想回去。”   星盘缓慢转动,世界本原沉默。   弥生睁开他漂亮的翡翠眼睛,那其中映照人间的模样。   “我想回到,真实的世界。”   我想回到……   我爱人的身边。 第130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3)   “我知道那个世界不如概念的世界完善, 我知道在那里可能会受伤。”   弥生垂眸,声音很轻:“……但比起回到那个完善的,美好的, 不存在任何波澜起伏的世界, 我更喜欢会惹我生气的弟弟, 喜欢那个存在污秽,存在悲伤的地方。”   早晨烤好的面包片外皮酥脆,中午要炸天妇罗,每天晚上躺在浴缸,点一首喜欢的音乐,或许有不好的时候, 但是充斥着让弥生不舍的细节。   以前要每晚要打开台灯等弟弟回家, 现在弟弟们过于关注自己, 班也不上了当着跟屁虫。   虽然有时候几个人围在一起让人头疼,但更多时候, 弥生都会在夜晚入睡前忍不住想……   真是太好了。   朋友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没有好人死去, 这个春天,让人感到幸福。   弥生:“我知道您可以消除大家的记忆, 就算没有我……未来的生活不会变的糟糕, 可是……是我舍不得。”   紫藤花, 棉花糖, 大福。   从战国到现在, 从一开始的无力, 到后来……我能引导些许这条运行的世界线, 我能带给我爱的人值得过的未来。   弥生笑起来:“我不需要无垢。”   那些依附在我身上的灰尘,正是我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追寻来的未来。   弥生:“我想回家。”   我的家已经不是这个高高在上的改变世界。   世界本源沉默一会, 似乎发出一声轻笑。   “你长大了。”   你有了自己的想法,你有了自己希望前往的方向。   世界本源:“如果你已经决定,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仍是我的孩子。”   虽然弥生不能再保有“无垢”在概念层面的身份,但世界本源会为自己曾经宠爱的孩子送上祝福。   世界本源:“睡一觉吧,再次醒来时,你会回到你想回到的地方。”   弥生惊喜,他差点以为世界本源会不同意,没想到自己真的争取到回家的机会。   弥生:“谢谢您!”   世界本源转了转弥生背后的星辰,“不要把世界想成什么很坏的家伙呀,我当然宠爱我的孩子。”   所以,虽然我不舍。   但更希望你走向你选择的幸福。   弥生安心闭上了眼,身体像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他感到身边的一切都后退,一丝暖流钻进他的眉心,一切复归平静。   =   “情况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从检测报告上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身体还变好了。”   现在的弥生完全拜托了所有曾困扰他的虚弱和病痛,至少按理来说,弥生的状态应该更好。   “那怎么会陷入昏迷呢?这都过去快一天了!”   工藤新一急得冒汗。   昨天他差点就在那个失去兄长与青梅竹马的幻境里陷入绝望,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哥哥出现,唤醒了神智,不然工藤新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醒来之后,工藤新一很快就从周遭的事物判断出自己所处的位置,积极寻求救援,不到三个小时就被救了出去。   被救出之后,他才听说——琴酒,那个打晕了他害他变成小朋友的家伙,当时也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和他一样陷入了幻境,但是比他更早清醒过来,迅速离开了。   说实话,有点微妙的不爽,凭什么这家伙可以凭自己顺利走出幻境。   本以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至少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坏处,结果一回到家就接收到弥生陷入昏迷的糟糕消息。   “……可恶。”   无力感。   每次哥哥出事那几个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运回来的野弟弟都能有些渠道想办法让哥哥醒来,只有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说不挫败是不可能的。   工藤新一作为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天才,此时此刻真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太宰治:“情况如何?   工藤新一:“还是那个检查结果……昏迷原因完全未知,你那边呢?”   异能力的体系虽然现在还没弄明白,但是此时此刻也只能继希望于这些虚幻的事物。   太宰治:“弥生不是因为异能力才陷入昏迷,人间失格不起作用。而且弥生身体状况也不是病危,请与谢野过来治疗不可行。”   咒术界那边也是这个说辞,弥生身上并没有被诅咒的痕迹。   工藤新一:“那难道——”   “醒了!”   护士推开门:“病人已经恢复了意识,但是情况尚不明确……”   剩下半句话消弭在面前两人灼热的视线中。   弥生醒来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窗边的鸟叫,风吹树叶沙沙,弥生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况。   说不上是感动劫后余生或是踏实,弥生只觉得一切虚幻而自然。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父母的对话。   弥生意指三月,是三月的雅称,他曾经问过工藤夫妇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他明明不是三月出生的人。   那时得到的答案是,三月是一个充满着希望与生机勃勃的日子,他们希望弥生能够像三月一样。   春天是开始,未来可以有很长很长的路走,可以听到鸟叫,可以看到绿叶与花开,可以看到第一场初雪。   那时弥生只觉得难过,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能陪家人那么久。   他只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春天。   但现在不同。   弥生终于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洁白的房间中。   医院,这个曾经让弥生最讨厌而又不得不接纳的地方。   可是现在弥生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感到出奇的冷静。   “哥!”   门外的人冲进房间,护士跟在后面,“不要太激动,病人刚刚苏醒,不能受到惊吓……”   弥生忍俊不禁:“没事的。”   太宰治看起来还算冷静,他几步上前探查弥生的状态。   “有难受吗?”   弥生:“没有。”   太宰治:“之后的身体检查不能不做,这样的事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发生……”   手被抓住,弥生珍重地捧起太宰治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他的手背。   工藤新一:“哥——”   弥生笑眯眯,弯腰亲了亲工藤新一的小脑袋。   弥生:“我保证,之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他晃了晃太宰治的手,试图安抚眼前看似还算正常,实际上刚刚手都在发颤的家伙。   弥生:“我……”   太宰治:“骗子。”   弥生沉默。   太宰治:“我不相信哥哥的话。”   哥哥每次的诺言,每次都化作虚无。   他总是成为被落下的人,总是变成街头流浪的猫。   弥生:“……在生气吗?”   太宰治转过头,不愿意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   工藤新一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在弥生的眼神暗示下不情不愿出门去拿弥生的检查报告。   弥生:“为什么不说话,变成气鼓鼓的小黑猫了。”   太宰治:“我不是在生气。”   我是在……后怕。   太宰治:“我如何接受一个没有弥生的世界。”   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大了一点,太宰治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弥生,但是他这次不要退后。   太宰治:“我花了很长时间劝自己,不要像个疯子,不要像被扔掉的猫,别显得湿漉漉的,总是装可怜。”   可是……   太宰治忽然笑出来,只是怎么看都是个苦笑。   “……流浪过的猫,是没办法在主人身边毫无芥蒂的。”   我怎么劝自己不要担心你。   我怎么接受没有你的未来。   没有你的后日谈,太宰治早就……寂寞到难以呼吸。   弥生:“阿治,我刚刚做了一件好伟大的事哦。”   太宰治被这个话题转化弄的一愣。   弥生眉眼弯弯:“我刚刚抛弃了好大的利益诱惑跑回来找大家哦。”   面颊贴近了,呼吸交缠,弥生心疼地摸摸太宰治的脑袋。   “占有欲也没关系,生气也没关系。阿治没有在装可怜,阿治是很可怜,哥哥一直很心疼。”   太宰治抿嘴,也只有弥生这家伙能直接讲出这些话。   弥生:“但我是个很会惯着人的哥哥,阿治不是知道吗?”   太宰治:“不要说这种犯规的——”   弥生:“再次给我带上腰环也可以,想把我锁起来也让你锁。”   反正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在现实世界。   弥生:“我拥有很长的时间安抚小猫,我可以陪小猫一直确认我在这件事。”   所以——   “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让我爱你们,让我陪伴你们,让我能作为兄长……   发丝撩动,琥珀色的眼睛对上翡翠般的双眸,试探从一双眼睛跳跃到另一双眼睛,最后却在放纵和宠溺下一切溃不成军。   太宰治:“我……”   “哥——!”   大门猛地打开,五条悟像一直急行的猫窜进来扑在弥生床边,“哥——”   太宰治:。   弥生:“悟!我没事啦,我刚刚……”   五条悟:“不管如何身体检查必须安排,还要升级病房,这段时间还是在医院观察一下比较好……”   太宰治挑眉:“哦呀,你不知道哥哥不喜欢待在医院吗?”   五条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甚至没有把眼神从弥生身上移开,“难道你连哥的身体都不关心了?”   太宰治:“就算关注也不能不考虑哥哥的喜好才对,或者五条大少爷没能力把家里布置成适合修养的地方……”   五条悟:“话真多啊你,蹲守在哥这边什么事没做很骄傲吗?”   太宰治:“那么行动部署和解决方案都是谁安排的呢,不要忽视脑力工作啊大猩猩——”   甚尔一脚踹在门上,弥生也终于有机会说话——   “不许吵架!”   甚尔在门口打了个哈欠。   “比起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难道没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弥生吗?”   比如。   甚尔的神色变得凌厉。   “两面宿傩复活了。”   顺便。   “我们计划在下周发起对黑衣组织的总攻。”   甚尔冷笑:“天天窝里斗,诅咒之王跳到脸上就老实了。” 第131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4)   “……复活了啊。”   弥生并不惊讶, 但他还是捏紧了拳头。   ……两面宿傩,那个混蛋。   说什么把自己当成母体的话,完全是……   哪有这样对兄长的, 看那家伙的神态, 说不定真的让自己把两面宿傩生下来的歪心思也动过。   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们没有一个是心思纯良的, 但是像两面宿傩这样演都不带演的,还是太超过了……   系统:【哪里超过了,不都是你一手惯的吗?】   弥生:?   想要解释,但是瞬间反应过来什么的弥生:   【系统!你复活了!】   系统:【什么话!我又没死!】   我只是先前因为工作能力不行被上级强迫停岗培训了。   系统沧桑地在弥生脑内点了一只赛博烟。   弥生:【不要干这种事,我不吸二手烟。】   系统:【……都是赛博烟了哪里有二手烟啊!】   系统深深怀念起自己的小狗身体,变成小狗的时候被摸来摸去, 每个人都和善地给自己塞点小零食。   ……做狗实在是比当社畜幸福的多。   系统:【曾经我瞧不起那些主动做狗的家伙。】   弥生:【现在?】   系统:【做狗比跪着挣钱爽多了。】   弥生:。   弥生:【不要传播这种价值观啊!】   系统回归是个好消息, 弥生原本回想起两面宿傩的羞耻心情都好转不少。   五条悟:“哥?”   弥生一愣。   弥生:“抱歉, 刚刚大家在说什么?”   太宰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非常自然地把弥生的手抓紧怀里, “哥哥这样旁若无人和你的背后灵讲话真是让人吃醋。”   弥生回忆了一下这位吃醋后的举动——   把自己绑在床头亲,在自己身上拿毛笔画画, 给自己买羞耻的衣服……   弥生倒吸一口凉气:“你别吃醋。”   太宰治:“可是……”   弥生“啪”一下把手按在太宰治脸颊两侧:“别吃。”   你吃醋最后都是把我蘸醋吃了。   弥生:“悟,你来说,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五条悟挑眉, “在说诅咒之王的事哦。”   甚尔接上话茬, “诅咒之王复活的消息传播范围不广, 他没有大张旗鼓, 反而一复活就隐入暗处, 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拿出匕首三两下削了个兔子苹果, 甚尔:“张嘴。”   弥生:“我——唔唔。”   五条悟:“虽然大概知道两面宿傩的目标一定是哥哥,但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呢。”   弥生:“(嚼嚼嚼)那你们打算(嚼嚼嚼)主动?”   太宰治捂着嘴发出一声闷笑, 得到弥生的轻拳出击。   太宰治:“主动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现在我们在明他在暗,轻率行动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弥生:“那——”   太宰治:“况且,哥哥难道舍得吗?”   赤裸裸的试探。   明知道弥生和两面宿傩有一段难以斩断的过往,明知道从情感的角度上说,两面宿傩也是弥生的弟弟,也是心怀不轨的候选人。   但还是伸出了试探的触角。   太宰治可以接受自己不是弥生心中最重要的那个——或者说,太宰治相信,弥生真心实意地认可他的所有弟弟都是他最重要的珍宝。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太宰治的琥珀色眸子深沉了一些,“哥哥希望……”   “停。”   弥生打断施法。   他扯过太宰治的手,又把剩下两位的手也拉过来。   弥生:“来,手拉手。”   三位:?   弥生:“幼儿园课堂开课喽~本节课的内容是放下嫉妒——”   三位:……   弥生:“就不能和谐相处吗?”   五条悟:“很困难啊,引起竞争的主要原因是资源稀缺呢。”   弥生:“怎么就资源稀缺了,你们还希望有几个弥生复制品吗?”   甚尔:“存在那种东西只会被我杀掉。”   弥生:“……也不要那么暴力。”   太宰治:“很难放下心里阴暗的想法……”   这句话说出来三人都不说话了,说到底,在场的三位都难以放下自己心中那点阴暗的窥伺。   想要霸占,想要看弥生漂亮的绿眼睛因为自己而迷离,想看那截细瘦的腰肢晃动、颤抖、痉挛,想看弥生疲惫到求饶、崩溃,想听弥生说爱。   弥生:“……又不是不让你们发泄……”   三双眼睛锁定弥生,后脊背窜上凉意。   系统:【哇噻,你不要命啦。】   弥生:【干嘛,我弟弟们又不杀人。】   系统:【我怕你死在床上啊。】   弥生愣了几秒:【污秽!】   系统反省:【是啊,也不一定是死在床上。】   弥生:【是啊……】   系统:【他们玩的那么花,死在厨房或者浴室都有可能。】   弥生:【……你到底升级了什么?】   系统自豪:【我更加了解人类了!】   弥生:【给我停下啊人类没有那么——】   系统:【你又不是人!饱暖思□□,人类就这样!】   ……无力反驳。   虽然感觉背后凉凉的,但是弥生还是忍着心虚开口:“哥哥不是不可以包容你们那些过分的想法。”   五条悟:“那我——”   弥生:“但不要太过分了!”   太宰治:“遗憾……”   弥生:“在遗憾什么啊不许遗憾!”   甚尔发出一声轻笑。   弥生:“你有事?”   甚尔:“没有。”   只是觉得弥生非常天真。   就算不做到最后一步,所谓“别太过分”的范畴下也有很多玩法。   这就是阴暗的成年人领域。   弥生转头:“如果两面宿傩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我……我会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   拿到世界祝福和系统奖励的弥生今非昔比,更何况他和两面宿傩之间还隔了一层兄弟之间的羁绊,要说处理两面宿傩,或许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   弥生:“你们有自己的计划……但我还是希望在这件事上我能有更多主动权。”   五条悟保持似笑非笑的表情。   弥生:“不相信哥哥也是没办法的……”   有点失落。   面前的青年像一只蔫吧的兔子,分开落在两边肩头的头发像两只兔耳。   太宰治:“……真让人难以拒绝。”   被宠溺的的弟弟们,也在哥哥的宠溺下学会了些许柔软。   但是——   甚尔:“本事挺大啊你。”   甚尔不是弥生的弟弟。   甚尔挑眉:“按照你的小身板,你拿什么对付两面宿傩?”   弥生:“我有……”   甚尔讲话非常直接:“诅咒之王把你干晕了都未必能爽。”   弥生:“……啊?”   甚尔:“况且现在谁有杀了两面宿傩的能力,倒也不用急着护短。”   弥生:“——变态!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甚尔不语,快速削了第二个兔子苹果塞进弥生嘴里打断施法。   甚尔:“嚼吧。”   小嘴嘀嘀咕咕的,说来说去都是攻击力约等于0的笨蛋话。   弥生一拳打在甚尔肩头小发雷霆。   五条悟:“这件事,哥哥不用担心。”   毕竟甚尔说的不错,现在没有人能杀死两面宿傩,他们的计划大部分也只是停留在备案的阶段。   “说起这个,哥。”   五条悟挑眉,“你想不想——提前见见惠的新同学?”   弥生:“……惠还有四年才上高专吧?”   不要这么早就开始计划绑架小孩当咒术师的事啊!   =   弥生的呼吁没有得到采纳。   ……也可能是这次惠的预备新同学实在有些特殊。   “……好像。”   弥生看着面前的粉发少年,几乎忍不住上手捏人家的脸。   五条悟:“这是我们闪闪发亮非常健气的虎杖悠仁同学是也——”   某位高专教师暗戳戳拉踩:“是可爱小太阳哦,和某个阴间的四手不一样。”   弥生无奈:“……怎么能,长得这么像?”   虎杖悠仁有点茫然,但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诶!”   系统:【可怕!身后简直要发出圣光了!】   弥生:【不知为何有种少年漫主角的幻觉……好阳间。】   弥生:“……很抱歉刚刚擅自说了奇怪的话,我是工藤弥生,是五条悟的哥哥。”   虎杖悠仁:“没有关系,您让人感觉非常温柔呢。”   弥生:“这种事情能感觉出来吗……算了,因为虎杖君长得很像我的另外一个弟弟,所以刚刚有些太惊讶了。”   虎杖悠仁:“另一个?”   弥生:“……嗯……我算是有蛮多弟弟呢……”   系统:【听起来像是在说:我有很多恋人呢。】   弥生:【不要擅自把弟弟偷换成恋人啊笨蛋!】   五条悟适时开口:“去找你爸妈吧悠仁,今晚请大家吃生蚝大餐哦~”   虎杖悠仁的眼睛亮起来:“好耶!”   欢快跑走了。   弥生:“这到底是……”   五条悟:“哥哥还记得当年你杀死的羂索吗?”   五条悟很少提起当年的事,尤其是弥生以命相搏杀死的羂索,简直是落在五条悟心上的一把刀,这么多年时刻清晰地疼痛。   弥生:“干嘛说那时候的事。”   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拿过去的遗憾折磨自己。   五条悟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真实心情如何不得而知。   “悠仁这孩子是羂索原本选中的,两面宿傩复活的受肉。”   弥生:!   五条悟:“但是因为哥哥的出手,悠仁的父母都没有被那个恶心的脑花迫害,现在只是个天赋不错的小咒术师。”   弥生:“可是——”   疑问还没问出口,答案自然流淌在脑海中。   “……祝福?”   弥生喃喃自语。   五条悟眼镜下的神色没有他看起来那么漫不经心,他凝视着自己哥哥,果不其然在自己哥哥身上看到一丝高维的信息。   弥生:“……因为世界心疼自己的孩子,所以还是将这孩子投生过来,希望悠仁也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弥生心情有点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没有干涉的世界线会是什么样,但按照世界线甚至要把小孩送过来的态度……   大概,不会是个让人高兴的结局。   好在一切过去,好在——   弥生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世界的助力。   在这个融合后的世界中,他可以不费力地得到几乎所有信息。   弥生激动起来,抬头:“悟,我发现——诶?”   面前的人缓缓留下一行鼻血。   弥生:?   五条悟:“……没事。”   只是……刚刚受到高维灵感的冲击,瞬间看到了一些压抑在心里的场面。   ……我不是已经24岁了吗!   五条悟有点崩溃地在弥生的焦急照顾下红了耳朵。   流鼻血这种纯情到蠢的事——不要再来一遍了啊! 第132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5)   “还让五条老师请客, 真实破费了。”   虎杖香织微微点头道谢,“但是您所说的,搬到东京来住的事……我还是需要考虑一下。”   五条悟:“没关系哦, 也是我提出的太突然。”   五条悟希望虎杖悠仁搬到东京来, 他原先不了解为何虎杖悠仁会和两面宿傩长得如此相似, 把不稳定的因素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是不错的。   但是现在知道了虎杖悠仁只是个被世界扔过来补偿的小朋友,五条悟也不执着于让虎杖一家搬家了。   虎杖香织:“悠仁这孩子从小就爱玩闹,可能是有些随我。”   弥生:“活泼总是没有坏处。”   话说到这,虎杖香织摩挲杯口,有点犹豫地开口。   “说实话,我对搬家这件事有疑虑……也是担心东京这边的治学风气。”   弥生疑惑:“……风气?”   虎杖香织:“这几天悠仁到处跑着玩……就这一周, 已经遇到两个被校园霸凌的小孩了。”   如果只是校园霸凌也就算了……   虎杖香织:“尤其是……这两个被霸凌的孩子, 都有些些许咒术师的天赋, 其中一个孩子的天赋……实在是非常了不得。”   这倒是引起五条悟的兴趣。   “可以详细说说吗?”   虎杖香织:“早知道五条先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我也帮着这两个小孩和大人做了一些交涉, 联系方式都留下了。”   弥生:“校园霸凌的确是个问题,说起来……新一小时候也遇到过那种小团体。”   虎杖香织:“那最后……”   弥生:“主要还是培养孩子和家长之间的联系, 如果孩子都不愿意告诉大人受了委屈,那实在太可怜了。”   不过工藤新一的性格不是软柿子, 小团体的针对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记忆。   弥生:“说起来, 这两位孩子的名字是?”   虎杖香织:“啊, 一个孩子叫吉野顺平, 还有一个——叫乙骨忧太。”   =   【宿主, 你在想什么啊?】   弥生听到系统的声音一楞, 【很明显吗?】   系统:【很明显啊, 自从听到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你就好像陷入沉思了诶。】   弥生:【……自从世界给予我祝福后, 我就能得到很多灵光一现式的指引。】   系统:【所以?】   弥生:【乙骨忧太……让我本能的感到不安。】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好像世界对我说终于发现了,希望我能快一点采取行动一样。   但是要采取什么行动……   系统:【刚刚虎杖夫人说了乙骨忧太的学校吧?那干脆去他学校看看?】   弥生没有犹豫太久。   “先给弟弟们打个电话说一声。”   系统:。   和弟控没有话讲。   这个时间点,小学早就放学,乙骨忧太是马上就要升入初中的年纪,不知为何没有急着回家。   说实话。   乙骨忧太望向窗外。   总感觉,自己的时间被暂停了。   总是被自己的青梅竹马里香帮助,虽然受到校园暴力,但不知道为什么……   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心生恐惧。   反倒感觉自己的人生被什么东西拼命扯住了进度条,刻板地重复当下的故事。   乙骨忧太叹气。   昨天放学的时候被小团体围堵,遇到了一个粉头发的男孩,比自己小一岁。   看起来非常阳光健气。   不仅被帮助了,对方的母亲还积极地和自己这边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乙骨忧太近来只在那时候感到时间是流动的。   不如说,感觉自从11岁的某一天开始,有什么力量几乎焦虑地死死抓着自己,暂停了自己……甚至是里香的时间。   是……里香也有同样的感受。   ……如果只是针对自己就算了,偏偏和里香也有关系……   乙骨忧太起身,才发现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外面的天色都有变得昏暗的架势。   总的来说……现在的生活简直非常无聊,乙骨忧太总是在某个瞬间感觉到自己已经成长了,这种幻觉还真是带了点幼稚的……   ……诶?   乙骨忧太站在学校门口,呆呆看向对面。   ……里香?   祈本里香的神色恍惚,看到乙骨忧太的瞬间似乎激动起来,快步朝乙骨忧太走来。   可是……   大货车高速运行,感觉已经完全是超速的状态,可是里香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情况,依然坚定地朝乙骨忧太走来。   乙骨忧太:“……不,不要——”   瞬间,一个从未见过的,自己的青梅竹马死于车祸的片段冲刷进乙骨忧太的大脑,幻象和现实即将重合——   “里香!”   大货车疾驰而过,狂跳的心脏没有恢复,乙骨忧太疯了一样冲向对面,看到被抱在青年怀里完好无损的青梅。   “里香!”   弥生:“你也给我看路啊!”   系统:【啊啊啊啊小学生不学怎么过马路吗?】   弥生,没有心情理会系统的吐槽,他惊魂未定地蹲下身子,怀里的小女孩无意识掉出眼泪,似乎惊魂未定。   “小朋友,绝对不可以这样横穿马路!”   教育的话没说完,另一个横穿马路的当时人像小羊一样冲进弥生怀里抱住了里香。   弥生:“……”   呆呆的小女孩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多么危险的事,“……忧太。”   泪水夺眶而出,两个小孩抱在一起飙眼泪。   弥生:“……唉。”   算了,生死时刻还是不教育太多了,这种时候还是安慰最重要。   “擦擦眼泪,没事了……下次不许这么过马路了。”   远远看到有个小女孩横穿马路简直要把弥生吓飞,要不是他反应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相拥而泣的小孩终于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好心的大人。   里香拉住乙骨忧太的手,“非常感谢您!”   弥生:“感谢就不必了……家里大人的联系方式呢?叫什么名字?”   乙骨忧太:“我是乙骨忧太,我们……”   他不说话了。   就在他刚刚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乙骨忧太忽然感受到时空的凝滞感消失了,那只一只拼命拦着他的手似乎终于感到欣慰,缓缓撤离了力度。   ……所以,是为了这一刻,等大哥哥来救里香吗?   本该在……11岁离开我的里香。   弥生等了半天,乙骨忧太忽然一脸大彻大悟地开始掉眼泪。   弥生:?   弥生:【我知道咒术师大多不太正常,但体现出特质的时间未免太早了吧?】   系统:【……嗯。】   系统不是故意敷衍弥生的。   实在是……   弥生背后有个阴森森的家伙……   五条悟:“哥哥。”   弥生一抖。   五条悟:“把我打发去处理其他事,就是为了来完成这些危险的事吗?”   每个字都念的非常缓慢,但是弥生已经有些腿软了。   ……这种语气,是真的生气了。   弥生连忙站起,“……肯定不是故意的啊,至于具体的事我们回家再说,先把小朋友的事处理好。”   五条悟似笑非笑,他保持微妙的凝视。   弥生:“……悟。”   五条悟依旧没有动作,察觉到身后乙骨忧太的表情已经变得有点探究,弥生眼睛一闭。   踮脚,小声,稍微有点求饶的意思。   “五条老师,我错了。”   面前的人显然变得僵硬了。   弥生温热的气息吹进五条悟的耳道,像一条灵活的小蛇钻行,温度升高,不久前刚刚因为世界灵感冲击看到的场面又浮现在脑海。   哥哥凌乱的长发,因为喘息浮动的胸膛,绯红的脸颊和雾蒙蒙的眼睛。   像醉了酒,像没有警戒心纯良无害的小动物。   像丝绸的皮肤,随着指腹划过的身体克制不住挺起,拒绝和邀请分不清了。   弥生退开,看着还发愣的弟弟,五条悟的耳朵全红了,好像被施了定身术。   ……好纯情啊。   系统:【纯个屁。】   脑子里都把你酱酱酿酿了,你还在这感天动地兄弟情呢。   弥生忽然感慨:【你还是那么毒舌,真让人安心。】   系统:?   婉拒了哈。   系统:【什么时候把我的小狗身体送回来。】   弥生:【快了快了。】   不管还在回味无穷的弟弟,弥生转头开始帮两个小孩处理接下来的事,五条悟半晌缓过神,像开了一件跟随一样乖乖追在弥生身后。   弥生:“好乖好乖。”   其实刚刚还在脑子里把弥生颠来倒去的五条悟:“悟一直很乖啊。”   弥生不疑有他,将两个小朋友送回家就转头安慰身后的的大猫。   “这次完全是意外,哥哥不会主动做危险的事的。”   五条悟:“诶——听不懂。”   弥生:“……不要闹啦,悟。”   五条悟:“听不懂……你在叫谁啊?”   弥生福至心灵。   有点羞耻,但更加看重自己弟弟的弥生抿嘴。   五条悟还在闹:“听不懂,听不懂……”   弥生:“……五条老师。”   五条悟不说话了。   他摘掉墨镜,眼睛亮的吓人,弥生下意识退后两步,撞上了墙壁。   “……这次算我错了,请五条老师原谅我吧……”   五条悟:“不行哦。”   步步紧逼,呼吸交缠。   五条悟:“坏学生要接受惩罚。”   弥生后悔自己嘴比脑袋快:“你要怎么罚我?”   面前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暧昧,显然,哥哥的有恃无恐对五条悟是一种比媚药更助兴的东西。   “那就……”   被盖在五条悟身形之下的人两脚踮起,双手被交叠抓住手腕压在胸口,似乎是时间久了站不稳,小腿肚忍不住发颤。   五条悟的手钳住弥生的腰,良久才松开怀里的可怜人。   五条悟神色有些意犹未尽的锐利,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低:“怎么不打我了,哥哥?”   弥生只是咬牙瘫软在五条悟的怀里。   “不想奖励你。”   似乎觉得没骂到位,弥生咬牙切齿开口:“坏老师。” 第133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6)   “……这衣服……是这么穿的吗?”   弥生扯了扯贴身的布料, 紧贴的质感让他腹部的线条能清晰地显露出来。   弥生:“……阿治,这算蓄意报复吗?”   太宰治假装听不懂,“很适合哥哥呢。”   他买来的小恶魔装扮, 贴身的无袖露背上衣和短裤, 太宰治撑着脑袋, “要是把尾巴再带上……”   弥生手指压住太宰治的鼻尖,“……那是魅魔,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谁家正经小恶魔有爱心尾巴的。   太宰治:“明明是哥哥说的……可以包容阿治的坏蛋念头。”   系统:【我都说了你答应只会导致对方的蹬鼻子上脸。】   弥生:【我怎么知道这小子直接准备那么——】   ……那么全。   玫瑰金的手链脚链,量身定制的腰环,带在脖子上的、胸上的……   弥生红成苹果:“……别太过分。”   太宰治:“……唔。”   抬手,太宰治张开怀抱, 那双鸢色的眼睛显得专注又可怜, “哥哥。”   这是要抱的意思。   系统大骇:【苦肉计!你给他抱了铁定要被吸得找不到北!】   弥生:【……】   系统大感不妙。   弥生:【……阿治苦肉计也是……确实受了委屈啊。】   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现在这样张开怀抱抱抱……   系统:【……你自己惯的,以后你屁股开花不许找我哭。】   这句话唤醒了弥生一点理智, 他还不想屁股开花,被弟弟们开花实在太可怕了, 这群人要不是体力惊人体型不匹配要不就是手段高超小道具一堆。   弥生:“不许——”   太宰治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凝视弥生,下垂的八字眉毛看起来委屈难过。   弥生:“……你……”   太宰治微微放松了肩膀, 好像接受了哥哥不想被自己拥抱的事实, 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神色落寞。   弥生:“……抱一下也行。”   系统:【……shift!】   弥生:【不要学文盲霸总骂人!】   太宰治比起其他变态弟弟们更加克制, 更加纤细的事你提也让弥生常常感到危险系数没有那么高, 最重要的是——   太宰治会装可怜。   这只总是歪歪斜斜试探的小螃蟹有颗莫测的心, 总是把真情实感藏在玩笑和夸张中。   太宰治的演技很好吗?至少对于弥生是不怎么好的, 或者说, 太宰治对弥生演的非常敷衍。   弥生没有斥责,他只是红着脸钻进太宰治的怀里, 气息凑在太宰治耳边。   “惯用夸张的手笔掩盖试探。”   明明超在乎。   超在乎哥哥愿不愿意为了他退让,在乎弥生的安全和身体状况,在乎自己变成不是“唯一的弟弟”,但是说起来就演成拙劣的绿茶。   弥生:“笨蛋。”   太宰治依然用着轻松的语气:“哥哥,太宰治是笨蛋是崩人设的哦。”   弥生:“我才不管。”   反正就是笨蛋。   安抚小黑猫不仅需要甜言蜜语还需要身体力行,弥生在被抱着勾勒身体的时候忍不住想——难道我是猫薄荷?   为什么都一副上头样子。   他的身体真的有什么自己闻不出的香味吗?   弥生在太宰治几乎迷乱的抚摸和嗅闻下得到了答案。   大概是有的。   面对在乎的人失去理智的不只是弥生一个,精通人性的横滨操心师也会在怀疑和焦虑中度日,直到弥生下一次说出爱。   陷入兄长陷阱的弟弟变成无望的追寻者,依靠兄长的蜜糖苦熬每一个夜晚。   有时候难说到底是被弥生香晕了但吃不到更悲惨,还是干脆远离弥生更悲惨。   脑袋被推着离开,弥生眼神躲闪。   “……饿了。”   太宰治:“……哥哥。”   弥生:“我饿了……别闹了阿治。”   大概知道这种朴素的推拒方案不能让太宰治欢心,急于逃离的弥生慌不择路许下承诺。   “下次……下次再……”   太宰治:“下次?”   太宰治灵巧的手指苛责弥生的小腹,微妙的痒让弥生缩着渴望后退。   弥生:“下次——反正我都在你手里了!”   苛责身体的指腹停止动作。   弥生自暴自弃捂住脸,从手指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被你们这群变态弟弟抓住……你想干什么机会不是很多吗……”   赤裸裸的勾引。   这样的措辞只会让欲望愈汹涌狂妄。   水涟涟的眼睛。   被服装勾勒的小腹与胸前。   太宰治终于起身。   “哥哥还真是……”   天生的操心师啊。   =   系统:【很高兴你还没开花。】   弥生:【把开花这种美好词语和那种事联系在一起——这种事情不要啊!】   系统:【你原谅我吧,我都接受你和弟弟们玩恋爱游戏了。】   这对一个单推人是多么残忍的事。   弥生:【但……你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系统:【哼哼~】   拉开帘子走进客厅,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齐刷刷抬头看自己——   弥生:!   弥生:“你们怎么来了!”   松田阵平从包里掏出闪烁着豆豆眼的白色西高地小狗:“我把你家的可爱小狗送回来。”   可爱小狗系统:【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踢腿!横扫千军!】   弥生:【……这是在?】   系统:【在练习技术,准备和变态兄控开战!】   ……那真是个伟大的目标。   伸手接过过于兴奋的系统,弥生熟练摸摸狗头再用鼻尖和小狗碰碰鼻子。   系统:【……】   可恶。   是美人计。   弥生:“劳烦你们专门送一趟小狗。”   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倒也不是完全为了送小狗。”   弥生:“那……”   松田阵平:“重新介绍一下,我和研二,本次警视厅与咒术界、武装侦探社、FBI以及公安那边接洽的对接人,希望我们在三天后的黑衣组织决战中合作愉快。”   弥生:“……哇。”   萩原研二:“哇什么?”   弥生:“有种……熟人装起来的奇怪感觉。”   两位警官:。   “小弥生——不许在大家耍酷的时候说这种话!”   鸡飞狗跳之后,弥生家的客厅难得人数齐全地聚集,为了避免出现谁坐在弥生身边而现场争分吃醋的可怕场面,弥生提前把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安置在自己两侧。   弥生:“……好多人啊。”   说真的,这个阵容……   咒术界最强五条悟、天与暴君甚尔、FBI王牌赤井秀一、公安健在的两位优秀卧底、横滨最强大脑之一、可能两面宿傩也会来……   弥生:“感觉大家一人打一拳就结束了呢。”   宫野志保:“……”   啊?黑衣组织是这样的吗?这不是一个恐怖的跨国集团组织吗?   弥生:“关于APTX4869的解药,我也会帮忙研究的。”   回到现世这么长时间,因为当米虫实在是太爽了……恐怕医术都退步不少。   弥生:“虽然我刚刚说了很狂妄的话,但还请大家谨慎决策,对待黑衣组织拿出百分百的耐心和策略。”   气氛变得稍微有些沉默,弥生有点迷茫地摸摸怀里的小狗。   “…… 抱歉,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太宰治:“不……倒不如说……”   五条悟:“很少见到哥哥这么正式的模样。”   带着点可爱的帅气。   弥生的性格和长相注定了他没办法拥有五条悟那样,在日常玩闹和正经形象之间灵活切换的能力。   像太宰治一样高深莫测、一个眼神暗含18个意思的操心师形象当然也不可能。   但是当弥生非常认真地板下脸,总会让人幻视一些柔软但非常坚定的小动物。   非常柔软,看起来是需要保护的对象,但实际上为了爱的人有着和世界决斗的勇气。   这样的勇气,五条悟、太宰治、甚尔都切实体会过了。   不过这次——   太宰治:“不管是谨慎还是计划,哥哥都可以放心。”   五条悟:“如果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们联手都不能解决这件事,那真是太失败了。”   甚尔冷笑:“别带上我,我可不是。”   但是手被弥生抓住了。   弥生:“什么天之骄子啊,明明是一群幼稚鬼。”   面前的人笑起来像一片化开的雪。   “甚尔也是。”   弥生不相信主角或天之骄子的命定说法,在场的只有他的朋友和弟弟妹妹。   弥生:“不许狂妄自大,不许放松警惕。”   似乎觉得这么说也有点打压式教育的意思,弥生补充:“做得好话每个人都会被夸的。”   非常幼稚的奖励,但是足以让人会心一笑。   晚餐是烧烤,弥生兴奋地点了一堆食物,搬出冰箱里的碳酸饮料。   小气的兄长没有忘记以前被太宰治禁止喝饮料的事。   “一点点。”   他故意给太宰治的杯子倒了半杯不到的可乐。   太宰治从善如流装可怜:“哥哥……”   弥生的小小报复心被取悦,高高兴兴给自己的坏弟弟补满饮料。   甚尔也伸出杯子:“我要芬达。”   弥生阴阳怪气:“哟,不喝酒了?”   回应是一声轻笑,“早就不喝了。”   那种东西,只是放纵的手段。   喝不醉的天与暴君不能在眩晕中找到渴望的人的痕迹,那时起他就不再喝酒了。   况且……   甚尔声音很轻,弥生没有听到。   “想要的人不是已经在身边了吗?”   夏油杰姗姗来迟,来时桌上的烤串只剩下一半。   某人叹气,“你们还真是不等我啊。”   弥生:“加班好晚啊。”   夏油杰:“忙点好啊。”   为了现在干干净净的咒术界,为了安全的未成年孩子们,为了高专变得越来越幸福。   夏油杰的黑眼圈熠熠生辉,但颇为幸福地给自己满上可乐。   “……是一种不虚无的忙碌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两个弟弟夹在中间,弥生高高兴兴分烤串,长发温柔地垂在耳畔。   “我在给你们准备一点手工制品哦,都可以期待一下……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是不可以贪凉吃冰。”   非常家常的叮嘱:“也不许贪嘴零食。”   抬头对上在聊小天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工藤新一乖乖吃东西,宫野志保在浏览希望购买的新衣服样式。   ……很微小的满足,像小气泡一样上升,逐渐填满了心脏。   弥生:“总感觉这时候应该有什么烟花才对。”   太宰治凑到耳边:“不需要哦。”   弥生:“嗯?”   五条悟:“因为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多。”   甚尔舒展了身体,将电视换到赛马频道,夏油杰打个哈欠,低头给菜菜子和美美子发消息。   小指勾住小指,呼吸缠绕呼吸。   弥生眨眼。   太宰治:“哥哥,礼物。”   弥生:“礼物?”   面前的人笑了,好像那年仍16岁的时候。   “那个没能用到的礼物,再送一次。”   五条悟插嘴:“这次我也帮忙了哦。”   接过盒子,弥生看着相似的包装。   “……一群笨蛋。”   心跳错拍,没有明确提过的遗憾原来还是被弟弟们察觉。   上次未能生效的礼物,这一次,请收下吧。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   系统故意模仿大系统的声线,多少有点陪弥生家家酒的意思。   【东京大学医学专业毕业证书——工藤弥生。】   弥生水润润的眼睛抬起。   “……谢谢。”   不要担心错过。   总有人放在心上。   总有人想办法把荣誉送回你的身旁。 第134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7)   “……大哥?”   伏特加被关车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半夜加班的困倦在琴酒冷到结冰的气场下尽数飞走。   琴酒:“开车。”   不敢多问,伏特加谨慎地从前置镜中观察琴酒的神色,却对上那双像狼一样的幽绿眼睛。   伏特加:!   慌忙移开视线, 汽车发出启动的轰鸣声。   ……又是谁惹这个大哥了。   求求这群活爹不要再招惹琴酒了, 虽然琴酒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不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随手掏出伯。莱。塔对上他忠心耿耿小弟的脑门,但是……   每天跟着一个脸色差的像随时会杀20个人来泄愤的上司工作也是很辛苦的……   伏特加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后座的琴酒已经点燃一支烟。   冷峻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下变得模糊,那双随时都充满锐利的眼睛有些放空一样望向窗外。   城市高楼摇曳,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居民楼亮起密密麻麻的灯光, 哪怕是top killer也有霎时神游的时刻。   “伏特加, 你忠于组织吗?”   正在开车的伏特加被这个问题吓得冷汗直冒, 他慌忙开口:“当然,大哥你知道的, 我对组织忠心耿耿——”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冷笑,“不用给我表忠诚。”   伏特加更害怕了:“大哥, 这么多年我的所作所为您都看在眼里……”   白色的烟雾飘的更高了,那双让人恐惧的眼睛在烟雾缭绕下变得模糊不清, 琴酒沉默听着f伏特加越来越慌乱没逻辑的辩解, 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伏特加把自己剩下的话压回肚子。   这么多年, 他知道这是大哥不耐烦的标志。   伏特加内心升起一种悲怆, 琴酒玩猫抓老鼠这么多年, 终于还是怀疑到了他这个最无辜的人头上。   想想自己在黑衣组织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给琴酒开车, 练就一身过硬的开车本领, 原本打算年龄大了被组织抛弃还可以去面试救护车驾驶员……   等等,这不是重点。   想想这么多年, 他虽然没有什么本事,除了利用黑衣组织公费追星以外就是跟在琴酒身后装酷,除此之外,上班时间摸鱼、不思进取、领死工资、到现在都没背会组织的企业文化……   伏特加越盘算越心凉。   他的确不是卧底,但是黑衣组织要是搞企业优化的话……他岂不是也……   琴酒:“伏特加。”   伏特加:“我不想被沉塘啊大哥——”   琴酒:“……”   青筋从脑门上弹起,琴酒回忆着自己脑海里那双温和的绿眼睛拿出毕生的耐心——   “我要是想处理你,你已经是尸体了。”   伏特加乖乖不说话了,一吸一吸鼻子地继续开车。   琴酒:“接下来的问题,我要确保你能烂在肚子里,不被任何我们之外的人听到,理解吗。”   伏特加连忙点头。   琴酒的烟灭了,他的面容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伏特加能清晰看到琴酒露出的狞笑,那个充斥着血腥味、欲望、熊熊燃烧的野性的笑容。   琴酒:“现在,告诉我——你忠于的是组织,还是我?”   昂贵的的古董车一个急刹在路边停下,路灯冷白的光披在黑色的车身,像披上了一层霜。   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扭曲地映照在车窗上,穿过眼睛的倒影,是一条新的街道。   =   弥生再次穿上白大褂走进实验室,很难说没有点兴奋和大展身手的想法。   宫野志保笑眯眯看着自己眼睛亮亮的弥生,“好帅气。”   弥生:“志保不要打趣我。”   宫野志保:“真的哦,弥生哥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完全是闪闪发光呢。”   弥生愣了一下,“……热爱吗?”   宫野志保:“弥生哥自己不觉得吗?学医那么苦——如果没有喜欢的话,现在绝对不会眼睛亮亮的吧。”   这个问题难倒了弥生。   热爱吗?他选择学医充其量只是感兴趣而已。   曾经在病房中消极度日,做个业余的医学爱好者算是一种带点自嘲意味的调侃。   他没指望依靠自己一天精力只够学习4小时的状态和业余的自学灵感爆发治好自己的身体。   但是抱着那点现代的三脚猫医学知识,弥生在来到战国后救了不少人。   简单的伤口处理,简单的草药配方,甚至是简单的处理卫生——在无数种交杂的超能力和可怕阶级压迫下的平民们,像疯狂的草钻出来。   大家只是活着,渴望生命更长一点,任何人在明天死去都是正常的现实。   弥生当然是幸运的。   幸运的成为诅咒之王和天之骄子继国缘一庇护下的青年。   弥生:“……最开始只是,觉得学医真的能救人。”   所以在得到津岛家资源助力的时候,才会毅然决然选择医学。   那么后来呢?   弥生忽然笑起来。   “你说的对,志保,我真的很喜欢医学。”   宫野志保不知道弥生自己思考了什么,但非常认可地点头:“弥生哥不管做什么都很好。”   弥生:“好高的评价啊。”   穿戴好实验必须的防护措施,弥生和宫野志保对视一眼。   弟弟们有他们的战场。   而研究奇怪的药剂——是弥生最熟悉的战场。   远在几十公里开外的太宰治勾起嘴角。   五条悟:“你真贱啊。”   太宰治:“怎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某些狗想要听监听的话只要求我就、行、哦。”   五条悟保持礼貌微笑:“我对哥哥才不会像变态控制狂。”   太宰治:“嗯嗯嗯,恋尸癖大人。”   五条悟:“承让承让,非法拘禁犯。”   开车的伊地知洁高汗流浃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大人物们对垒的现场。   但是无论如何……   距离到达黑衣组织核心据地——还有10分钟。   虽然五条悟一行人和黑衣组织的腹地还有一段距离,但有的人显然已经提前到达了地点。   里梅居高临下俯视黑衣组织的据地,两面宿傩在他身后嚼苹果。   里梅:“宿傩大人,诚恳的说,这群人类都弱的可怜。”   两面宿傩:“一群做食物都肉质老的废物罢了。”   里梅:“但是您还是仁慈地赐予他们继续腐朽生命的权利。”   两面宿傩懒懒挑眉,没有多说。   现在的两面宿傩由曾经的鬼女里陶泥快塑就身体,虽然只有5根手指的实力,但对于如今实力贫乏的咒术界已经是群山之巅的强者。   泥塑的身体和原本的身体不同,到底不是精心调配的受肉,两面宿傩的实力某种程度上受到减损。   但这没什么。   两面宿傩懒懒托着下巴,对于兄长的渴望从心底蔓延,逸散到四肢百骸。   将兄长作为母体之后,他与兄长之间终于有了一条灵魂上微妙的连接,弥生察觉不到,但对两面宿傩却感受的无比清晰。   弥生的呼吸,每一次情动,愉悦或是难过,这条微妙的连接像从两面宿傩心脏眼神出的蚕丝,另一条亲密地缠绕在弥生的小指上。   从蚕丝那边传来的拨动并不剧烈——说到底,这只是一根脆弱的丝线,但那轻巧的撩拨却比任何锁链与强制更加让人难耐。   两面宿傩认为自己对弥生已经拿出来百分百的耐心。   他甚至没有在复活的第一时间就抢走他脆弱的兄长,甚至没有完成他欲望的实施,甚至放任他的兄长逍遥法外。   但这点自由快结束了,兄长。   这个私藏了3根手指的黑衣组织,再加上里梅收集到的另外2根手指,得到这份力量,两面宿傩将把弥生叼回怪物的巢穴。   筑巢、承欢、依恋。   那根纤细的蚕丝又传来震动,两面宿傩压住自己从根源散发痒意的心脏,露出怪物的獠牙。   就让我帮诸位讨伐黑衣组织又如何呢?   =   七海建人推了推蓝牙耳机:“目前一切正常,看来诅咒之王是打算趁乱动手。”   耳机那边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失真:“那就麻烦你和灰原了娜娜米~可别死了。”   七海建人:“请你放心,可能丢了手指也不会死的。”   五条悟:“诶——这种时候是要这样保证吗?”   七海建人:“那么我重讲一边好了,绝对是丢了手指也不会死的。”   耳机那边传来闷闷的笑声,五条悟:“没错!就是这个指令!”   黑衣组织——一个内部只剩下废物和卧底的组织,策反了琴酒,这个庞大的空壳组织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按照公安温水煮青蛙的处理方式,黑衣组织走向泯灭大概还要消耗至少2年时间。   但现在境况不同。   又如此庞大助力的公安剿灭一个已经在走下坡路的组织轻而易举,但太宰治还是安排了详细周密的部署——   当然是为了诅咒之王。   乌鸦先生可没那个面子。   太宰治是谨慎,又不是有病,为了消灭一个黑衣组织熬那么多夜说出去会被森先生笑话一年。   所以……   太宰治掏出口袋中的炸弹引爆器,露出居高临下的笑容。   诅咒之王,棋局上,你又是什么位置呢?   远处实验室的弥生若有所感,迷茫地回头。   宫野志保:“弥生哥?”   弥生:“……不知为何,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有点像……家里的小猫小狗偷偷发动大战拆家的预感……   弥生回神:“还是先完成实验数据的录入吧。”   总之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第135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8)   乌鸦先生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在乌鸦先生的认知中, 异能力者只是一群盘踞在横滨深居简出的家伙,波本前往横滨卧底的前期还常常传来消息劝乌鸦先生警惕港口Mafia,现在不同。   连波本那种神秘主义者——如今也表示港口Mafia实在是一个被高估了的组织, 不值得多花心思。   已经悄悄被太宰治扒了马甲被迫合作的波本:(微笑)   至于咒术界?   得到了两个实力不俗的咒术师顾问助力, 还私下联系着不少贪图富贵的诅咒师, 乌鸦先生自觉自己对咒术界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刻。   他甚至拥有5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将触手蔓延到世界各地的黑衣组织某种程度上比咒术师更能方便寻找两面宿傩的手指。   乌鸦先生终于看到希望——关于无尽生命的可能。   这个由他创建的庞大黑暗帝国为乌鸦先生收集了他人无法想象的财富、权势,他又怎么能轻易放手?   所谓德行在切实的庞大利益面前不如一个3岁孩子有力量,生命被疯狂的欲望裹挟。   电脑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乌鸦先生的思绪。   他还是老了,大脑不像年轻时灵活,身体的衰败让他变得越来越谨慎,可他依然希望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上。   哪怕是琴酒也只见过他真实模样一面, 乌鸦先生对琴酒的心情很复杂——这是他亲手养出的鹰犬, 可琴酒那旺盛的生命力也深深扎进乌鸦先生的心脏。   何况, 这只鹰犬如今越发不听话了。   “BOSS,有重要消息向您汇报。”   贝尔摩德的留言。   乌鸦先生:“发文件给我。”   贝尔摩德却直接打电话过来。   乌鸦先生皱眉, 但还是启用变声器:“贝尔摩德?”   电话那边传来贝尔摩德有些严肃的声音:“BOSS,事关我们的秘密, 我想我必须见您才能向您表述。”   我们的秘密——当然是关于实验与长生不老。   贝尔摩德作为乌鸦先生手下唯一成功的实验体,每个月依靠组织的药剂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   贝尔摩德的特殊性决定了她能够被乌鸦先生信任, 她是能够进入BOSS办公室的特殊人员。   将近两分钟的沉默, 这位年老的谨慎首领对长生的渴望压过了对怀疑。   “现在, 过来。”   =   “……好想给他们打个电话。”   宫野志保一边从冰箱拿出两个冰淇淋碗, 一边疑惑歪头。   “为什么?”   弥生:“……直觉告诉我这群坏蛋没有安生。”   宫野志保更加不解了, “他们安生过吗?”   百分百的事, 有什么好担心的。   弥生:。   系统:【没开始的宿主, 他们都在这么大了,能力也强, 天塌了也能补起来的。】   弥生:【话虽如此……】   系统:【硬要担心的话还是担心宿主自己比较好,修罗场架起来会被吃掉的只有宿主啊。】   弥生默默抬起自己轻柔抚摸狗头的手。   系统没有意识到,还在口出狂言:【宿主就不要把自己卖了还数钱了,况且——哇!】   弥生笑眯眯握住了系统的小嘴筒子。   怀里的小狗懵了,伸出爪子扒拉扒拉,发现无济于事后在脑子里对着弥生一顿哭嚎。   赢了。   弥生愉快松开系统的小嘴筒子,依靠不光彩的手段获得了本次争吵的胜利。   弥生:“虽说这几个从来没消停过,但我还是决定打个电话。”   获得世界祝福的弥生直觉就是武器。   解决一个黑衣组织需要那么久吗,弥生顺着沙发把自己铺开,伸手够到沙发边上的座机,“动作那么慢,哥哥着急很正常……啊?”   ……啊?   伸手抓住的座机听筒变成手指,弥生是一只铺平了的兔子,软软的小腹挨着一个宽大的掌心。   显然不是自家,周围的幻境已经变得诡谲鲜红,弥生慢半拍地抬头,总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兄长着急很正常。”   两面宿傩。   弥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被两面宿傩直接抓到怀里,明明他上一秒还在客厅开开心心吃着草莓味冰淇淋球。   托着弥生小腹的大手用力,像捞一只软绵绵的兔子一样把人捞进怀里,弥生显然还没反应出情况,乖乖缩进两面宿傩的怀里才开始挣扎——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兄长,每次犯错都是不痛不痒地喊全名,到最后就是一种调情了。”   系统:【宿主你别慌,我现在就——啊啊啊啊啊——】   弥生:“……系统?小熙?”   他慌了,“两面宿傩,你把我的系统……”   两面宿傩:“兄长不用害怕,我只是把他关起来一会,别让他打扰到我们的兴致。”   面前的青年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漂亮的眸子沉下来,两只手压在两面宿傩的小臂。   “……我在生气。”   两面宿傩:“我知道。”   弥生:“……疯子。”   两面宿傩饶有兴趣地将弥生的长发绕在自己手指,弥生冷了脸。   弥生:“为什么我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把我抓到这里的。”   两面宿傩看起来心情很好,他饶有兴趣地用大手揉着弥生的腹部,“我当然知道兄长在哪。”   两面宿傩凑近了弥生的耳朵,热气顺着弥生的耳朵挠的人心痒。   “兄长可是我的母亲。”   弥生:!   奋力去推,两面宿傩复活那天逮着自己厮磨的回忆清晰地霸占弥生的脑海,弥生象牙一样的身体被两面宿傩的四手支配,伸手去扯上面的手左右就会被骚扰,去管左右上下则被抚摸。   两面宿傩隔着弥生薄薄的睡衣感受弥生肌肤那种像丝绸一样的质感,他甚至握着弥生的腰将弥生高高提起来,凑上前亲吻弥生的小腹。   弥生:“……等……等!”   好痒。   弥生的四肢对于两面宿傩而言称得上软弱无力,那截窄窄的、紧张的腰肢被两面宿傩掌控着,每一次呼吸的浮动都让两面宿傩感到兴趣盎然。   弥生:“宿傩……等等,宿傩……”   好奇怪,不要舔我的肚子……   衣服湿润润黏在肚皮上,弥生怎么都不能扒掉牢牢握着他身体的手,弥生几乎有点绝望了。   眼泪掉在两面宿傩的头顶,终于唤醒这个沉迷舔舐的巨兽些许神智。   粗大的舌头顿住了,不舍似的将最后一次接触碾得很重,弥生在这样的折磨下克制不住腰肢的痉挛,这个可怜的兄长缩起肩膀,面颊紧紧贴着圆润的肩头,似乎这样能安慰到自己。   身体落下,大腿打颤,弥生和两面宿傩贴的太近了,以至于他感到两面宿傩的心跳都是一种吵闹。   “兄长真是爱哭。”   拇指擦掉弥生的泪水,两面宿傩意犹未尽吃进嘴里。   “……怪物。”   弥生小声痛斥。   两面宿傩:“后悔也来不及了。”   被欺负到这个份上,弥生是想跑也跑不掉的处境。   终于有时间看看自己的处境,弥生混乱地抹脸,像擦脸的小猫,一双绿眼睛怯懦地打量。   两面宿傩:“眼熟吗?”   弥生:“混蛋。”   两面宿傩好像没听到弥生的斥责:“这是我的领域。”   弥生愣了下。   两面宿傩的面颊贴近,四只眼像锁定了美味的猎物:“是兄长当年抛下我跑掉的地方。”   弥生:……!   是,他当年好像真的是在两面宿傩的领域下了决定……要吃掉两面宿傩的所有伤痕离开……   两面宿傩:“兄长对我还很是狠心。”   弥生:“不,那难道不是……”   两面宿傩直接捧起了弥生的脸,那双灵动的眼睛有些害怕似的挪开了。   两面宿傩:“兄长在怕我?”   弥生终于怒了:“任谁被超大号弟弟惦记着玩伦理游戏都会害怕!”   ……可爱。   两面宿傩伸出舌头舔了弥生的嘴唇。   弥生:“……你……”   他有点被弄晕了,两面宿傩这样的舔舐甚至有些纯情和依恋的意味,像小兽朝家长撒娇。   ……不要在这种糟糕的时候玩纯爱!   弥生红了耳朵。   ……是混蛋还用小动物的招数……是犯规。   空间忽然震动起来,两面宿傩表情并不意外,他将弥生拥进怀里飘起,弥生惊慌,只能抱着两面宿傩的腰稳住自己唯一的受力点。   两面宿傩:“兄长的确找了很多好弟弟呢。”   至少他并没有像计划那样顺利得手自己的手指,那个叫太宰治的家伙的确说的上算无遗策。   但是……   两面宿傩亲吻弥生的额头。   “我可是诅咒之王啊。”   ——“杀了?”   太宰治随手转了个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苍老的乌鸦先生太阳穴上。   乌鸦先生比大家想象中还要瘦小,这是个已经没有了头发,身形几乎只有一米二的小老头,皱纹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怕。   贝尔摩德:“……你不是侦探吗?”   太宰治侧目,鸢色眸子里酝酿的风暴让贝尔摩德下意识退后半步。   “……是哦。”   太宰治冷笑,“那就,先活着吧。”   按下扳手,乌鸦先生惊恐睁大眼睛,一束敷衍的假花从枪口弹出。   太宰治:“无聊诶,乌鸦先生。”   还以为你胆子能大点呢。   随手扔下手枪,太宰治推推自己的咒力眼镜,抬头看向半空中交战的暗红色与蔚蓝色咒力。   “三。”   太宰治无端开始倒计时,贝尔摩德一头雾水抬头。   “二。”   暗红色咒力与蔚蓝色咒力削了黑衣组织的大楼,地表剧烈震动,除了乌鸦先生和贝尔摩德,普通人已经全部撤离。   “一。”   ——“异能力,污浊了的悲伤之中!”   方才在战斗中碎裂的石块腾空而起,中原中也按住自己的帽檐,远远和太宰治对上视线。   “混蛋青花鱼!”   太宰治:“加油哦小矮子——说不定弥生会看在你本次拯救得力的份上不计较你这几年不认真写、作、业。”   中原中也冷哼,抓起怀里的一把子弹。   被两面宿傩按着绑在咒术空间中,只能听到外界异常热闹的弥生:……   ……哈哈。   打起来了啊。   双手攥紧。   兄长不发威,完全蔑视他家长权威是吧——   你们全都给我——   “安静!” 第136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29)   交错的红蓝咒力破坏力极大, 原本还高耸、象征着乌鸦先生跨越将近两个世纪的乌丸集团大楼轰然粉碎,贝尔摩德看不到咒力,只能看到面前的大楼没有任何征兆的从中断裂, 碎成四散的石块。   ……好恐怖。   瞳孔忍不住收缩, 贝尔摩德下意识后退, 地面在震动。   如果那些石块和钢筋砸下来的话,大家分明都要完蛋!   然而贝尔摩德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碎裂的建筑材料像一团棉花一样落地,一部分萦绕着猩红的能量漂浮在空中。   太宰治侧目:“真是抱歉,和我们合作让您受到如此惊吓。”   不过……   “我想您需要睡一会。”   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好像蒙上一层薄纱, 贝尔摩德摇摇晃晃砸在乌鸦先生身上, 让这位本身已经急火攻心的可怜虫剧烈咳嗽。   太宰治:“忘了你了, 你就不用睡了吧。”   鸢色眼睛的青年仍然是笑眯眯的,但是那个神情怎么看都更像恶魔。   太宰治:“能看着自己努力的一切化为乌有——也算稀有机会哦。”   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庞大组织, 盘根错节的根基,一夕之间被连根拔出。   身为二把手的朗姆在发现逃跑无果后试图引爆炸弹与警方同归于尽, 但他未能实施计划就被一击毙命,死前仍紧紧攥着炸弹引爆器。   本该是组织恶狼的琴酒全场没有出现, 好像人间蒸发, 显然是提前收到消息叛变了组织。   被组织豢养的废物——在面对大厦将倾的未来纷纷化作软骨头, 拼命供出黑衣组织的犯罪细节, 以求获得减刑的机会。   至于那些还算有本领的家伙, 竟然超过一半都声称自己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 愿意出示证明。   荒诞。   半空中的争斗不仅没有停下的趋势, 甚至越演越烈,太宰治抬手遮住阳光眺望。   “就这点本事?还不如当年的六眼!”   猛烈的□□碰撞, 在一秒间两面宿傩与五条悟过了数十招。   五条悟:“有本事把我哥放出来我们再打——”   两面宿傩冷笑,暗红的咒力像血盆大口张开,与无下限碰撞又消弭。   两面宿傩:“这是,我的。”   五条悟:“就凭你这个怪物?”   两面宿傩:“难道依靠你吗——让我猜猜弥生是当年是怎么离开你的?”   当然不是猜,两面宿傩早就把当年的情报了解清楚,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如果你没有蠢到带着弥生孱弱的身体游荡,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吧?”   六眼的气息像火苗一样窜起,拳头像陨石一样砸下来。   “同样是没保护好哥哥的败犬,少在这狗叫!”   两面宿傩接下五条悟的攻击,只有不到一半力量的身体到底没办法和本世代最强抗衡,好在五条悟知道弥生被装在两面宿傩的“胃袋”里也不敢使出全力。   两面宿傩:“弥生是为我而死的——你呢?”   蔚蓝色的咒力更重了。   两面宿傩:“他不会是为了‘大家’的幸福,把你扔掉了吧?”   五条悟:“你还真是找死……”   重力碾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打架就打架,别打嘴炮!”   弥生:“……”   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听不到。   虽然被关在两面宿傩的领域,或者说,两面宿傩的胃袋中,他对外界的感知并没有被削弱。   ……说真的,好幼稚。   谁能想到诅咒之王和六眼的竞争竟然会和争宠有关系。   太宰治将两面宿傩的手指真真假假存放在不同人、不同地点。   两面宿傩当然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只是这位诅咒之王的确更擅长用力量解决一切。   没能拿到组织存放的5根手指,但他仍然依对自己身体的掌握拿到了2根手指。   现在的两面宿傩只有不到自己原本一半的实力,哪怕是这样,他依旧对这个世界的治安问题造成极大干扰。   按照两面宿傩的性格,别说让他全部力量,就是让他拿到一半力量,这个世界就不会消停,或者说……   自己的其他弟弟,自己的朋友亲人,都不会允许两面宿傩安然无事呆在弥生身边。   力量就是怀疑的根源。   弥生费劲从晃动的空间站起来,脚上缠着一圈两面宿傩的黑雾,这种像触手又像尘埃的东西让弥生吃了不少苦……虽然是难以启齿的苦……   弥生扯扯黑雾,无济于事,甚至感觉到黑雾舔舐自己的手心和小腿。   弥生:“……变态。”   红着脸骂人。   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五条悟和太宰治忌惮两面宿傩“胁迫”的自己不敢用出全力,要是真的被两面宿傩抓回巢穴……   长发垂落在脚踝,弥生抿嘴。   他不敢多想。   弥生对世界赐予自己的力量和自己当下的处境有一些猜测。   原本还在思考什么时候能够验证,但是现在……   弥生捏紧拳头,愤然捶地,缠绕自己的黑雾紧了紧,似乎表达其主人隐晦的愉悦。   很好,这是对我家长权威的挑衅。   一群笨蛋,以为自己长大了是吧。   但是,你哥永远是你哥!   “都给我安静!”   时空“嗡”地一下,似乎在某个维度发生一种交错和扭曲,缠绕弥生的黑雾像果冻一样被吸进弥生的身体,禁锢解除,弥生瞬间出现在百米高空之上。   所有人:!   两面宿傩离得最近,四只手强有力托住了弥生的腰和臀部,斗争因为弥生的争端被迫停止,场面变得微妙而剑拔弩张。   ……好高。   虽然对现在的状况有预设,但是一出现就是在百米高空还是太吓人了。   “哥!”   太宰治坐在直升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众人齐平。   弥生:“好热闹啊。”   这句话打了好几个弯,任谁都能听出弥生的不满和阴阳怪气。   五条悟:“哥——我……”   弥生:“闭嘴。”   弥生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他现在被两面宿傩抱在怀里,或许说话会更有气势。   “我可以理解为,我的弟弟们背着我约架吗?”   咒术界最强、复活的诅咒之王、隐晦代表着公权机关和横滨立场的侦探社智囊:……   话都说到这了,那当然只能是这样。   不能还能怎样,弟弟们在玩肮脏的权力政治斗争吗?   弥生:“我说了多少次要和和平相处。”   没人说话,中原中也深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无助地飘在更高的地方开始看云。   弥生:“宿傩,我有没有告诉你——如果你做了过分的事,我不会偏袒你。”   两面宿傩:小嘴叭叭说什么呢。   弥生:“说话。”   两面宿傩:“嗯嗯。”   ……好敷衍。   弥生严肃的教育开了个头就惨遭滑铁卢,原本不美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弥生:“世界不会允许诅咒之王再临,哪怕你是我、的、狗,也不行。”   伸手去拽两面宿傩的耳朵,两面宿傩挑眉,他感知到弥生想做点什么来管教他,可是比起抗拒,两面宿傩甚至感到一点好奇。   成为两面宿傩母体的弥生,拥有两面宿傩亲手赠予的管教权,母亲可能会被坏孩子吞吃入腹,当然也有一些权力。   两面宿傩:“你要偏袒他们。”   弥生捏两面宿傩耳朵的力气更重:“我不偏袒任何人。”   既然这里有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受到管教,戴上止咬面具也是应该的。   空气好像流淌过清澈的的钟声,在场的众人都在瞬间感受到一种无比靠近世界初始样态的能量流淌,弥生飘起来,两面宿傩伸手去抓,却瞬间和弥生相隔很远。   弥生心里暗爽,嘴上不饶人:“还有你抓不到的时候呀~宿傩大人。”   身为当事人的两面宿傩并不觉得好笑,他的目光相当警惕的追随弥生的移动。   光芒四射,被太宰治精心规划的两面宿傩手指,甚至是存放在五条家私库,没有五条悟血液本绝不可能出现的手指,纷纷出现,环绕弥生。   太宰治:“……哥,你不相信我能处理好吗?”   五条悟:“哥——”   弥生:“全都不许喵喵叫。”   被按在床上欺负得十分可怜的家长风范久违支楞起来,弥生轻点面前的手指,朝两面宿傩投去一个眼神。   妈妈是吧——不是喜欢欺负我,喊我妈妈吗?   既然是妈妈……当然可以规范你的力量,容纳你的身体。   弥生:“等事情结束,通通站着打手心。”   太阳是一颗茂盛的火球,在弥生闭上眼瞬间,这颗火球好像受到感召——光芒四射。   一种近乎神性的力量覆盖了这片土地,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陷入了大脑空白,过往的美好与难过像流水一样冲上神经,又在温和而熟悉的抚慰下趋于平静。   是弥生的力量。   无垢哪怕不再是概念上的存在,依然保有无垢的包容性和净化性。   而成为了两面宿傩“母亲”的弥生,本身就有管教两面宿傩,为两面宿傩戴上枷锁的资格。   所有手指化为暗红色的能量,又在弥生周遭逐渐变为透蓝的白光汇入弥生的身体。   ……等等……为什么。   身体发热,几乎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感到被强势而也行的诅咒之王气息包裹,身体像一个容器,被猛地注入太多能量而难以承受。   头晕,弥生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出一种过于满足的喟叹,温暖让弥生失神,漂亮的绿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骨头好像软掉了,原本交叠放在胸前的手失去力气跌落,大脑皮层发麻,连带着侧腰都痒的颤抖。   ……救命。   与其说痛苦,不如说感觉像被泡在温泉里化开了四肢,没了力气,让人舒服得想要控制不住身体。   ……早知道不被气上头现在就干这事了。   应该……等系统上线先问一下结果的……   身体彻底失去支撑,漂亮的翡翠眸迷蒙地闭上,弥生从高空降落,跌进五条悟的怀抱。 第137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0)   弥生一直知道两面宿傩的能量很霸道, 正如两面宿傩其人,这个坏弟弟心里大概一直有一个强制爱自己的渴望。   很难说弥生实施这个吞噬两面宿傩能量的计划时,有没有点暗戳戳的报复心理。   吃掉两面宿傩的手指, 变成给两面宿傩栓绳的人, 这个选项的诱惑太大了, 以至于弥生没能好好思考这个决定会带来的结果。   身体软绵绵,可耻的不是没有力气,是内心的痒。   两面宿傩的手指好像给弥生种下了一个奇怪的锚点,身体在喂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反而开始饥饿,弥生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像迷路的羔羊。   食草动物天真的以为打败了强大的肉食者, 以为自己吃下神秘果实就能成为老虎的主人, 却忘记评判自己弱小的胃嫩能否消化巨兽过剩的欲望。   从头皮麻到脚心, 弥生不确定自己在哪,他甚至已经飘飘然, 误以为自己置身极乐。   直到另一道力量不甘心地闯入打破了这片祥和——横冲直撞地和两面宿傩的能量做对抗,直冲天灵盖的酸麻覆盖弥生的四肢百骸。   一切冲突汇聚在弥生的腹部, 让弥生恍惚间幻觉身体里有两个活泼的生命跳跃。   眼睛睁不开,弥生拼命咬住自己的下唇, 他知道现在发出任何声音都会是暧昧的呓语, 可怜的哥哥不想发送自己的底线。   肚子里的力量交缠, 争夺地盘, 每一次碰撞都让弥生更熟悉自己的力量和身体, 每一次碰撞都刺激的弥生发抖, 弥生好像变成一只可怜的风筝。   飘上飘下, 在风和线的拉扯中颤抖,处境可怜, 偏偏折磨风筝的人不知道怜惜,只会没技巧的撩拨弥生的神经。   力量碰撞出的粒子逸散,随机落在弥生身体内部的任何角落,这像一场没尽头的折磨,弥生永远 不知道下一次身体的哪个部位会被倾轧,向无助的主人发出雪上加霜的信号。   一道比起打架的力量更内敛的气息像游丝一样钻进弥生的身体,趁着可怜的主人被两个没技巧的混蛋折腾地落泪,悄无声息铺展身体,覆盖弥生的四肢百骸。   最开始像温暖的泉水,弥生被引导着放松警惕,可是侵入者伪装的再好也会暴露坏人本性。   沁的太深,这道内敛的气息像是要钻进弥生的骨髓,偏偏这家伙早悄悄覆盖弥生的所以感官,这样的渗透是一场过分的掠夺和挤压。   弥生终于在三种力量的围攻下败下阵来,眼前完全是白茫茫一片,大脑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四肢像玩具一样能被随意拜访,那截细瘦的腰绷紧放松,被欺负到痉挛。   ……混蛋……   混蛋……   意识彻底泯灭前,弥生不甘心的抬手,他拽住不知道是谁的的头发,手指插入那人的发缝,身体后仰,脖颈雪白,能看到因为备受折磨微微露出的青筋,汗水顺着肌肉的纹理滑落。   ……再也不要乱吃东西了。   根本就……吃不下……   “哥?”   五条悟凑近弥生,那只抓着五条悟发根的手最后还是失了力气掉下,弥生头靠着五条悟的身体,像睡着的小王子。   弥生穿的有些单薄,衣服已经因为刚刚巨大的精神消耗被汗水浸透。   如果弥生醒着,恐怕现在已经因为羞愤把自己埋成一团,毕竟汗水根本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下身不妙的情况,会让一直艰难守着兄长底线的弥生哭出来的。   太宰治:“受到三个人力量的侵染,受不住也很正常。”   说起这个五条悟就来气:“好啊,趁着我和两面宿傩打架,那就悄悄霸占弥生全身?”   太宰治气定神闲:“这种时候,各凭本事。”   原本还在半空中的诅咒之王早就消失,五条悟的舌头顶了顶面颊,“哥哥不愿意放下两面宿傩。”   太宰治:“弥生本来就是那种性格。”   让他放弃自己一手保护着带起来的弟弟,无论是哪一个弥生都做不到。   太心软,太偏爱,说弥生是温柔,这家伙一旦把人划分到自己麾下又双标的不可思议。   简直是护短狂魔。   但不得不说……被偏爱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无论做了多过分的事,都可以凝视着哥哥的漂亮眼睛得到原谅。   最大的惩罚事哥哥的冷淡和眼泪,虽说仗着哥哥的宠爱横行是可以的,但真的惹哥哥生气,看哥哥的眼泪掉下来就老实了。   弥生哭得时候,像被骗上岸的小美人鱼,大概已经知晓自己中了狡诈人类的算计,但还是因为已经动情把自己干净地展现给别人看。   你能听到小美人鱼天真地说出毫无保留的爱,看到小美人鱼脆弱的身体弧线。   这是一种享受吗?   或许是的,却也是一种折磨。   在纯粹的,毫无保留地爱着你的兄长面前,欲望愈加明显,愈加明显便愈加令人惭愧,在背德的惭愧之下,兴奋像血肉燃起的火焰。   五条悟低头亲吻弥生的额头,弥生尚未从敏感中缓过神的身体本能地因为这点细碎的触碰而微微缩起皱眉。   五条悟:“好可怜。”   被坏蛋弟弟们拥抱,被关进翡翠笼子。   可是被你溺爱的弟弟们会因此而忏悔吗?   美人鱼被贪心的人类关在岸上,用甜言蜜语,爱和可怜的哀求作为锁链。   被纯粹的爱恩赐过的人无法再回到失去兄长的漫漫长夜,所以变成卑劣的人也没关系。   亲爱的兄长啊。   你要长命百岁。   你要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   比起大脑,嗅觉最开始运作。   弥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嗓子还有些干渴,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阿治?”   太宰治单手撑着脑袋睡在身边,弥生转过身拍拍太宰治的手背,面前的人如梦初醒,带着一点照顾哥哥废寝忘食的疲惫。   太宰治:“哥哥?我给你倒水。”   这是出门拿了个小蛋糕回来刚好错过哥哥苏醒瞬间的五条悟:……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五条悟若无其事坐到弥生身边,“哥哥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不问还好,一问就让弥生回想起当时被三种力量横冲直撞,被填满到溢出,说不上是幸福还是痛苦的时候。   脸颊红了。   弥生:“你还有脸问——”   五条悟恬不知耻:“凭什么不许问?”   弥生:“谁让你和阿治把能量探进我身体的?”   太宰治从善如流喂给弥生一杯泛着玫瑰花香的水,“哥哥当时受两面宿傩冲击太大,不用点别的力量中和一下很难调理好。”   不用别的力量中和一下,难道眼睁睁看着弥生变成两面宿傩的母亲吗?   忍不了。   五条悟勾起嘴角,看起来是在犯贱,他把一点难捱的疯狂压在自己的口无遮拦之下:“哥哥难道没有舒服吗?明明那时候身体都抖的不像话了。”   “……闭嘴。”   五条悟:“可是哥哥真的不喜欢吗?是我哪里没做好?”   弥生很想给五条悟一巴掌让他别再刺激自己,但是这样处理对五条悟也只是一种变相的激励,根本不痛不痒。   得想个办法挫挫他的威风……   弥生一咬牙:“可是悟也不怎么样啊,哥哥没有因为悟觉得舒服呢。”   系统刚刚欢天喜地从两面宿傩的小黑屋中逃出来,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弥生简直是自投罗网的挑衅话语。   系统:……   系统大骇!   系统:【宿主——你在说什么啊——】   弥生:【你回来了系统!】   系统:【你以后不打算下床了吗!】   弥生:【不要讲这种话!】   红了脸,弥生不甘心:【我明明骂的很有杀伤力,这难道不能让五条悟反思一下,杀杀他的威风吗!】   系统眼前一黑又一黑。   【宿主……杀伤力的确很强,未来这小子把你摁在**上**又**的时候,肯定会一边**一边问你自己有没有进步……】   弥生:【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禁言!禁言!你去哪里学坏的!】   刚走出两面宿傩小黑屋就因为口无遮拦被自家宿主禁言的系统:……   请苍天,辨忠奸!   弥生不敢直视沉默的五条悟了,虽然系统这次说话实在是太直白了,但是系统之前说的内容十次有九次都比自己正确。   ……不行,那种破下限的事不要发生啊!   “哥。”   太宰治似乎忍着笑意,他抓过弥生的手,“哥哥不想问问事情的全部经过吗?”   弥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台阶,于是拼命点头。   太宰治终于忍不住笑了。   弥生红了脸,被弟弟们一再围攻让他脑门鬼火直冒。   “不行——你们都给我伸手挨打!”   比起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教训弟弟比较重要!   五条悟和太宰治似乎都愣住,但是面对头发都要被气出静电的弥生没有多做申辩,都乖乖伸出手。   弥生先抓过五条悟的手。   ……遭了,没有道具。   但是事已至此,弥生硬着头皮也要把本次教训完成。   “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五条悟诚恳摇头。   弥生红温。   比五条悟小了一圈的手高高抬起,重重在五条悟的手上发出“啪”的声响。   弥生:“……对我说话不可以讲混蛋话!而且也不许……不许那样欺负哥哥!”   放任力量在哥哥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罪大恶极!   说真的,比起五条悟,弥生觉得自己的手心可能更痛。   他抬眼瞄了眼五条悟的表情,那张精致的池面脸微微垂着,眼睛被墨镜遮挡看不清表情。   伸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手指有蜷缩逃跑的欲望,但被五条悟遏制。   弥生:“……真的疼吗?不应该吧?”   虽然自己用了力气,但按照五条悟的身体素质,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才对。   弥生伸手抚平了五条悟的掌心,身边的人身体像过电一样轻颤,五条悟下意识开口喊哥哥。   太宰治发出一声冷笑。   “哥哥——我们五条家主大人确实疼呢。”   弥生疑惑歪头。   太宰治:“硬的疼吧。”   弥生:……?   视线下移,面颊温度飙升。   “滚蛋——都给我滚蛋——!” 第138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1)   里梅茫然站在两面宿傩房间门口, 一种熟悉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上次体会到这种无力感还是千年前两面宿傩问自己樱饼怎么做的时候。   两面宿傩在弥生身上种下的丝线,终于用一种微妙的方式让两面宿傩自己吃了苦头。   微妙的共感——弥生被填满到精神恍惚,几乎引发了一场精神上的崩溃, 两面宿傩不至于感受到自家兄长的一比一复刻感受, 不如说……   依靠那根轻薄的蚕丝, 弥生的感觉被削弱成欲拒还迎的刺激直达两面宿傩大脑。   对于一个刚刚被哥哥吃掉能量,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弥生身体里驰骋的家伙而言,这从二人丝线上欲盖弥彰的快感变成一种面纱下的撩拨和挑衅。   只有五根手指的两面宿傩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不再精确到毫末,轻微的失控终于演化成一场惊涛骇浪,堂堂诅咒之王竟然有逃跑的时候。   两面宿傩应该生气的。   任何人擅自吞噬诅咒之王的力量,试图成为两面宿傩的主人, 都会遭到猛虎的反击。   那份狂暴的力量可以撕碎任何人——哪怕是付出同归于尽的代价。   项圈是可耻的标志, 但两面宿傩克制不住想象弥生的模样。   纤细的手指, 看起来握不住什么东西,用力太久就会打颤。   慌乱的眼神, 明明自己是那个驯服老虎的人,却率先露出羞怯的神情。   两面宿傩知道没有人能真的为自己戴上项圈, 他是个宁死不会屈服的孽胎,于是此刻弥生的一切窃喜和自以为掌控都变成两面宿傩眼里的一场调情。   坚实的手臂撑在冷水之下, 两面宿傩的额角一跳一跳,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身体情不由己的状况。   这本该让他愤怒, 但此刻这份暧昧的失控反而越发燃起两面宿傩的欲望。   ……兄长。   两面宿傩喃喃弥生的名字,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结实而饱含能让弥生难以承受的力量。   兄长。   两面宿傩疯狂地笑起来。   今日失去理智放纵的一切, 我会加倍要回的。   仍在门口等待两面宿傩出现等到长草的里梅:“……”   好累, 有这种上司有种放假三天还要调休的疲惫。   =   “黑衣组织……真的完蛋了?”   宫野志保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那是刚刚和姐姐见面大哭一场的痕迹。   宫野志保:“可是那明明是个……”   那么庞大, 藏了那么多秘密,让人畏惧的地方。   宫野志保:“真可笑……困扰我那么久的地方,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泯灭了。”   不知为何,宫野志保忽然感到释然和轻松,她以为自己还会沉浸在过去的噩梦之中,哪怕组织覆灭也被困在过去挣扎,可是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宫野志保闭上眼:“真好。”   黑衣组织覆灭,但组织的清算仍是问题,琴酒半路叛逃,现在不知隐姓埋名去了哪里。   贝尔摩德虽然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但在清剿黑衣组织的行动中发挥了引出组织BOSS的重要作用,且贝尔摩德本身作为黑衣组织实验的对象,目前仍需要依靠药物完成日常生活。   关进监狱是不可能了,贝尔摩德最终被酌情减刑,目前在警方监控的医院安家。   弥生:“没想到这位女士真的愿意这么干脆的帮我们。”   太宰治笑而不语。   人都会有弱点和欲望,只要拿捏好贝尔摩德不能放下的“天使”和她对黑衣组织微妙的恨意,让这位本来酒精高纯度就不高的的成员叛逃并不难。   宫野姐妹作为被黑衣组织胁迫的人员,尽管也触犯了法律,但考虑其具体情况和宫野志保的科研能力,具体的处理方案仍在商讨中。   宫野志保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平静听完自己可能面对的几个处境,终于开口:“谢谢。”   只要自己的姐姐还活生生陪在身边,前方的路再难又有什么走不完的呢?   不过比起贝尔摩德,最让人难以置信的应该是——   宫野志保:“琴酒居然会叛逃。”   弥生身体一僵,他不太想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说真的,弥生不知道自己和琴酒到底算什么关系。   一场幻境带来的露水兄弟缘分,比起自己从小带大,花了漫长时间陪伴的弟弟和朋友们当然显得逊色。   幻境是一场梦,弥生承认自己本来就是抱着等一切醒来就当无事发生的心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还需要在离开幻境之后认亲吗?   可是情况又并非完全如同弥生所料。   对自己产生不轨心思的琴酒、混乱中结束的幻境。   他人不知道,但是了解内情的弥生知道琴酒已经被发配去港口Mafia。   弥生惊讶于五条悟和太宰治居然把琴酒放走。   在之前的独处时,太宰治是怎么说的呢?   太宰治:“嗯?不是我们这么打算哦——”   当然是某个一直不出现但是悄悄盯着一切动向的老狐狸看上了琴酒这块好料。   太宰治微笑:“也是,港口Mafia缺人。”   森鸥外对自己看上的钻石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太宰治只是让侦探社的那个小白虎同学帮忙放了张纸条。   至于后续?   能力卓越,一旦效忠就会勤勤恳恳劳作的天选牛马,森鸥外是傻子才会放过。   弥生:“那……”   弥生非常心虚。   感觉好像……好像……   自家的大型布偶猫猫和聪明小黑猫累死累活为哥哥操心,结果哥哥转头就去门口摸臭狗摸了个爽。   太宰治笑眯眯:“哥哥有事要坦白吗?”   弥生:“啊,哈哈……啊……”   太宰治:(盯)   弥生败下阵来。   刚打完五条悟手心把人送去自己解决某处的弥生,很快因为自己在外乱摸狗的行为被小黑猫惩罚。   太宰治慢条斯理铺展了弥生的手指,柔软的嘴唇暧昧路过弥生的每一个指节。   太宰治不像那群体力和体型都吓人的大猩猩,他非常细致,非常理解人的大脑。   他非常理解弥生的身体,甚至比弥生自己都理解的多。   比起像笨蛋一样横冲直撞,弄的哥哥混乱又生气,太宰治很清楚哥哥的身体到底哪里才是弱点,要怎么拉扯弥生的感官,怎么让弥生哭泣,怎么让弥生羞愤。   甚至是——怎么让哥哥自己挺起身体哀求。   太宰治得到了好处,五条悟也在弥生的“惩罚”中感到愉悦,只有弥生狼狈,他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总感觉,一只是我在吃亏。】   系统:【你终于发现了啊。】   弥生:【……我不要当哥哥了。】   当哥哥太累了。   承担弟弟们的爱,实在是……   弥生捂住自己通红的脸。   实在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日子还有很多,弥生很快理解了就算不是弟弟也会欺人太甚。   “甚尔最近干嘛去了?”   会议结束,太宰治回横滨做工作交接。   在弥生送走了宫野姐妹后,甚尔才姗姗来迟。   弥生比甚尔低不少,凑上前来非常自然地接过甚尔的外套,眼睛里有点对甚尔这么长时间不来找自己的指责。   弥生:“每次都这样,有事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甚尔:“……”   太微妙了。   那种被家中妻子抓到自己在鬼混的即视感……   虽然甚尔早就从良不再鬼混了,但是……   甚尔弯腰,凑近了弥生严肃的小脸:“在照顾惠。”   弥生:“骗人,如果只是照顾惠的话你早就飞来了。”   甚尔:“我的信誉就这样吗?”   弥生:“……不是你的信誉就这样。”   而是自己很了解甚尔的。   弥生:“要是你真的有乖乖照顾惠那么久,早跑我这来邀功了。”   甚尔挑眉:“……你觉得我在……邀功?”   弥生:“对啊,甚尔就是很像做了什么好事立刻来邀功的笨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高冷——等等!”   被扛到肩上,弥生天旋地转地被扔到沙发上。   甚尔:“笨。”   弥生:?   弥生:“你好端端为什么说我?”   甚尔:“这也算说?”   弥生:“我不笨。”   甚尔:“难道聪明?”   弥生哽住。   弥生:“……就算不聪明,我不笨。”   甚尔:“那请弥生小朋友猜猜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到这个地步,弥生沉默,他预感到不管怎么回答自己都会被按着吸。   “……肯定没想好事。”   甚尔笑了。   “……看来真的不笨。”   但是既然知道自己是坏蛋,还是像居家人夫一样乖乖凑上来,接过外套的时候露出那种神色,太好欺负了。   甚尔压上来,“那就是有恃无恐。”   是仗着喜欢放肆。   弥生抿唇,他忽然抬起食指戳了戳甚尔的胸。   ……手感很好。   甚尔:“……?”   弥生忽然笑起来,露出一点狡黠挑衅,“好大啊——男妈妈。”   甚尔:?   弥生:“这才叫,有恃无恐。”   甚尔:……   甚尔笑了。   被抬起的手臂,被扬起的下巴,被大腿挤进来被迫分开的两腿。   甚尔:“再说一遍。”   弥生:“有恃无恐!”   甚尔的手压在弥生的胸前,衣服被撩起,在甚尔预备下一步更过分的动作之前——   “哥——!”   五条悟像一颗飞速运行的雪球撞飞了甚尔把头埋进弥生的怀抱。   甚尔:?   弥生一手摸着五条悟的后脑勺进行安抚,一边分出心神朝甚尔看去。   甚尔站起,天与暴君虽然不至于被五条悟一头撞出事故,但多少也被撞的有点发懵。   弥生挑眉,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   “甚尔,有恃无恐哦。”   甚尔:……   系统围观一切,终于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宿主真是在烧自己的修罗场里努力地添柴呢。 第139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2)   “最近怎么都没见到柯南来上学啊?”   工藤新一刚放下书包就被步美一行小朋友围上来, “……诶,为什么没上学……”   工藤新一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终于向毛利兰坦白身份时,自己青梅竹马那个可怕的样子。   ……不, 倒不如说, 那时候小兰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 所以反而显得更加可怕了。   向毛利兰解释清楚身份还是在弥生的要求下做的。   弥生是怎么说的来着——   “之前瞒着小兰我就当你是为了小兰的安全考虑,但是现在都没有危险了还瞒着人家算什么。”   但是啊……果然坦白之后就是会被小兰的死亡微笑给吓死啊!   步美推推在跑神的人,“柯南——你怎么不回答?”   工藤新一:“啊,关于这个……”   他露出歉意的微笑,“我很快就要转学了,所以最近在家准备转学事宜。”   步美:“什么!”   光彦:“转学?去哪里?”   工藤新一:“因为爸妈工作调动的关系, 现在必须得跟着他们去外国读书, 我想我们应该很久都不会见面了。”   工藤新一的话在小朋友之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比起现在不得不手忙脚乱哄小孩的工藤新一,宫野志保的日子还算惬意。   “我想, 你和新一应该很快就能变回来了。”   弥生晃了晃手中的试剂,转头朝着宫野志保微笑。   弥生在生物医药领域的科研能力让宫野志保惊讶, 她看着弥生,眼睛里亮起星星一样的光。   宫野志保:“弥生哥好厉害!”   弥生那点不存在的小尾巴翘起来, 他故作矜持:“也没有很厉害吧。”   只是弥生自己在医药领域有兴趣且刻苦, 再加上世界的祝福加成, 弥生现在几乎是无往不利的。   顺利得出第一批实验结果的弥生和宫野志保道别, 他已经和五条悟与太宰治预定好, 完成解药的初步研究制作后就陪他们去高专和横滨。   离开实验室脱掉白大褂, 弥生的刘海被一缕风吹起, 他眨眼,试图跳起来去够头上的柳叶。   “兄长?”   柳叶被比弥生大出一圈的手拈住, 那道声音太让弥生熟悉,他跳起伸出的手指擦过那只控制住柳叶的手,弥生没能再落到地上。   太熟悉的声音,也太熟悉的力度,弥生被举着转头,对上两面宿傩垂下的眼和微微勾起的嘴角。   距离他吞噬掉两面宿傩的力量,已经过去半个月。   时间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落下去,弥生以为自己会很有耐心等着弟弟们处理好一切。   可他的心总事与愿违,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被他从雪地捡回家的小怪物,有时候在想——   要是当初没有因为羂索的袭击受重伤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消失六年,一直有兄长陪伴的两面宿傩会是一个好孩子吗?   虽然答案大概是不。   弥生一路跟随了太宰治和五条悟的成长,依然不能左右他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是教育者与年长者总会有点傲慢的自以为是,至少弥生直到今天都觉得……   手拍在两面宿傩脸上,两面宿傩脸颊的肉被微微挤压,弥生抿唇,他没有说话,或者说再等待两面宿傩的陈词。   弥生至今仍觉得。   自己的弟弟们受苦了。   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如果自己再细致一点,如果自己陪伴的时日再久一点。   他会保护好他的弟弟的。   他会很努力做好这件事的。   弥生是个软绵绵又黏糊不清的人,他习惯把弟弟的故事当成自己的故事,把和弟弟的未来当做需要精心雕琢的木块。   他放不下的手变成弟弟们如愿以偿为他戴上锁链的条件,他不愿意走,于是顺理成章被弟弟们吃掉。   可是……   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话。   弥生依然会这样做的。   两面宿傩:“兄长。”   温热的气息离的很近,两面宿傩终于把弥生从举着的动作放下,像放下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这位诅咒之王难得用温和又真诚的语调:“我想你了。”   =   两面宿傩的造访大概是弟弟们谈判后的结果,弥生不知道两面宿傩用了什么手段,他平时可以伪装成两只眼睛两只手的样子,回到安全的地方才会撤下伪装。   太宰治最近在横滨处理事物,五条悟在高专打扫,弥生打算先回高专再去横滨。   这个建议居然被太宰治同意了。   弥生:“不会有诈吧?”   太宰治从善如流:“只要哥哥心里有我就好。”   所以现在,两面宿傩难得心平气和地与哥哥坐在一起。   弥生有点新奇地凑近两面宿傩,像小动物一点一点挪过去探出脑袋。   他半边身体落在两面宿傩怀里,两面宿傩一手虚虚按在弥生背后。   弥生:“……好神奇。”   甚至有点陌生。   弥生:“原来宿傩会长这个样子啊。”   两面宿傩:……   压在弥生脊背的手下滑,按在弥生的尾椎骨上用力,弥生半边身体一软,彻底撞在两面宿傩的大胸上,扑面而来是两面宿傩的气息。   弥生:“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两面宿傩:“只是少了两个眼睛,哪里有区别。”   弥生:“当然有区别,我都没见过宿傩正常人的模样。”   两面宿傩能有现在地位完全因为——弥生变成了手握两面宿傩锁链的存在,弥生吸收了两面宿傩的力量,为两面宿傩打上标记,限制了两面宿傩的实力,甚至是行为。   比如。   弥生:“把手给我。”   两面宿傩精神放松,手乖乖落在弥生手上。   弥生开心了。   “当初你是怎么欺负的?”   两面宿傩:“当初?”   弥生:“那时候是谁把我的身体变成我都管不了的样子,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   两面宿傩不置可否,弥生的确可以一定程度上管束两面宿傩,但是说到底两面宿傩也很配合。   弥生:“宿傩大人也有今天。”   手机响起,弥生伸手摸索接听电话。   “悟?明天就去高专?”   两面宿傩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看弥生打电话。   弥生:“当然好呀,但是……”   ……不对。   冰冰凉的触感像一条灵巧的小蛇攀附上弥生的腰肢,弥生慌忙掀起自己的衣服查看,他被迫熟悉的那种黑雾肆无忌惮舔舐弥生的身体。   弥生:!   两面宿傩不是被他削了吗,为什么这东西还在啊!   电话那边还在询问:“哥哥不用带太多东西过来哦——高专什么都有。”   酥麻让弥生靠在两面宿傩身上,他怒视两面宿傩,这位诅咒之王挑眉,似乎发起挑衅。   弥生:“……我知道,我没打算带……”   怎么还往下伸!   弥生抓住紧紧吸附在自己皮肤上的黑雾,黑雾的顶端已经探索到弥生大腿与上半身连接那热乎乎的洼处,即便弥生已经很努力制止,这道黑雾仍以缓慢而不可抗拒的速度进行他的探索。   五条悟:“哥?”   弥生:“没事,没事我先挂了——”   五条悟:“是不是两面宿傩欺负你了?”   黑雾好像有点兴奋,弥生深刻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阻止黑雾的探索行动,但是两面宿傩这个家伙居然坏心眼地在弥生抓住黑雾时故意放慢了黑雾的速度,为弥生营造出他的努力有效的幻觉。   简直是……挑逗。   五条悟:“哥?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弥生:“别回来……”   五条悟:“我马上到!”   别到啊!他一点也不想要被五条悟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而且就算两面宿傩和五条悟不合,弥生有预感到五条悟回家也不能拯救他,反而会把自己推进更悲惨的境地。   可是通话已经挂断,弥生的手机被慌乱摔在柔软的地毯上,他两只手去扒两面宿傩的黑雾,试图把自己解救出来,但身上的黑雾好像运行的更快,瞬间缠绕了弥生的整个身体。   “两面宿傩!收回去!”   两面宿傩挑眉。   他当然会受到兄长的管控,但是目前看来,兄长似乎还没学会怎么使用他的这份力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凑近弥生的耳朵,热气吹进弥生的耳道。   “兄长,和那个毛头小子做个游戏如何?”   五条悟的瞬移被两面宿傩干扰,但距离到达应该也只剩下不到1分钟时间。   两面宿傩:“你躲起来。”   弥生眼泪要掉下来了。   两面宿傩:“如果他没能快速找到你。”   弥生:“混蛋!我打死你!”   拳打脚踢,但两面宿傩没什么反应。   两面宿傩:“我下次就不用黑雾。”   支撑的人忽然消失,弥生身体剧颤,他扬起自己的脖颈,眼泪彻底掉在地毯加深一小块图案。   肚子……好撑……   两面宿傩的声音在弥生的脑内响起:“兄长,我会躲在你身体里监督哦。”   弥生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混蛋……   系统照常把自己彻底放在小狗身体里快乐玩耍,还没吃到毛利兰精心准备的狗饭就感受到自家宿主那边传来警报。   系统:?   干什么,弥生不是在和两面宿傩在一起吗?   弥生现在对两面宿傩有基本绝对的控制力,应该不需要他管吧?   ……等等。   摇着尾巴准备吃饭的系统忽然想起什么。   自己……是不是……   忘记给宿主教怎么对付两面宿傩了!   不知道怎么用自己力量的宿主,和完全敏锐肯定知道宿主还没学会办法的两面宿傩……   系统不摇尾巴了。   啊啊啊啊——宿主——你等我回来救你——   你不要被两面宿傩**啊! 第140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3)   “走吧?”   中原中也扶帽子, “喂,黑泽。”   黑泽阵回神,他仍对自己变成黑泽阵这件事没什么实感。   他更习惯别人叫他琴酒, 如果一定是称呼他的本名, 那应该是……   “阵。”   那双绿色的眼睛像幽灵一样飘在黑泽阵的脑海中。   本该只是一场幻境, 黑泽阵不该把幻境太放在心上。   如果那白皙的皮肤,飘散的长发,说话时最后一个尾音总是轻飘飘的语调真的能够忘掉。   黑泽阵原本计划在离开幻境就找到弥生的信息,他是遵行本心的家伙,像狼一样生活,瞄准了猎物不会轻易松口。   如果不是……   太宰治转头, 那双眼睛看起来飘忽不定, 黑泽阵却清楚这双眼睛之下蕴藏着他人难以看透算计。   不要和太宰治作对……吗?   太宰治:“不是把黑泽君, 不要板着脸这幅表情啊,好像要撕碎我一样。”   黑泽阵冷笑, 接过中原中也手上的行李。   “旅行愉快啊黑泽君~在国外干到天荒地老哦~”   黑泽阵没有理会太宰治的挑衅,他点燃一支烟, 烟雾飘散在横滨带着潮湿的空气中。   中原中也:“……事情结束,你也滚。”   太宰治:“对我真是残忍。”   中原中也:“别装了, 菲茨杰拉德的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   带着工会的菲茨杰拉德可不是好对付的家伙。   太宰治:“这不是你们需要头疼的事吗?我只是个小小的侦探社社员诶, 中原干部。”   中原中也捏紧了拳头, 看在现在正事当头的份上原谅了太宰治。   “死青花鱼, 滚回你的侦探社吧。”   太宰治:“不问了?”   中原中也:“弥生哥过段时间要来横滨, 希望你处理好。”   这位港口Mafia的重力使转身, 黑色的西装在空中划出一个利落的弧线,太宰治意味深长地抬头望向天空。   “……希望在哥哥拜访前处理好一切呢。”   哥哥守护过的横滨, 还是干干净净最好。   =   “哥?”   五条悟到达家中,却没有在客厅看到自家哥哥。   客厅的沙发乱糟糟的,地毯也有些凌乱,五条悟推了推墨镜。   ……我好笨。   弥生拽着衣服咬牙切齿。   因为两面宿傩擅自来到弥生的身体居住,弥生被瞬间的填满冲昏了头脑,居然真的在两面宿傩的蛊惑下七零八落地躲起来。   说真的,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就应该让五条悟收拾一下两面宿傩才对!   但事已至此,弥生的眼睫毛还挂着半掉不掉的泪珠,他顺着衣柜的缝隙向外看。   ……好羞耻。   人就是一旦躲起来就很那再主动站出来面对现实的动物。   更何况……   “兄长要声音小一点哦,不要被那小子发现了。”   两面宿傩安安静静还好,一在弥生脑子里说话简直让弥生火大。   弥生:“你还有脸说!我凭什么听你的躲起来?”   两面宿傩:“那兄长是相信五条悟那家伙的人品?”   认为他会放过迷茫无助的哥哥,做一个正人君子?   两面宿傩:“兄长知道吗,五条悟当年本来有机会救你的。”   弥生愣住。   两面宿傩:“是因为他太笨了,选错了路线,所以……”   弥生:“那是我选的,两面宿傩,那是我选的——”   两面宿傩:“但是他让你成功了?”   “哥——”   声音越来越近,弥生莫名紧张起来,他蜷缩在衣物的包裹中,不知为何感到小动物一般的安全感和委屈。   两面宿傩沉默,弥生懒得管这个混蛋,他抬起眼睛,打算出声告诉五条悟自己在这里。   系统:【宿主!你还好吗?】   弥生:【我……】   系统:【你不会已经被两面宿傩那样了吧——我忘记把管教两面宿傩的方法交给你了宿主——】   弥生:?   弥生:【原来是你小子!】   系统:【宿主你为什么躲在衣柜里啊,等等,两面宿傩钻到你身体里了?】   弥生:【你还好意思说,算了我先不和你计较,我先……】   系统:【等等宿主!你现在好像——】   一切信息在六眼之下都无所遁形,何况弥生根本没有处理自己的痕迹,被发现在衣柜里是必然的事。   只是……   弥生:“悟……”   五条悟:“哥。”   ……诶?   弥生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猛然见到光亮的室内,弥生迷茫地看着五条悟,他不知为何感到难过和委屈,身体往衣柜里又缩了缩。   五条悟:“哥?”   弥生:“……悟?”   系统:【……那个,宿主,我刚想说……】   【两面宿傩现在的确可以回到你的身体,你不明确拒绝的话他是可以完全出入自由,但这不是重点……那个,由于两面宿傩在你没准备好的情况擅自回到你的身体,你……好像假孕了。】   弥生:?   弥生花了一分钟理解系统在说什么。   系统:【想开点啊宿主,反正你也不会怀孕,就当,就当丰富人生体验了。】   弥生:【……这体验给你要不要啊!】   系统乖乖闭麦了。   因为贪玩贪吃导致弥生没能及时学会欺负两面宿傩的办法,结果现在又被人反欺负了。   系统咬牙切齿,在心里扎两面宿傩小人。   都怪这个家伙!   系统大人绝对不会支持两面宿傩和弥生玩爱情游戏!混蛋!   事情已经发生,弥生慢半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进入了筑巢的模式……   不是,哥们。   弥生:【有没有生理常识啊!怎么刚怀上就要筑巢!】   系统:【我不知道啊……这个假孕模式都是假孕了,应该是跟着宿主你的情况随机触发反应。】   因为你躲在衣柜里,用衣服把自己围起来,大概身体非常自然地认为自己开始筑巢。   弥生:【……我是兔子吗,这种生理反应不要啊……】   不清楚内情的五条悟看着弥生啪嗒啪嗒掉眼泪,大手一挥把自家哥哥塞进怀里。   “……哥?”   声音很轻,能让五条悟发出这种音调也属于弥生的特异功能了。   弥生:“……你怎么才回来。”   ……明明是想解释来着。   但是开口忍不住变成这种责怪了。   弥生抬手擦了擦眼泪,试图把这个该死的反应压下去。   两面宿傩:“兄长,我错了。”   诅咒之王真的只是想撩拨弥生,没打算让弥生假孕,更没打算……   给五条悟做嫁衣。   弥生不回答,两面宿傩逐渐在现实中凝聚身体,弥生感到有股力量从自己身体中抽开,但这次两面宿傩很小心,没让弥生有什么不适。   弥生偏过头把自己埋进五条悟怀里,不理两面宿傩。   五条悟:“……怎么了?”   两面宿傩:“兄长。”   五条悟:“叫什么叫,没看到我哥难受啊。”   两面宿傩:“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怎么照顾弥生吗?”   五条悟:“我怎么不懂?你就说我哥是不是因为你不舒服的吧,怎么了,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   两面宿傩冷笑,“弥生照顾你还差不多。”   五条悟:“诶——你是不是……”   弥生:“别吵了。”   他一只手按住肚子,明知道是虚幻的生理反应,但还是控制不住该死的生理本能。   弥生:“……我今天就要去高专。”   现在的模样,不能留在米花,要是被新一和志保他们知道了真是丢大人了……   弥生:“……让两面宿傩去给你解释。”   这么丢人的事他才不要再说一遍。   弥生抚着自己的小腹,先前那种无人依靠的委屈感在见到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实体后得到了缓解,但他一点也不想放这两人离开。   弥生干脆拽住五条悟诶衣服,“……等我睡着……再走。”   五条悟的心跳乱了一拍。   弥生虽然经常无意识撒娇,但是像现在这样明确表现出依赖还是很少的。   弥生是个强调自己家长威严的家伙,让他不要面子直接依赖弟弟是绝对不好意思。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五条悟真的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感谢两面宿傩。   败犬啊,败犬。   弥生头靠着五条悟,朝两面宿傩扔过去一个湿漉漉的谴责目光,“你不许来。”   两面宿傩:……啧。   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两面宿傩烦躁地双手抱臂靠在门口。   ……早知道不逞一时之快了。   但是……   温柔漂亮的青年,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怜巴巴靠着衣柜抱着衣服掉眼泪。   依赖他人,哪怕生气也忍不住在见到自己的瞬间松了口气。   真是……妈妈啊。   那种温和的,接近母性的气质。   两面宿傩朝房间里看去,弥生缩在五条悟怀里睡觉。   ……败犬?   天真的,年轻小子。   论成年人的下作手段,你还是慢慢学吧。   此时此刻,远在横滨的太宰治——   “又要走?”   国木田独步愤怒将一打文件敲在桌子上,“你到底还干不干啊?”   江户川乱步幸灾乐祸地把薯片塞进嘴里,“让他去吧国木田~”   太宰治挂在沙发上,“乱步先生——”   国木田独步:“可是他都欠了一堆文书工作了!”   江户川乱步:“打包让太宰带走好了。”   反正……   江户川乱步微微抬起眼皮,那对像小猫一样的眼睛调皮转了两圈。   “那边可是有能监督这家伙工作的人。”   而且。   太宰治语气凝重:“再不去的话……我怕哥哥孩子都生下来了呢……”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太、宰、治!” 第141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4)   五条悟轻拍弥生的后背, 弥生抓着五条悟的手更用力了一点,头埋在太宰治怀里。   五条悟声音多少带点柠檬味道。   “……难道我的怀里不舒服吗。”   两面宿傩被安排在床尾,弥生还没有完全原谅这个坏弟弟。   太宰治:“走两天, 就把弥生弄成这样。”   弥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本能, 他忍不住寻求熟悉的气息, 并且放任弟弟们包围自己,或者说,现在被包围更让弥生有安全感。   陷入假孕状态的弥生比往常更粘人,更容易犯困,还容易情绪拨动。   比如现在。   弥生不满地蹬腿,两面宿傩从善如流抓住弥生的脚踝塞进被子里。   弥生:“……混蛋。”   在梦里也要骂人的哥哥。   弥生来到高专两天了, 假孕的症状不仅没有衰退反而还越演越烈, 一旦有弟弟不在身边, 弥生就会钻进衣柜把自己安置成一个小团。   吃饭吃不下,没有往日的耐心, 看见他的坏弟弟们就忍不住踹腿。   ……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兔子知道让自己变成这副可怜模样的,就是这群守在床头装可怜、一脸担心的弟弟。   但是……   兔子还是忍不住露出自己软软的肚皮, 忍不住依赖坏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让自己陷入更悲惨的境地。   太宰治顺着弥生的长发下滑, 轻轻把睡得皱眉的弥生掰出来脸, 不让人埋得太紧呼吸不畅。   弥生的手还盖在自己小腹上, 假孕带来的反应太真实了, 以至于弥生某个瞬间真的会对自己平坦的小腹产生疑问。   ……应该, 鼓起来了。   然后理智上线,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变成红苹果。   甚尔回到高专的时候弥生已经睡醒了,半躺窝在床上。   甚尔:“还没生吗?”   弥生:?   弥生:“你给我出去。”   甚尔不理会弥生的张牙舞爪, 一本正经走过来掀起弥生的衣服,假模假样凑上耳朵。   弥生:“……你有病啊甚尔!”   他根本就没这功能!   甚尔一本正经:“好像快生了呢。”   虽然明知道甚尔在逗自己,但身体还是在这样的话语下本能感到不安。   弥生:“……别胡说。”   甚尔勾起嘴角,大手盖在弥生的小腹,带来轻微的压迫感,弥生有点不适,身体向后缩了缩。   弥生:“……滚蛋。”   甚尔:“今晚吃什么。”   弥生皱眉:“你做饭?”   甚尔:“那你做?”   弥生嘴比大脑快一步:“我怀孕了你还让我做饭?”   ……安静。   甚尔和弥生对上视线。   甚尔:“我……”   弥生:“滚!”   枕头砸到人身上,弥生转头把自己捂在被子下面。   甚尔:……   他把脑袋塞进弥生扔过来的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其实刚刚……更想把脑袋埋进弥生软软的小肚子上好好蹭一蹭。   弥生最近总算长了点肉,看来手感非常好,哪里都好摸。   可惜了,把兔子惹急了。   人坏吃不到兔子肉。   但人有很多种坏法,比如有的人会伪装成乖弟弟先放松兔子哥哥的警惕。   太宰治获得了把弥生抱在怀里的权力。   没有出现在弥生假孕现场的弟弟,在现身后对弥生表现出了情真意切的同情,连暗搓搓往弥生小肚子看的症状都没有。   太宰治成功博得弥生的信任。   弥生放心地把自己摊在太宰治怀里睡觉,在不安的时候首要选择太宰治当依赖对象。   两面宿傩和五条悟牙都要咬碎了。   同样牙都要咬碎了的还有看似云淡风轻的夏油杰。   五条悟:“社畜就不要参与斗争了吧,你工作干完了吗杰?”   夏油杰嘴角抽动:“……五条悟,你说我是为什么累成这样。”   还不是当初革命完成后,某个领头人转头抱着弥生的尸体玩起“我是变态恋尸癖”,辛苦的夏油杰肩扛咒术界复兴的大任。   五条悟难得心虚。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作为同样没有在弥生假孕现场出现,应该具有俘获弥生信任潜质的夏油杰。   在了解到情况的瞬间就把自己爆破了。   了解到弥生情况并被弥生询问该怎么办的时候,夏油杰刚刚结束自己连续三天的加班,按照预估,夏油杰之后再也不用像狗一样加班了。   眼下带着黑眼圈,精神亢奋且疲惫的人在听完弥生的描述大脑只剩下本能。   弥生:“所以我现在……杰?”   夏油杰平静上前,掀开弥生的衣服,手盖在弥生肚子上。   弥生有点紧张,但仍怀抱希望夏油杰能说出什么解决方案。   那时候系统是怎么说的来着?   系统:【不要指望肉食动物从良,狐狸装的再好也是狐狸。】   夏油杰:“好可爱。”   弥生:?   夏油杰:“当妈妈的弥生好可爱。”   夏油杰现在被弥生踹在门口守门。   唯一在本次战役中获得胜利的太宰治,得到了光明正大抚摸弥生小腹的机会。   弥生对着镜子,掀开衣服。   “……是不是……真的变大了。”   太宰治摸摸。   “和以前一样哦。”   但弥生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得高兴,反而有点难过。   ……那孩子怎么办,没发育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弥生真像给自己进水了的脑子摘下来擦擦水。   但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还是给弥生带来很多克制不住的反应。   “阿治……”   弥生缩在衣柜里。   太宰治声音非常温和:“哥哥拿着衣服干什么?”   把太宰治、五条悟、两面宿傩、甚尔、夏油杰的衣服都抱进衣柜,把自己围起来,甚至手上还抱着太宰治刚脱下来的沙色风衣闻闻闻。   太宰治的喉结上下耸动。   太宰治:“……哥哥。”   弥生整个人熟透了,但还是倔强地把自己藏在太宰治的风衣之后,比弥生身形大出一圈的风衣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弥生终于摆烂了。   “……保护孩子。”   太宰治额角一跳。   “保护什么?”   弥生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近,他低下头,光洁脆弱的脖颈被展露无遗。   弥生:“可是我需要巢穴啊……阿治!”   真的被包裹了。   人被抬到太宰治腿上,衣柜拉上门,光线消失,呼吸声变得清晰响亮,弥生退无可退。   太宰治把头埋进弥生的小腹。   ……好满足。   弥生:“……阿治,别顶……”   我肚子里还有个不存在的孩子呢……   太宰治:“很快就生了,没关系的。”   弥生:“怎么就快生了……等等,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太宰治伸出舌头,顺着弥生的肌肤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终点是弥生的腰窝。   太宰治:“太窄了。”   弥生:“……什么?”   太宰治:“幸好不是真的有一个孩子。”   这里明明看起来,放一个咒灵球就完全鼓起来了。   坏人暴露真面目,兔子却逃无可逃,衣柜里零零散散传出弥生破碎的呓语,汗水和眼泪纷纷落下,衣领被扯得低的危险。   弥生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   幸好不是真的怀孕,幸好自己没有那些功能。   没有那些功能胸前都要被欺负死了,要是可以哺育孩子自己一定会死在这群变态手上的。   =   “弥生哥什么时候来高专啊,我等的花都谢了。”   灰原雄一脚踢开鹅卵石。   七海建人:……   灰原雄:“娜娜米?你怎么不说话?”   七海建人:“弥生哥已经在高专了。”   灰原雄:?   灰原雄:“怎么可能——”   七海建人:“只要看五条悟的状态和行程就知道了。”   完全把自己常驻在弥生宿舍那边,甚尔和夏油杰也是。   灰原雄:“可是——他们怎么能独占弥生哥!”   “我们哪有独占——”   五条悟猛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灰原雄:!   七海建人:“麻烦你不要随便吓人,五、条、学、长。”   五条悟:“我也是为了通知好消息啊,学长矜矜业业带来我哥要请大家吃饭的好消息,结果听到学弟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灰原雄:“对不起!但是学长你绝对——”   五条悟:“说起来我哥让你们自己带点食材过去,我们去野炊。”   原本还打算质问五条悟是不是的确悄悄霸占弥生好久的灰原雄顿住,“野炊?”   七海建人眼神死。   太好被转移话题了。   五条悟扬起嘴角:“宾果~是弥生提的建议哦。”   终于恢复正常的弥生迫不及待要和高专的大家见面玩耍,至少快点摆脱围着他的混蛋们。   昨天,弥生终于“生孩子”了。   弥生没有器官,假孕当然不至于疼痛,但是不安感和不适感依然明显。   虽然太宰治暴露了真面目,但弥生已经习惯蜗居在太宰治怀里,在最脆弱的时候被五个人围在中间。   布满细汗的脖颈,苍白的面颊,颤动的睫毛和攥紧了被子,用力到发白的手指。   当然是心疼的,但知道弥生是因为假孕而不适又让人多了一层有些羞耻和背德的渴望。   看着哥哥的眼神变得迷离,看着哥哥忍不住嗅闻他熟悉的人的味道。   弥生有一具脆弱而精致的身体。   “……宝宝。”   弥生恍惚间出声,只是他并没有真的生下孩子,当然不会存在“宝宝。”   仍没有完全走出后遗症的弥生委屈地眯起眼睛,水汪汪的眼睛垂下来。   最后还是甚尔把床头的猫猫头棉花玩具放进弥生怀里。   弥生不满地把毛绒猫猫头抱进怀里,但心理还是得到慰藉。   侧脸和猫猫头挨在一起,像丝绸一样的黑色长发散乱在身侧,弥生侧过脸亲吻猫猫头。   ……妈妈。   两面宿傩最坏,率先上前亲吻了弥生的额头。   之后是弥生不想回忆的领域。   总之,现在被踹出门当守卫的有五个了。 第142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5)   两面宿傩像一只狼狗蹲守在弥生面前, 弥生撑着脑袋盯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伸手摸摸两面宿傩的脑袋。   “……可是带你去野炊也不太现实啊。”   两面宿傩现在的情况属于最高保密级别,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堂堂诅咒之王已经被弥生驯服。   就算知道, 大部分人也不会相信, 甚至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给弥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面宿傩:“我可以跟在你身体里面。”   弥生:“不行!”   两面宿傩:“上次的假孕是意外。”   是因为弥生对自己的能力完全不熟悉,被两面宿傩进入的太突然了,才会导致这种糟糕情况。   弥生:“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谁是兄长?”   两面宿傩:……   笨蛋拿身份压人,偏偏两面宿傩真的吃这一套,他惯喜欢弥生仗着自己是被认可的兄长耀武扬威翘尾巴的样子。   弥生大多数时候是温和的, 翘起尾巴只能说明他真的很亲近身边的人, 而且……   两面宿傩没骨头一样往人身上一靠, 弥生看不到两面宿傩的表情,还以为自家弟弟是不高兴了。   弥生:“我们又不是出去玩很久, 明天就回来了……”   两面宿傩不说话,一只手被弥生拉着安抚, 一只手垂在身侧。   还有一只手不经意绕到弥生身后,按住了弥生的尾椎骨。   弥生:!   两面宿傩不说话, 抚着弥生尾椎骨的手却更加用力, 多少有些碾摩欺负的意思。   弥生:“宿傩——”   两面宿傩:“兄长坏。”   弥生:?   系统:【倒打一耙!倒反天罡!颠倒是非!】   弥生:【你去进修文化水平了?】   系统羞涩:【我又更新了一下, 现在我完全理解了。】   弥生:?   你理解了什么。   系统:【拯救宿主是不可能了, 但是宿主你可以朝美丽坏男人的路线发展, 把他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弥生:……   真看得起我。   不理会雄心勃勃去制定计划的系统, 弥生的注意力被身上频繁传来的撩拨吸引。   两面宿傩:“我可以去。”   弥生气笑了, “好啊,那你让我看看你——”   “嘭”   弥生靠着的身体猛然消失, 他差点坐不稳身体。   转头。   两面宿傩眨眨自己的四只大眼睛,艰难从他原本过于宽大的衣服中爬出来。   弥生:“……宿傩?”   面前哪里还有像一堵墙的诅咒之王,只有一个看起来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小怪物。   系统:【阴险,太阴险了。】   弥生:【……好萌。】   系统就知道,两面宿傩这家伙算是认准了弥生无法拒绝小朋友,铁了心要跟着弥生当跟屁虫。   两面宿傩盯着弥生的眼睛,“我真的不能去吗?”   弥生:……   怎么连声音都变成小孩子的声音了啊!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作弊!   两面宿傩一不做二不休,把散落的衣服往身上一裹,干脆抱住弥生的大腿。   开玩笑,他可是诅咒之王,身为咒术界的大反派,早早明白了要脸没有用的道理。   弥生就是太要脸,脸皮太薄了,才会每次都被两面宿傩欺负。   两面宿傩:“不会有人知道诅咒之王是小朋友的,我可以变成两只手两只眼。”   他好不容易跨越千年,光明正大站到了兄长身边,让他别黏着弥生?不可能。   弥生心动了。   系统:【这家伙本质就是超坏变态弟弟啊!宿主你清醒一点!】   弥生:【可是……】   弥生没见过这个年龄段的两面宿傩,他当年捡两面宿傩回家的时候,这小子就已经是少年了。   没见证过自家弟弟的幼年时光,现在让弥生狠心拒绝……   系统:【你清醒一点,等你真的把他带过去了,他可能就会趁独处时候变大把你酱酱酿酿!】   这话勉强唤醒了弥生的理智,他觉得系统说得对,两面宿傩这小子显然不会轻飘飘放过自己。   但是——   两面宿傩:“兄长,我从来没有和你野炊过,你的弟弟里只有我没有过。”   弥生:……   暴击!   管不上系统尖锐的爆鸣了,弥生弯腰将不要脸变成小朋友的两面宿傩抱进怀里。   “兄长不是不想和宿傩一起去野炊。”   只是在战国时代,生活在村庄时没有这样的机会,之后……之后的事不提也罢。   弥生:“……宿傩不要伤心。”   两面宿傩不说话,只是把自己往弥生怀里塞的更紧密一点。   伤心?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伤心。   只有弥生这样温柔又注意细节的人才会在意这些。   弥生心一横。   “走,带你。”   系统:?   弥生闭上眼:“别人有的宿傩也会有!”   =   一时心软带上两面宿傩总是有代价的。   首要的问题是——   灰原雄:“弥生哥,你亲戚家小孩看起来好凶哦。”   弥生将蔬菜串在木签上的动作一顿,“啊,有么?”   灰原雄小声:“气质,就是那种气质。”   弥生:“别闹……那就是小朋友。”   灰原雄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摇摇,“你别说,这小子给我带来一种特级诅咒的压迫感,神奇吧?”   弥生:……   不神奇,你小子感觉真准。   把葡萄塞进灰原雄嘴里,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追逐着在身后跑过,趁两人不注意“蹭”一下在两人面前探头。   弥生弯弯眼睛:“不要跑太快,小心摔跤。”   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两个小朋友的小脸,“多喝点水,等会就开饭。”   灰原雄远远看到七海建人,高高兴兴跳起来投奔伙伴,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在和弥生讨论的事。   吉野顺平眼睛亮亮的,在弥生拿手帕给自己擦脸时悄悄红了脸。   弥生:“肚子饿了吗?”   虎杖悠仁:“饿了!”   吉野顺平没有虎杖悠仁那么开朗,但也小声说了句饿了。   作为咒术天赋不高的小家伙,吉野顺平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和虎杖悠仁一样接触这些厉害的咒术师的机会。   但是现在的咒术界不是高高在上的御三家在把持,虽然实力仍然是判定咒术师的重要标准,但这里更像一个咒术师们联合同伴好好生活的大家庭。   吉野顺平接过弥生递来的巧克力,飘忽忽说了句谢谢。   遇到虎杖悠仁,被霸凌的情况得到解决,发现了自己的咒术师天赋,还和妈妈袒露心声关系更进一步……   换做以前,吉野顺平连做梦都会觉得这样的事荒谬。   幸福幸福,也会落到我头上。   吉野顺平撕开包装纸,抹茶夹心的巧克力甜丝丝沁到吉野顺平心里,他忍不住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   今天妈妈去出差,和大家一起来玩真是太好了。   弥生拍了拍虎杖悠仁结实的肩膀,“悠仁,你去那边把太宰哥哥叫过来可以吗?”   虎杖悠仁充满活力地点头:“没问题!”   像小金毛一样跑走了。   弥生转头,吉野顺平和弥生对上眼睛,弥生自然地抬手抓住面前少年的手试试温度。   还好,不冷。   弥生:“顺平喜欢高专吗?”   吉野顺平愣住,他沉默几秒,郑重点头。   吉野顺平:“我想……进入高专学习。”   虽然吉野顺平的咒术师资质不高,就算进入咒术界,未来大概也只能担任辅助监督或者窗之类的工作。   弥生:“会很辛苦,高专并不适合所有孩子。”   吉野顺平抿嘴:“……我知道。”   身边的人都隐晦地向他表达了,他不是个有天赋的咒术师这件事。   最开始,吉野顺平的确很难过,甚至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不能是厉害的天才,为什么不能像虎杖悠仁和乙骨忧太一样。   但这一次,他不是孤身一人了。   和妈妈袒露心声,有像阳光小狗一样的朋友,乙骨忧太也温和又可靠。   吉野顺平低下头,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微笑:“……更重要的是,这是我选择的幸福。”   咒术界,这里有我的朋友,我的师长,这里很好。   吉野顺平:“而且弥生哥也让我觉得,做咒术师是很好的事。”   盖住眼睛的刘海被轻轻拨起,吉野顺平怔怔抬头,面前的人在阳光与树叶的光影下笑得很温柔。   弥生:“谢谢。”   吉野顺平:“诶?”   弥生看向旁边正在和甚尔一起搭帐篷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三人若有所感,转头看向弥生。   弥生:“正是为了一个能让大家都感到幸福的咒术界,我们才努力到今天。”   所以,谢谢你。   让我知道,一切牺牲都没有白费。   这里是一个年轻人可以尽情释放青春的新世界。   一枚星星发卡别在吉野顺平头上,弥生单手撑着下巴,“很帅气哦。”   吉野顺平呆呆看着弥生,长发的青年此刻更像某种林中精灵。   弥生:“尽情选择你想要的幸福吧。”   吉野顺平脚底板轻飘飘地走了,看表情完全是被弥生攻略了个彻底。   弥生转头,从自己背后把幼年形态的两面宿傩捞出来。   弥生:“不去玩,也不帮忙,赖在我这偷听干什么?”   两面宿傩仗着体型把下巴往弥生身上一靠。   “我也饿了,兄长。”   弥生:“给你也喂颗巧克力?”   两面宿傩不说话,他嗅闻弥生颈间的香气,心说自己不吃那些幼稚的东西。   诅咒之王饿了,当然是想吃人。   都怪刚刚哥哥的表情太神性太漂亮,现在两面宿傩都后悔用幼年形态出击了。   弥生拆了一颗巧克力扔进两面宿傩嘴里,“阿治欠了不少文书工作,这会估计还在加班吧。”   两面宿傩懒散抬起眼眸。   “兄长想知道太宰治瞒着你在忙什么吗?”   弥生:“……你知道?”   两面宿傩:“诅咒之王当然有自己的办法。”   弥生撑着下巴思考,把小朋友放在身前,捏捏两面宿傩的小脸蛋。   “说吧,要什么?”   两面宿傩挑眉。   两面宿傩:“兄长今晚和我睡。”   弥生:?   两面宿傩:“反正我现在是小朋友,只是想和兄长一个被窝都不行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眼见面前的人动摇,两面宿傩添砖加瓦:“事关横滨,太宰治在隐瞒你。”   弥生:……   曲起手指弹了两面宿傩一个脑瓜崩,弥生还是开口:“答应你了,说吧。”   两面宿傩勾起嘴角。   兄长还是这样,太容易放心了,连自己嘴里最简单的语言游戏都没注意。   两面宿傩只是说他现在是小朋友,又没说他晚上还要当小朋友。   至于出卖太宰治?   某位四手根本没有羞耻心。   背刺?讨好兄长的事怎么能叫背刺呢?   成年人的下作攀比手段罢了。   此时此刻在帐篷里加班文书工作,刚刚被悠仁通知弥生在找他的太宰治:   ……不对。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JPG 第143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6)   “……哥?”   太宰治凑到弥生身边, 弥生撑着下巴瞥了太宰治一眼,转头。   太宰治:?   聪明的小黑猫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凑上前, 强行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弥生怀里。   太宰治:“哥, 我饿了。”   弥生:“……饿了去找点零食吃, 找我干什么?”   太宰治:“不是哥哥让悠仁君来找我吗?”   弥生:“现在没事了,滚蛋。”   原本是心疼太宰治公务太多,打算把弟弟叫过来休息会,给弟弟投喂点小零食来着。   但现在弥生暗暗生闷气,他别过头,不理太宰治。   面前的青年手指颤了一下, 脑子里瞬间排查过弥生变冷淡的可能原因, 并迅速锁定了可能导致现在结果的犯罪嫌疑人。   太宰治:“哥哥, 两面宿傩和你说了什么吗?”   弥生阴阳怪气:“人家能说什么,你管人家。”   破案了。   弥生:“我今晚要和宿傩一起睡, 你爱去哪去哪。”   太宰治动作一顿。   弥生垂下脑袋,明明是在生气但看起来更像是委屈。   弥生:“反正某人也不爱和哥哥说话, 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都不跟哥哥讲了, 无所谓, 我才不在乎, 你……”   话没说完, 在下半句赌气的话说出口之前, 太宰治已经顷身上前, 嘴唇和嘴唇轻微触碰又分开。   耳边的发丝被吹起一点弧度, 弥生眨眼,太宰治趁弥生发愣掰开弥生的大腿, 他蹭进弥生怀里,干脆坐在地上抬头仰视弥生。   发丝落进太宰治手中,面前的人珍惜地将发丝放在唇边碰了碰。   太宰治:“哥哥今天戴了我买的首饰。”   或者说,弥生习惯了被太宰治打扮。   头上的发夹是太宰治买的,外套是太宰治精心挑选的,腕上的手表也是太宰治给弥生定制的。   弥生:“……答非所问。”   虽然还在生闷气,但明显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难过。   太宰治:“哥哥难过我没有告诉哥哥横滨发生的事?”   弥生:“既然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太宰治抱着弥生的左膝,下巴搁在弥生的大腿上,他刻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怜。   弥生:“到底怎么回事?”   太宰治:“菲茨杰拉德希望依靠横滨的力量复活他的妻女。”   太宰治声音很轻松,似乎说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是兰波他们传来的消息,如果可能的话,白鲸不会进入横滨。”   弥生沉默。   “你的意思是……”   太宰治:“侦探社和港口Mafia会合作将白鲸拦截在横滨之外。”   所以太宰治不想告知弥生,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让危险进入横滨。   这个弥生曾付出过生命清扫干净的地方,不应该被别人打扰。   稍微飘走的思绪被弥生的手指召唤回来,弥生凑近了太宰治,手指轻轻压在太宰治脸侧。   太宰治:“……哥?”   弥生:“……阿治,笨蛋。”   太宰治不知道这次自己是为什么被说。   熟悉的气味离得很近,姿势的原因,太宰治感到自己几乎被弥生的气味完全包裹了。   长发垂落,纤细的手指深进太宰治的发根,弥生弯腰在太宰治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   太宰治落在弥生大腿上的手指颤动,像无措的孩子。   弥生:“但是,谢谢阿治。”   太宰治没办法从失去弥生的阴影走出来——或者说,他的弟弟们都没有。   弟弟们总以为自己演技精湛,计划完美,但是哥哥就是哥哥。   是会关注到大家今晚吃饭是不是比昨天没有胃口的哥哥。   弥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们瞒着自己做了什么,虽然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弥生很清楚,他没有省心的弟弟,他知道弟弟们或许在背地里早就准备好把自己禁锢起来的锁链,或者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因为自己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像抚摸一个孩子那样,弥生顺着太宰治的头发。   太宰治的不安藏的很好,但对弥生而言太明显了。   但是没关系。   弥生:“……反正,哥哥就一直呆在这呀。”   所以弟弟们不安也好,焦虑也好,想要把哥哥锁起来也好。   反正弥生就一直在这里,在每一次弟弟不安,寻找哥哥的爱和承诺的时候都在这里。   想听爱的话,就再说一百遍,想确认的话,就一直抱着不撒开。   太宰治的鸢色眸子难得放空,在弥生的安抚下,一直保持警惕的小黑猫忍不住露出肚皮,好像变回了那个从来没有流浪过,一直待在兄长身边的幸福小猫。   幸福幸福,还会再次降临我的手心。   “……咳。”   七海建人故意弄出点声音。   弥生:!   赶紧把太宰治扯起来,弥生红着脸悄悄锤太宰治,“你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人……”   七海建人:“抱歉,弥生哥,本来不想打扰你们。”   弥生:“没什么打扰的,怎么了?”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睛,习惯了严肃的面容难得露出微笑。   “……准备开饭了。”   营地的帐篷都已经收拾完毕,五条悟远远朝弥生招手,玩累了的小朋友们聚在一起盯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串。   五条悟:“哥——”   夏油杰在旁边微笑,小声对五条悟:“准备好了吗?”   五条悟:“当然。”   弥生起身,两面宿傩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出来抓着弥生的衣角,太宰治侧目,微笑拉起弥生的手。   那枚照片项链在太宰治脖子上挂着,随动作晃动。   任由大家牵引着坐到五条悟身边,五条悟摘下墨镜,那双天空之瞳漂亮的不可思议。   五条悟:“哥——开心吗?”   弥生没回答,他猜到大家为他准备了惊喜,于是配合点头。   五条悟:“开心的话,那就……”   光晕散开,满天星光骤然笼罩了这片野炊的营地,半透明的金鱼在空中自在遨游,淡金色的光笼罩弥生的发丝,营火温暖,火星融化在细碎的星光中。   太宰治戴上手套,隔绝了人间失格的异能力,一双然让人能看到咒力的眼睛挂在脸上。   弥生呆呆伸手,几颗星星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像小动物一样躺在弥生手心蹭来蹭去。   极光出现,天边如梦似幻。   五条悟的脑袋凑上来,弥生直视那双剔透的眼睛。   五条悟:“喜欢吗?”   弥生有些说不出话,只能傻傻地点头。   五条悟:“哥哥说过想去很多地方玩,对吧?”   太宰治在旁边撑着脑袋:“虽然短期内想去全世界旅游还有点困难,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让哥哥看到想看的风景。”   甚尔上前,将热奶茶递到弥生手中。   “……很喜欢。”   弥生笑起来,被所爱的人包围,好像恶龙们护在中间的宝物。   衣服被弥生扯着拉近,弥生挨个亲过大家的额头,星光璀璨,今晚的野炊正式开始。   孩子们聚在一起玩游戏,甚尔随手将烤好的蔬菜投喂到弥生嘴里,看着弥生鼓起的嘴巴,甚尔忍不住笑出声。   弥生:“笑什么?”   甚尔:“绵羊弥生。”   弥生:……   小发雷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让弥生不满的地方……   只能问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弥生了。   因为太过幸福,弥生头脑热乎乎地答应了身边人们过分的要求,就算五条悟让他穿旗袍他都穿了。   吸取上次经验,五条悟为弥生挑选了一件修身的旗袍,虽然是正常的款式,但紧贴皮肤的设计和轻薄昂贵的料子还是将弥生的身形勾勒的足够好看。   之后的事完全不在弥生的掌控范围中,晚饭时间被拉的很长。   以至于回到帐篷身体疲惫,躺下就抱着小小的两面宿傩呼呼大睡。   夜晚被留给两面宿傩,黑暗中一个两面宿傩的身形逐渐拉长,四只手显露,黑雾缠上兄长的身体。   一无所知睡着的弥生,身体纤弱,线条流畅。小小一只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怀里原本抱着的弟弟不见,只好胡乱抱住一团被子。   两面宿傩粗糙的手指从弥生的锁骨开始下滑,所过的每一处都引起身下人的皱眉和闪躲。   探索隐入晦暗之处,花蜜被引导着释放芳泽,弥生迷茫地蜷缩身体,又被残忍拨开关节。   两面宿傩终于露出满足的笑。   装小孩好累。   兄长提供安抚是应该的责任。   =   因为昨晚的轻纵,现在弥生不得不面对混乱的现状,他扶着酸疼的腰坐起来,总感觉昨晚回帐篷睡觉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累。   难道自己是豌豆公主,睡帐篷还给自己睡累了……   系统:【你醒啦?】   弥生:?   弥生:【为什么你听起来这么幽怨?】   系统冷笑:【你看看你身上呢!】   弥生缓缓起身,挪到镜子面前——   弥生:!   弥生猛地缩回被子。   系统悲凉:【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相信两面宿傩。】   弥生:【幻觉吧,哈哈。】   系统残忍:【那你再看看。】   弥生:……   清晨的露营地并不安生,弥生恼羞成怒的声音响彻帐篷,两面宿傩把自己变得更小,以至于是一只棉花娃娃的模样。   弥生:“……你——”   两面宿傩:(盯)   弥生:(羞愤欲死)   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啊!   弥生不知道,也没有仔细询问的勇气,面对变成棉花娃娃大小的两面宿傩更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系统:【底线……】   弥生:【闭嘴……】   两面宿傩被剥夺一起睡权力,五条悟又夺得了陪睡权。   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能自己睡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五条悟顺理成章搬进自己帐篷的行囊,弥生总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再五条悟的大眼睛和一点也不老实的动作下,弥生终于醒悟了一个道理——   不管是绵羊弥生还是兔子弥生……   都是会被吃掉的啊! 第144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7)   弥生穿着一件旧睡衣, 纯棉材质,衣服因为长时间和主人的适应变得柔软而妥帖,拥有绿眼睛的青年睡熟了, 大概潜意识认为自己处在安全地带, 于是放肆地踢开被子。   怀里胡乱地抱着一团被子, 睡衣在弥生的动作间被摩擦到胸前,露出弥生白的发光的肌肤,因为纤细而体现出好看线条的腹部正大光明展现出来。   五条悟很快换了衣服,他的发丝还冒着水汽,洗澡太久,出来时弥生就这样躺在他面前。   睡帐篷当然有帐篷的趣味, 譬如这种更加狭小昏暗的空间最容易滋生暧昧和见不得人的心思, 五条悟的视力让他不需要开灯也能看清一切——   包括弥生呼吸时起伏的柔软肚皮, 或者弥生修剪的圆润干净的指甲。   “哥哥。”   五条悟试探着开口,但弥生睡得很沉, 听到呼唤也只是偏过头。   如同象牙一样的肌肤,脖颈在转头时露出筋络的线条, 比起弥生体力充沛的弟弟们,弥生的肌肉显得太可怜。   五条悟凑的很近, 以至于他的碎发贴近了弥生的鬓角, 睡衣是短裤, 弥生大概感觉到有不怀好意的气息贴近, 两只光洁的膝盖无助地曲起, 五条悟能听到他们摩擦带来轻微的响动。   太安静了。   安静的帐篷让一切声音都变成恶魔的低语, 欲望像气球一样膨胀, 弥生落在肩上的长发慌乱地溜下来,弥生的胳膊擦过五条悟的脸颊。   “……哥哥, 对不起。”   我想做不好的事。   围观一切但不能吵醒宿主,并且按照剧情发展自己大概很快就会被强制关进小黑屋观看幼教动画的系统:……   你那是想吗。   你那是已经上手啊。   夜色无边,星星聚在一起说悄悄话,不知是观测到什么夜间的趣闻,一个个钻进云层。   弥生迷茫地睁开眼,身体莫名轻颤,似乎每一个部位都被轻拢慢捻地引诱过,五条悟压在他身上。   “……悟?”   膝盖摩擦碰撞,弥生仍未睡醒,他隐约觉得腿间湿漉漉的,身体有种使不上劲的酥麻感。   五条悟:“哥哥怎么醒了?”   弥生充其量只是半梦半醒,帐篷太黑了,他只感觉面前的人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点。   五条悟的大手盖在弥生脸上,“哥哥继续睡吧,我在呢。”   大概受到安慰,弥生困倦的神经无瑕估计现在奇怪的身体现状,某个被苛责的部位向主人求救,弥生无助地夹了夹腿,还是没抵过睡眠的诱惑。   ……悟好奇怪。   在彻底睡过去前,弥生脑子还在慢半拍地思考。   ……大半夜的,为什么要洗手啊。   短暂地从幼教动画片解脱了一下的系统:。   好无助。   像医学生期末周一样无助。   =   “怎么,被扇出来了?”   甚尔给五条悟撇下一个眼神,身上还穿着小熊围裙。   五条悟:“怎么?”   至少我吃到嘴里了,比只能都守空房的人好多了。   甚尔冷笑,懒得跟大早上被弥生踹出帐篷的人争论。   早饭都做好了,弥生还没从帐篷里出来,显然是被欺负到生闷气。   甚尔不管五条悟,转身直接拉开弥生的帐篷。   “滚!”   枕头被扔出来,甚尔单手抓住,“是我。”   还在发脾气的青年意识到自己发火发错了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   弥生:“……干什么。”   甚尔将枕头随手一放,弥生漂亮的翡翠眸子跟着甚尔的动作转,眼神警惕。   甚尔:“不吃早饭了?”   弥生:“……什么饭。”   看来这点警惕不多。   甚尔掏出饭盒,“煎蛋,黑米粥,还有蛋挞。”   弥生缩在被子里,听甚尔如数家珍,像被陷阱诱惑的小动物探出身子,两只漂亮的手撑在甚尔面前,弥生朝饭盒看去。   “大早上就吃蛋挞呀?”   虽然很想发表一下早饭吃甜点会不会太甜腻的挑剔言论,但是毕竟是甚尔做饭,弥生还是把挑剔咽回肚子。   甚尔盘腿坐下,饭盒的距离控制在弥生不靠近就够不到的距离,单手撑脑袋。   甚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横滨?”   弥生:“阿治说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好,再过两天吧。”   小动物终于在饥肠辘辘和日常闲谈中放松警惕,撑着身体向前爬出了被窝。   弥生:“煎蛋在哪里呀——甚尔!”   像捞起一只软绵绵的兔子,甚尔轻而易举把人放进自己怀里,下巴放在弥生头顶,弥生被迫蜗居。   脚底离地,甚尔环抱弥生的大腿,被折叠的姿势让弥生脑袋一蒙,来不及出手打人,甚尔将怀里的人摆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弥生:“甚尔!工藤甚尔——唔唔唔……”   煎蛋塞进嘴巴,弥生被迫闭麦。   甚尔:“好吃吗?”   弥生下意识点头。   ……不对。   弥生:“唔唔!”   甚尔:“咽下去再骂人。”   黑米粥的香味飘进鼻腔,弥生恼羞成怒,伸手掐了一把甚尔的腰。   身后的人动作轻微一顿。   甚尔:“……别乱摸。”   弥生:?   我是在掐你!谁在摸你!   系统点了一根赛博香烟:【宿主,不要在坐在别人怀里的时候乱动。】   这姿势对甚尔完全是开袋即食的程度。   弥生:【你也不许说话!去看幼教动画片!】   本来一觉醒来缓缓意识到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够羞耻的了,系统还在旁边鬼哭狼嚎做细节补充。   过分!   系统:……   真正应该看幼教动画清清脑子的是这群坏蛋才对!   反正已经被甚尔抱在怀里,弥生对两人之间的体格与力量差异了解非常清楚,跑是没可能了。   怀着来都来了的的心情,弥生一手拍甚尔一手指黑米粥。   弥生:“唔唔。”   甚尔:“……要喝粥?”   弥生点头。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紧贴弥生后背的大胸传来震动,弥生莫名脊背一痒。   天与暴君没有对在怀里放肆的草食动物给予评价,他从善如流端起碗给弥生喂饭,怀里的人却越来越僵硬。   弥生:“等等……”   手指拦在嘴边,弥生耳朵通红,“……我还是自己吃吧。”   身底下,有点硌得慌。   甚尔:“喂都喂了,吃完吧。”   弥生:“不……我……”   弥生话没说完,他惊讶地发现有些人真的是天赋异禀。   ……怎么还能……变大……?   甚尔:“比起在这磨蹭,吃快点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弥生不敢说话了,乖乖张嘴嚼嚼嚼。   甚尔似乎觉得逗弄弥生很有意思,他偏过头,凝视弥生闪躲的绿眼睛。   甚尔:“怕什么?”   弥生:“……谁怕了。”   甚尔:“不过是该害怕的。”   弥生:?   甚尔的大手点在小腹靠上的某个点,紧紧盯着弥生的表情,似乎好奇弥生接下来的反应。   甚尔:“应该会在这里。”   弥生眨眼,反应了几秒。   “滚——”   清晨第二个被踹出帐篷的选手出现,五条悟冷笑,对着甚尔露出挑衅的神色。   甚尔:“……切。”   小气弥生。   ……又没真的做什么。   野炊的最后一天,弥生出于谨慎的心态一直跟在太宰治身边,显然在变态的对比下将前几天太宰治对自己的欺负忘了个一干二净。   露营地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虎杖悠仁编出一个歪歪斜斜的花环,兴奋地展示给弥生看。   弥生:“好厉害!”   虎杖悠仁羞涩挠头:“没有弥生哥编的好看诶。”   头顶被抚摸,弥生像是在摸一只乐乐呵呵的小金毛。   “悠仁一教就会,已经很厉害啦。”   虎杖悠仁眨眼。   “……好温暖。”   弥生:“啊?”   虎杖悠仁:“感觉飘忽忽的,这是弥生哥的咒术吗?”   弥生忍俊不禁,“不要什么都往咒力上面靠,哪有这样的咒术。”   粉头发的小孩不好意思挠挠头,举起花环,“弥生哥,送你!”   将歪歪斜斜的花环戴在弥生头上,虎杖悠仁高高兴兴跑去继续采花,大概准备他第二个花环大业。   “没有我的好看。”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弥生身后,像一只臭屁的小黑猫挑眉。   弥生:“你头上是我编的,当然好看。”   转身,太宰治微微低头,挂在脖子上的照片项链随着动作轻晃。   ……项链。   抬手抓住那枚轻轻晃动的照片项链,里面是黑白色的合照,照片里太宰治侧目看向弥生,笑得有些傻气。   太宰治:“还是觉得这张照片不够帅气呢。”   弥生:“明明很帅气。”   不自觉露出笑容,弥生抬头,手臂勾住太宰治的脖颈。   弥生:“再拍一张照片吧。”   太宰治:“嗯?”   弥生:“不是觉得不够帅气吗?再拍一次帅气的照片,再拍好多个帅气的照片……这样阿治就算每天换一个照片项链戴也不缺啦。”   被环住的人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太宰治的手攀上弥生的腰,“……不要说这种话。”   有点委屈似的。   弥生:“啊?”   太宰治给弥生摆出的角度恰到好处,神色显得脆弱又可怜。   “……这种每天一个或者几天一个的礼物,不要再送给我。”   太宰治已经收这样的礼物收到害怕了。   弥生愣住,终于想起自己走之前留下的一堆邮件。   因为太宰治从没有提起这件事,和安吾的线上交流里,安吾也只是很平常地提过一次,弥生几乎把这件事忘记了。   弥生:“……阿治。”   像安抚,也像抱歉,环在太宰治身后的手拍拍太宰治的脑袋。   但是……   “不会再有了。”   弥生眉眼弯弯,“以后阿治的每一个礼物,每一封邮件都会是哥哥饱含喜欢和期待新鲜出炉的。”   太宰治:“以后的每一天?”   弥生对上太宰治的目光,在太宰治刻意调整好的角度下找到那双鸢色眼睛里最真诚的期待和不安。   ……真是谨慎又多疑的小猫。   弥生踮起脚尖,主动碰了太宰治的嘴唇。   耳尖通红,弥生错开目光。   “……以后的……我生命的每一天。”   都这样爱着,都会新鲜出炉弥生的礼物。   不管是邮件、短信、礼物。   弟弟们再也不用守着可能耗尽的回忆了。   反正哥哥会预备好一切,反正哥哥会陪在身边。   反正……弥生会每天说爱你。   从极光出现到消逝。   弥生:“所以……大胆地表达不安和喜欢吧,阿治。”   你的面前……是会亲亲小黑猫脑袋的弥生呀。   温度正好,鲜花在风中舒展身体,今天的弥生也很忙碌。   系统缓缓掐灭了自己的赛博香烟。   ……嗯,很好。   虽然自家宿主被欺负成笨蛋,也不懂什么海王法则。   但是……   完全是无师自通地把这群人钓成翘嘴了呢!好耶! 第145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8)   混乱的野炊旅行结束了, 弥生再次踏上高专的土地时不知为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受。   ……总算,安全回来了。   系统也很感动:【总算……宿主没有被欺负到走不了路真是太好了……】   弥生:……   弥生:【你话有点太密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家入硝子嘴里咬了根巧克力棒,看到弥生出现忍不住挑眉, “回来啦?”   弥生:“硝子……”   绿眼睛青年可怜巴巴, 家入硝子忍俊不禁。   笨蛋弥生哥, 在答应这群欲求不满的混蛋一起出行的时候就该猜到现在的结果的。   夏油杰:“弥生,你的行李。”   弥生身体一僵,鼓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夏油杰:“……给我抬到宿舍去。”   某位眯眯眼狐狸无奈一笑,乖乖听话。   家入硝子:“怎么?他也得罪你了?”   弥生:“往事不愿回首。”   夏油杰这家伙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 脑子里的坏点子和太宰治一样多。   如果说太宰治是个已经把弥生的身体摸透了,该用什么道具该触摸哪里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的坏蛋操心师, 夏油杰就是个白切黑的、好奇心拉满的混蛋。   弥生不会再对这只坏狐狸放松警惕!   夏油杰转头:“弥生, 这件也是行李吗?”   声音听起来阴侧侧的。   夏油杰用手指勾起一件小衣服。   弥生:……   是给小小两面宿傩缝的小衣服, 他还没见两面宿傩穿几次呢。   现在野炊回家,两面宿傩以后变成大人肯定也不穿了。   弥生:“是我的……”   两面宿傩:“我的。”   小衣服被诅咒之王一把抓过, 两面宿傩侧目看向弥生,挑衅一样露出笑容, “是兄长给我做的呢。”   夏油杰:……   夏油杰笑眯眯:“哦呀,没想到诅咒之王还有这么童趣的时候, 衣服都要麻烦别人帮忙做。”   两面宿傩:“怎么?眼红就直说。”   毕竟……   两面宿傩露出狂妄的笑:“我可是唯一穿过兄长亲手缝的衣服的……啧。”   话没说完, 因为弥生已经跳起来去拽两面宿傩的耳朵。   弥生:“那不是因为你体型特别买不到适合的吗!你每天乖乖用两只手就不用劳烦我了!”   夏油杰:“就是就是, 麻烦弥生还引以为傲。”   弥生一手抓着两面宿傩的耳朵, 一边给夏油杰飙过去一个眼刀。   “你也不许在这里挑事。”   夏油杰露出乖巧的笑。   围观一切的家入硝子摸摸嚼碎了巧克力棒, 半晌发出一声叹息。   真说不上弥生到底是修罗场之中最可怜的小羊, 还是这几位疯子项圈的持有者……   不过。   支持弥生正义薄纱几位小疯子。   家入硝子咬断新的巧克力棒。   =   一来到咒术高专就在假孕,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就被大家蛊惑着带去野炊被欺负了个爽,弥生甚至还没机会仔细看看咒术高专如今的变化。   五条悟跟在弥生身后, 随手指向弥生熟悉的训练场:“那边扩建了,现在把训练场打到塌方的事很少发生。”   弥生:“只要你和杰毕业了,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本来就很小。”   五条悟假装没听到,身侧的手悄悄抓住弥生的手腕。   五条悟:“哥——快看!食堂加了甜品特供处。”   弥生:“这绝对是我们的某位大少爷夹带私货,对吧?”   五条悟:“可是学生们也很欢迎诶。”   脑袋被身边的人揉一揉,五条悟嘴角勾起,“高专再装修后很漂亮吧?”   是很漂亮。   以至于最开始弥生都有点认不出来这个地方了。   训练场、食堂、教学楼……几乎所有地方都进行了翻天覆地的装修和扩建,只有寝室楼还是原来的样子。   五条悟:“我是不是把高专经营的很好?”   夏油杰在两人身后发出一声冷笑。   弥生:……   系统:【准确来说,目前的高专是三足鼎立状态。】   弥生:【怎么说?】   系统:【五条悟作为最大股东和爆金币的人当然对高专起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学校的政务和教学工作还是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在处理。】   弥生闭上眼睛溺爱:【说明悟也是有干事的,好悟好悟。】   系统:【……】   弥生:“你绝对麻烦了杰和夜蛾老师,但是……”   绿眼睛的哥哥抓住五条悟的手,自己这位弟弟从抓到自己手腕开始就暗戳戳让手指下滑试图抓到弥生的手。   弥生的手指敲敲五条悟的手心:“悟好棒哦。”   耳朵,红掉了。   五条悟稍微错开视线。   五条悟小声:“……悟一直很棒啊。”   虽然这话说出来感觉身后夏油杰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弥生忍俊不禁,转过头拉起夏油杰的手,“杰也很棒,悟不擅长的地方一定是杰做了很多工作吧?”   夏油杰:……   该死,感觉怨气都消失了,弥生不削怎么玩。   弥生:“总感觉你们脸皮变薄了诶,以前这样夸夸的时候,悟绝对会跳出来叉腰说没错的。”   现在居然会脸红。   两人微妙沉默。   弥生:“是成长了呀。”   五条悟:“……嗯。”   一直浸在蜜罐子里的小猫,和竭尽全力没能保护自己的哥哥,总算再次和哥哥相见的小猫总是不同的。   弥生:“说起来……怎么会想到装修高专的?”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能说吗。   那当然是五条悟带着革命军杀回来的时候简直拿出了所有人都得死的架势。   高专几乎在最后的战役中被五条悟夷为平地,除了那栋寝室楼,五条悟像疯子一样守着那里,在一切结束后带着弥生回到那间熟悉的宿舍。   除了寝室楼,咒术高专的剩下区域必须翻修。   弥生:“怎么都不说话?”   夏油杰:“赶走了烂橘子们总要换个新气象,装修也是正常的。”   弥生:“……这倒是。”   不再疑心,弥生走进教学楼,身边路过看起来非常奇怪的学生。   弥生:……?   转头。   五条悟:“这是机械丸同学哦。”   机械丸点头,“五条老师好。”   机械丸头也不回的走进教室,弥生呆呆看着机械丸的背影。   五条悟:“觉得那个同学有点奇怪?”   弥生:“那是……”   五条悟:“咒骸。”   夏油杰:“机械丸本名与幸吉,因为天与咒缚的影响本体十分脆弱,按照与幸吉的年龄本来还不够就读咒术高专。”   弥生:“但这孩子太特殊了?”   夏油杰:“是,所以让他现在东京高专这边做一些基础的学习,等到了年龄还是去京都咒术高专上学。”   弥生沉默。   半晌,轻轻叹出一口气。   弥生:“所以,这是今天的主题?”   五条悟歪头微笑。   弥生:“想让我帮忙就直说——好歹我也是高专的校医,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五条悟:“知道哥哥一定会这么说,但是与幸吉的情况特殊,谁也没把握能一定治疗天与咒缚的问题。”   弥生:“我知道。”   所以选择让我和这孩子见面,而不是直接让我和学生交涉,免得与幸吉有了希望再失望。   但是……   弥生:“可以试试看。”   处理不可能解决的问题这方面——弥生可是很有经验的。   不管是让咒灵球变好吃还是让兰波摆脱异能力影响变得温暖,弥生都做到了。   这一次,他也一定能让与幸吉拥有正常的身体。   弥生勾起自信的微笑,五条悟和夏油杰盯着弥生一动不动。   ……怎么说呢,这样的弥生实在很招人喜欢。   在擅长的领域意气风发,并且坚信自己可以做到一切的弥生。   最好的弥生。   最好的弥生将在一周后离开高专前往横滨。   家入硝子:“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会在这边呆一个月呢。”   弥生:“我在这边也没事做呀……”   每天除了围观五条悟和甚尔上课,就是坐在校医室发呆。   这两个家伙当上老师也是不靠谱的家伙,上课对小朋友们的精神折磨真是不分高下。   家入硝子:“所以才需要你在旁陪同保护学生的心理健康啊。”   五条悟这家伙,一只屑猫,教学起来多少有点让人牙痒痒。   甚尔,从最底层爬出来的天与暴君可以把体术课上出生死场的效果。   家入硝子保证,自从弥生来旁听以后,高专学生的心理健康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高和保障。   弥生:“我总不能一直在身边,也会影响到他们的教学。”   弥生看的很清楚,虽然这两位是屑中之屑,上起课来学生们鬼哭狼嚎……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他们呢。   五条悟除了性格是完美的男人,很轻松就能把知识讲的清楚。   甚尔作为体术老师,完全把高专的大家体术水平带上一层楼。   弥生趴在桌子上,忽然笑起来。   家入硝子:“笑什么?”   弥生:“……只是感觉……”   一切平静又有序,温暖而幸福。   我感到春天在绽放,感到青年人昂扬地走在属于他们的幸福路上。   这一切,让我沉迷于生活这件最朴素也最复杂的事。   家入硝子:“只是感觉?”   弥生:“只是感觉大家都长大了。”   家入硝子:“是该长大了。”   年轻的校医咬断一根巧克力棒靠着自己的办公桌远远围观正在上授课的甚尔。   家入硝子:“……也算是个HE吧。”   不辜负这么长时间的风雨兼程。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至少某个人不这样想。   那位远在欧洲的琴酒——不,黑泽阵,点燃了自己手上的香烟。   伏特加:“大哥,我们这么快就回日本?”   黑泽阵不说话,神色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伏特加:“……大哥?”   黑泽阵终于吐出一口烟雾,尼古丁起效,他的神经变得清晰而兴奋。   “回日本。”   横滨“白鲸”的动乱是黑泽阵回日本的理由,他也迫不及待要见见自己的……“哥哥”。   他应该这么叫吗?   黑泽阵笑了,伏特加不知道自家大哥又在抽什么风,转过头专心开车。   想把他赶出战场?   他偏要分一杯羹。   与此同时,太宰治将最后一份需要补全的文书工作收尾,叹气。   弥生:“怎么了?”   为了督促太宰治乖乖工作,弥生专门把自己安置在太宰治身边以做激励。   弥生:“完成了!阿治好厉害!”   太宰治撑着下巴笑眯眯,鸢色的眼睛锁定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弥生,无意识磨了磨后槽牙。   美味的弥生团子。   弥生:“横滨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太宰治:“没有哦,但是快了。”   也算在计划之内,背水一战的菲茨杰拉德哪有那么好对付。   况且是……被果戈里哄骗,现在和果戈里合作的菲茨杰拉德。   一个想要复活妻女,一个想要复活陀思妥耶夫斯基再杀一遍,真是有够添乱的。   弥生:“那我们……”   太宰治:“虽然我很想说哥哥再等一等,但是……”   弥生:“所以阿治同意我去横滨和你一起了?”   太宰治笑着点头。   弥生:“好耶!”   横滨,出发! 第146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39)   横滨的空气带着一种湿润的触感, 弥生彻底落地这片土地时仍有一种不确定的飘忽感。   ……横滨。   他该为自己回到横滨高兴吗?   太宰治跟上弥生的步伐,将薄围巾挂在弥生脖颈间。   弥生:“我不冷……”   太宰治:“横滨风大,还是注意一点。”   弥生:……   有一种冷叫做你弟觉得你冷。   过往一直身体不好还是会带来一些影响, 哪怕现在弥生已经变得非常健康, 弟弟们还是会觉得弥生是个瓷娃娃, 需要被小心看护。   ……虽然比起弟弟们的体质和能力,自己可能的确是瓷娃娃……   太宰治:“回家?”   弥生愣住。   那个由自己亲手装点的小公寓……   太宰治笑眯眯。   弥生:“……没有搬家吗?”   太宰治:“是搬过家的。”   刚从港口Mafia叛逃的时候,总不好继续住在原本的地方。   但是太宰治和种田火山头的交易包含了这件房子的归属权。   两年,太宰治会重新回到这个房间。   里面的陈设被异能特务科保管,没有任何损害和丢失。   因为弥生一时兴起装修,所以风格显得不统一的小房间, 现在依然是那个模样。   面前的哥哥无意识抓了抓围巾, 翡翠眼睛藏不住心事, 轻而易举被太宰治读到心疼,和小小的、冒出气泡的喜悦。   太宰治落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手指。   ……哥哥总是会因为这些事高兴。   而太宰治会因为哥哥高兴而幸福。   弥生跳起来, 挂在太宰治身上,“出发——回家!”   横滨一切如故, 连风都和记忆中一样,太宰治托了托弥生的屁股, 像说起最平常的事那样讲述横滨的现状。   “我现在工作的单位叫做武装侦探社哦。”   弥生:“我知道我知道——新一还拜托我要个乱步先生的签名呢。”   太宰治勾起唇角:“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港口Mafia共治横滨, 组成了横滨的黄昏、白天和黑夜。”   弥生:“现在这个制度运行的顺利吗?”   太宰治:“目前来看还是蛮顺利哦, 横滨大部分时候都很稳定, 治安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弥生:“横滨的治安呀……”   背上的人笑出声, 长发落到太宰治脸颊旁边, 淡淡的薄荷洗发水味道飘进太宰治鼻子。   太宰治:“……哥哥别不相信, 现在横滨的治安真的好了很多呢。”   因为镭钵街不再是贫民窟了。   太宰治:“不知道是不是世界融合的效果……也有可能是哥哥引起的蝴蝶效应。”   横滨这座从前并不在乎镭钵街的城市,终于在那只温柔的蝴蝶离开后意识到——这条托举了横滨繁华的贫民窟, 本不该是这样。   横滨的建设不只是各大组织的光鲜亮丽,更应该是从上到下的,落实每一个人的幸福。   太宰治停在公交车站,弥生从太宰治背上跳下来,仰起脸看太宰治,“真的?”   太宰治:“真的。”   镭钵街长期以来难以发展的一大原因,是这条除了“贫民窟”这个不体面的职责,还承担横滨地下组织的运行,大部分晦暗的交易在这里发生。   动手整治镭钵街一定会动到某些人的蛋糕。   但是……   或许是因为世界融合,或许是横滨的三刻构想在弥生以命相搏清楚了最大障碍后真的得到了落实。   太宰治:“新任市长决心将这里建设的漂亮,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联手,终于对这片土地做了刮骨疗毒一样的改革。”   弥生:“好厉害……”   太宰治:“这个新任市长哥哥也认识哦。”   弥生:“啊?”   太宰治笑眯眯。   “新任市长,是哥哥的姨妈。”   弥生没反应过来。   姨妈?什么姨妈?   系统:【宿主,你还记得你刚到这个世界做任务时,你的背景故事是被姨妈抚养的吗?】   弥生脑袋宕机了。   ……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   系统:【宿主的姨妈一直在横滨的秘密组织工作,因为宿主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和她没有关系,所以宿主印象不深也是正常的。】   弥生:【……那个居然不是背景板设定吗?】   系统:【其实是背景板设定……】   但是这或许是弥生的蝴蝶效应。   如果世界按照原本的故事线发展,姨妈只会默默无闻的在机关做一辈子工作,对向上爬没有什么欲望。   但是因为自己外甥的失踪,也因为姨妈在横滨发现了自己外甥的足迹,姨妈改变了想法。   系统:【宿主的姨妈注意到镭钵街也是因为宿主一直坚持在镭钵街义诊。】   弥生:【……开玩笑的吧。】   系统:【不是开玩笑。】   生活在世界之下的人会被世界的框架限制,在小世界融合前,“镭钵街”应该是什么样会印在每个人心里。   系统:【换句话说,镭钵街不会改变像一个定义在大家心里,但因为宿主是跳出框架的人,你的存在会让人意识到这个定义的不合理。】   比如,镭钵街也是横滨的一部分,凭什么生活在这里的人就活该成为托举横滨的肉泥,在大人物的争锋中失去一切。   系统:【宿主改变的事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公交车到站,太宰治拉着弥生的手上车。   太宰治:“镭钵街附近开设了几所小学,其中一所……还是蛞蝓开的呢。”   虽然不想给蛞蝓邀功,但还是想让弥生知道这座城市真的有在疯狂长出新的血肉。   太宰治:“拿到异能许可证的港口Mafia是横滨的最大龙头,毒。品交易,人口交易在港口Mafia的厉行禁止下成为过去式。”   弥生:“……森先生……”   太宰治:“虽然这家伙真的很讨厌,但是也算做了对横滨有效的好事。”   车窗外的景色疯狂变化穿梭,这座城市似乎比弥生印象里更加漂亮。   太宰治:“武装侦探社作为黄昏,与政府合作处理了横滨不安分的诸多小型集会,为整治镭钵街奠定了基础。”   弥生:“那么……现在……”   太宰治:“到了。”   弥生顺着太宰治的声音抬头,翡翠眼睛猛地睁大。   虽然说不上繁华,但是看起来已经和横滨的现代化完全接轨,穿行于期间的人穿着不像弥生印象中那样破败。   公交车的播报音响起,抱着公文包的人打着哈欠在这站下车。   “镭钵街,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   绿叶晃了眼睛,风中没有硝烟的气味,社区医院坐落在街口,背着书包的小孩吹泡泡糖去上学。   太宰治凑近,声音在穿行耳道。   “哥哥。”   弥生呆呆抬头,公交车再次运行,弥生没抓稳摔进太宰治的怀抱。   温暖的。   不像小时候的太宰治,弥生只有生病发烧才能暖热太宰治的身体。   太宰治:“哥哥,好想你。”   弥生:“……阿治?”   太宰治笑眯眯:“我和这座城市都在等你回家。”   横滨欣欣向荣,太宰治努力学习等待。   现在。   幸福幸福,终于回到我的手心。   =   “请喝茶。”   国木田独步一丝不苟端上茶杯,弥生:“很香的味道,您泡茶很厉害呢。”   国木田独步嘴角扬起。   “您过誉了,只是因为茶叶品质上佳。”   太宰治凑上前,“诶——我都没喝过这种诶——国木田怎么平时不泡!”   国木田的嘴角落回去。   “……平时不需要拿出这种招待贵客的好茶。”   太宰治:“偏心偏心,社员都没喝过国木田的好茶!”   国木田独步的嘴角下降两个像素点:“太、宰、治!”   弥生赶紧按住身边的小黑猫,“实在抱歉,国木田先生,我家弟弟给您添麻烦了……”   太宰治:“没有哦,我和国木田可是很好的搭档,我给他帮了不少忙。”   国木田脑门蹦起两根青筋。   弥生:……   握拳,砸头!   太宰治:“哥哥……打我……”   弥生:“坏猫,该打。”   虽然没舍得用力。   从身侧的公文包掏出太宰治先前欠下的文书,弥生双手递交国木田独步:“这是我监督弟弟补全的工作……和阿治共事实在麻烦您了。”   国木田独步眼前一亮,“哪里的话,太宰虽然行为不羁,但还算是个有能力的同事。”   什么叫还算是,太宰治像一滩史莱姆挂在弥生身上,嘴唇几乎贴在弥生的耳朵上。   ……好痒。   弟弟呼出的热气吹得耳朵麻麻的。   国木田独步神情有些不自然。   弥生:“怎么了?”   国木田独步:“……不,只是对您对太宰的称呼感到陌生。”   毕竟太宰治身边的所有人都习惯叫他太宰,哪怕是太宰治最好的朋友织田作之助也一样。   阿治……   这个称呼太亲密了。   不如说,现在太宰治和弥生的距离也太亲密了。   完全超出了国木田对太宰治的理解。   太宰治:“兄弟之间亲密也是很正常的啊。”   弥生:……   不敢说话。   你说的亲密和国木田先生理解的亲密是一个亲密吗。   国木田独步对太宰治和自己哥哥玩恋爱游戏这件事一知半解,也并不想深入了解震碎自己的三观。   不如说……原本担心太宰治的哥哥会和太宰治是差不多的性格,国木田只要稍微想到两个太宰治混在一起就要晕厥了。   还好……   弥生不仅不是太宰治的一样的性格,而且看起来是那种非常温和好相处的人。   还监督太宰治完成了欠下的工作!大好人!   不知道国木田独步严肃表情下的丰富内心,弥生询问:“织田作现在……”   国木田:“织田老师吗?”   “织田老师现在是侦探社的编外人员,毕竟织田老师的主业还是文学创作,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织田老师了。”   弥生尴尬地笑。   当然,前两天织田作之助还给自己发消息说,再不交稿编辑就要吊死在织田作之助家门口的树上。   弥生:“但是织田作说今天会来……”   要一起吃饭来着。   国木田独步:“那可能会等到下午……织田老师还要接孩子放学……”   话音未落,门被撞开。   国木田:“……?”   门口的人不是织田作之助,说实话,对于武装侦探社而言这可能是个不速之客。   芥川龙之介:“弥生哥——!” 第147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40)   像一只弹射的垂耳兔, 弥生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砸进了自己怀里,似乎害怕撞疼自己在最后的惯性阶段很生硬地收敛了力气。   挂在弥生肩膀上的手捏了捏,太宰治的笑容变得不那么真诚。   弥生:“……龙之介?”   怀里的人猛抬头!   “弥生哥!”   芥川龙之介等弥生来横滨等到花都谢了, 他至少向森鸥外打了10次出差东京的申请, 都被驳回。   说弥生哥马上就会来横滨, 希望自己能耐心等待不要着急……   芥川龙之介数着日历,想每天给弥生发100条邮件又担心打扰。   弥生伸手,没忍住抓住芥川龙之介脑袋上那两撮刘海。   “……咳,我回来啦。”   好像垂耳兔。   只是这次是一只健康的垂耳兔。   弥生下意识观察芥川龙之介的身体状况,他还记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芥川龙之介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   虽然弥生一直有在积极治疗芥川的肺病, 但这个世界离开的太仓促, 他甚至在走的时候还没有写完给芥川龙之介的身体调养方案。   只是个过分要强的孩子, 弥生很担心他会为了力量或其他事物耽搁自己的健康。   还好没有。   弥生笑了。   芥川龙之介有把他的叮嘱放在心上,他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伸手搭在芥川龙之介的脑袋上, 揉揉揉:“龙之介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呀,很棒!”   太宰治搭在弥生肩膀上的手开始点点点, 弥生无奈,转头看向太宰治。   “阿治最近在有在好好照顾身体, 阿治也很棒。”   太宰治:“我是夸别人顺带的吗?”   很委屈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弥生是坏哥哥不夸弟弟呢。   弥生干脆抬手捏住太宰治的鼻子, “……阿治坏。”   明明每天都在被哥哥夸夸, 现在在这边装可怜。   坏!   国木田独步:……   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国木田独步清清嗓子, 引起面前三人的注意。   “……虽然不想打扰诸位的见面, 但是, 芥川先生,你应该清楚这里是武装侦探社吧?”   这样闯进来, 实在是……   弥生低头,看到芥川龙之介还呆呆看着自己,忍不住再摸摸头。   芥川龙之介回神。   ……太失礼了,芥川龙之介站起身。   ……实在是……除了弥生,不会有人对横滨的无心恶犬说这样的话。   只要照顾好身体就可以得到夸奖,似乎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弥生哥关心爱护的就是芥川龙之介本身罢了。   ……虽然弥生的确是这样的人。   太包容温暖,反而让人觉得不安,既忍不住靠近,又忍不住躲藏。   国木田独步:“……芥川先生?”   芥川龙之介:“……您好。”   芥川龙之介从外衣中拿出了一份文件。   “关于港口Mafia与武装侦探社本次的合作,将由在下负责确认。”   国木田独步脸色恢复严肃,“那么,请您移步。”   芥川龙之介一步三回头,弥生忍不住笑了。   “等你工作结束之后,再给我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吧?”   芥川龙之介眼睛亮了。   两人离开去谈正事,弥生松了一口气,把自己靠在太宰治怀里。   太宰治:“回家吗?”   弥生点头,太宰治干脆抱着弥生起身。   弥生:!   太宰治:“哥哥困了吧?”   弥生不好意思,把头往太宰治怀里钻了钻。   武装侦探社的智囊再次光明正大地翘班了,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到太宰治抱着弥生离开的国木田独步忍不住叹气。   芥川龙之介:“有什么问题吗?”   国木田独步:“不,关于这部分没有问题。”   算了。   国木田独步带着淡淡的麻木。   至少太宰治把先前欠的工作补上了。   =   弥生:“悟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横滨?”   太宰治:“通行被卡住了吧。”   像五条悟这样的咒术师,来横滨一趟,哪怕是以旅游为目的,异能特务科那边也会格外重视。   何况现在五条悟不仅自己要来,还要带着天与暴君、咒灵操使、诅咒之王一起来。   这个通行证没个三天办不下来,顶多看在菲茨杰拉德对横滨的威胁份上,让五条悟先进来谈判。   太宰治将人放在床上,眼巴巴看着弥生。   弥生:……   弥生拍拍身边,有点别扭:“……上床。”   系统:【昏庸啊。】   弥生:【你怎么冷不丁又上线了?】   系统扭捏:【虽然在松田和萩原的投喂下很开心,但我的服务对象还是宿主呀。】   系统的小狗身体在新一、萩原研二、宫野家来回流转,他当小狗是当爽了,完全乐不思蜀。   弥生:【说吧,什么事。】   系统:【宿主,白鲸进入横滨了。】   弥生一愣,身边的人已经脱了外套上床,三两下把弥生拥进怀里。   弥生:【我需要……做什么吗?】   系统:【不需要,太宰治对白鲸的计划万无一失,我只是想告诉宿主……因为白鲸进入横滨,琴酒也回到横滨了。】   弥生呆住了。   ……琴酒。   弥生努力嘴硬:【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宿主,六个人真的会死吧。】   弥生:……?   弥生:【你在想什么!】   愤愤把系统弹出在线状态,弥生咕蛹咕蛹离太宰治更紧。   身体几乎完全被太宰治的气息包裹,带给弥生安心的感觉。   但是……   “……琴酒回来了?”   弥生还是忍不住问。   太宰治搂着弥生,“是哦。”   弥生:“……怎么不早跟我说。”   太宰治:“哥哥想见他?”   弥生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自己对琴酒到底是什么想法。   幻境只是抱着反正都是假的,再养个像呼吸一样简单的想法。   谁知道幻境的小孩摇身一变,成了前黑衣组织的top killer。   说对琴酒没有怨言吗……肯定是有的,这家伙不仅是个坏蛋,还差点在幻境里把自己吃干抹净。   但是讨厌吗……   幻境中那双冷冷的绿色眼睛又浮现在脑海,那双眼睛像一匹孤狼的眼睛。   弥生:“我不知道。”   他只能诚恳地回答这个问题。   弥生:“我不觉得琴酒真的对我产生了……真实的爱慕。”   一场如梦似幻的相遇,top killer感受到从没感受过的平静生活,遇到本不可能遇到的温柔哥哥。   这足够他改变他的残忍,改变他的孤僻,让他爱慕上一双翡翠一样的眼睛吗?   弥生不确定。   但否认琴酒的一切情感同样是傲慢的。   弥生蹭了蹭,太宰治的短发发尾落在弥生脸颊,弥生抬起眼,对上太宰治的瞳孔。   弥生:“……我是笨蛋。”   太宰治憋笑:“……咳。”   弥生握紧拳头小捶太宰治一下。   太宰治:“哥哥才不是笨蛋。”   手指捏住弥生的耳垂,太宰治的气息落在弥生耳朵很近的地方,温热流淌在耳道中。   太宰治:“哥哥只要从心就好。”   弥生发出一声小小的笑。   太宰治:“哥?”   弥生:“阿治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要是自己真的把琴酒接纳了,太宰治保准是悄悄扎小人的家伙。   但是……   弥生抬头亲亲太宰治的下巴。   “谢谢阿治。”   弥生很快觉得自己真是谢早了。   太宰治翻身压住弥生,亲吻像小鸡啄米。   一点点试探,一点点侵占,还有锁定的目光。   太宰治:“哥哥……我定做好了……”   弥生:?   腰环再次扣上那段窄窄的、白皙的腰,弥生红着脸捂住眼睛。   太宰治,坏。   =   “你和果戈里,你认为我会选择相信……你?”   菲茨杰拉德端起红茶,在三个小时之前,他未能预料到自己会和武装侦探社的人再次和平坐下谈判。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甚至晃了晃小腿。   “你会选择我的。”   菲茨杰拉德最开始进入横滨的确是为了异能许可证——吞并武装侦探社。   他当然希望在这个国家站稳脚跟收敛更多财富,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   江户川乱步:“那枚戒指,真好看。”   菲茨杰拉德的动作顿住。   菲茨杰拉德:“……你在挑衅我?”   江户川乱步:“当然不是。”   那枚菲茨杰拉德与妻子的结婚戒指,像忠诚的守卫者停留在菲茨杰拉德手上,菲茨杰拉德并非完全是外表那般自傲到不可一世的人。   江户川乱步:“书并没有复活你女儿的力量。”   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菲茨杰拉德似乎若无其事地吹了吹红茶,但捏着杯把的手已经用力到青筋冒出。   江户川乱步:“果戈里在骗你,而武装侦探社可以给出证据。”   菲茨杰拉德:“是吗?轻飘飘的证据。”   轻飘飘的证据——就想让我放弃复活女儿的可能?   江户川乱步:“如果只有这点筹码,我不会来找你谈判。”   气氛依然严肃,福泽谕吉的拇指按在刀把上,中岛敦拘谨地坐在一旁,但依然挺住了压力。   菲茨杰拉德:“我不做赔本生意。”   会议室的大门被敲响,菲茨杰拉德放下红茶。   “……请进。”   门被推开,五条悟手里提着刚买到的大福,看起来惬意又放松。   “哟,早啊。”   菲茨杰拉德不说话。   五条悟大腿一跨,在沙发上坐下。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但气氛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我们就长话短说吧,嗯?”   五条悟推了推自己的墨镜。   “关于你女儿复活的事,选择在哪边下赌注呢?”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相信融合后已经失去支配力量的‘书’,或者相信世界碰撞的裂缝能为你的女儿带来奇迹?”   菲茨杰拉德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紧了,路易莎站在菲茨杰拉德身后。   “……弗朗西斯大人。”   菲茨杰拉德微微偏过头。   路易莎捏紧了手指。   “……或许,他们没有撒谎。”   “书”已经不是世界的最高原则。   商人的天平,是时候倾斜了。 第148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41)   车窗向下,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斑驳的树影下若隐若现。   伏特加:“大哥?”   怎么回了横滨还是这个脸色。   琴酒没说话,他今天没有点燃香烟,大概回到故土已经足够让他的大脑清醒, 不必尼古丁也能保持兴奋。   隐形的白鲸漂浮在天空之上, 横滨的行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再次走向某个命运的节点, 路边的小吃店热气腾腾。   琴酒:“回组织。”   去向森鸥外述职。   太宰治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太宰治将怀里的人小心团好放在床上,起身打开手机。   白鲸上的谈判说不上顺利或不顺利,菲茨杰拉德的态度模糊不清,显然,这位精明的商人已经看到了足够他跳反的筹码, 但出于投资的谨慎和贪心迟迟不松口。   横滨的“书”早已不知所踪, 在弥生离开之后, “书”在世界之中的影响力被越发削弱。   这是世界融合带来的必然效应,一个小世界的道具无法支配融合后完整的世界意识, “书”不再是许愿机,但仍有撬动世界一角的能力。   床上的人发出呓语, 太宰治转头,弥生伸手捞了半天没捞到熟悉的人, 只能可怜巴巴抱住被子一角。   ……没醒。   太宰治弯弯嘴角, 俯下身亲吻弥生的额头。   哥哥很辛苦才将三个世界送到幸福的结局, 所以没什么事能打乱现在的日常。   短信很快被发送, 太宰治收起手机, 似乎他刚刚发出的并非是影响世界裂缝的消息。   新的世界线, 要被书写了。   =   “……你好!”   中岛敦猛鞠躬, 狗啃刘海随着动作忽上忽下。   弥生:“……不用这么拘谨,原来你就是中岛呀。”   手扶着面前的少年起身, 中岛敦拘谨地不知道手往哪边放。   ……没人告诉他,太宰先生的哥哥是这种……   中岛敦飞快瞄了一眼弥生。   绣着竹叶的和服,半盘起半马尾的发型,耳朵上戴的耳环显然是太宰治上次翘掉任务去买的。   这实在是太……   中岛敦的眼神飘向天花板,控制不住脑海中失礼的想法。   ……我没有和妈妈相处的经验啊。   失礼!   中岛敦更加不知道怎么自处了。   身侧传来一声温和的笑,中岛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起来。   弥生:“敦君,我可以这样称呼吗?”   中岛敦:“当然!轻便……那个,我是说……”   弥生:“好的,敦君。”   中岛敦:……   好奇怪。   这是妈妈的感觉吗。   弥生:“敦君有一双很结实的手呢。”   中岛敦:“……并不是……”   神色变得有些落寞,中岛敦低头看向自己被弥生抓住的手。   ……这是一双……会伤害到别人的手才对。   弥生:“很适合做剑士,很适合学习体术,也很适合握笔学习。”   中岛敦脸红了,声音变得有些颓废:“……很抱歉,这些事我都做不好……”   弥生:“但是很有潜力啊。”   一颗巧克力放在中岛敦手心,弥生终于对上了中岛敦小心抬起来的视线。   弥生:“敦君可以和我重新认识一下吗,不是以阿治哥哥的身份。”   中岛敦:“……诶?”   弥生笑眯眯,“是以老师的身份。”   “——弥生哥!”   从刚刚开始就沉默的芥川龙之介忍不住出声。   弥生转头摸摸垂耳兔,“龙之介也是我的学生呀,而且是我超棒的学生!”   芥川龙之介:……   炸起的毛又顺了。   芥川龙之介:“……在下,一定会努力修行,不会辜负弥生哥。”   弥生:“龙之介已经很棒了!”   中岛敦好像被定在原地,弥生转身时,他有些慌乱地挪开了视线。   中岛敦:“……请您不要开玩笑……”   “没开玩笑!”   太宰治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要拒绝吗敦君?这可是许多人抢着都要不到的老师——”   中岛敦:“不是拒绝……但是我……”   并不是个好学生啊。   孤儿院的回忆又泛上脑海,中岛敦不知道拿手心的巧克力怎么办。   弥生:“敦君是很好的孩子,我很喜欢。”   中岛敦:!   等等!直接这么说是不是太直接了!   弥生一点没有自己是直球大王的自觉,还在持续输出:“关于白虎的事,阿治已经告诉我了。”   中岛敦:“我——”   弥生摸摸中岛敦的脑袋。   “很辛苦,在不熟悉的异能力之间做了这么久的平衡,也很厉害。”   中岛敦:“……诶?”   那双翡翠眼睛含了一汪潭水,在光影之下显得不真实了。   弥生:“我是因为听到敦君的故事主动希望做你的老师的。”   但不完全是,还有曾经看过你在另一个世界模样的缘故。   弥生的拥抱很温暖。   “所以希望敦君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试着,补全离开前未能做完的事,补全我依然记得的遗憾。   温柔的孩子不该被世界如此折磨,小老虎也会被大家喜欢。   ……好奇怪。   明明认为没什么委屈的。   但是在拥抱下,眼泪会自己掉出来。   中岛敦捂住脸,不想让眼泪弄脏弥生的和服,但是手被轻轻拉开。   弥生:“小老虎很可爱哦。”   耳朵红透,中岛敦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对上太宰治幽幽注视。   中岛敦:……   刚刚温馨的气氛呢,换台了吗。   为什么在我背后这样盯着啊!   自觉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弥生乐乐呵呵挽上太宰治的手臂,“阿治,去找织田作!”   太宰治:“不是已经约好Lupin见了吗?”   弥生:“安吾还在加班啊?”   太宰治:“我有勒令他让他出门。”   似乎想到什么,弥生抬起眼瞄了太宰治的神色。   太宰治:“哥?”   弥生:“没什么——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玩去吧,今天不上课。”   一黑一白两只:……   明明是今天弥生要玩吧。   但两人也并非无事可做,至少在弥生不知道的角落,武装侦探社和工会已经完成了三次交涉,港口Mafia也处在随时待命的状态中。   弥生:“你们上次在Lupin一起拍照了对吧,这次我也要拍——”   然而最后一个字音没有落地,弥生恍惚地看着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   世界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开始旋转,太宰治匆忙拉住弥生的手腕,但那份触感很快离开,像太宰治融化在空气中。   “……阿治?”   场景飞速后退,好像人坐在高速行驶的轿车想外看,太宰治的脸变得模糊而遥远,身侧两个少年人不见。   一种无法支配身体的怪异感爬上脊柱,弥生的大脑出奇的冷静,意识似乎在抽离。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世界已经融合,从多到一的融合分明能让世界升级,变得更加坚固才对,但现在弥生却感觉世界的屏障无比脆弱。   “——哥。”   太宰治的声音飘的好远,弥生匆忙回过头,“阿治!”   远处的的人面容有些模糊,在听到弥生的声音瞬间动作僵住,露出一个朦胧的笑。   “……哥哥。”   太宰治将这个称呼念的很慢,好像在舌尖滚过一圈。   “……你是……”   弥生看到了挂在面前太宰治脖颈上的红围巾。   太宰治不解释,他依然离弥生很远,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隔在二人之间。   “哥哥,去塑造新的世界线吧。”   弥生:“什么?”   太宰治:“无论多么精巧的融合都会存在裂缝,三个世界的融合也是如此。”   弥生愣住,他看着太宰治手上的《完全自杀手册》。   太宰治:“将三块巧克力拼接在一起,最好的方式不是粘黏,而是融化后重塑。”   这个比喻听起来好理解多了,太宰治接着开口:“出于一些原因……哥哥所在的世界裂缝受到了攻击。”   “对抗攻击的办法是,世界将会向巧克力一样再塑,这是个充满机会的过程,在崭新的世界线中,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死人复活,不幸者改名,同样,重塑也充满危险。”   太宰治微妙沉默几秒。   “……你的弟弟们会各自守着他们已经经过的世界线,哥哥只要……从心就好。”   弥生:“……那么,你呢?”   太宰治似乎没想到弥生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微微张大了了不在绷带包裹下的眼睛。   弥生:“你是另一块巧克力吗?”   你是……不被我看到的巧克力,不开心的小黑猫吗?   弥生知道,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有无数条平行的世界线按照原封不动或者更加悲惨的故事运行。   面前戴着红围巾的太宰治和自己家的小黑猫不是一个太宰治,弥生本该清醒认识到这件事。   如果弥生不曾见过这个孩子。   这个大系统为了让自己更加了解世界线发展,看过他的人生的孩子。   弥生一直为不让自己的弟弟走向那条红围巾而努力。   一双翠绿的眼睛对上难得躲闪的鸢色瞳孔,世界变得更加模糊,太宰治的面容变得不再清楚,那条红围巾也即将隐没。   弥生忽然有些着急。   还能再见到这个太宰治吗?   “阿治!”   太宰治的身形已经几乎隐没在雾气之下,弥生自然看不到他喊出声时这个太宰治顿住的身影。   弥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事,他只是想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也能幸福。   “……如果有机会的话,去找我吧。”   在你的世界。   如果我可以进入这个时空遇到一只歪歪斜斜的小螃蟹,在你的世界,会不会也有一条绿眼睛的小鱼某天游过呢?   在……更多的世界呢?   在没遇到弥生的那个时空,两面宿傩是否还会认识紫藤花和樱饼?   有没有人给五条悟做大福,咒灵球不好吃该怎么办……   世界交融,弥生的清醒所剩不多。   闭上眼前,他好像被人轻轻按了脸颊。   =   “别看了。”   江户川乱步拆开一包新的点心,叹气。   “如果那边世界线重塑成功的话,我们的世界也有可能发生融合。”   太宰治不说话。   江户川乱步:“当务之急是解决死屋之鼠。”   依靠不稳定的世界窥视到更高纬的,已经完成融合的世界,并且试图从世界裂缝入手完成自己的目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确很有手段。   但另一个世界已经拥有温暖的人们绝不会让步,这个世界也有悄悄窥伺别人幸福的小猫。   太宰治终于合上书。   “……剩下的,就交给……”   哥哥。   他们已经在首领宰的世界拦截了天人五衰的入侵,但已经被撕开的世界裂缝不能自动修复,弥生和他的弟弟们必须重写世界线。   如果他们能够成功,意味着三套世界线完美融合,融合后的世界可以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完善,而这种世界的升维会直接带动其他小世界的链接和融合升级。   那么……   戴着红围巾的太宰治也会遇到弥生吗?   不可一世的诅咒之王,28岁身为教师的五条悟……都有机会等到吗?   答案或许是未知。   但至少……   生活不再像死水一样。   另一边。   弥生睁开眼,天空阴沉沉。   ……这是哪里? 第149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42)   天色晦暗, 弥生撑着身体从地板上坐起。   “……你好?”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弥生转头。   “……研二?”   面前的青年明显一愣,“诶, 你怎么知道我叫萩原研二?”   这下轮到弥生愣住。   开什么玩笑, 他和萩原研二认识这么久了, 为什么现在萩原研二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样子……   “研二——”   弥生呆呆坐在地上看着跑来的青年。   降谷零:“你在这干什么——诶?哪里来的小朋友。”   ……小朋友?   弥生抬起手,果不其然看到自己缩小的身体。   萩原研二:“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爸爸妈妈呢?”   弥生张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面前的人很耐心,降谷零蹲下, 视线和弥生齐平。   “你好, 我是降谷零, 他是萩原研二,我们是警校的学生,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是警校时期的朋友。   但是现在自己变成小孩子了。   弥生:“……我是弥生。”   面前两人的表情有些讶异,似乎开口说了什么, 但是弥生已经听不到,弥生隐约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 一声一声重叠在一起, 似乎来自于不同的主人。   在说什么?这是在哪里,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小孩?   融合后的世界存在缝隙, 这些缝隙本身不致命, 但一旦有人从缝隙攻击, 或许会有以小博大的效果。   留着世界的缝隙总是祸患, 这是世界线重启的原因。   只要从头演算一遍新的故事,世界线就不再是不同世界拼接而成的组装品, 而是全新出场、完整的闭环。   按照这个说法,弥生以为自己会出现在襁褓中,毕竟回到世界之初,从头演算新故事,听起来就像是“刚出生”的状态。   似乎不是。   至少对于自己……   时间线进入了错乱。   “弥生!”   猛地回神。   面前的几张面孔再熟悉不过,但对于这几人而言,他们却是初次相识。   诸伏景光:“还好吗?看起来你有点不舒服。”   弥生:“……没事。”   松田阵平:“爸妈的姓名电话,还有你的家庭住址,记得吗?”   萩原研二打了一下身边的人,“小阵平,跟人家说话温柔点。”   这明显还是个小孩子呢。   松田阵平:……   他真的没有凶啊。   只是戴着墨镜说话语气稍微生硬一点,哪里不温柔了。   虽然面前的几人显然对“弥生”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看到几人熟悉的互动弥生还是笑起来。   ……哪怕在另一个时间中,也成为了好朋友呀。   弥生:“我叫……”   “哥。”   话语被一声冷冷的呼唤打断,弥生愣住,转头看到一个银色短发的团子。   “这是我哥,你们干什么?”   弥生睁大眼。   “……阵?”   黑泽阵瞄了弥生一眼,转头,“想干什么?”   几个警校的男生面面相觑,“小朋友,你可能误会了,你哥哥晕倒在街边,我们是警校的……”   解释被黑泽阵的冷笑打断,这个小团子一样身高的家伙像一只年幼的雪狼,虽然不熟练甚至幼稚,但已经有了呲牙展现威风的气势。   伸手拉着弥生起身,弥生还在迷茫之中。   ……怎么会忽然变成黑泽阵的哥哥?   年纪也对不上,自己和黑泽阵,分明不是比朋友们小的类型……   黑泽阵似乎注意到弥生的发呆,咬牙切齿地抓紧弥生的手腕,那个力度让弥生怀疑这家伙想要捏碎自己的手骨。   黑泽阵:“走了,回家。”   弥生:“……我——”   “等等,小朋友。”   松田阵平拉住黑泽阵的手腕。   “你们家长呢?你哥哥晕倒在路边,最好还是让家里长辈带着去做个检查……”   黑泽阵:“关你什么事。”   虽然声音非常稚嫩,但是冷的要掉冰碴子。   松田阵平:……啧。   真让人不爽啊,这小鬼。   萩原研二:“不要紧张,我们都是警校的学生,如果你们需要帮助……”   黑泽阵:“不需要。”   弥生:“阵……”   下意识出声阻止了。   不想看朋友和“弟弟”闹的不高兴。   其实说出阻止的话弥生就后悔了,他不了解现在这条奇怪世界线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和黑泽阵的具体关系,万一其实两人关系不合……   “……啧。”   事实证明弥生不需要太担心。   他和弟弟的关系从来没有搞砸过。   黑泽阵不满地偏过头,但还是收敛了那副冷冰冰的架势,“家长都死了,我现在就要带我哥回家吃药,不吃药我哥也会死,行了吗?”   弥生:……   大骇!   这个世界线自己是这么悲惨的状况吗!   面前的警校几人组显然也被这一段话的信息量震撼到了,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非常严肃。   松田阵平:“小鬼,你知道这种事是不可以编谎话的……”   黑泽阵不耐烦了,他深呼一口气。   “不信?”   降谷零:“不是不相信你,但是——等等!”   天旋地转,弥生的视野瞬间从仰视变成头朝下,反应了几秒,弥生忽然意识到黑泽阵在把自己扛起来跑。   ……等等?   弥生:“阵——跑不过的——”   黑泽阵:“闭嘴!”   弥生乖乖闭嘴了。   ……但是……你身后的可是警校的精英学生们啊。   尤其是降谷零,这家伙可是警校第一来着,想跑过这群人——   “来吧,坦白。”   弥生平静坐在浑身散发黑气的黑泽阵身边。   我就知道,肯定跑不过的。   松田阵平:“先说说,家里长辈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泽阵:“死了。”   沉默。   松田阵平深呼吸一口,被身后的伊达航按住肩膀。   伊达航:“还是我来问吧,小朋友,可不可以告诉哥哥……”   黑泽阵:“滚。”   弥生下意识伸手打在黑泽阵后背。   黑泽阵:“……”   黑泽阵咬牙切齿:“请,滚。”   弥生:……?   黑泽阵看了眼弥生脸色,忍气吞声:“请,您,滚。”   弥生:……   弥生:“重点是敬语吗!”   黑泽阵:“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坦白了,打算把我抓起来吗?抓啊。”   诸伏景光:“并没有要抓你的意思,只是身为预备的警察,帮助市民也是我们的责任。”   黑泽阵:“帮助?”   那双幽绿的眼睛像荒原上的鬼火,其中燃烧的是虚弱的生命下旺盛的不满足。   黑泽阵:“什么时候?”   诸伏景光试图安抚面前的男孩:“如果你之前遭受了不公平,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忙。”   那双眼睛依然燃烧着打量和嘲讽,其中的恶意肉眼可见,让诸伏景光蹙眉。   黑泽阵:“你——”   弥生:“阵。”   黑泽阵熄火了。   他抓紧身侧哥哥的手,银发不整齐地贴在脖颈上,这种发型简直是狗啃的程度。   弥生:“阵……他们是好人。”   黑泽阵:“笨蛋看谁都是好人。”   弥生被黑泽阵抓紧的手弯了弯,轻轻挠挠黑泽阵的手心。   “哥哥的直觉很准的。”   哥哥。   弥生有点微妙的感觉。   他其实一直没有承认黑泽阵是他的弟弟,此刻却将这个身份落实了。   是黑泽阵吸引了自己吗?   让自己来到一个奇怪又微妙的世界线之中。   诸伏景光:“……弥生的身体不好吗?”   抓着自己的力度更大了,弥生微妙沉默。   黑泽阵:“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病情是不能拖延的,哥哥带你们去医院好吗?”   虽然最根本的目的是带这两个孩子回警局备案,但现在显然是不能一蹴而就。   诸伏景光摆出商量的态度:“刚刚你的哥哥还晕倒在街边,现在肯定要看看医生才比较可靠。”   黑泽阵似乎犹豫了。   弥生拉拉身边人的手,像在请求。   “稍微相信一下他们吧,阵?”   黑泽阵沉默。   弥生:“就当是为了我。”   虽然我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面前几人表现的的确足够和善,大概是身边哥哥的请求让人难以拒绝,或者,弥生的身体的确很需要看医生。   黑泽阵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声音。   “……好。”   话音落地的瞬间,场景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视野变得模糊,好像一个遥远的命运发出召唤。   弥生听到时钟滴答的声音,从慢到快,似乎有人急速拨动时间。   无数个散乱的画面从身边飞过,弥生看到蜷缩在雪地中的银发小孩,身上保暖的衣物只是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军大衣。   隔着风雪能隐约看到城市的影子,灯火在窗户上映射,但没有一扇温暖的窗户属于在雪地中艰难前行的小孩。   一定硬的可怜的土豆,一包翻出的过期的面包,在军大衣的口袋里有零零星星的钱币,是黑泽阵今早在市场做扒手的结果。   弥生下意识想出声喊人——   “哥。”   比起他的呼喊,更熟悉的声音率先在耳边响起。   身体被抓住,呼吸离耳朵很近。   场景凝聚,面前是狭小的浴室,弥生腰间那双大手实在太有存在感,弥生转头。   “阵?”   黑泽阵将弥生提起来,好像提起一只软绵绵的兔子。   “又头晕了吗?”   弥生沉默半晌。   黑泽阵:“哥?”   银色长发落在弥生肩头,面前的人已经和记忆中非常相似。   “……已经没事了。”   弥生坐在柔软的床垫上,黑泽阵安放好比自己小一圈的哥哥就起身扎头发。   弥生终于明白自己处在什么境况之中。   世界线的确进入了重塑阶段,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改变过去,只有参与了世界线重启的人才有这个权力。   显然,没有了解弟弟们在做什么的弥生不是那个参与重启的人。   对于没有权力改变过去的人,就会像现在这样。   羁绊强的人们相互吸引,由双方的记忆相互编织,构建出一个新的故事,这个故事虽然不能变成真实的,却会实打实成为当事人回忆的一部分。   所以他刚刚看到的碎片化的雪地画面才是黑泽阵真实的过去。   现在的,是黑泽阵吸引弥生来到这里后,根据弥生的认知和回忆构建的新故事。   “从心就好。”   太宰治这句话再次在弥生耳边响起。   弥生呆呆看着面前和长发作斗争的人。   ……从心吗?   从心的话……   “嘶……”   黑泽阵头皮一紧,转身看向趴在床上翘起小腿的弥生。   “……哥,别拽我头发。”   弥生勾起一个有点暗爽的笑。   “……就拽。”   蛮在乎我的呀,黑泽同学,都把我拉进你的故事了。   弥生可是一只记仇的兔子。   上次在幻境差点被欺负的事……   弥生再次拽拽。   黑泽阵:“……”   弥生爽了。   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第150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43)   “……哥。”   黑泽阵转过身, 弥生晃晃小腿,大大方方玩手里的银色长发。   琴酒啊琴酒,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当初幻境, 弥生一开始不知道黑泽阵特殊身份的时候可是用心养了这个小孩。   结果, 这家伙一恢复清醒就对自己上下其手, 过分!   弥生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一点,大有对着面前的银色长发出气的架势。   后腰被一根手指按住了。   弥生的小腿不翘了。   抬头,那张冷冰冰的脸已经贴的和弥生非常近。   弥生:……   手上的头发松开了,弥生无辜眨眨眼。   黑泽阵忍不住冷笑。   黑泽阵:“好玩吗?”   弥生装傻:“什么好玩不好玩……这是给你梳理头发,懂不懂哥哥的良苦用心……啊!”   视角翻转,面前的少年拎起自己换个姿势简单的像吃饭喝水。   黑泽阵:“吃药了吗?”   被人摆放着仰躺在床上, 大腿被黑泽阵的膝盖强迫分开, 弥生有些紧张地夹腿, 只能夹住黑泽阵的关节。   压着自己的人好像有点不自然。   弥生:“……吃了。”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什么病,到底吃没吃药, 但先说吃了再说。   黑泽阵:“撒谎。”   长发披散,银色与黑色的发丝混杂, 一双心虚的绿眼睛对上一双掺杂野望的绿眼睛。   ……他真的像是我的弟弟。   弥生无端想。   这双眼睛,虽然和自己的绿色不尽相同, 但却切实能在自己的眼睛中找到对方相似的绿意。   没有人会认错黑泽阵和弥生的眼睛, 一双像荒原的饿狼, 看准了猎物自然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热情, 哪怕不顾危险也要在荒原上迸发出强烈的火花。   另一双呢。   黑泽阵伸手盖住弥生的眼神。   “……就算这样看我, 也是在撒谎。”   弥生疑惑。   他没有试图通过眼神证明自己的清白, 也没有试图表示自己无辜。   他只是看着黑泽阵而已。   只是这双眼睛先天温和, 总是萦绕着一层水润的雾气,像被压在透明果冻下的翡翠, 冰凉的玉感被晃动的光泽模糊,但玉的品质会浸润到对视人的心里。   黑泽阵的长发彻底散乱了,他为了应付弥生本身就没有认真扎好的长发劈头盖脸落下来。   “头发乱了。”   弥生伸手,看不到,就凭着直觉戳了戳面前人的胸口。   大腿摩擦,夹在弥生大腿中间的黑泽阵身体更加僵硬,弥生听到一声不耐的“啧”。   弥生暗爽:“怎么?我欺负你了?”   总算轮到我欺负你了。   黑泽阵只是起身,银发不舍似的拉拉扯扯才和弥生的黑发分开。   弥生翘起不存在的小尾巴,在黑泽阵彻底起身前,伸腿小踹了一下人。   一声闷哼,压在弥生眼睛上的手终于挪开,弥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踹到了哪里,甚至没意识到那种触感不对。   黑泽阵快速起身转头。   弥生:“……怎么了?”   黑泽阵的声音没有原本那么淡定了。   “……药在桌子上,我去洗漱,马上要去上班了。”   像逃跑一样,黑泽阵走的太快。   风顺着纱窗吹气我是的窗帘,弥生在光影的交叠下眨眼。   ……等等。   后知后觉脸红,弥生羞愤捶床。   他和黑泽阵共同居住的公寓太小了,以至于他能听见浴室巨大的水声。   ……可恶。   弥生握拳。   变态!   =   事实证明,弥生还是对公寓的面积有错误的评估。   在真实的世界线之中,弥生作为工藤家的孩子,虽然不像铃木园子的家庭那样大富大贵,但绝对可以说是吃穿不愁。   就算是在任务世界,弥生几乎也只在刚来到战国时代的那段时间吃过物质上的苦。   ……就算是那时候,他住的村庄还有一个小院子呢。   今非昔比,房价当然也是今非昔比。   在这个虚构的世界线中,一对没有父母的孤苦兄弟,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当然只能租的起狭小的公寓。   客厅和厨房、餐厅完全是链接在一起的,书房只有一张小小的桌子,就坐落在床边,卫生间很小,镜子干脆摆在了卧室里。   弥生看着镜子摸下巴。   “……其实在隔壁国家,镜子对床风水不好诶。”   黑泽阵将烤好的面包片抹上果酱,声音冷漠:“不到50平的房子谈什么风水。”   弥生:……   就没吃过这个苦。   但面积小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   只有一间卧室。   只有一张床。   黑泽阵白天在快餐店端盘子,晚上去便利店值班,每天凌晨回到出租屋,没睡七个小时就要出发去打工。   这样的生活,扣去日常的生活花费,甚至不太够弥生的药费。   弥生:“我也去工作……”   黑泽阵:“你想死在外面吗?”   弥生:“……怎么说话,真不吉利。”   话虽这样讲,但他还是乖乖留在了出租屋。   这条世界上的自己,身体差只是一个方面。   心脏病、胃病……真是一个不落下。   大概因为自己清楚这不是真实世线的因素,弥生到没有感到难过,甚至也不难受。   只是……有时候有点没力气。   将身体靠在黑泽阵结实的背上,弥生叹气。   黑泽阵:“喂。”   说话的时候,能从黑泽阵偏瘦但肌肉不少的脊背上感觉到闷闷的震动。   每晚时间不长的同床共枕时间,弥生从不适应到习惯。   甚至……有点心疼了。   虽然想要好好欺负一下这个坏蛋,但是……也不想看人变成这种辛苦模样。   弥生就是很心软的家伙。   黑泽真的声音在窗帘第二次飘起时响起:“我换工作吧。”   弥生茫然,黑泽阵转过身,夜晚能听清彼此的呼吸,黑暗中弥生只能看清黑泽阵的眼睛。   黑泽阵:“不能总靠警官接济,现在的工作也没有出路。”   弥生的手指无意识缠上黑泽阵的长发。   这个世界线中,原本的朋友变成接济自己的长辈了。   换工作当然是好的,但是按照黑泽阵现在的设定——中学辍学,一直在做临时工种,也没有什么专业技能。   弥生:“……我有在尝试自由职业,最近再给杂志上投稿……”   黑泽阵:“别做了。”   一句话堵的弥生皱眉。   “……为什么。”   黑泽阵:“不想死就别做了。”   黑泽阵热乎乎的大腿贴上弥生的腿。   黑泽阵:“……富贵病要富贵地养着。”   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点起狂热的不甘心和渴望,像这个色调很冷的家伙底色就是沸腾的欲望和贪婪。   黑泽阵:“会富贵的。”   我会把你富贵地养起来。   “弥生。”   面前的场景再次交叠变化,穿着黑大衣的黑泽阵飞快从自己身边走过,弥生感觉到身体被人托举起来,好像被放到高高的平台上,等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铺天盖地而来是亲吻。   氧气被剥夺,视野被泪水打湿,一双大手压在弥生的肩胛骨,逃无可逃。   双腿被强制分开,无论是抬腿还是踹脚都能被轻易压制,铺面而来的雄性气息,侵略性强的人眼前发晕。   舌头发麻,睫毛乱颤掉下细碎的泪珠,双手折叠被压在胸前,弥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亲了多久。   “弥生。”   不是哥哥的称呼了。   弥生颤着腰,终于能打量身边的情况。   自己坐在实木的桌子上,脚腕上挂着量身定做的铁链。   铁链贴近皮肤的那一圈贴心做了绒毛,显然,为自己套上锁链的人已经做好长期不拿下的准备,甚至小心地避免了弥生因为长久佩戴锁链磨伤的情况。   黑泽阵已经长成他记忆中那副坏人样子。   弥生:“……混蛋!”   黑泽阵轻笑。   “别哭。”   弥生的眼泪被一点点舔掉。   “你不能哭,会难受的。”   眼前发懵,弥生茫然靠在黑泽阵怀里。   “弥生是富贵病。”   黑泽阵的声音冷冷的。   “我这不是富贵地把你养起来了吗?”   这是弥生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世界线重塑并非人人都有这个权力,没有权力改变过去的人会根据内心的潜意识吸引最想见的人,在像梦一样的架空世界,再活一次。   所以,这是黑泽阵给我的人设吗?   失去意识前,弥生终于慢吞吞意识到这件事。   我在黑泽阵这里……就是……   应该被富贵地锁起来的,没有力量的哥哥。   ……真是有点挫败啊。   虽然黑泽阵也不算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弟弟,但是被小看了。   难道自己就不能是什么别的人设吗?比如说特别酷炫的那种——   弥生睁开眼。   ……好像,并不酷炫。   场景再次更迭了,这次面前的事物显然是某个装修用心的小屋,家具选择都是原木暖色调。   “弥生?”   熟悉的声音让弥生愣住,他猛地抬眼。   看着面前的甚尔,弥生忽然福至心灵。   ……所以,除了自己忙着修复世界裂缝的三个弟弟,剩下的人是要……把自己全部拉一遍,过一下爽文人生吗。   这算什么修复世界线啊!弥生两眼一黑。   这不就是……   弥生的奇妙历险记吗!   等等,历险记什么的再说,甚尔这家伙这是——   弥生耳根爆红。   为什么,为什么甚尔这家伙会光着上半身啊!   弥生愤愤移开视线。   可恶……   弥生头顶冒烟。   ……好大。 第151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哈(44)   “——穿衣服!”   干脆伸手把手上的东西砸到甚尔身上, 弥生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是在织毛衣。   甚尔单手接住。   “……干什么。”   干脆将织到一半的毛衣往身上对比对比,甚尔低头,“小了。”   弥生耳朵根通红。   “小了别穿!”   甚尔无奈:“……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弥生还没搞明白这个新的世界线到底是什么情况, 甚至脑子里的思绪还没从刚刚黑泽阵的故事中缓过神来。   面前的客厅色调温馨, 摆在门口玄关的小柜子上, 还有一些勾毛线得来的小动物。   看起来这个世界线自己的初始状态没有那么悲惨了。   但是。   弥生警惕:“……家里镜子不对床吧。”   甚尔莫名其妙:“干什么?谁家镜子对床啊。”   那就好。   ……毕竟在上一个世界,最后镜子对床这么不吉利的事真是让黑泽阵那个混蛋玩出花了。   弥生叹气,下意识询问:“下班晚上吃什么?”   甚尔换衣服,也不避着弥生,“吃寿司吧。”   甚尔从弥生背后笼罩下来,长手长脚隔着弥生也顺利拿到了水杯。   甚尔:“还有上次你说的……收养孩子的事, 今晚回来再聊。”   弥生愣住。   “……惠?”   甚尔:“等我下班再聊。”   穿上正经衣服的甚尔将水杯撞进公文包, 转身在玄关换鞋。   “那小子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子, 如果你能生孩子,说不定我真会给我们的孩子起一样的名字。”   一个猜想在心中成型, 但弥生还是下意识询问:“什么?”   甚尔:“惠啊。”   甚尔抬起眼睛,“我还是比较擅长记女人的名字。”   说完, 甚尔沉默一瞬。   “……弥生这个名字除外。”   高大的人男人出门上班,弥生呆呆眨眼。   ……我变成……甚尔的妻子了!?   双手拍在脸颊上, 发出清脆的声音, 弥生脑袋嗡嗡的。   混蛋甚尔……原来你想重塑的新世界是把我变成人夫吗!   坏!   虽然这样说, 弥生还是站起身, 开始打量这间自己和“丈夫”的房屋。   按照审美品味来看, 这个世界线应该是自己主导的装修吧。   穿过客厅, 弥生推开主卧的门。   ……合照。   弥生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   ……混蛋甚尔。   弥生的脸再次红了。   这张照片自己完全被甚尔举起来, 靠着甚尔的双开门冰箱肩膀微笑。   ……原来在这家伙心里自己是这么温馨的人设吗?   弥生食指恶狠狠戳了戳照片上甚尔的脸。   主卧链接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弥生好奇打开门——   关上。   ……汗流浃背了, 那些衣服不会是自己的吧。   鼓起勇气,再打开——   关上。   弥生愤愤捶门。   兔女郎、旗袍、小恶魔服装……   混蛋!   弥生果断转身离开。   甚尔这个没下限的混蛋,自己设计的世界线简直就是……不要脸!   主卧门被重重合上,弥生长呼一口气。   ……总感觉,哪里少了点什么。   身体砸进沙发,弥生看着头顶的吊灯。   少了什么呢。   甚尔去上班了啊,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工作吗……   话说甚尔上班……   弥生猛地坐起来。   上班。   弥生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了。   这个世界……甚尔不是咒术师啊。   在家里翻箱倒柜,弥生根据稀碎的信息拼凑出,甚尔现在的工作应该是小学体育老师,兼职游泳教练。   弥生咋舌。   怪不得不当咒术师了还是那么……大。   练那么好有什么用,弥生心里攻击甚尔。   弥生的脑袋还没从看到一柜子吓人衣服的冲击中缓过神,试图依靠内心对甚尔的抨击得到一点虚假的满足感。   既然现在都不是实战练出来的肌肉,说不定就是看起来厉害,那叫什么来着——吃蛋白粉吃的。   花孔雀,假把式!   弥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弥生:……   自己是游泳教练,妻子还是这么可怜,说明对妻子不好,坏男人!   毫无根据的指控,弥生在心里给甚尔扎小人。   不让我出门工作,肯定是故意的,坏。   给我准备乱七八糟的衣服,肯定心思不正,坏!   因为这家伙设定的世界线,惠都变成福利院儿童了,罪不可赦!   “弥生。”   弥生一激灵。   “……甚尔?”   怎么这么早就下班。   正在想对方的坏话,立马就见到真人,弥生莫名心虚。   甚尔:“蹲在那干什么。”   在查户口。   弥生悄悄把电视柜推回去,里面被自己翻的乱七八糟的。   甚尔:“在找东西?”   弥生:“……没有。”   甚尔不再多问,几步上前抱住弥生,将弥生端起来。   弥生:?   弥生:“你这是什么手法。”   食指戳戳胸肌,表示谴责。   甚尔:“抱绵羊弥生的手法。”   没想到会在这个甚尔虚构的世界线听到熟悉的称呼,弥生愣住。   甚尔:“好戳吗?”   弥生:“软软的……”   等等。   弥生才意识到自己把食指陷在甚尔胸前发呆了。   红着脸收回,弥生嘴硬:“也不是很好戳,一般般吧,像你这种肌肉都是面子看着好看,实际上……”   人被放进沙发里,甚尔的身影压下。   弥生穿着居家短裤,莹白的腿笔直纤细,蜷缩在一起,脚趾因为紧张稍微抓紧。   睡衣的领口很大,能隐约看到两点的颜色,弥生的手压在他的膝盖上,手指微微用力,在膝盖上压出小小的凹陷。   甚尔:“想接吻。”   弥生:“……你有听我刚刚说什么吗。”   甚尔诚实摇头,比刚刚更诚实地开口:“想干你。”   弥生:???   来不及骂人,弥生被迫仰起头,两只手慌乱从膝盖上离开,只能抵住他刚刚指指点点的胸部。   那里不再那么柔软,反而因为主人的用力变得结实。   弥生的指甲陷入手心压出月牙形状的凹陷,在氧气的减少下头晕眼花。   “换气。”   嘴巴被短暂放开,弥生断断续续把氧气找回肺里。   甚尔:“闭眼。”   弥生稀里糊涂听话。   回报弥生乖巧的是第二轮昏天暗地的吻。   温热、柔软,其实亲吻这件事,哪怕只是单纯的接触就够让弥生变成一只红色的绵羊。   甚尔当然不会浅尝辄止,被勾住舌根的时候,弥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他恍惚感觉到自己再次被甚尔整个端起来,罪魁祸首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支点被别人完全掌握,弥生下意识攀附甚尔的肩。   再次落下是柔软的床铺,弥生被亲进软绵绵,带着阳光气味的被褥里。   “别亲,别亲了……”   终于能喘气,弥生感觉自己舌根都是麻的。   甚尔小鸡啄米似的再次碰了碰身下的人。   弥生:“要被……亲晕了……”   黑长发散乱,漂亮的绿眼睛雾蒙蒙沾了水汽,手臂堪堪挂在甚尔的肩头。   睡衣被掀起一小段,漂亮的腰若隐若现,甚尔虎口卡住弥生的腰,大拇指按在弥生肚脐眼下方。   甚尔:“……真是的。”   又在用这副色情的模样说这种话。   甚尔:“我们做吧。”   弥生:“闭嘴……”   甚尔:“有什么关系,这也算丈夫的义务。”   弥生差点被甚尔这家伙绕进去。   ……为什么把欺负他这种事说的理所应当,好像是甚尔的任务一样!   蹬腿踹人,甚尔把头埋在弥生肩颈里笑起来。   “……算了,放过你。”   甚尔的声音闷闷的,热气顺着弥生的后颈钻进弥生的衣服,好像一路吹进弥生心里,一切都痒痒的。   甚尔:“等休息日也可以。”   弥生:“……”   能隔着衣服稍微感觉到甚尔这家伙膨胀起来的欲望。   可怕。   他再也不说甚尔是花架子了。   会死的吧。 第152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哈(45)   晚上最终没吃寿司。   虽然甚尔答应弥生放过他,但已经存在的身体问题还要弥生帮忙解决。   等一切结束后,弥生觉得不仅走路摩的疼,手也没力气。   ……吃什么寿司。   弥生把人踹下床,埋在被子里生闷气。   吃西北风去吧!   甚尔任劳任怨去做饭,试图以他逊色于弥生的厨艺获得“妻子”的原谅。   厨房灶火的声音隐隐传到弥生耳朵里,弥生把自己从被褥中挖出来,看向窗外。   入秋了。   树叶悠悠然飘下。   ……这是,甚尔想要的生活啊。   弥生慢吞吞地想。   很安全的,很平常的。   不知道为什么,弥生忽热勾起嘴角。   ……没有变成烂泥呀。   甚尔这不是……很喜欢健康幸福的生活吗。   只有一点不好。   ……混蛋甚尔,把惠置于何地啊!   混蛋甚尔还是会把儿子接回家的,只是这次是领养的身份。   挑个天气好的时间去接惠回家,弥生选了半个小时穿搭。   甚尔:“很好看。”   弥生:“反正你就会说这话。”   长长的头发在侧边扎了一个麻花辫,两个银色的大圈耳环,搭配风衣。   甚尔:“真的很帅气,走在路上会被人搭讪的帅气。”   弥生:“……就你会说话。”   但是绝对是没有人搭讪的。   因为甚尔在那一站就像是一堵墙。   说实话,惠在福利院过的不差。   至少比起真实的世界线,在福利院至少不用担心生活,还能和同龄伙伴玩耍。   在真实的世界线,甚尔颓废那段时间,惠是实打实感受小白菜没人爱的无助。   办好领养手续,惠小小一只站在弥生身边。   惠将手塞进弥生的手里,瞄了一眼身边不做表情看起来超凶的准父亲。   ……有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弥生看着靠在腿边,那颗像海胆一样的小脑袋。   好日常。   好简单的生活。   甚尔:“走了,今晚去下馆子。”   弥生:“别走太快,惠跟不上——喂!”   把弥生和惠都扛起开,甚尔若无其事:“快点,去太晚没位置吃饭了。”   弥生:“……”   砸人,甚尔坏!   但是……   树叶悠悠然从头顶飘落,弥生捏了捏甚尔的肌肉。   如果重活一次,如果有选择的话。   选择没有咒术,没有被御三家拖拽的人生。   弥生把头靠在甚尔胸上。   “……这不是挺好的吗。”   甚尔:“什么?”   弥生:“没什么。”   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等等,也不是那么好。   月明星稀,卧室的床头柜点燃一盏香薰蜡烛,弥生红着脸。   甚尔把鼻子凑近弥生的脖颈。   淡香。   “女仆装,好可爱。”   弥生:……   弥生:“混蛋!”   今天让你了解一下什么叫做暴力女仆!   “惠!”   弥生招手, 刚出校门的冷脸小孩眼睛一亮。   像一只冲刺的小海胆,惠蹿上前扑进弥生的怀里。   “……妈。”   弥生身体一僵。   “……别乱叫。”   惠:“……爸。”   无论怎么说,弥生还是没办法习惯惠这个称呼。   但总比喊妈妈好。   伸手摸摸惠的脑袋, 弥生把惠的手抓进手心暖着, “怎么手这么冷?”   惠:“今天和朋友堆雪人。”   弥生笑眯眯:“惠好厉害!”   惠:……   弥生妈妈就是这种性格, 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夸赞和摸摸头。   但是惠还是悄悄翘起小尾巴,超不经意开口:“老师说我堆的小雪狗可爱。”   弥生:“老师有拍照发给我哦。”   弥生的手心热乎乎的,惠的小手被暖的热腾腾,勾起嘴角。   弥生:“甚尔这家伙说好要来接我们,现在还不见人。”   惠:“他没有靠谱时候。”   弥生:“也不能这么说……”   本想要给甚尔解释两句,昨晚被甚尔压在窗户台上的记忆复苏。   弥生:“你说得对。”   惠:。   弥生:“说起来, 我找到工作了哦。”   惠:“好哦。”   不想变成家庭主夫每天被欺负的弥生决定出门, 这个世界中自己没有学医, 正好弥生也不打算在新世界线体验中还当社畜医生。   惠:“是什么工作?”   弥生:“花店店员~”   完全不惊讶的工作。   惠吸了吸鼻子,冬天太冷, 化雪时节格外寒冷。   弥生:“但是冬天花店生意就不那么好做啦,也是因为那家店是花店和书咖一体现在才会招人。”   惠:“咖啡店, 会不会很辛苦?”   弥生:“……可以摸鱼哦。”   车辆鸣笛的声音响起,弥生和惠转头, “你爸终于来了。”   弥生的语气稍微有点阴阳怪气。   不大的轿车被熏的暖和, 甚尔好大一只在驾驶座, 嘴里含着棒棒糖。   弥生:“迟到, 坏男人。”   虽然这样说, 还是顺手接过甚尔递过来的甜点。   “马卡龙?”   甚尔:“冬季主题, 排队的人太多了。”   所以才迟到。   弥生收下了甚尔这个暗戳戳的解释, 转头将一只姜饼人主题的马卡龙递给后座的惠。   惠:“好甜。”   弥生:“马卡龙就是这样的甜品呀。”   很甜的东西,需要配着茶慢慢品尝。   车辆启动, 天空又开始零零星星飘雪。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却飘忽了视线。   弥生:“怎么不动了?”   甚尔:“……没事。”   只是在雪花落下的瞬间,感受到一种微妙的错位感。   就像……这真的是我的人生的感觉吗?   好像精巧的六芒星雪花,虽然漂亮,但人也知道这个季节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易碎的艺术品再出现。   “甚尔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弥生自己咬了一个雪人主题的马卡龙,因为过高的甜分皱眉。   甚尔:“……喜欢。”   眼睛降落弥生的发尾,甚尔靠在方向盘上,惠在后座翻出课外书,一边小口吃点心一边专心看起来。   甚尔:“这样的生活很好,家里可以再养两只小狗,惠那小子不是一直想要吗?”   弥生:“等甚尔升迁,等春天到了,就把家里再装修一下,不然养两只小狗要翻天啦。”   说着日常的话,弥生下意识将手上不爱吃的马卡龙送到甚尔嘴边。   “春天,我的花店也要忙起来了……”   ……春天。   甚尔沉默,接过弥生小咬了一口的马卡龙,上面有个矜持的牙印。   春天。   两口吃掉点心,过于美满的甜味充斥每一处味蕾,雪花落在车窗上融化,谁顺着透明玻璃下滑,一层雾气模糊了视野。   甚尔忽然笑起来。   “……嗯,等春天。”   场景在甚尔的话语落地后就变得模糊,弥生愣住,知道这是世界线更换的象征。   甚尔的愿望,完成了吗。   弥生眨眼,手上仍残留马卡龙的甜味。   甚尔的愿望……   弥生忽然笑起来。   是个希望未来都能看到幸福的笨蛋。   场景变换,弥生看着无数个生活碎片像流水一样划过身侧,弥生伸手去碰,被触碰的碎片变成雪花融化在弥生手心。   弥生忽然有点好奇接下来是什么了。   这场奇妙冒险,总的来说还是……   很开心……的吧?   的吧。   弥生看着面前的暑假作业,大惊!   等等,没人告诉自己在别人的世界线还要写作业啊!   弥生猛地合上面前的作业本——高中物理。   弥生:?   幻觉吧。   弥生闭上眼,再次睁开。   弥生:“……”   放我回去,我要做家庭主夫。   卧室门被敲响。   “哥,吃饭了。”   夏油杰的声音。   拉开门,夏油杰抬头。   ……矮矮的。   弥生难得体验到这么看夏油杰的视角。   夏油杰的神色恹恹的,“哥,吃饭了。”   伸手捏了捏夏油杰的耳朵,“怎么了,不太开心的样子?”   夏油杰:“……没事。”   弥生皱眉,“不开心就和哥哥说。”   夏油杰:“……吃饭吧。”   小小的夏油杰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再不吃饭妈妈更生气了。”   弥生不解,但还是乖乖跟着夏油走到餐厅,夏油妈妈瞄了一眼兄弟俩,有些放不下面子似的。   “……好了,快来吃饭,杰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夏油妈妈将小碗放在夏油杰面前,“给你买了新的小碗,别不开心了。”   弥生:“怎么了?”   夏油妈妈:“还不是你弟弟……回来又说什么,见到了怪物,三个眼睛八只手的,唉,这种话不吉利的话。”   弥生愣住,瞬间反应过来夏油杰嘴里的怪物大概是咒灵。   夏油妈妈:“你弟弟爱讲故事不是坏事,但是这些事本身就不好,每次说了不许胡说也不听……”   夏油杰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夏油妈妈:“……怎么?不爱听了?”   夏油爸爸从厨房探出脑袋,“行了,都吃饭了就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杰你也是,别跟妈妈生气。”   夏油杰:“……我不想吃,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夏油妈妈:“——诶?”   夏油杰不说话,蹬蹬蹬跑回了房间。   夏油妈妈:“……这孩子——”   “别生气啦妈妈。”   弥生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伸手盛了一碗饭递给夏油妈妈,“我去看看杰,会让他吃饭的。”   夏油妈妈气鼓鼓:“难道我说错了吗?”   弥生:“妈妈为什么不相信杰呢?”   夏油妈妈:“小孩子讲的那些胡话,弥生难道相信吗?”   弥生认真点头。   他知道夏油杰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直接说咒灵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于是认真开口:“小孩子世界不一样啊,有时候可能看到一些不能理解的东西,表述出来就是奇怪的事物,妈妈你也太着急了。”   这个解释倒是得到了夏油父母的理解,夏油爸爸:“也是……”   盛好饭,弥生拿起苹果切了个小兔子放在餐盘,“我去看看杰,你们先吃饭吧。”   身后传来一对父母的叹气声。 第153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46)   夏油杰的卧室和弥生是对门,敲门进去的时候夏油杰还红着眼睛。   弥生:……好新奇。   原来夏油杰这小子这么可爱。   弥生:“生气啦?”   夏油杰转头,强装坚强:“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我……”   弥生:“我相信。”   夏油杰:“……骗人。”   肯定是骗小孩的话。   最开始爸妈也说相信,结果后来夏油杰发现,爸妈只是为了安抚自己才说些场面话。   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啊,无端看到那些可怖的怪物,不知道他们为何产生,也不知道这群怪物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   凭什么说他在讲大话,他难道是什么很爱编故事的人吗?   弥生:“没有骗人。”   他拿起餐盘里的小兔子苹果。   “杰,爸妈已经年纪大了,他们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认知之外的事是没办法的。”   夏油杰:“但是那件事就是存在……”   弥生:“杰,魔术师可以从帽子里拉出兔子诶。”   夏油杰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到这个话题,他看着弥生放在手心的小兔子苹果。   夏油杰:“是啊,那是魔术。”   弥生:“不是的,是真的,是魔法。”   夏油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弥生笑了。   弥生:“杰也不相信呀。”   夏油杰愣住了。   弥生:“人会被自己的认知困住,不相信认知之外的事,这是没有办法的,所以爸妈才会那样让你伤心。”   小兔子苹果塞进夏油杰嘴里。   弥生:“但是,哥哥夏油杰也让兔子魔法师好伤心呀。”   夏油杰眨眨眼,嘴里的苹果甜甜的,他仍旧有点赌气,把嘴里的苹果恶狠狠嚼碎。   弥生:“但是爸妈不相信还说杰在说胡话,直接指责杰也是不对的,就像杰就算不相信魔法也没有指责魔法师,所以杰比爸妈更棒哦。”   一小团红晕爬上脸颊,夏油杰有点别扭地转过头。   “……那,哥你相信吗?”   弥生点头:“我相信。”   夏油杰:“……真的没有骗我吗?”   弥生伸手拉住夏油杰的小脸。   “真的没有哦。”   弥生笑了,他把饭推到夏油杰面前。   “如果杰能认真吃饭的话,哥哥就告诉杰关于怪物的更多消息,好吗?”   夏油杰:“……”   都说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啊。   夏油杰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刚刚对待弥生的态度太幼稚了,他端过面前的饭,深呼吸。   “……哥,好幼稚。”   弥生:“可是杰就是还小啊。”   夏油杰:“又不是三岁小孩……”   弥生:“不是三岁小孩就不可以被幼稚地哄一哄了吗?”   弥生歪头,撑着脑袋笑眯眯看面前的狐狸眼小男孩。   弥生:“杰的话,就算变成28岁的社畜也可以找哥哥要兔子苹果呀。”   夏油杰脸红了。   “……不要成为社畜。”   那完了,你已经是了。   弥生在心里悄悄吐槽,但还是嘴上安慰:“说不定未来杰为了想做的事,做社畜也很开心呢。”   夏油杰:“为了喜欢的事很好,社畜不好。”   弥生:“……”   这孩子,骗不到啊。   夏油杰抬起狐狸眼,弥生的长发轻柔落着,夏油杰眨眼。   “哥,你吃饭了吗?”   弥生:“你吃完我去——”   话音未落,勺子被塞进嘴里。   夏油杰小眼睛带上审判的意思:“吃饭!不然哥哥的身体会糟糕!”   弥生:“……”   我服了。   弥生大有种眼前一黑的感受。   都怪自己以前不争气的身体。   现在好了。   所有人把自己拉进新世界第一设定都是弥生身体差!   “哥, 走慢点。”   弥生一蹦一跳,“是杰走太慢了吧?”   上次谈话结束,弥生身边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时间飞快流逝, 身边的场景再次凝聚时, 夏油杰已经更加接近自己印象中的样子。   夏油杰手一伸,按照弥生的腰,“……哥,走路要认真。”   被按住的弥生:……   弥生:“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少年老成,小唠叨。”   夏油杰:“……我说你一句, 你要花三个形容词欺负我。”   弥生:“……先放我下来。”   说我的时候还抓着人的腰把人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双脚着地, 弥生叹气。   “关于升学的事, 还在争吵?”   夏油杰沉默,弥生从夏油杰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夏油杰希望去咒术高专进行专业的学习, 但夏油父母不能理解,更不想看着自己成绩优异的孩子去莫名其妙的专科学校读书。   夏油杰:“爸妈是不可能理解我的。”   人不能真正改变另一个人, 能够选择的只有自我可以前进的方向。   弥生:“还是决定去就读高专?”   夏油杰:“我想知道,那个世界到底如何运转。”   沉默几秒, 夏油杰还是开口:“……但我让夜蛾老师去和爸妈交涉了。”   弥生不说话, 只踮起脚尖拍拍夏油杰的脑袋。   在打碎重组的世界中, 不同人会经历或是渴望而未曾得到的, 或是自己某个深刻欲望的外化的世界线发展。   弥生看着面前的人, 忽然笑起来。   夏油杰:“怎么了?”   弥生:“没什么, 只是觉得……杰很了不起。”   弥生大概能想象到夏油杰的另一种结局, 作为普通家庭成长起来的咒术师,承担父母的不理解和咒术届的压力, 还要面对自己让人心情不愉快的咒术。   秉持着从小接受的“正道”思想,过刚易折,在自己的思想尚未被好好培育塑造体系的时候过早受到世界阴暗面的冲击。   要么变成疯子,要么走向极端。   夏油杰身上有一种持久的忍耐力,因而他显得最稳定,但痛苦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非常善于伪装的坏狐狸,在塑造新的世界线的时候,居然只是想要一个哥哥。   弥生哥哥拉下夏油杰的衣领,在夏油杰的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夏油杰:……!   “……哥,你干什么。”   不要这么不设限,我们又不是亲兄弟。   弥生:“奖励呀,杰现在知道寻求外部力量帮助,不把自己一股脑困在自己的思维里,这很好。”   夏油杰:“就算是夜蛾老师说也不一定有效……”   弥生:“没关系。”   重要的不是结果。   弥生:“当你看到边界的时候,你已经跨越边界了。”   从你愿意伸出向外的触角开始,那个过刚易折,玉石俱焚的结局,就离你远去了。   弥生拉住夏油杰的手。   “你会在高专遇到好友,接下来的人生都为了自己信仰的事物踏实地努力。”   夏油杰眨眼。   夏油杰:“说实话,听起来有点像诅咒,哥哥。”   弥生:“啊?”   少年人的身形已经比弥生大出一圈,阳光照在夏油杰的脊背,弥生在阴影下歪头。   弥生:“这不是祝福吗?”   夏油杰:“不是。”   夏油杰:“因为太幸福了。”   时间好像静止,树叶从树梢飘落,在半空中停滞,夏油杰的表情变得无奈。   “……弥生哥。”   弥生:!   “……杰?”   夏油杰:“虽然我没有参与和悟他们一起的世界线重塑计划,但好歹也是策划者之一。”   弥生:“……啊?”   夏油杰:“所以……差不多在之前就反应过来情况了。”   弥生:……   弥生:“你是故意吃我豆腐的!”   我说那个手怎么那么不老实,在腰上忍不住碰一下腰窝碰一下脊背的。   过分!   夏油杰:“……重点是这个吗。”   时空陷入静止,夏油杰低头,将弥生耳边不规则的碎发别到耳后。   “弥生哥太执着幸福了。”   夏油杰笑起来,有点无奈似的。   弥生:“……什么?”   夏油杰:“没有完美幸福这回事。”   一直以来,弥生都以补全世界线中的每一个遗憾为目标,希望自己爱的人能走上一条毫无忐忑的康庄大道。   夏油杰:“没有这样一条路。”   弥生下意识退后两步,被抓回夏油杰怀里。   夏油杰:“悟他们现在在做的,就是改变过去。”   夏油杰:“在大众的心中种下心锚,让世界看起来本就如此,是他们的工作。”   留在原地不能补全世界强行融合的缝隙,只能回到最初的状态让世界以新的规则推演一遍。   弥生:“……所以?”   夏油杰:“没有改变能力的人如果不被悟他们干扰,本应该自己塑造自己的新故事,在一切结束后,像做了一场梦。”   但是你却直接被吸引到和你有羁绊的人身边,和他们共同完成了故事的创建。   夏油杰的食指下滑到弥生的胸口。   “……这是,弥生自己的难题呀。”   好像大脑被小锤子轻轻敲击。   ……自己的难题?   黑泽阵是想要什么就伸手抓紧什么的人,他的新世界是抓到喜欢的人关小黑屋。   甚尔想要一个崭新的,不被咒术干扰,一开始就不是烂人的平静、幸福未来。   夏油杰想要被人理解,有人能够和他分担压力,像他的挚友一样有一个爱他的哥哥。   那么,自己呢。   已经停滞的世界像蜡烛一样开始融化,夏油杰的面容开始模糊,他好像伸出手点了一下弥生的鼻尖。   ……我自己?   身边一下子变得好冷,弥生看到一扇冬天的窗户。   玻璃上已经爬满了雾气,光影穿梭窗外的树枝零散打在室内,错落的日照像一块被切碎了的透明果冻在晃动。   这是医院,是小时候的医院,是弥生一直想离开的地方。   呼吸变得很重,身体却轻飘飘,弥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跨越。   失重感没有袭来,景色在身形落地的瞬间交错。   弥生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上,身边的麦穗高过头顶,弥生后知后觉看到自己变小的手,他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趋势着,拨开面前的麦穗向前。   脚下的路不怎么好走,他变成了小孩子,步子很小,走的很慢。   弥生熟悉的音调在耳边响起,他停住脚步,仔细分辨这是什么乐曲,直到他听到熟悉的、自己的声音。   是自己唱给弟弟们的哄睡曲。   要继续走吗?   弥生停在了原地。   前面有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往前走呢?   弥生忽然好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弥生站在麦田里,像一个迷失了的孩子。   忽然有好多东西像星星一样出现在脑海里,医院的消毒水、两面宿傩亲手种下的紫藤花、第一只被绣在太宰治袖口的螃蟹,还有亲手喂进五条悟嘴里的大福。   弥生拼尽全力拨开面前的麦穗,他似乎坚信麦田一定有一个终点,在终点应该盛放了他和爱人们的一切。   那里会有什么呢。   会有健在的人们,会有汹涌的爱意,弟弟们会偏执地抓住自己,他是一只自投罗网的兔子。   会有爸妈,会有他以为自己原以为不能陪伴多久的亲人和朋友,会有所有人。   麦穗划破弥生的手心,弥生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偏执地推开面前的一切遮挡物。   我就是要这一切,我要的难道是不是这些吗?   我就是要依附在我爱的人身边,我要大家永远不分开,我要完美的故事结局,我要星星,要月亮,要幸福。   我不要新世界,融合了的新世界再也没有自己改变悲剧的手段,没有剧本,没有既定路线的新世界,自由的新世界……   泪水夺眶而出。   麦田的尽头应该是——   弥生忽然站定。   他拨开最后一簇麦穗,心跳落空一拍。   麦田尽头是——   自己。 第154章 你有这么高速的修罗场进入米花(完)   天上什么时候变成星空,几束流星划过,弥生有些茫然地靠近麦田尽头的自己。   黑色的长发,翡翠一样的眼睛,皮肤像白瓷。   弥生呆呆走过去,和自己对视。   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   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呢?   弥生冲进自己的怀抱。   “我害怕。”   弥生说:“我害怕。”   原来我一直在害怕。   死亡,是和弥生一起诞生的课题。   分别,是这个故事最可怕的结局。   弥生不记得妈妈有多少次担心的目光,也不记得新一多少次守在身边看《福尔摩斯》。   弥生对那个遥远的外界世界逐渐失去了兴趣,但是在新一问——哥哥想去哪里玩的时候。   弥生说:去英国。   去看福尔摩斯。   但弥生没有看过福尔摩斯,也不了解推理和侦探的世界。   弥生不记得,刻意不去记得这一路到底告别了多少人。   那个在战国时代温柔照顾过自己的强大剑士,再也不会见面了,只有一对日轮耳饰。   那对耳饰在风里晃呀晃呀,弥生刻意不去看。   弥生迫切地用爱填满自己,将闪闪发光的爱人们填满自己,他迫切地摆脱关于死亡的焦虑,终于在真的不必担忧死亡和明天哪个先到来之后,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他站在生命的康庄大道上,对如此宽广的道路感到迷茫。   弥生回避弟弟们和朋友们的爱。   他的生活的变得好长。   可是分别为什么,还是追着他让他害怕呢?   弥生没有新的世界线。   弥生不想进入新世界。   他拼尽全力才弥补了几个世界的裂痕,看着爱的人从一个个困难中走过,他该怎么面对不再有剧本的,真正的新世界。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我到底在爱着什么。   星空流转,弥生从自己的怀抱中抬起头,他终于抬头去看,无数的星星环绕着麦田。   我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的……是完美无瑕的结局……我害怕未知的挑战和失控。   我想要的……   弥生的眼泪掉下来,砸进手心。   我想要的,是拥有勇气的自己。   生命太长了。   生命是一颗星星啊。   他走的太远了,他照顾过太多星星了,他太害怕不美好的结局了。   弥生以为自己一定要占有什么,比如预示未来的能力,比如改变悲剧的手段。   总之他总得有点办法,让故事变得幸福。   星星降落在弥生身边,跳跃上前蹭了蹭弥生的额头。   弥生破涕为笑。   ……原来,只要所有人都存在就好了。   弥生只是不想要被迫走向悲哀的结局,不想看到像星星一样的人们变得暗淡。   新世界不会有剧本,也不会有必须改变的结局。   一切故事都由人们自己繁衍,这是真正的新起点。   不管未来如何,明天怎样。   至少,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餐。   一直到凌晨的电视节目结束,一直到长长的时间走到尽头。   弥生转头,另一个自己朝自己微笑,身影蓦地消失,弥生怔愣一瞬。   起身,麦穗只到弥生的腿边。   他顺着风吹麦穗的弧度,找到麦田的边际。   “哥——!”   五条悟招手,太宰治笑着,两面宿傩坐在一旁,手上的日轮耳坠一抛一抛。   风轻轻推弥生的后背,弥生缓慢向前走。   星空流转成一个巨大的时钟,随着弥生向前的步伐走过一圈,弥生闻到花香、棉花糖,还有大福。   “哥。”   太宰治弯腰。   “兄长。”   两面宿傩晃晃手上的耳坠。   五条悟:“哥。”   五条悟摘下墨镜伸出手,弥生呆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巨大的星空时钟。   时针走过一圈,表盘即将破碎。   踏上这一步,世界的融合就完全完成,从此以后,是没有人能预料的新世界。   没有人会以世界意识的角度操控人们的命运,人们依靠自己生活。   从这一步开始,故事由自己书写。   弥生转过头,星光映射在弟弟们脸上。   是小怪物,是小螃蟹,是臭屁小猫。   是诅咒之王,是操心师,是最强。   是——   “我爱你们。”   弥生笑了,他将手搭在五条悟手上。   是我爱的人。   巨大的风席卷而来,弥生被包围在三人之中,麦田弯腰。   星空表盘破碎,银河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瞬间覆盖一切。   在银河之下,弥生倾听弟弟的心跳。   “这算是故事的结尾吗?”   弥生忍不住问。   头顶传来太宰治的轻笑。   “不。”   银河汇聚成溪流,迅速穿行过整个世界。   太宰治声音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   “这是开始,是起点。”   是自由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