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攻了宗门美人后 小胖子攻了宗门美人后 第240章
作者:白云上
凤清歌回了当初的战场,那次大战导致山川尽平,草木皆亡,满地的断肢残骸,就是空气中到处都是令人做呕的腥臭味,那股味道久年不散,地表之下数千米都是红的,河水湖泊也是红的。
可是数百年过去,这里建起了城镇,城镇之外,树木林立,遍地的绿意。
那场大战,无数修士,无数神兽,无数魔修葬身于此,他们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可最后鲜血和尸骸却化作养分,滋养起草木。
如今再不见当初的狼藉。
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如初,可是死去的人,却再无法回来。
亦如他的道侣。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他的道侣,再也没有睁开眼,只凝视着他的温柔目光和只对他流露温润的嗓音,也再寻不到,神魂也不知归于何处。
他没有目的的走着,看见河岸边开满了花,突然想起来,在九天未觉醒记忆带领族人去东海填补海眼时,会隔三差五的就来找他,有时候他们会在梧桐山上闲逛,有时候也会跑修真界来,那次他们春天来了修真界,正好的遍地花开。
看着满地鲜花,九天欣喜,在花丛里滚了半天,从中午滚到傍晚,滚完了就喊饿,他去给他买吃的,路上九天传 讯来,叫他多买些,他要吃三十个大肉包子。
彼时他笑了笑,对着传讯符说:“你是龙还是猪?”
“啥?你在放什么狗屁。”
“你说什么?”他其实都听到了,故意气着问。
对方特别怂,立马改口:“我说你特别美!”
“怂狗。”他笑骂。
回来后九天特别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下骂我是猪,一下又骂我是狗,除了猪狗,我就不能是个人?”
“你看你,虽然对我那么不满,但还是很能吃的嘛!”
金龙恼羞成怒,一包子塞他嘴里,抱住他,使劲挠他,最后两人在草地上闹成了一团。
彼时花香,风暖,一切都那么的好,如今再次花开,他却闻不到一点花香。
九天的第一缕神魂是在极寒之地的一处山缝里找到的,那时候他走在冰天雪地里,寒风裹着飘雪,哪怕有灵气护体,他依旧被凌冽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
他走了许久许久,最后实在太累了,便想找处地方歇息,最后他坐到一处山壁前,那山壁很高,但神奇的是它并没有被大雪覆盖,褐色的崖壁在一片雪地里显得很突兀,他背靠着山壁,跟前是一望无际的雪海,那会儿他已经找了数百年。
数百年间,他一缕神魂都没有找到,既失望又悲伤,天地茫茫,分散的神魂那么小,也甚是不起眼,很难找,他都知道的,可数百年毫无所获,哪怕已经预料到,他还是难受得不行,胸口空落落的,寒风能往里头呼呼的吹,他整个人都是冷的。
茫茫雪地,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如果能有一点点消息,他的等待和寻找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他看着眼前的雪地,看着看着,突然情绪低落,感到了一股窒息般的压抑和绝望,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在孤寂的环境里,那些被极力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思念和渴望,在那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情绪决堤,排山倒海而来,达到了顶峰。
他倒在雪地里痛哭着,眼泪掉落成了冰,墨发淌在雪地上,皑皑白雪覆盖在他身上,很快沁透了他的衣裳,他冷,可他站不起来,他没有力气了。
他真的……真的太想那个人了,而想念原来能耗尽一个人所有的力气,也能让人连觉呼吸都是痛苦的。
不知道躺了多久,久到那抹红色彻底被大雪覆盖,与白雪融为一体,久到黑夜来临,迷迷糊糊间,身后的石缝中传来微弱的光芒,像是盛夏道路旁边草丛里的萤火虫,却又没有那么亮堂。
那抹光很微弱,像油灯上罩着一层厚被,昏暗朦胧,微弱到不起眼。
可还是引起了凤清歌的注意,他下意识坐起身靠过去,层层白雪从他身上落下来。
那是一个圆形的小光球,像个气泡,卡在石缝里,光球像一层清透的薄膜,薄膜中间,躺着一只小小的,金色的小龙。
那些光是金龙身上的鳞片散发出来的,幼年模样的小龙没有成年金龙的威风凛凛和神圣,甚至连那坚不可摧的鳞片都没有,它卷着身子,双眼紧闭,似乎在冬眠一动不动,它没有手指长,也没有手指大,它像个未长大的蚕宝宝一样,身影缥缈清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般,它大概也是真的很虚弱,呼吸间肚子都不见起伏。
那一刻他真的快破碎了,凤清歌战栗不止,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不是因为太过思念,太过渴望之下,出现的幻觉吗?
理智最终否定了这一想法。
他心尖像是被什么恶狠狠的撞了一下,又好像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子,密密麻麻的酸涩和欣喜过电般窜上他的脊梁骨,又仿佛饥渴的旅人,在炎炎烈日下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一汪清泉,他欣喜得心脏像是马上要爆炸,心跳声响彻耳边。
凤清歌心都揪紧了,他强忍着涌到嘴边的哽咽,可是还是无法忍住,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他手都是抖的,把光球捧在怀里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呼吸。
他的道侣是那么的虚弱不堪,他的神魂缥缈得似晨雾,好似随时都会消散掉。
如果他没来寻来,如果他早早放弃,那么九天留存在这世间的神魂,是不是就这样在罕无人烟的地方,遭受风雪无止尽的侵袭,再次孤零零的消逝?无人知晓,亦无人送别。
凤清歌遍体生寒,心疼得几乎要麻木了,他两掌并拢,捧着那缕神魂贴在胸口,为它遮风为它挡雪,然后头抵在冰冷的雪地上,痛哭出声。
那颗光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还有些许不同于寒雪的凌冽气息,好似淡淡的草香,又像侵染在木玉深处的松香,凤清歌捧着,心里竟获得了久违的安宁。
上一次他们拥抱,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他捧着手心的,只是他的一缕神魂,可是……
他的神。
他的命。
他的血肉。
他的唯一。
在数百年后,在茫茫雪地中,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停滞的时间也终于重新开始流动。
这是上天的怜悯,亦是对他的馈赠,是寒冬里的一把火,将他的世界再次点燃。
那晚暗沉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经久不散。
此后六万年,凤清歌踏遍山川湖海,荷花灯里的神魂越来越多,神魂聚集大半后,就能够感知到其他神魂,再找起来倒也容易。
某天他路过一处地方,凤清歌这些年走过太多的地方,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九天的魂魄,想的都是得快些,得赶紧找到九天,根本无心关注其他,那些花香,那些喧闹,那些烟火,他充耳不闻,他只一味的寻找,因此他也不知那是何处,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他看到了一条小蛇被人追杀。
那小蛇一身狼藉,一身伤痕,所过之处满是鲜血,可他没有停下来,哪怕被人踩在脚底下,他依旧挣扎着想往外头爬,双眼中对活着的渴望十分强烈。
看着这一幕,凤清歌有一瞬间分不清今夕何夕,好似和记忆中的某一画面重叠了。
当年他在人间,初次见到九天时,他已快死,手里还窝着半块硬邦邦的满头,那会儿九天已经逃出皇城,流落到皇城隔壁的镇上,他年幼不知事,但有本能,肚子饿极了,就守在茶馆外头,等客人走了,就捡些骨头或者是客人吃剩的饭菜吃,小时候的九天很漂亮,是一眼就会让人沦陷的程度,可在落后且贫瘠的小镇,姿色永远抵不过钱财和温饱。
因此有时候他会被驱赶,有时候也会碰上好心的老板娘,老板娘会当看不见,由他进茶棚里来捡吃的,只有见着客人来了才会让他先躲起来。
他在镇上流浪了数月,有一次被其他孩子围了起来,拿他寻乐,他们将他摁在地上,脚踩着他的头,他挣扎着,怎么都不肯屈服,眼里满是倔强又不服输不认命的光芒,稚嫩却已脏污的小手对着空气挥舞着,像是想抓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抓不住,在被踩痛了时,只能无助的在地上留下道道抓痕。
那只小蛇要被抽筋了,他人形模样只有五六岁,和当初的九天一样。
一样的被人踩着头!
一样的渴望着活下去!
凤清歌出手了,把那条小蛇救了下来,后来那条小蛇粘着他,凤清歌赶也赶不走,便将他带在了身边,给他取名蚺云在。
九天不是凤清歌取的,是九天在凡间时,他的皇爷爷给他取的名字。
他回龙族后,无人再喊他九天,大家都叫他少主,或叫他九云。
因为他喜欢云游四海。
蚺云在跟着凤清歌四处寻找,他们相伴多年,后来凤清歌在途径险地外头时,灯笼突然亮了一下,九天的神魂和灯笼里的神魂受到了感应,那缕神魂在险地里,凤清歌几乎在知道这事时,就义无反顾的进去了。
他修为很高,也不在五行之中,可他从神界而来,在修真界这个灵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充沛的地方,他的修完还是受到了限制,而且他又施展过禁术,神魂日日夜夜受业火焚烧,神魂遭受的伤害作用百倍在他肉/身上,而且他神魂受损不全,也无法动用全部灵力,加之本命神武被他留在神界,他的战斗力大大削弱,因此从险地出来时,已经受了重伤。
可他还是不敢停下来。
数万年过去,九天的神魂越来越虚弱了,他必须快些,再快些!
他知道蚺云在在等他,这孩子把他当兄长看待,他没有回去找,蚺云在资质极好,不该跟着他四处奔波,他需要的是安定下来,好好修炼,早登大道。
他也已经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该离开他了。
后来凤清歌找啊找,一开始从神界找到修真界,又从修真界找到凡界。
他踏遍所有地方,最后受到指引,来到了杏遥村,碰上了单遥的祖上人。
单阿奶当初在河里捞起来的小光球便是九天的某缕神魂,但因为时间久远,又在河底浮浮荡荡,他的神魂已经太虚弱了,甚至有了逸散之相,因此单阿奶无法看清光球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神圣之物向来惹人喜爱,哪怕认不得,单阿乃还是下意识的喜欢,将他带了回去,养在盆中。
九天的神魂散落的地方各有不同,有的沉积湖底,有的在雪地里,有的在山巅上,可无论在哪里,他展露出来的模样都是虚弱的,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般,已经消散得半边身子都不见了。
如果他没被人捞上来,继续任由河水冲涮,也许……这缕神魂已经消散了。
凤清歌感念单阿奶的恩情,给她留下了一捧灰。
他的神魂燃烧数万年,以自己的魂力蕴养着九天的神魂,万物燃烧终有灰烬,神魂亦是如此,他能感知到,单家人会用到这捧灰,所以他留了一捧。
他将九天最后一缕神魂带走了,神魂融合了起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只要神魂融合后,他就能送九天去投胎,进入轮回。
可是最后他愕然发现,九天的神魂融合到一半,就无法再继续融合了,整个魂魄呈现一种四分五裂之态。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神魂再不融合,最后那缕虚弱的魂魄就要消散了魂魄不全,是无法进入轮回的。
不!
也不是无法进入。
若是常人被剥了魂,只要被剥走的那一缕魂还在,那么剩下的魂魄其实是可以再入轮回的,只是轮回之后可能会因为魂魄不全的原因,导致体弱,痴傻。
可是如是那一缕魂已经消散于天地间,那么剩下的魂魄却是无法进入轮回。
该怎么办! !
九天最后这一缕魂魄已经虚弱不堪了,他没有多少时日了。
凤清歌不知九天魂魄为何不溶,他不是圣人,不,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诸事皆知,何况在极度不安和恐慌之下,就更做不到了。
人有七情六欲,这就代表着他们会慌,会怕,会怒,会喜,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头脑无法永远处于一种绝对冷静的状态,在极度恐慌和担忧之下,脑子会变得一变混沌。
他不知道,他就无法解决。
他冷静过来后寻了数千种办法,却都无法让九天的神魂完完全全的融合在一起。
凤清歌彻底黔驴技穷,豪无办法。
在破旧的茅屋里,外头大雨滂沱,雷声轰隆,他跪在那盏他护了数万年不肯离手的灯笼前,狼狈的哭着,高高在上的神,头抵在肮脏的地面上,一字一句的恳求。
“九天……”
他说:“别丢下我,求你回来吧!是我负你,你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太想你了,你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吧。”
回来吧。
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屋外雷鸣落下,一声又一声,破旧的房门被吹得咿呀作响,灯笼里的神魂依旧没有融合。
最先被寻到的神魂在荷花灯中被蕴养上万年,可最后那缕神魂虚弱不堪,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其他神魂融合了。
他们灵力不相等,怎么能融合在一起?就像微弱火星,它怎么能和沸腾的岩浆融合呢?
雷鸣不断,一道闪电'啪'的一声劈在茅屋外头,
凤凰在五行之外,天道无法进行约束,同时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本事劈他,凤凰所在之处,雷雨不侵,百里之内,污秽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