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 我是一只猫? 第76章

作者:牛阿嫂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萌宠 玄幻灵异

  罗闵摸着黑狗脑袋,“那装个空调吧。”

  不久,一只耳以灵敏的嗅觉为自己洗脱了生病的嫌疑,却带来了一个令人沉默的消息。

  蒋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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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笛在春节的第三天于城中村响起。

  李明正拨开人群进入中心时,发现了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青年转过身,看到他,“李警官。”

  李明正颔首,进入平房后很快出来,法医留在里边,他走近罗闵,“你发现的?”

  罗闵垂眼,“是一只耳发现的。”

  黑犬警惕地贴在罗闵腿侧,李明正摸它的手被躲开,他搓把脸,“进屋后你看到什么?”

  “蒋丹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椅子翻了,她可能原本是坐着的,接触地面的头部留了很多血。还有……刘冲蹲在地上,掰饼塞到蒋丹嘴里。”

  “刘冲是谁?”

  “蒋丹的儿子,他不太聪明。”

  “门没锁?”

  “没有,一只耳鼻子抵在门上,就开了。”

  罗闵回答流畅,很配合,但李明正异常焦躁,想抽烟,也想青年快点从这里离开。

  “我们有心理疏导顾问,你需不需要?”憋了半天,李明正只说出这句话。

  “不用。”罗闵很平静,“刘冲是不是得和你们走。”

  李明正说:“走一下流程,他能签字吗,除了他还有没有其他亲属或认识的人?”

  “没有。”

  李明正忍不住,把烟叼在嘴角,“蒋丹有黄疸和腹水,身形消瘦,多半是病死的。”

  原来那天是回光返照,罗闵点点头,“好。”

  他们在警戒线内,窃窃私语依旧飘进来,李明正大喝一声,“都散了!”

  声音弱了,人还没散,眼神似针般扎在警戒线内。

  又有人拨开人群挤进内围,闯进警戒线。

  李明正挡住警员的阻拦,看着罗闵被一把拥入怀里,头被按进男人的肩头。

  男人说:“没事,爸爸来了,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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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丹有胰腺癌,晚期,走是早晚的事,她接受过一次化疗,后来都吃的药,能撑到新年已经是奇迹。”李明正清嗓,解释的事不归他管,他还是来了,对面三人坐着,他在几道视线下出了些汗。

  “所以,和罗闵没关系,我能带他走了吗?”年轻点的男人开口。

  李明正看看他,又看右手边的周€€,最终回到中间位置的罗闵。

  “她留了遗嘱,有关刘冲的。”

  “和我也有关?”罗闵问。

  李明正硬着头皮,“她希望你能成为刘冲的监护人,作为回报,她的所有遗产会赠与你。”

  没有人开口,李明正调整坐姿,脚尖踢到硬物。

  刘冲从桌底爬出来,维持着抱着罗闵双腿的动作,向李明正痴痴发笑。

第81章

  事实上, 蒋丹就是个法盲。从各方面而言,罗闵都不可能成为刘冲的监护人。

  但如果罗闵争取,未尝不是替人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硬要说满足条件, 也行, 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

  万一罗闵非要争取……

  李明正暗暗祈祷。

  “我不接受。”罗闵拒绝了蒋丹遗嘱条款,令在场除刘冲以外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好, 那么多福利机构也不愁他没处去, 补贴和入住我会联系申请,你确实没必要挑这个担子。”

  李明正痛快起身, “我去说一声交代情况, 待会你就能回家了。”

  他没费劲招呼刘冲出来,自进了警局的门后,刘冲就再没从人身上脱开手。

  门合上, 谈话室内刘冲傻笑的声音突出。

  他许久没和罗闵靠得那么近,一时高兴,伸出手要摸青年的脸,被一把钳住。

  不满的迸发被男人无声的威慑硬生生按下。

  当裴景声褪去客气疏离,精准到微厘的笑容后, 阴霾湿冷的气息便从骨髓里钻出, 冷血动物般无机质的冰冷自眼神传递, 刘冲畏缩地收回手。

  裴景声转向青年, 将淡漠收敛干净,嗓音也是柔和的, 生怕戳伤罗闵,“抱歉。”

  罗闵只是坐在那里,神态动作都再寻常不过, 却似与他人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裴景声为他临时的缺席抱歉,如果他在场,不该是由罗闵面对一个母亲的死亡。

  他不关心谁的逝去,世上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车祸、溺水、急病、自杀。

  即便人的死亡是必然,但这都不应该由罗闵见证。

  他偏私而冷血地只在乎他照料过的青年。

  但裴景声无法说出任何宽慰的话语,在罗闵眼中,他什么都不该知道。

  果然,罗闵的视线落在那个傻子身上,直面天真残忍的无知,淡声道:“抱歉什么,我不是受害者。”

  裴景声摇头,没再说什么。

  十分钟后,罗闵被通知可以离开,刘冲由三个警员联手拉开,哭嚎大喊,伸出他脏得发黑的手努力去够罗闵的衣摆。

  他口齿不清地喊罗闵没有得到任何心软的回应,被压制在地上望着罗闵远去的背影,在遥远的尽头缩成看不清的黑点。伏在地面的身体后知后觉地察觉冬日的寒凉,他蜷缩四肢,惊惧地叫:“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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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丹的死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一个老女人养着傻子,难道还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们意外的是,蒋丹没带着刘冲一块走,这留下来,谁养呢?

  恐怕是死得太急,死得太不巧!晦气太重!

  陈啸刚卸了货,有人便围上来询问有没有纸钱,三言两语将事件经过吐露了清楚。

  陈啸硬邦邦地吐出“没有”,将人吓得倒退,陈啸跳上三轮车,便要向警局赶,临到路口,便见着罗闵身影,又急匆匆停下。

  陈啸满头热汗,险些滴到罗闵身上,罗闵似是看不懂他眼里的焦灼,“事情解决了,别急。”

  他说蒋丹隔日就能下葬,刘冲也有了去处。

  一切安排得都很妥当,陈啸被罗闵的状态安抚,仍然觉着不对,却也想不出说什么好。

  罗闵迈上楼梯,一串脚步声跟着,他回头,三人跟着停下,“你们都要跟着我?”

  陈啸挤在最后,怒视其他两人,却听罗闵无情道:“陈啸,你回去吧。”

  “……那我晚点来找你。”陈啸通情达理地比划,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陈啸走了,狭窄的楼道并没因此宽阔多少,扫过各有心事而沉默的周€€、裴景声,罗闵没再多说,随他们跟上。

  到家了,罗闵换下一身脏污,给自己和一只耳洗了个热水澡,吃过晚饭,就进了房间,黑犬睡在床沿,脑袋搭在腿上,打着小鼾。

  室内点着一盏小台灯,是罗闵初一时期末考了第一老师奖励的,很耐用,在寿命的第七年仍然尽职尽责地散发光亮。

  周€€敲门进来时,罗闵正在台灯旁写东西,耳钉熠熠闪光。

  “怎么不开灯?”

  “一只耳睡着了。”

  周€€轻手轻脚坐下,纸面没遮掩,写着【关于不承担刘冲监护责任情况说明……】

  书桌一旁还摞着高中课本,周€€被纸面反射的光蛰得眼睛酸痛,将纸页抽走,“别写了,爸爸会安排好的。”

  他忐忑的自称没有得来反驳。

  罗闵手下一空,转过身和周€€对视,眼睛很亮,周€€心尖像被掐了一把。

  进来前,他想了很多,该怎么告知罗闵不背负其他人的命运也不用怀有歉疚,安慰他的孩子人的逝去都有各自的因果,无论是蒋丹的死还是罗锦玉的死,都不该压在他的肩头。

  但似乎他把罗闵想得太脆弱。

  罗闵的眼中没有悲伤与哀痛,他从始至终体面而冷静。

  青年冷白釉色的皮肤笼着朦胧的光晕,似期许中无瑕的明月,温和地抛下清冷的月华,不知潮汐为何涨落,从不停息。

  “蒋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让我照顾刘冲,她知道我会拒绝。”罗闵合上笔盖,“她想让我记得刘冲。”

  那一分不少归还的医药费,是歉礼。

  提醒罗闵,别忘记救过的人,别放任他被遗忘。

  那到死都紧紧拴着的布条,如枯萎的脐带,输送着最后的营养。

  “你不用记得。”周€€话说得冷硬,“会有大人安排好的,除了你以外还有很多人可以解决问题。”

  台灯照亮的范围太小,周€€被排挤在外,阴影落在脸上,“这些都不该留给你解决。”

  室内寂静,黑犬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下,衣料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却似有无声的岩浆自松动的地面涌出,将时间封存。

  电压不稳,灯火闪烁,青年眉眼间缠绕着疲惫,眨眼又消失不见。瞳孔深黑,映出周€€的忧虑,罗闵逐客,“我要睡了,多的被子在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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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抱着被子出来,裴景声自餐桌边掀眸。

  “看来裴总也染上偷听的恶习了。”门缝底透进的灯光不均,能轻易发觉外边的人影。

  “E9的监测功能周总确定没问题么?”裴景声顾及罗闵,声音轻微。

  周€€神色一变,示意裴景声出去谈。

  两人均没有离开的意思,没走太远,在一处视野宽阔的地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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