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 我是一只猫? 第18章

作者:牛阿嫂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萌宠 玄幻灵异

  陈啸没想着多和他计较,但心里实在厌烦,只想快些将他打发走。

  刘冲见到成年男性也不犯怵,更多是还没挨过打,不知道拳头真落在身上多疼。

  他直奔着鲜亮的水果去,嘴里嚷着“吃,我的我的。”

  苍蝇拍落到身上还当在玩,笑嘻嘻地用手抓柿子去,陈啸推他肩胛骨更不知道躲,坐倒地上就抓着人裤子不松手。

  陈啸气急又说不出话,只有啊啊的叫唤,旁人最爱看这场面,傻子对哑巴,谁输都可怜!站在不远处遮遮掩掩地看过来。

  裤腰被扯得下坠,陈啸咬牙一手扯着裤缝,一手掰扯刘冲的手,心里直打恶心。

  刘冲反倒显得聪明了,抓着陈啸拉裤子的手向上爬,借力起身,扑向架上的水果。

  不料后颈一紧,天地颠倒,被人提着丢出去三米远。

  罗闵抽了纸巾擦手,面色极差,神色不耐,“直接赶出去就行了,哄着他做什么。”

  吵吵闹闹,硬是将他从摇椅上闹醒,睡眠不足,后脑勺发闷。

  陈啸手指着自己,“我哄他?!你放屁!”

  “他知道疼,知道谁好欺负,越是让着他越得寸进尺。真拿他当傻子才是真蠢。”

  话音刚落,刘冲躺在地上打滚张嘴嚎哭,还真招来人替他说话:“对傻子下那么重手,还是不是人了,给点东西打发得了呗。”

  有人拽着她少说两句,反倒激起了劲,“本来就是,哎呀,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要什么,我给他买了!”

  妇人扭着胯走到刘冲身边拉他,身上穿得是时尚汇最新款秋装,仿名牌打板的,价格比基础款高出一截,更别提还烫了一头羊毛卷挎着a货包包,她很是自得其乐。

  “来,哎呦,可怜娃儿哦,穿那么少,摔疼了吧。姨今天给你做主,想吃啥咱都买了,不叫这些儿个冷血的看不起!”

  她说着好听,实际上只伸出几根手指捻着刘冲衣袖拽他起来,“就是要点吃的,又不是伤天害…哎我X你拽哪儿呢,松手!松手!!”

  她拽着仿皮革的包带,又得防着贴上她腰身的脸,声音凄厉,“救命啊,猥亵非礼了!”

  刘冲死拽着她的包不松手,手劲大得骇人,妇人怕包落到地上蹭掉一层皮斜挎着,此时脖子被牢牢锁住,拉扯间硬生生蹭掉一层油皮,叫她悔极。

  再怎么说,刘冲也是一个骨架不小的男子,容得着她来关心?丢进斗兽场里都能撑两天,哪儿合得着可怜!

  她下了狠心,用高跟鞋去碾刘冲的软肉,果然那傻子登时松了手劲,她抱起包退开,不料腿脚又被他搂在怀里。

  “买!给我的,我的。”

  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这时候竟还把妇人的话当真,痴缠着要她买单。

  “放手,我说放手听不见吗,你死了才好祸害人的东西,我瞎了眼了可怜你!”

  身上不仅多了几个脏手印,还蹭上了刘冲的口水,指甲也劈了,妇人将视线投向站在不远处的罗闵。

  “你替我把他弄开,我给你钱,把他从我身上弄开怎么都好说,还有那哑巴,我在你家买过东西的你就忍心看我这样啊?!”

  在她满怀期待之下,罗闵拆了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塞到嘴里,“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别下重手。”

  陈啸脚迈出一步,看他站着,又缩回去,给自己也拆了一根糖。

  最后,围观的拔萝卜似的把妇人拽出来,个个急匆匆地散了,生怕被这膏药猴贴上。

  刘冲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看着罗闵咔咔几下把糖咬碎,把小棒丢门边铁桶里,慢吞吞地爬起来,从铁桶翻倒捡起塑料棒塞嘴里坐下。

  “我艹艹艹艹……”陈啸在键盘上按出一溜儿脏话,丢了手机冲出去,压着刘冲脖子拽那糖棍。

  “啊啊甜,不吐啊啊啊啊啊啊啊。”刘冲捂着嘴向嘴里塞,陈啸怕他吞棍噎死,不敢动他,罢了只好啐了一口不管他。

  不理他,他自个儿也就走了。

  偏偏傻子一待就是一天。

  他靠着墙板,来回嗦那根小棍,口水顺着未闭合的嘴角流下来,他用沾灰的手指擦,脸上身上很快糊成一片。

  陈啸怒冲冲敲了傻子家门,没人回应,踢着石子儿回来,把刘冲瞪了又瞪。

  罗闵倒了胃口,午饭陈啸破天荒在他碗里多加了两勺辣椒酱,逼着他吃完。

  这几天无论去哪儿俩人都绑在一块儿,活像是离不开的连体婴儿。

  陈啸借此机会,再度向他表忠心,忆往昔:“你知道的,那会儿城中村哪有比你还好看的,整个人又酷又拽,和电视里主角差不多。我可不把自己代入反派嘛……”

  他当然嫉妒罗闵,在他健全时只是在意,在失声后罗闵的一举一动都在眼里放大。

  那时罗闵都大了,听说生了场病,罗锦玉还拎着口袋挨家挨户为他讨一块布料。

  罗闵病愈后,一家一家找上门递钱,说什么下次无论罗锦玉来要什么都不必给,一张脸臭得叫人忍不住抽他。

  陈啸看不惯他这样作践,把钱甩回地上,朝他比划手语骂他白眼狼,罗闵看也不看他,捡起钱走了。

  陈啸气得跳脚,却也没法抓着他揍一顿,只得忍下一口气,在罗锦玉光顾时多照顾她点。

  陈啸早早地弃学不上了,罗闵却早出晚归地上课,回回途径小卖部,陈啸都看他臭着一张脸准时准点地拐出路口。

  直到那年罕见的寒潮,雪积了半米倒不是最要紧的,水管爆了一条又一条,城中村路面上结满冰碴,走一步滑出三步。

  罗闵迟迟未出现,陈啸猜想兴许是学校放了假。

  没想到日上三竿,他摔倒在陈啸店门前路面上。

  一张脸像是被吹冻得通红,耳朵更是滴血似的,他上半身趴着,腿像是碰坏了,手臂撑了几次没起来。

  再怎么心硬,陈啸也不至于冷眼旁观他摔得起不来,他挪出去搀罗闵。

  罗闵似乎被摔懵了,陈啸摸他的腿问他有没有事毫无反应,被拍了脸也没回神。

  脸不是冻的,是烧的。

  烫得灼人,陈啸再摸他身上衣服也湿了,提气把他抬起,扯着他进屋坐着。

  罗闵不再臭着脸了,但也没什么表情,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放空着。

  直到陈啸扯着他裤腿向上掰,才惊醒过来似的站起身,在陈啸惊悚的视线中比划“我没事,谢谢。”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才知道你学了手语,哎呀,那时候我就想,你也是个不错的人嘛,懂得关爱老弱病残的残了。”陈啸挨着罗闵的肩,噼里啪啦打字。

  其实那时他心里想,哦罗闵也是个生了病会犯傻的普通人啊。

  他在那时回想起罗闵穿着白毛衣说新年快乐,莫名觉得罗闵没和他差出太远,只是比他还小的孩子而已,有点装腔作势,但也有可怜的时候。

  而罗锦玉讨的百家布好像没发挥效用。

  罗闵皱着眉,“有这回事吗,我好像忘了。”

  搅得陈啸一腔柔情烟消云散,恼怒之下把罗闵搜刮来的辣味零食通通没收。

  “等等。”罗闵叫住陈啸,示意他看向身后。

  柜台后突兀生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里边,乍地扫眼过去,能惊出一身冷汗。

  是刘冲。

  他不知看了多久了,竟没出声也没偷东西,跪在地上不声不响窥视着。

  陈啸被惊了一跳,忍无可忍,捏住他衣领把他拖出店外,他爬回来一次就拎得更远。

  刘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卖部的方向,手扒着陈啸衣角,“饿!饿!我吃饭。”

  陈啸怎么着都不可能有回应,刘冲没了趣味。见罗闵走出来,他迅速爬起扑上,手向上伸作势抠他的嘴巴,“给我……你不吃……”

  罗闵正要推开他,就听不远处有道哑音厉声道:“放开他”。

  那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苍老的女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皮贴着眼球,颧骨高凸,头发花白,偏偏走得极快,眨眼便到了罗闵跟前。

  抬起她那枯柴似的手打开罗闵,将刘冲挡在身后,眼珠子上下扫视“他是我儿子,拿了什么东西没付钱,我付就是了!”

第19章

  蒋丹是这一片有名的的泼妇,倒不是她为人如何泼辣,而是生养了个傻儿子,见到谁都似护犊的老母鸡叨叨叨。

  她不是这一块儿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带着刘冲落脚在开水房边的后边的平房。

  问她,你男人呢,她必然提起三角眼道:“死了,我把他砍死在家里,出来逃命来了。”

  大家都道那男人是生了个呆头儿子没指望跑了。

  直到蒋丹将对门的男人打了个头破血流,逼着他承认刘冲没偷东西,人们都猜想或许她也没说假话。

  但刘冲还是学会了偷,那是打一千遍一万遍都教不好的事儿,更何况蒋丹哪里舍得对刘冲下死手。

  往后她不在了,刘冲就算是抢也得活着。

  她活着,就能为刘冲擦屁股。

  刘冲没在小卖部偷东西,她腰杆挺得直直的,领着刘冲付清了烧饼钱,斜眼睨着陈啸和罗闵回家去。

  然而刘冲却日日找来,蒋丹拉不住他,她做手工赚钱,往常刘冲安心在家看电视倒省心,如今是怎么也顾不过来。

  罗闵看着她冷硬着一张骷髅脸,从心口掏出叠得整整齐齐一摞纸币,托他们照料着点,不叫刘冲饿死在铺子前就好。

  他偏身避开了,陈啸接不下这烫手山芋,蒋丹就站在刘冲身前等着他想清楚。

  最终还是留下了这傻子。

  接手后,刘冲每日都来,蒋丹前脚走,他后脚就到了铺子,强占了一个板凳坐在柜台边,也不和陈啸交流,昂着脑袋等人。

  等的就是罗闵。

  罗闵伤还没好全,陈啸压着他不许他再干体力活,拍摄也不是每天都轮得到他,只好每日点卯似的到陈啸跟前:看,老子今天没死。

  罗闵一来,刘冲就知道该吃饭了,再不济也能混点零食吃。

  “给我。”罗闵向刘冲伸手。

  刘冲把手给他被打开,不情不愿地将面包放在罗闵掌心,但也没放手。

  罗闵脸色一沉,刘冲就像受欺负似的张嘴要嚎,被一口毛巾堵住了嘴,面包也被无情抽走。

  拆开包装袋,将松软面包撕成两半,一半给了旁观的陈啸,一半放回刘冲手心,“你吃一半。”

  有多少就吃多少,不吃了宁愿丢在地上踩坏,刘冲的意识中,到他手里的就绝不可能让出去。

  一块面包,他吃一半玩一半,蒋丹眼里是他的就是他的,刘冲能到手就是他的本事。

  然而其他人不是刘冲的慈母,没有自己填饱一半肚子等孩子吃饱再吃剩饭的悯子之心。

  蒋丹那套生存守则,教会一条狗夺食洽洽有余,但对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傻子适用吗?

  一个不聪明的傻子,注定是要依附什么活下去的。

  几次分食下来,刘冲终于能安静地接受分配,体面地把属于自己那份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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