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但父可敌国 火葬场,但父可敌国 第5章
作者:一只藜麦
冯川拍拍手,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砸到人感到内疚:“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水管都没,来这儿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
完全没意识到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鼻涕虫吸了一下鼻子,抬起胳膊:“没有啊,你看我袖子上就有鸟屎。”
那只鸟嘲笑一般在高空边叫边盘旋,冯川皱着眉让鼻涕虫离自己远点,别蹭他衣服上了。
他又向下看了一眼,那蘑菇一动也没动。
真砸出毛病了?
那正好,方便他打劫。
这废楼后面有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瘾君子聚集地,过来的人基本上不是贩卖就是自己用,总之都是社会的毒瘤。
不过冯川可不一样,他有头脑,是来做生意的€€€€
这地方死人多,有时晒着太阳人就过去了。
尸体总不能放着等着腐烂,但当地的管理部门也懒得派人力物力整治这种没什么油水可榨的偏远地区,便在网上发布可以认领的工作,报酬还算丰厚,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接近这里,怕染上什么病。
不过冯川可不在乎这些,他的体质强得跟一头牛一样。
就这样,他也算兼职干起了殡葬。
冯川思索片刻后下了楼,心想这小孩儿要是动了歪心思来买违禁药物的,自己打劫他也算是让他悬崖勒马,免得他误入歧途。
诶,这破地方要是没有自己这种日行一善的奉献者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又有钱拿,冯川心情颇好地一边吹口哨一边跑下楼,还顺带踢飞了一只在楼道里乱窜的老鼠。
他双手插兜,走到那“蘑菇”跟前,语气不善:“喂,还没死吧?”
蹲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冯川嘲讽的话噎住了。
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血迹从他捂着额头的指缝间流下,眼里满是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遭遇了飞来横祸。
冯川想,原来不是蘑菇,是兔子。
和那只他从前一时兴起用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下的兔子一模一样,呆呆的,戳一下动一下。
本来让人把钱拿出来的话在舌尖一转,变成了“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连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慈默本来好好地走在路上,却被一个坠落的饮料罐砸中脑袋。
如果只是磕一下也就罢了,偏偏锋利的罐口恰好划到他的额头,像把小刀一样,他还没感觉到疼,血就冒了出来。
这一下把他打懵了,蹲在地上缓了许久,直到有人叫他才回神。
他望向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心想原来这里也是能碰见好心人的。
之前不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出来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习惯一个人解决€€€€他向来独来独往,因为他知道自己性格孤僻不易相处,少和别人接触便会少些摩擦,他也乐得自在。
往常总是自己处理好一切问题,慈默很少抱怨,因为他知道那样是没有用的,星球不会因为你活不下去就不自转了,你只是这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微尘而已。
所以,他在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从不大惊小怪,只是自己爬起来看能不能找到药物,如果有就吃一点,如果没有……就靠他坚强的免疫系统挺过来。
真有什么意外,他也尽力了。
他真的一直在尽力地活下去。
但这次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亦或者那血腥味过于浓重了些,慈默在得到关心的问询后,居然生出一点委屈。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能暂住的地方,结果刚搬来就受伤了,怎么倒霉事总是落在他身上呢?
这么一想,慈默更生气了,指着不远处的罐子说道:“有人高空抛物!”
冯川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不遮掩,但此时面对慈默,却感到有些骑虎难下,没能理直气壮地说“是我,你有意见?”
但他不是个会反思自己的人,反而把自己的异常归因到慈默身上。
这什么人啊,告状跟撒娇一样,听着真别扭,弄得他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动作慢半拍的鼻涕虫也吭哧吭哧下来了。
他跟着冯川也有段时间,做过不少趁火打劫的勾当,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鼻涕虫上来就是一句:“识相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不然下次丢的就是石头了!”
在冯川旁边,他扮演的往往是一个增强气势的角色,说完这句狠话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进步了。
可迎接他的却是冯川的一通大骂。
“你有没有公德心?知不知道你伤着人了?!还敢要钱,我看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冯川演上瘾了,一时竟忘了自己才是祸事的源头,抄起一块砖头就气势汹汹地朝鼻涕虫横冲直撞过去。
鼻涕虫被吓住了,面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同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跑两步绊一跤地溜了。
冯川见人走了,放下心来,知道自己不会被拆穿了,便回到慈默身边,说要送他去医院。
过了这么一会儿,血已经不流了,慈默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不过是个小口子罢了,他不愿麻烦好心人,而且……他没有钱,出不起看医生的费用,便拒绝了。
冯川难得有责任心一回却第一次就碰壁,感到有些不快,便想拉着慈默直接去。
反正也是他捅出的事情,合该他来解决。
他这一拽,慈默脑袋里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曾经听说过一种贩卖人口的方式,先把人弄伤,再装作热心群众将人带走,实际上是把他们带走卖器官!
再联想到刚才被打跑的人似乎和这人认识,慈默更坚定了这是团伙作案的想法。
太可怕了,他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于是,冯川眼睁睁看着慈默猛地甩开自己的手,然后疯狂地往回跑去,甚至还跑出了残影,几下便没了踪迹。
冯川:……
他就多余当这个好人。
指尖还残留着拉手腕留下的余温,他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兔子都怕生。
后来,他们再次见面,就成了邻居,真是命运般的巧合。
慈默也没想过自己运气这么差,因为没钱住进烂尾楼却被砸伤还差点丢了器官,他打了好几份零工终于攒够了交最便宜的房租的费用,结果一搬进来,就在楼道里和隔壁的邻居打了个照面€€€€
老天爷,是那个人贩子!
慈默的心脏咚咚直跳,飞速逃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冯川:……
难道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他也来气了,直接过去把门推开€€€€这锁坏了好久了,根本就没用。
慈默惊恐地看着他闯了进来,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要被卖掉了。
结果那人质问他:“我上次明明是好意帮你,你凭什么给我脸色看?”
如果是人贩子……应该不会这么说吧?
慈默又观察了一下他的装束,是明显的本地人。
他想起房东和自己说过,说隔壁也住着个稍微比他大点的学生,整天不好好学习就喜欢往外跑。
他这才觉得自己误会了。
但不管怎么样,随便跑到别人家里总是不对的,不过慈默虽然不满,看对方的架势也不敢跟人吵架,而是往后缩了缩。
冯川见他这样,莫名其妙生起来的气也莫名其妙消除了。
刚接回来的兔子,都是不认人的。
他清了清嗓子:“喂,你到底为什么怕我?”
慈默觉得他的语气像极了□□,不好招惹,便像电视剧里那样说道:“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脑袋有病,怕见人。”
冯川点头:“从你那蠢样子就能看出来了……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5章 失控
冯川也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认了个小弟回来。
他打量着慈默,心想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按照自己收跟班的标准,好像不太够格。
于是,他拐回隔壁的家一趟,拿了兜饼干和火腿过来。
大发慈悲地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冯川自我介绍了一通,说能跟着我是你的荣幸,以后最好不要不识好歹惹我生气。
而慈默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压根没想到还有“以后”。
等冯川离开后,他看着那兜东西,心想这人不会是要给自己投毒吧,毕竟他长得不像什么正人君子。
但慈默确实需要食物,丢掉简直是暴殄天物。
于是,他把饼干喂了点给巷子里的老鼠吃。
这老鼠之前就啃坏过他的东西,就算真的有毒也是恶有恶报。
老鼠没有嘎嘣一声死掉,那自己应该也可以吃。
慈默不免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仅如此,还以貌取人,冤枉了好人。
在这点微薄的愧疚心的作用下,他开始有意接近这位“邻居”。
他发现冯川这人很有意思,像个河豚,随便一碰就气鼓鼓的。
之后他们熟悉了,有次冯川更是直接把酒瓶砸了出去,慈默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那瓶子会落在自己头上,结果距离差的十万八千里,只在墙上留下一片污迹。
他想,冯川是嫌自己找他的次数太多,感到厌烦了?
其实慈默经常都弄不懂他在气什么,但既然他不想看见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之后的几天,他都先从猫眼里观察,发现冯川不在外面才出门。
察觉到慈默的刻意躲避,冯川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