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 此时天 第65章

作者:海鸥叫嘎嘎 标签: 玄幻灵异

  沈晏清不解的问:“他只错了一次,这怎么能算身败名裂呢,你们就这样抹去他的一切痕迹,会不会不公平了些?”

  任峰一愣,喃喃道:“修行如情|爱,何来公平一说……”

  而张久夏听完哈哈笑了两声,并没有当回事。毕竟玄虚灵者结局是他做了一个错误的预言,既然如此他留下的东西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自己动手踹了地上的青年一脚,随即写到:你还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青年说:“李老爷的儿子在天清门修行,这事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不过听一同去山上修行回来的人说他得罪了宗门里身份显赫的大人物,领了罚,过几天要被废了修为赶下山。”

  “李夫人爱子心切,想尽了办法要救她儿子,倾家荡产的拍了这份东西。”

  “我们每年正月十五镇上都会闹社火,往年都有昆仑剑宗和天清门的道长们下山来过节,她想等到这个时候,寻人把这份东西送到天清门大人物的手里,求人保住她儿子的命,不要赶她儿子下山。”

  青年猛地咳嗽了一声:“当初拍卖得到的东西,本该是保密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走漏了风声。”

  他哆哆嗦嗦的继续说:“所以最近不知怎么的,一个接着一个魔修打着外乡人的旗号,混进了镇上,现在连‘远客来’的封印都破了,连妖怪都跑出来了。等社火节,那些山上的仙长都下了山,你们就死定了……”

  沈晏清正靠着窗户,隔着结冰的纸窗,外头漆黑一片,寂静寥寥,藏在黑暗中的雪色与风声融为了一体。

  凌霄当真在守门吗,还是说他觉得这里的人接触不到太多的内容,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这样一想,他不免有些心痒,想再用点力戳破这个窗户纸,偷偷的往外看凌霄到底有没有老实的守门,守门是很重要的事情,凌霄可不能偷懒啊。

  沈晏清把手指搭在窗上,他用了点劲,哪想张久夏和叶田田说得半点不掺水,不管用多大的劲都没用。

  他来了气,就是非得看看凌霄在做什么不可,于是踮着脚去开窗。

  往外推的窗户开了一半,附在窗口长了一层的细密的冰,他伸手去推,被人在窗侧一把拽住了手。

  吓得沈晏清急把手往后缩,直到窗户再往外开了些,他瞥见了凌霄的侧脸。

  他刚要发作,凌霄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嘘。”

  见这嘴碎鸟闭上嘴,凌霄松开手:“做什么?”

  这家伙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沈晏清理直气壮的问:“你在做什么?”

  凌霄没有直接回答沈晏清的话,他轻轻地笑了笑:“他们问完了?”

  沈晏清往后看了一眼,那趴在地上的青年来了劲,正在大声地咒骂,而张久夏脸色铁青,正在与任峰一同往青年的嘴里塞抹布,试图堵住他的嘴。

  沈晏清老实的说:“还没有。”

  €€€€而且看上去还要一会儿的样子。

  沈晏清想往外看看凌霄脸上的表情,正要探出头,侧过脸,恰好瞧见凌霄似笑非笑的眼睛。这对视一瞬之间,他还来不及细想,便是满脸通红,想也不想地将窗“砰”地一下给关上,再飞快地转回过身,靠在墙面。

  叶田田听到动静,才仰起头,注意到靠在窗边的沈晏清:“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沈晏清拄着拐杖往她这边走,脸蛋不自觉地发着热,他扯着衣领散了下热,把刚才的事情丢到脑后。

  怕叶田田继续问下去,沈晏清赶忙问任峰:“你们问得怎么样了?”

  张久夏还在面无表情的把抹布往青年的嘴里塞。

  任峰见沈晏清问,就简述了下刚刚沈晏清因为“发呆”而没听到那部分:“李府夫人每天都会在卯时和酉时这两个时辰里布施沙粥或者野菜汤,跟着灾民一同领粥,说不准就会有机会混进必安阁。”

  任峰:“如今正是极夜,无论是卯时,还是酉时,都没有太大的分别了。趁着还有时间,不如我们今日酉时就去这必安阁一探究竟?”

  沈晏清觉得任峰说得有道理,往青年的方向走了两步,示意张久夏先别塞抹布了,他还有话要问。

  这青年刚转醒没多久时,咒他们必定有去无回的这件事,沈晏清还记着。

  沈晏清取过张久夏手中的树枝,慢悠悠地写到:你为什么说我们要是进了必安阁会有去无回,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青年一脸敷衍。

  站在他身后的张久夏见状立即抓住了他的头发,一脚用力地踩在他的背上,强迫他痛苦的仰头。

  但即使如此,青年还是惊恐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又没进去过。”

第105章

  因着头皮被拉扯的疼痛,青年一时半会顾不上保守这个镇子上的秘密了,他惴惴不安道:“不过我……小的虽然没进去过,但是、镇子上的人都知道,里面肯定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先前有传闻魔修潜进去过,但他们出来后,没几天就死的死疯的疯了。”

  “我听镇上的长老说过,是曾有一个路过的修士在必安阁下了禁制,居心不良者进过必安阁便会死于非命。”

  “长老?”沈晏清心头一跳,他想的则是张久夏说过的寒妖。

  比起必安阁里什么灵虚幻者留下的功法、修行札记,他更关心这头寒妖,写道:你们镇上还有长老?是传闻中的寒妖吗?

  青年满眼迷茫:“寒妖?什么寒妖?我们镇上的长老,都是年纪大又有威望的嫡系子弟,被选出来的,不是什么寒妖。除了冬天会出来掠食的鬼影,我们镇上没有妖怪的。”

  鬼影?

  沈晏清皱着眉,再写:鬼影又是什么?

  青年老实的说:“和你们这种妖怪很像,但是它们没有神志。是看不见听不着的鬼影子,只知道杀人,杀了人以后还会把人的胸膛剖开,取出心来吃。听说鬼影子就是从‘远客来’里跑出来的妖怪,它们离开‘远客来’后,不吃人的心脏,就会全身溃烂死掉。”

  说到这,他忽然的意识到,他面前给他写字问问题的就是这些逃出‘远客来’的妖怪,既然它们离开了酒楼,那么吃人心也是早晚的事情。

  沈晏清写字:既然鬼影子这样厉害,你们会怎么对付鬼影子?

  青年紧闭着嘴,怎么也不肯说话了。

  这次就算是张久夏再怎么拽他的头发,用力地踹他,他都不再说话。

  张久夏道:“不如砍掉他的小指头,我看到时候他还有不少的事情瞒着我们,非得让他吃点苦头才会说真话。”

  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魔修行径。

  青年不肯说这个事情,沈晏清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硬逼若非用张久夏这样极端的办法,确实没办法再问下,但即使杀过人,他还是不忍心看人这样被折磨。

  沈晏清冲张久夏摇了摇手,换了一个问题写: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妖怪?

  青年愣了:“不是你们使了妖法,让我们看不到你们吗?”

  沈晏清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写到:可你们口中“远客来”的掌柜和小二都能看到我们。

  青年反驳道:“什么掌柜、小二的,‘远客来’是关押妖怪的禁地,怎么会有掌柜。”

  沈晏清一愣。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沈晏清一人,任峰同样神色凝重:“这个掌柜有古怪。”

  他们的对话青年听不见,他也看不到人们脸上古怪的表情:“听说很久以前我们这座镇子是个妖窟,封印着一个纵古横今的大妖怪。”

  “‘远客来’是座文王风水楼,就镇压这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也就是自从几年前,八角楼被吹塌了一个角,才叫你们逃出来。”

  青年嘟囔着:“等李夫人送了东西,长老们一定会让李夫人去求仙长修好‘远客来’的顶角,到时候你们一定会被抓回去,重新封印起来。”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幻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但照凌霄的说法,这处幻境应该依附在千年前一段真实的记忆上。

  除夕夜的一场大火,叫北域沦为绝境,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众说纷谈。

  但青年的话让沈晏清有了新的猜测,难道是‘远客来’底下的‘妖窟’爬出来什么新的不得了的怪物?

  地上没被字迹写过的地方已经很少了,沈晏清趴在地上先用布把之前写过的字擦掉,再写上去:之前从“远客来”里逃出来的怪物,也和我们一样吗?

  青年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吧,我不懂。”

  这个问题问完后,沈晏清就陷入了沉思。

  对于破解幻境,他目前主要的猜测方向在除夕夜大火燎城上。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那本李夫人高价拍回来的“玄虚灵者的修仙札记”引来了魔修屠城,但如今照青年所说,说不准大火的真正起因是“远客来”底下的妖窟暴动。

  两种可能都不小。他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暗自思索着。

  叶田田想了想,她有一个全新的思路:“自我被卷进这个幻境以来,一醒来便在酒楼中了,仙尊为什么会让我们当镇上人眼中的妖怪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他特意设置的意思?”

  沈晏清则是想起自己沉入河底进入这道秘境的开端,其实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经历,他摇头道:“还有一种可能,你进入幻境后就昏迷了,你本该随机出现在小镇的任何一处地方,但你出现的很突然怪异,因此被人带去了‘远客来’。”

  “他们之所以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或许不是幻境本身的威能。而是我们到了‘远客来’以后发生的事情。”

  沈晏清思索着:“如果当初没有进入‘远客来’,而是潜伏在了镇上,恐怕我们的身份就成了镇上人口中的魔修€€€€”

  他突然意识到:“镇上的人恐怕不止我们几个,我们的身份原来是这样用的。”

  但事已至此,这个猜测已经无法验证了。

  现在该问的已经问得差不多,寻找必安阁的位置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何处理被绑起来的青年就成了一个问题。

  这事情沈晏清来之前有想过,但轮到要动手,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忍。

  他心中已有数,只是不说而已。

  任峰用脚尖指了指青年:“那这人怎么办,就这么一直绑着?”

  “绑着?”张久夏冷笑道:“说不准等会就有他的亲友上门了,到时候我们从楼里出来的事情,一柱香的时间都不用,就够他口中的长老召集了人来索命。”

  “既然他们能用这‘远客来’专门困住他们口中的妖怪,那么手上必定会有能对付的办法,我们都没了法力,无疑是砧板上的鱼肉,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别为了这点小事,反倒害死我们了。连这点狠劲都没有,怎么成得了大器。”

  张久夏撇撇嘴:“杀了算了。”

  他正要动手,沈晏清拦住了他,见沈晏清捻着树枝,似乎还有东西要问,张久夏倒不急着赶紧处死这青年。

  沈晏清一边写着,一面仔细的观察青年脸上的神色:你若是听话,不把今日遇上我的事情和已有妖怪从‘远客来’中逃出来的事情说出去,我便饶你一命。

  见地上字迹,青年感激涕零,他试图站起来过,但他的双手被捆在背后,几乎是动弹不得,他便用力地磕在坚硬的地砖上:“谢谢妖大人不杀之恩。”

  沈晏清一阵无语,虽然这青年歪打正着,他确实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妖怪。

  沈晏清觉得像张久夏那般使唤任峰不大好,便拿着从灶台出找到的骨刀,亲自蹲在地上,给青年削掉绳结。

  这种用手搓成的麻绳坚韧结实,用骨刀磨了好一会儿,才解开一些。

  张久夏傻眼:“玉衡,你不是吧,你真信他的话?”

  张久夏:“这种嘴上说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墙头草的东西,你怎么能信他呢?”

  “我们本就是以性命要挟,等他确认过了我们已经走了,为了让他的命继续保下去,他一定会去找长老,力求把我们全部杀死或者重新关押进酒楼里,因为只有这样才算真正解决了这次的隐患。”

  “否则他把那么多消息告诉我们,要是被他们长老查到是他泄露了消息,这个镇子不大,他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更何况,我们刚刚为了逼问消息,对他拳打脚踢,他心中必定对我们有恨……”

  张久夏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嘴皮子都要说干了,看见沈晏清面不改色地继续割绳,不由得心生火气。

  他火冒三丈的想,昆仑剑宗的天之骄子果然一直是这幅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死德行。这只漂亮的绣花枕头,真该是狠狠地被居心叵测的恶人狠狠伤害过一次,才能会明白多得是书本上没有写过的知识,这世上还有人心隔肚皮的道理。

  放吧放吧,等放了人又出了事,就会明白他才是对的。他才是对的。

  张久夏这样想着,竟然心中安定了下来:“随你算了,出了事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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