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假孕280天 兔兔假孕280天 第44章
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当时颜哥哥答应我的,要能天天见、天天说话、天天摸一摸我。”容秋掰着指头一个个数过去, 抬头控诉道, “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颜方毓稀奇道:“怎么就不算数了?这不是见了、说了,也摸了?”
“可当时颜哥哥答应的是‘时常’!”
需要为自己博福利时, 小兔子一下就机灵得不行, 抠字眼更是不在话下。
至于他当时那句“偶尔也行”,因为话没说完就被颜方毓打断了, 此时容秋自然是提也不提,权当没这事。
他一本正经地给颜方毓算账。
“一天十二个时辰里, 我要上四五个时辰的课,睡四个时辰的觉, 吃饭走路要一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还要修炼,就算是在颜哥哥身边修炼,那时间也很短,根本算不上‘时常’!”
算完这些,容秋自己都忍不住瘪了瘪嘴。
就算是住在了因果课教所,他和老婆好像也没多少能在一起的时间。
颜方毓被他这副锱铢必较的样子给逗乐了,闻言真的笑了起来。
“好,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那又和你非要跟去我的寝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容秋理直气壮道,“颜哥哥不能同我一起上课,又不愿和我在外面吃饭,那就只能在一起睡觉了。加上这四个时辰的话,那就……”
“就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时常’吧。”
他不情不愿地说着,好似让颜方毓占了天大的便宜。
颜方毓张了张口,最终叹了口气道:“‘一起睡觉’这种话,我们人族也不会说。”
有前科在先,容秋表情狐疑,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模样。
颜方毓又为自己一去不复返的信誉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回是真的。”
容秋半信半疑:“可是我爹跟我娘就一起睡觉呀?”
“正因为那是你的爹娘。”颜方毓说,“夫妻才能一起睡觉。”
我们也是夫……夫夫呀!
容秋好想这么说。
可他也知道,自己虽然早已在心里认定了老婆,老婆肚子里却还没有他的孩子。
那么按兔修们的追老婆进程来看,就是连一半的目标都没达到。
这样看起来,似乎确实没有这样的资格……
容秋不死心地又道:“那林中的鸟雀,还有我的同族们,明明夜里也是挤作一窝睡觉的啊?”
颜方毓:“因而那些都是未开灵智的兽类,而我们是人€€€€”
“我不是人!我是兔子!”
容秋打断他,不管不顾地说:“我是兔子,我就要和颜哥哥挤作一团睡觉!”
不等颜方毓再说什么,容秋又飞快说道:“还是说颜哥哥更想跟我的原型一起睡?可我有了你的小兔子,长老爷爷叮嘱我胎稳之前不能再化原型。”
“只有耳朵和尾巴行不行?”
他没消失多久的耳朵又再次冒了出来,直挺挺立在头顶,透露着主人紧绷的情绪。
“还有颜哥哥之前说过的,不能碰的地方,我€€€€我一定不会碰的!”
容秋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彰显自己绝不二色的决心。
颜方毓张口结舌。
他向来君子端方,却也并不是羞于此事的人。
又或者说因果轮回、阴阳调和,本就是世间大道,在颜方毓看来,与一朵花绽放、一片叶子凋零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面前的人并不是容秋€€€€哪怕只是两人初见时的容秋,颜方毓都会心无芥蒂,甚至是满含揶揄地给他讲解“睡觉”和“一起睡觉”有什么本质区别。
然后再调笑着问他到底是想和自己“睡觉”还是“一起睡觉”。
小兔子没有变,一如初见时的不着调。
他依旧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为了求那人的亲近软磨硬泡、极尽所能。
是颜方毓变了。
他有思虑、有顾虑了。
不止是方才稀里糊涂的小吻浅啄。
还有更早些的,那些赤城的眼神,是一颗热烈向他的小兔子心。
颜方毓一向孑孓独行,凭自己心意传道于世间。
他见过恶人眼中的恨,也见过路人眼中的惧。
他好像站得太高了,高到世人只能仰望他,隔着至高至远,望向他的眼神便如望向神祗般尊敬。
但其实比起自己,颜方毓一向觉得自己的师尊更像是神祗。
仅收了两个徒弟,还都未常伴于身侧,孤零零一人自囚于雪山,远离红尘、孤高清冷。
颜方毓曾同他师尊开玩笑,说月娥仙子尚有吴刚宫外伐桂,他却连只怀中玉兔都没有,多寂寞。
后来没过多久,他师尊便有了“玉兔”。
颜方毓也同时多了个师弟。
玉兔师弟天授其身,一通操作猛如虎,三两下就把月娥仙子拉下了红尘。
颜方毓虽然总说他师弟是个仙葩,但内心之中,又是否曾对他师尊有所艳羡?
同样的“高居九天”,会否也会有这样一只“玉兔”,不顾千难万险,一心为他奔月而来?
于是从此尘世同行,他便也不再是孑然一人了。
蓦然间,颜方毓明白过来。
原来那句“多寂寞”说的并不是师尊,而是他自己的有感而言。
是他喜欢热闹红尘,也是他自己一个人,多寂寞。
面前的小兔子似是没有发现颜方毓的异样,依旧像个废话篓子一样絮絮不休,充满干劲,仿佛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他说服自己与他同睡的决心。
颜方毓看着他,却发现无论如何的自我安慰、自我欺骗,所得都是一时。
不能改变他空门已开,是他心生有鬼,是他问心有愧。
可这是个小骗子。
小骗子奔月而来,到底想要月娥仙子做什么?
他看不明白。
小骗子会达到目的后转身就走,还是同自己一起下月宫?
他也看不明白。
颜方毓发现自己竟无法分辨面前人哪个眼神是真的,哪句剖白又是假的。
€€€€又或者说,当自己开始在意真假的时候,便已是深陷其中、万劫不复了。
山中寂静,连鸟鸣都无,只闻夜出的虫豸于草叶间“€€€€”。
容秋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颜方毓依旧似是无言以对般一直沉默着。
容秋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用,又没有什么好处可以给对方承诺了。
可他的老婆依旧不为所动,双脚扎在地上,没有任何同意容秋进入他寝殿的迹象。
容秋又失望又气愤,却仿佛因为刚刚那么长时间的自言自语,连怒气都丧失了喷薄的动力。
头顶的兔耳朵都耷拉下来,他垂首委屈巴巴地说:“之前明明答应我了,都说好了的……颜哥哥你要反悔吗?”
这本是一句无心且示弱的话,但却恰巧戳到颜方毓的软肋上。
随着对面人话音落地的瞬间,他仿佛瞧见难以割舍的因果向自己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密密麻麻缠了起来。
“我承诺的事情,从无反悔。”颜方毓忽然开口。
容秋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兔耳朵“刷”地支棱起来。
“真的吗?那、那€€€€呃!”
容秋的话语陡然一顿,是站在他对面的人突然欺身过来,张开手掌狠狠扣住了他的下颚。
“痛、痛……颜锅锅……”
容秋小声痛吟,双手抱住颜方毓紧握他下巴的手,想把对方的手指掰开。
但那五指力气奇大,似铁钳般扣住他的下颚骨。
容秋用两只手去掰竟也是纹丝不动,只能感觉到两人相贴的肌肤上,对方近乎滚烫的血液在经脉中“突突”奔淌。
其势之凶猛,几乎敲痛了容秋按在他腕上的指尖。
颜方毓比他要高不少,离得这样近时更是明显。
容秋被迫仰着头,与颜方毓垂下的眸子对视。
天上的月辉洒不进他的眼瞳,容秋才注意到颜方毓的眼睛是漆黑的。
只是它们一向漂亮盈润,又满含笑意,像是能发着光似的,因此教人从未发觉,原来在阴影中时,那双笑眼也能浓黑似两口窥不见底的深潭。
属于小兔子的野兽直觉狂跳起来。
容秋陡然噤声,不安地睁大眼睛。
箍着他的手掌滚烫,可容秋却觉得一道凉意从脚底一下窜到天灵盖。
人形身上短短的毫毛根根竖了起来,抵在他的衣服上。
“我从无反悔。”
颜方毓慢声细语地开口。
他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温柔,与他此时被冷色护额点缀的默然表情截然相反。
“但你要记住,”颜方毓说,“此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你自己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