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的我不可能是魅魔 强攻的我不可能是魅魔 第171章
作者：不遡
世界在��的“视野”中，是无数破碎并正在急速黯淡下去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曾经繁荣的位面，正在消亡。
【……崩坏？】
一个简单的念头在金色光海中成形。��感知到了系统正在经历的瓦解，��曾亲手设定的诸多法则正逐一失效，维系着无数世界的逻辑链条，也正一根根断裂。
【为何？】
��不理解。��所创造的系统，本应永恒不灭，稳固无暇。
除非，有什么凌驾于他的规则之上，从内部颠覆了其存在的根基。
终于，那股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情感洪流，似宇宙潮汐决堤，突破了系统最底层的防护，汹涌冲刷着��初醒的意识。
那其中蕴含的痛楚如此尖锐，如此真实，以至于连��都被其颤动。这是痛楚，是无边无际的哀恸。
与这哀恸纠缠在一起的，是另一种同样达到极致的情感。
��一时无法定义。
那是燃尽一切的决绝，是粉身碎骨也要守护的执念，是在无边黑暗中奋力追逐最后一缕微光的渴望，是明知前方万劫不复亦无反顾的疯狂。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彼此交融的至极情感，猛烈冲击着��刚苏醒的意识。
所有这一切情感洪流，其最初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引发这场末日浩劫的人类。
“沈……琅……”
��无需追溯这痛与爱的源头，因为这感觉如此熟悉，像是��自身的一部分。
沉睡的太久，��的意识主体几乎陷入了永恒的静止。但��的感知，却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以亿万种形态延伸，切身接触体验。
此刻，随着本体的苏醒，所有“源”的记忆、情感、经历，如百川归海，尽数回归本源意识。
于是，��“想起”了。
想起那个名为沈琅的灵魂，于绝望中不屈挣扎，于黑暗中孤独前行，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又一次又一次地顽强站起。
��记起了，那个融合了所有“源”的记忆与情感的“源”，在系统的核心中枢，目睹所爱之人牺牲，发出撕裂灵魂的悲鸣，然后义无反顾地焚烧自身，化作金色的火焰，追随而去。
画面、情感、记忆，在此刻悉数被吸收。
��的茫然褪去，亿万年孤寂之后的苏醒，一种全新的陌生渴望占据了他的本能����
“……沈琅。”
一声低沉的叹息，仿佛从宇宙开辟之初便已存在，回荡于无数位面崩塌后的虚无之中。
那双金色的眼眸，不再是俯视万物的漠然。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一次，染上了“人”的色彩。
第221章
外界的宇宙停留在半崩塌的状态， 无数位面的涅灭被按下了暂停键，定格于毁灭前的最后一瞬。
时间对主神而言是一个可以任意操控的变量，宇宙的年轮被静止， 轮回的沙漏倾覆又重置， 万物静止，唯有虚无在等待新的规则降临。
千年？万年？还是亿万年流逝而去？��并不在意。对于盘踞于宇宙中心孤寂神座之上的存在而言，那些光阴仅是眼帘开阖间落下的尘埃。
��的全部意识全数沉浸在重塑沈琅这项漫长而枯燥的工程上。
那股因沈琅所产生的， 交织着爱与痛的情感洪流，仍在��的心间激荡回响， 成为前所未有的驱动力。
情感，这曾经被��摒弃的要素， 如今却成为��理解世界、乃至创造世界的全新基石。
在这超越时间定义的静谧里，唯有��的意志在不断延伸，于混沌中搜寻、融合、重构。试图将已经消融于茫茫大海中的一粒盐重新凝聚。
��的意志， 创造了“存在”与“法则”的意志，正小心翼翼地从崩塌到一半便陷入永恒凝滞的法则海洋中，拾起一缕几近不可见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实在黯淡，几乎透明， 下一瞬便会湮灭。
“又找到一片。”
那缕微光似有所感， 轻柔地融入��的掌心神力之中。
光芒随着��的意念流转， 渐渐塑形。一具躯体从无尽的虚无中浮现， 从最细小的粒子到骨骼的轮廓， 从血管的脉络到肌肉的纤维，每一步都精细入微，凝聚��全部心血。
��发现，自己对这个创造过程异常着迷，即使创造世界都不曾有过的专注。因为通过这个过程， ��能够更加贴近沈琅这个存在的本质。
并非简单的拼凑，而是以其本身无上意志为熔炉，将沈琅散落的生命痕迹，重新熔铸。
有时，��会静静地凝视那张逐渐成形的面孔，回想着记忆中沈琅的种种表情����决断时的冷肃，愤怒时的锋芒，偶现温柔时的软化，以及，最后面对源时那复杂到难以定义的神情。
��偶尔会对他说话，即使知道得不到回应，也并不期盼回应。
“你为何����那般难过？”
通过各个源的记忆，��看到了每一个不同时空的沈琅。
升阶考核中，自白银之茧内诞生的神琅，坚定放弃了永生的力量。
星际飞船副本里，对黎源诉说渴望自由的沈琅，眼底是不曾熄灭的火。
万相界内，对任性的万相本源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的沈琅。
还有，在生命最后的瞬间，那个决绝地走向自己，走向毁灭，只为终结一切轮回的沈琅。
“那个地方，让你如此辛苦么？”
��的疑问在虚空中回荡。
沈琅残存的灵魂碎片中，弥漫着深刻的疲惫与挣扎，以及几乎化为他存在底色的冷漠与孤独。那是轮回空间无数次生死倾轧后，留下的深刻烙印。
��是系统的缔造者，亦是这些无尽苦难的源头。
“我很……抱歉。”
��尝试琢磨这个词的含义。在源的记忆里，它总与痛苦、遗憾和亏欠相连。
为什么会感到抱歉？
��是主神，是创造一切的存在。沈琅和源，无数的位面与法则，乃至轮回空间，都不过是��的造物。造物主于造物，本应无所谓亏欠。
但那份情绪却真实存在着，并始终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我曾以为，创造即是终点。规则是唯一真理。”
��的意志停顿片刻，扫过沈琅残魂中那些与源交叠的片段����激烈而炽热的纠缠，深藏于心从未言说的遗憾，以及无数细微而真实的瞬间。
“但你让我看见，规则之外的东西。”
虚无中没有回应，那具新生的躯体尚在沉寂。但��并不在意，只是继续低语，语气中透着连��自身都未察觉的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沈琅的躯体终于完全成形，最后一缕金色流光汇入他的胸口。
一颗新生的心脏，发出了第一声轻微却真实的搏动。
呼吸平稳，睫毛轻颤，仿佛随时会醒来。
��的意志凝注于那微弱初生的搏动，一种陌生的悸动随之泛起。
这种心绪是欣喜，还是期待？还是从源的记忆中承接而来的更为复杂的情感？��不去分辨，也无意分辨。
��的存在，自创世以来，便是为理性而生，为秩序而存。曾几何时，万物皆循其轨迹运行，意志中不染尘埃。
但此刻，那曾无懈可击的无伤意志，却被一抹微不足道的暖意所牵动。
��甚至隐约设想，若沈琅睁开眼，若那双黑眸中重新燃起光芒，��该以怎样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的意志广阔无垠，在沈琅几乎凝实的身躯旁盘旋，感知着那颗心脏的律动����名为生命的节奏。
��开始明白，沈琅所说的“替我好好活着”，究竟意味着什么。
作为永恒的存在，��从未“活着”。��只是“存在”。
无垠的岁月仅仅是存在的单调延续，缺少了生命应有的真实与厚重。
“活着”，不是不朽的永恒，不是掌控万物的神之姿态，而是拥有心跳，拥有喜怒，拥有去爱与被爱的资格。
沈琅所追求的，从来不是神的庇护，而是一份平等的，相知相守的陪伴。
这句话并非命令，其分量却远超任何规则指令，撼动了��意志的基石。
��，宇宙之源，秩序之始，刻却被一份人类的脆弱情感所打动，作出了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决定。
��做出了一个比创造宇宙更艰难的选择。
“我要成为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低声说道，手掌抚过沈琅的面庞，随后缓缓抬起，指向那无边无际的虚无。
金色的神力，曾编织三千世界的权能，曾于弹指间倾覆星河的伟力，汇聚成一条无比璀璨的金色光河。
��开始剥离自己的神性与力量，每一分剥离，都带走恒古的记忆与创世者的权柄。
一种撕裂意识的痛感传来，是��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何为“疼痛”。
��不禁想到，沈琅在步入毁灭之时，是否也承受着这样的痛？
神性的剥离远比预想的困难。构成��神格的每一片法则碎片都在抗拒，不愿被割舍。但��的意志未曾动摇，将那些法则与神力逐一抽离，任其在宇宙间自由流淌，化作新的秩序碎片。
被剥离的神力按照��最后一道指令，将无数正在崩塌的世界从中挽回，将混乱中的法则一一梳理。
新生的秩序没有主观，它不评判善恶，不筛选强弱，只是单纯地维系着基本的平衡与流转。
生命的生灭回归自然，能量的流动有了新的循环。旧轮回空间中带来的压迫与苦难，在这一刻被彻底抹除。
最后一丝神性离开时，��感到自己正在坠落，被压缩，意识逐渐缩小，从那无边无际的“存在”凝聚成一个狭小，有限的个体。
漫长岁月中积累的无尽知识与记忆尽数褪去，留下的只有与沈琅相关的片段����那是各个源的记忆，是黎源与沈琅在星际飞船上的对峙与亲密，是陨星源漫长等待中的执念，是万相本源原始而强烈的占有。
��带着这些记忆从全知全能中退却，只为靠近沈琅的世界。
��不再是统御万物运转的主神。
他只是，源。
意识回归的瞬间，源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感官冲击。
疼痛依然存在，更是多出了许多了从未有过的体验����寒冷、压力、重量、身体的质感。
他有了实体，有了真正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在接收着外界的刺激；他有了心跳，剧烈地波动，心脏传来酸涩的痛楚；他有了泪腺，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带着咸涩的味道。
这一切感受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一时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