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导演 修罗场导演 第5章
作者:山河不倦
容三湫清楚地记得,白天的乌允和晚上的乌允是两个不同的人,晚上的他阴沉暴戾,温和仿佛被夜色稀释了,露出羊皮里锋利的狼爪。
比起画家的歇斯底里,乌允显得更加老谋深算,深谙心理学控制的影帝先生,如果可以,容三湫想把他留到最后处理。
平静的湖面和不叫的狗是最可怕的存在,没人能拒绝这种危险的诱惑。
容三湫就着递到嘴边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他确实渴了。
水是温的,里面加了蜂蜜,喝起来有点甜,能很好的补充能量。
易缚不甘示弱,想上前。
乌允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微笑:“杯子的碎片可能会伤到阿容,可以麻烦你打扫一下吗?”
吃人嘴短,容三湫适时抬起头,对着脸色发黑的易缚露出个笑:“麻烦你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总裁大人亲自做他认为下人才会做的事情,脸上一定会挂着郁闷和挫败的表情,只是想想就很有趣。
喝完水,容三湫推了推乌允的胳膊:“有点累,我想躺一下。”
人肉垫子太过有自主性,小动作一堆,他烦的要命。
“好。”乌允很快调整好自己,露出招牌的微笑,“阿容,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外头两人打斗正酣,一时半会不会停下,能解释的人只有容三湫一个。
一个,意味着他可以按心情来解释。
易缚拿着打扫的工具回来,扫把不客气地扫在乌允小腿上:“让开,别挡着我打扫。”
因为躺着的缘故,容三湫清楚地看到,乌允眼底闪过的阴狠。
看来易缚要倒霉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觉的时候觉得身体很重,像是鬼压床,然后我奋力挣扎,打碎了杯子,戚临就从外面进来了。”
之前来这里的路上,他有问过几人的名字,此时能叫出来不奇怪。
容三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低眉顺眼:“我不知道司渺是什么时候来的。”
乌允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床脚的桃木匕首上。
“鬼压床,一定是他!”易缚攥紧了扫把,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想趁你睡着强迫你!”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这样说,虽有失偏颇,但也不算完全是错的。
容三湫回忆起和司渺相关的事情,那是一个枯燥的黑化剧本。
司渺是他穿越的第三个世界中的主角,沧澜剑宗的大师兄,一袭白衣风华无双,被誉为修真界女修最想结为道侣的人选。
容三湫扮演的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弟,娇纵任性,两人少时相许,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
后来沧澜剑宗遭遇魔界大举进犯,司渺一人一剑护下宗门,却受了十分严重的伤。
就在这时,小师弟联合外人夺他修为毁他筋脉,污蔑他勾结魔修,师门上下无人为他说话,他们将半死的他推入魔窟。
司渺拿的是重生剧本,掉进魔窟后不仅没死,还重生回到了少年时期,看着对自己卖乖的双面小师弟,还有那一张张恩将仇报的脸,他选择了蛰伏。
在魔界再次围攻沧澜剑宗的时候,早已堕入魔界的司渺伙同魔修,杀光了宗门里的人,带走了小师弟。
司渺天赋极高,很快就成了魔尊,因为堕魔的缘故,他的身体被魔气侵袭,渐渐衍生出一个更为强大凶悍的心魔。
这个衍生出来的心魔虽然强大,却完全受制于司渺,只有司渺愿意,他才会被放出来。
被囚禁在魔宫之中,容三湫见过无数次司渺的心魔,并且被狠狠地折磨过,除了司渺本人,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如同野兽一般的心魔。
当身体被覆压住的瞬间,他就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司渺向来肆意妄为,会放出心魔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容三湫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动手。
本来是提前准备的桃木匕首,竟然第一晚就派上了用场。
想起司渺身上被灼伤的伤口,容三湫眯了眯眼,没尽兴,得重新找个借口拿司渺开刀才是。
尔夺年纪最小,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另一半床上:“容哥,你在想什么?”
容三湫扯回思绪,抿了抿唇:“没什么。”
柳柏站在床尾,再次因为距离的问题生起闷气:“小容,你不用怕,以后我留在房间里陪你睡,保护你。”
“你做梦!”易缚冷笑,“口口声声说着保护,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刚见到容儿就想上他,最不要脸的恐怕是你才对。”
容三湫饶有兴致地看戏,平心而论,画家的所作所为绝对当得起“不要脸”的称赞。
柳柏脸色难看,本就苍白的脸被气得更白了。
他没办法反驳,见到容三湫的第一面,他就吐露出了身体上的威胁。
“容哥,我来陪你吧。”尔夺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显得阳光又稚气,“以前我们兄弟俩总是一起睡的。”
容三湫扬了扬眉:“是吗?”
尔夺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接近他最有用的方法,当其他人都是同一种身份的时候,能够先创设出新的关系,就代表可以拥有更多自主权。
如果不是知晓一切,他恐怕就要被这个乖巧的弟弟骗到了,毕竟面对一群觊觎自己的人,听话的弟弟更令人信任。
“你们不是睡一张床吧。”
乌允轻轻地笑起来:“阿容忘记了,以前我们可是夜夜同睡一张床的,就让我来陪你吧。”
这倒是没错,乌允捉住他之后,无论怎么折磨,晚上总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易缚不甘示弱:“容儿明明是和我睡在一起的,要留下的话,我也得留下。”
虽然没有夜夜,但也有过一段同床共枕的日子。
柳柏在这种比拼中实在无法胜出,容三湫被他关进地下室之后,他们再没一起睡过。
他只能固执地表明立场:“我也要留下。”
没有人愿意退步,四人如同争宠的妃子一般,渴望被翻牌子。
和司渺的心魔折腾了一通,又看着这群人做戏,容三湫既累又困。
夜色深沉,床头的闹钟显示出时间,刚过十二点。
容三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喜欢自己睡,不愿意其他人来占我的床,这可怎么办呢?”
第6章 画作
破碎的落地窗被灵力封住,淡金色的屏障阻隔了夜风与月光,仿若放大的阅读灯,夹在时光的书缝中。
容三湫半阖着眼皮,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床下。
木质地板上铺着厚毛毯,几个被窝横七竖八,将床围了个遍。
当时他提出想独占一张床,几个人都没说话,最后商讨之下,没人愿意离开,遂在床边打了地铺。
一共五个人,司渺不在其列。
魔尊大人先是被桃木匕首所伤,后来又和首座天师交手,落于下风,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由于他之前讲述的事情,剩下的几个人一致决定,剥夺司渺打地铺的权利,将他赶去了院子里的房车。
容三湫充分发挥了和稀泥的本性,仿若没有主见的菟丝花,听从众人安排。
借刀杀人最高明的地方,是用别人的手来握着刀,眼前五个人有十只手,够他借用了。
容三湫心安理得地扭过头,对半夜闯进来伤了自己的司渺表现出排斥。
他想到了新的主意,对付满身魔气的司渺,最好用的武器就是戚临的剑。
问题是,怎么将戚临的剑骗到手。
剑是本命法器,正统天师的传人鲜少拿出来,更不会将其交给别人。
即使是在快穿世界里,他扮演的蛇妖与戚临最亲密的时候,都不曾有幸摸一下那把剑。
戚临不争不抢,被安排在距离床最远的地方,靠近落地窗,正好方便供给结界的灵力。
容三湫侧过身,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
戚临是左撇子,本命法器藏在丹田之中,每次召唤,剑都会出现在左手中。
那把剑锋利无比,斩杀过无数妖邪,有天师纯正的力量加持,即使是修为高深的魔尊司渺,也无法抹除剑留下的伤口。
但方才两人交手,戚临并未出剑。
在戚临看过来之前,容三湫闭上眼睛,在心里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几人都是各个快穿世界的主角,打地铺对他们而言,大多是头一遭。
已经躺下很久了,时不时还能听到翻身声,伴随着烦躁的叹息。
从声音来判断,绝大多数叹息都是从易缚口中发出的。
相较于其他几人,他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保姆仆人一大堆,说是娇生惯养也不为过。
容三湫将脸埋进枕头里。
地板大通铺持续不了太久,就凭这群少爷们的娇贵程度,两天就受不了了。
易缚大概会成为第一个被踢出通铺的人,且不说他的忍耐力如何,这种扰乱别人的叹息睡法,第二天就会引发众怒。
届时是袖手旁观看戏呢?还是添油加醋落井下石呢?
亦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众人将易缚赶出通铺后,把他们也一一踢出去。
容三湫漫无思绪地想着,在三种选择中纠结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成年人不做选择,他都要。
怀揣着算计与恶意,容三湫的呼吸变得逐渐平稳起来。
罕见的一夜无梦,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醒来,一睁眼看到的画面堪称惊悚,不亚于昨晚被司渺鬼压床。
打地铺的几个人早早就醒过来了,围坐在床边,针锋相对地警惕着彼此,等待着容三湫睁开眼睛。
情人之间有句经典的情话:希望你睡醒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
容三湫估摸着,这群人应该是在抢第一个被他看到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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