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许国 以身许国 第21章
作者：谷落
随着上方摄像头的不断深入和对焦，大家倏地发现，之前那块光镜如面的碳片居然是有厚度的，其内部更是凹凸不平，顺着边缘朝里望去，能看到密密麻麻高低错落且十分有序的电路线。
“不好意思我们采用的是新3D模式，跟以往芯片布局不同，让您看错，很抱歉，”李凡拿起话筒，说道：“至于你说显示屏上的是特效，我想说那是实实在在的成品，只不过我们将它放大了而已。”
所谓3D模式顾名思义就是采用高低错落利用层级差，就像给你块石头你在上面雕刻出一座假山，层次分明。而新3D模式，则是在石头内部雕刻出一座生态园，不光要不破坏石头外形还要让它的内部布局合理，走线精密，其难度可以想而知。
“……”男人嘴巴开合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渡边小五郎，真的是太蠢了！”米勒摘下眼睛，嘴里呢喃了句，“连新3D模式都没看出来。”
助理望了望米勒，他好想说，教授，您刚才好像也没看出来吧。很可惜他不敢。他只能张张口问：“这新3D布局，我需不需要向总统汇报？总统出发前吩咐要事无巨细。”
“不用，”米勒挥挥手，“只是新3D模式而已，不用大惊小怪，我们的碳芯片也是这种布局。”说完，米勒突然嘴角一动，他又想了想，说：“你还是联系下总统，不过不用说新3D模式，而是告诉他，准备起诉Z国，他们违法了新芯片协议，偷偷使用了光刻机，不然他们不可能造出这么精密的器件。”
“明白！”助理笑着点头。
【我去，真的假的，刚才那个人我在网上见过，他叫渡边小五郎，东京大学的微电子教授，他居然都被咱们华清的研究成果震慑到啦！】
【不枉我从山东跑来，看来这次芯片自主有望啊！】
【虽然我什么都听不懂，但我觉得台上那位很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我听说米国那边也有，咱们这个八成是抄袭的。】
这人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身边人纷纷朝他望了过来，那眼神，如果是刀的话，估计他当场就能表演凌迟了，他被盯的咽了口口水，头顶小黄帽更是用力往下扯了扯，心里嘀咕了句，这钱真TMD的不好赚。
黄皮肤的渡边小五郎没了话，他把话筒交了出去，嘉宾区内的其他人就新3D模式问了很多，但李凡以及朱教授并没有展开细说，这只是一场发布会，它不是研讨会。
很快嘉宾区的人就消停了下来，话筒传到了媒体区，CCB负责人率先争抢到手，那人是位女性，飘逸的长发，紧身的包裙，十分显身材。
她张口问道：“对于你们的新品我没有问题，我只是想问，Z国这么大张旗鼓的展开芯片研究是否意味你们想在芯片上跟米国开着竞赛，又或者说是想跟米国争抢世界霸主的地位，掌握并主宰世界芯片行业呢？”那态度既傲慢又自大，听得人牙根发痒。
001率先对她祭出一对白眼：“这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分明是想挑事！”
李凡淡淡睇她一眼，笑道：“他们就是纯粹想挑事。”
“老程，你说说你们这都是怎么做的人员审查，”国安局局长赵怀安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这人提的问题明显就是个坑。”
“无论说是还是不是，都会落人口实。”
“要说是吧，外媒就能马上写出长达百万字的Z国威胁论；要说不是吧，你信不信网上转眼就能出现，Z国学子面对米国尖端技术，自愧不如，自惭形秽。”
程毅伸手拍拍赵怀安，摆出一副淡定的笑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戒不了你那个暴脾气。我们这场发布会本来就是面向全世界，只要不是罪犯，不携带危险物品，再说了别人又是通过正规途径拿的参会资格，我凭什么不让别人进。”
“而且，眼前的这群孩子，他们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你就等着看吧！”
赵怀安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从里面吐出一句：“但愿吧！”
程毅笑笑，没有说话。
早在他第一去华清实验室，见到这群充满生机的年轻人开始，他就对国家崛起和民族复兴充满了信心。毕竟未来不是由他们这群快要退休的老人来书写，而是由他们这群正午太阳所主导。
【这记者是怎么回事，那语气也太咄咄逼人了吧，我感觉她都要开始人生攻击了！】
【就是就是，只是场发布会而已，至于上升到国家高度吗？】
【还行吧，人家记者是实事求是，她哪知道Z国是不是狼子野心呢！与其责备她，还不如怪舞台上的那个年轻人，这么爱出风头，让他老师来说多好，他一个毛头小子，要是说错了话，我们国家形象就全毁了。】说这话的还是之前的那个小黄帽。
在他的引导下，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李凡，手心不自觉的为他捏了一把汗。
李凡拿起话筒，淡淡地说：“对不起，你的脑补实在过多，我们研究芯片只是顺应本国发展需要。”
“众所周知芯片是连接物质世界和数字世界的桥梁，而我们Z国又是人口大国，每天所产生的数字需求非常巨大，迫切需要先进的芯片来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仅此而已。”
赵怀安听着李凡的话眼睛一亮，转头用手肘撞了撞程毅，说：“这个问题回答的真好，不偏不倚不卑不亢，又不着她的道。”
程毅笑笑，给了他个眼角的余光，早就让你别担心了，你还不听，你丫就是是天生操心的命。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这次发布的芯片要比我们米方先进咯？”CCB负责人穷追不舍地继续发问。
001在脑内啧啧摇头，“宿主呀，这人怎么还上赶着找不愉快呢！”
李凡冷哼，说道：“这是他们骨子里的傲慢，天生觉得自己应该高人一等，无论是科技还是血统，也不想想人类出现才多少年，连个生殖隔离都没出现，倒是先培养出了他们畸形的优越感。”
李凡扬起下颚，目光灼灼望着她，缓缓说道：“是的！”
CCB负责人没想到面前这人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硬生生没让她捕捉到一丝谎言，她预先打好的腹稿此刻却一句话都没用上。她原本还想无论他们研发的芯片强不强，他们都会谦虚一下，毕竟Z国人最擅长谦虚了，夸她们漂亮，她们都会下意识脸红，摆着手说哪有哪有，还是你漂亮。可眼前这人，她觉得自己要是敢夸他漂亮，他绝对会说，没错，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漂亮，关键是说完还脸不红心不跳，这心理素质，直接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她只能将眼神往米勒那里游离，希望他可以出手撕烂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嘴脸。
米勒没注意到CCB负责人的眼神，但他却听见了李凡一字一句的表态，他直接牙尖紧咬，嘴里呢喃了句“不知天高地厚”后，就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米勒戴维斯，米国首席科学家，三届诺贝尔奖获得者，精通物理学，化学，生物学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科研奇才。
现场众人见他满脸气愤地站了起来，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我去，是米勒戴维斯！】
【这位华清少年太刚了，居然敢当他的面说咱们芯片比米国牛。】
【虽然我承认刚才那句‘是的’很爽，但我现在好怕被打脸，怎么办？】
【或许被打脸的是他，也说不定！】
【呵呵，你怕不是在做梦讲吧，芯片我们还能牛过米国？？？】头顶小黄帽的人，他在说这句话时一点都不觉得违心，在他心里，Z国的芯片技术就是边角料。
……
“年轻人，做科研不是比谁的话说的大，要讲真才实料的。”米勒阴阳怪气的说：“据我所知你们这个项目从立项到今天，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敢说比我们米国要强了！”
“你这个所谓新3D模式，听上去很厉害，很唬人，但我希望你知道这是我们米国前段时间就申请下来的专利，你现在发出来展示，让我很有理由怀疑你们这个是舶来品。”
001单手叉腰，气呼呼骂道：“这群人这尼玛是在玩车轮战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臭不要脸，见得不得Z国好吗！”
李凡：“……”别人车轮的又不是你，你跟着起什么哄。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蛮，咱们的芯片强不过人家米国，可没想到咱们居然还是个抄袭狗，啧啧啧，Z国科技怕真的是药丸咯~】
这话说完，小黄帽嘴巴都要被笑歪了，这么看来，这钱赚的也不累吗，抄袭狗死全家，不是业内行规吗。
“到底谁是舶来品，你自己没点数吗！”鲍利又一次控制不住，率先开了口。
“我念你还是学生，不想跟你追究，”米勒看都没看鲍利一眼，继续说着：“各位不妨现在拿出手机登陆国际专利网，搜索EDA*****”
“去看看这项专利到底写的是什么，它又是在谁的名下。”
“我不知道台上这几位是从哪里窃取来的，但我会保留我的申诉权。”
这些话说完，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搜索起来，不多时就有人喊道，我看见了，这项专利挂在米勒教授身上，申请时间在半个月前，内容就是这个新3D模式。
小黄帽掏出手机把米勒的专利编号直接发到了网上，并配了一张抄袭狗死全家的图片。网上风向忽然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虽然大家对国家科技振兴满怀期待，但如果是通过抄袭剽窃这种非法手段得来的，那不就跟自己最讨厌的那群人一样了吗，这样的振兴又有什么意义呢？
米勒助理将随身携带的mini平板展示给米勒看，告诉他网络风向一切尽在掌握中。
米勒笑笑，继续说道：“我十分欣赏这位叫李凡的Z国人，他之前好像说过新芯片协议制定是为了尊重科研工作者，对此我表示非常的认同，但眼下，我看见的却是你们Z国枉顾协议，撕毁协议，展示出了对整个世界的科研工作者的强烈敌意，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像你们这样，用剽窃去获取他国的成果，那么世界还有什么进步可言，你们是全世界的毒瘤，败类，垃圾！”
用词极为尖端刻薄，这是他本意，也是他有意而为之。
对待敌人的错误就要上纲上线，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一时间网络上会场内支持华清的声音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那些双目充血恨不得撕碎李凡他们血肉的人越来越多。
叮咚，叮咚，叮咚。
脑内001不停播报着恶意检测值，宿主呀，您快回应吧，这周围泛起的恶意我都快捕捉到爆表了。
赵怀安用力搓着手，“老程你还不做点什么吗？”
程毅摇摇头。
“你真的是太��了。”赵怀安叹气，“三人成虎，你难道不知道吗，虽然我都知道是谁在抄袭谁，但我们不能放任舆情就这么扩散啊。”
“你不懂，”程毅双眸闪烁，“堵不如疏，解决这件事不能是你，也不能是我，只能是台上李凡和台下米勒，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才会有可信度。我们在网上发布警情通报只能叫醒那些原本就相信真相的人，而那些容易受影响的人，心怀阴谋论的，只会更加偏激。脓疮需要好，那就要彻底挑破。放心吧，我相信他们能够处理的好”
“米勒教授，我们是不是抄袭我相信你比谁都要清楚，”李凡言语平静，丝毫没有被米勒刚才的话语所影响，“你刚才报的专利编号我们查了，你申请的新3D模式在我看来是虚假的，浮于表象的，你们是用光刻机将碳片一层一层蚀刻，然后逐级嵌套上去，最后组装起来，就像是雕刻一座假山，然后再在假山外面套上一个壳子。”
“而我们华清所采用的新3D模式，直接采用自腐蚀方式全面取缔了光刻机，”李凡说罢冲程劲松点头，他走到后台跟工作人员说了下，四块大屏幕瞬间换成了当初的实验室里的场景。
“看的出来吗，”李凡仰头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用你们的光刻机，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而你刚才信誓旦旦报上来的所谓专利标号跟我们实验手法和方式完全就是两回事。”
“至于你口中的抄袭，那更是无稽之谈。”
米勒眼睛眨眨地抬头看向屏幕，画面是经过特殊过处理，厚重的马赛克屏蔽了一些关键信息，但却没有屏蔽掉芯片最后的成型的画面。
那是一块圆形的培养皿，透明光洁的培养皿内静静蛰伏着一块纯黑的碳片。
不用说这块碳片肯定也是蚀刻后的碳片，跟发布会之前展示的那枚完全一样。
表面光洁如镜，看不出一丝痕迹。
就连他们实验室里最新的研究成果都没办法做成这样。
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操作手法和实验过程，米勒实在是太想要了，他眼睛里充满着渴望，摄像师立马将机位对准米勒，他的表情没有经过一丝处理直接特写发到了直播平台。
一时间喧嚣的网友安静了下来，如果李凡他们当真是抄袭的，这位米国首席科学家怎么会是这样一幅表情，不应该是咬牙切齿吗！
他们迷茫了，难道说真的只是撞梗？亦或者是米勒抄袭了李凡？他是在恶人先告状，自挂东南枝？
随着网友们的深入讨论，一件半个多月前的案子，被人给挖了出来。
那就是原华清项目组的成员吴天，因出售国家相关机密，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的庭审录像。
阿勒？？？
众人用着诧异的眼神，重新审视着这位世界科技史上的top人物。
总觉得哪里变得怪怪的。
难道真的是米国在抄袭我们Z国。
如果是真的话，那岂不是证明咱们Z国的芯片真的是强了？！
毕竟成绩第一的学霸不会去抄袭倒数第一的学渣呀。
这么一想，网上之前的那些阴霾评论瞬间消散了不少。
会场内的小黄帽眼见风向不对，顿时抓耳又挠腮，这样下去，他那50万活动经费可能就要泡汤了，他连忙开口向左右领座说，“人家米勒那表情分明就是被李凡的厚颜无耻更震惊到了而已，就像之前那位记者姐姐一样，而且人家米国那么先进至于抄袭你这个还处于发展中国家的项目，想想都不可能，肯定是这人想红，故意捆绑而已，至于那个吴天说不定也是别人自导自演的呢，切，拙劣的剧本，肮脏的华清。”
左右领座撇向小黄帽，要不是打人犯法，他们真想把这人打一顿，怎么这张狗嘴里尽会喷饭，见不得国家半点好呢！
助理发现上司表情不对，连忙张嘴提醒。
米勒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惊愕的表情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因为他沉浸于屏幕上飞速快进的实验流程，以及那规整有序的操作步骤让他羡慕。
还有就是那神奇的液体，让他捉摸不透。
为什么能够有选择地蚀刻碳片内部，不去破坏表面的规整，最后还实现了自动脱落，丝毫不影响碳片最后的成型。
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