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之后 冲喜之后 第17章
作者:封十一
“同意,必须得同意,明天一大早我就叫人去祠堂。这可是带着咱们全族一起挣钱的好事,要是能做成了,小余你就是咱们顾氏一族的恩人。”
顾屠子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道:“大哥,万一你通知别人,有人把这方子露出去怎么办。族里人多,咱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和咱们一条心。”
顾里正自信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会叫上村里的几个族老,先拉上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商量,其他人先不通知。”
自始至终,顾二伯一句话都没有插上,刚开始他是在为红土根这种东西竟然能做糖而表示震惊。
后面就听三弟一家说要把方子交给族里,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到了最后他见三弟家新娶回来的夫郎在那里侃侃而谈就更震惊了。
所以到了现在,他其实还没回过神来。
顾二伯看向坐在自己旁边,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大哥。
他很想问一句,他们两个今天晚上来三弟家,不是为了感谢侄子教导他们儿子读书的事吗?现在商量的事完全偏了呀?
顾里正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上儿子读书的事了。
反正他儿子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难不成他还盼着儿子这辈子考上举人吗?
与其想儿子怎么才能好好读书,还不如怎么想这让族里尽快去制糖,然后卖钱。
顾里正道:“红土根咱们得改个名字,以后咱们就叫它甜菜,我到时候也会和族里人说。这样也能瞒着外人不让他们轻易知道咱在用什么东西做糖。”
顾文承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哪儿去买一大批甜菜,今天小余从货郎手里买了一些白色的甜菜,我发现白甜菜明显要比红甜菜更甜一些。也就是说,如果用白甜菜制糖的话,出糖率会更高,而且白甜菜没有那么红,做出来的颜色肯定也会更接近于市面上糖的颜色。”
说着,他就拿出一颗白色的甜菜,顾里正看过去果然发现这种红土根只是表皮是红色的,切开内里却是白色的。
姜余开口道:“我之前听人说过。那些货郎手里的货,大多数都是从码头的南方货商那边买来的。咱们可以让人守在码头,到时候专盯那些手里有甜菜的货商。”
顾里正点头,“是个好主意。”
说完,他看了一眼侄子顾文承,又看了一眼侄子新娶回来的夫郎姜余。
心想这夫郎娶回来不仅旺他三弟一家,还旺他们整个顾氏全族啊。
…
第二天一大早,顾里正就叫了几个顾氏一族上了年纪的族老,还有几家信得过的人一起前往祠堂说甜菜制糖的事。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一片哗然,大部分人自然不太相信,红土根竟然能做糖,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顾屠子就拿出了家里提前制作好的糖块分给大家。
那些人接过糖块后,再次被震惊了,一时间整个祠堂里吵闹一片。
顾里正敲了敲桌子,让大家肃静。
他看了一眼众人,然后道:“顾童生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之前去过南方游学,在那边见到过甜菜制糖。可是,大家要知道用甜菜制糖并不是什么难事,迟早还有更多人能会发现。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别人前头,先做出来一批糖,然后卖出去赚钱。因此,大家要绝对保密,不能向外边透露一个字。”
这句话说完以后,果然在场的众人是呼吸纷纷重了些。
很显然,他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若是他们能抢在别人前头,先做出来一批糖卖掉,那就赚大发了。
可是如果大家都知道甜菜能做糖,那时候他们还拿什么赚钱?到时候去什么地方能买到红土根都是个事。
一个上了年纪的顾氏族老开口道:“族长你说吧,我们保证听从,这件事情也关系到整个顾氏一族,谁敢传出去半个字,那就是公然挑衅咱们的族规。”
顾文承在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就知道这里的宗族势力既庞大又团结,他看见眼前这一幕,再次感叹,宗族真是人类社会发展延续必不可少的关键一环啊。
最后大家一起商定,要赶在其他人发现甜菜制糖之前,把糖做出来。
但是甜菜制糖毕竟是顾童生发现的,最后的收益有四成归顾屠子家所有,剩下的钱他们这些人均分。
顾文承此时站出来道:“族长,我们家要三成就可以,剩下的一成自愿捐给族里。”
顾里正看向侄子,“你可得想好了。”
顾文承微微一笑,虽然身上穿着短打,但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他和村里普通农户很不一样。
他道:“文承自病中痊愈,期间多靠各位族亲相助,今日自愿捐献一成银钱,用于族中开销。况且,我顾氏族中不乏有年纪大的长辈和想要读书上进的小辈。那一成利,即可以用来荣养卧病在床、身体不好的长辈,也可以给族中想要读书的小辈们添些笔墨纸砚钱。我出生在长坪村,受族中庇护,如今自当尽一些绵薄之力。只有族中的老人康健,小辈上进,咱们顾氏一族才能长盛不衰。”
“说的好!”顾里正眼睛一亮,忍不住感叹道。
一位年长的顾家族老看着顾文承,一手拄着拐杖,忍不住站起来。
“不愧饱读圣贤书的顾童生,我先替族人多谢你了。”
“是啊,是啊,不愧是顾童生。”
“族里有顾童生这样的读书人,想必咱们顾氏一族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没错,没错。”
“……”
姜余刚开始见顾文承站出去说主动让出一成利的时候,心里很是疑惑为什么文承哥要主动让利。
但是看见此刻有这么多人开始围着文承哥说好话,姜余心里一瞬间好似明悟了什么,却又好似更加不懂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族长兼里正的顾满金开始安排人。
有去各自家中取甜菜根,也有去其他村货郎那边买的。
顾文承提醒道:“各位叔伯,买甜菜的时候,最好是买些白心的甜菜,白心的甜菜更甜,最后煮出来的糖说不定会比红甜菜多。”
“行。”
顾里正拍手同意,“另外,我们熬糖的地方就在这祠堂里,族里会准备几口大锅,一旦甜菜有了,我们就开始制糖。”
此时,坐在一边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族老开口问:“我们也可以种些红土…甜菜,对了,那白甜菜,我们这边也能种吗?”
“可以。”
顾文承肯定回答:“白甜菜和红甜菜其实一样,甜菜都很容易种植,不挑土地,且产量高,只要不旱,就能长的很好。春日种下,秋天就能收。”
那族老听完后点了点头,看向顾里正,“咱们现在就可以把甜菜种下,等秋天丰收了,就不用再想办法去外面买了。”
顾里正道:“行,可以告诉众人这件事,也不用催他们种。等甜菜制糖的事成功了,大家自然会抢着种。”
人向来都是逐利的,等人们看见种甜菜就有钱赚,到时候自然就不会缺人种植了。
顾文承此时却想到村里山坡上有一块空地,那片地很不错,说是把那片地开荒出来种上甜菜,想必非常不错。
众人先去准备锅和柴火,再去拿些甜菜过来,顾母没走,在原地等着待会向众人展示怎么用甜菜熬糖。
顾文承把荒坡开荒的事情和他爹说了一声。
顾屠子还没有开口,顾二伯就在一旁笑着道:“那片地的确不错,但是开荒太过于费力,现在又不是农闲时节,家家户户地里的活都干不完,哪里有闲功夫去开荒。而且那片地势又高,水源上不去,也没有办法挖渠引水。若是想在那地方开荒种地,浇水就得一担一担的挑上去。费力不说,又没多大成效,得不偿失。”
顾文承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立马拜谢:“多谢二伯父解惑,是侄子想的太片面了。”
顾二伯笑着摆摆手,“你常年在县城读书,一时想不到这些也正常。”€€
第15章 算经
众人在祠堂继续商议做糖的事项,刚刚他们商量好的分成,也得落在纸上写清楚,让大家都按上手印,避免以后出乱子。
有顾母和顾屠子在,便没有顾文承和姜余两个小辈什么事,他们两个就直接拜别了长辈,先行离开。
他们两个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围着村庄的周围开始四处转悠着走走。
姜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文承哥在祠堂主动说要让一成利的时候我有些不懂,但是后面看见那些族老围着你说话,我好像又有些懂了。”
顾文承看向姜余,他发现小余真的很聪明,很可能是之前生活环境的原因,小余很擅长观察别人的情绪。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主动让利。”
姜余微微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下,认真的道:“因为之前文承哥生病,族里的人也帮了不少忙,文承哥是个好人,自然是想要偿还恩情,所以才会主动让利的。”
说完后,姜余抬头看向顾文承,眼睛里好似有亮晶晶的光。
“文承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是书上说的正人君子,有能力后自然会想着如何报答长辈,扶持族中幼小。”
所以才会把那一成利,直接表明给族中长辈养老和扶持小辈读书用。
顾文承微微低头看向他,姜余的眼睛好看,让顾文承忍不住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话“猗嗟名兮,美目清兮”。
他轻笑一声,“我再小余心目中竟然是如此好的一个人吗?”
姜余认真的点头,“文承哥就是很好的人。”
顾文承低笑出声,“小余真聪明?”
姜余的脸微微发红,然后慢慢低下头,文承哥人的确很好,但就是太容易夸他了,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聪明。
他既不像大伯母家的三弟姜知遇脑子转的快,又不像四弟姜旭嘴甜会讨人喜欢。
他嘴笨,不会哄人的说话,大伯母总是骂他,说他是锯了嘴的葫芦。
他是到了长坪村以后,才被文承哥夸聪明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聪明,但是被文承哥夸了以后,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顾文承看着姜余露出微红的耳朵,忍不住轻笑出声。
姜余却感觉有些恼羞,心脏砰砰直跳,但也不是生气,就是,就是……
姜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忍不住加快脚步,把顾文承落在身后。
顾文承见小余好似生气了,便也加快脚步追上去,并主动岔开话题,“午时爹娘恐怕回不来,我们两个吃些什么?”
姜余果然一下就被带偏了思路,“嗯,让我想想。”
感觉姜余脚步速度恢复正常,顾文承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身常年坐在书院学习,身体素质本来就一般,现在又加上身体还没好全,要是走快了,他还真不一定能追上小余,看来锻炼身体什么的,也要加上日程了。
乡间春日的微风拂面,顾文承耳边是姜余的说话声,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精神层面的放松,让他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其实刚刚姜余只是说对了其中一点,顾文承还有另外的考量,那就是拉拢人心。
人心是贪婪的,可能刚开始有人会觉得分给他四成可以,但是等真正赚钱了以后,不免有人在背后使坏,并抱怨不公平。
他过些日子肯定得去县城继续读书,爹娘到底是长辈有他们自己在村里的社交圈子,但是留小余一个人在村里,他不放心。
因此,他现在主动站出来,把一成利上交给族里,这样以后若是村里有人说闲话,自然就有受益的人站出来替他们辩驳。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他之前在祠堂时,提到的那块高地附近。
姜余看着远处山坡,那山坡上的地势到是很平缓,也没有什么大树,但是山坡的南面是个高达三米的断面,断面底下就是水流。
“那就是文承哥在祠堂时和二伯说的就是那块地吗?的确是个好地,就是离水渠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