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月光 泥沼月光 第68章

作者:熠星 标签: 穿越重生

  他们十几人都在最终选进行的房间外等待,容€€其实非常紧张,和他一起竞争这个角色的有不少已经有一些小有名气的青年演员,和他比起来履历也更为亮眼。而他之所以能够入选,大概是因为这个享誉国际的大导演有着非同寻常的选角习惯€€€€他选演员,演技倒是其次,最看重的反而是演员本身的气质和禀性是否符合这个角色。大导演甚至扬言,只要演员有天赋,再没有演技他也能够调教。

  容€€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烦又乱,心绪浮躁,越是想要冷静下来,越是不能冷静。

  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一阵如同从大海上而来,带着微微咸腥气息,吹向无边无垠的森林的风。

  那阵风就如同一双轻柔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抚平了容€€心中烦躁不安的情绪。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少年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容€€偏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omega少年。

  少年的身形还有着未曾长成的纤弱,五官却已经是难以用语言描摹的清艳无匹。一双绿色的眼眸光华流转间,便能吸人魂魄一般。他背对着窗户笑着看向容€€,阳光从他身后照在他的金棕色的头上,那一瞬间,容€€就以为自己看到了童话里的精灵。

  他忽然觉得,或许人类王子这个角色还会有悬念吗,但是精灵王这个角色,一定是属于眼前这个少年的。

  后来选拔的结果的确如他所想,他也第一次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明蕴玑。

  后来他也知道那天他闻到的风的气息,是明蕴玑的信息素,是大海和森林的味道。他知道了他和明蕴玑之间是数十万分之一的omega之间能够互相感应到彼此信息素的一对omega,是非常珍惜又少有的缘分。

  可是即使如此,容€€可以万分确定自己的心,他的的确确,只把明蕴玑当做莫逆之交,只当做朋友。如果他们有万分之一能够成为情侣的机会,那么也不等到现在了。

  而让容€€苦恼的是,明蕴玑是什么时候对他有这样的心思的呢?又为什么会一直瞒着他,一直和自己保持着知交的关系呢?

  容€€是在是想不通,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偏偏他和明蕴玑的关系又太过特殊,现在深更半夜,都想不到能找谁去说一说。

  容€€只好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酒,然后拿了冰桶,一个人去露台上喝一杯。

  露台上吹过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容€€一杯一杯喝着酒,却只觉得越喝越清醒。

  他看着露台对面的那张摇椅,忽然觉得那里应该还要坐着一个人。

  容€€一怔,之后便想起来,他和温珩臻无事的时候,便喜欢坐在这里,小酌几杯。那时候两个人在夕阳的暮色或是漫天的星光里,总有着说不完的话一般。

  如何像现在,一人独醉,凄清无比。

  他对温珩臻的思念便如同带刺的藤蔓一般,平日里专注于其他事情的时候还未曾察觉,一旦松懈下来,这株藤蔓便汲取着孤独和寂寞里的养料,放肆疯长,那藤蔓上的刺勾着心尖尖上最嫩的肉,是血淋淋的隐痛。

  而他有时候竟然很喜欢这种隐秘的疼痛,那仿佛在证明着,他和温珩臻之间,还有着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联系。

  容€€自嘲地笑了笑,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明蕴玑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头还在胀痛,他按了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忽然发现睡着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卧室。

  嗯?

  明蕴玑张望了一下,忽然发现房间的布置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这是容€€家的客房。

  他在这客房休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有太意外,本来想拿手机打电话给助理让他给自己拿来换的衣服,谁知刚一动,他便楞住了。

  昨晚酒醉之后的记忆,忽地一下都回到了他的脑海。

  自己伏在容€€身上说的那些话,还有对温珩臻说的那句“讨厌”……大量的信息让本来就疲惫的大脑更加疲惫不堪。明蕴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居然就因为喝醉一次酒,就这么说出去了!

  这时客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容€€淡然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手里面还提着一个眼熟的袋子:“起来了?我已经让你的助理把你的衣服送过来了,起来吃饭吧。”

  而今天《长相愿》剧情,从放出预告片开始,就颇受观众期待。

  “哇哦噢噢噢噢,就要开始撒狗血了吗?我就爱看这个!”

  “轩辕恪到现在为止都对涧清太宠了,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后来为什么会决裂,今天感觉剧情终于要接近历史的正轨了。”

  “换句话来说……不就是要开虐了吗……呜呜呜呜不要,我只想看帝后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啊!”

  嘉仪宫,椒房殿。

  自从那次太医院院正带着几个专精产育一科的太医给宋涧清诊脉之后,轩辕恪每隔三日便命他们为皇后诊脉一次,各种珍奇补品流水一样进了嘉仪宫,太医诊脉之后,还要亲自过问皇后的脉象,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了。

  太医院院正这次诊脉过后,见轩辕恪又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给皇后开的药方,不由得开口劝道:“陛下,子嗣之事,虽说人为有些许作用,但是毕竟还是要看天意。陛下这般着紧,只怕皇后殿下心中压力更大,更难有喜讯啊。”

  轩辕恪放下手中的药方:“哦?此话何意?”

  院正委婉道:“陛下期盼子嗣乃是常情,但是若是因为陛下期望之意过甚,让皇后殿下心中惶恐,反而无意。”

  轩辕恪这下才明白过来,他看向旁边低垂着脸的宋涧清,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倒是朕大意了,皇后,子嗣之事除了天意,也要靠祖宗保佑才是。立冬之后,国事便没那么繁琐了,朕便去太庙斋戒三日,祈求列祖列宗,早赐麟儿。”

  宋涧清看向他,轻声道:“多谢陛下。”

  这时候有伺候宋涧清的宫女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宋涧清接过汤药,慢慢吹着。轩辕恪便问道:“这是什么可是太医们开的方子。”

  那宫女恭敬回答道:“回禀陛下,这乃是殿下在宫外时带来的药方,说是在殿下酴€€期前后喝下,能让殿下顺利度过酴€€期。”

  宋涧清也解释道:“是,这是我娘以前寻得的秘方,每次进宫都嘱咐我要我好好服下的。”

  轩辕恪便不再多问了,毕竟他身为乾元,对坤泽许多事也并不懂。之前他也见过宋涧清喝过汤药,只是未曾在意罢了。

  宋涧清吹凉了那碗汤药,正待喝下。而方才去修改药方的院正走了回来,闻到宋涧清所喝的汤药的味道,忽然眉间一蹙。

  “敢问殿下,喝的是什么?”

  宋涧清听到院正问的这话,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院正问的是我喝的药吗?这是我娘早年间寻得的秘方,自进宫起,一月总要喝上两次。”

  院正的眉头却蹙得越发紧了:“殿下且慢,容微臣分辨一下这碗药的药性。”

  宋涧清看了一眼轩辕恪,见他微微点头,便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院正。

  院正尝了一点药,然后又道:“煎药的药渣可在?”

  将汤药端来的宫女忙道:“在的。”

  那院正命宫女将药渣拿来,细细分辨。

  “虻虫、蚕蜕、红花、苏木、芍药、川归、川归、枳壳、斑蝥、青皮、桃仁、甘草、三棱、莪术、鬼箭羽……”院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之后,他走到轩辕恪的面前,躬身行礼:“陛下,这并不是什么秘方,而是一副……避子之药啊!”

  轩辕恪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当即将手边的一个茶杯掷了出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满殿的太医、宫女、内侍们都被唬得跪了下来,俯首行礼:“陛下息怒啊!”

  宋涧清看着他们,嘴唇像是无比茫然一样地睁开,他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但是根本不知道是谁对他下手的一样。

第一百零六章 “更何况,这是一颗帝王之心呢?

  太医院院正如今已经有了年纪,但如今天子一怒,他也只得颤颤巍巍跪下来。

  “微臣不知皇后殿下宫中为何会有避子汤药,但是,若是皇后每月酴€€期前后都会饮下此药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身孕的。这避子汤药药性凶猛,若是易庸之体饮下,或许还无碍,但是若是坤泽之体饮下,那是断不可能有孕的。”

  轩辕恪宣泄了怒气之后,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他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方才端来汤药的宫女:“这药是哪里来的?”

  那宫女从听到太医院院正说自己端来的是避子汤药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抖若筛糠,如今听得轩辕恪问话,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偏偏还记着规矩知道陛下问话不可不回。面白如纸地说道:“回……回禀陛下,此药乃是皇后母家每月送进宫来的。说是皇后……皇后体弱,须得用此方能好转……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啊!”

  轩辕恪缓缓看向宋涧清,深沉的目光中夹杂着许多东西,探究、怀疑、失望、愤怒、不解……许久,他才开口问道:“皇后,这可是你母亲送入宫中的药?”

  虽然他依旧称宋涧清为“皇后”,但谁都听得出来,相比之前的宠幸爱重,这声称呼里充满了猜忌不满。

  宋涧清如何听不出来?他心底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痛了一样,偏偏面上半点也不肯显露出来:“不错,臣妾喝的这药的确是每月母亲从宫外送进来。但是臣妾母亲送的,的确是有助于坤泽顺利度过酴€€期的药,而决非什么避子汤药。母亲生性胆小,绝不敢做出这样妨碍皇家子嗣、悖逆不道的事情,还请陛下明察!”

  说完他便起身,端端正正跪在轩辕恪面前,俯首行礼。

  “你先起来,”轩辕恪声音到底缓和了一些,他又转头问院正道,“你可否看出,皇后喝这药,喝了多久了?”

  院正面露迟疑:“这……的确不好说。但是陛下和殿下正当盛年,身体也没有妨碍,但却迟迟未能有子息,只怕,就是这药的缘故……”

  这话一出,轩辕恪原来已经压下去的火气便又上来了:“来人,去将吴国公夫人请进宫中来!”

  大启祖制,皇后父亲可获封国公爵位,因为轩辕恪对宋涧清的偏爱,宋平章所获封地,比起之前的几个皇后之父,就要大得多了。

  “陛下!”宋涧清见此事还要牵连到自己的母亲,不由得也急了。“陛下,母亲素来胆小,是绝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轩辕恪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对身边的人:“你们都下吧,院正也先下去,之后再给人来诊脉。”

  那院正自然是巴不得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忙行礼道:“微臣告退。”然后便离开了椒房殿。站在殿内的宫女内侍们也都离开了,轩辕恪见自己几个近身内侍还守在一边,便不耐烦地说道:“让你们都下去,没听到吗?”

  那几个近身内侍面面相觑:“陛下……这……”

  轩辕恪一下便怒了:“还在这干什么!下去!”

  那几个近身内侍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下去了。

  正殿之内只剩下轩辕恪和宋涧清两人,宋涧清依旧跪在地上,冰冷的青金石砖的凉意,让他头脑又清醒了不少。

  “陛下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定是有话要问我吧?”宋涧清徐徐问道。

  “皇后说得不错,”轩辕恪一脸漠然,只一双眼中像是有火在烧,“朕现在只想问皇后,不,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而非一国之君的身份。吴国公夫人给你送来的药,当真是你所说的的坤泽用于度过酴€€期的秘药?而不是你私底下命吴国公夫人送进来,为的,就是不愿怀上朕的子嗣的避子药?”

  “你说什么?”宋涧清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恪,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来,“陛下是觉得,是我故意让我母亲从宫外送来这避子药?”

  轩辕恪缓缓道:“朕知道,朕封你为后之事,你心中一直便不愿。朕却只想着,只要朕好好带你,你一定能觉察到朕 的真心。朕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厌恶朕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宁可吃下这么伤身的避子药,也不愿意为朕诞下子嗣……”

  轩辕恪会这般想,实在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隐藏于心底的那些不安便从未彻底消除过。他从想要立宋涧清为后开始,便知道宋涧清不愿意做他的皇后。只是他虽然知道,却无法理解。要知道被册立为一国皇后,不知道是天下多少坤泽梦中所想,宋涧清为何不愿意?

  为着这一点点不安,他这几年来几乎是将宋涧清放在心尖上宠着。但是他看得出来,宋涧清虽然对他的好都不抗拒,但是却再也不像昔日,只需一园盛开的芍药,一张前朝名家制作的绝世名琴,便能换回他真心的欢愉笑容。

  所以,轩辕恪的心,从来便都是虚的。

  “哈哈哈,哈哈,原来陛下心中,便是这么想我的吗?”宋涧清实在是觉得轩辕恪这无端的猜疑来的太荒唐,他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扬起脖颈,毫不畏惧地看向轩辕恪:“陛下便是不信我,便也不应该这样轻看我。便是我当真要喝这劳什子避子药,我什么时候不能喝?偏偏要等到陛下你在场,太医院经验最为丰富的院正也在场,才要端出来喝?这是要明摆着告诉殿下,我在喝避子药吗?”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轩辕恪瞬间就清醒了。这是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局,只是轩辕恪为情所困,到底便入了套了。

  “涧清,”轩辕恪起身,将跪在地上的宋涧清扶起来,“是朕不好,朕也不知怎的,竟然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涧清一言不发,他只觉得疲惫。

  从轩辕恪登基,从知道自己必须当这个皇后开始,他就知道,这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无乱如何不能避免的,只是真的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厌倦。

  “陛下,”他低低唤道,“我母亲当真无辜,她一片爱子之心皆是发自肺腑。此番不过是被人利用设计,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轩辕恪叹了口气,将他揽入怀中:“朕知道,这次是朕大意了。”他眼眸一冷,“只是这一次,朕必须要彻查,先从你母亲身边查起,再到你宫中之人,到底是谁从中做手脚,将这药换了去,朕绝不会轻饶!”

  宋涧清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胸膛传来的热度,不知怎的,他的心口,却依然只能感觉到放在跪在那青金石砖上,透骨的寒意。

  等轩辕恪离开之后,宋涧清问起那个方才端药来的宫女,被另一个宫女答道:“她被殿下的带走了,说是要好好审问。”

  宋涧清得知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寝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宋涧清终于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思索一遍。今日这避子汤一事,布局之人想必已经计划很久了,而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这避子汤,还懵然不知。

  若是绿雪她们几个还在,自己身边是决不会出这种事的。她们四人自小和自己一齐长大,父母兄弟都是宋府奴仆,对自己忠心耿耿。绿雪她们遇难之后,嘉仪宫中伺候的人鱼龙复杂,想必那些内奸就是这个时候混进来的……

  宋涧清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这个局并非有多么高明精深,但是却死死抓住了轩辕恪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子嗣。而能够如此掌握帝王之心,还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在嘉仪宫下手的,也只有……

  宋涧清冷笑起来,身为贵妃却能最后助轩辕恪登上帝位,崔太后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养颐宫。

  崔太后正在给鸟笼中几只活蹦乱跳的黄莺喂食。她身边的贴身女官悄无声息地进来,挥手让其余服侍的宫女和内侍都下去,这才谨慎地开口道:“太后,事情都办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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