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的小夫郎 沈川的小夫郎 第5章
作者:Romanticrose
沈川沉默了一瞬,说了三个字:“陆一禾。”这是他才从他们口中得知的名字。
“像吗,禾哥儿跟竹哥儿一点儿不像啊,这你都能认错?”秦风啧啧出声。
陈小竹却瞪大了眼睛,高大,冷硬,让草药,突然一切都串起来了,他情不自禁的对着沈川道:“打狗英雄?”
第8章 酸甜
陆一禾背着箩筐匆匆回了家,也没注意家里有什么人,径直就走回了房间。
钱婶子原本跟陆母聊着,见陆一禾进来更是笑成了一朵花,本是端着等陆一禾向她打招呼,没曾想陆一禾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就进屋了,这可让她气着了,一句话憋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陆母见钱大婶脸色不好看,连忙为自家哥儿打圆场:“他婶子,许是禾哥儿走的快了没见着你,你喝着甜汤略坐一会儿,我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钱婶看着陆母又给她添了一碗甜汤,脸色才略微缓和了一点,糖对农家人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陆母安抚好钱婶就起身进屋了,她从厨房里另拿了一个碗盛了甜汤去了陆一禾的房间,才进门就见陆一禾拿着手里的荷包发呆。
“禾哥儿,快来,娘今儿个熬了你最爱吃的甜汤,这碗娘可是另加了糖的。”陆母没问什么,只是笑着把汤端给陆一禾。
陆一禾听见陆母的声音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接过碗,喝了一口之后就放在旁边,轻轻道:“今日实在失礼,我不是有意的,娘帮我跟钱婶说说。”
陆母点点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摸了摸陆一禾的头,要出去时,陆一禾闷闷的说道:“娘,你跟钱婶说,那江家的郎君我便不去见了,耽误了他许久很是歉疚。”
说完后,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翻身在塌上躺下了。
门外的陆母依言转述了陆一禾的话,又多塞了几个鸡蛋给钱婶子,替他家哥儿表了歉意,得了好处,钱婶子倒是没多责怪,只叹错过了好姻缘。
那日之后,陆一禾便像没事人一样照旧操持着家里的活计,平日里说话谈笑依旧如往常看不出什么,要说变化,只是家里的来客终于少了些,陈小竹的老娘笑脸也变了回去。
陈小竹每每想提起沈川,陆一禾便不留痕迹的将话岔开,陈小竹见他这样,也不敢再多说,也是,陆一禾心里肯定想着沈川几次三番予他的善意皆是误以为他是“陈小竹”,说起来,他还无意间也参与了这件事。
天不放晴,一连下了几日的小雨,后山的梅子熟了,陆一禾爱吃梅,每年也都会摘一些做盐渍梅子,还会泡一些梅子酒。
难得有一日不下雨,陆一禾垮上竹篮,准备上山去。
虽是下了几日雨,却是一点儿不冷,空气中混着雨水的味道,桃树杏树都结了果,挂在枝头沉甸甸的。
陆一禾摘了一个桃子边吃边走,泥土湿润,上山的路有些滑,好在陆一禾是走惯了的,慢慢的走也不至于摔着。
想来连着几日下雨村子里的人都被闷坏了,婶子哥么们都三三两两结伴出来透气儿,陈小竹的小弟近日受了凉他要在家照顾弟弟,陆一禾便一个人上山。
一路打着招呼,陆一禾不多时便看到了杨梅树。
紫红色的圆果坠在枝头,晶莹的水珠挂在叶上,地上零星几颗被打落的果子溢出紫红的汁水,想起梅子酸甜的味道,陆一禾不禁口齿生津。
他扯了几片树叶垫在竹篮底下,挑着又大又红的梅子摘下放在竹篮里,偶尔往嘴里扔一两颗,好不快活。连日来闷闷的心情终于在忙碌中松乏了一点,闻着清新的青草味道,陆一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腑里的浊气都被排空了。
“哥,看,这里的梅子又大又红。”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少年,圆圆的眼睛弯成一轮月牙,他指着陆一禾身旁的几棵杨梅树惊喜的呼唤人。
陆一禾看了少年一眼,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他想起来,随后赶来的人让他动作都跟着一停。
沈川长的高大,山中的杨梅树不高,枝丫上的露水在他拨弄树枝时落在了他身上,甚至发梢也被打湿了一些,贴身的布衣勾勒出健壮的身形,望向陆一禾时,如墨点漆的深邃双眼仿若冰山融化,温和深沉。
“哥哥,这里的梅子可甜吗?”沈文没见过陆一禾,只觉的是个好看的哥哥。
陆一禾知道了他是沈川的弟弟,也陆一明的好朋友,语气温和的回:“甜的。”
沈文听着,便立即动手采摘了起来。
陆一禾见沈文在这里摘梅子,便想到另一边去,谁知沈川喊住了他:“陆一禾。”
沈文听见,立马竖起耳朵好奇的问:“哥哥你认识这个漂亮哥哥?”
陆一禾不知沈川叫住他做什么,但也没走,只是转身看着他。
“山上路滑,你小心些。”半响,沈川这样说道。
陆一禾不知心里是什么情绪,只声不可闻的回了句谢谢,回身时也没注意脚下的石头,脚踝被扭的痛呼出声,身子不可控制的歪向一边,要是摔在地上,不知要有多狼狈。
伴随着沈文惊慌的喊禾哥哥的声音,还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沈川眼疾手快,在陆一禾踩滑的一瞬间三两步跨到陆一禾身边,握住他的胳膊把人拉回来。
陆一禾只觉得脚腕处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住,幸好沈川搀着他,即便是这样陆一禾也疼的眼泪都溢出来。
沈川见他痛苦的样子,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并询问了几句,不确定有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严肃的告诉他不可轻易动作。
陆一禾还要下山,不可能不走动,他想请沈川下山帮他喊大哥过来,却不想沈川直接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不,不用”陆一禾不知如何拒绝,只一个劲的摆手,沈川却耐心的解释道:“将你一个人留在山上我不放心,况且伤情也不容耽误,到山脚我就将你放下不会给他人看见。”他以为陆一禾是怕别人说闲话,于是这样说。
陆一禾沉默了会儿,来不及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在沈文的催促之下,鬼使神差的趴到了身前宽厚温暖的背上去。
沈川等到身后的人趴稳之后慢慢起身,让沈文拿着陆一禾只剩一半梅子的小竹篮,步伐稳健又不失速度的下山了。
不知沈川是不是挑了小路走,一路上都没遇见人,陆一禾没有完全靠在他身上,但是心跳依旧很快,耳朵始终都是红红的。
路上,沈川只时不时问他一句疼痛可有加重,陆一禾小声回没有,沈文也在一旁安慰他,说很快便到了,陆一禾心里暖暖的,觉得连脚腕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不一会儿便看见了山前的分岔口,沈川将陆一禾放下来,将外衫脱下来垫在潮湿的石头上让陆一禾坐下,叫沈文照顾着陆一禾,自己去陆家叫人。
“禾哥哥,你是怎么认识我哥哥的?”沈文以为沈川能叫出陆一禾的名字两人便是相识的,于是好奇的打听消息,他们回村不久,许多人都生疏了,离村的时候他年纪小熟悉的人更少,因此有相熟的人便格外想亲近。
陆一禾笑笑,挑了一个沈文最熟悉的说法:“陆一明是我弟弟。”
果不其然,沈文听见熟悉的人脑子里便转过来了:“禾哥哥原来是明老大的二哥,那肯定是割麦的时候认识的,哥哥总说禾哥哥做的饭好吃。”
“明老大?三弟让你这样叫他?”陆一禾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沈文乖乖点头,陆一禾将竹篮里的梅子分给沈文,打量起少年的模样,浅淡的眉眼如画,小小年纪便可看得出好皮相。
秀气的悬胆鼻,红润的嘴唇,是一副极好的模样,好看的不像个小汉子,一丝疑惑突然划过陆一禾的心里,他想了想还是问:“小文是个小哥儿吗?”
哥儿和汉子肉眼是看不出区别的,陆母说起时也只说沈川有个幼弟,陆一明成天喊文子,陆一禾便默认沈文是个小汉子。
沈文想起从前哥哥出去跑商时嘱咐过,对外就说他是小汉子,怕有人知道他一个小哥儿独自在家起坏心思,也不知现在还做不做数,于是只对陆一禾摇摇头没说话。
陆一禾心中想着竟是个文雅秀气的小汉子,跟家中的皮猴儿完全是两种样子。
等沈川带着陆老娘和陆大哥到的时候,就见陆一禾和沈文边吃梅子边说笑,好不开心,还以为沈川嘴上说的严重是哄他们的,等看到陆一禾脚上肿起的大包才知沈川的话不假。
道过谢之后,陆大哥背着陆一禾,陆老娘跟着,三人匆匆的往村里郎中那里去了。
“哥哥,刚才禾哥哥问我是不是小哥儿?”上山的路上,沈文告诉沈川。
“你怎么说的?”
“你说过对外说我是小汉子。”
沈川点点头,对外说是小汉子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不过他最后告诉沈文,如果下次陆一禾问起,就告诉他沈文是小哥儿,沈文乖乖点头,不知道哥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第9章 送梅
村里的老郎中看了陆一禾的脚腕之后,摸着白胡子说还算及时,也幸好没有伤到骨头,抓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草药,让陆大哥背回去养着,虽不伤及筋骨,但也要修养一段时日。
一路上陆母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幸亏是摔倒的时候有人扶了一把,若是直接从坡上滚下来还不知道得伤成什么样子,一边说着让陆一禾好好养伤,一边又说着回去之后要好好感谢沈川。
陆一禾默默听着,不敢回嘴。
至于沈川,他背着陆一禾下山的路上陆一禾便想通了,不管沈川是不是因着误认他是竹哥儿帮的他,他帮自己赶走了野狗是事实,且这回又救了自己一次,光是这些陆一禾便已是感激非常,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愿再多想了。
回到家后,原本在地里的陆老爹听着哥儿扭伤了脚也匆匆赶回来,在得知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放下心,让他在家好好修养。
陆一禾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推开窗,见窗外又下起小雨,原本往常这时候他应该摘了梅子回来要开始做盐泽梅子了,如今扭伤了脚却连地都下不了。
转而想起竹篮里不剩多少的梅子又觉得可惜,摔倒时便撒了些,后来跟着沈文又吃了一小半,竹篮里的那些也就只能分给三弟妹妹他们吃了,今年可能做不了梅子酒了,陆一禾看着窗外的雨闷闷的想。
响午与晚饭都是陆母做的,想着陆一禾脚伤要忌口,便单独为他煮了清淡的。
傍晚陆一明放了鸭子回来还给陆一禾摘了一小捧野花,粉粉的一小簇,上面还带着露珠,陆一禾难得见弟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多问了一句,果然是沈文叫他摘的,说是陆一禾肯定喜欢。
陆一禾找了一个小陶罐将野花插起来,心里确实因着这美丽的事物好受了几分,他有心想问问沈川,却又不知道怎么跟陆一明开口,便只问了沈文:“你在哪里遇见的小文?”
陆一明将头上打湿的斗笠摘了:“娘让我送鸡蛋糕点去感谢川子哥,自然是在他家里遇见的。”
陆一禾点点头,又不知说什么了。倒是陆一明主动提到:“川子哥让你在家好好修养。”
“他跟你说的?”陆一禾追问,握着热茶的手紧了紧:“可还说什么没有?”
陆一明记得是还有一句的,但是下了雨他急着回家便没有听清,便摇摇头,拿了块儿陆一禾盘子里的糕点出去吃梅子了。
陆一禾的心随着陆一明的话起起伏伏,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站在房门口的陆母将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几日来对陆一禾的担心也松了口气,原来是看上了川小子。
陆一禾跟年轻时的陆母最像,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真遇见喜欢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想当初陆老爹什么都没有自己也是执意要嫁,川小子虽然失了双亲,却被教的很好,有担当也能成事,瞧着也是个沉稳可靠的,若是陆一禾中意,也未尝不可。
陆老爹坐在门口喝茶,见陆母眼角带笑的从陆一禾那边过来,不知道哥儿摔了脚还有什么笑得:“禾哥儿说了什么?”
陆母懒得跟陆老爹解释,只说了一句便去灶房煮甜汤去了:“禾哥儿没说什么,只是你的小哥儿长大了。”
陆老爹摸不着头脑:“禾哥儿十七了自然长大了,又不是一天长大的。”
他从小抱在怀里长大的他能不知道吗,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叫阿爹的那个小团子已是比自己肩都高的小哥儿了,想着还有几分感慨,悄悄去屋里倒了一杯小酒。
农家不舍得点油灯,于是天黑之后基本都睡下了。陆一禾脚腕隐隐作痛,翻来覆去睡不着,寂静的夜里一切声音都会被放大。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门口有响动,又仿佛是更远处,他想仔细听,几声狗叫却又将那声音遮掩了去,慢慢的,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雨过天晴,第二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陆一禾还在梦乡里便被一阵谈话声吵醒,他起身穿好衣服,扶着墙慢慢挪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见陆一明小跑过来。
“怎么了?”陆一禾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有些不解。
陆一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我想起来川子哥昨天的另一句话了。”
“什么?”
“他说梅子撒了就撒了。”
陆一禾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问,陆一明就接着说:“今日我刚打开门,门口便放了两筐梅子。”
那一刻,陆一禾仿佛听见了心底的花绽开的声音。
今年的梅子酒依旧做了。
将果蒂摘下来之后,在清水里面放了盐,果肉紧实,酸甜适中的梅子被反复的淘洗。
陆一禾坐在院子里,他将长发挽起,受伤的脚搭在木凳上。
陆母带着陆一明跟陆小妹清洗着梅子,洗好之后将梅子铺在扁平的竹筛里,梅子上的水珠清亮,陆一禾挑着饱满多汁的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