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酲沥雪 春酲沥雪 第41章

作者:蔓荷桥影 标签: 古代架空

  他长睫轻颤,眼角缓缓滚落下了一滴泪。这滴泪流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谢庭川,谢庭川。

  原来他那么早就对这人有痴念了。

  谢庭川垂眸看着贺昭的脸,有些手忙脚乱地擦去了他的泪:“殿下……不要哭。”

  贺昭抱紧了对方,忽然不再动了,他将头埋在对方的胸膛中:“你醒了之后,又要怪我。”

  谢庭川抚摸着对方柔顺的乌发,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贺昭哑声道,“谢庭川,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怎么样……才能原谅他。

  他们二人还能回到从前吗?

  谢庭川的眼神又开始朦胧了,他慢慢地抚上贺昭的脸,轻轻道:“殿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臣会一直追随殿下。”

  贺昭翕动了一下唇,忽然想起这句话有些耳熟。

  他目光一震,心跳得有些剧烈。他抓住了谢庭川的手腕,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谢庭川,你如今几岁?”

  谢庭川神情似有困惑:“回殿下,臣今年十五,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的生辰。”

  贺昭闻言,脑袋木得发胀,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了一般,看向谢庭川的眼神近乎于破碎。

  他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店小二的话。

  春酲,春日一醉,遗忘所有痛苦和烦恼。

  原来这不是让人进入醉态的药,而是让人忘记伤痛的药,吞下这颗药,会让人觉得那些不堪往事,只不过是大梦一场。

  所以,是十五岁的谢庭川想要亲贺昭。

  是十五岁的谢庭川愿意跟他做这种事。

  是十五岁的谢庭川说出,会永远追随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而他忘记的伤痛,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回忆,是他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三年。

  他还记得自己是陛下,有时候会叫错。但是他记不起来那些被/迫承/欢的夜晚,那些被血染红的被/衾。

  贺昭的喉中发出一声苦涩的呜咽。

  他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什么……

  谢庭川还是不停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爱怜般地吻着对方的额头:“殿下,早些歇息吧。”

  贺昭将人紧紧地锁在怀中,声色不太平稳:“明早你还在。”

  “明早我还在。”谢庭川又亲了他冰凉的脸颊。

  …

  次日,屋外传来小顺子的敲门声,屋内的两人一起清醒。

  贺昭嘶哑着声音,吩咐道:“和昨日一样,上两份鱼片粥,还有几个清淡的点心。”

  “是。”小顺子下去了。

  谢庭川在他的臂弯下平稳呼吸,只是额角青筋跳动,脸上有些苍白。

  身/下的尖锐/痛感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贺昭没有对他用强的,但是下药迷晕了自己。

  他不知道晕过去的自己是被人怎样摆布践踏的,他现在浑身都痛,嗓子也难受。

  “怎么了?”贺昭低声询问,“身子不舒服?”

  谢庭川倏地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受伤:“陛下昨天晚上又将臣迷晕了。”

  贺昭神色一滞,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是。”

  “晕了之后不会像死尸一样吗?”谢庭川冷冷地勾唇,不知道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在嘲弄自己,“陛下好雅兴。”

  贺昭被堵得有些胸闷,他不能说实话,只能反问道:“你身上疼吗?”

  大抵是身上疼,才会有所察觉吧。

  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经很小心了。

  贺昭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就算是再小心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谢庭川垂眸,沉声道:“陛下下次大可直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没有生气,像是已经失去了发泄情绪的力气。如果说几年前的谢庭川是一块有棱角的锐石,那他现在就是一颗被打磨光滑的圆玉。

  “昨天晚上,也有吗?”他抖着气息问道。

  贺昭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谢庭川,才能消去对方心中的怒火和不平。

  可他的沉默就是最直观的回答。

  谢庭川忽然有些恶心,他坐起身来,下了床,走到包房中的盥洗室中,不停地干呕。

  他忍不住了,他只想将腹中的酸水全部吐出来。

  哪怕贺昭会生气,会一剑抹了他的脖子,他也不在乎了。

  贺昭的视线落到了空下来的被褥上,身上忽然有些凉意。

  大概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谢庭川神色淡漠地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他从衣桁上取下外衫,又恢复到了那副没什么人气的模样:“今日贾同冕回来了,臣跟着陛下再去府署一趟。”

  贺昭坐在床上,单膝撑起,手掌轻轻搁在膝盖上,应了一声:“嗯。”

  他没有生气,只是盯着对方的脸。

  谢庭川别过脸去:“陛下,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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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酲(算是我的私设)不是忘情水,人用了这种药之后会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这种药会短暂地刺激大脑,遗忘伤痛。

  贺昭给谢庭川用这种药,就是在饮鸩止渴。(但是不要再追求过去的谢庭川啦赶紧哄好现在的谢庭川呀!!!)

  *这周大概有六更,所以这两章字数少。长佩的一周指的是这周四到下周三哈,这是一期榜单。

第52章 救命稻草

  贾同冕已经回海陵了,但是今日没有去府署。

  贺昭和谢庭川又吃了一次闭门羹。

  回到客栈之后,贺昭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马上要到夏日,外头吹的风都是燥热的,小顺子候在门外边,每隔两刻钟就来上一次清茶,这才将人的火气消下去些许。

  谢庭川一言不发地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其实今日的状况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这位贾知府是先帝任命的,在位七八年,无功无过。江南一带富庶,怎么也饿不死人,再加上这些年来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所以朝中也没用手段干涉这片地带。

  但是谁都没想到会出堤坝失修这个问题。

  这可是个棘手的大事儿,朝廷也不是不重视€€€€正如贺昭所说,他已经前后派去了三批人,拨了三笔款,但是都无济于事。

  谢庭川和贺昭都能看得出来,海陵这片地方虽然还维持着太平富庶的表象,但是内里已经腐朽,出了这样的事儿,贾同冕和他手底下的人逃不开关系。

  这是小顺子第四次添茶了。

  贺昭使了个眼色,让他给谢庭川添些清凉的花茶。

  小顺子会意,含腰转身走向后边坐着的谢庭川。

  当小顺子手里的茶壶壶嘴对准谢庭川的水杯时,对方忽然颤抖了一下身子,伸出手来盖住茶杯。

  “噗嗤”一声,热水全都浇在了他的手上。

  小顺子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扯出一块绢布,给对方细细地擦拭,然后又说要去找掌柜的拿冰块儿镇痛。

  谢庭川脸上的神色有些木,他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不必折腾了,就看见贺昭走了过来,挤开了小顺子。

  贺昭看见了他被烫红的手背,眉头一蹙,轻轻将人拉了起来:“先去盥洗室冲一冲凉水。”

  “臣无碍。”谢庭川用力抽回了手,“没这么娇气。”

  小顺子觉得自己简直罪该万死,他直接跪了下来,使劲儿磕了两个头,连话都没敢说。

  这是等着主子赐罪的意思。

  谢庭川听着动静,有些不忍道:“不干小顺子的事儿。”

  贺昭眉头皱得更深:“我有说要罚他吗?”

  谢庭川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

  贺昭扯不动谢庭川,又怕太用力弄伤了他,于是干脆叫小顺子去盥洗室接凉水。

  “小顺子平时做事很利落稳妥。”这也是贺昭特地将人带出来的原因,“今天是怎么了?”

  他虽然问的是小顺子,但是目光根本没有从谢庭川身上挪开过。

  “臣不喝茶。”谢庭川哆嗦了一下,脸色苍白,“伸手拦了一下,才烫到的。”

  贺昭看向了案桌上放着的青纹柄壶,掀开了茶壶盖,扇着气味儿闻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面色一变。

  这壶中的花茶,和他这两日给谢庭川灌下去的花茶气味儿一模一样,怕是海陵城的特产,旁的地方都没有。

  谢庭川闻到这股气味儿,脸上更加难看,他抬眸看向贺昭,眼窝比平时还要深,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恨意。

  贺昭被这道目光灼伤了眼睛,他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盖了茶壶盖,沉声道:“我那儿有雪芽。”

  谢庭川微微晃着脑袋。

  他不想,也不敢喝对方的茶。

  过了一会儿,小顺子送来了凉水,贺昭执着谢庭川的手在盆中过了好几遍凉水。

  小顺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从前怎么不知道,陛下还有这种伺候人的本事。

  “还疼吗?”贺昭哑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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