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 月宫有兔 第244章

作者:橙子雨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励志人生 轻松 HE 古代架空

  可昨夜,是他自己说的,凡是想试,都让他试。

  那燕王自然有了放肆的理由!

  什么西凉人丧心病狂的癖好都暴露了,慕广寒扶着腰直想骂人,暗道日后生活艰难!

  ……

  勉强用过午饭,慕广寒拖着被掏空的身子又回到床上。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无尽疲惫,腰有千斤重。半梦半醒间,一只滚烫的手在腰上轻轻按揉,带来丝丝缕缕的舒缓与放松。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也带得整个身上暖暖的。

  他觉得自己渐渐又恢复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舔狗属性,习惯性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一刻竟晕乎乎地想着……尽管,一夜荒唐确实不堪回首。

  但至少。

  有人对他这副破烂身体,这么久了依旧珍视渴求,这让他感到一丝安心。慕广寒就这么倦倦地枕着这份沉甸甸的安心,提起最后的清明,低声与燕王讨价还价。

  “那……什么都试过了,就不许……再生气……”

  “好。”燕止飨足后总是格外大度。

  这简短又坦荡的回答,反而弄得慕广寒心里酸涩涩的。

  指尖继续在腰间按揉,他声音沙哑困倦,继续轻声嘀咕:“骗我”

  “……肯定还生气,随便吧。反正,你也一直,都觉得我可恨。”

  燕止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确实可恨。”

  “但反正你可恨,也早不是一日两日。”

  ……

  三日后,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苍穹如洗,湛蓝深邃,两路大军在安沐古城门口分别。

  燕止捉住慕广寒的后颈,闭目,额头相贴:“一切小心行事,切莫受伤。”

  “……”

  “嗯,你也一样。”

  短短三日匆匆而过,转眼又要分别,慕广寒依旧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不太真实。燕止转身远去,黑色披风飒飒,他不自觉握紧缰绳,指节发白。

  “阿寒。”

  燕止忽然回首,声音温柔坚定,拉着战马逆光而立。

  阳光刺眼,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化为一枚轻羽掠过过去刀光剑影、烽火连天的战场。从曾经的对立歧途,到携手并肩,再到如今的休戚与共,他们的命运不知何时早已紧紧相连、密不可分。

  慕广寒心跳如鼓,喉头发涩,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滚,最终只化为故作轻快的笑:

  “不如咱们打个赌?比比看谁能更快攻下祭塔。”

  逆光中,他看不清燕止那一刻的表情。

  这么些年,燕止一直努力想要赢过他一回。可此刻,却只是驻足良久,然后缓缓道:“活着。”

  “跟我一起,活着回来这里。”

  活着,回来南越大地。

  回来这个春暖花开、洛水潺潺,小黄鱼游弋其间的江南水乡。

  “活着回家。”

  回他们那座半山腰上刚刚建好的婚房,哪怕宿命早已注定他们相伴的时日也许不多。但至少不是今次,他也不愿这次相见,就是他们的永别。

  “好。”

  慕广寒郑重点了点头。

  燕止这才勾唇一笑,策马转身,日光下的银发熠熠生辉。慕广寒心口随之发紧,明明短暂浮生、无数离别,却好像从来不曾这么涩然揪心。

  “燕止!”

  “……”

  “待到重逢时,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云朵遮蔽太阳,他终于看清了燕止的笑意。

  那一刻他的笑意里有燕王的张扬,又有很久以前的明眸温柔,宛如记忆中那一片最暖的光和云。

  “一言为定。”

  ……

  朝霞如织,璀璨绚烂。

  两路人马如雁阵般向不同方向远去,直至消失在彼此视线。

  很快,日头攀升,光芒慷慨地给南越巍峨高耸的城墙镀上一层浅金辉煌。城墙外侧,护城河如同一条银链波光粼粼。城下的苍茫平原上,一座座铁壁营寨壁垒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桥头耸立、守卫森严。

  何常祺一身光闪闪的金盔戎装,手持他拿寒光凌冽的长刀,一大清早正在城墙之上巡视。

  刀削斧凿、沉静俊美的面容之下,心里却如潮翻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兵分三路,燕王带纪散宜一行人去东泽风祭塔,城主则带赵红药一行人向西凉水祭塔进发。

  而他,何常祺,作为西凉最强的战斗力,则被委以重任,留下来与洛南栀、邵霄凌一起共同镇守大本营南越!

  燕王把大后方留给他,这份信任倚重何等沉甸!谁成想临行前,师远廖那个蠢货却来嘲讽他:“嘿,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把咱仨都带了,偏偏就不带你,其实是嫌你碍手碍脚?”

  “你懂个屁!”

  何常祺怒目而视,白眼翻得那叫一个利索:“带上你们仨,还不是因为信不过你们能独当一面。哪像我,凭一己之力就可护南越周全!”

  他说着骄傲仰头,目光如炬紧盯天空中盘旋的雄鹰。随即又低下头,认真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以及那把跟随了他多年的长刀。

  这把长刀,被修过五回。

  第一次,是他小时候拼命练功不慎将刀弄出了卷口。第二次则是年少时演武场输给燕止。第三次是他从仪州战场回来。第四次是在北幽神殿弄坏。第五次是从北幽皇都逃到洛州,邵霄凌尽地主之谊,给他换成了南越精钢。

  五次翻修,见证了西凉醒狮何常祺的成长,更承载了他荣耀。

  如今回望,他最初上战场,他为了什么?不过是不甘被父母光芒掩盖,年轻气盛一腔豪情,想为自己打一个前程罢了。

  直到后来才渐渐长大,明白了众生不易、百姓疾苦,初心渐渐变得沉重。如今再抬头,看那头顶撕裂天际的浮屠阵法,他心中的信念早已不再只有个人荣辱、家族荣耀,更有了守护天下的职责在身。

  但,守护天下,何其责任重大啊……

  他不由叹了口气,身后,洛州侯邵霄凌也上来了城楼,正在指点一队亲兵,神情专注认真,全然不似平日里吊儿郎当。

  “呵……还别说,有些人偶尔严肃起来,倒也还能装装样子。”

  何常祺嘀咕着,又从城墙望下去。城下,是洛南栀的巡回轻骑如风般掠过草原。旁边,是李钩铃和沈策铜墙铁壁般的营寨。钱奎将军正在另一侧刻苦操练的甲胄兵,所有人严阵以待。

  他们是他之后一战的战友。

  而这一战,也将是他们所有人一生最重要的战役。

  许是今日,又或明日。总归不远,何常祺暗暗紧握手中长刀,心里暗想,既然城主此去西凉是替他守护家园,那他自然也当竭尽全力,守住脚下南越这片土地。

  一定。

第116章

  当夜。

  慕广寒一行奔袭百里,在星月之下悄然进入南越王都陌阡城。

  月光如练,银辉倾洒,轻柔拂过新砌的城墙。

  经过官兵百姓们齐心协力的辛勤修缮,昔日被天火肆虐、满目疮痍的都城,如今已是焕然一新。

  华灯初上,城中街道两旁盏盏灯笼高悬,商铺鳞次栉比。即便长空之上,那暗红色狰狞的浮屠天裂依旧如恶兽之眼,静静俯瞰大地,可城中的男女老少却依旧尽力过好每一天。夜市小贩高声吆喝,笑容热情洋溢。货物琳琅满目,从精致瓷器到香甜糕点应有尽有,新出炉的杏子糖果还被做成了憨态可掬的兔子形状。

  可惜慕广寒无暇驻足欣赏,仅稍作补给,便率领兵马继续一路北上。

  就这么日夜兼程,仅在第二日晚餐时分,才在众人修整之时短暂下马小憩了片刻。半梦半醒,隐约听见赵红药在和宣萝蕤、师远廖一边烤肉备饭,一边闲聊。

  师远廖:“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奇怪。咱们分兵之时,不是说好的由城主同神棍和狐妖去东泽,而燕王带咱们回西凉的吗?”

  “怎么如今反而是城主跟咱们去西凉,燕王却跟着纪散宜他们几个去东泽了啊?这根本没道理吧!”

  “燕王对东泽地形又不熟悉,跟那伙人更不熟,去了不是处处掣肘?”

  “你啊……”

  赵红药闻言,无奈笑了:“就只会打仗,人情世故是一点不学。你也不想想,南越真会傻到‘放虎归山’,让燕王带咱们三个回西凉?”

  师远廖闻言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放、放虎归山?”

  “啥叫放虎归山啊!不是,这如今天裂乱神,都末世在即了,理应万众一心携手并进、共渡难关才是。燕王又不是疯子,又怎会趁此机会谋划重回西凉、拥兵自立?”

  宣萝蕤幽幽道:“远廖啊,你还是史书读得太少了。”

  “古往今来,便是大厦将倾、大限将至,仍为一己私欲累死亲友祸及天下之人,那可是大有人在!都不止不胜枚举了,简直可以说是历朝历代连篇累牍罄竹难书都不为过!”

  师远廖一脸茫然:“???”

  “可、可咱们燕王又不是那种庸人!何况都已成亲了,城主总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怀疑咱们吧?”

  宣萝蕤道:“我觉得吧,城主倒是从未怀疑过燕王。”

  “但正因为他不疑,燕王才更要自请主动避嫌了。毕竟这世间人心难测,真的在乎某人,就该像他一般事事妥帖、处处周全,才能叫人放心,不是吗?”

  “啊这。”

  师远廖似是有所领悟,声音却仍透着困惑:“可都成婚了,何必还这么拐弯抹角?”

  “你呀,若以为成婚便是一劳永逸,就大错特错了!正是因为成了婚,才该事事处处更加细致经营,方能长久和睦美满。总之,你多跟咱们西凉情圣学着吧。”

  师远廖当场撇嘴:“才不要!学什么学,万一将来老子也找个跟他俩似的,啧,为保平安还是这辈子都不要成婚了。”

  “……”

  一番话,慕广寒只能装睡,因为实在是没脸睁眼。

  很快队伍再度上路。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疲惫风尘之余,慕广寒都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关于燕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