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州第一 氐州第一 第62章

作者:相荷明玉 标签: 古代架空

  现在大家碰头,东风却不见踪影了。眼看又要冷场,丁白鹇问道:“两位小师父,在华山碰上甚么事么?”

  昙丰说道:“我往山上走了些,拜访落雁门、莲花峰,好像没看见什么稀奇事情,倒是见着他们送给盟主的大礼。”

  众人问:“送什么?”昙丰道:“落雁门送了一柄剑,莲花峰送一朵碧玉莲花。”

  落雁、莲花都非财力雄厚的大门派,送的东西中规中矩,不足为奇。大家转向昙秀,昙秀说:“我去了华岳派,倒是有一件新鲜事。我翻见他们请帖,和递给少林的是一样的。”

  按说华岳派已经服软,双钩武功已被何有终拿到手。若是武林大会上有所动作,不该让华岳早做准备么?但众人并摸不透何有终心思,也没办法臆测。

  丁白鹇笑道:“我见得多些。我和表哥在终南,看见封掌门在试新衣服。做了一身云锦的,镶珍珠,可好看。”

  张鬼方不解道:“做件衣服,哪里奇怪了?”想当初他和东风赴盟主寿宴,也在集上买了新衣服。

  丁白鹇道:“要说做衣服,大会上显得体面么,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就单他一个人做了,几个弟子都没有。”

  这当然也算一桩奇事。宫€€却说:“说不定都做了,是别人的新衣没穿出来呢。”

  丁白鹇捂嘴一笑,道:“那就没办法了。总不好我盯在那个子车谒窗前,等着看他更衣吧。”

  宫€€道:“看看也行。”张鬼方以前想,宫€€是一等一率真赤诚之人,现在却觉得他是一等一大傻子,忍不住多看两眼。

  众人话匣子打开,又漫漫聊了些路上见闻。丁白鹇说:“我们两人从泰山派过来,途中遇到一队镖,几十辆大车,每辆车都盖着黑布,捂得严严实实的,但看起来也不是黄金。”

  张鬼方问:“怎么看出来是不是黄金?”丁白鹇道:“黄金最重,压在路上车辙最深,还有车后扬尘,都是不一样的。”接着说道:“我好奇得不得了,跟在后面看了一阵子。等到刮起大风,黑布掀开,看见车里运的全是大珊瑚、大宝珠,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花草树木,估计也不便宜。”

  张鬼方又问:“谁家运这种货?”丁白鹇说道:“那队镖车和我们走一条道,我还以为是运来送给盟主的呢。结果听了半晌,其实不是。”

  在张鬼方心里,当然还是真金白银最好。于是说:“除了盟主,还有谁要这些玩意。”丁白鹇笑道:“是新任河东节度使送的贡品,送去皇宫的。那个人我也听说过,叫做安禄山,是个三百多斤大胖子,肚子垂到腰底下,多稀罕。”

  张鬼方道:“不稀罕,我一只手就能举起来。”昙丰昙秀师兄弟两人,自幼在少林习武,还是第一次领教寺外江湖,被逗得直笑。

  就这样聊了半夜,仍旧不见东风的消息。酒楼小厮上来催了两次,讲得委婉,但举止之间颇不耐烦,大意说他们只点便宜素菜,占着雅间一整夜,实在不像话。

  丁白鹇将小厮打发走,叹气道:“我们东风西雨兄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张鬼方一早就在担心此事,默不作响。宫€€说:“以他的武功,除非是被何有终抓去了,否则能遇上多大麻烦,饭都不吃了?”丁白鹇道:“那么是什么别的原因,叫他干脆不来?”

  宫€€想了半天,说:“是在梳妆打扮?”

  丁白鹇大笑一声,说:“他要梳什么妆?”

  话音未落,宫€€霍然站起来,往窗边走了一步。昙丰忙问:“怎么回事?”

  宫€€说:“我听见窗外有人。”然而除他以外,别人都没觉出名堂来。宫€€比个噤声手势,众人默默地听了一会,仍旧没听见动静。都问宫€€:“是不是你听错了?”宫€€自己也稀奇地摇摇头,却说:“我不大可能听错吧。”叫大家都往后退,自己站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朝窗口看。

  只见一只素手从底下伸来,搭上窗沿。宫€€叫道:“果真有人!”反手拔出铁笔,朝窗外那人手腕扎去。那只手筋骨一劲,在窗边一按,众人眼前陡然一亮。只见东风飞身跃起,袖若雪飞,一柄莹莹长剑点向宫€€肩头,笑道:“我才来一会儿,你又是编排我,又要打我,像不像话?”

  宫€€铁笔倒转,画一个扇形,打向东风手指。东风道:“我都不生气,宫兄怎么恼羞成怒了?”沉下手腕,长剑向上一挑,后发制人,把宫€€逼退一步,自己翻进窗口。

  昙秀在藏经阁搜寻小贼时,恰巧与东风错开了,并未见过所谓“一点梅心”的真容,此时不由看呆了。昙丰提醒说:“师弟。”其实自己也痴痴看着。

  宫€€道:“你换剑了?”丁白鹇则喜道:“你既然来了,怎不好好走正门,非要从窗口进来?”东风说:“我听见有人编排我,当然要看看,谁替我说话,谁不替我说话了。”说罢笑吟吟地看一眼张鬼方。

  张鬼方讷讷说道:“我没来得及讲话呢。”替东风拉出一张椅子。东风招呼大家坐定,才说:“今天来得晚,是我不对,给大家赔罪了。”又说:“但我也不是闲着,我是去了一趟怀月山庄,所以才来得迟了。”

  这回武林大会,仍旧定在怀月山庄设宴。要是有什么阴谋,应当也是在庄内布置。丁白鹇问:“看见什么了?”

  东风说:“看见一群厨子热火朝天备菜,别的却没有了,何有终似乎也不在。不过我在角落找见一样东西。”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大香囊,看着还新崭崭的。底色纯黑,上面用五彩绣线绣了纹样,中间是一朵胭脂红小花,和中原绣样大相径庭。拆开香囊,里面放了几枝干草、另有一小撮包好的药粉。席间众人没有熟稔药石的,都问道:“这又是什么药?”

  东风说:“我问了医馆的大夫,才问出来,这里面装的是艾草、雄黄、丁香之类驱蚊虫的药。但端午已过了很久,盟主家怎么还有个这样的香囊?”

  丁白鹇道:“这朵花看着倒很眼熟。”沉吟半晌,叫道:“我想起来了,这是辛夷花,我以前曾见过的,在剑南那边开得多。剑南一带山林多瘴气,戴个香囊驱虫解毒,也对得上号。但到底是哪家的东西,我就不晓得了。”

  东风道:“我有个想法。这一次武林大会,何有终若想对武林同仁不利,能不能假别人之手,威胁别的门派替他办事呢?”

  众人心里都是一震,东风笑道:“我也就是猜猜而已。香囊掉在伙房角落,若我没猜错,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来踩过点了。而在伙房办的事情,无非就是下毒。”

  张鬼方问道:“但若按之前的推测,何有终和盟主本是一伙的。自家伙房,自家下毒,岂不是更方便,又何必让别人帮忙?”

  东风摇头道:“这也是我没想清楚的事情。”

  众人默默无语,过了好一阵,东风说:“下棋有个讲法,叫做‘争先’。何有终貌似占尽先机,但我们知道他要下毒,未必不能争一争先手。就算不晓得他要做什么,我们自个做好应对,多少也能够起作用。”众人商议一夜,翌日各自布置,就等着隔日晚上的武林大会了。

第101章 为君捶碎黄鹤楼(九)

  从月初开始,各门各派早早赶到长安,全城客栈住得一间不剩,更有来得迟、在都城又无亲朋可以投奔的,只好在大堂将就睡着。江湖人士多是轻生重义之人,门派之间相处日久,难免生出龃龉。更有一些有世仇的,见面轻则骂架,重则当场抄家伙动手。到了月中,来的人愈来愈多,粗略算来竟有百余门派。怀月山庄只得放出话说,每派只许掌门人并一个亲信进府,其余弟子恕不接待。消息一出,当然又是怨声载道。

  东风听说了,好笑道:“有的门派只怕有两个掌门、三个掌门,还未决出胜负来,这又怎么办为好?”张鬼方说:“当场比出来。”东风又笑道:“其实我想,这说不定也是盟主的计策呢。席间个个是掌门人,到时盟主一出手,不仅‘擒贼先擒王’,而且这些个掌门人谁都不服谁,更不可能联手对付他。”

  大会前一日,少林道澄方丈,连同余下的十一个棍僧也都赶到了,借住在东风的院子里。道澄说:“盟主若卖我一个面子,给少林开个先例,让大家都进去,自然是好。要是只许我进,又该怎么办呢?”

  东风想了想,说道:“这倒无妨。别派如有进不去的弟子,大概不会走远。各位少林的师兄们,只消留在山庄门口接应。若当真遇到什么状况,外面群侠不至于群龙无首。”

  大会当日,东风为了早些进去,又不要引人注目,大中午便赶到怀月山庄。南山桂花正稠,金黄色,一朵就有几步香味,一撮一撮聚在枝头,则香飘十里也不为过。

  山庄除了前后两道门,围墙底下团团围满了家丁。前门照例有迎客小厮站着,验过请帖才许往里走。后门一条道上,马车驴车,首尾相连。各式各样礼物从车上搬下,搬入门洞,车夫驾车绝尘而去。

  恰好在他们之前,有一个鲁莽汉子和家丁吵起来。东风走去听了一耳朵,原来这汉子是长安一家武馆的馆主,听闻有热闹可凑,带了全馆十八个学徒,上南山打秋风。迎客小厮拦着他道:“盟主前些日子说了,每门每派,只许两个人进去。”

  武馆学徒还眼巴巴看着,那汉子拉不下脸,道:“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你就和那劳什子盟主说,是王大虎来了。”说着就要往里闯。两个小厮照镜子似的伸手一架,把那馆主一左一右架住了,赔笑说:“就算是少林方丈,带着一十八个铜人来了,咱们也只能进一个铜人,没有通融的道理。”

  东风一行人听得清楚,道澄说:“那末叫谁进去好?”东风目光在昙丰、昙秀师兄弟身上一转,说道:“昙丰稳重沉着,跟着道澄大师进去吧。”

  昙丰合十道谢,昙秀面上却闪过一丝失望。东风接着笑道:“昙秀聪明机变,在外面接应,更叫我们放心,是不是?”昙秀立刻高兴起来,飞快点点头。昙丰悄悄提醒道:“师弟。”昙秀才也躬身合十,向众人行了一礼。

  泰山派这些年隐隐以宫€€为首,掌门干脆不来,将一切事务交他代管,赴会的当然就是宫€€和丁白鹇两人。张鬼方用的是“拂柳山庄庄主”名头,东风略作易容,也跟着进去了。道澄说:“我们要坐在一起的。”家丁便引他们进到厅堂,找一张空着的大桌,团团围坐。又说:“老爷奶奶们,宾客到齐,还需一些时辰。咱们在院里赏花、吃茶、喝酒,都是可以的。”给他们上了酒菜,又特地为少林僧众煮了一壶清茶。

  四下一看,早到的人里不像中原面孔的,只有西域天山派掌门、毗邻突厥的“灰鹤帮”帮主。再有一个就是张鬼方了。那天捡到香囊的主人,大概还没有到场。东风借袖子遮掩,用一根银针验过桌上酒菜。试完一圈,针还是银闪闪的,一点也没有变黑。他松了一口气,对众人说:“暂且歇一会罢。”

  昙丰说:“我听闻江湖上有些毒药,分成两份,单独不起作用,但分开并用,却能产生极大毒性。就算酒菜试出来是好的,也切不能掉以轻心。”说罢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瓷瓶,从里倒出六颗黑漆漆的药丸,分给众人,自己也留了一颗。东风问:“这是什么东西?”昙丰道:“这是少林的‘罗汉清心丸’,虽不能说是包解百毒,但解寻常迷药是没问题的,碰上猛烈的毒药,也能暂且压制药性。”

  东风赞叹说:“不愧是昙丰小师父。”昙丰腼然笑笑,又说:“外面的师兄们也吃了药的。”

  众人服下“罗汉清心丸”,都觉有一股凉冰冰的清气,从喉口直抵百会穴,登时神清气爽。东风拈着银针,别在张鬼方衣领上,悄声说:“留给你缝衣服。”

  丁白鹇道:“张兄弟还有这一手?”张鬼方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院中宾客越来越多,大门口传来纷纷议论之声。众人举头一看,竟然是终南剑派的人来了。封笑寒、子车谒,并一个推着轮椅的施怀,跟随小厮进门。立时有人不满道:“这是哪门哪派的,凭什么进去三个人?”

  发话的是个矮小汉子,腰别一根钢叉,头缠汗巾,和中原冠帽戴法有所不同。看他模样是岭南人,大概终南剑派的威名,尚未震慑到百越一带。

  施怀被那人一骂,手足无措,犹豫道:“师哥,师父,要么你们进去吧。”

  封笑寒不理他,冷哼一声,说:“这是终南剑派。”子车谒则回望过去,解释道:“我两条腿实在走不了,叫师父给我推轮椅,又不合礼数,只好多带一个人,早就和盟主讲好了。”讲完笑了一笑。

  俗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见他盖着毯子,身形也偏瘦弱,不好再说什么,默默让开。不过等他们一行人走过以后,在背后议论说:“干嘛非要选一个瘸子进去?难道挑不出全须全尾的人来了?”

  旁人劝道:“这是终南剑派的大弟子,少说几句为好。”那岭南人笑道:“我‘翻海蛟’还未怕过什么人,怕一个瘸子?”

  施怀忍得了别的嘲笑,却忍不了叫他师哥“瘸子”。放开轮椅,按着剑,气冲冲朝那人走过去。子车谒说:“别惹事。”手臂一长,把施怀捉回来。翻海蛟一亮钢叉,朝他们挑衅似的一挥拳头。子车谒又说:“别看了。”赶上封笑寒脚步。

  东风站在暗处,看完这出闹剧。原以为自己恨透子车谒,对他再也不念一丝一毫旧情,更不会把他当师哥。然而此刻相见,撞见他被别人奚落,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张鬼方嘲道:“不帮你师哥出头了?”

  东风摇头道:“他不是我师哥。”接着又说:“他也不必要别人出头。”张鬼方长叹一声,说道:“算了。”

  快到申时,怀月山庄挂起灯笼,一半亮在树底,一半亮在飞檐。淡淡暮色里,星星点点橙红色火光,煞是好看。东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不能真的犯懒,站在边上连连打呵欠。张鬼方忽然拉住他说:“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他指的是林中一队人马,统共七人,都穿着灰麻布衣服,粗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之处。张鬼方又指着他们马儿,说道:“仔细看呢?”

  那匹马腿短体粗,长得很是精壮,但算不上好马,只能挽车。东风不解道:“仔细看,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张鬼方道:“这一队人不是中原人,是羌人。”

  东风越发好奇,说道:“怎么看出来的?”

  他猜不出,张鬼方就越发得意,笑道:“这种马儿只在吐蕃、剑南一带有,爬山很厉害,而且毛长得厚,不怕冷。中原是没有的。他们看着又不大像吐蕃人,所以我猜是羌人。”

  东风登时心生敬意,说道:“真不愧是张老爷。”再看几个羌人,为首的自己不进院子,反而走到队伍最末,把最瘦最小的两个喽€€拉了出来。那两人一个吓得发抖,一个掩住面孔,想是在哭。周围同伴一个个走上去,拍他们肩膀,似乎是在安慰。末了,首领解下一个坠子,给其中一人挂上。那两个喽€€挽着手,慢慢走向山庄大门。

  东风连忙拉着张鬼方,走近几步,站在树底下偷看。迎客小厮走上去,问那两人姓名。那两人叽叽喳喳地比划一阵,用生涩的汉话说:“我叫‘斗安珠’,他叫‘阿祖娃’。”

  小厮又问:“尊驾是哪个门派?”那两个羌人听不懂了,只得从衣领里面取出挂坠,递给迎客小厮看。东风眼尖,见那挂坠是黑沉沉一片薄木头,不晓得涂了什么颜料,中央胭脂红色,画了一朵辛夷花,和前天捡到香囊上的图样一般无二,不禁轻轻地叫了一声。

  张鬼方说:“看吧,就是他们。”

  小厮在名册上核对一番,找着挂坠图样,把他两人放进院子。东风悄声说:“我们悄悄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作者有话说】

  大家国庆快乐!

第102章 为君捶碎黄鹤楼(十)

  只见两名羌人斗安珠、阿祖娃,跟着山庄小厮入座。坐定以后,小厮躬身告退了。两个羌人人生地不熟,语言亦不通,只敢东张西望,一步都不敢乱走。

  他们本就来得晚,算是末一批的客人。没坐多长时间,盟主便从里间走出,携自己夫人陈否,对着周围团团抱拳,道:“在座都是各门各派的中流砥柱。赏光参加,我谭怀远不胜荣幸。”

  说到一半,底下热热闹闹叫起好来。谭怀远举起一只手,叫众人安静,又说道:“谭某人蒙诸位不弃,愧为盟主二十余年。所幸大家卖我面子,二十年内,江湖大大小小风波,都有惊无险地平定了。”

  座中莫非掌门人,又或者派内的菁英子弟,除去个别眼高于顶者,其他个个都是人精。顺着盟主的话好一顿奉承,都说:“盟主过谦了,若非盟主文武兼资,德才双全,江湖岂能安定二十年?自然无愧于轩裳。”

  东风跟着拍手,眼睛却一瞬不瞬,盯在羌人身上。那两人连小厮问话都听不明白,更别提这些文绉绉的套话了,一直交头接耳,坐立难安。东风看得有趣,问张鬼方:“你听不听得懂?”

  张鬼方不屑道:“老爷念过《诗经》的,怎会不懂。”

  东风玩心顿起,说:“那末他们适才所说‘轩裳’是什么意思?”张鬼方不答,东风追问道:“哪个轩、哪个裳,阿丑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张老爷教教我罢。”

  张鬼方冷道:“轩裳的轩,轩裳的裳。”东风哈哈大笑,张鬼方道:“再笑一声,张老爷把你卖掉。”

  东风说:“卖去哪里?”张鬼方想了半晌,不舍得卖远了,说道:“卖去旁边刘嫂嫂家。”东风不解道:“她买我干什么?”张鬼方说:“不晓得。”东风又问:“张老爷卖我干什么?”张鬼方恨恨地说:“卖了好教你知道,张老爷这样的人,打灯笼都找不着。”

  等众人安静下来,盟主清清嗓子,又道:“召开武林大会的缘由,大家都已知晓。近二年来,突然有个为祸江湖的恶贼,叫做何有终。即便没有见过他,诸位也当听过这个名字了。”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一人站起来道:“要我说,何有终单枪匹马,居然吓得大家魂不守舍,中原武林,全是孬种不成?”

  东风循声望去,说话那人正是早些时候,出言嘲笑子车谒的“翻海蛟”。

  他身为岭南人,骂起中原武林,心中毫无负担,说话当然难听。当即有人反驳道:“何有终不来抢你,是看不上你家那破枪烂叉。”

  谭怀远疾拍桌子道:“都别说了!”吵架的两人勉强住嘴,怒目瞪着对方。谭怀远道:“武林盟四海一家,凡天下白道,都为兄弟,何时要分岭南岭北了?”

  东风心说:“单自己门派之内,都难免同室操戈。天下白道聚在一起,焉有不吵之理,难为他编出这种话来。”

  又听谭怀远道:“何有终此人工于心计,且极谙刺杀之道。一旦被他缠上,绝难脱身。这位翻海蛟兄弟悍勇无畏,自然是好事,但也万万不能轻敌。”翻海蛟冷哼一声,谭怀远道:“不知在座多少人与何有终打过交道?无论是交过手,或是收过信,都算在内。”

  厅里犹犹豫豫站起一些人,粗略一数,到场二百个排得上号的门派,竟有四五十个已遭过殃。张鬼方悄声道:“比我想象中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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