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州第一 氐州第一 第23章

作者:相荷明玉 标签: 古代架空

  柳銎更加失望,拐进内室,出来时拿了一柄短刀,说:“寿宴上遇到那个吐蕃人,你想说他的长刀像这一把,是吧?”他把短刀缓缓抽出来,刀身漆黑无光,护手处也有一个铜吞口,果然像极十轮伏影。

  柳御点了点头,柳銎说:“其实就是一样的。当初柳家得了一块陨铁,打的一把长刀就叫‘十轮伏影’,剩下边角料才打了这把短刀。只不过我识人不清,错把那个白眼狼当好朋友。刀谱和十轮伏影被他一气抢走了。”

  张鬼方惊疑不定,东风宽慰道:“他说的不一定就是你祖父。”

  话音未落,柳銎恶道:“上次在谭怀远生日宴上,那吐蕃小子说自己是彻头彻尾吐蕃人。但我看得出来,他眉眼有点痕迹,和张弃那个白眼狼就是一样的!”

  东风一惊,说:“张弃是你祖父的名字么?”张鬼方不答,想来他自己也不清楚。

  柳御同样惊道:“那爷爷怎不把他直接抓起来?找了这许多年,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柳銎哼了一声:“他虽然带着刀,却不知把刀谱藏在了哪里。这几日我悄悄着人盯着他,已经摸透他行踪了。”说着大笑起来:“他天天在客店里面打听他祖父‘张稷’,却不知他祖父本不叫这个名字。张弃啊张弃,连自己亲孙都要蒙在鼓里。”

  张鬼方把瓦片盖回去,颓然坐在屋顶上不动。东风不知如何安慰他,犹豫道:“这都是柳銎一面之词。”

  张鬼方摇摇头,东风说:“今日先回去,我还认得几个消息灵通的……伯母,明天就去替你问问。”

  这回张鬼方点点头,自己跳下屋顶,又将东风接了下来。不声不响,一路走回客栈。

  翌日,东风特地起了个大早,免得柳銎的线人察觉。径直进了金光门,一路向东南行走,直到城郊曲江池。

  曲江池是长安赏荷胜地,湖边密密匝匝,尽是酒家和食肆。微风吹来,风中不单有临水的泥腥味,更有一股馨香的酒糟甜味。东风目不斜视,急匆匆拐进一片竹林。

  林中赫然有一幢茅草屋,屋门大敞,除了地上两个坐垫,一张长案,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打扫得很干净,但不像住人的地方。

  东风叫道:“海月姑娘!”

  无人答应。他绕到屋后,有块牌匾竖挂在墙上,道是:

  守口如瓶,防意如城。

  这就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他轻车熟路,将那块匾拿下来,露出后面一个暗格。格内放了一张琴,他抱着琴回到屋里,每根弦挨个拨了一下,将音调准了。

  竹林中除去清风鸟鸣,始终没有别的声响。东风左手拢起长袖,右手在三弦一勾,接着一挑四弦,这是《梅花三弄》起手两个音。一曲弹毕,他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喀嚓喀嚓地踩碎许多落叶。一个双髻小丫鬟走进来,手提一个竹编食盒。盒内装有一块儿红艳艳的樱桃€€€€,外皮薄如蝉翼,透如水晶。又有一整套茶具、一个小炭炉。

  那小丫鬟年纪虽小,手脚却很麻利,三两下收走琴,把东西摆在案上,一面说:“相公看着面生,是生客熟客?”

  东风笑道:“既然面生,当然是生客了。”接着又问:“海月姑娘何时来?”

  那小丫鬟瞪他一眼:“头一回来还敢造次?”东风微笑不答。小丫鬟摆好东西,说:“请相公在此少坐,我家姑娘马上到了。”

  又等一炷香时间,海月姗姗来迟。单穿一件草绿罗裙,外罩长纱衣,一根鹅黄锦缎披帛,装束不像江湖女子,更像宫中贵妇人。东风朝她一揖,说道:“在下今天登门叨扰,是为了打听三个人。”

  海月在他对面坐下,说:“你既然找得到此地,想必有人指点。银钱规矩不多讲了。”

  东风点点头说:“我打听这三个人是:柳銎、张弃,还有东风。”

  海月笑道:“前两个人是一起的,时间比较远,算你五百两银。后一个人总有人找他,要二百两金子。”

  东风满意了,说:“我如今没有钱,不过有个秘密可以卖给你。换你三个消息,不用找零了。请你先讲,如何?”

  海月端茶呷了一口,说道:“我不做赔本买卖,若你的秘密不值这个价,你又听了我的消息,那可要割脑袋来赔。”

  东风道:“海月姑娘大可放心。东风如今在哪?”

  海月倒也不怕他赖账,说:“在渭州。终南剑派年节时去追他,不巧被他逃了。”

  东风心想,消息是挺灵通,不过不如我灵通。反手揭开面具,笑吟吟道:“那末我的秘密就是,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到底是谁的长评被吃了!专门为了问这个更的!

第34章 总是当时携手处(一)

  张鬼方一动不动地躺在客店床上,心乱如麻。自打从仇人刀下逃出来,这还是第一天他自己不愿练武。突然少一件要事,他整个人好像变成一根空心芦苇,轻飘飘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躺到日上三竿,他觉得腹中饥饿不已,便拍着墙壁喊道:“奚兄弟!出来么,请你吃饭!”喊了几声都无回答。

  这家客店墙壁薄,在房里不论做什么,隔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凡奚宇醒了,早就应该听见他的声音。张鬼方披上外衣,裤子都等不及穿,匆匆跑去旁边房间看了一眼。床上空空荡荡,桌上残茶冷透了。张鬼方这才想起来,奚宇说自己有个消息灵通的伯母,想必一早就出了门。

  来长安这些天,他日日东奔西走。有时做些短工,钱也是挣了即花,攒不下来。

  既然奚宇不在,他也没兴趣吃太好的,在客店要一碗阳春面了事。长安不缺小摊小贩,大有别的便宜菜色可以选。集市上羊汤三文钱一碗,胡饼一文一个。但他独自上街,又怕被宰客,又怕自己吃不惯,白花钱。到头来什么都不想吃了,只知道买奚宇送的那一碗面。

  不过今天他心绪不宁,总想要犒劳自己。想来想去,多花一文钱,要了个鸡蛋卧在面里。坐在厅堂吃完面,葱花也一颗颗挑起来吃干净了,他才把鸡蛋一筷子戳开,心情跟着好些。

  客店小厮蹑手蹑脚走过来,手中拿个布袋,不情愿说:“爷,外面有个人叫我送来给你。”

  张鬼方拿过布袋掂了掂,不算太沉,里面东西硬邦邦的。猜不出来是什么。他随口问:“谁拿来的?”

  小厮说:“自己看不就得了,我也不认识那人。”因他第一天大闹客栈,这里掌柜小厮都不待见他,说话也不冷不热的。

  张鬼方不以为意,解开系绳一抖。一个干巴巴、大鸡爪一样的东西从袋里掉出来。客店小厮也来了兴趣,问:“这是什么鸟的爪子?”

  张鬼方眉头紧皱,把那东西捡起来。寻常鸟爪都是四趾,这玩意却有五根指头,分明是个五指蜷曲、弄干了的老人手掌。翻过来一看,掌心有一颗黑痣,正是他祖父张稷,或者叫张弃的右手掌。张鬼方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涌,当下把吃下去的面条和鸡蛋全吐在地上。

  小厮恶道:“你做什么!堂屋搞脏了,一会你可得自己收拾。”张鬼方只感到头脑一下一下发胀,两耳嗡嗡作响,恨不得把这个多嘴的小厮当场杀了。他定了定神,揪着那小厮衣领问:“谁送来的?”

  那小厮吓了一跳,支吾道:“我、我说了我不认得。”张鬼方将他囫囵提起来,举在空中一晃,吼道:“穿什么样衣服!往哪边走了!”那小厮说:“穿、穿件褐色短打,应该是往城东去了。”

  张鬼方怒叫一声,把那小厮推倒在地,抄起长刀,发足追出门外。往东追了二三里,前面果真有个褐衣短打的人影,看服色是拂柳山庄的家丁。

  眼见张鬼方追上来了,那人迈开步子狂奔。然而张鬼方内功得了指点,又日夜苦练,虽还谈不上脱胎换骨,但也算今非昔比。他深深提一口气,心里默想:“我是马,我是马。”直把自己当做飞雪暗云,风驰电掣,三两步追到那家丁身后,伸手死死攥住他后心。那家丁被扯得打个趔趄,抽出一把短刀,反手捅往张鬼方腰腹。

  张鬼方盛怒之下气力大增,抓住他拿刀的手腕,一顶一拽,把他肩膀生生拽断了。那家丁杀猪价叫起来:“救命啊!”然而这段路正是偏僻的地方,根本无人听得见。张鬼方将自己外袍脱下来,长袖打个结,把那家丁背手捆住,长刀架在他脖颈上,问:“谁派你来的?”

  那家丁讨饶说:“是我家老爷让我来的,一切和我没有关系。”张鬼方冷笑道:“你家老爷故意激我生气,想让我赶去自投罗网,是不是?”

  家丁不敢作声,张鬼方道:“说话!”家丁才点了点头说:“我家老爷已经布置好了。”

  张鬼方心想,拂柳山庄恐怕有个大大陷阱在,但同时又想,柳銎竟敢寄他祖父的断手过来挑衅,这等深仇大恨绝对不可能善了。而且柳銎已经知道他行踪,与其东躲西藏,日夜担忧,还不如今日将计就计,去拂柳山庄会一会这个仇人。

  想到此地,他将刀紧了紧,在那家丁脖颈上割破一层油皮,问:“你家老爷布置了甚么东西?”

  那家丁吓得涕泗齐下,抖抖索索说:“老爷在大门口埋伏了人。你、你一进去,就能把你捉起来。”张鬼方冷笑一声,收起长刀,着那家丁在前面带路。

  走了好半天,拂柳山庄出现在眼前。那家丁主动请缨道:“我晓得山庄有个后门,你、你放开我,我便领你过去。”

  张鬼方哼道:“我不放开你,你也得领我过去。否则你就死定了。”

  家丁欲哭无泪,带他走了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从山庄旁边绕过去。走到一处侧门,张鬼方问:“是不是这里?”家丁道:“不是。”继续往前走。

  两人又钻入一片树林,走到尽头,只见面前出现一堵白墙,正是拂柳山庄院墙。墙壁坍了一个缺口,能容一个人侧身挤进去。那家丁说:“老爷,就、就是这里了,这里没人把守。”躲躲闪闪,不敢看张鬼方眼睛。

  张鬼方心中起疑,冷笑道:“你敢骗我?”拿刀逼着家丁,和自己调换外衣。

  两个人身高差得太远,张鬼方的长袍穿在家丁身上,下摆拖地,袖子卷都卷不起来。家丁的短打穿在张鬼方身上,更加不伦不类,几乎要露出一半肚皮。

  押着家丁走到墙边,张鬼方自己躲在后面,把那家丁使劲一推,推入院中。

  只听一声“咄”的轻响,才跨进去半个身体,一支短箭从斜刺里射过来,直直钉入家丁臂膀。那家丁立马垂下头,也不动了,仿佛睡着一样。

  张鬼方看准短箭来处,原来墙角暗中蹲着一个人,正是前日见过的青年柳御。他一举跃过墙头,半空中抽出长刀,向柳御兜头劈去,喝道:“你想干什么!”

  柳御就地一滚,躲开他这一刀。张鬼方心想:“这厮是柳銎孙子,若能把他拿下,柳銎投鼠忌器,就不敢把我怎么样了。”步步紧逼,唰唰唰三刀连进。

  柳御知道他十轮伏影锋锐无匹,也不敢用兵刃去挡,一味抱头乱躲。躲到院里一个四角凉亭中,眼看已经退无可退,柳御大叫一声:“师妹!”

  那日所见的少女从亭子顶上跳下来,刺向张鬼方后背,手中兵刃黑黯无光,正是十轮伏影的子刀。张鬼方回反手将那少女挡开,面前柳御得了喘息之机,也抽出长刀应对。

  纵然腹背受敌,张鬼方却不怎么害怕这两人,展开刀法,仗着长刀锋利、刀法威猛,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柳御和那少女边战边退,慢慢地退出凉亭,到了庭院中央。

  眼看四下开阔,没有遮蔽,张鬼方心里大呼不妙,想道:“若有人经过,立刻就能发现我们几个。”手中长刀不禁舞得更急了些。突然柳御脚下一崴,头顶登时空出一个破绽。而那少女短刀已经使老,更来不及回护。张鬼方大喜,刀在面前画个回环,罩住面门,画到最顶上时,两臂高高举起,用尽功力往下竖劈,正是三忘刀法中的一式“魂销欲死”。

  当年他祖父总让他练这一招。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在院里沙地画一道竖线,拿一把沉甸甸木刀,反反复复对着竖线往下劈。等祖父睡醒,看沙地上的痕迹就知道他是否用心、刀尖对得准不准。虽说那时张鬼方恨透练功,但日积月累,这一劈练得炉火纯青,再也忘不掉了。

  不过张鬼方意不在杀死柳御,只是想活捉他做人质,因此刀尖对准的并非他的要害,而是对准肩膀。

  正要往下劈去,他身后忽然有个凉飕飕声音说:“好厉害的三忘刀法,不愧是张弃的亲孙儿。”

  张鬼方后背一凉,转头看处,柳銎拿着一支吹管,面色晦暗不明。而自己后背钉了根短箭,与钉在家丁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一刹那,他只觉得万念俱灰,心想:“阿波拉,我是报不了仇啦!”眼前慢慢黑下去,就此人事不知。

  不晓得过了多久,张鬼方悠悠醒转,四肢冰凉,脖颈更是疼得要命。他试着挣了挣,浑身上下除了头能转动,别的地方一律动不了。

  一低头,他才发觉自己被紧紧绑在一张椅上。柳銎坐在对面,手撑脑袋,好整以暇似的看着他。张鬼方怒道:“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快快将我放开!”

  柳銎哈哈一笑,竟当真挥了挥手,说:“松开他。”柳御拿着那柄短刀,把张鬼方手脚绳索都割断了。张鬼方跳起来就要发难,不想自己浑身无力,才跨出一步,立刻跪倒在地上。柳銎哼地冷笑一声,说道:“张弃一生狡猾奸诈,若知道生了你这么一个莽撞孙子,恐怕泉下都无脸见人。”

  张鬼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气得满面通红:“我落在你手里,算我技不如人。你要杀要剐只管动手,在这里编排什么?”

  柳銎反而叹了一口气,收起笑容说:“若不是当年出那档子事,你恐怕得叫我干爷爷才对。与其急吼吼地找我报仇,倒不如听一听这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偷袭!

  明天高考加油!(是明天吗)

第35章 总是当时携手处(二)

  先天四年,拂柳山庄落成未久,天下豪杰都来道贺。山庄飞甍鳞次,专门定做万余片琉璃瓦当,每片纹饰莲花、牡丹、珍奇瑞兽,当然最多还是纹饰柳叶。全庄光家丁和婢女就有三百余人,挂名外门弟子一百人,内门菁英弟子二十人。江湖上朋友见了这阵仗,都将柳銎戏称“柳侯爷”甚至“柳国公”。此时庄主柳銎仅仅三十三岁,名财双收,胜友如云,一时间风头无两。

  柳銎生性慷慨,不拘小节,庄里常常收留囊中羞涩的江湖人士。为此柳銎多建了一处院子,添设五十多间厢房。无论谁来都可以住三个月,柳銎分文不取。唯一规矩是“以和为贵”,不许打架动武,别的事情尽可以做。

  某天雨夜,庄里来了一对父子,都是衣不蔽体、骨瘦如柴。儿子年只五岁,看上去和一只小老鼠差不多。父亲三十五岁,不会甚么武功,正是年轻的张弃。

  张弃道自己本非江湖中人,而是京兆一名铁匠,赚钱在东市买了铺面。张弃手艺精湛,喂饱一家老小绰绰有余,生活算得上平安快乐。

  他性格耿直,某次不巧得罪了一名亲卫。本来赔礼道歉也就算了,但他偏偏不服,将那亲卫讥笑一通。

  亲卫官职虽算不上大,但和权贵多有来往,仗势欺人,对百姓跋扈惯了,一怒之下带人砸了铁匠铺,又趁张弃出门,把他父母妻子杀个干净。只有五岁大的儿子躲在箱中,没被发现。张弃悲痛欲绝,带着儿子一路奔逃,最终投奔到拂柳山庄。

  讲到此地,柳銎停了一停,往山下眺望。主屋位置选得奇巧,从窗户恰好能望见灞河。两岸杨柳千条万缕,织作一片绿云,渔舟唱晚,河面金光点点,几十年间从未变化。张鬼方强撑着站起来,也走到窗边一看。

  柳銎偏头笑道:“怎样?”笑容中竟有些怀恋之意。张鬼方念及此人是杀他祖父和母亲的仇敌,心里只觉厌恶,冷道:“这些尽是你一面之词罢了。”

  柳銎又是哈哈一笑:“我问你景色怎样。”张鬼方不响。

  柳銎哼了一声,接着说:“那时我新婚不久,内人刚好怀了孩子。听他说得凄惨无比,我俩当下便义愤填膺,请他在山庄暂住,又问他是否需要人力财物,我俩愿意帮他报仇。他却一样都不要,说,如今有个容身之所已经很好,不求别的东西。

  “听他这么讲,我恨铁不成钢,还有点看不起他。我想一个人要么一直做英雄,要么一直做孬种。得罪亲卫时逞英雄,害死一家老小,该报仇时反而做孬种了,这算怎么回事?但他既然投奔山庄,我也没有撵他走之理,让他在厢房住下了。

  “没想到一个月未过,他父子两人住到第二十七、八天的时候,京中突然发生一桩命案。那亲卫府中三十六口人全部惨死在家,一个不剩。我不由得好奇,问他说,是哪位江湖好汉帮他报的仇?

  “张弃说,他若有道上的朋友,便不至于借住在拂柳山庄。我又问他,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在饭菜井水里下了毒药么?他说他一点儿都不屑用这种办法。他以前打铁为生,虽然没练过武功,力气却不小。他独身潜入那亲卫府中,首先扮作传话小厮,把不会武功的老人、女眷,一个个地引出来杀掉了。然后他在窗外学蛐蛐叫,那亲卫两个儿子正是爱玩的年纪,跑去院里捉蛐蛐,也被他一刀封喉。

  “到得子时,府中满门良贱都已死绝,只剩亲卫一个人。那亲卫还浑然不觉,夜里叫一个丫鬟侍夜。张弃提两把刀走进屋里,满头满脸鲜血淋漓,对那亲卫说,你家只剩你一个人,我家剩一个失恃幼子,剩一个鳏夫。谁都没有帮手,今夜正适合一决死活。

上一篇:捡个皇子来种田

下一篇:福星小夫郎

1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