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州第一 氐州第一 第16章

作者:相荷明玉 标签: 古代架空

  阿丑走到桌前,看那张葫芦画脏了一个点,拿另一支笔补了只蚱蜢。一面画一面说:“杨大人,剩下的官银在哪里,我已经问明白了。”

  杨€€瞪大眼睛道:“真的?年前还没有信,现在一下知道在哪了。你莫不是在骗我?”阿丑不紧不慢,把蚂蚱画完了,才把拿的那锭官银拿出来,像镇纸一样“啪”地拍在桌上。

  杨€€拿着银锭,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眉开眼笑道:“真不愧是阿丑先生。”阿丑笑笑,杨€€急不可耐,说道:“所以银子藏在哪里?莫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阿丑却不急着答,正色道:“我有个条件。”杨€€道:“要什么都答应你。”

  阿丑道:“我要你答应,放张鬼方跟平措走。等他们走了,我自然告诉杨大人官银下落。”

  杨€€不禁愕然,问道:“为什么?若我抓得他们,算是大功一件,连升二品也是有指望的。不论那两个吐蕃人给你什么,我能给得更多。”

  阿丑心想:“丢官银本就是你失职,反倒盼着借这个升官了?”但他恐怕惹怒杨€€,只是说:“早就讲过了,帮杨大人找官银不是图回报,今天这事当然也不是图回报。”

  杨€€道:“那是图什么,两个吐蕃土匪也值得你回护?”

  阿丑说:“阿丑什么也不图。”

  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杨€€多少看得出阿丑的心思。他丢下笔,失笑说:“阿丑,你不懂。一时的情义听起来可贵,其实都是假的。这两个土匪和你本不是一路人,迟早也要分道扬镳,永远见不着。他们是走了还是死了,于你其实没有分别。”

  往日两人谈的多是丹青笔墨之事,阿丑顶多觉得他为了升官走火入魔,却不知道他是如此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冷冷想:“这么快就不叫‘阿丑先生’了。”

  但阿丑也早就想到,杨€€必定不会轻易答应这个条件,因此留了一手,把银子泡过水的痕迹、又鄣水上冰面的凿痕一概抹去了,倒也不多么怕。

  见他面色不豫,杨€€劝说道:“但你尽可以放心。说过给你好处,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阿丑嘲道:“如今官银未找回来,杨大人是‘本官’呢,还是‘罪臣’呢,尚且说不定呢。”

  杨€€一哑,阿丑道:“大人尽可以好好想想。那两个吐蕃人不是等闲之辈,要捉拿他们,一定又耗去许多人命、物力。”

  杨€€紧张了,把丢掉的笔又拿回来,装作要给葫芦题一个跋。但是他久久落不下笔,手一抖,又洇了一滴墨。

  阿丑只是站在角落,静静看着,像织网的丑蜘蛛。僵持半天,杨€€终于败下阵来,叹口气说:“你容我自个想想。”吩咐小厮进书房来,领阿丑去厅堂坐。

  杨府小厮兴许得了指示,虽然有个下人站在旁边伺候着,但一块饼、一盏茶都不给他上,明摆要他难堪。然而阿丑一心要一个答案,打定主意不走,在堂屋干坐着不动。

  等了半个时辰,书房始终没有动静,反而有个看门的家丁急匆匆跑进去。阿丑装作闲得无聊,站起来走几步,靠近细听,那家丁说道:“老爷,前两日递过拜帖的客人来了。”

  杨€€道:“是谁?”那家丁道:“姓子车的,说是初来乍到鄣县,请老爷照拂则个。”杨€€道:“哦,是终南剑派的贵客。”

  阿丑心里一凛,坐回原位。只听书房一阵€€€€€€€€的披衣服声音,杨€€收拾齐整,出来相迎。

  与此同时,另有个小厮引客人进屋。只见入门屏风上人影一晃,两个贵客绕出屏风,一模一样的白衣广袖。在前的那个眉目如画,坐在轮椅上,正是子车谒。在后则是那晚赶车的少年,双手缓缓推着轮椅。杨€€趋步迎上去,喜道:“终南剑派的子车大侠,施大侠,久仰,久仰大名!请进,请进。我们鄣县的茶楼酒肆,常常在说二位大侠的事迹。”

  【作者有话说】

  大家,真的更到下下周五了

第23章 分明一觉华胥梦(十四)

  再一次面对面看见子车谒,就等同被人按着灌了一碗馊卤水,讲不清是什么味道。要说是爱慕、怨愤,那都太狭隘了。最清晰的反而是一丝淡淡懊悔,夹杂在爱恨之间。

  与离开中原时相比,子车谒几乎没有变化。即便双腿不能动,只消坐在那里,他身上自然有一种端方的气度,叫人觉得他能做成任何事情。从前阿丑最仰慕他这一点,但现在总是想问问他:既然他这样厉害,为什么偏偏在封情的事情上犯浑,和别人一样不信自己?其实不止这句话。两个人纠葛过深,且太久没见,阿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又没有哪一句话当真说得出口。

  所幸子车谒并未认出他来,眼睛轻轻一扫,从他脸上掠过去了。

  寒暄了几句,杨€€双手比着书房,说道:“两位贵客,咱们进去聊吧。”

  施怀刚要推动轮椅,子车谒抬手制止他,看向阿丑道:“这位也是杨大人的客吧。他比我们先来,后来居上就不好了。”

  杨€€忙不迭解释:“这是个卖豆芽小贩,来我府上送菜的。”说着横了阿丑一眼,意在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

  此刻阿丑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回嘴,反而顺着杨€€的话低头驼背,作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子车谒见状放下手,任施怀推着他进到里间。阿丑仍旧坐在外面,凝神听他们说话。

  一开始说的尽是一些琐事。终南剑派此来共计有一十二人,鄣县的客店住不下,大家又过惯城里日子,不愿借在农家住,于是请杨€€安排几间房。同门各人的饮食忌口,子车谒记得一清二楚,也一齐讲了。杨€€当然满口应下。

  交代完住宿之事,子车谒忽然话锋一转,含笑道:“一路上尽听别人说:鄣县县尉杨大人文武全才,今日上门叨扰,杨大人真是好风雅。”这句话和阿丑刚说的一样。

  杨€€声音一顿,问道:“是讲这幅画吗?”一阵纸声,想是杨€€递画给他们看。

  子车谒看了道:“杨大人这只蚱蜢画得好。”阿丑不禁心口发紧。

  他在终南山时给师哥画过大大小小几百张画,既有写意的,也有工笔的。有时候上山练剑,看见今日雾气和云霞特别壮观,看见什么花儿开了、哪里停了一只少见的鸟,甚至有时候看见花样好看的虫子,他都画下来给师哥看,只盼师哥出不了门也能快活些。方才给杨€€修那滴墨点,是他信手而为,并未特意隐藏什么。不知子车谒记不记得他的笔法,还认不认得出他画的蚱蜢。

  子车谒问:“杨大人可有学过画?还是凭自己就能画得这样好。”

  问到此地,阿丑反而心下稍松。因为他知道杨€€要面子,绝无可能说实话。

  果然杨€€得意洋洋地说:“小时候跟先生学过,后来就是自己摸索的。”子车谒笑道:“那倒是有缘了。实不相瞒,我们终南剑派此来渭州,是为了找一个人。他画起蚱蜢来,和杨大人神似至极。”

  阿丑极想知道师哥怎么说自己,竖起耳朵细听。子车谒道:“此人姓东名风,长相俊美至极,看一眼就忘不掉的。”

  杨€€问道:“是汉人吧?”子车谒道:“是汉人。”眼看杨€€沉吟不语,子车谒补充说:“他剑法好极了,同辈之中没有敌得过他的。虽然不太显出来,但他心气其实挺高,吃穿用度都要讲究的。平时喜欢穿纯白衣服,带着一柄白剑,剑鞘上镶有一颗黑珠子。”

  杨€€又问道:“我看你们师兄弟也都穿白衣。”子车谒一笑,说:“叫你见笑啦,施怀是我师弟,和我学的。东风本来也是我师弟,也是和我学的。”

  想了好一阵,杨€€说:“鄣县没有这样的人物。”子车谒道:“他或许乔装打扮了。这几条里只要有一条说中的,或许就是他。”

  阿丑心道:“师哥,一条也没有啦!”鼻子不觉一酸。

  杨€€更加想不出来,子车谒也不强求,说道:“想不到也无妨。我们住在鄣县的时日,自己会去找找。但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也请杨大人尽管讲。我们终南剑派在所不辞。”

  杨€€道:“其实是有一件事,烦得我夜夜睡不着觉,有好几个月了。”

  阿丑心想:“他就要说官银的事儿了。其实自他找到青狼帮的一半银,到现在已经又肥了十几斤,哪里夜不能寐了?”

  屋里杨€€把官银一案的始末一件件讲来,只是把阿丑的功劳全记在自己头上。子车谒不时附和几声,很是捧场。

  讲到最后,杨€€说:“现在最棘手的,就是萨日和平措两个土匪。鄣县官兵怕他们至极,就算碰到了也不敢去抓。只盼终南山各位义士伸出援手,不论死活,除掉这两个心腹之患就好。”

  杨€€对武学一道知之甚浅,在他眼中张鬼方已经是顶顶了不得的角色,因此才说“不论死活”。其实依终南剑派的本事,十个张鬼方也能给他活捉回来。

  子车谒并不解释这一点,反而好奇道:“杨大人不是讲过,还有另一半官银并未找到么?要是这个萨日死了,岂不是没人知道官银的下落?”杨€€道:“剩下一半银子埋在何处,我已有计较,不劳侠士们操心了。”

  阿丑听得如堕冰窟。杨€€这么说,分明是想把他抓起来审了。既然鄣县的兵士胆小,审不明白张鬼方,总能审明白他阿丑。

  他原来想杨€€虽然走火入魔,满心想着做官,多少还应该念他的恩情,不至于做这样龌龊的事。没想到杨€€当真翻脸不认人,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冷完之后,阿丑心里生出一股火气,想:就算姓杨的三拜九叩地求我,我也不可能再告诉他官银的所在。打定主意,答案也不要了,当下起身便走。

  不料边上的家丁拦住他,说:“老爷吩咐过了,要你在这等着。”竟然不许阿丑离开。

  这个家丁在厅堂里站了半天,既不端茶也不倒水,原来是在盯梢。阿丑气得冷笑,说:“等得天都要黑了,也不见你家老爷出来。我走了还不行么?”

  家丁执拗不已,仍然拦着他,把厅堂几道大门统统关了起来:“就是不能走。”阿丑指着书房说:“你家老爷在里面谈事,你替我去问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出来见我,这样如何?”

  阿丑本意是想支开家丁,自己趁机走了,但那家丁生性顽固至极,直言说道:“老爷吩咐过的,叫我看着你,别的事情一律不许做。”阿丑再三哄劝,家丁只把头摇成拨浪鼓,说什么也不答应。

  那厢子车谒问:“什么时候动手合适?”杨€€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如果众义士今晚就动手,一定能打贼人一个措手不及。”

  阿丑听他们即刻就要出发,越发焦躁,急着回去知会张鬼方。然而那家丁好不识相,怕阿丑甩开他跑了,紧紧抓着阿丑手臂不放。阿丑道:“你再不放开,我可要动手啦!”

  那家丁道:“我虽不知老爷干嘛留你,但老爷说了,如果我放你走,就要扣光这个月的例银,还罚不给吃饭。你多体谅我罢!”

  阿丑心想:“这个实心眼家丁,其实也是迫于无奈才拦我。”当下动了恻隐之心,说道:“好罢,我体谅你。”

  家丁以为他肯听话了,稍微松懈下来。阿丑指着远处一扇窗道:“是谁在那里偷看?”

  那家丁眯着眼看过去,刚要说“没有人”,话未出口,后颈一阵剧痛,被阿丑一记手刀劈得昏过去。阿丑将他手指根根掰开,打开大门,绕过杨府一众护院下人,一溜烟地跑回家。

  到家已是日落西山,天地间到处又暗又黄,蒙着一层黄沙的颜色。才进门,他就看见张鬼方穿戴齐整,好像正要出去。阿丑拉着张鬼方问:“张老爷去哪?”

  张鬼方说:“去外面找你,你回来就没事了。”一边就要脱了外衣。阿丑道:“不要脱。叫平措奶奶也来,有甚么最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快逃。”张鬼方懵懂道:“逃什么?逃去哪里?”

  阿丑道:“杨€€搬了救兵来,就……就是之前追我的人,要来杀张老爷啦。”张鬼方却问道:“来就来呗?恰好张老爷替你报仇了。”

  阿丑急火攻心,大声叫道:“那是中原最厉害的人物,带了十二个人!”干脆一把推开张鬼方,跑进他屋里,拣出贵重耳坠、几件常穿的衣物、几包干粮,还有那件绣了武功心法的小孩外袍,一齐丢在炕上。

  见他急成这样,张鬼方虽然懵懂,但也不再追问了。拿了包袱布来收拾。阿丑冲进伙房,取下无挂碍剑,别的东西一概不要了。

  等他牵出两匹马,张鬼方和平措已等在院外。阿丑略一思忖,说道:“我们往西走。”

  平措跳上金狻猊,张鬼方跨上飞雪暗云。阿丑一脚踏在马镫上,一手抓着缰绳,正也要上马,只听东边官道一阵纷杂的声响,一队终南剑派人马绝尘而来。想是杨€€发现他跑了,赶紧着人来追。

  张鬼方握着他手臂一提,喝道:“快上来,我们走了!”

  阿丑心念电转,却说道:“你们先走,我过一会赶上。”从镫上一跃而下。渭州官道修得较窄,又坑坑洼洼,不比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地方,名马跑起来也使不出全力。反而终南剑派群侠有轻功傍身,还能够飞石子、飞暗器去打伤马足,未必真的追不上。

  不如让张鬼方先走,自己留下来殿后。终南派认出他是东风,必定没心思再管杨€€的事情。

  张鬼方说了几句吐蕃话,平措纵马走了,他自己却留在原地说:“我来帮你。”竟也从马上跳下来。阿丑来不及骂他,领头的施怀已然奔到眼前。施怀马不停蹄,却将长剑一亮,一招“天外飞仙”飞身下马,照准两人直刺过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我得了不更新就浑身难受的病……

第24章 分明一觉华胥梦(十五)

  施怀那柄剑同样通体银白,比阿丑的无挂碍稍宽一些,花纹也没那么繁复。正是封情在世时的佩剑“无老死。”

  眼看剑尖刺到面前,张鬼方抽刀一转,但听“当”的一声巨响,施怀被这一刀挡开,顺势落在一丈之外的地方。张鬼方则手腕发麻,虎口汩汩地流出鲜血。他将血胡乱擦在袍子上,心有余悸道:“还好老爷留下来了,你怎打得过这么多人?”

  阿丑深知本门剑法脾性,一剑之后更有一剑,决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当下并不答话,连鞘带剑地在张鬼方面前一削。

  张鬼方急往后仰,又听得“叮叮”几声,却比刚刚那一声轻巧得多了。施怀攻来的几剑尽数刺在阿丑的剑鞘上。阿丑顺势抢上一步,挡在前面,叮叮当当地和施怀斗在一起。

  既为了留手,又为了不暴露身份,阿丑用的都是简单粗浅的削、披、砍、刺,并不把本门剑法使出来。对面每出一剑,所有变化后手他都了然于胸,一时间把施怀压得死死的。

  施怀却认不出出他的路数。又过了十余招,惊怒之下跳出战圈,喝道:“你是甚么人?为何护着这个吐蕃强盗?”这句话同样是张鬼方想问的。

  阿丑翻一个剑花,说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知道打不过我就行了。”施怀道:“你、你一个卖豆芽小贩,何必趟浑水!再不走开,休怪我们对你也不客气。”

  阿丑哂道:“终南剑派这么凋敝了么,不收些聪明人,打又打不过,还总问我是谁。”

  其实施怀武功绝不差,反而是终南派名声大噪之后,从弟子中千挑万选出来、根骨绝佳的奇才。只不过他太过轻敌,加之经验远不及阿丑,这才轻易落在下风。

  反观阿丑太久未动武功,和自己比是大大退步了。这一轮斗下来,背上已经冷汗涔涔,气息也略显得凌乱。那厢又有两个弟子跳下马来,虽然功力不及施怀,但同样算得上小辈之中的翘楚。施怀道:“咱们一块把他俩拿下,一会师哥过来,肯定要夸我们厉害。”说罢重整精神,工工整整地使出剑法,剑意行云流水,密不透风,竟已颇得终南山派真传。

  多了两名敌人,阿丑再用先前那套打法,不免一下子左支右绌。他余光瞥见张鬼方拿了长刀,似有帮忙的意思,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酸楚,道:“你还不走,找死么?”

  张鬼方不悦道:“怎么就是找死了?”阿丑压下思绪,厉声道:“你那一点三脚猫功夫,不要留在这里丢人了!”

  张鬼方怔怔退了一步,阿丑手腕翻转,在左右各一点,回到中间护住胸腹,接下攻来的三剑,忙中又说:“我一早想要讲了,你的武功连三岁小孩都打不过,去中原复仇完全是妄想。”张鬼方仍旧赖在原地不走。

  阿丑说:“不提三岁小孩了,就是一只鸡,一只狗都打不过。卖菜老太婆扯起头发来,劲儿都比你大。”他想到什么说什么,连珠炮似的把脑海中污言秽语骂了个遍。张鬼方纵然吃惊,却只是愣愣看着他,没有要退的意思。

  施怀几人久攻不下,互相使个眼色,匀一人绕到边上,对付张鬼方。那人名叫彭旅,辈分上讲是施怀的师侄,武功也更次一些。但他一剑刺往张鬼方左胁,张鬼方却看也看不真他的动作,手中长刀笨重至极,费一番力气才转得过来。好容易将要格到长剑,彭旅已然变招,剑尖直披张鬼方脖颈。电光石火间,阿丑叫道:“退后!”张鬼方想也不想,后退一步。阿丑旋身左转,剑从胁下穿出,画一个半圆,剑尖罩彭旅腰间章门、太乙、天枢三穴,终于用出一招本门功夫“苏秦背剑”。

  彭旅被他一剑逼开,他原先守势却也因此一乱,将背心露给施怀二人。

  施怀叫道:“你是谁!为何会用我们终南剑派的剑法!”照准阿丑背心破绽,一剑挥出。原来阿丑扮得实在太难看,他竟没把这个卖豆芽小贩与传闻中光风霁月的东风师哥联想在一起,故而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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