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良夜 西楼良夜 第43章

作者:焦绿啊宝叽 标签: 古代架空

  “行啊,晏西楼你可真是君子!”

  他心里酸溜溜地堵了一口闷气,阖眸平静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纠结许久的疑问,“那我醉酒醒来后…屁.股为何会痛?”

  晏西楼抬眸静静地盯着傅良夜看了一会儿,眼睛里渐渐盈满了笑意,“那是因为你的亵.裤被兔儿灯点着了,火苗准是把皮肤烫坏了,所以才会痛。你以为发生了什么?”

  “你……”

  傅良夜恨恨地咬了会儿牙,异常不爽地踹了人一脚,趴在桶边儿上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晏西楼像是猜到了傅良夜心中所想一般,试探着捞住了人的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将他扳过来按进怀里,低眸吻了.吻人的发顶,“怎的又生气了?小气鬼。”

  “你说谁是小气鬼?这跟小气还是大方有关系么?”

  望见晏西楼眸底的调侃,傅良夜羞恼得火冒三丈,不满地凑上去吻人的唇,报复似的在他的舌.尖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奈何被.咬的傻子并不介意,只会莽.撞地qiao.开阻碍,温柔地同人纠.缠到底。

  情不自禁地,傅良夜的手缓慢地攀上晏西楼的脖颈,指尖顺着人的肩头,又辗.转于人心.口的疤痕处,携着不断滴落的水珠,继续。

  不断有火从他触.碰过的地方燃.烧起来,那火.苗烧得愈来愈旺,最后融成了一片。

  ……

  “晏清鹤,温柔一点,把少的那次补上…”

  水哗啦啦地从桶中漾.出,氤.氲了满室的旖.旎,直引.诱着两人醉.生.梦.死,心甘情愿地沉.入那片温柔乡中。

  蜜.爱.幽.欢,神魂颠倒。

  此中情形,还是不写为妙。

  *

  三日后,东方初晓,旭日刚升。

  城外马蹄声铮铮,卷起一地尘土飞扬。晏西楼身着白袍银铠昂扬端坐于马上,手中的红缨枪直指长空,清朗的眉眼敛着兵刃的锋利。

  陆漾川勒马停在他身后,同样盯着城门的方向呆呆地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晏西楼斜睨了一眼陆漾川,从嗓子里哼出一声了然的笑,只把指尖探到衣襟里,摸出个软绵绵的小荷包。

  他把那荷包提溜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而后嫌弃地将那小玩意儿向后一抛,不偏不倚落进了傻愣着的陆漾川的怀里。

  “这是什么玩意儿?”

  陆漾川疑惑地将小荷包捡到手里,盯着那锦缎面上绣着的两只鸡纳闷儿,张嘴小声地问道。

  “怎么,这是清鹤给我绣的?没想到你还会绣这个?啧啧,瞧瞧这绣功,真不敢恭维,别是王爷嫌弃这玩意儿太丑不想要,你才想起来丢给我的罢!也成也成,不愧是兄弟一场,这礼我收了。”

  陆漾川凑到晏西楼身侧,用指头戳着绣面上的两只鸡,挤眉弄眼地嘲笑道。

  晏西楼倒是不为所动,只是挑了挑眉,勾唇冷笑了一声,“做甚么白日梦呢?荷包是夭夭让我带给你的,她说她去庙里祈了福,让你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不许摘下来。”

  说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将后面的话儿说得意味深长,“子洵,她可是只给了你,连我这个亲哥哥都没份儿呢,你若是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闻言,陆漾川唇上的笑容忽地僵硬了片刻,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荷包是夭夭送予他的?

  陆漾川眉心微动,用指尖儿小心翼翼地捏了又捏,听着锦缎与香料摩擦出“沙沙沙”的细碎声响,随即嗅到了一股淡淡地辛夷花的馨香,这香味缠绕在人鼻间,惹得他一阵儿心悸。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缓过神儿来,红着一张脸冲着晏西楼讪讪地笑道:

  “是么?夭夭绣得可真不错,瞧瞧,这两只野鸡绣得活灵活现的,拍打拍打翅膀仿佛就能飞似的!这么珍贵的东西,谁要给你?”

  陆漾川用指腹珍惜地摩挲着荷包面上的绣着的图案,心底无来由地涌上一股暖意。许是怕晏西楼反悔要回去,他只看了一会儿,便手忙脚乱地塞进了衣襟里。

  谁会在荷包上绣两只鸡,那分明是一对儿鸳鸯,陆漾川平日里头脑灵活得很,怎么如今这般愚钝?

  晏西楼用余光瞥了眼陆漾川那般没出息的模样,勉强压抑着喉咙里笑意,暗自琢磨着。

  直到城门处复又传来一阵儿马蹄声,晏西楼方才抬眸向前望去,只见傅良夜一身戎装,手中一把长枪劈开了天幕中的朝霞,踏马奔向自己的方向。

  恰如五年前那从朝阳中奔出的小红马,蛮横地闯进了他的心里。

  “镇国将军晏西楼接旨€€€€”

  傅良夜唇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翻身从马上跃下,将手中的圣旨抖开,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冀州匪乱猖狂,又频生异象,岂能坐视?现命镇国将军晏西楼挂帅平匪,不得有误。钦此。”

  “晏将军,甲胄之士不必跪拜,仅以军礼见便可。”

  傅良夜打量着晏西楼身上的战甲,双手奉着将圣旨递给人。

  “臣晏西楼,接旨。”

  晏西楼接过,抬眸撞上了傅良夜含笑的眸子。

  终于,本王也能与你并肩。

  傅良夜深深地望着晏西楼,眉眼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第54章 野死不葬乌可食

  数十日后,冀州城外€€€€

  京都将将要入了冬,可冀州却仍旧如盛夏般燥热,且越往南行愈甚。再加上地势崎岖多山,官道也修得曲折难行,四处又暗伏着毒草蛇虫,行军不得不多谨慎些许。

  这厢晏西楼率领的军队方行至离冀州城外,便瞧见了路旁躺倒的一具具尸体。

  “这……”陆漾川见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尸体甚至已经瞧不出人形,只腐烂成了赤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一团肉,黏.糊.糊地滩成了一片尸.水;有些像是被利刃活活剃去了身上的肉,如同遭受了凌迟酷刑的罪犯,只留下带着零星筋络的白骨,凄凄惨惨地匍匐在地面上;瘦骨嶙峋的野狗拖拽着人的骨头,走到半路却也断了气,直挺挺地栽倒在旁侧。

  只有树上盘旋的乌鸦养得油光水滑,正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树下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用鸟喙啄啄羽毛,发出渗人的凄叫声。

  这才真是满目疮痍,饿殍遍野。

  满地的尸骸避无可避,它们被马蹄践踏,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声。

  望着那些白花花的骨头,傅良夜只觉得心脏如同被谁攥住了般闷痛,他的眸子里攀上了层赤红,手指忍不住紧紧地握着缰绳,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微微地颤抖起来。

  肩头忽地覆上一片温热,那只温暖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傅良夜心头方才稍稍安定下来,微微侧过头望向身侧的晏西楼。

  “这些百姓究竟是饿死的,还是死于疫病?朝廷的赈济当真是无济于事?”

  触碰到傅良夜悲怆的目光,晏西楼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他只是盯着地面上那些死去的百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沉声道:

  “不,他们只是死于虎狼之口。”

  晏西楼望着不远处的城楼,瞳眸中凌厉的怒意翻涌,沉吟道:

  “看来这冀州,不仅多匪患,而且生‘虎狼’。”

  话音刚落,城门便已大开,只见从城中颤颤巍巍地走出位头戴官帽,发须尽白的老者。

  未等兵马停驻,那老者便整理衣袍,又扶了扶官帽,随即“扑通”一声便跪倒于地,一个劲儿地叩首口中高呼有罪。

  “罪臣李禀恒恭迎永宁王爷、镇国将军!罪臣无能,但求一死。”

  “吁€€€€”

  行至城门口,晏西楼被逼得勒马,神色沉了沉,瞳孔微微地缩起,只把那守城的兵士骇得不寒而栗。

  那跪在地上的,正是那屡次上书的冀州知州€€€€李禀恒。

  “李大人,跪在城门口是作甚?若是要陈罪,这儿恐怕不太合适,还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儿说才是。”

  晏西楼冷哼一声,目光从那跪伏的官员身上越过,只抬手忿忿地扬了鞭,策马入了城。陆漾川见势,只摆了摆手,示意身后大军随之跟上。

  浩浩汤汤的军队扬起了地面上的尘灰,李禀恒的官帽儿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脏污。

  李禀恒呛了一嘴土,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咳嗽,伸手呼唤身侧的侍卫将他扶起来,忙不迭地从衣襟里掏出帕子掩住口鼻。

  他盯着晏西楼策马离去的身形,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攀上来,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向前蹒跚了几步,险些一个跟头扑倒在地。

  *

  冀州城内的状况看起来要比城外好得多,不过也随处可见当街乞讨的乞丐。

  他们看见进城的兵马,无不畏畏缩缩地聚在一起,有些人畏惧地躲进了墙角,只偷偷地用一双因饥饿而显得极大的眼睛盯着入城的官兵。

  傅良夜忍不住勒住马,摸出身上带着的干粮,伸手将吃食递给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们似乎有些畏惧,先是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在傅良夜腰间的配剑上打量。

  也许是馕饼的香气吸引了他们,终于有一个男娃娃抵抗不住饥饿,鼓着勇气向食物伸出了手,将饼从傅良夜手中抢了过去。

  可是那点儿粮食还是太少了,孩子们们互相争抢着,很快便把那块儿馕饼分食殆尽。于是他们又伸出手,去拽傅良夜的袍角,跪下朝他磕头,嘴里一句句唤着善人,恳求善人再分些食物予他们吃。

  傅良夜叹息着下了马,又从身后守卫他的那些士兵要了些饼,蹲下身子去摸那些孩子们的头,看着他们含着泪水吃得狼吞虎咽,心底如同打翻了五味坛子般不是滋味儿。

  “你们是哪儿来的?是山上的匪徒么,你们带着刀好怕人。”

  那个首先抢饼的男娃娃战战兢兢地询问傅良夜,小心翼翼地揪了一小块儿饼放进嘴里嚼,又把剩下的大块儿鼓囊囊地塞进了破破烂烂地衣襟里,放在心口珍惜地捂着,“可是山匪不会给我们饼吃,他们只会抢,只有善人会分给我们食物和治病的草药。可是柳郎中也被山匪捉去了,你们带着刀,是来救柳郎中的吗?你们…可以救救他么?”

  瞧着那男娃娃的身量,大概十三四岁左右,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瞧着倒是颇有几分灵气。

  闻言,傅良夜将那男娃娃扯到身侧,唇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掌心搭在人的肩膀上,小声的安慰道:

  “我们不是山匪,我们是朝廷派来的军队,为的就是剿灭那群坏人,你们不必害怕。”

  “朝廷派来的?想必也没甚么大用,上次运得那批粮食还不是被劫走了?还有那个大官儿,据说连城门都没进来就被山匪套了麻袋掳走了,都是些不济事儿的草包。别是连柳郎中都救不了,再把自己搭进去。”

  男娃娃闻言撇了撇嘴,似乎对傅良夜再无甚兴趣,抱着怀里的大半块馕饼转身便要离开。

  傅良夜心知那娃娃口中的大官儿就是朝廷派来冀州的镇抚刺史黄中正,一时也百口莫辩。

  闻得那娃娃嘴里一句一个柳郎中,他不免心生好奇,只转言问道:

  “小兄弟,你说的柳郎中是何许人?他也被山匪掳走了?可否跟我讲讲,我们好去救他。”

  提到柳先生,那男娃娃便留了意,转过身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地面扑闪了一会儿,竟是忽地落下泪来,捂着嘴巴“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呜呜地哽咽出声。

  “柳郎中是活菩萨,是治病救人的活佛,他一直在研制治疫病的药,早先我发了热,是他不嫌弃我将我治好的,是个顶好的大善人。可是听闻那群山匪的头头也得了病,柳先生这才被掳走了。这已经过去十几日了,那些匪徒心狠手辣,恐怕柳先生…柳郎中也…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既然那些山匪有求于他,想必并不会害他性命,这你倒是不必担忧。”

  傅良夜忙着将男娃娃揽进怀里,安慰似的拍拍他瘦小的背脊。

  渐渐地,那孩子平复了情绪,从傅良夜的怀里渐渐抬起头,小小声地嗫嚅道:

  “哥哥,我知道你也是好人,若是能救出柳郎中,冀州的百姓都会感激你们,他真的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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