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徒儿总想弑师 我家徒儿总想弑师 第55章
作者:乌兮子
第58章 孽菩萨,罪观音!
院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了, 还有更多的人不敢靠近,只在远处观望。
许€€站了很久,胡万都没有叫人开门。
所有人都看到许€€肩膀在轻轻颤抖,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 刚好让院里院外的人都能听清。
“请大当家带人应战!”
大门紧闭, 除了胡万和少数院里的人, 大部分人内心都感到一阵酸楚。
许€€不再看着关上的院门,他转过身来, 面朝众人, 背对胡万。
手里拿着一张纸。
他大声道, “我们都不识字!可我们都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秦少爷念给我听过,我听了一遍, 感到很愤怒!我问他, 既然你能战胜太平教, 你为什么不下山!
“他说, 你还是没有看懂这封信,他又念了一遍给我听!
“他和我们牛驼山只是合作关系, 这封信是太平教对牛驼山的挑衅, 是谢三财那个狗东西给大当家的战书!他如果出面, 置大当家颜面于何地!
“他说, 他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 都看不起他一个小小的商人!但他这个商人, 愿意替我们握起戈矛,只为争这一口气!”
少数人心底震撼,大多数人无动于衷。
所有人都以为许€€会继续说些什么。
但他没有, 他只是转身,上前, 敲院门,再三下,退一步,心平气和,“请大当家为自己争一口气!”
院内,胡万大发雷霆。
李四缩着脖子,忙不迭收拾摔了一地的酒坛碎片。
“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动”,胡万叹息,右手轻轻摩挲着梨木桌上的纹络,“下山就是鸿门宴。”
“老子知道!”胡万左手把盘子也挥倒在地,吃剩的骨头滚落下来,一直滚到李四面前,“他妈的!这口气真难咽!”
胡万迟迟没有回应,院门连一丝缝隙都未开。
许€€忽然眼含热泪,“大当家!许€€跟了你十六年!从我八岁闹饥荒快饿死那年,你扛我上马,给我大碗肉吃,大碗酒喝的时候,我许€€就认定要跟你一辈子!”
“十六年了!你从来没有把许€€放在眼里,可许€€把你记在心里!许€€无才又无能,唯一腔热血,跟着你勇往直前!
“可如今!你是要让这最后的一点热血都变成冷血吗?!”
有一半的人动容,那场饥荒,他们亦受其害!
“你要……”说到后面,许€€声音哽咽起来,“把许€€也拒之门外吗……”
屋内胡万目光轻动,绿豆般的小眼睛闪过一丝柔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谁是生下来就无恶不作的呢?
从前他也用过真心,胡万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
可世事多变,他胡万的心早就冷了。
“滚”,胡万终于回应,却是将腰间缠刀解下来,抛出院外。
那把刀直直落向许€€。
许€€不闪也不避,那刀就插在他脚尖一寸前的土地上。
“不滚,就死!”
刀上藏蓝的缠布在风里飘摇。
许€€一步都不曾退,他一膝跪地,泣不成声,“大当家……对不起……”
许€€站起来,毅然决然离开,离开前的话掷地有声。
“今日你置牛驼山义气于不顾,来日剿匪官兵踏上牛驼山,你一样可以置兄弟的命于不顾。
“不,不对……你何曾把我们当兄弟手足……
“你只当我们是你养的狗……”
许€€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你不战!秦少战!愿战者,随我出征!”
大部分人默默看了仍然关着的院门一眼,轻轻叹息,转而跟在许€€身后。
另外小部分人冷眼旁观,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院里没有人出去,但有一些人内心动摇起来。
“谁说老子不敢战!”
轰得一声,门被踹开。
“码人!去会会姓谢的!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手下败将也敢叫嚣!”
许€€停下脚步,众人都看着胡万。
许€€大喜,高声,“秦家军愿随战!”
胡万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许€€,抬手,“牛驼山,是我胡万的牛驼山。”
一队人马迅速围过来,“看着秦溪,他若执意下山,牛驼山无惧任何人,包括秦家的报复。”
胡万没有明说,但这就是“妄动则死”的意思。
胡万,这是要软禁沈长清。
那队人列队往二当家院里去了,顺带还抓住不停挣扎的许€€,把他也塞进了院子里,连着一院子人一起围了个水泄不通。
院外的人神色各异,许€€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笑。
沈长清坐着,在喝茶,“办妥了?”
“嗯。”
沈长清把茶杯放在桌上,许€€为他添水,“这会胡万应该已经下山了,只是€€有一事不明。”
“太平教要如何赢下此战,生擒胡万?胡万此人骁勇善战,可不是好对付的。”
“太平教需要这一胜,来振一振士气。谢三财需要这一胜,来重拾信心。所以秦家不会插手,至少明面上要让谢三财以为是自己打败了胡万”,沈长清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闭口不再言语。
所以他让阿山想办法支走颜华池,为的就是让谢三财不借助外力靠自己赢下这漂亮的一战。
同时他还派唐梨酒去帮谢三财练兵,让谢三财明白,只要自己肯努力做出改变,就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至于胡万,他一定会输,没有任何意外的可能。
“胡万,原名屠小小,屠家村人士”,沈长清忽然道,“广福八年,不知是何缘由,他灭了自己满门,包括十一岁的亲妹妹。”
“广福九年秋,胡万上山,从此成为牛驼山四当家。
“广福十二年,胡万生生拔掉老当家的头颅,威震八方。
“许多人认为,胡万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沈长清把杯子放在桌上,“更多人恐惧他的狠辣,就此臣服。”
许€€要添水,被沈长清拦下,“不必了。”
“很少有人知道,胡万年幼的时候多病,脑袋愚笨,经常口齿不清连话都说不明白。”
沈长清继续讲,许€€认真听,这些鲜为人知的辛秘连他也不知道。
“忽然有一天,胡万变了。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刀就能把自己的父亲从头到脚竖着劈成两半。”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长清抬头,看着许€€,“他究竟是喜怒无常,还是根本不是他自己了?”
许€€沉思了一会,然后俯身,“您的意思是……?”
“我听闻,此去西方三十七里,有一菩萨庙。
“小庙不知何人立,神像不知何年塑。
“广福八年秋,胡万消失了,没人在意他去了哪。同年冬末,他回来了。”
许€€正听得入神,沈长清却不讲了,起身回房,关上木门。
许€€坐下来,撑着脑袋思考,那只白鸽跳到许€€头上,抓乱了他的发。
“好了,别闹了”,许€€伸手去抓白鸽,“你打乱我思绪了,我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咕咕”,白鸽歪着头,看了看许€€,忽然啄了他额头一下,然后跳回桌上。
“咕咕,咕,傻子,傻子!”
许€€瞪大了眼睛,鸽子会说人话!
“咕!三河有童谣,你可曾听闻!”
许€€摇摇头,这他还真不知道。
“咕!孤陋寡闻!”鸽子张开翅膀,在桌子上跳来跳去,“孽菩萨,罪观音!”
“血塑身,肉做泥!
“刽子刀,自黔刑!
“请神来,无去意!”
“什么意思?”许€€还是没懂,用食指戳了戳白鸽柔软的腹部。
白鸽瞬间炸毛,“说你傻,你不信!咕!傻子!”
“咕!我还没念完!你不要打断!
“有怨人,备祭品!
“亲人血,我身心!
“一拜长生,不敬天地!
“二拜成佛,百病皆去!
“三拜同神,身负伟力!”
“这算什么童谣!”许€€大吃一惊,“邪/教教义不过如此!”
“咕……”鸽子跳到许€€手背上,“主人的意思,这就是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