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回家种田 离婚后回家种田 第31章

作者: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田园 ABO 轻松 近代现代

第33章

蛋液眨眼漏到地上,小孩子惊诧的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蹲在地上看。

“那小孩,别哭了。”

有人喊他,他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日光亮堂堂,满院子脆生生的绿色,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金满朝他勾勾手:“过来。”

小孩吸了吸鼻子,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你的腿怎么瘸了。”

金满用水瓢打了下他的头,没好气地说:“你才瘸了。”

他在陆家稳重惯了,都是被逼的,回到家活泼了一点。小孩子被打也不介意,仰着头傻乎乎的笑,看不出偷人盒饭吃那股猴精的劲儿。

金满从灶糖里扒出一个红薯,递给他:“吃吧。”

“谢谢叔叔!”

新出炉的烤红薯热热的,烫烫的,根本拿不住,金满给自己也掏了一个,小孩子有了红薯,就不惦记鸭蛋,他屁颠屁颠的给金满拿了一个凳子,两个人蹲在水桶边,盯着桶里的鱼看。

“你叫什么?”

小孩低着头不说话,哼唧了两声。

金满以为自己没听到,好笑地弯下腰:“我是说你叫什么?”

小孩脸刷地涨*红,手里的红薯都不香了,磕磕绊绊:“我……”

金满没想到自己会把人吓跑,他唉声叹气,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明明也不吓人。

他一蹦一跳的去找大哥,路上实在累,找了个根大树叉子当拐棍。

大哥家在水渠旁边,花多草多,他叼着烟,正在汗水淋漓的磨豆腐,看到金满,哟了声:

“铁拐李来了。”

金满:“……”

他扭头就走,大哥连忙来拉他,说自己是开玩笑的,提着金满摁到院子里。

金满拿着个瓢往里倒豆子,吱嘎吱嘎的声音伴随着豆腥味,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哥,上次偷我盒饭的那个小孩,你认识吗?”

大哥嗯了声,擦了把汗:“怎么了?”

金满咔咔的敲了两下石磨,把豆子震下去:“他身上有伤,一条一条,不像是摔的。”

大哥刚退伍回来没多久,不是很清楚,他沉默了一会儿:“行,改天我去问问。”

第二天,周遇就接了战友的电话,出省去帮忙,他半夜走的,老伯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正好隔壁村有丧事,他去吹喇叭挣钱,金满就没人管了。

他的脚这几天肿痛得厉害,自己犯懒没擦药油,一点小毛病拖的有点严重。

这个问题结婚的时候也有,不爱吃药,不爱看病,对医院很抵触。

以前在陆家的时候,还有人盯着,自己生活的时候就受罪了。

屋子里几天没收拾,加上夏天雨水多,几乎一整天都不能出门。

村头的小诊所拍不了片子,医生开了点药,劝他还是疼的话,就去镇上看看。

金满冒着雨回家,走得太快摔了一跤,那一下摔得有点重,眼冒金星不说,浑身都疼。

他翻身坐起来,树杈子摔飞进玉米地,他狼狈的坐在地上,看不到半个人。

眼下要么瘸着回去,要么爬进去找。

老天爷好像很喜欢开玩笑。

金满眼睛热热的,他曲起腿,正准备爬玉米地,忽然头顶的雨停了,他抬起头,一张熟悉的小圆脸顶着荷叶,披着小号蓑衣,背着担猪草,吃惊的望着他。

他给金满割了一片荷叶,看了看玉米地里的树杈,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拐杖走出来,脸上被玉米叶划了好几道,不过他肤色深,不怎么看得出来。

金满愣愣的,他接过拐杖站起来,小孩抖了抖背篓:“走啊。”

两个人冒雨回去,金满进了院子,回头说:“待会雨要是停了,你来找我,我给你煮鸡蛋。”

小孩子望了他一眼,甩甩头发上的水珠,一言不发的跑远了。

金满进屋换了衣服,擦了擦身体,这次他记得抹药油了,呲牙咧嘴的擦完,到灶下生火。

中午的时候雨停了,金满在屋里看书,小孩子一直没来,他有点失望。

他在床上睡了一觉,不知道等了多久,院子里的小狗汪汪叫,还有小孩子的声音。

金满打开门,圆脸的小孩穿着蓑衣,蹲在鸡窝旁边逗狗。

天色接近傍晚,夕阳西下。

画面看起来怪可爱的,金满瘸着腿,给小孩炒了一顿蛋炒饭。

饭是用猪油炒的,加了周遇的豆腐和玉米粒,盛出来的时候喷香,小孩扒拉得飞快,吃得满脸是油。

金满想到了陆知,陆知吃饭很慢,他蹲下身给小孩子擦脸,他瞪大眼睛,窘得耳朵涨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不说话,金满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痕,像竹条抽出来的,结痂的口子有股奇怪的臭味儿。他想仔细看清楚,小孩子看到他吸气皱鼻子,脸色刷地一变,抿着嘴唇,借口放碗,从金满胳膊底下溜出来,跑了。

金满觉得那味道很熟悉,小时候他漫山遍野的找野果子,菌子,卖零花钱,受伤的时候嚼草药敷,处理不当就有那种味道。

他小时候是因为没人管,条件差,才会采草药,现在怎么会这样呢?

金满想了想,瘸着腿去村医室买了点消炎药,村医室外停着两辆大卡车,来了不少人,似乎运来了新设备,来了新医生。

老医生忙里偷闲,给他配了药,还大方的借了一只拐杖给他。

金满边走边问,问到了荷塘边的一处人家,这里靠近芦苇,主人家养了很多的鸭子,用铁丝网圈在水塘里,但是管理不是很好,弄得走近一点就能闻到一股恶臭。

他皱着眉头,看到蹲在院子中央的小孩,穿着蓑衣,在拌饲料。

屋子里出来一个男人,提着赶鸭子的竹条,粗着嗓子喊:“鸭屎,鸭屎!”

小孩抖了一下,抬起头,探头看了眼。

男人指着他,瞪大的眼睛里尽是红血丝,气得不行:“你个臭鸭屎,烂鸭屎,老子让你守着鸭,你又跑哪里去了,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小孩下意识想跑,被疾风骤雨的竹条拦住了去路,他被打得钻进箩筐里,又滚出来,沾了一身的鸭子毛。

动物惊恐的拍打着翅膀窜进荷塘,但不会飞的孩子躲不了。

“住手!”

村里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男人是占理的,他一边泄愤一边大骂。

回过头,他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抖着手,拄着拐拉开了栅栏门。

男人不认识他,没好气道:“艹你妈,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金满双手发颤,他走的不快,脚印落在泥地上,一步一个坑。

Alpha的背影挡在鸭笼前,遮住了光亮。

小孩子一抬头,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背,衣服白得发亮。

“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以为他只是多管闲事,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大变。

金满知道大多数人,都不熟悉法律,觉得麻烦,但是他在陆家呆了那么久,也未可免俗的了解了一些。

他面对男人暴怒举起的镰刀,没有露出一点怯懦,平静的,从容的说:“你现在还想动手,你真的想坐一辈子牢?”

男人呼哧呼哧喘气,咬牙切齿,半晌后放下刀:“关你球事,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金满没说话,他牵着小孩,发现他整个人都极度紧绷,头上破了一个口子,鸭屎混着鸭毛,细菌感染的风险太大,让金满根本不敢擦。

村口停着警车,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村民。

村长也被惊动了,警察正在询问情况,金满说要带小孩验伤。

男人听了极度愤怒,口齿不清,骂出泣音:“我怎么他了,他是贱婊子生的狗杂种,我给他吃,给他穿,哪里对不起他?!”

“我呸你个狗娘养的,你倒是人模狗样的,说漂亮话谁他么不会啊,有种你也被戴一个绿帽子,养一个狗杂种!”

他指着小孩子,一口唾沫唾在他身上,恶狠狠地:“杂种。”

小孩子脸上的血迹未干,仰头看着周围吵吵嚷嚷的人,脸上露出一点茫然。

他是杂种,是一坨鸭屎。

旁人嫌他脏,其实他自己也嫌。

一双手忽然捂住他的耳朵,小孩子抬起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大人,脸色冷淡,面色平静的说着什么,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围的村民纷纷指指点点,却不是对着他的,他疑惑的抬头去看金满。

金满注意到了,低头说:“别怕。”

村长和他们一起去了警局,参加调解,小孩子身上的伤有新有旧,大大小小,确认有虐待情节,但是伤情不构成故意伤害罪,不具备起诉条件,最终的处理结果是拘留罚款。

村长说,男人是外地来的,喝醉酒爱打老婆,老婆就给他戴了绿帽子,事发后丢下孩子跑了。

那个女人金满还认识,是自己亲戚的侄女,小时候一起在荷塘里捉过泥鳅。

金满和小孩还有点亲戚关系,他知道这一点也愣了很久。

村长叹气:“都知道他打,但是孩子不都是打大的,有人管总比孤儿强。”

“至少有一口饭吃,有屋子住。”

在法律下,精神虐待很难被量刑,这个小孩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他被人叫做鸭屎,没有上幼稚园,也没有穿过适龄的童装。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好像生来就那么倒霉,出生就面临着诸多不幸,未来的人生好像也能一眼望到头。

有人拉了他一下,让他以为自己能得救,但是等他重新陷下去的时候,只会更惨。

从来不抱有什么期待的话,反而会更好。

小孩子洗干净,包扎了伤口,金满走到医院的廊桥去打电话。

他没有偷听,坐在椅子上玩自己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金满走回来,蹲在他面前,给他剥了一颗棒棒糖。

糖很甜,所以再把他送回去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