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区玫瑰 第四区玫瑰 第12章
作者:长笑歌
他几乎能在脑海中描摹出那个画面,先是喷薄的气息,紧接着是唇,最后是舌。
“夫人。”声音离得很近,像亲昵的耳边絮语,“请放松些。”
周乐鞍这才意识到自己紧张到肩膀都抬了起来。
他慢慢松缓肌肉,身后的人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当机立断咬入。
被人压制的滋味不好受,周乐鞍习惯性要出拳,胳膊抬了一半,又强迫自己放下。
他一声不吭承受,鼻腔中泄出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随着枫糖信息素层层积累,神经在某个极点骤然崩断,这次连循序渐进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坠入那个意识消弭的深渊,他晃了晃,兜头朝床下摔,半空中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直接拽了回去。
苍耳仓促松口,心惊胆战盯着险些被他撕咬下一块皮肉的位置。
“别……”床上的人抬起双手,往外推了推。
苍耳只听见一个字。
别什么?别咬,还是别碰?
他大着胆子凑近,才发现omega正在细细颤抖,抖得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个,连哭都只能发出幼猫一样微弱的声音。
怎么哭得这样伤心?觉得屈辱吗?
被一个陌生的alpha标记,所以下意识挣扎,却发现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接受。
这个alpha甚至是丈夫亲手送来的。
“别哭了。”他压低嗓音,安慰了一句。
没有任何效果。
想起下午看过的视频,他直起身,朝门口望去。
严寓不在。
他重新俯身,拉过一旁的被子,将omega裹进去,双眼盯着后者毛茸茸的发顶。
青少年性教育课上提起,标记完成后,alpha立刻离开是不负责任的表现,适当的陪伴可以为omega提供极大的安全感。
犹豫再三,他伸出手,隔着厚实的棉被把人拥入怀中,掌心落在肩头轻轻拍打,毫无保留释放信息素,给予安抚。
这一方法很快奏效,怀中人渐渐停下颤抖,呼吸也变得绵长,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苍耳垂眸,omega半张脸埋进被子中,露在外面的眼角处挂着潮湿的红晕,乖巧又可怜。
他看了会儿,才轻手轻脚起身,拾起止咬器走到门口,碰上严寓询问的眼神,他做了个手势,小声说:“睡着了。”
严寓扒头往里看,同样小声:“睡着了?”
“嗯。”苍耳反手将门带上,又道:“夫人心情不好。”
严寓像个复读机:“心情不好?”
为什么不好?章育明又干什么了?还是那个叫齐蕴的惹了什么乱子?
两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见跟严寓说不通,苍耳干脆放弃。
“没事,我先回去了。”
第13章 “我试试”
“昨晚我什么时候睡的?”
今天是大扫除日,严寓手里拎着一把小喷壶,左喷一下右喷一下,漫不经心回答周乐鞍的问题:“苍耳出来的时候,您就已经睡着了。”
“是吗?”
周乐鞍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模糊感觉到枫糖信息素飘忽不定,时而亲近,又骤然疏远,本能让他出声挽留了一下,也不知对方到底走没走。
他双手抱胸,盯着来回忙碌的严寓,冷不丁问:“你被标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也会因为太过刺激整个人都失去意识吗?
严寓羞赧一笑:“先生,您又忘了,我是beta。”
“……”周乐鞍为自己的以貌取人道歉:“对不起。”
严寓:“没关系。”
因为是兔子的原因,他天生又矮又瘦,胆子也小,总有人将他错认成omega,已经习惯了。
“先生,您被标记后不舒服吗?要不要去问问医疗机?”
听到“医疗机”三个字,周乐鞍福至心灵想起那个令一切事情都变得非同寻常的匹配度。
“不用。”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严寓放下喷壶,拆开一只口罩戴好,准备除尘,“先生,我要开窗了,外面很冷,您要不要穿件衣服?”
周乐鞍穿着单薄的睡衣起来,走到窗前,把窗户全部推开,“开就行,还能冻着是怎么?”
可一语成谶,下午他便发起高烧。
病来势汹汹,一点招呼没打,周乐鞍抱着被子靠在床头,嘴唇因高热烧得苍白,眼皮一眨,眼珠涩疼。
“先生,把药吃了吧。”
严寓递上退烧药,又将夹在周乐鞍腋下的体温计抽出来,上面的数字把他吓了一跳。
“先生,晚上再不退烧的话,要不要找医生……”
周乐鞍瞅他,“找个眼瞎的医生?”
还是告诉所有人他是个omega?刚刚被alpha标记的那种,脖子上的牙印都是新鲜的。
他仰头,把五六颗药丸一口吞了,期间被药噎了一下,他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他想怪那颗药太大,把他弄痛了,但那只是颗药,已经被他咽进肚子里,也不可能抠出来指着骂一顿。
看出他情绪不对,严寓小心翼翼递上一杯热水,“先生,喝点水吧,很难受吗?”
周乐鞍嘴硬:“不难受。”
说不难受是假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失落到极点,他感到委屈,感到沮丧,因为一点小病就变成这样,这不像他。
药中有安眠成分,周乐鞍昏昏沉沉睡过去,却睡得并不踏实,中间醒来过几次,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外面有人交谈。
“……夫人身体一直很好,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叫医生来输液?”
“呃……因为……因为那个什么……”
声音戛然为止。
走廊里静悄悄的,苍耳没再追问。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周先生的夫人被其他alpha标记了,这件“丑闻”绝不能被外人知道。
他想了想,对严寓道:“我试试。”
“啊?”严寓明显会错了意,“你还会治病?”
不仅会做饭,还会修电,现在连发烧都能治,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会。”苍耳越过严寓肩头,往卧室方向看去,低声道:“生病的时候会很难受,我的信息素可以帮夫人缓解。”
也是昨天教学视频看来的。
“好好好,那就试试。”严寓找出钥匙,打开止咬器,又叮嘱:“给你半小时,我在门口等你。”
知道严寓在担心什么,苍耳摇摇头,“我不进去。”
说完,他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双眼盯着地板的缝隙出神。
是他的问题吗?怎么每次标记完都把人搞得这么狼狈?
睡梦中,周乐鞍不安分地踹了脚被子,他梦见周家终于倒台,他被冯弋和章育明捉住,放在一口炖得下全家人的大锅里。
章育明奸笑着泼了一勺油,火舌腾地越过锅沿,不停舔舐他的脸,高温烤得他眼珠萎缩,烤得喉咙无法喘气。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气息从天而降,仿若无形的绳子,卷住他的腰,将他从锅里拽了出去,又把他缓缓放入甘洌的清泉中。
他喝了几口水,终于活过来,挥动四肢向上游,破开水面,看向那个救他于烈火之中的英雄。
那是一个高如小山的伟岸身影,有着雄壮的爪子,粗长的尾巴,灵动的耳朵。
……
甜甜?
周乐鞍睁开双眼,半边身子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压住,压得他喘不上气,他尝试着动了一下,麻嗖嗖的感觉漫上整条右臂。
“汪!”
见主人终于醒了,萨摩耶激动地站起来,探着舌头在周乐鞍掌心舔来舔去。
“……别舔。”周乐鞍竭力把手握起。
越舔越麻。
萨摩耶狂叫着窜出去,没一会儿严寓匆匆跑上楼,看见周乐鞍时猛松了口气。
“您醒了。”他凑上前问:“烧已经退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乐鞍眉头皱出一个疙瘩,点点头道:“有。”
“哪里?”
“帮我看看,手腕是不是被甜甜压断了。”
几十斤的东西,就这么精准压在了他那条受伤的胳膊上。
严寓撩开被子,小心翼翼把周乐鞍的右手捧起来看,看了半晌,他直接把纱布和夹板拆了。
“先生,应该是好了。”
这会儿麻意过去,周乐鞍握紧拳头转动两下,确实好了。
“几点了?我睡了多久?”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枫糖味,他撩起眼皮看向严寓,“苍耳进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