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恨我? 他怎么还不恨我? 第67章
作者:渐却
谭欢的心思都在一会儿他的三分半钟里, 没有精力注意同事的神情。
迟与非仔细帮谭欢挂麦克风, 整理谭欢的衣领, 指尖似有若无的碰到谭欢的皮肤,谭欢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不知道是因为快要血脉交替引起的, 还是单纯因为迟与非的碰触,他低着头, 不想让迟与非看到他红起来的脸颊。
挂完麦,迟与非很用力地揉了揉谭欢毛茸茸的脑袋。
“不要怕,我一直在,我的视线不会离开你。”
谭欢的心脏轻颤, 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同事们的节目五花八门,唱歌、跳舞、小品、魔法, 甚至还有一些很搞怪的节目,台下的观众席一直热热闹闹,整体氛围轻松,但无法带动谭欢一样轻松,谭欢无法抑制自己的紧张。
年少时第一次参加祭礼前的心情仍历历在目, 每一次练习的努力和认真,期待和激动,在台上时的紧张,失误时的惊慌,血脉交替带来的难受,下台后的难过,谭欢至今无法忘记。
他一直讨厌他乱七八糟的血脉,讨厌血脉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无数麻烦,他总是在想,要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只有一种血脉就好了,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他要这个样子呢?
谭欢垂下眼帘,一旁的喧嚣传不进他的耳朵,直到负责主持的同事念到了他的名字。
谭欢深呼吸,下意识回头看向迟与非。
迟与非仍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谭欢忍不住说:“迟与非,求你……站得离我近一点。”
谭欢说完走向舞台,迟与非跟着他,走到了观众席的前方,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谭欢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
一束光跟随着谭欢,来到舞台中央。
没有伴奏,没有伴舞,舞台上只有谭欢和一束简单的光。
谭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身前,微微启唇,哼起亘古的曲调。
他的手指慢慢张开,只剩中指相连,比出漂亮的花形,谭欢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隐隐流动紫光,紫光又渐渐变得淡薄。
谭欢猛地摆臂,跳起祭舞的第一幕,同时唱出了圣歌的第一句歌词。
这是圣星最古老的文字,台下的观众无人能懂,但那像从时间长河飘来的曲调仍能洗涤心灵,驱散心中一切负面情绪。
压力、浮躁、难过、迷惘,在谭欢的歌声和逐渐大开大合的祭舞动作里都消失了。
会场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分心,没有人再摆弄手机,所有人不自觉地看着舞台上的谭欢,看着在一束光下起舞歌唱的谭欢。
没有繁复的礼服,没有精美的装饰,谭欢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起舞。
他一圈又一圈地转,一声又一声地唱,血脉在身体里沸腾,体温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不稳,谭欢半敛眉眼,歌声小了下去。
又来了,又是这样,每一个他人生的重要节点里,他总是被血脉带来的麻烦狠狠拽入低谷。
这次也是一样的吧?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脉马上要开始交替了,这次会是什么血脉呢?又是什么副作用?
他的祭礼又要失败了。
他跳到了舞台最前面,舞台下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观众席上的任何人,但他能看清迟与非,迟与非甚至将手搭在了舞台边,就那样仰头看着他,神情认真且虔诚。
像看着一尊神。
谭欢变小的歌声差点颤抖,迟与非为什么那样看着他?
他快要失败了,他的血脉交替一来,他会再次搞砸一切。
迟与非没看出他的动作变得僵硬了吗?没发现他的歌声变小了吗?
迟与非为什么仍……那样看着他?
他不会觉得这样总是惹麻烦的他很烦人、很丢脸吗?
谭欢开始转圈,他跳到了祭舞里最重要的部分,那一次他就是在这里开始失败的。
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在打架,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
他在每一圈里努力寻找迟与非的身影,视线还是渐渐变得模糊。
血脉交替还是来了,谭欢头晕目眩,眼前出现许多画面,耳边听到了许多声音。
台下安静的观众变成了那些满脸嘲讽的子民,耳边开始响起一声声嘲笑。
他看到了笑得直不起腰的哥哥们,看到了母亲冷漠的脸,在不断地旋转里,谭欢又重新看到了迟与非。
一句话从记忆里呼啸而过,那是迟与非对他说过的话。
“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都好看。”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谭欢一个锚点。
在这句话后,谭欢又想起了他的父亲,与他同样血脉驳杂的父亲。
父亲好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总是听不进去。
父亲说什么了?
谭欢在旋转里搜寻记忆。
父亲说:
“小欢,不要排斥你的血脉,那不是独立于你之外的任何东西,那就是你。”
那时年幼的谭欢问父亲:
“为什么我跟大家都不一样?大家都不喜欢我?”
父亲说:
“小欢,你喜欢自己就好啦,爸爸也喜欢你呀,妈妈也喜欢你。”
年幼的谭欢不相信:
“可是妈妈从来不说,哥哥们也不喜欢我。”
父亲说:
“妈妈只是性格不好,她不善言辞,哥哥们还没长大,还是熊孩子呢,总有一天,哥哥们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欢,其实我们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看你自己。”
父亲又说了什么,记忆却逐渐远去。
谭欢结束旋转,气喘吁吁地看着台下。
穿越黑暗,谭欢看到了迟与非。
他的双手再次合十,比出花的形状。
谭欢想,我会喜欢自己的,我很喜欢自己。
不只是我自己,还有一个人也在看着他、在意他。
迟与非像他说的那样,一直看着谭欢,一秒也没有移开视线。
谭欢看着迟与非,眸中闪烁的紫一点点覆盖上绿色,清新淡雅、灼灼生机的绿。
谭欢的指尖生长出绿色的枝丫,头顶钻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安静的观众席响起了阵阵惊呼,这样明目张胆的变化反而不会被人怀疑,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探讨谭欢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高端的魔术工具。
谭欢沸腾的血脉渐渐平缓,他僵硬的舞姿重新变得洒脱,歌声上扬清亮,他成功完成了血脉转化,第一次没有那么难受。
他接受了自己。
谭欢看着迟与非,继续完成祭舞的最后一个部分,他越跳越向前,就像只为迟与非一个人祈祷。
这次的血脉是精灵,谭欢在每一个呼吸间都能听到来自大地的声音,植物埋在雪被下等待发芽的声音。
窗外下起了绵绵小雪,在冬日里沉睡的植物突然集体洗上新绿,抽出枝条。
无数媒体都因这一奇异的现象沸腾了。
奇异现象的始作俑者终于跳完了祭礼的最后一个舞步,唱完了最后一句词。
他站在舞台最前面,低头看着迟与非,眼珠里的新绿裹住了迟与非。
谭欢情绪激动,他完成了,没有失误、没有走调,他完成了曾经带给他万分恐惧的祭礼!
观众席响起淅淅沥沥的掌声,随后掌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无数欢呼。
谭欢头顶的花苞轻轻摇晃,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冲向迟与非,跳了下去。
观众席不断惊叫,迟与非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谭欢。
谭欢扑进迟与非怀里,凑到迟与非耳边一声声说着:
“迟与非,我完成了!我好厉害!我完成了!”
迟与非接住谭欢,下意识带着谭欢转了两圈,然后抱着谭欢隐入舞台黑暗的角落。
谭欢挂在迟与非身上,脚尖踩不到地板,踩到了迟与非的鞋面上。
迟与非毫不在意,他低下头,也在谭欢耳边说话,他毫不吝啬地夸奖谭欢,诉说着一句句赞美词。
“我看到了,欢欢很棒。”
“欢欢太厉害了,我完全移不开眼。”
“欢欢唱歌真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
“欢欢……欢欢……”
谭欢不说话了,他没想到迟与非会这么热烈地夸奖他。
他脸颊热乎乎地贴着迟与非的颈窝,头顶的花苞却一点点绽放,开出一朵粉色小花,花蕊却是红艳艳的。
小粉花蹭到了迟与非的脸颊。
迟与非轻笑,放开谭欢,轻轻碰了碰谭欢头顶的小粉花,问:
“这是什么?”
谭欢有听到其他人的讨论,顺势挪用过来:
“这是……魔术道具!”
“是吗。”迟与非淡淡应道,谭欢听不出他信了没。
迟与非低头,在谭欢的视线里,一点点靠近他头顶的小粉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小粉花纤薄的花瓣。
谭欢小声惊呼,可怕的酥麻感从花瓣席卷全身,谭欢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迟与非揽住谭欢的腰肢,仍没放过可怜的小粉花,舌尖顺着花瓣,一点点舔到了红艳的花蕊,重重碾压。
花朵是植物的性-器官。
谭欢没想到迟与非竟然舔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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