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心想事成 明日心想事成 第9章
作者:不执灯
事发太突然,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江亦深嘴上问着,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利用循环重置,就听到对面说:“啊呀喝醉酒骑自行车撞上花坛了,在地上躺了一晚上都没人发现,幸亏早上晨跑大爷看见他了,不然人都要冻坏了啊!”
江亦深听得差点气晕头,一边起床一边给室友打电话,让在寝室的室友把凡子的证件带上,还要串通口供,不能在这风口浪尖上暴露自己也夜不归宿。
他骂骂咧咧赶到医院的时候,几个室友已经来过了,刚离开去买吃的,凡子正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看着倒是没什么外伤。
导员去帮他办住院,留下江亦深围着凡子嘘寒问暖,才知道他摔了个轻微脑震荡出来,在花坛边上大吐特吐,还以为是喝醉了,吐完两眼一闭就睡,愣是又睡出来个斜方肌拉伤。
大夫给他开了两天住院,输完液要留院休息,江亦深对此叹为观止:“你怎么又去喝酒了,还这么能喝,喝多了非要自己出门?”
凡子头晕到反胃,说话也恹恹的:“我开年第一次喝酒好不好!吗的……元旦光看你和你前男友亲嘴了,我根本没喝多少!”
江亦深把牙关咬得咯咯响:“怎么没呛死你呢?你几点摔的?”
凡子伸出四根手指头:“四点半。我准备去看日出。”
“你少说几句吧。”江亦深把他的手拍下去,“导员给你爹妈打电话了,你等着吧。”
病房门忽然轻敲两下,俩人猛一下都把后背挺直了,还以为真是爹妈来了,扭头却看到是戚林探头进来。
江亦深见到是他,一挑眉便低头看表:“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再睡会儿?”
“啊!啊?”凡子在病榻上大叫,“什么?什么?”
“还能说话呢?”戚林探头探脑地看向凡子。
凡子闭嘴了,颇为忌惮地扫视着两个人,试图从他们的互动中发现什么暧昧的蛛丝马迹。
“喏。”戚林递进来一份外卖,看logo是附近的粥铺,几个室友刚说要去这里买早餐,看来刚巧错过。
江亦深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谁的?”
“你的。”戚林说。
凡子又开始悲鸣:“怎么没有我的?”
“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吃东西。”戚林说着,打量着他的脑袋,看起来颇为感兴趣。
凡子捂住脑袋,满脸痛苦:“我没有食欲,好晕。”
“歇着吧你。”江亦深搬了个椅子坐在一旁,“大夫说了今天你身边得留人,我只能当着你的面吃了。”
凡子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问:“你俩复合了?”
江亦深专心掀盖子,戚林专心研究他的破脑瓜,却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凡子又把眼睛捂上,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模样,半晌后却小声说:“想当初你俩也是在医院里搞上呢。”
第12章 18:00
江亦深和戚林认识的很早,第一次正式说上话却是在他们加上微信小半年之后。
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学院的学生,在一所综合类大学里,不是同个学院简直如同跨省一样阻碍重重,没什么共同朋友,没有消息互通的群聊与论坛,彼此淹没在拥挤的食堂与教学楼里。
加到对方的微信纯属公事公办,那是学校举办的篮球联赛,戚林是开幕式的工作人员,挂着学生会的牌子忙前忙后,江亦深是院系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参赛选手。
只是那次出现了太多恰巧,恰巧江亦深站在了院系队伍的末尾,恰巧戚林抱着一箱水从那里路过,恰巧一通电话在那一刻响起,戚林停在他身边,把水放到地上接电话。
电话里是部长在说负责拍照的同学今天出现了失误,没有给相机充满电,但接下来还有几个需要拍照的发言场合,怕手机拍的有瑕疵,让戚林临时顶上一起拍做备用。
戚林应下来,见到队伍最后一排游手好闲的男生正看着他,便临时托付他看一会儿这几箱水,不要让领队们拿走,要等他回来后挨个登记的。
男生答应下来,等到戚林和另几个工作人员拍好照片、交接过工作,急匆匆赶回来时,发现那几箱水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生对他说:“学长,开幕式完就要比赛了,到时候再等着来领会很尴尬,他们刚才领的时候我帮你登记过了,这样行不?”
男生把自己的手机举给他看,屏幕上是备忘录里一条条清晰的信息,领队姓名、学号、院系,拿走几箱、第几个来领。
男生瞧着是刻板印象里很粗线条的长相,短头发,高鼻梁,眼型很锐利,不太好相处的模样,却意外的心细,做事情想得很周到。
戚林加了他的微信,男生把登记好的备忘录信息发给他,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叫江亦深,戚林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念。
除了这条信息,他们没有再和彼此聊过天。
戚林的工作贯穿整个篮球联赛,需要协调裁判的分配,不过没有再需要到场的任务。但他还是会偶尔前去凑凑热闹,对着花名册找到江亦深的赛场,凑在一旁围观。
普通大学生打篮球没有电视比赛里那样花样百出,用肉眼看也不像电视转播那样热血,江亦深打球的技术是水平线之上,虽然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酷炫又精彩,但胜在体力好,下半场时明显每个人都略有颓态,打得很疲惫,只有江亦深还维持着最初的状态,凸显得格外帅气。
戚林为了能无痛挤到前排,每次都带着他的工作牌去凑热闹,往那里一站,压根没人挤他。
江亦深便会在暂停时和他打招呼,也许是以为他在工作,从来没有凑上来搭过话。
于是等到篮球联赛结束,这段轻飘飘的关系便随之消散,他们又变回了陌生人,在偌大的校园里没有再碰过面。
至于真正互相认识,是在小半年后的摩天轮下、三岔河口公交站边,那一次凡子也在,还一举将所有人干进医院,说来话长,充满抓马和尴尬,戚林不太想回忆了。
他看着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凡子,叹了口气:“你这次比那次还过火,等着导员收拾你吧。”
江亦深把早饭吃完,几个室友也从外面回来,一群人围在凡子身边打趣了一会儿,商量着轮番陪护,便各干各的去。
今天的计划原本是一起在城市里四处转转,碰碰运气,他们一起走出医院时,戚林向江亦深展示了一下手机页面,是一张微信名片,看着还未添加好友。
“我找到寺庙下面那个老头了。”他说,“昨天我去的时候他不在,我问了几个在路边卖手串的,拿到了他的号码。”
江亦深问:“有回复吗?”
“没有,打电话也不回。等等吧,没有其他办法了。”戚林叹了口气,把手揣回口袋里。
“你为什么确定和这个人有关?因为愿望很特殊吗?”
戚林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角,才说:“愿望特殊是一方面,我昨天发现,那个寺庙附近的时空流速也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老是觉得那里的云也飘得不一样,像摩天轮下那样。”
时空流速这一命题早已被他们搁置许久,如今重新提起,江亦深有些惊讶:“又来?难道是有特殊意义的地方,流速就会不一样?”
“不知道。”戚林摇摇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还没有发现规律。”
走出医院,他们站在路边公交站旁等车,江亦深呼出一口白气,伸手在虚空中握了握,瞧着是很幼稚的小动作:“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今天循环一遍。”
戚林抬头看他,试探着猜测:“你想在凡子撞车之前把他捞回来?”
“嗯。”江亦深的想法非常简单,凡子就是一个活生生送上门的好例子,和之前他们试图对世界造成的干扰都不一样。
从前他们没办法对蝴蝶效应进行追踪,而凡子就在眼皮子底下,甚至还能做出来对照组。
有意识地影响他人的人生,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吗?
江亦深想到跨年那天,他和戚林一起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画小人,那时他们已经收集到了时空流速相关的信息:循环并不是完全重置,仍有更高维的层面在流动。
既然小猫小狗可以做出不同的反应,那么每一场循环都并非是真正的“循环”。
江亦深在脑海里做了一个思维导图,分出几条支线。
如果他们所经历的每场循环都是单独存在的时间线€€€€准确来说,是时间点€€€€是一成不变的每一日。
那么这些“时间点”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展成线吗?还是仅仅停留在“单日循环”的状态里?
戚林认同他的想法:“可以试一试。”
“我还能顺便复习一天。”江亦深图穷匕见,“明天就考试了,凡子现在倒是可以缓考。我非得给他救回来一起考试不成。”
“这才是你的根本目的吧。”戚林用无语的眼神看他。
秉持着对时空流速的新猜想,两个人特意回了趟学校,毕竟要说对他们有特殊意义的场所,学校毋庸置疑排在第一名,只可惜无论他们怎样观察,也没有发现学校和外界的不同之处。
思路又行至死胡同,晚上再次回到医院探望时,发现凡子住在病房里一天,不知怎的就加到了隔壁床女孩的微信,对方也是过年磕出来个脑震荡,同病相怜,聊得火热。
女孩留着一头靓丽的浅黄色长发,待人自来熟,毫不见外地和凡子的室友们打招呼,还热情地招呼大家分她收到的果篮。
戚林看着有些别扭,在江亦深耳边小声说:“我们如果循环修正,凡子就错失桃花了。”
江亦深正在剥橘子,咬牙切齿地低声回道:“这对人姑娘来说是什么好桃花吗?你看看他靠谱吗?没有拉倒。”
他声音很低,架不住屋子小,凡子似乎听见个尾巴,朝他投来目光。
戚林用胳膊肘拐了拐江亦深,开始向凡子打听正经事:“你给我交代一下昨天的时间线,你在哪里喝的酒,都有谁,几点出门的?”
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在循环后准确找到凡子,虽然到时候也可以随时打电话,可戚林还是希望能稳妥些,少一些变量。
“你问这个干嘛?”凡子大咧咧地问。
“说说呗,我也想听。”隔壁床的女孩笑着插话进来。
凡子这才开始扳着手指细数细节:“晚上一点多吧,一点多我才开始喝呢,之前我都在背书啊,要考试了……”
他说了两句,就听到一阵音量很低的手机铃声传来,他停住话,几个人一同循声望去。
江亦深从口袋中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眼,脸色忽然有些怪异,拍拍戚林的肩膀,自己出门去接。
戚林目送他离开,转回头,与凡子大眼瞪小眼。
凡子的手指头还举着,愣了下:“继续?”
“嗯。”戚林点点头,心中却一下子悬起一块石头,他心不在焉地向门外看了眼,凡子的话窜皮不入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也没有记住。
刚刚江亦深刻意倾斜着手机给他扫了眼,没有姓名备注,但戚林能认出来,+852,那是江亦深妈妈的来电。
第13章 1月3日 2.0
这通电话只打了不到一分钟,江亦深回来时神色不太自然。
戚林看出不对,拉着他走出病房,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什么事?”
“没事,我妈来了。”江亦深垂着脑袋,眉毛拧在一起,“今天早上就到了,想约我明天吃个饭。”
戚林知道他们母子从高考后再没有线下见过面,也敏锐地察觉出奇怪来:“这么突然?说是什么事了吗?”
江亦深摇摇头,盯着医院地面里的倒影。
“她知道你……没有考试吗?”
“知道。”江亦深轻声说。
戚林了然,既然如此,那他妈妈是知晓家里发生的事情。他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可看着江亦深坐在身边,手里还攥着临出门时凡子塞给他的橘子,怎么看怎么惨兮兮的,很需要人陪伴的样子。
“会不会是因为你爸爸?”
“不会。”江亦深几乎是下意识地说,答完才仔细思索了下,“他们早就没有联系了,不会为了他来。”
话虽这样说,可到底心里不安,他停顿片刻,又说:“我有点担心,等会儿循环今天后,先去把凡子从酒吧捞出来,白天我想回趟家看看。”
“嗯。”戚林也心情沉重起来,这件事无比清晰地向他们昭示着生活在继续的信号,无论发生了什么,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人际关系会延续,未完成的任务要继续,循环似乎并不是逃避的手段。
今天的零点时,他们在从机场回家的出租车上,一日走到结尾,重置循环开始后,他们陷入眩晕抽离中,世界的时钟拨针重启,两人果然在出租车上再次醒来。
戚林打开手机看了眼,1月3日,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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