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嫌心死后 病弱万人嫌心死后 第4章
作者:盈灯
“咳咳……我知道的,爸。”沈凌夏捂着嘴一阵咳嗽,敛着眉眼答道。
“嗯,交给你我放心。”沈厉峥神色缓和了一些,往他碗里夹了几块清炖排骨,“凌夏,你是不是感冒了?肠胃炎没有又犯吧?要好好注意身体,别又瘦了。小佑,你最近不是跟着你大哥打下手呢么?记得督促他按时吃饭。”
“我会注意的,爸,别担心。”沈凌夏朝他微笑,“小弟最近实习表现很好,前几天协助我签下了好几个国内知名度很不错的艺人。”
“好好好,你们两个都要好好干,来!”沈厉峥露出欣慰的笑,举杯示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爸,大哥胃不好,我替他多敬你一杯。”沈佑麟得意地举杯,余光撇见远处坐着的沈陌遥,那人好像自从坐上桌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如今他们父子三人其乐融融地敬酒,他竟然也没什么反应,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沈陌遥确实有些愣怔。
刚才,沈厉峥对他说的是“我们家”。
他握着筷子的手颤了颤,眼睛垂下来。
这似乎……倒是个很理所应当的说法。自从十四年前,他和沈家的其他人之间就不可避免的有了一道裂缝,而沈凌夏的介入更是让这条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逐渐变成一道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这些年来,他好像无数次试图站在沟壑的一端,朝另一端怯怯地伸出手。
却什么都抓不住。
沈陌遥看着桌前三人脸上的笑容,恍惚间好像回到15岁那年回国,第一次回到阔别了三年多的沈宅的时候。
那时的他虽然已经懂得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妄想幸福的家庭生活,但在看到车离从小居住的房子越来越近时,仍会克制不住地升起些许想念和期待。
然而,当他怀着些许归家的喜悦快步推开家门时,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正是和现在极其类似的景象€€€€
姜鹤搂着带着生日帽的沈凌夏坐在客厅沙发上,亲吻他的脸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神情,沈厉峥和沈佑麟分别坐在他们两侧,手中举着他曾经最爱喝的果汁,做出干杯的动作。
比起后来沈厉峥再次介绍沈凌夏时仿佛渗透五官直接刻在骨头上的骄傲,抑或是姜鹤对他和对沈凌夏那天差地别的态度,近十年来一直反复出现在沈陌遥的梦魇中的,就是那样一个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时刻。
像看默片似的,那时的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产生一种类似灵魂出窍的无机质感。时间像是固体,凝滞在狭小紧缩的空间中,他无法挣脱,也动弹不得。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昏天黑地的多余感击溃。
无穷尽的多余感从那道沟壑的另一端窒息般向他涌来,顺着他伸出的手攀附,进而包裹了他,直到把他挤压成一块很小、很小的,没有颜色的废铁。
“自从你们都各自去外地读大学……咱们还确实很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
沈厉峥喝了点小酒,此时眉头都舒展开,他起了一点兴致,总算想起被无视在一旁的沈陌遥,他视线扫过那人扶着瓷碗,有些青紫的手背,恍然发觉他最近也许也是身在病中。
沈厉峥看着他比沈凌夏显得更为苍白的脸,又想起这次午饭是自己邀请在先,竟忽然意识到自己刻意冷落他的举动多少有些不得体。
……倒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想起来关怀那个对他来说几乎不存在的儿子,只是觉得有点失了一家之主的风度。
于是他看向自己的酒杯,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将它朝沈陌遥举起,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话题,攥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用勉强,爸。”
沈陌遥好像看透他心中所想,他此时已经从回忆中抽离,目光平静而坦然落在英俊的中年男人身上,声线浅淡。
没关系的。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反正说到底,他来赴约这顿饭局也并不是真的为了看他的父亲手足无措地和自己碰杯,不是吗。
沈厉峥被他锋锐的目光直击心底,心头一震,随即感到莫名的心虚,竟然有些不敢再看他,沈陌遥却适时幽幽收回视线,放下根本没碰到什么饭菜的筷子站起身。
“我吃好了。”
第4章
由于姜鹤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要不是因为这次沈厉峥的邀请,沈陌遥其实很难有名正言顺地在别墅里四处转悠的机会。
尤其是去到三楼长廊尽头的这个房间。
他的母亲看到这个房间就会情绪崩溃,大哭大闹,所以自从十四年前,这个房间就一直被一块能从外侧锁死的假墙体遮蔽着。
这是他妹妹的房间。
沈陌遥走进屋,来到窗边的桌子旁,用打火机将放在相框两侧花朵烛台里的小蜡烛点燃,然后坐到地上的软垫里曲起腿。他抬起头,方形相框里,水灵的小女孩乘着午后的阳光对着他灿烂地笑,一如他们曾共同经历的每个春夏秋冬。
这些年来,每次来到沈宅的时候,沈陌遥总会在临走前像这样在这个堆满怪兽玩偶和抱枕的房间里独自呆一会儿。
“又来这里暗自悔过曾经犯下的滔天大错?”
凉飕飕的声音从后方传出,沈陌遥从软垫上站起身,看见天色渐沉才恍然发觉已经在妹妹的房间里逗留了很久。
沈凌夏正双手抱臂站在假墙边,看向他时早已没有在餐桌上的内敛温和,转而呈现出一种讥讽的神情。
“滚。”沈陌遥压着眉走到门边,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凌厉起来,眼神锋利如同出鞘利刃。
“啧,真凶。”沈凌夏后退两步,嘴角挂上刻薄的微笑,“难道你还想殴打你可怜的大哥不成?这可真令人难过。”
“刚才还没演够?”
“哎,别这么说。我只是来好心地通知你,爸妈和小弟都带着管家他们先行去往宴会厅了。他们都以为你早就离开沈宅了€€€€你看,果然只有我最了解你。”
“了解我?”沈陌遥冷哼,“那你就该识相点,滚得越远越好。”
“放心,至少今晚,你没有再见到我的机会。”沈凌夏狭长的眼睛毒蛇一样盯着他,再次后退两步走到假墙外侧,手在墙体侧面狠狠一推€€€€
“因为我们的沈家二少沈陌遥今晚不会出现在沈佑麟的20岁生日宴。”
沈陌遥很快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但是为时已晚,啪嗒的落锁声传来,假墙已然纹丝不动,不再能被从里面推开。
“作为你即将遗憾缺席的补偿,我就说点让你开心的吧。”隔着墙,沈凌夏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肯定不知道吧?我们那愚蠢的小弟虽然于我而言是杆指哪打哪的枪,却也还是偷偷惦记着他的二哥你呢。今天早上,他竟然还问我你会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真可笑。”
“他怎么还能对他那十恶不赦的二哥有哪怕一丁点儿期待呢?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沈凌夏没等沈陌遥的回答,他的语气却很自然,仿佛只是在说些茶余饭后的家常,却仿佛有森寒的冰砾透过墙面渗入沈陌遥所在的一侧。
“即使是期待生日礼物也不行。所以我得让他知道,你压根没把给他过生日放在眼里才行。”
“你很聪明,故意把礼物藏在车里没带进来,让我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从你本人入手。还好你一直有这个习惯,真是帮了我大忙€€€€在被自己害死的胞妹面前发呆,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可真让人心疼啊,是不是?”
“放心,我没有关人禁闭的癖好。等到宴会结束我们到家,我会赶在所有人之前率先发现被意外关在这里的你……所以现在,你只要在这里乖乖呆上几小时就好。瞧,我是不是很贴心?”
“沈凌夏,你真不是个东西。”
“真是过奖。”沈凌夏森冷地笑了两声,声音沉下去,“不要怪我,沈陌遥。要怪……就怪你生在这个家吧。”
沈凌夏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沈陌遥低头看了看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左上角,时间显示晚上五点四十,而沈佑麟的生日晚宴会在六点二十准时开始。
沈凌夏应该是料定了他不想在沈佑麟的生日宴这天把事情闹得太大,不会选择打电话报警或联系物业救助,何况现在等人来给自己解锁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算上换装和路程时间,他几乎不可能在宴会开始前赶到。
那,要给父亲或是小弟,又或者是徐伯打电话吗?
沈陌遥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指腹悬在昨天沈厉峥的来电上几秒,又很快放下。
……沈陌遥,你在想什么呢。
他自嘲般笑了笑。
即使没有刚才的事件发生,他们都不可能会接听自己的电话。
他一定是因为这几天太累,脑子有些糊涂了,才会诞生这样的痴心妄想。
……
啪嗒啪嗒。
一片寂寥中,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沈陌遥放下手机回头看去,天色暗沉的窗外竟然飘起了小雨。
他走到窗边,往外看去,沈宅外围被风吹动的草木因为细雨滴答而染上朦胧的颜色,后院里,露台上,窗棂边,各处湿润的痕迹在焦黄的院灯映照下反射出浅橘色的光。
嗯?
他的视线顺着二楼露台的边缘一路来到自己所在的三楼窗外。
这扇窗户下面一米多的地方有一个放着空调外机的平台,而那个平台……似乎恰好连着二楼的露台。
沈陌遥眼睛眨了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形成。
果然,他怎么会被困在妹妹的房间呢。
“对不起哦,哥哥要踩一下你的窗户。”他轻轻摸了摸桌上的相框,冲里面的女孩弯了一下眼睛,“我得赶去小弟的20岁生日会,所以……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
六点二十整,沈凌夏出现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主席台上。
他长相虽不及沈陌遥惊艳,却也足以称得上英俊,今天带了一副银丝边眼镜在脸上,一身十分抢眼的银白色流苏西装穿在他身上十分得体,整个人一表人才,顿时吸引了场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作为开场,他竟然别出心裁地为寿星沈佑麟写了一封信,虽然主旨是为了给他庆生,却在其中情真意切地阐述了自己加入沈家以来和家人们、尤其是和今天的主角沈佑麟共处的点点滴滴,感谢他们收养自己,不计较出身和血缘,全心全意接纳自己,并且祝福沈佑麟此后有一个精彩而无憾的人生。
沈佑麟摘了唇环,他穿了一身酒红色燕尾西服,棕色头发整齐地向后梳起,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此时正站在沈凌夏身旁,一脸感动地认真听着。
台下,被佣人搀扶着的姜鹤更是早已泪流满面,就连沈厉峥一贯不带波澜的脸上都隐隐浮现深受触动的神情。
生日宴到场的来宾几乎都是国内叫得上名号的名流权贵,自然有不少人都曾私下听说过沈家大儿子其实是沈母早逝的姐姐留下的独子,是在十几年前才被过继到沈家的,如今听到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讲话,不少人也纷纷为这感人至深的亲情故事所震撼,不禁红了眼眶。
随后,在众人的掌声雷动中,沈凌夏拿出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一条世界知名珠宝设计师斯沃德€€李先生参与监督设计的项链,上面的红宝石有一个拇指大,成色极好,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大哥,你怎么知道他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沈佑麟惊喜地接过装着项链的盒子,如获至宝般将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太漂亮了,谢谢哥,我特别喜欢!”
沈凌夏也露出柔和的笑,在台下众人的掌声中,他张开双臂和沈佑麟紧紧拥抱在一起,在赠礼环节告一段落,主席台上灯光渐弱,两人分开时,他的脸上却出现几分失落的神色。
“其实……本来在我的设想里,在这个环节会出现的不只有我,还有你的另一位兄长。”
沈凌夏的声音并不高,却刚好能让主席台周围零散的人群全部都听见,连嗓音里透出的那一点儿隐隐的失落都显得恰到好处。
“小弟,大哥要和你说声抱歉。我努力很多次了……我和他反复强调这是你此生仅有一次的20岁生日,可他……可二弟他却一直没有表示,中午他离开后,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沈佑麟攥着项链盒的手紧了紧,“他本来就和我们不同,生来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家伙……你根本没必要给他打电话。”
在宴会开始前,沈佑麟其实背着家人偷偷寻找过沈陌遥的身影。
虽然这些年来,和家里作对,违逆父母,坑害大哥的事情他做的数不胜数,但是至少……他以为沈陌遥至少不应该忽视自己的20岁生日。
明明之前几年的小生日,他虽然都在忙工作,却一直是有给自己发来生日祝福、寄来礼物的。
虽然其实那些礼物他也没有真的打开看过,都是随手扔在车库的某个角落……但是他看不看是他自己的事,沈陌遥不送,可就代表着他对自己彻底的不重视。
大哥说的没错,这可是一生仅有一次的20岁生日啊。
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玩失踪?
人为什么总是变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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