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狱 灵魂狱 第54章

作者:橘子信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梦。

  黄粱一梦终须醒,一枕南柯也成空。

第49章 49.“我牵着你,就不会走散”

  谢秉川站在房间门口,试着往外迈了一步,实实在在踩在小独栋地板上,又收回来,重新迈了半步。

  远处对门吱呀开了,江无漾靠着余温言房间门框,和谢秉川相对无言。

  谢秉川不清楚他回到了什么时候,还在小独栋,前后应该不过一年。

  “你在陪温言吗?”谢秉川问。

  江无漾点头。

  “他发情期又到了吗。”

  江无漾蹙眉。

  “白依山呢?他怎么没有过来。”

  “谢秉川,”江无漾开口,声音沙哑,沉得不行,“你死前把我们推了出来,温言出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

  死前?

  “但我还站在这里,我还活着,”谢秉川呢喃,仿佛置身梦境,“真的不是梦…”

  “懒得骂你。”江无漾走出来,在沙发上坐下,头仰着靠上沙发,闭上眼睛,眼窝底下一片青黑。

  谢秉川快步走到余温言房间门口,在看到余温言的一瞬间骤然慢下步子,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也变得急促,停在门口不动了。

  “他睡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吧,我也不清楚。”江无漾说,依旧闭眼休憩。

  小独栋看不出有生活痕迹,他们离开时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日历还停在好几个月前,整间屋子除了躺在床上昏睡不起的余温言,就只剩下浑浑噩噩的江无漾。

  “你睡在哪?”谢秉川问。

  “不知道。”

  “肚子的伤€€€€”

  “死不了,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你别问我了,看看余温言怎么回事。”江无漾依旧动也不动。

  谢秉川沉默一阵,转身走进房间,在余温言身边坐下。

  余温言还睡着,什么表情也没有,没有欢喜没有哀伤,像刚被江无漾做出来时那模样,太安静。

  “做了什么好梦,都不愿醒。”谢秉川指腹轻轻蹭过余温言的脸颊,指尖骤然透过余温言的皮肤,谢秉川一怔,再抽手时,他能透过透明指尖看到余温言的脸。

  “温叔叔和余夏去协助联安局办案了,当年依…依山带出去的证据经余敬之手,毁得不成样,现在终于抓到把柄,没法一网打尽,但至少析木区能安稳不少日子。”江无漾在客厅说。

  谢秉川还望着自己的手,问:“寺庙被冲毁了吗?”

  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江无漾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山脚下的在计划重建,山上的毁了。”

  雪崩摧毁了寺庙,也冲烂了寺庙里的神像。

  “温言…”谢秉川伸手去抓余温言的手,将脸轻轻埋在余温言颈间。

  骤然摸到一阵冰凉,谢秉川抬眼,掀开被子,看见余温言手上正挂着一串荔枝冻石手串。

  “手串…对了,手串救了我们,你就是手串,是你…你救了我。”谢秉川指尖颤着,捧起余温言的手,指节没入余温言指间,蹲到地上,额头抵着余温言的手。

  熟悉的场景一闪而过,他看见他某一次梦境,看见余温言和陶晚对峙,质问陶晚为何要把他当作挡箭牌,为什么要把诅咒转移到他身上。

  谢秉川顿了顿,抬起头,额头不再贴着余温言的手,场景消散,余温言的声音也消散了。

  “这算什么好梦…”谢秉川喃喃。

  “温言怎么了。”江无漾问。

  没有人回答他。

  江无漾从沙发上起身,慢吞吞走进余温言房间。

  余温言还在睡,谢秉川也趴在床边睡了,旁边放了很多余温言的东西,余温言身上的荔枝味有些淡了。

  谢秉川紧握着余温言的手,眉头紧锁。

  整间屋子又只剩下江无漾一个人清醒,还有“咔哒咔哒”的钟表声。

  钟表声走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停了下来。

  只剩江无漾的呼吸声。

  他手藏在兜里,指尖残留最后一点风铃花味,江无漾紧紧握着那对戒指,嘴角扯起淡淡的笑:“陪我走走吧。”

  不知道第几回,余温言又回到起点。

  这回有些不一样,之前他都是谢秉川,用谢秉川的眼睛往外看,这一回他又成为余温言了。

  发情期的热和蔓延全身的冷意席卷而来,熟悉又陌生的曼陀罗味钻进鼻腔,四周的人围成一圈,眉头紧蹙,捂着嘴巴窃窃私语,时不时抽出食指对着他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余夏耐不住曼陀罗的侵蚀,却仍挡在他面前,微微仰头怒视不远处:“再说一句。”

  “就说怎么了,他自己的信息素出问题,还不给人说,你有本事你倒是标记他啊。”

  “余夏…哥…你也离我远点。”余温言指甲没入掌心。

  “你也闭嘴,成天给我添乱。”余夏撇来一眼。

  “……”

  余温言咬着下嘴唇默不作声。

  再抬头时,撞上陶晚余敬的视线,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余温言曾经会咬牙切齿对余夏说一句“我让你管了吗”,现在只是舔了舔嘴唇,咽回肚子里。

  他在谢秉川的梦里看见,余夏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进了谢秉川的房间,将行李箱留在谢秉川房间里。

  行李箱里装的是一叠又一叠厚重的书,夹杂着各种研究资料,是各地对“信息素异样”的研究,有些甚至是手稿。

  余夏对谢秉川说:“我只忍你到余温言手术后,手术后你再敢对余温言这个态度,不离我也要偷你俩户口本身份证给你们离了。”

  谢秉川:“谢谢。”

  “要不是余温言信息素有毒,哪轮得到你,”余夏将一盒药拍到谢秉川脸上,“延缓信息素排斥的,在余温言面前不准吐,别被他发现。吃药不能吃饭,我帮你吃了。”

  “…给我留一口。”

  “门都没有。”

  谢秉川和余夏瞒了他好久。

  好久没闻见曼陀罗味了,余温言还有些怀念,鼻尖被呛得有些发酸,眼眶泛红,浑身骨头都在疼,有些怕冷了。

  余温言徒然记起,在他失忆那段时间里,谢秉川就像一个暖手宝,很暖和,只要他怕冷了,就会把手递到他掌心里。

  眼前余夏骤然被人用力推开,余温言没来得及看清,黑沉沉的阴影就覆了下来,伴着暖意,和虎牙扎破腺体的疼意。

  寒意凛冽的信息素游遍他的全身,和他的信息素对抗,余温言却感受到一阵又一阵暖意,谢秉川像一个火炉一样,说:“我们结婚。”

  余温言怔愣,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谢秉川不会在这时候说这句话。

  “你是谁?我说了我不出去!”余温言把谢秉川推开。

  “好,那我陪你,你想在这里面待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场景变了,一转眼他们回到了南斗的住处。

  余温言嘴唇嗫嚅着,身上温度还滚烫着,半晌开不了口。

  “你在哪,我就在哪,”谢秉川抱着他,“小荔枝,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儿。”

  “离开这里,离开循环,外面已经好起来了。”

  “你想走,你自己走,我要待在这里。”余温言说。

  在完整地经历谢秉川某一个梦境后,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打开了,走出门他就能醒来。

  是他自己放弃的。

  “待在这里你的信息素有毒。”

  “大家都在这里。”余温言挣脱。

  谢秉川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他们出现在小独栋里,门被打开,白依山推着轮椅探身,眉眼柔和喊着余温言的名字。

  “你也在啊,”江无漾踩着步子走来,把江无漾推到白依山推到身边,双手合十对他说,“你帮忙照看照看,我走了啊,导师在催了,傍晚我来接依山。”

  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江无漾。

  谢秉川也迟疑了。

  余温言拉着白依山笑呢,打趣打到了天边。

  谢秉川在沙发上坐下,一阵漠然。

  梦境总会跳过所有余温言感到不愉快的场景,余温言操控着梦,来来回回把相处愉快的时间度了一遍又一遍。

  好消息是,只要余温言换话聊,白依山也会跟着换话题聊,只有江无漾死死板板,按原来的进程走。

  坏消息是,自从余温言开始操纵梦境,白依山和江无漾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整个世界所有人的脸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谢秉川的脸能够看得清楚。

  余温言发现他彻底看不清白依山的脸了,连风铃花的味道都闻不清晰。

  他说:“你的味道怎么淡了,你多释放些信息素。”

  白依山笑:“傻吗,信息素释放多了会影响社交距离,我们就没法凑这么近了。”

  “我看不清你了。”余温言着急。

  白依山:“温言,是时候了,你要向前走。”

  余温言愣了一阵,轻声呢喃:“向前走,我走去哪。”

  “走向你的未来,你不能被困在这里。”白依山揉揉余温言的头发,“你还有温叔叔,有你哥,有秉川,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

  “谢秉川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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