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 讲不出再见 第10章
作者:陈在舟
“呃......”意识到说漏嘴,赵观棋立马噤声。
周景池不依不饶,“是不是悦姐和你说的。”
那头还是沉默。
不过沉默也没关系,周景池已经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正准备开口拒绝,那头的赵观棋却开口:“不是。”
“你学校是悦姐和我说的,但其他是我自己去镇上打听的......你性格好,做事细致,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赵观棋缓缓说出,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诚恳一些,他没说假话,下午他真的去了很多地方走访打听,褒贬不一的评价里多是刻板印象下,高高在上的批斗。
但但凡有点公允心的人,都会赞一句好。
毕竟周景池从镇上的高中考入名校,毕业后又一举上岸市直属中学的教师编,家人生病也是尽心尽力,经营起农家乐来也是有模有样。
赵观棋只觉得他似乎被家庭和莫须有的罪名拖累着,拉着喘不过气来。
“你学历、身份、性格都很合适,为什么不能选你。”赵观棋有些激动,“而且离家还近€€€€”
“等等。”周景池打断。
“你们这个度假村开在哪儿的?”
赵观棋愣住,随即说:“清水河上游,就挨着平楼山脚。”
周景池耳朵里轰了一声,终于想起自己是从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从上周的新闻报道里。
他有些惊异,问:“你是负责人?”
赵观棋摇摇头,说:“不是。”
周景池又问:“那你怎么能随便录人呢?”
赵观棋莞尔:“我开的,为什么不能。”
信息量过大,周景池脑子里白光一炸,盯着那个笑容迟迟没说出话来。
赵观棋笑得很灿烂,正欲再怂恿几分,周景池却蓦然站起身,将手机拿了起来。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还是算了吧,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别去给你添乱了。”
“等等€€€€”赵观棋还想挽留,视频却已经被单方面挂断。
一时间,两端空间顿顿陷入同样的寂静,赵观棋挽回的话还在嘴边,周景池呆坐在床沿,身后的老风扇转得很起劲,比那颗起起伏伏的心,还起劲。
周景池就着夜灯光,躺回枕头上,一侧身,看到床头柜多出来一罐没见过的东西。
伸手拿过,外包装已经被随意撕去,但他还是认出了,是赵观棋硬塞到他嘴里的那个葡萄味软糖。
抖了几颗出来,含在嘴里酸酸甜甜,阖眼却全是杜悦和赵观棋的脸。
周景池从来不想拂赵观棋的亲自作请,但他向来榆木脑袋,总是固执觉得,不能从朋友那索取什么,无论是金钱,还是便利。
他仿若一枚被随意丢弃的硬币,满面蒙尘,甘被人捡去消遣换物,却在被安置到柔软舒适的钱包里时,受宠若惊,惶惶不可终日。
第7章 人生岔路口
七月的太阳实在是暴烈,周景池在门廊下等了快半小时,原本约好的人却迟迟没来,微信消息也没回复。
炙热的阳光把水泥地晒得很烫,周景池手里捏着擦汗的纸已经被沁了个透。
实在等不下去,他只好将手里提着的猫零食暂时搁到地上,又打开手机拨号。
嘟嘟声后,还是那句‘暂时无法接通’。
又被放鸽子?
周景池有些烦躁地盯着手机,满篇都是未接通的通话记录。
没等他再拨一个,赵观棋的电话倒是打了过来。
手机又陷入一阵忙碌,周景池盯着,想起前几天自己兀自的挂断和拒绝,一时间竟不知道还要不要接了。
这样想着,多少有点心虚的逃避,然而不管脑海里怎么拉扯打拳,鉴于赵观棋为自己做的种种,现在还是接电话比较要紧。
又往阴凉处缩了缩,周景池握着发烫的手机的同时开始思考第一句话要怎么说才得宜。然而将手机贴到耳边抬起头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用说。
赵观棋戴着一顶鸭舌帽,就站在烈日下不远处的路口。
脚下的水泥地,太阳晒得地面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气浪,帽檐遮住了他大部分眉眼,两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安静地对视。
没人说话,直到隔壁巷道里传出几声猫叫,被太阳晒傻了的周景池耳边还贴着手机,赵观棋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面前。
“傻了呀?”他递过去一瓶冰镇过还带着水珠的绿茶,“凑合喝吧,老板忘记冻冰红茶了。”
周景池观察着面前人的神色,却看不出半分异样。
“干嘛?瞧不起三块钱的饮料!?”赵观棋盯着呆呆傻傻不动的周景池怒吼道。
他当然知道周景池不会嫌弃三块钱的饮料,只是他必须说点啥,不然周景池看起来像是要融化然后粘在地上抠不起来了。
“没有。”周景池心虚接过,冰沁的瓶身将他从烈日下救回。
他将手机揣回包里,看了看手里的绿茶,发现赵观棋手里竟也是一样的绿茶,已经快被喝光。
他愣愣问:“你不上班吗?今天周一了。”
赵观棋额角一跳,这人拒绝自己的时候没想过他的工作,现在倒是关心起怎么不上班了。
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绿茶,没看周景池,幽幽道:“你见过哪个老板还要考勤的?”
“哦。”周景池木讷地点头,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猛地想起电话,他又仰头看赵观棋,问:“打电话是找我有事么?”
没问赵观棋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没问为什么要给他买饮料,周景池只想快点解决事情,这里太热,赵观棋额角汗珠已经快滴落下来。
“找你上班啊。”赵观棋扯过他手里的纸巾,胡乱擦帽沿下的汗水,“电话里谈事情确实有失妥当,还是我当面来请比较好。”
他顿了顿,没有讲他到底找了多久,怎么找到这个本地人都很难找到的巷子的,只是又转头盯着周景池,说:“周老师说是不是?”
周景池想到之前不欢而散的电话,他很少那么义正言辞地拒绝别人,但是却这么对赵观棋了。
自觉被盯得发毛,他垂眼去看水泥地,纠正道:“我很久没当老师了,不要这么喊。”
“你这就格局小了啊,当过老师怎么不能喊。”赵观棋笑着说,“开车的司机都得喊声师傅呢,我喊你句老师也不为过吧?”
“不过......”他侧身歪头去看周景池的脸,“真的很难想象你在讲台上的样子,周老师。”
周景池拍掉自己肩膀上的半截手臂,自动忽略赵观棋的话,说:“我真的不适合做顾问,不用专门来找我说这个的。”
“天太热了,你回去吧。”周景池将手里一口也没喝的绿茶塞回赵观棋手里,又递过去一小包手帕纸。
赵观棋看着手里的绿茶,没说话,低着头手上一使劲拧开瓶盖,又不由分说塞回给周景池。
“?”周景池被热得发红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迷茫。
“三块钱的饮料我还是请得起的。”赵观棋把手上冰凉的水珠擦到手臂上,靠着墙顺势坐了下去。
“我陪你一起等呗,我也喜欢猫。”
周景池垂下眼帘,赵观棋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伸手将他往阴凉处又扯了几分。
周景池长叹一口气:“悦姐告诉你的?”
赵观棋看着腕表,问:“什么?”
“我在这里。”
赵观棋点点头,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去你家找你你没在,就问了一嘴。”
周景池听到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几天门口忘丢的垃圾总是会莫名其妙不见,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又开始莫名反省起自己。他这几天找了个家教辅导,该提前和赵观棋知会一声的。
周景池正垂眸看着帽顶,赵观棋忽然抬头,问:“你出来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到汤圆。”
双眸对视,周景池已经没有之前的窘迫,一是赵观棋并不在意他的眼睛,二是因为对面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灿烂,很难对着生出其他迥然的异样情绪。
他没什么好遮掩的,回答说:“领养没接我电话,也没回消息。”
赵观棋一双眉皱起来,“你在这多久了?”
周景池看了看时间,“不到一小时吧。”
“操。”赵观棋低骂一句,噌一下站起来,实实在在俯视周景池,“你手机给我。”
“你干嘛€€€€”周景池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拽走。
手机照样没有解锁密码,赵观棋毫不客气地点开通话页面,密密麻麻的同个号码占满了屏幕。
他手指毫不犹豫地再次点下,拨号页面重新占据屏幕。
不出所料,还是没人接。
周景池想拿回手机,奈何赵观棋捏得实在太紧,他只能说:“给我吧,可能不在家,我下次再来。”
赵观棋没理会,右手拿着自己手机飞快点着什么,然后将手机附到耳边。
嘟嘟声后,手机里传来一个懒散的男声。
赵观棋眉心一闪,脸色更难看了,侧脸去看周景池,还是一副人畜无害、被谁都能骗得裤衩子都不剩的样子。
赵观棋没想到能拨通,正准备套话,周景池却按捺不住地问出声:“你在和谁打电话?”
声音并不大,但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是察觉到了,赵观棋耳边瞬间传来一阵机械的挂断忙音。
转过头,周景池似乎意识到什么,从赵观棋手里抽手机的动作也凝滞住,两人又面面相觑,面色着实算不得上佳。
“他是不是接你电话了。”周景池小声问。
赵观棋抿嘴点点头,终于把耳边寂寥已久的手机放下。随后将另一部手机随手一丢,稳稳落到地上的袋子里。
天气太热,那股热浪似乎席卷到廊下,周景池不仅觉得远处的路口扭曲看不清,甚至连赵观棋的脸也模糊了。
他很平静地说:“他把我拉黑了。”
“我早该猜到的。”周景池努力想去看清面前人的眼神,却还是以失败告终,“连累你跑这么远来找我,这么热€€€€”
“先别说话。”赵观棋伸手虚盖住了周景池愧疚的话。那只手太大,快要盖住半张脸,周景池只能伸手往下扒拉,闷在手掌里问他:“怎么了?”
赵观棋转过头,一脸狐疑:“你有没有听见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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