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 不安分 第9章
作者：别雀
当天，����休息得很晚，山下的烟花放完了，没有人翻墙溜来找自己。
除夕��世成不在，初一才回家，因此，初一的早上，荻园又聚餐一次，��不安早就能顺溜地给��世成拜年了，收完红包颠了颠，又转身，扬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对��世成身边的����说：“大哥也过年好！”
����今年����也给弟弟妹妹们准备了红包。
接过����的红包，��不安眯着眼笑了笑，冲����眨了眨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沉闷一夜的心情一下轻快起来，果然，聚餐结束，��不安乘乱溜到了����身边，神秘兮兮握着拳头：“新年礼物。”
����伸手去接，��不安放了一个东西在����手心，一团软软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迟疑，“蚕茧？”
��不安眯着眼睛笑着：“是啊。”
����困死在茧中的可怜虫。
����觉得��不安笑得不对劲，没品出那是什么，送出蚕茧，��不安伸了个懒腰：“好吵啊。”
����回头，堂叔们围在父亲身边，女人们叽叽喳喳围在一起，觥筹交错，果然很吵。
��不安又撞了他一下，打了个哈欠：“新年快乐啊，回去睡觉了。”
然后跟一个面熟的堂弟勾肩搭背走了。
他不在的这几年，��不安比小时候人缘好了很多。
又过了两年，��不安到了上初中的年龄。
他拒绝了继续在荻园听家教，要求去外面上学。
除����以外的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有一个管家统一负责，私生子们的妈妈负责提要求，管家负责按要求找家教，��不安在荻园一向没有存在感，最开始的启蒙先生是唐栀交代的，后来的家教是管家顺手帮他请的。
请人来不需要特别申请，送出去恐怕不能擅自做主，首先找学校就很麻烦，找什么档次的得斟酌，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还有接送问题和安全问题，虽然说是存在感不强的私生子，但万一给人绑架了或者出点什么事也不好听，还得追责。
不过，下面的人考虑得多，��世成日理万机，压根不在乎这个不亲人的儿子，听说��不安想折腾，想也不想就同意了：“随便他，你看着办吧。”
打工最怕听到这句话，管家忧心忡忡，害怕��不安野心太大选一个档次太高的国际学校让自己难办。
但是，出人意料，��不安选了离荻园不远的普通公立初中，食堂午餐一块五，学杂费只收八十块。
“不用找人接送，我刚淘到一辆宝马，可拉风了。”��不安翘着二郎腿坐在台阶上不可一世，管家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很严肃地制止��不安违法乱纪：“三少，你还没有驾驶证，不能开车！”
“要驾驶证吗？”��不安仰着下巴把自己的爱车指给管家，管家回头，看到正倚在墙上晾油漆的荧光绿山地车，顿时沉默。
“不行。”管家还是拒绝：“要找人保护你的安全。”
“别了吧。”��不安挠着发痒的眼皮拒绝：“人家都是普通工农阶级，我出门带几个保镖，也太脱离群众了。”
管家心说，原来你知道，然后微笑着说出谴责的话：“其实最好还是请家教。”
“也没人知道我是谁……我算个什么东西啊？也没人知道我。”��不安笑嘻嘻撞了管家一下。
管家：“……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何叔你就不操心了，到时候我就说我妈在荻园当保姆，是不是一下子就融入大众了？”
管家觉得，��不安还不如选了国际学校。
他想再汇报一下这个特殊情况，但是，��世成出差了，长时间不见人，唐栀又生病了，他还没汇报，��不安已经自己办好了入学，开始骑着他拉风的宝马早出晚归了。
������不安被阿花骗了好几年，他根本就可以随便出入荻园，阿花就是怕麻烦才会推三阻四。
后来发现的时候，阿花就管不住了，��不安隔三岔五溜出去玩，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荻城大街小巷也很快就被他摸透了。
唐栀病得很突然，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耗了这么多年，底子越来越差，这次病倒一下子就起不来了，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很苍白，像是要枯萎。
����又回来了。
看到����，唐栀伸了一下手，����走到床前半蹲下去，衣服被厚实的地毯摩擦出细微的声响，然后，母亲微凉的手落在脸上，很轻，像一只蝴蝶，还没停留就离开。
唐栀没什么力气，只碰了一下，手就掉下去了。
����问：“您怎么忽然病成这样了？”
“没什么，只是吹了点风，小感冒。”唐栀轻声地说，但是看上去很疲惫。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对谁诉过苦，她不习惯把痛苦的事讲出来，因为很早的时候，世上最疼爱她的两个男人都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劝她忍耐。面对儿子的时候，她更不喜欢提这些不好的事，����的生活已经足够压抑了。
����看了半晌，忽然说：“您还要离婚吗？”
“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小��……”唐栀的话还没说完，被����打断。他说：“我支持您的决定。”
上次����回家，唐栀见了儿子一面就不再提离婚的事。
这桩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紧密合作的桥梁，因此，不仅仅她的父亲哥哥不会同意，两家联姻关联到的所有人都会极力阻挠，��世成也不会同意。
����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外遇，她那时候还没从未婚时众星捧月的美好中走进现实，很果断地提出离婚，当时��世成就提出她也可以外遇，等生下这个孩子，他们可以各玩各的，开放式婚姻。
唐栀怔然：“什么？”
因为咳嗽，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突兀而不健康的潮红，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眼眶也红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支离破碎。
����神情平静说：“我有点希望你能和他离婚，我希望你能快乐，还有健康。”
����总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大人，但他还是个少年，还有点青涩，还不是铁石心肠，还有很在乎的人。
“这很难。”唐栀几乎发不出声音，也许有生病的原因，但更多的是那一瞬间的哽咽，因为察觉儿子并没有丧失爱人的能力。
“可以争取。”����说：“谈判失败的原因大都可以归咎于没有把握到对方的命脉，而对方却知道您的弱点。”
正是因为更加在意亲情、孩子、还有已经拥有的品格，所以才被困在这里，道德低下的人反而是没有弱点的。
作为唐栀的弱点之一，����说：“从利益角度讲，您离婚对我没有一点好处，看到您因为牵挂我而被牵制，我应该感到高兴。”
“但您目前是我利益考虑之外的人。”
����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等她回过神，卧室里站着的人是唐肃。
他们兄妹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唐栀有点累，不大想出声，唐肃主动开口：“见了孩子，心情会好一点吗？”
唐栀：“会。”
他们兄妹没话说，唐肃知道，与这个冷漠简洁的“会”字相对应的是自己带给妹妹的不快，于是他得到答案就离开了。
哪怕是以探病为由回国，����也还是被安排了酒会。
等回到荻园已经入夜，偌大的园林灯火错落，低矮的桂树丛后传来口哨声，����停下脚步不再走，保镖弯腰问他怎么了，����说：“你们先休息吧，我走走再回去。”
等人走了，桂树后面走出一个少年，��不安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懒洋洋打着哈欠：“等你好久了……”，然后拨弄了两下落在头发里细微的桂花走过来，胳膊肘撞了����一下，带起一阵香风，笑容很大，但是不太真心：“好久不见啊？”
玩世不恭倚在树干上，已经显现出一些招蜂引蝶的潜质，像深夜出现勾搭红尘的狐狸精。
����无暇欣赏，声音冷淡：“很久不见。”
“啧”��不安立刻伸着手，阴阳怪气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要握手：“第一次见面，多关照啊大少~”
����：“……”
【作者有话说】
��小安：F， means， freedom！哥哥我先免费了！
第12章 嫉妒
水流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站在小溪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点好奇，”��不安绕着����转了一圈，无法无天地问：“死人脸是会遗传吗？”
简直跟��世成发火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唐肃，也是一个鬼样子，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没看出来，就看出这群人都是死人，死了八百年还没烂，然后混在活人世界蹦��恶心人。
����不说话，沿着小溪往前走，��不安小跑两步，跟上去之后，哼笑着明知故问：“谁惹你不痛快了啊？”
当然只有面前的人，����站住，侧首看他：“为什么去外面上学？”
��不安闻言嘿嘿笑着，故意把一条胳膊架在了����肩上，他正在往高窜，但是����也在长，所以个头还是追不上����，这个动作有点勉强，得踮一下脚才行。
��不安不觉得丢人，故意踮脚，肩膀超出����半截。
“哟，喝酒了？”他的关注点先放在了����身上传来的那一丝丝酒香，凑过去细闻：“葡萄酒，好喝吗？”
“……”����推开��不安：“你很没礼貌。”
��不安不以为意地砸了咂嘴，脑袋凑得很近，打量����的表情：“怎么了？你关心我啊？还是羡慕我？”，说着捂嘴换上一副夸张的吃惊表情：“我的天，吃饭的时候就瞪我，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颇为无奈：“……好好说话。”
“是，大小姐~”时间不早了，��不安打了个哈欠，敷衍着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去就去了呗。”
一听就知道在骗人。
����：“你很讨厌家里，是吗？”
明知故问的话，��不安对荻园的不耐烦几乎写在脸上。
“……”顿了顿，��不安笑出声，讽刺拉满：“谁家啊？哥，你真觉得这种地方能叫家里？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古墓派呢！”
这要是古墓派，那么他的亲亲哥哥就是古墓派传人����冰清玉洁的小龙女。
不过也是暂时的，迟早也是棺材瓤里的死人。��不安气哼哼想道。
只是心里这么想，面上笑意不减。
“����也不对，你能这么说，这确实是你家，你至少还有唐阿姨。”��不安笑容灿烂：“我就不一样了，无亲无故，在哪儿不都一样？在外面，想玩就玩想浪就浪，多自由？不比呆着荻山看死人的强？”
相当不成体统，他的恶意是对所有人，包括自己。
“荻山都是死人？”����看着��不安，问道。
他其实明白��不安想做什么：离开荻园。很坚决。
来到荻园的人从没有一个像��不安这样能说走就走，有人是被迫留下，有人被纸醉金迷花了眼，离开荻园不只是走出荻园雕花漆金的大门那么简单。但这些束缚与诱惑对��不安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如果是别人，听��不安站在脚下寸土寸金的土地上说“自由”，应该会觉得可笑。可是����不觉得可笑，他被一阵风煽动心脏，尤其想到母亲哀戚地说“这很难”时候的神情。
“在荻园上学，再过两年，应该会交给你一些产业，做得好的话，可以……”
“哥。”��不安打断����，斜挑着狐狸眼，玩味中带着轻佻：“我这也算是抱上大腿了？……他们都以为我不受待见，其实私下里，我跟咱太子爷一张床都睡过了，你不会还想给我走后门吧？……也不怕我给你败光……”
如果��不安获得自由……，����心中升腾起不妙的情绪，或许是嫉妒。
����讲完刚才的话：“我可以跟舅舅提议，让你跟我一起出国读书，将来把你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