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 不安分 第14章
作者：别雀
突然就不想工作了，想暂时忘记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地睡个好觉。
打开存放床上用品的柜子，����伸手数次又放下，最超出的一次，指尖已经碰到了丝织品的表面。
滑腻冰凉的触感，像没有温度的人类皮肤。
太阳穴一突一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先是幻觉，然后突然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打开柜子����怎么会有盖着这床被子睡觉的念头？
见鬼了。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柜门，非常用力！
然后回到窗前，用力地合上窗户，把桂花香也关在了窗外。
第二天一早，����收到��不安上学前的关心：昨晚睡得怎么样？我好像先睡过去了，我太困了
拿起电话又放下，今天的朝霞是金色混着霞红，����看了几分钟朝霞。
他一晚上没睡。
����直到中午才回复��不安，他知道，��不安晚上才能看到。
：还好。
【作者有话说】
想到了晚安大小姐……（我有罪，先走了……
不对，要个海星再走！
第18章 亲亲
��世成一个族弟的温泉山庄开业，请家里人过去捧场，附近还有马场，几十公里外就是码头，可以乘船去海钓，正巧快到重阳节，就办了个宴会。
人家诚心请了好几次，唐栀精神也好一些了，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总之答应下来了。
这天，��不安在学校后门的小吃街买了个煎饼当晚饭，吃完煎饼在相熟的网吧打了两把游戏，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出网吧给自行车开锁，去接程蓝崧。
��不安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念叨自己在送他们班花回家，班花补完课回家那段路上不知道哪来的一群流氓，有一次下课晚了，被那群人跟了几条街，还好他及时出现英雄救美。
这段英雄事迹他在晚安电话里跟����炫耀了好几遍，还强调他现在是护花使者，每天都担负重任。
����坐在车里，一眼就看到了守护班花的护花使者��不安������不安的审美十年如一日的浮夸，给车喷了很亮眼的橙色，前后轮装了反光条和辐条灯，天黑下来之后辐条五光十色地闪烁。
很难不一眼看到。
入秋了，这人只穿了个长袖T恤，可能有点凉，����看到他单脚点地停车之后抱着胳膊搓了搓，对着路灯照出来的影子理了下头发，然后开始摆姿势等人。
��不安第三次说起他怎么从天而降大杀四方拯救班花的时候，����问他：“你们关系很好吗？”
��不安答：“那当然了，我们都认识快两年了，这学期我们还坐着前后桌，像我这样长得帅又心善的帅哥，肯定人见人爱。”
����：“那她呢？……我说‘班花’。”
��不安更加得意，也不忘开����的玩笑：“都班花了，肯定聪明漂亮善良大方啊，你问这个干嘛？对我班花起歹心了？”
“你们在早恋吗？”����问。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不安的占有欲是出于哪种角度，甚至因为女朋友不在朋友的类别、获得的情感不同，在他这里威胁度要低一个级别。
至于午夜时分偶然的几次燥热与莫名渴望的情绪，他清楚，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而为什么冲动的对象是那床真丝被，大概因为自己交际圈内没有其他可供联想的对象。
复杂曲折的心思一点都没外露，听在��不安耳朵里就像是随口闲聊说到了，但因为前车之鉴，��不安很警觉：“干嘛？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早恋怎么了？你不会去学校举报我们让我星期一去国旗下检讨然后给我和程蓝崧调座位从此天各一方吧？你不会这么无聊吧？”
����怀疑��不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会不会窒息，以及����
“你们真的在早恋？”
“不是，你到底干嘛？”��不安受不了����用这种家长式的口吻关心自己的私事，他的反骨全都用来反抗姓��的人，哪怕是����也不行，他说：“虽然我叫你哥，但那就是个称呼，你可别想着真的要负担起什么哥哥的责任控制我的生活啊……我现在的生活可好了！”
“……”����有点无语，有很多时候都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不安这个人。
他说：“只是关心。”
��不安打了个冷颤，嘶了一声吸冷气：“别说这种话，怪吓人的。”
����：“什么？”
��不安翘着脚仰在床头：“今晚聚餐的时候冻得人直发抖，老头都气得翘胡子了，太子爷冷着脸，愣是谁的帐也不买，谁知道私下里对着爹不疼娘不爱的私生子弟弟说这种话呢，咱爹知道了不得气死？”
原因就是重阳节家宴定在了那个堂叔的温泉度假村，唐栀精神时好时坏一直在推辞，��世成在饭桌上找唐栀的不痛快，然后自顾自下决定：“正好小��也在，不如把生日宴提前����你不去就不去吧。”
����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就算提前也没有提这么前的，说这种话，有点太恶心人了。
唐栀脸色当时就变得很难看，��世成还没得意几秒，����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擦嘴，起身帮唐栀盛汤，然后说：“重阳节，我陪您去南崖登山祈福吧，听说今年的红叶很漂亮。”
��世成那个脸当场黑了，今天的家宴简直太精彩了。
��不安说着就开始笑：“不是，要不是我没你本事，我也想试试这么跟咱爹说话，这就是翅膀硬了的感觉吗？爽不爽？”
����没觉得爽，��世成气得不轻，但这终究只是口舌之快，晚餐之后自己就收到通知，自己在海外的两个金融项目出事了，然后舅舅来荻山找��世成，两个人谈了很久，舅舅刚走，走之前找他说了很多话，主要是批评。
很扫兴的事，����不想谈，他纠正话题走向：“所以你和你那个同学，真的在早恋？”
“不是，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始终避开����问题的中心：“是不是因为你说的是‘早恋’？你这不叫关心，这俩字你一说我就浑身刺挠。”
����稍微思索片刻：“那……谈恋爱？”
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词在����嘴里说出来都感觉很正式，有一种这句话也穿了西装的感觉。
��不安有点无语：“不是，大少爷，你今晚还能睡着吗？这么聊下去，你睡不着就算了，我也废了。”
“你到底在回避什么？”����很好奇，就他对��不安的了解，就算真的在谈，也不至于追问这么久还藏着掖着。
很少见地，��不安沉默了。
听筒中有很细微的嗡嗡声，过了一会儿，��不安问：“哥，你还在听吗？”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正经，有点陌生，“我能信任你吗？哪怕只是暂时。”
不等����回答，��不安自己说：“不过也没什么，就算你知道了，说出去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你就当是牢骚听吧。”
在��不安开始讲心里话之前，����已经先入为主地不喜欢这个叫程蓝崧的女孩����这位女同学似乎在��不安这里单开了一页故事书。
��不安的倾诉是这样开头的：“说老实话，她长得漂亮，性格好，还很善良，我觉得没人会不喜欢她……”，��不安顿了顿，“不是，我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不会。”
��不安将信将疑，继续道：“我觉得我也还行吧？长得还行，性格也还行，成绩马马虎虎？”
他期待����应和地夸自己两句，但����显然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于是他只好自己说下去：“但是我又有点不好意思现在跟人家有什么，一来我们年纪太小，我要是跟我们班那些王八蛋一样随随便便给女孩儿写情书，也太肤浅了，我可不想这么老早就祸害人……以后也不想，我要是谈对象，我就想一个人谈到死，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好大的海口，这种话出自��不安之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按照��不安对��世成的讨厌，有理由怀疑，��不安关于伴侣的畅想这么极端完全是因为��世成的经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安严肃地问����：“你以后不会跟咱爹一样到处留情吧？你要是也这么混蛋……我他妈……那你失眠活该！你头疼死也活该！”
����在以上这些话里提取出重点：目前没有早恋，因为如果开始早恋，��不安就要跟对方白头偕老，这是其一。其二，程蓝崧此人貌似在��不安从一而终的规划里。
����在博古架上拿起一只白绒绒的团子，是某年��不安送自己的新年礼物。他摩挲着蚕茧柔软的外壳，说：“我有点困了。”
��不安也困了，说了再见倒头就睡，����则少见地睡了个好觉����打着改善睡眠的名义把��不安找回来，但实际上这段日子，失眠要比之前更严重，绝大多时候都是因为��不安而心绪起伏。
对��不安是什么想法，����自己也还在探索阶段。
他有点恐慌，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至于这种失控的因素是什么，他有一点猜想，但是不敢细想。
他打算凭感觉发展看看，因为生活实在是压抑又无聊。
同时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应该只是新鲜好奇，缺少刺激。
程蓝崧背着书包刚要上��不安特意给爱驹增加的后座，黑色的迈巴赫打着闪缓缓靠边，前车窗摇下来，司机的脸出现在车窗后：“三少去哪，要不要捎你们一程？”
��不安愣了一下，在程蓝崧愣神的时候往车里看去，副驾驶坐着一个面生的青年，看起来二十二三的样子。
后座有个人影，仰面躺靠在座椅中，����看上去在休息。
副驾驶的青年探头出来，眯着眼很礼貌地笑着，跟��不安打招呼：“三少？三少您好，我是大少的助理，李由。”
��不安觉得����可能又犯病了，明明说好不打扰自己在外的生活。
程蓝崧迟疑地问了��不安一句这是谁，��不安冲这个叫李由的翻了个有理由的白眼，没好气道：“不用了，谢谢，你们认错人了，我们要回家了。”
然后跨上车准备带程蓝崧走，后座传来一点声响，听起来不太舒服，��不安没注意到，李由适时出声，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已经蓄力准备出发的��不安闻言捏了刹车，探头进车窗张望后座：“他怎么了？”
然后看到����阖眼皱着眉，看起来很不舒服。
李由从副驾驶回头，递水递药，抽空给��不安解释：“大少偏头痛犯了，难受好半天了。”
����平时什么情绪都不外显，能让他眉心蹙成这样应该是很难受了，��不安立刻忘了生气：“那你赶紧送他去医院啊！还问什么？”
李由：“呃……”
他看向后座，����终于睁开眼，一向冷淡的声线恹恹地：“不用，我回去休息会儿就好，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不安彻底信了，记挂着����又不放心程蓝崧：“那你们先回，你快点回去休息，记得吃药，我得送她回家。”
����闭上眼，不说话了。
李由接过话，劝道：“没事的三少，顺路一脚油的事，上来吧，一起走。”
这天气骑车确实有点冷，��不安很放心����这方面的人品，对着状况外的程蓝崧说：“那这样，你上车，让他们送你一程，我这车后备箱放不下，你们不用管我，我骑车回了。”
程蓝崧瞪了瞪眼，稚嫩娇憨，有点怯生，看了看李由又看向被防窥玻璃遮挡视线的后座，很明显的感觉到车上的人气场强大，她扯了扯��不安斜挎的书包，推辞说：“不了吧……要不然我自己回……都这么久了，应该没事。”
李由刚来，还没摸准老板脾性，也不清楚这位三少是何方神圣，让小老板忍着不舒服大费周章绕路，听了路边俩小屁孩的话，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下车去骑着车走，正当他打算舍身取义吹着夜风下班的时候，安静了好一会儿的����作了决定：“那就我们送你，让他自己回吧。”
��不安笑了一声，说好，然后推了程蓝崧一下，“去吧，有车不蹭，咱又不傻，快去！”，李由绕下来开车门，程蓝崧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安说：“你别怕，他不吃人，就是生病了不爱说话，我给你打包票。”
把程蓝崧推上车，��不安隔着车窗跟程蓝崧挥手，然后趴到前面，重点叮嘱李由：“那我可把我的亲亲班花交给你们了，别给我送丢了~”
李由：“呃……”
他心想这位三少还挺自来熟，回头一看，听了这话的亲亲班花儿耳朵根都红透了，再看小老板，侧着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像是一点不在意。
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但是说不出来，最后决定慢慢想，对��不安说了再见，迈巴赫驶离补习班所在的街区。
李由在后视镜里看到��不安上车挥手的倒影，觉得这位少爷有意思，嘴角还没勾起，就和后视镜里小老板的视线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