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是什么 心机是什么 第40章
作者:滚生生
木棉充耳不闻,拿完书就要走,涂抑只好强行将他攥住。
“干什么?”他不悦地扭过脸。
涂抑顺势下移抓住了木棉的手,很执拗地问:“学长为什么不穿?”
木棉挣脱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叹了口气道:“因为回家了。”
话未言尽,涂抑却了然于胸,他的嘴巴仓皇地张动了一下,而后,将木棉拉近了些:“仔细看的话,学长的脸色也不太好,生病了吗?”
他作势要去探木棉的体温,被对方躲开:“没有生病,只是外面温度太低了。”
涂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握他的手加了些力道:“学长的爸妈不知道学长怕冷吗?”
木棉的睫毛动了动,视线垂下:“这个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涂抑哑然片刻,看着木棉可怜低垂的睫毛,看着他与健康毫不沾边的肤色,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戾气。而后,他把木棉往回拉:“现在气温升起来了,学长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在家里休息会儿再走?”
木棉本该拒绝,但他犹豫着,没有反抗地被涂抑拉到沙发上。“其实......不着急。”
涂抑笑了:“那就正好,在家里歇会。”
木棉渐渐放松,这几天在家里超负荷的紧绷状态得到缓解,他略抬眼皮命令涂抑:“松开。”
涂抑不松手,牵着他挨着坐下,因为太没分寸,把木棉挤得一歪。木棉想发作却忍下,身旁有这么一个没有规矩的人,他也渐渐松弛挺直的脊背,试探着往后靠。
柔软的沙发接纳他的背脊,让他轻松地深呼吸了一口,眼皮微微垂着。
涂抑看到他眼下憔悴的青色,问:“学长是不是很辛苦?”
木棉眼皮颤了颤,随即一眨,道:“有点累。”
“那要不要睡会儿?”
木棉拧起眉毛。他的洁癖虽有好转,但仅限于涂抑,平时依然保留着挑剔的生活习惯,比如不换上睡衣坚决不会上床。
果然,听得他说:“不用。”
涂抑便道:“我们不去床上,就在沙发上躺会儿?”
木棉:“那像什么样子?”
涂抑不言语,径直用手掌按住他胸口,轻轻一推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反应过来的木棉要挣扎,被他摁住肩膀无法动弹。
“学长。”当他有所要求之时,他的嗓音会变得无比低沉,“现在就只有我在你身边,不管学长是什么样子,我都接纳。”
木棉瞳孔微缩,整个人瞬间失神。
涂抑摁他肩膀的手转而为安慰的轻抚:“放松的睡一会儿?恩?有我守着,谁也发现不了。”
他的话似有魔力,木棉失去了坚持的意志。
涂抑忽然松开他起身。木棉偏头问:“你干嘛?”
“给学长拿被子。”
木棉慌道:“不要,我没换睡衣,会把被子弄脏。”
涂抑只是笑道:“学长放心啦。”
原来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抱出自己的被子。走回来时,他站在沙发边小心地问:“学长会嫌弃我的被子吗?”
木棉在这方面待他总是很包容:“倒也不至于。”
“好。”涂抑放心地撑开被子,将木棉裹了进去。
家里的房品由阿姨统一清洗,该是同样的香味,但涂抑的被子里偏要多一点温暖的味道,像被阳光笼罩着。
木棉看他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被子。
涂抑在沙发边坐下,帮他脑后垫了个矮靠枕当枕头,不一会儿,木棉开始犯困,眼皮眨速变缓。
趁着这时,涂抑大胆地去碰他的头发,亲昵地抚弄他的鬓边,那手掌几近捧住他的脸颊。
犯困的人果然没心思纠结,任由他触碰。
“学长在家里都干什么了?不是放假吗?为什么这么累?”
木棉拖沓着语调,声音很轻:“放假又不是休息,好多事......宴会......社交......”
涂抑低头,凑近了些:“很多宴会吗?”
“恩......”木棉低喃,“过几天还有。”
“在哪?”
“云筑山庄。”
涂抑的目光忽然变深,将木棉脸旁的发丝挽至耳后,指背停留在他的侧颊:“学长以后也不要回家算了,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在公寓里过节。”
木棉几不可查地嗤笑了一声,埋怨般低低地斥他:“说什么胡话......”
之后,他的眼皮彻底合上,在沙发上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44章 无知
元宵佳节当日,云筑山庄名流聚集,年度最盛大的慈善晚会在此开展。中式木门高耸,其上缠绕着雪白的冰山月季,幽香下,豪车不断驶来,泊车员应接不暇。
古朴的内部装潢低调而奢侈,宾客们碰杯攀谈,各色价值不菲的珠宝将主人衬托得光鲜亮丽,礼服华贵,多数女宾穿着旗袍。
圈子是这个世界的生态,每个领域都有自己不同的圈子。普通人因喜好互相结交,而有钱人便因利益互相抱团。老钱豪门和新派企业家从国内打到国外,连日常聚会的场所都在隔空较量。
以前,云筑山庄还不至有现在的规模,初名云筑会馆,是当年的社交名流以私转公的一处房产,精致典雅的会馆总共四层楼,前后两座花园,也就一个独栋的大小。只是社交季有资格来这里的家族就那么几个,完全足够少爷小姐们活动,便从上个世纪一直延续下来。制度变革后打拼一代崛起,新资涌入,新区另一座私人会所随即拔地而起,占地1200亩的欧式庄园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下稳占陆京市最大的会所头衔。
老钱们对此不屑,扔钱开始扩张自己的地盘,云筑会馆自此从小巧精致的私人会馆变成了大气磅礴的豪华山庄,占地1500亩,又因陆京本土传统人文气息浓厚,对中式风格本就偏爱,所以在风评上就这么轻轻的艳压了。
而两个圈子的对抗也就越来越大,自古old money和new money之间就存在着不可平息的硝烟,前者鄙视后者崇洋媚外粗鲁没文化,后者唾弃前者自持清高古板排外,两边互相嫌弃互相较劲,小到攀比审美,大到争夺项目。
而这场慈善晚会除了有钱人标榜爱心的救助之外还有€€€€
“新派在年前的那场晚会捐赠金额有这个数。”一个盘发古典的太太比起三根手指,红唇微微翘起,缓缓加了两根细指,“我们今晚怎么也得这个数吧。”
有人捂嘴笑着同意,也有人说:“年前的,那他们算去年,咱们去年是多少?比他们多吧?”
开启话头的那个太太嗔了说话的人一眼:“你糊涂了?咱们算阴历,我说的年前是上个月,早过了元旦。”
对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得算到今年。”
过了这个小乌龙,几个太太又凑在一起碰杯说话,一个个数字从她们口中出来,但已不再和慈善的捐款有关。
不管是什么主题的聚会,这群太太的话题总是不变。起初三两句提一下新派的动态,转而就变到自己身上新戴的珠宝,前几天新入的包,最后再品评一遍每一家的传闻。
“哎,看那边,那是木家的公子吧?”
“是哦。”
“出落得越发标志了,上回见他是两年前吧?那时候高中刚毕业,还是个孩子,现在瞧着有点大人的气质了。”
“他读的哪所学校?”
“你不知道吗?京大。”
“嚯!”少妇捂嘴,“京大的分数可是要得很扎实的。”
一个年长点的太太取笑她:“那可不叫扎实,京大可不像别的学校,补点儿钱都能弄进去。”
少妇叹息:“你就非得提一下我家那逆子吗?”
太太轻搂她的腰安抚道:“你家那个还小,不着急。”
有人插话:“听说木家那个在校成绩也好得不行,数一数二的吧。”
“哎,也不知道木家怎么教的孩子,我小时候就被木砺碾压。”
圈子里轰然大笑:“你一个艺术生,跟木砺比什么成绩啊。”
“他家教孩子是有什么秘方吗?还是说真就看基因啊?”
“谁知道,你们谁和姚清关系好,去取个经呗?”
“我可不去,人家姚小姐眼高于顶,哪里能和我们玩到一块儿啊?”
“你就别酸了,姚老先生地位在那,她傲一点也正常。”
姚清的父亲姚风茂,也就是木棉的外公,在老钱圈里地位颇高,当年那个将云筑公馆大方送出去的名流其实就是姚风茂的母亲,也就是木棉的太奶。
彼时,木棉收回漫不经心的余光,和上前与他父母攀谈的人碰了一杯,顺手将空杯子放在侍者的托盘上。
“我出去走走。”他贴近姚清的耳旁道。
姚清瞥来视线,长眉清冷:“不要太久。”
“知道了。”
慈善晚会是有钱人特殊的消遣方式,对他们这种级别的家庭来说社交意义不大,姚清对木棉的要求就也松泛些,不用非得留着他待见谁。
木棉穿上外套往室外走,在庭院里看了会儿画卷般的造景,脚步一转,绕到更安静的回廊内。白玉铺地,花簇缦回,幽香寂寂。木棉摆脱浮华的世界,得以在这一处获得悠闲。
一声打火机响毫无征兆地破坏了这种气氛,木棉止步,目光不算友好地盯着声音来源。
前面一排木柱后面闪烁起火光,一个人影踩着坐凳跳到地上,双手插进裤兜,斜着身子站立,嘴里叼着烟,西服被他穿出不正经的味道。
“木家少爷。”那人踩着步子朝木棉走了几步,嘴里的烟从左换到右边,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在这儿碰上了,巧啊。”
木棉打量他,个子高,身材练过,五官和后翻的头发一样张扬。很陌生。木棉是出来透气的,不想和人打交道,更别提是一个陌生人,便是迈腿要走。
那人却几步跨过来拦他面前:“聊会儿呗,这么急着走吗?”
木棉冷冷抬起眼皮:“我认识你吗?”
“我介绍介绍你就认识了呗。”那人不三不四地笑着,吸了口烟,烟圈与他的话混合着从嘴里吐出来,“薛杭。”
薛这个姓木棉倒是不陌生,在他们比较常来往的人中的确有一家姓薛的,做医药生意。
“薛奚松先生和你有关系吗?”
薛杭大声一乐:“有啊,大关系,他我老爹啊。”
木棉的记忆里回溯出一些零散的对话€€€€
“我家那个没出息的小子,怎么能和木棉比啊,成绩差得没眼看,考了两回都还差得远,给送出国去了,没学好不可能让他回来!”
现在回来了,可看着也不像学好了的样子。木棉不想花精力在没兴趣的人身上,绕开他又要走。
“哎,听说你喜欢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