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秒前! 5秒前! 第11章
作者:舞犬
这大概是所有贫穷底层艺人的想法,二次照明尚未到达top级,不知是何种情况让他们敢于在合同期内撤离公司。
还是说偶像乐队收入比一般艺人更高,二次照明已经攒够了赎身钱?
叶形思索着。
偶像乐队的体系尚未建立,这个名词说到底也是个舶来品,和空气乐队差不多,都在鄙视链较为末端的位置。
前年,原本属于唱跳偶像范畴的二次照明开始搞band,那些在资料人设表里的“擅长乐器”类目有了用武之地,销量还行。直到年末,一首单曲tie-up上某部剧本扎实的悬疑剧。及格线以上的词曲质量、真挚的情感与剧目本身相辅相成,加上二次创作推力,B-plus也没怎么运作,二次照明忽然有了爆炸式人气。
所以是版权收入吗。
叶形想。
门板那边冬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马上停止脑内猜测。
“我不管对面什么意思,就今天,把事情讲清楚。”女性的语气越发强硬,逐渐不顾音量,连模糊的句尾都能轻而易举地入耳,“二次照明马上就要巡演,我们已经选好场地,票务也定下了,宣传在即,现在星都说€€€€”
戛然而止。
似乎生生将要说的话咬断。其他公司的名字插入得十分突兀,星都,叶形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些。
然而冬卉没有继续,或许是正在聆听电话那头的信息,叶形专注于周遭环境,怀疑这段对话已经来到尾声。
“……那你接着给老阎打电话,”房间内的声音变得很闷,“至少要让于录之过来,不然……”
隔着一扇门的脚步声渐响,叶形几乎跳了起来,他不能再听,立刻后退,飞快往男更衣室走去。
他用走的,大跨步的那种,尽可能保持静音,全脚掌着地,落在廉价的丙纶圈绒地毯上。
疑惑比任何时候都要巨大。
€€€€为什么B-plus会和星都扯上关系。
男更衣室未在使用中,叶形放心大胆地闪入房内,落锁声清脆。
他均匀呼吸,解开领带,心下蓦然疑窦丛生。
就他所知,B-plus和星都之间从无纠纷,两公司的营业方向不同,星都更偏向剧集制作,签约的大多为演员,而B-plus主要往综艺和live演出方面发展,叶形这类通告咖更多些。
二者本质上都不是什么综合性大公司,对于资源的掌握肯定不至于面面俱到,以前有艺人会把电视剧约签给星都,再把综艺约签给B-plus,零敲散打,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操作,理论上两方不该产生任何冲突。
叶形换上私服,检查节目组的衣装和配饰上没有污渍,放回防尘袋,方便服装师回收,然后走了出去。
走廊照旧那么长,更衣室和休息室在一道直线上,径直往前行进即可。随着离休息室越来越近,逐渐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出现。行色匆匆的幕后人员他都不认得,连眼神都不曾给叶形一个,这些太正常不过,他推开休息室的门。
冬卉已经到了,她侧对着门,正在发消息,叶形注意到她没有卸妆。
“冬卉姐。”他开口,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是在示意他的到来。冬卉回头,看见是他后疲惫地微笑了一下。
“小叶,”她语气无奈,沉默了半晌,最后说,“今天不能请你们吃饭了。”
这居然是她的第一句话。
叶形难以回复,气氛使然,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末了只好咧咧嘴。
“没事,”他克制住自己想要问问题的念头,“以后机会很多。”
冬卉弯了弯嘴角,情绪辨不真切。她站在房屋中心,不管站在何处都足够惹人注目,一缕蜷曲的卷发从她额角垂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侧面。
她看着叶形,停了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
她说。
温柔至极。
叶形后来不断追溯回这个时间点,当B-plus宣告要放弃他的时候,他会不停地回忆起休息室的这一幕。冬卉此刻的眼神,是否意味着她早已洞察到结局。
不过现在,他只是让到一边,好让她快步走出去。
第11章 饭不是用来吃的
付款人缺席的聚餐当然聚不起来,叶形就着镜子卸完妆,盘算着在哪里买点低卡食物来欺骗肠胃。
一旦实际偏离预想就会让人产生不顺利之感,他无端回忆起录制前陆于则发来的消息。
不是拜托他照顾自家后辈,而是祝他录制顺利的那条。
回忆起此事没有任何衍生含义,他只是单纯地,有一种辨不清晰的感应。
好比课堂上老师开始随机点人回答问题,叶形偶尔可以感觉到一丝强烈预警€€€€绝对会叫他的名字,而结果也确实如此。
这类技能绝非他一人独有,比如Yuki就说过,她有次在年会上抽奖,突然预感那个影院版88寸电视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结果老板在台上果真报了她的大名。
如果每次都能中头奖的话,叶形愿意这种预感常伴其身。
他从文化园出发,奢侈地打了车,去往两条半街外新开的购物中心觅食。这幢奢华的建筑选址偏僻,人流量很少。他下车的时候,那种奇怪的先兆降临。
叶形仓促地站在地下落客区整理裹成一团的帽子外套和包,抬头时看见了陆于则。
显眼得要命。
定律再一次应验,叶形陷入惊讶之中。
其实这类商业场所遇到熟人的概率应该不低,更何况现在还是饭点,他们的偶遇能够用常理解释。
陆于则只身一人,缓步于层层柱网之后,朝着电梯口走去。他戴着口罩,围巾遮住半张脸,单注灯光将他的影子控制在地面的光圈之内。
叶形远远地看了一会,过了片刻发现自己在笑。
“陆老师。”
他走近了,隔着五步以内的距离,用这个做作的称谓喊他。
被唤的人小小惊了一下,回头望及声音来源,察觉是叶形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是你呀,好巧,”他声音闷闷的,掩盖在很多层布料后面,“工作结束了?”
叶形耸耸肩,“是啊,来吃饭,”他不知道和陆于则的交流该持续多久,“你呢?”
陆于则哪怕只露出半张脸也足够惹眼,“和你一样,”他苦恼地说,“不过我是被人放了鸽子。”
叶形想忍住,然而八卦心战胜了一切,他脱口而出,“被谁?”
陆于则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我哥。”
叶形挑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如何,“你还有哥哥呢。”
大概觉得一直站着不太好,陆于则手掌贴在叶形背后,仿佛敦促他往前走似的施以推力,有点强硬,后者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迈开脚步。
“有啊。”他淡淡地说,不愿多说般戛然而止,接着对上叶形的眼睛,好像马上就要说出决定性台词。
“既然我们目的相同……”陆于则咳嗽了一声,“……那正好凑一对?”
叶形谜之恶寒,“这算什么,”他强行忽略后半句话,看着陆于则按了上行键,“去哪?”
陆于则松开围巾,虚虚地挂在脖颈上,露出喉结线条。
“八楼,”他双手插兜,似乎对详情也知之甚少,“我哥约了位置,好像是粤菜。”
叶形莫名担忧他的处境,“我还没说去呢。”
陆于则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去,”他和叶形一起走入电梯,“不是正好吗,你也要吃饭,我一个人又吃不掉两份。”他话音刚落便又补充道,“还不用我们花钱。”
每个理由都很合理。叶形事后分析,除财迷心窍和色迷心窍以外,一定有更恰当的依据来解释他的软弱。
“感觉欠了个人情。”他还在作垂死挣扎。
陆于则听了反倒笑起来,“没事,他有钱。”
“他”指的肯定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哥哥,叶形想起来不久前的策划会议,导演讲陆于则是富二代。
富二代请朋友吃顿饭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吗?电视台员工在食堂拼桌顺手帮对方刷了饭卡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擅自找到了恰当借口。
从心论罪主张根据人的主观动机来判断行为是否恶劣,那么从此角度来看,叶形再虚伪不过。
他其实想和陆于则共进晚餐。
就是这样。
八楼到达,他们走出去。
所到之处并不算空旷,交错着的金属栅篱将整层平面隔成若干空间,叶形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盏螺旋上升的水晶吊饰。
没有规则的形状,非常意识流,堪称后现代主义,宛如晃动水杯时出现的中央旋涡。
陆于则正在确认预约,叶形不知道非本人到场是否有影响,他莫名思考如果订位置的人是陆于则,他会自己打电话还是请经纪人或助理代劳。
这类问题说出口就等于露怯,叶形永远不会打听。更何况现在陆于则的等级与他相同,他们即将享用别人金钱带来的成果,就像一对共犯。
“好了。”
陆于则转身,周遭金属装饰的反光映在他的眼底。
暖气很足,有人上来帮他们脱外套,叶形一阵恶寒。他被引导着朝深处走去,到处都是灿烂而辉煌的光芒闪烁。
前厅大约二十余张桌子,克制的交谈声汇聚成和谐的噪音,叶形安静地从最外侧经过,如同穿过某种暧昧的小说情节。
€€€€那种书生上山误入仙女居所、放眼望去四周全非凡品的小说。
他停止四下张望,将目光集中在前方,陆于则的背影占了视界的绝大部分,姿态挺拔,每个细节都足够完美。
空气温暖得像是负担。
门在他们前方被推开。
叶形愣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空间展现在他眼前,灯光昏暗而柔软,桌椅靠着巨大的落地窗,朝外能看见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
陆于则回过身,微笑着看他,那些迷离如幻觉的画面就在他身后点亮。
叶形跟上脚步。
……他知道陆于则说是粤菜,但没想过会是这种类型。
他真的小看了陆于则,抑或小看了陆于则的哥哥。从逻辑上来看,兄弟两个感情应该很好,没事还会约了位置专门来吃这些。
叶形欲哭无泪,是他想当然,把这类比为同事聚餐,点两杯high ball便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他僵硬地坐下,坐在陆于则对面,第一次感到茫然。酒不知何时已经斟好,正在杯中荡漾出晶莹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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