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 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 第47章

作者:画彩仙灵 标签: 近代现代

  “那个不叫作业,叫论文。他厉害得很,学习成绩在国际上名列前茅。”

  “这么厉害?那你要跟别人搞好关系,多向人学习,多向人请教,多带回家来玩。”

  “好,我跟他说说。”

  ……

  田恬和朱丽珍聊了一会儿才挂,两人隔着电话把小苏小峦一顿猛夸。随后苏聿容皱眉拧他的脸,田恬:“别拧了好疼!夸你还不行啊,难不成我们夸你你害羞?”

  说完这句怕被某个恼羞成怒的人揍,田恬慌忙跑掉了。

  夜里他们一起洗完澡,早早躺上床拥着闲聊。田恬问他出差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情。苏聿容闭着眼随意牢骚了几句,关于太软的酒店床品、太€€嗦的谈判对象、太密集的夜间应酬。这些事情他过去从没机会说出口,不知道可以向谁抱怨。

  田恬看他此时安静下来,眉目间全是倦怠,问他是不是很累。“你说工作?累,但也有意思。”

  这句话又让田恬十分心动、十分仰慕。尽管自己不具备那样的能力,但他能隔膜地从苏聿容身上,感受到挑战、征服以及成为强者的快感。

  他此时满身疲惫地躺在这里,与“功成名就”的形象并不相关,但田恬清楚他心悦的并非那世俗的结果,而是能把一切困难挑战用“有意思”三个字轻轻概括的苏聿容,他为他不畏难的勇气疯狂着迷。不论苏聿容的生意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爱他的才华与满身骄傲,就像他们床对面的那幅小房子,有没有获奖根本不重要,喜不喜欢他们自己说了算。

  “我下去睡沙发。我明早七点就得起床去上课,你在家多睡会儿。”

  苏聿容仍然闭着眼,拉住他的胳膊,“我陪你上课。”

  田恬想着不用,但苏聿容坚持,他是争不过他的。第二天苏聿容在田恬闹钟响起前就醒了,他的生物钟很准。他把田恬叫醒,看他往背包里收拾书本签字笔和平板,既非有条不紊又不是丢三落四,中途似乎对穿搭有了灵感,又去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然后呆呆地下楼洗漱。苏聿容想不通,为什么这些普通而庸常的行为,他竟能在一旁看上五分钟。

  田恬进浴室前是没睡醒的呆样,出来后被冷水、爽肤水、剃须刀、一点发蜡收拾得精神又漂亮。

  “聿容,去食堂吃早饭吧。”他兴致盎然地提议。

  “好。食堂有卖咖啡吗?”

  田恬笑了,“老大你当这是国外大学呢,没有。不过我现在去楼下给你买,要冰的还是热的?”

  在学校食堂里,他们照例是非常扎眼的一对伙伴,他们玩了一个无聊的游戏,田恬给苏聿容挑早餐,苏聿容给田恬挑早餐,在交换餐盘的时候,田恬在大庭广众之下,假装不小心握住了苏聿容的手,接着再滑到餐盘边缘,“抱歉,同学。”“无聊。有种你就牵,没种就别乱摸。”

  田恬闻言笑得不行,给他怼回去:“今天放过你,免得你害羞。”

  “谁害羞,你在说什么疯话。”

  “当然是一本正经开讲座、为人师表的那个人害羞,学校里又没几个人认识我。”

  “想多了,我没有这种顾虑,我能给你开讲座,也能在那个僻静的小树林里……你。”苏聿容给那个动词自动消音了,反而惹人心痒。

  两人低声互怼,三十上下的人竟吵出了几分校园恋爱的感觉。

  吃过饭径直去教室上课。本来苏聿容打算在车上等他,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加补觉,下课回家再处理复杂工作。但由于计划有变,他决定去教室最后一排加班。

  田恬没有异议,他只是祈祷今天不要有分组讨论加presentation,苏聿容一定会笑话他脑袋空空。为此他今天坐在大教室比较靠前的位置,与在最后一排工作的苏聿容划出一片宽阔的智力隔离带。

  不过很快,田恬就在第二排如坐针毡了。这是一门金融学相关的基础课程,原来授课的是一位很牛的老教授,因为很牛所以很忙,偶尔会找别人来代课。

  “各位早上好,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安文甫,是秦教授的博士生。很荣幸今天来给大家代一节课。我和大家应该是同龄,或者比各位小一些,所以也算不上讲课,我们可以像朋友聊天吹牛一样,一起度过、或者说挨过这个上午……”大家笑起来。

  除非田恬现在逃出这间教室,或者躲到桌子底下去,否则他无法忽略安文甫一遍又一遍的扫视。也许他的目光不是刻意要从他脸上划过,只是因为他坐得实在太靠前了。想到苏聿容就坐在后面,他连假装接电话溜出去躲两个小时的勇气都没有。

  安文甫讲了四十几分钟,田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也并没有因为安文甫的突然出现而联想起与他度过的几年时间,他只是百无聊赖地在一个b5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来应付这个令人不安的状况。

  接着安文甫宣布分组讨论。课堂上的分组讨论一般是前后排随机组合,凭借着MPA学生的交际能力,他们可以在五秒钟内彼此认识并打开局面,中间偶然插入一个不善思辨、谈吐一般的田恬同学也不会影响大局。

  今天的讨论,田恬除了“是”“对”以及一些语气助词,一句成型的发言都没说。安文甫全程站在他们这个临时形成的小组边上,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讨论,仿佛这一组同学有格外高妙的见地。

  教室里突然发出讨论的嗡鸣声,惊醒了专心读文件的苏聿容,他下意识抬头去找田恬的身影,看见他正侧着脸,愣愣地看同学说话。

  苏聿容注意到他旁边的上课老师,很年轻、长相英俊,好像在哪里见过。随后他想起来,就是在这栋楼一楼的学术报告大厅门口,这人堵在那里邀请田恬中午去吃火锅。

  他们好像挺熟,因为他记得他用熟稔的语气对田恬说“你爱吃火锅”。那时苏聿容正被校方领导簇拥着去宴会厅用餐,不知道田恬后来有没有跟他去吃火锅。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那个老师离开田恬身边,回到讲台宣布下课休息,并要求下半节课各小组依次上去陈述观点。

  苏聿容扫了一眼PPT上的讨论题目,考虑要不要趁着课间给田恬写一段三五百字的发言稿,他正要上去看看,忽见田恬站起来出了教室,手机扔在桌上。他爱玩手机,上哪儿都不忘了带手机。紧接着那个老师也跟出了教室。

  苏聿容默然坐回位置,继续看他的文件。

  看了五分钟,田恬还没回来,苏聿容便合上电脑,出门去找。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这周更新内容(1.5w+)发完~下周五左右见么么

  感谢支持!

第53章 不需要,无所谓。

  也许是大教室的空调不给力,或者是天阴要下雨,田恬觉得教室里又热又闷,挨到下课他想去卫生间洗把脸。

  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安文甫跟上来,不由分说拽着他手臂往安全通道里带。周围同学往来,田恬不想跟他在这里大动干戈。

  常闭防火门回弹发出“嘭”的响声,门后田恬立即抽回自己手臂,抱在胸前,一语不发。

  安文甫皱着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天说出三个字:“说清楚。”

  太可笑了,安文甫背着他和别人相爱时,田恬尚且没说过这三个字,今天反倒被他堵着问。

  田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或者有些难过,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心平气和,他甚至想感谢安文甫的慷慨抛弃。也许是因为从苏聿容那里得到的幸福和快乐太多了,爱能直接转换成勇气和胸襟,他现在有底气去无视任何辜负过他的人。拥有爱的人总是比爱匮乏的人显得大度。

  他放松抱臂防御的姿势,把手随意地揣进裤兜里,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之前说过了,现在也不介意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你有任何纠结不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掺合。就这些。”

  说完他就想走,安文甫挪动一步,背抵在防火门上,阻止他离开。

  从前听人说,爱与不爱差别很大。那时安文甫拥有田恬全部爱,对这句话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并不觉得有一天需要面对“不爱”的情况。他这么爱他,哪有可能出现什么“差别”?那些说有差别的人,只是因为不够好不够爱、很容易被舍弃。

  现在被舍弃的人轮到自己。

  他现在的愤怒和不甘都是空壳子,其实他心里清楚是自己做错了,前面他试过诱哄、试过倒打一耙,均告失败,田恬好像已经变得更加清醒、更有自尊心。

  安文甫掂量着田恬的态度,知道扯皮没有意义,大家都放下过去也挺好。

  “田恬,对不起,我做错了,我错得离谱。但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比以往更加爱你。”

  “以前我们在一起多快乐,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过去都不说了,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换我来追你。”

  苏聿容找到安全通道附近时,恰好听到这最后三句话。他用指关节敲了敲防火门,然后径直拉开,对田恬说:“课还上吗?”

  田恬摇摇头。

  “去车上等我。”

  苏聿容回教室收了电脑和田恬的背包、手机,离开时碰上进来的安文甫。

  “苏总,幸会。不过,趁虚而入有意思吗?”

  苏聿容眼里没这人,眼珠子都没错一下,直接走了。

  田恬坐在驾驶位等着,苏聿容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真的要下雨了,风很乱,冲着树子和地上的灰突突吹。田恬开着车不合时宜地想到,怪不得“风”加个病字旁就是“疯”。

  田恬把车开到他们欢爱过的那棵树下。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聿容,我们聊聊天?”

  苏聿容的神态漫不经心,他打开窗让疯了的风钻一些进来。“聊什么。”

  田恬侧过身拉他的手,“聊聊刚才的事。”

  苏聿容抽出手,反过来握住他的,在手心里玩儿似的揉捏片刻,然后松开。笑了下说:“刚才?刚才的事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还特意到这个地方来?”

  田恬忽然有点拿不准他此刻的态度。刚刚苏聿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是藏在他平静表面之下的。但现在似乎又没有,是他误判了吗?他自己给自己强加了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

  他又试探着问:“是我小题大做吗?当然,刚那个人很无聊啦,我只是怕你多想。”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可是聿容,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我的感情。”

  苏聿容说:“我为什么要好奇你的感情,你是我的谁?”他确实生气,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暴露内心的嫉妒和狼狈,但上头的情绪已经使他完全丧失了所谓的谈判技巧,他急匆匆丢出一句话,顾不上预先审查这句话是否会带来歧义。

  苏聿容本意想引导田恬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和感情,他希望田恬亲口说出“因为我是你现在的爱人”,站在这一层确定的关系上,用“现在进行时”去全盘否定刚才那位“过去时”,那么接下来田恬再聊他的情史,苏聿容会觉得好受一些。

  但是这句话确实是有表述歧义的,听在田恬耳里,苏聿容像是在用反问表达肯定:我不好奇你的感情,你对我而言谁也不是。

  天阴,树枝上层层累累的大叶子看起来绿得很深沉,不似春天时的新绿,那种绿是已经老了的绿,风越吹越紧,大力吹掉了它们,有一片五指张开的树叶摔在田恬面前的前挡玻璃上,像一记耳光。

  尽管这不是耳光,只是一片有点相似的树叶,但田恬感觉自己被扇了,他想:其实这很合理,他早该清楚的,只是之前不愿意面对,他一直逃避深究两人之间的差距,一般的情侣会互相掂量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他放弃这件事,放任自己享乐。

  田恬此时内心灰败,重蹈覆辙真令人难受,尽管他这次已经小心翼翼呵护真心,但他的真心还是被人随地丢掷。他沮丧地拱起背、垂下头,茫然地看向地面,他看到了油门踏板,那块倒梯形的东西好像就是他的心脏。卑微蹲在苏聿容脚下,他轻轻一踩,自己就立即像汽车一样跑得很起劲。

  苏聿容没见过田恬这样彻底的沉默,从表情到动作全数沉默,这令苏聿容很不耐烦很不痛快,他看向他说:“说话。”

  “说什么啊?”

  “你问我?是你说想聊的。”

  田恬抓了把头发,心绪越发理不清楚,比得了病的风还乱。他说:“我想错了,其实没什么可聊的。走吧,回去?”

  就这样?又这样?又是这种敷衍的态度,又想用三言两语连哄带骗遮掩过去,苏聿容说:“田恬,别把人当笨蛋。说实话,在我看来,你的风流技巧实则很蠢。一点都不高级。”这句话说完,苏聿容后悔太狠,但相比于田恬对他耍的那些小聪明来说,好像又正相抵敌。

  田恬闻言抬起头笑了:“那什么才叫高级?程季彦一心一意爱你十五年你认为高级?”

  确实,平心而论,苏聿容认为那就是比较高级,若不是程季彦并非他心仪的人,单论那份爱而言,作为“旁观者”,他是欣赏且钦佩程的。

  “这句话我无法否认。”苏聿容说。

  田恬又笑了一下,“你好幼稚。凭什么?凭什么别人活该爱你,凭什么要对你一心一意,我替他不值。也替自己不值。我没有把你当笨蛋,而我确实蠢。”

  这句话又充满了歧义。他说“替自己不值”时,其实是代入了自己前一段感情,替全心全意爱过安文甫的自己感到不值,但他在混乱之中把两件事、两段关系混到一起说,在苏聿容听来,意思自然变成“苏聿容不值得程季彦爱,也不值得田恬爱”。

  两个有理性的人,现在各自困在自己的情绪牢笼、思维锢式中不得解脱,情绪上头之下各说各话。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太深的感情以及对对方真心的渴望,他们不至于举轻若重,生生把自己逼入这种“想说话却说不好”的境地。

  田恬说完后,苏聿容紧接着说:“我不需要。田恬,我不需要你的爱。”

  他真的太过骄傲,强烈的本能使他在被田恬判定为“不值得爱”时,需要亲口否定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来保全自己。眼下的争执,不过是因为他太想要田恬爱他而发生的,因此他下意识,率先否定这一点。

  “我无所谓。”

  田恬说完这句话,拉开车门,下车就走。几乎在他下车的同时,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降落。他脚步没停,在豆大的雨珠中快步离开。

  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一眼,尽管走出了十几米,风雨打在那棵大树上密集的嘀嗒声依然清晰可闻。田恬在这个声响中快速心软。

  他不忍心在苏聿容最喜欢的风雨声中,令他难过€€€€也许他也会有一点难过呢?并且因为这份难过,使他喜欢的东西沾染上阴霾。

  他不确定苏聿容会不会难过,但他还是选择回头。回车的路他走得很缓慢,衣服淋得湿透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沉默着发动汽车。

  苏聿容盯着他那侧的车窗,也是一语不发。田恬下车那一刻,他的心钝痛到绝望,他以为他要走了,他仓皇地想,他走以后,他们的关系还有可能继续下去吗?一向主动的人放弃主动,被动的人画地为牢,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好在他又回来了。他的感情并非救无可救,苏聿容觉得自己在溺毙之际,被人捞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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