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星河 檐下星河 第63章

作者:醉妖 标签: 近代现代

  钟南月没料到林钰纠缠着与自己订婚还有这么层缘由,有些无奈地撇开眼睛挡开了她的手。

  “你没醉吧?”他问。

  “醉了。”林钰哭着说。

  “那就是没醉,”钟南月说,“林钰你听好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你付出的时间长短无关。别再折腾自己了,没有用的。”

  林钰又开始哭,“姐妹儿这辈子就他妈没遇到过撩不动的,老子就要跟你处,反正下周就要办婚礼了,你跑不掉的!”

  “……”钟南月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说,“看来你是真没醉。”

  而后开了车门把人推下了车,“自己回吧您。”

  钟南月发动车子转过了街,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车。

  林帆还坐在后排。

  他把着方向盘,问后座的少年,“不去招呼你姐吗?”

  林帆摇头,“不去,我又不是为了招呼她来的。”

  “住哪?”钟南月问,“送你回去。”

  “你本来是打算带我走的,对不对?”林帆问。

  钟南月没理他。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想带走我,对不对?”林帆又问。

  钟南月点了支烟咬在嘴里,皱了皱眉含糊地问他,“带走你做什么?”

  “做你计划里的最后一步啊。”林帆说。

  “跟林钰订婚,拿下资源,然后,”他从镜中去看钟南月的眼睛,“跟我发生关系。”

  “你把我睡了,为了防止儿子闺女女婿纠缠不清的不伦关系东窗事发败坏公司的声誉,我爸绝不可能再让我姐嫁给你。”

  “林家要面子,绝不可能让这种丑事发酵出去,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找别的借口跟钟铝铭悔婚。”

  “钟家势力那么大,我爸不敢拿你怎么样,钟铝铭不知道这层内因,也怪罪不到你头上,只能感叹这场商业联姻机缘不够。”

  林帆总结,“天衣无缝的金蝉脱壳计划。”

  “我小看你了。”钟南月呼了口烟圈,催他下车,“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不赶紧滚。”

  林帆从后视镜中与他对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可怜的气息。

  “林钰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强势,认定的事情死不悔改,”林帆说,“你也听到了,她嫁你不光图利益,还掺杂了感情因素在里面,根本不可能放手。”

  “所以呢?”钟南月撇开眼,“关你什么事。”

  “我知道该怎么配合你,我可以帮你全身而退,也只有我能帮你全身而退,”林帆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带我走吧哥哥,我愿意帮你。”

  钟南月隔着后视镜望着林帆抽完了整支烟。

  而后捻灭了烟头,再次发动了车子。

  他带林帆去了一所酒吧,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酒,掐着林帆的下巴要他喊自己哥哥。

  近来说不上怎么回事,他的酒量变得很差,整日昏昏沉沉的。

  等到醉得看不清林帆的面容,他唤了代驾,揽着林帆上了车。

  “先生去哪里?”代驾师傅问钟南月。

  “市南,门泊苑。”他报了脑子里唯一记得的地址。

  许久没再来这里了。

  车子拐进别墅区的时候钟南月在想,若是颜雨知道自己带人过来会是什么反应?

  他浅想了下,不太能想象的出来,同时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语。

  能有什么反应,人家白天还恭贺自己新婚大喜呢。

  钟南月站不太稳了,林帆扶着他下了车。

  在别墅门口的时候,钟南月定了定。

  “怎么了哥哥?”林帆问他。

  怎么了……

  想念这里。

  但不想在这里。

  凭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凭什么你可以薄情老子就不可以寡意!

  他拥住了林帆,抬手去按指纹锁,醉醺醺地附在林帆耳边呢喃,“就这么迫不及待么小浪货……”

  手没有来得及触碰到门锁,门却自动从内侧开了。

  钟南月恍惚地皱眉骂了句“见鬼了妈的”,抬头却撞进了颜雨眼睛里。

  “所以现在是连长相也不挑了么?”

  颜雨问了个钟南月一时没能听明白的问题。

  钟南月望着眼前的人,满脑子在想€€€€

  他怎么会在这里……

  颜雨没给他机会问出口。

  他淡淡地开口,撕碎了钟南月的心,缴断了他的思考能力。

  “拿我当替身,瞒着我跟别人订婚,把我推给外人,”他语调平缓地数着钟南月的恶行,“能忍的,不能忍的,我全都忍了。”

  “偷吃,”颜雨摇头,“不能忍。”

  “我好像还没答应分手吧钟南月?”

  颜雨赤红着双眼望向钟南月怀里揽着的人,问他,“是你自己叫他滚,还是等我料理好他再来收拾你。”

  颜雨说的每句话钟南月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他却一句都不能理解。

  “什么替身……”他怔怔地望着颜雨,进而又想到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谁跟你说的?你最近见了什么人……”

  颜雨扯住了钟南月的领口将他甩进室内,拎着弱不禁风的林帆一把丢进了电梯,而后重重地砸上了别墅的门。

  投影开着,播放着一部老电影。

  室内收拾得很干净,钟南月留下的酒气消散掉了,屋子里覆盖着生活的痕迹。

  钟南月以为颜雨早已步入了下一段人生。

  他死都没想到,颜雨结束了工作,一如往常地守在这里等他回家。

  “终于等到了可以好好说话的场合,就一次性把话聊清楚吧。”

  “来,跟我讲讲你跟姓江的之间的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颜雨说,“让我听听你怎么狡辩。”

  钟南月迷茫地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望着颜雨眨了眨眼,糊涂地问他,“什么姓江的……”

  颜雨低头嗤笑,“看来你不想说。”

  “那我来说吧,”他望向钟南月,“我给你狡辩的机会,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你在水晶湖郡挑中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江秋见。江秋见大你五岁,你大我五岁,刚好是可以拿捏住对方的年龄差。他操控你,跟你亲近却绝口不提一个爱字,最后一走了之抛下你去订婚,你学来这一整套,一丝不差地施加在我这个替代品身上。”颜雨玩味地凝望着钟南月,“你一直在扮演他,就连你委身人下,都不过是在扮演他的角色罢了,是这样吧?”

  “不是的!”钟南月的酒劲在一刹那间蒸干了,疯了一样地扑过去抓着颜雨的肩急切地说,“不是这样!我没有学他,我……”

  “还记得第一次哄我跟你上床时你讲给我听的那个故事吗?”颜雨冷冷地问他。

  “……”钟南月瞬间哑掉了,眼睛开始心虚地乱飘。

  他散乱地四处看,默默更改了说辞,“不全是这样……一开始是,到后来……”

  颜雨“啧”了声,摇头无奈地抚摸他的脸,恨铁不成钢地问他,“我一直知道你嘴笨,可你怎么连狡辩都不会啊……”

  “你叫我去你房间,给我讲故事,语气那么绝望。我听得难过起来,想着如果我是故事里的人,一定不会离开你。不会订婚,不会惹你伤一点点心。”他望着钟南月笑了下,问他,“很好笑吧。”

  钟南月:“……”

  他不答,颜雨便替他答,“真情实感地,为喜欢的人和别人的故事感动了自己,自作多情地带入进去,葬送了自己的心,太可笑了。”

  颜雨挑起指尖夹着的缎带,问钟南月,“还记得这个吗?”

  “第一次的时候,你拿它蒙了我的眼睛,说可以弱化心理障碍。”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带走它。”他说,“因为你从来不在意我的心。”

  为什么带走它?

  钟南月想过要问的,在颜雨来办公室找自己谈解约事宜的那天。

  可他终究是错过了。

  他没问,颜雨却还是贴心地给他解释了€€€€

  “那天回水晶湖郡找手串儿,无意间看见这条遗落在床上的缎带,想到之后可能再也不会跟你有什么交集,突然间就很想带走它。”

  “你就站在床边,我没办法当着你面去拿,因为没办法解释,”他悲哀地勾了勾唇角,“毕竟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我立在床边犹豫着,你吼我,骂我愣在那里做什么,羞辱我是不是根本没丢东西纯是为了跑回来钓凯子卖艺的。”

  “最后杜哥拉走了你,我带走了它。”

  “你对我态度那么糟糕,我却从一开始就对你产生了不舍。”颜雨叹气,像是在评论别人的故事那样地总结道,“真是荒唐透了。”

  “我知道你的家庭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我以为你不对我好是因为不敢对我好。可我没想到,”他终于还是有了情绪,声音染上了哽咽,勉强压住了,“原来你只是不忍心报复你那位薄情寡义的白月光,拿我当稻草人还刀子解恨。”

  “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颜雨压下身子凑近钟南月,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最悲哀的是€€€€”

  “这已经是美化过后的版本了。”

  钟南月想要解释,理智告诉他要好好解释。

  可他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颜雨说的不全是他内心的想法,但并没有分毫地扭曲他的行为。

  无论他是不是那样想的,从事实来看,从颜雨的遭遇来看,他就是那么对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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