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 甜头 第35章
作者:咿芽
陆邀检查完,拉了被子给他盖上,声音压得很低:“嗯,是我,吵醒你了吗?”
虞了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还摸索着想去拉他的手。
陆邀伸手牵住他。
“下雨了,是不是又开始痛了?”
虞了半梦半醒,声音软绵又含糊,和窗外吵杂的雨声对比鲜明,挠得人心痒,
陆邀:“还好。”
虞了:“你没摔跤吧?”
陆邀:“没有,没摔。”
虞了:“唔,那就好……”
陆邀看着明明困得不行还要硬撑着把关心的话问完的虞了,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把他的手塞进被子,掖好被角:“睡吧,了了。”
雨季第一天,凌晨四点二十,熬了大半宿的虞了终于沉沉陷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循环,陆邀每天晚上冒着大雨出门,到了凌晨才回来,而虞了纵使再困,也一定要等着陆邀安全回来了才能放心入睡。
偶尔一次虞了白天睡了个饱,难得陆邀晚上回来时他还精神着,能拉着陆邀给他揉揉手。
“别总是熬夜了。”陆邀说:“困了就早点睡。”
虞了头也没抬:“不行。”
陆邀看着他:“为什么?”
虞了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每晚回来了都要来看看我?”
陆邀没说话,虞了也不是真要听答案,把人噎着了他心情就好:“没办法,雨太大了,你不回来我不放心,不放心还怎么睡得着。”
外面很吵,屋里却很静。
陆邀目光从虞了脸上移到窗外,等待着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蒸发,随后抽回手起身。
“早点休息吧,明天起就别等我了。”
等不等又不是陆邀说了就能算数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虞了身上。
何况第二天的天气从下午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
陆邀走后不到一个小时,雨势陡然变大,雨点又大又密集,铺天盖地砸下来,液体与固体猛烈碰撞,声音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虞了被吓到了,自他来了镇上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这样的天还能进山吗?
他心中惴惴,被困在客栈束手无策,只能安慰自己陆邀经验丰富,一定不会出事。
“挖槽!这雨太牛了,天是破了个窟窿还是白娘子在历劫啊?!”
是周斐的声音,他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大声感慨,声音正好落进同样站在阳台观察雨势的虞了耳朵里。
虞了本来心里就烦,这一听更烦了。
而周斐还嫌他不够烦似的,刺耳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雨这么大,不会发洪水吧?”
“陆老板是不是又进山了?这情况他还回得来吗?”
“大雨天上山失踪的案例可不少,要是他出了事,我们是不是还得帮忙上山找?刚下过雨,山路铁定不好走——”
“傻逼!”虞了头一次发火飙了脏话:“能不能闭上你的狗嘴?!”
楼上瞬间安静了,周斐不知道是真的没吱声,还是小声的还嘴被大雨盖了过去,虞了懒得去想,黑着脸扭头回了房间,门摔得震天响。
今晚的时间走得格外的慢。
往日到了后半夜,雨势多少都会缓下去些,但是今晚没有,不仅没有,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虞了胸口堵得厉害,雨点砸得他心慌意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空气潮湿度在持续攀升,就是没办法让他情绪冷静下来。
知道干着急没用,他拍拍额头长吁一口气,强迫自己上床躺下,翻出陆邀之前给他的耳塞正要戴上,一声惊雷猝不及防在头顶炸开。
虞了心口猛地一跳,白着脸从床上坐起,刺啦一阵电流声,灯灭了,黑暗彻底笼罩了这个小镇。
外面逐渐吵杂,虞了飞快跳下床跑过去推开窗,被冷冰冰的雨点糊了一脸,看见雨幕中几道手电筒灯光晃过,匆匆在朝着入山口跑过去。
雨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洪亮的嗓音也只将寥寥几个字断续递进虞了耳朵里:
“快点,好像是塌方了!”
第26章
其实在陪着虞了上山那会儿,陆邀就发现了有几道坡上泥土和石头都松动得厉害。
镇子坐落在半山腰,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滑坡或者塌方殃及到,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在大雨天进山的原因,事关全镇的安危,总要有个人盯着才行。
说经验丰富,对山路了如指掌不是在骗虞了,毕竟往年雨季也都是他进山守着。
唯一没想到的是今年雨季的最后一天收得这样猛,雨浇得化了泥淌着浑水往下流,松动那几处地方到底没能抗住,塌了。
泥块混着石块垮下来时,陆邀山口正在检查低洼山路的走势,纵使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了,还是不可避免被一块叫陡峭山路弹飞的石块砸中了右边肩膀。
肩膀连着往后整片背脊麻木没有知觉了,陆邀跳上高坎往回撤了数十米,听见其他人朝着这里赶过来的动静时,被撞到的地方才开始被剧痛覆盖。
“怎么样了?!”第一个奔过来的是安叔,雨大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用手遮在额头缓缓压力:“塌的是哪儿?”
陆邀:“沙地坡,往后一片都不太稳。”
安叔把电筒亮度调到最大:“沙地坡离镇子远,应该是影响不到,就看茶园那儿情况如何,茶园抗住了就没什么大问题。”
陆邀点点头,今晚这场雨太大,靠山的人注定睡不安心,得留着守一夜了。
后面的人陆续赶到,闪到劈开将天地照亮了一瞬,安叔看见不远处泥土混着雨水滚滚而下,也看见了陆邀惨白的脸色和紧按着肩膀的左手。
“这是咋了!受伤了?”噪音太大,两人距离不过半尺,说话还得靠吼才能听见。
陆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事,就是刚刚躲慢了,被块石头砸了下。”
“砸了下还不严重?!你赶紧回去!”
安叔赶着他走:“这种伤最危险,当时感觉不到痛,回头再看说不定骨头都碰到了!快走快走,这儿有我们守着,出不了问题!”
陆邀想说不用,安叔又说:“我刚刚过来那会儿还看见你客栈里头灯亮着,后来一道闪电就给劈得熄火了,估计是哪个城里头来的娃娃没见过这阵仗,被吓到到睡不捉了!”
陆邀想到什么,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周围逐渐多起来的手电筒光,寻思几秒后还是点了头:“那我先回去,今晚就要辛苦你们了。”
安叔连连摆手:“辛苦啥,你住这儿我就不住这儿啊,再说前面那么多天都你一个人守着,也该轮到我们出出力了。”
陆邀把手电筒给了安叔,自己就着雨衣帽子上快要没电的微薄灯光快速往回赶,出了山口往下没走几步,就看见客栈二楼窗户开着,楼下大门也只关了半边。
陆邀眉心狠狠一皱,加快脚步过去时,头顶又是一道闪电,坐在门槛上的小小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陆邀猛地顿住。
地上的水急得汇成快没过脚踝的河流哗哗往下流,踏在上面的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奔跑起来。
印踩过的地方短暂地空了一下,很快又被水流淹过,水花飞溅在雨衣上,混进泥浆唰唰往下淌。
虞了坐在门槛,脑袋埋进臂弯里,一米八的大男生愣是蜷成了小小的一只,像无家可归的小狗,又像忘了带家里钥匙,只能等着家长回来的小孩儿。
陆邀走近了,才放慢脚步蹲到他面前,开口便压抑着情绪:“怎么坐在这儿?”
虞了没有反应。
陆邀伸手握了握他的指尖,这才看见人抬头。
虞了不知是一不小心睡着了刚醒,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突兀拉出来,他愣愣看着眼前的人,表情怔忪得有些呆。
“陆邀,你回来了?”
他的眼神蒙着雾,太乖,太温顺,陆邀忽然很想抱抱他,却因为自己满身的泥水太脏太湿,只能强忍作罢:“嗯,回来了。”
虞了慢慢从怔忪中脱身,神色开始染上焦急:“刚刚停电了,我在楼上听见他们说塌方了,你一直不回来,我就,我就……”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陆邀用力握着他的手:“我没事,别害怕,我好好的。”
“我就想下来看看,虽然没什么用……”虞了声音小了些,顿了顿,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陆邀?”
陆邀:“我在。”
虞了舒了口气,是他对他说,又有点像在自语:“我有点担心是我太困了睡着在做梦,你是真的回来了吧?”
“真的。”陆邀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他,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他不想让他大半夜还要再去折腾洗一次澡:“虞了,外面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去。”
他拉着虞了,虞了也反握住他,只是撑着门槛使了一把力,却还是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陆邀:“怎么了?”
后怕的劲儿没散,虞了咽了口唾沫,声音也有点抖:“不行陆邀,我脚软了,站不起来。”
陆邀就陪着虞了坐下,等他这一阵缓过来了才跟他一起上楼。
陆邀走在前面,虞了就跟在他后面,陆邀路过他房间,他也路过,径直跟着陆邀回了他房间。
陆邀的雨衣在楼下就脱了,里面的衣服没那么脏,但依旧免不了湿透沾了泥土,他翻出干净的衣物准备洗澡,问虞了:“还不回去睡觉?”
虞了刚进门的位置:“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陆邀说:“没。”
“你脸色不对。”虞了盯着他:“而且上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用左手去握肩膀了。”
“……我没事,听话,快回去睡觉。”
陆邀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出来却发现该回去睡觉的人还在他房间里,拿着一瓶药坐在他床上。
“你脱了衣服让我检查一下。”虞了固执地说:“如果没事,我马上回去睡觉。”
陆邀没动。
他不动,虞了也不动,大有“你要是有能耐就跟我在这儿耗一晚上”的架势。
陆邀:“……”
没办法,只能认命脱了上衣,给小祖宗看他发红发肿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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