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家今日的餐桌风景 第59章

果不其然，昼神一闭嘴，木兔前辈又瞪他了……

木兔瞪完了，滚回了原本的位置。等主审裁判下发球哨时，昼神侧过头对赤苇无声地表示：“木兔前辈不太好哄，真是辛苦你了呢，赤苇同学。”

“……”

赤苇十分怀疑昼神同学在其中，只起到了“扇风点火”的作用。

比赛继续，白马同学感叹道：“宫侑的发球都那么猛了，还是打不穿明治的后排防守吗？”

“看来只能像及川前辈和宫侑说的那样，靠牛岛前辈了啊！不过，我也很不喜欢拦左手扣球！”

“嗯，牛岛前辈是左手扣球，和我们一般右手扣球的击球点会不太一样。”赤苇思考了一下，恰好看见手机录像播放到角名“转动整个身体”的扣球姿势。赤苇眨了一下眼睛，继续道：“十分之九的球员都是右手扣球，拦网也大多习惯拦右手击球的扣球。左手扣球的选手，真的很不常见。右手和左手的击球点的位置，差了五十公分，差不多是我们一个人的肩膀宽度，也就是落球轨迹抛物线的对称点。我们要切换过去拦左手扣球的位置，不怎么好拦，还要反应很快。”

“白马同学，你看这个。”赤苇把录像的进度条拉回“角名的扣球姿势”给白马看，“像角名同学这种身体转动很大的扣球，除了肩膀的肌力要很好之外，还有背肌部分的肌肉，在打球的时候也必须绷得很紧，是打完除了感到酸痛，还很容易发生运动伤害的扣球姿势。但是──这是没有努力训练才会发生的。像角名同学有天赋又努力的人，可以避免这种问题去扬长核心很强壮，滞空时间很长的天赋，以及，努力练好协调性和肩部肌力的部分，发挥这种转动身体扣球姿势的最大优势。”

“也就是，角名同学靠转动身体的横向移动范围，是可以让他在起跳扣球的那一刹那，自由选择要打左手还是右手击球点的扣球，就是我们很常听见的广角扣球，去做到让对面的拦网手很难拦。”赤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觉得，现在在场上，木兔前辈是很有可能做到这件事情的。”

“因为木兔前辈，他的天赋好像都点在这些地方。”

白马边看录像，边听赤苇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一点跟不上赤苇的脑子，白马同学问：“我……我需要让教练喊暂停吗？”

“喊什么暂停，等场上那些猛兽被明治打爆再喊也不迟。”及川从暖身区晃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赤苇放在隔壁椅子上、木兔的毛巾和水瓶，“赤苇同学，我们聊聊天？”

赤苇把毛巾和水瓶抱在了怀里，空出了椅子、让及川有位置可以坐，他问：“及川前辈，你觉得明治大学是一支怎样的队伍？”

“防守能力很强，适应能力很强，有外国球员加入，因此球风多变难以预测，很像成年版本的鸥台高校。”及川扬起嘴角，“不过，草食系终究不能和我们肉食系比啊。”

“……肉食系。”赤苇垂眼看了一下穿在自己身上、双V1的队标，确实是一颗狮头的样子。

及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话中有话，“没错，肉食系，相信赤苇你应该深感体会。”

赤苇：“……”

“哎呀，好嘛，不开玩笑了。”及川的目光移回赛场上，电子计分板的比分现在是17：18，双V1落后一分。

“除了刚才左右手扣球的部分，赤苇同学，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突破明治的防守？”

赤苇看着场上的木兔前辈，几乎不带思考地回答：“不把扣球打到后面、给后排球员有碰球的机会就可以了。”

“就是打卡拦网手与网子之间的扣球。这种扣球的正确名称，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加压式吊球’，但是技巧要好一点，不然可能会被裁判判持球。”

赤苇话音落下，听见主审裁判的哨音响起，裁判比了一个双V1暂停的手势。

赤苇的动作一顿，他身边的及川则微笑着说：“十分感谢赤苇同学提供的战术指导。不过，赤苇同学你放心吧，我们队里的那群猛兽，扣球的技巧都挺好的。”

“……”

赤苇突然觉得及川前辈和昼神同学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及川有条不紊地把战术讲了一遍，双V1的大家点了点头，再次迅速回到场上。

双V1现在的阵形前排从左到右是桐生、昼神，牛岛；后排从左到右则是木兔、小见和宫侑。

轮转到明治大学的二传发球，对方瞄准小见打了跳发过来。

小见把球接给了与昼神交换站位、来到网子中间的宫侑。宫侑托球给诱饵桐生背后的木兔，木兔起跳扣球。明治的凡凡在前排，三人起跳拦网的防守很死。但是，这并不影响木兔去打加压式吊球。

木兔手指碰到球的瞬间，立刻下压，因为他很清楚，这种球除了手指能碰球之外，无论是手心、手掌或是手腕碰到球，都会被判持球。

木兔习惯贴网子白带打小斜线和大斜线扣球，明治大学是有专门研究去做防备。所以，每当明治大学的球员们，判断出双V1的二传，要托球给木兔之后，他们基本上都是采取前排三支拦网，后排自由人蹲三米线守小球和小斜线，剩下的五号和六号位置，则分别守直线和大斜线。

木兔掌控球的技巧太过卓越，球按照场外的赤苇说的那样，就这么卡在了拦网手与网子之间，连让后排球员碰到球的机会都没有。

球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木兔为电子计分板增添了一分，18：18。

在木兔意料之外地打出了加压式吊球后，明治并没有太过警惕，因为他们觉得这一颗卡网球，不过是木兔被幸运女神兼顾而已。然而，当木兔再次接二连三地打出加压式吊球后，明治才不得不喊了暂停。

没办法，对面不但有一个左手扣球的怪物，时不时突袭他们的拦网。现在，竟然又来一个可以精准掌控加压式吊球的怪物……

场外，明治大学收队区。

小诺和凡凡对视一眼，用英语做了简短的交流。

凡凡咬着橡皮筋，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金毛，“听说过吗？”

小诺拧开水瓶的盖子，问：“什么？”

凡凡绑好了自己的金色小啾啾。接着，他抬起手，指着双V1他们的收队区，“狮群猎犀之日。”

小诺和明治其他几位球员，朝凡凡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瞧，就和对面几位、就算放空起来，也看上去十分凶悍的攻击手们对上目光。

抱着球维持球感的宫侑，和在坐着的赤苇面前卡位动手动脚的木兔，以及正拿着毛巾擦汗的昼神，站着喝水的牛岛、桐生和小见，他们纷纷察觉到明治球员的目光，随意地瞥过来一眼。就在这一刻，明治的球员们好似来到暗潮涌动的大草原。

被那么多隐藏在暗处的锋利视线直视着，寒意从脚底飞快蔓延到全身，这股逼人的压迫感，让正在觅食的犀牛群，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汗珠顺着他们的侧脸滑落，当明治的球员们重新检查领地标记时，才发现他们早在不知何时，已经被低伏在草丛中的狮子群包围。

小诺挑了挑眉毛，和凡凡一起动身，挡在了自家的队友面前，遮蔽了那数道慑人的目光，小诺问：“你听说过吗？”

“犀群反杀狮群之日。”小诺笑了一下，“比赛还没有结束以前，就觉得自己会输的人，一点运动家精神都没有。”

凡凡点了一下头，把水瓶递给经理，“输也要输的漂亮一点，而且，我觉得我们是时候，换我们最拿手的战术打了。”

场外，双V1收队区。

赤苇面无表情地开口：“木兔前辈，你别一直靠近我，我来这里的时候冲过澡了。”

木兔听见哨音，把水瓶和毛巾塞回赤苇的手上，不满地反问：“赤苇，你这是在嫌弃我的意思吗？我还没有原谅你哎！”

赤苇回答：“嗯，很热。”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继续努力，所以，木兔前辈还是尽快回到场上比较好。”

第96章

场外，明治大学观众席。

明治大学的队长伸长脖子，看见自家小后辈们朝他比了一个手势，队长应了一声，说：“终于到了要上班的时候！”，接着，他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从古森同学的手里夺回犀牛头套戴上。

彻底化身成一整只“胖胖犀牛”的明治大学队长，又朝后排观众席招了招手。几位从明治大学毕业、曾经是排球部的校友，包括被学生会派来的打工仔同学，都来到了第一排观众席。队长说：“各位，待会儿我们的加油口号是──横幅标语上的‘转祸为福’为开头，接下去后面是，角犀无懈，明治雄风，除了死亡，其他皆为擦伤！”

角名从手机上抬起脑袋，目光在犀牛队长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接着，他又朝对面双V1的观众席看去，挂在第一排观众席栏杆上、白底黑字的加油横幅映入眼帘──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vs转祸为福；肉食系vs草食系。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战胜者得食，我说，他们把我们食腐生物放在哪里？”角名又说：“其实，血书汗衫为证，放在这中间也丝毫没有违和感，还挺帅的。”

“话都被你说完了。”宫治望着球场的局势，喝了一口奶茶，道：“我还是坚持2：1啊。”

“你坚持2：1，我也觉得2：1，因为比赛会越打越好看。”角名开口：“我倒是觉得小诺前辈和凡凡前辈，看上去完全不着急。大学生或许没有比我们厉害到哪里去吧？不过，他们有比我们多了两三年的经验。这个经验，就差了很多。”

场外，双V1收队区。

赤苇听见明治大学的加油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及川也听见了，不过及川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赤苇同学，我们就来看看暂停过后的明治会怎么打，以及，他们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明治大学暂停过后的阵形，轮转到小诺发球，而后排最左边的凡凡，则被自由人换下了场。小诺这一次并没有打跳发，而是打了擦网子白带的短球。

赤苇和场上前排中间的昼神一看，同时想到了一起去──特别打给木兔前辈接的，因为很显而易见，双V1整支队伍的主攻手们，好像不太会去为了接下小球而折腰，他们会更倾向于保存体力打攻击。

双V1的前排从左到右是桐生、昼神以及牛岛；后排从左到右则是木兔、小见以及宫侑。

然而，这一颗短球卡的位置十分刁钻，不是卡在木兔和小见之间，而是卡在木兔的五号位和边线之间，木兔没有不接球的选项。

球朝木兔飞来，不好判断是不是会出界的球。

木兔选择接球。木兔接的球飞到了与昼神交换站位、来到网子前排的宫侑的托球范围。宫侑扫了一圈队友，同时，球也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二号位牛岛起跳充当诱饵，四号位桐生扣球打穿双人拦网！

但是，桐生的扣球被明治前排中间的拦网手碰到了，球斜飞往下，即将在明治赛场的三米线内落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桐生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因为明治的第三支拦网，并没有选择去盯防二号位的牛岛，而是直接选择蹲三米线守小球。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明治早就猜到宫侑不会传球给牛岛，所以不去做防守。

明治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他们的二传来到前排、把拦网手接起的小球，修正给自家的攻击手。

紧接着，是明治后排中间、来到前排最左边的举对、四号位大斜线扣球，压发球线得分！

比分来到23：20，明治夺回发球权。

与此同时，明治观众席的拉拉队声响，也传了下来。

“转祸为福，角犀无懈；”

“明治雄风，除了死亡，其他皆为擦伤！”

宫侑眯起眼睛，心想，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习惯，被对面发现了吗？否则，对方怎么会知道他要传球给桐生前辈，而不是传给牛岛前辈。

小诺继续发球，这一次，小诺没有助跑而是原地起跳发球。赤苇一愣，立刻按下了录像的暂停键，同一时刻，他也听见两侧的白马和及川纷纷感叹：

白马：“明治大学的前辈们，好像摸透我们的弱点了！”

及川：“明治似乎有备而来。”

是的，小诺前辈的发球，是室内排球超级少见的“短跳飘球”，赤苇心想，这种短跳飘球因为场地因素，是更常见于沙滩排球的发球，确实就如及川前辈先前说的，明治在有两位外籍成员的情况下，打法和球风会变得更加不可预测性。但是，无论如何，打出这种跳飘球，想要达成的效果就是──直接一球搅乱双V1攻击手们的交叉跑位。

因为短跳飘球的球线特点是，到一个定点会突然急速下坠！所以，当小诺发短跳飘球卡位卡到三米线之间，也就是前排中间三号位的昼神、前排左边四号位的桐生、后排左边五号位的木兔，以及后排中间六号位的小见中央时，双V1其他三位会觉得这一球是小见要负责接的。

然而，这一球在小见看来，是比较偏木兔和桐生的接球范围，他跑过去挡球的话，会挡到木兔和桐生的助跑路线。

小见皱了皱眉头，心想，短跳飘球是他数一数二讨厌接的球！接得好，确实可以变成双V1的机会球没有错，但是，变成机会球的概率很小，因为对面的外国人前辈，发过来的这一颗球，没有任何的旋转。也就代表说，这一颗球，是不可能会在、非外国前辈“设定的定点以外的地方下坠的”。

小见开口：“我来……吗？”

双V1被卡位的另外三位同学：“吗是怎样？确定一点！”

他们的话音落下，这一颗球就直直削过桐生同学挺直的背脊，落在木兔的接球范围前面一点的位置。

小诺的ACE球，明治大学连得两分，电子计分板的分数来到23：21，小诺继续发球。

小见不好意思地滚回后排中间的位置，他挠挠脑袋，开口：“是这样的，跳飘球会落在那里太难抓了。我虽然懂沙排但我不常打呀，就……不太擅长接这种球。”

“别紧张，小见前辈。”昼神笑了一下，“毕竟，飘球的种类有很多种，跳飘球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小诺前辈接下来要打哪种飘球，是不可预测性的。”昼神继续道：“但是，除了跳飘球之外的飘球，小见前辈应该很擅长接吧？”

小见很快回答：“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比赛继续，小诺这一次发球，又让赤苇愣了一下，而他身边的及川和白马同样再次感叹：

白马抱头说：“这种发球从后排看上去，真的会是出界球！小诺前辈好厉害啊！三次发球，三种不同的发球！”

及川也点了点头，“叫什么来着？俗称太多了，好像是旋跳飘？我练过，但是这种球，要求手腕的柔软度和控球能力必须很高，对井闼山那位二年级的黑卷毛后辈来说，打起来可能会更轻松顺手一点。我打的话，十球有六球会出界，所以，我选择直接打跳发，我也比较擅长。”

原来如此，赤苇心想，难怪小诺前辈先前会不小心打出界，是在尝试“旋跳飘”的手感吗？而且，这种旋跳飘，赤苇没记错的话，这和宫治同学打法政大学时，打出的ACE球有一点相似……？赤苇想到这里，低头调了一下进度调，果不其然，录像中，宫治同学那故意以“跳发球”出手，转打旋跳飘的姿势，和小诺前辈的姿势，不能说不像，只能说根本一模一样……！

这么思考起来，宫治同学之前和赤苇等人在国训中心的录像室，看立教大学的录像时，宫治同学似乎说过，他会飘球二刀流……赤苇突然很好奇，宫治同学还会什么不可思议的球种。

算上队里的三位同学，以及眼前的宫侑同学，赤苇总觉得，稻荷崎的高手，好像有点太多了。

小诺的旋跳飘瞄准的是宫侑，小见看了一眼，开口：“会是界*内哦？”

宫侑：“哦什么？小见前辈你能不能确定一点，我觉得是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