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成了现队友[电竞]》作者：鸦六
　　文案：
　　*[封面人设左Echo右乔]/主攻/隔壁年下主攻新文求收藏qvq
　　都说第一突击手Echo和最强治疗兵Joe互不对付，粉丝水火不容。
　　后来Joe转战赛区，两人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两年后，Echo公然喊麦——
　　@SVG-Echo：乔神，五百万够不够签下你。
　　全网沸腾。
　　乔粉：不熟，不扶贫。
　　E粉：老公你飘了还是眼光骚了，被盗号==？
　　吃瓜网友：追妻火葬场预定！我圈最虐最好磕的cp要复婚的节奏！
　　乔昳：……
　　*
　　进了SVG战队后，乔昳的日常。
　　队霸前男友不是对他摸脸摸腿，就是压在角落亲，逮着机会各种调戏——
　　队花流泪：五百万买技术顺带订阅身心愉快服务？
　　队霸心碎：另外倒贴个六块腹肌的前男友，等着择日转正，宝贝再给次机会？

　　-小剧场-
　　李钟郴：众所周知，乔神从国服转战美区，跨服顶级治疗兵命脉，各赛事打到顶点，这五百万算便宜了。
　　乔昳：说人话。
　　李钟郴：(。-`ω`-)我老婆…呸我前男友这么好追他哪里不香了。
　　乔昳：…嘤(’-’*)。
　　*
　　直男癌晚期超A身材男神攻×对外清冷对攻粘人盛世美颜受
　　李钟郴×乔昳
　　#极端控党勿入
　　#后期互宠
　　#披着电竞皮的恋爱文来看帅哥谈恋爱吧qwq
　　#感谢芬芬宝贝帮俺画崽绝美-3-/还有帮俺排封面和上色的小花君~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竞技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钟郴（Echo），乔昳（Joe）┃配角：姚同┃其它：
　　一句话简介：互撩罢了，倒也不算追妻火葬场


第1章 
　　晚九点，SVG电竞俱乐部Apex分部训练基地。
　　李钟郴开着直播打野局，双目因长时间紧盯电脑屏幕，稍稍发涩。
　　[我靠，这哥们看着比职业选手还牛，Apex国服排名没进五百，谁的小号啊？]
　　[哪来的低智路人这打法都看不出是Echo的吗= =]
　　[啊？Echo不是早就不打Apex了吗？]
　　正在当下，敌方山崖上刚蹿出了半边脑袋。李钟郴面无表情，手上操作一阵行云流水，枪枪命中头部，伤害值爆表，狂野粗暴。
　　游戏界面里的角色收枪，青烟自枪口冒出，袅袅上升。
　　界面显示大大的：Champion！
　　[666666]
　　[草，老哥好顶！！]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我爱你T T！！！]
　　可现实中的李钟郴颇有种倦怠感。
　　叱咤风云的国服第一突击手，立体浓颜，骨相偏冷冽寡淡，能收获众多女友粉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帅成这样，身材又绝，只能说爸妈给的基因太好。
　　他朝椅背重重一靠，条件反射下要从桌角摸支烟，缓解神经紧张，却什么也没摸到。
　　害，他烟酒都戒多久了，还能有这反应。
　　“下了，老哥们欢迎移步其他直播间，妹妹们早点休息别熬夜了。”
　　话落，李钟郴却无意扫过某句话：Echo不是输给乔神后就不打Apex了吗？
　　[？？？？有病？弹幕礼仪懂不懂？]
　　[乔你妈呢乔，他是你爹非要溜着到处跑？]
　　李钟郴眼中没什么波澜。
　　他嘴角不禁勾起，彻底退出直播间后：“乔神正在美国打联赛，忙得很，少带大忙人玩吧。”
　　随即他嘲弄一哂。
　　屏幕弹出的劣质小广告，正撞视线，他耐着性子打算关掉——
　　[恋情复合难道不香吗？你努力了吗？金牌婚恋情感导师，在线承接业务包括情感挽回、婚姻挽回、巩固情感 … ]
　　“……”李钟郴面无表情点了叉。
　　Apex，官方原名“Apex legends”，是一款如日中天的大逃杀类游戏。
　　与广为熟知的PUBG和守望先锋有别，前者俗称吃鸡，装备全靠落地捡；后者选定英雄，技能模式固定不变。
　　而Apex更像是这两者的结合。
　　选择英雄后进入游戏，不仅拥有了英雄的三种独有技能，还能在落地后丰富枪支、装备等物资。
　　另外这游戏的作战队伍仅为三人，每轮开局最多20队人进行厮杀，节奏偏快，可以说是相当刺激。
　　“我是不打职业赛了，但可没说过不碰Apex，谁还不想恰饭了。”
　　李钟郴站了起来，离开机位。
　　他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威风凛凛，往一楼走去，默念着就是为了恰饭现在又有得事儿做了。
　　月底的Apex国服新人赛如期将至。
　　作为一场商业性质的比赛，李钟郴被按头选出名徒弟，为的就是将SVG战队的热度炒热一些。毕竟带上Echo的大名，是多令人瞩目的光环。
　　按照科幻美剧设计的环境，整间基地散发出荧蓝色的光芒，李钟郴的大长腿像是SVG基地最著名的风景线，走到哪都自带气场。
　　姚同跟他碰上面：“你那群粉丝小改改没闹着不让你下播？”
　　李钟郴：“有什么可闹的，我一佛系过气小主播。”
　　“钟哥你这话说的，要过气能混成你这样，我也巴不得过气。”
　　李钟郴懒得跟他贫：“赶紧选吧，好苗子都被你们挑走了，老子也就捡捡漏。”
　　这倒是实话，姚同揽上他的肩，得了便宜自然得卖乖，笑而不接话。
　　SVG战队一度被粉丝吹彩虹屁：国服第一电竞男团。
　　这称呼是稍微诡异了点，却也毫不夸张，原因无他，李钟郴和姚同的颜和身材，即便是身处娱乐圈，较之那些鲜肉爱豆们也未必稍逊一筹。
　　21：35，新人们在一楼的会议室，开分析大会。
　　他们俩趁着名男孩对屏幕上玩家的操作进行技术分析讲解时，不请自来，除了后排几人听闻动静回头，有些惊讶，但并没打扰到小孩们的进展。
　　可刚没多久，李钟郴暴躁道：“这小孩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姚同:“……是有点扯。”
　　李钟郴：“不选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姚同无语，“有你这么善变的人吗？！要选的人可是你未来徒弟，走点心行不行，别回头追着我骂。”
　　“我他妈都多久没骂人了！”
　　你来我往几句地吵了几句，暗地里风波乍起，却非得强抑住声音，生怕影响了小孩们的会议，可谓是难为了昔日的队霸E哥和如今被顶上队长位的姚少爷。
　　姚同埋怨他：“你这臭脾气就不能改改？当初小乔是怎么跟你分手的，我都不好意思说。”
　　估计也是一时心直口快。
　　姚少爷压根没想太多，话出口时才懊悔心起，这嘴怎么就这么欠呢，哪壶不开非提哪壶。
　　“……”李钟郴嘴角一扯，“你提他干什么。”
　　姚同识趣闭嘴，不敢再逼逼。
　　刚好先前被吐槽的少年结束，换了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小妹妹，正忙着切换录播视频——
　　妹子有些紧张：“接下来是郑小葵的分析时间，大家注意看这段视频！是我男神哇！”
　　李钟郴本还没精打采，直至视频播放。
　　他身体一僵，眼瞳骤然收缩，全因右下角主播的长相，于他再熟悉不过，李钟郴仿佛对这幅面孔有着侵入骨髓般的抵斥——
　　可那分明是张好看得如同精致玉雕的脸。
　　骨骼线条清晰，眼角泪痣，眉目间惯有的疏离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质。
　　而李钟郴却曾无数次将人压在身下，把对方欺负哭，楚楚可怜，都只展露给自己一人。
　　姚同瞬时愣住，他看看前面又侧过头瞅了眼李钟郴，内心慌得一批。
　　“大家都知道我男神是小乔哥哥，我就不多介绍啦！嘿嘿我的人生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有个像乔神一样的师父！这是他上个月小号直播上分的视频，玩的不是他最顺手的治疗兵命脉哦，没错是我最喜欢的烟妹，果然饭随偶像一样优秀！”
　　小妹妹始终在喋喋不休。
　　“班加罗尔嘛，我们都称为烟妹，因为是唯一能释放烟雾的英雄，很典型的突击首选之一，乔神配了把VK47步-枪……”
　　“……啊放了雾再滑上锁链狙沼泽田的敌人，敌方空枪，快准狠，声东击西！”
　　视频仍在播放，那位乔神清脆干净的嗓音响彻整间会议室，一如既往的黑发染成了金色，是李钟郴不曾见过的模样。
　　乔昳本来就长得像混血的，这下更真了，李钟郴想。
　　周遭冷寂得如同空气被凝固了。
　　会议室内氛围降到了零点，不少在场的小孩坐如针毡，忍不住朝李钟郴打量来。
　　“我们不看了哈，你们继续。”姚同负责打圆场，说罢就将面若冰霜的李钟郴往外推。
　　小妹妹还贼没眼力道：“啊前辈拜拜好走！下次再来！”
　　随着话落，是门被死力咚地闭上。
　　会议室里登时乱成了一锅，热论声如波涛骇浪，即便隔着门也能传到走廊，更直直嵌入李钟郴的耳膜，想拒收都难。
　　“小葵你不知道刚才进来的都谁吗？！”
　　“我不认识啊……啊我想起来了！染红发的那个是姚哥，咱们刚进来那会儿不是跟教练一起来看过咱们嘛。”
　　“那他旁边的另一人你不认识啊？”
　　“……这我就不认识了。”
　　“那是钟神啊！是Echo李钟郴啊！”
　　“郑小葵你完了居然当着Echo的面提了Joe！！！”
　　小妹妹的声音顿了半秒才传来，欲哭无泪也不过如此。
　　“天呐我脸盲而且还近视啊！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啊啊啊，再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呜呜呜呜！”
　　而再走远些，氛围又变得截然不同了。
　　走进电梯，李钟郴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可怕到姚同恨不得不敢靠近，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就照他钟哥这状态，要是知道乔昳准备回国服了那还了得。
　　还好他让老王把消息堵得严严实实的，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可李钟郴乍然开口：“人我已经选好了。”
　　“？？？”姚同脑门一跳，“选什么人？新人赛的最后一个名额？谁？”
　　李钟郴半眯着眼按下楼层按钮，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完全有据可循。
　　他出声异常冷静，还嘲然一笑：“郑小葵？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姚同怀疑他脑袋被电梯门挤了：“不是，你认真的啊？！闹着玩吗不是，她是最新进来的那一批，什么水平你想象不出来？”
　　可李钟郴懒得接话，当完全听不见。
　　“……”得，完了，姚同心想那个妹子真是惹着阎王爷了，分析谁的战术不好，非得当着李钟郴的面分析乔昳。
　　郑小葵啊郑小葵，除非你未来师父跟你男神复合了，否则你还是赶紧烧香拜佛，自求多福吧。
　　——不过乔昳要回来了这事，姚同犹豫再三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话，否则嫌自己命长吗不是，非得往枪口上撞。
　　害，本土最虐最好磕的CP要复婚了这tag，怕是最迟明晚就能上微博热搜，又要炸出一波骂战。


第2章 
　　次日，李钟郴八点就起了。
　　只怪昨晚的分析会议，害他又梦到了乔昳，醒后实在睡不着，不如早起吃碗热面。
　　到点了他该去盯七月的那群小孩训练。
　　而姚同急匆匆赶来，闷头盖脸就是一句：“钟哥，我的亲哥，老王催你赶紧报名了，说不知道你在磨蹭些啥，忙着也顾不上来找你。”
　　王哥是他们的经理，往常没事总在李钟郴眼前瞎晃，烦都能烦死。
　　偏偏今天不知在忙些什么，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你们练得怎么样？”李钟郴慵懒地靠着椅背，打开新人赛的报名窗口。
　　“还行吧，突击位和防守都在练，本来中规中矩现在进步蛮大的，但说实话还是肉盾玩得好，是块好料。”
　　两手都抓，李钟郴默然，知道他这是看不上郑小葵来着。
　　诚然，两期底子上差距不大，那后期训练则更为重要。他就跟抓阄似的，选中进来不久的郑小葵，刚开始谁都当他是在开玩笑，否则SVG就等着止步十四强吧。
　　李钟郴倒是无所谓：“其实你们也知道，我只能把人往突击手方向练，练谁都一样，她郑小葵玩的也是输出，难道我还能把她练成玩治疗的？”
　　“你也知道，就你这样把奶妈当重装输出玩的，特么只顾自己冲，从来不奶人。”
　　李钟郴听后轻笑，英气的脸重现当年的桀骜不羁。
　　其实不打职业赛后，他变化是挺大的，那股戾气也早被冲淡得烟消云散。
　　SVG战队从草根出道到后来横扫战场，战绩斐然，各赛事奖杯拿到手软，Echo功不可没。
　　——却似乎也只是过往云烟。
　　说话间，报名窗口早已加载好。
　　偏偏李钟郴心血来潮：“让我看看其他队都有谁报了名，说不定还有我认识的新星小童鞋。”
　　“……”姚同内心一顿，催他，“你搞快点行不行，自己看看几点了。”
　　李钟郴无赖似的：“急什么，还有好几个小时才截止。”
　　彼此知根知底，姚同也清楚李钟郴决定后的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可当下李钟郴除了正事什么都能掺和一脚。
　　只听他突然道：“姚同，我怎么觉着你心里有鬼呢，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一没欠你钱，二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被直呼大名的姚某人慌了，“你才心里有鬼！”
　　李钟郴没搭理他，嘴上不说，指尖却已按下了返回。
　　各战队新秀成员的界面，玲珑满目，最上方赫然是上届全国赛前三名。一眼瞥到榜首的MW战队，李钟郴俊眉一挑，毫不意外。
　　- Team：MW战队
　　- New star：Sugi / Leading：Joe
　　…
　　…
　　姚同心底一沉，等待即将失控的局面。可过程漫长到他一度怀疑人生，直到移去视线，却见李钟郴神情冷静，如同个没事人。
　　姚同差点没敢信：“你……”
　　李钟郴玩味儿地笑：“怎么？以为我知道他参加国内赛承受不住烟瘾又要犯了，还是情绪失控跟个刚失恋的女大学生要跑房间哭去？”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姚同舌头打结，“也不是我要瞒你，他回美国签的不是卖身契，你也知道MW始终给他留了位置……”
　　姚同怕他扛不住，还试探性递来支烟：“抽抽？心情就好些了。”
　　结果李钟郴只摇了摇头。
　　“不想抽，”李钟郴切回报名窗口，机械输入报名信息，“都过去多久了，再说他都成了别人的未婚夫，我也没那闲工夫瞎矫情了，否则多难看啊。”
　　“……”姚少爷内心叹了口气，心想您就可劲儿说吧您，小乔回来了，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成功报了名。
　　李钟郴摸出颗硬糖，往嘴里一塞。
　　姚同又忍不住开麦：“你都多少年老烟枪了，跟我还搁这儿装呢，想抽就抽呗，靠这几颗糖戒烟不难受？”
　　李钟郴不耐烦道：“不回去训练难道还想继续待着，八卦他回来的目的？”
　　姚同目的达到，讪讪赶紧开溜。
　　剩下李钟郴嗤了一声，打开郑小葵的游戏录像，开看了起来，仿佛心情当真不受影响。
　　他全程聚精会神，连提杯喝水都没将视线移开——
　　手速够快，狙使得好，远距离射杀敌人是强项，可以玩后方主力。
　　但作为冲锋在前的突击手，团队输出的主力人员，同样需要具备敏锐直觉和准确射杀率，小姑娘人找得准，必然也有玩好突击手的潜质。
　　更何况郑小葵有天赋还充满热情，这是他最欣赏的，至于对方是乔昳迷妹这事……李钟郴难免有些烦闷。
　　过完视频，10：30。
　　这会儿时间还早，李钟郴内心翻腾了一阵，还是没管住手去搜了乔昳的直播录像。
　　除了这几年内的游戏录播，比赛视频。
　　李钟郴甚至还翻到了CP向的剪辑视频，巧了，那上面的EJ不正是Echo和Joe的首字母吗。
　　他自然不会点开来看，而是跳过这些，点开乔昳在美区赛场的合集。
　　队友全都是世界顶级水平，昔日国服最强治疗兵转战赛区，不论在本土、还是在美国的这一年半，永远风光无限。
　　但乔昳始终是冰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殊荣加冠也仅是抿着嘴角浅笑了下。
　　李钟郴越看，心里就越堵得慌。
　　他不仅想不出乔昳再次折回国服的目的，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是看着不开心。
　　其实放下了曾经的那些，你应该很轻松才对吧，乔昳。
　　11：00，按理说郑小葵也该登门造访师门了，想到等会儿不知要废多少口水，李钟郴领着保温杯，打算往里再加两颗枸杞。
　　直到站在走廊听到茶水间内的动静，他顿下步——
　　“小葵你别怕啊，前辈他们都说Echo从不骂人的，看着凶巴巴其实贼好说话，不会动手揍你的，不过如果……我说如果啊他真揍你，你就录好视频回头报警不就好了，毕竟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可是我手机没内存了，想录也录不上啊，”郑小葵的声音略有些焦急，“你把手机借给我吧，晚上我再还你？”
　　李钟郴感觉他们还挺逗，嗤笑了声继续偷听。
　　“那也行，也就我知道你手机全拿来存乔神的视频和图片了，唉不过Joe的金发是真的好看，我一个男的都不得不承认……”
　　“是吧，但是未来师父他好像很讨厌乔神来着，”郑小葵神神秘秘道，“我以前家里管得严，乔神还在国内时我还被压着埋头做数理化呢，错过了那段时间根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进SVG后才听大家说千万不可以在Echo面前提到乔神。”
　　“陈年旧事了，他们俩是死敌这你总该知道吧？乔神本来就是美籍华人，当年他签了国内的MW俱乐部只是暂时的，后来回美国赛区也就没什么稀奇了，至于Echo为什么会从职业赛退役跟乔神有关系。”
　　李钟郴听得眉尖一拧，胸腔稍有不适。
　　大抵是太久没听到有人提及，他魔障了似的反而挪不开脚步。
　　“具体的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听说他们在那年全国联赛前打了个赌？”郑小葵还在叨叨，“只知道全国赛结束后Echo退役，小乔哥哥回美国签了新俱乐部还订婚了，闹得沸沸扬扬粉丝全都疯了。”
　　“是有个赛前赌，他们俩给彼此定下了赌注，而且当时乔神的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很大概率上是不可能留在MW。至于赌注内容，当时都打进前三了，要是MW输给SVG，那么乔神就要愿赌服输留在国内并且签进SVG。”
　　“那如果SVG输给MW呢？”
　　“SVG输给MW，Echo就必须退役，而且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郑小葵问。
　　“据说当时Echo的手还受了伤，别说是赢，就连打进前二的把握也不大，乔神算是趁人之危了。”
　　“……我的天，”郑小葵瑟瑟发抖，“他们是对彼此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那倒没有，亦敌亦友的甚至有爆料说他俩曾经在一……”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手机传出来电提醒。
　　郑小葵掏出一看，见着醒目的师父二字，难免咽了咽水，这是她昨晚刚存的Echo的手机号。
　　之后的半天。
　　郑小葵可以说是被压榨得失去了灵魂。
　　别人去吃饭，她还被李钟郴压着练；别人吃饱了回来继续练，她仍旧寸步不离地坐在机位前。
　　没人同情也就算了，反而她还差点被过路前辈们的羡慕眼神杀死。
　　小姑娘欲哭无泪，我好饿我好想吃饭我到底为什么要在Echo面前提起乔神啊啊啊啊啊……
　　“我换快乐先锋。”可李钟郴登了个等级较高的小号。
　　这个号玩的英雄属于纯辅助，造型像机器人，自带技能完全是间接在给队友开山辟路：“你好几次绕不过敌人，全靠枪法稳，击头暴血险胜。”
　　郑小葵战战兢兢：“……那、那我还是练烟妹吗师父。”
　　李钟郴：“恶灵和幻象选一个。”
　　“恶灵！恶灵小姐姐！”
　　小姑娘抢答。
　　却见李钟郴皮笑肉不笑：“那就幻象。”
　　“……”
　　“突击手英雄里你幻象玩得最烂，怕被我骂？”
　　郑小葵：“……”骂算什么，我还怕被你打呢。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补给船跳得郑小葵都要吐了，诸王峡谷每个地方跑了无数遍，精神从高度紧张早已变得涣散。
　　直到收到了姚同的信息，李钟郴才肯放郑小葵走。
　　郑小葵哪儿敢有怨言，能吃上饭就心满意足了，她谢主隆恩后，飞也似的开溜。
　　Same：大伙都说你练过头了，倒没必要饭也不让人小妹妹吃上吧。
　　李钟郴嗤笑着打字：咱们吃不上饭的日子还少？郑小葵真的菜，现在受苦是为了新人赛上让她少挨骂，吃不上饭算什么。
　　Same：现在小孩都娇生惯养的，哪里像咱们那会儿农民工创业，不过你真的没有私心？难道不是因为她喜欢小乔，你故意折磨人家小姑娘？
　　李钟郴回了三个字：拉黑了。


第3章 
　　接连练了两天，李钟郴更多是让郑小葵跟别人团练，自己看着。
　　小姑娘是有可塑性，可但凡被揪到一丁点失误，总免不了他那洪水猛兽般的苛评。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放假分-身？等着被人枪口抵脑门才肯放？！”
　　“你跑回去救人干嘛啊你？队里奶妈是在后边跳宅舞吗轮到你一个打突击的回去救人？”
　　“我他……郑小葵！知不知道什么叫合理避战？第三队来了你还搁这让队友冲鸭呢你，刷圈了又是在深坑你是不是没睡醒？！”
　　他就是这种人，本意是好的，但嘴上严厉，骂得爽了又怕人小姑娘承受不住。
　　可诡异得很，郑小葵一改往常的慌乱失措，反倒总用摸不透的眼神来暗中打量他，隐约还透露出股猥琐。
　　起初李钟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再次在茶水间外——
　　“呜呜呜我不行了跟你分享的那篇小说简直一模一样，在基地训练会化身喷火龙，可一遇上小乔哥哥只会对他有数不尽的温柔，这种反差人设太迷人，我没办法直视师父他本人了呜呜呜，”郑小葵无比激动，“我还是第一次磕cp，好上头！”
　　“我还有好多篇文都想分享给你呢，虐得我眼泪稀里哗啦的，完全记录下他们可能在一起过的各种小细节！”
　　“好呀好呀！”
　　“不过你看了记得在晋江文学城给写手太太留评，现在还在写EJ文的可都是真爱，这天南海北的连个面都见不着了，净是过期糖了！”
　　“嗯嗯嗯！我肯定去！其实吧，虽说我也就顶个替补位，但师父他好像对我期望很高，一定因为我是乔神的粉丝才对我给予厚望。”
　　“可不！我爸妈的爱情可能是假的！但EJ必须是真的！”
　　李钟郴嘴角抽搐：“……”
　　新人赛在周六，时间充裕，郑小葵的表现也还算在及格线上，李钟郴就没给她安排加训，下午刚到饭点就把人给放了。
　　只是那闪着亮光的双眼，也不知是要赶去吃饭还是看小说。
　　训练仓内仅他一人时，烟瘾上来了些，器官对尼古丁的依赖性若隐若现，李钟郴还是强抑住了，剥开颗糖，准备上播。这几天没开直播，粉丝跑他微博底下刷了好几千条，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啊啊啊啊啊哥哥！等你等得好苦鸭！]
　　[我靠第一次这时候开直播，也太反常了吧]
　　[何止是反常啊！我看是心乱如麻连饭也不想吃了，论坛上压得真准，乔神挂个名都能让Echo乱成这样]
　　[哪里来的黄泉路人请自重好吗？？在Echo的直播间吵干嘛？？]
　　人数暴涨，估计是新人赛官方公布选手信息，都跑他直播间吃瓜来了。
　　眼见评论区越来越歪，李钟郴也懒得管，直接匹配路人开局，估计晾一下回来就好了。
　　他爽了几局，最高击杀数39人。
　　正要放空却瞄了眼评论区，谁知评论区还没完，黑粉蹿得老高了——
　　[唉不是说好只要Joe回国服赌注就作废的吗？Echo别怂啊，是不是也快要复出了？]
　　[Echo多吃几颗槟郎，状态一下就回来了]
　　[嘤嘤嘤复出了有什么用，估计再也拿不回冠军杯了，当初被乔神的战队零封，老情人相爱相杀真心没看够]
　　[当年不就是输了一次，有这么不敢面对吗？什么都不求，只要EJ能同框就好了呜呜呜]
　　李钟郴沉思少顷，不免扯起嘴角笑了下：“乔神啊？打不过他那就买了他呗。”
　　这话一出。
　　评论区直接炸了，页面卡得险些要崩，毕竟实在太突然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什么节奏啊啊啊啊？！]
　　[蒸煮是要发糖还是补刀？？以前从来不会公然提起乔神，现在是怎么了！]
　　[发糖吧发糖吧！老年CP饭扛了一年半是真的扛不住了……]
　　粉丝的控场、路人的吐槽，全然被淹没在这乍然突变的混乱中。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可李钟郴旁观着，静候温水煮沸，最终喉结微动：“刚才开个玩笑，我本人无所谓，但拜托大家能尊重乔神，毕竟人家未婚妻看到这种发言会很介意。”
　　这话实在太有杀伤了，E粉听后嘲笑：这何止是补刀，蒸煮手撕CP饭的感觉就跟Apex里盾哥引发技能轰炸密集炮一样，怎么看怎么爽。
　　只有房管小姐姐画风分外清奇——
　　[这一路陪Echo从默默无闻到顶点再跌落神坛，当初被人背后插刀、被舆论引导谩骂，作为粉丝从没听过他有半句怨言，他是Echo，更是热爱Apex的一名游戏玩家，这里是他的直播间不是吃瓜平台，请大家在尊重别人的同时，也能稍微尊重一下Echo吧。]
　　不过瞬时，直播间骤然降回了常温。
　　李钟郴久久没有反应，也说不上笼罩着他的是莫名烦躁，还是空虚无力，只希望这些破事可别再找上他了。
　　周六下午，新人赛场馆。
　　SVG战队的休息室内，不论元老新人都穿着队服，看似整装待发，可对于这场商业赛，宛如来撑场子的一队态度极为散漫。
　　身为队长的姚同外放音量播放丧尸片，阴森的背景音听着叫人毛骨悚然，经理老王从下车就压着一肚子火了，忍到这会儿才发作。
　　“也不是我说，姚队你就这么有信心？”
　　“晋级赛随便打打就行，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姚同翘着二郎腿，“再说随机到跟秃头打，他们战队今年招的新人都是些什么水准，王哥你能不清楚？”
　　人家其实是叫2T战队，寓意「To The …」，私底下却被他们起了秃头、秃顶、发际线堪忧这种外号。
　　老王没辙，只能去找李钟郴的麻烦：“骄兵必败！就你们姚队这态度没人有意见？E哥也不说说？”
　　老王刚过生日不久，成为除SVG俱乐部老板外，步入三十关口的第一人。
　　他那声E哥分明是说给两个人听的，话里有话，就指望着年长的李钟郴能管管，别搞得新人也学来这种歪风邪气，不把商业赛看在眼里。
　　毕竟李钟郴曾任过半年的一队队长，没变故的话，队长的最佳人选也只能是他。
　　老王都发令了，李钟郴实在受不起。
　　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埋头，将手机一揣，敷衍地拍了拍手：“来，开个动员大会。”
　　作为SVG整个Apex分部最有威严的人，李钟郴一说话，所有人都抬眼望去，却听他道——
　　“都给我好好打，特别是你郑小葵，散会。”
　　不过五秒，刚启动的动员大会迎来了散场。
　　姚同乐得直不起腰，险些摔下座椅，老王脸上恨铁不成钢：“我总有一天要被你们气死！人家MW的Sugi早上拿了五千爆点伤害，单局收了三十个人头，这种怪物新人都还……”
　　不过话说回来，SVG新人队的状态还是不错的。
　　虽说不过是场商业性质的比赛，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曝光机会，新人们都很重视。
　　在如今Apex电竞圈，老人退役亦或难走上坡路、新秀如雨后春笋，各俱乐部也清楚是时候革新注入新血液了。譬如MW新签的Sugi，就是名头最大的一个，年少成名，势如破竹的路人王。
　　众人的关注点大多在此，只有李钟郴对Sugi的另一标签耿耿于怀。
　　那就是前男友的徒弟，即便只是挂名的。
　　聚光灯，上千观众满席。
　　战场解说阵容可谓算得上豪华，包括电竞男粉们最吃颜的电竞频道女神主持人JuJu。
　　李钟郴自认命里从不犯女人，可唯独最怕的就是JuJu。
　　想当初他跟乔昳的各种事情，全靠这姐才发酵得如此厉害，而Ju姐还不知悔恨，被各家粉追着骂也头铁不作回应。
　　“欢迎回到下午场的比赛，现场氛围依然热情高涨——”
　　李钟郴戴着耳机，坐在OB位即将观战，深邃的双目直视屏幕，耳返里传来郑小葵的声音：“师父，我看……”
　　“看到屏幕就头晕？又开始紧张了？”李钟郴打断道，“训练的时候你也喊晕不照样拿人头。”
　　“不是，是坐……”
　　“又成了坐人家电竞椅不舒服了？郑小葵你到底还打不打啊。”李钟郴压着火。
　　“……”郑小葵话都没能说完整，她开始后悔平时为了按时吃饭，找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借口。
　　也正是这时，女解说JuJu让导播切换镜头，在赛前预热的项目，大屏幕镜头定格在嘉宾席不出眼处的后排。
　　毫无预兆地，大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乔昳和Sugi的脸，两人并排而坐。
　　台下一片哗然，甚至有少女抑制住的尖叫声。
　　“乔神和Sugi？！MW的晋级赛不是上午场吗？”
　　“我靠Ju姐又要搞事情！”
　　“Ju姐真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啊啊啊没抢到早上的票我还差点气哭了！真是活到头了居然亲眼看到了金发小乔呜呜呜！”
　　“……”李钟郴适时斜目一望，透过现场的大屏幕，他与乔昳隔空对视，并从那双眸中读出了茫然。
　　心脏骤缩令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却听耳机内传来郑小葵的声音——
　　“师父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我看到嘉宾席上的乔神了！他、他刚才一直在看你啊啊啊啊TAT！！！”


第4章 
　　作者有话要说：
　　注：OB位即不直接参与游戏，而是以观察者身份进入游戏观战的位置。因郑小葵的大嗓门，李钟郴正处于变聋的边缘。
　　而另一边，是尴尬得不行的乔昳。
　　当摄像机直面扫射来时，乔昳也始料不及，紧绷面色，直到深吸口气后，才维持起那一贯的官方客套。
　　可一览无余的只有他精致的五官，无人得知那窘迫，连Sugi也觉察不到丝毫。
　　毕竟曾作为MW的团队指挥，一路带领战队登顶国服，杀进欧洲赛区，在旁人眼里，他向来是沉着稳重、刀枪不入的。不过，厌恶他的人又有着另一种声音。
　　正如当下，因靠近观众席而听到的窃窃私语，乔昳对此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从来没这么讨厌过谁，做人虚伪，浪费了这张演员脸，换谁长这样是我狗不下去的？反正是他我就直犯恶心。”
　　“我也！看着这张脸就骂不出来，毕竟真的……不丑，但特别特别烦他！”
　　“唉你们这些小姐姐能不能说点实际的，小乔在我们男粉眼里都属于直男斩的类型了，换成你们眼里就只是不丑？”
　　“呸呸呸，人在前边坐着呢，小点声。”
　　乔昳表面如常，殊不知在内心狂翻白眼。
　　不必浪费时间多想，像这类人前岁月静好、背后只对他一人口吐芬芳的妹子，也只能是制霸网路的Echo粉了。
　　——前男友的脑残粉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烦人的生物，他想。
　　“现场的各位Apex玩家们果然热情翻倍，毕竟乔神的在场，小Ju我也同样很惊喜意外呢！不知乔神为什么在结束上午的晋级赛后，会选择跟我们表现卓荦超伦的超新星Sugi留下继续观赛，难道下午场的比赛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众人对Ju姐的官腔愤懑吐槽：你意外个屁，全网吃瓜一姐说的就是你，但凡换个新鲜点的套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骂你。
　　这时工作人员递来话筒，乔昳接过：“还好吧。”
　　他话毕，客套笑了下，眼角的褐色泪痣凸显无疑。
　　随即沸沸扬扬的现场，掺杂着各种议论声，原因无它，除却这话中的潜在含义，也只剩下那张好看的脸自带buff。李钟郴语塞，对眼前的状况目睹耳闻，耳机内还伴随着郑小葵颤声叨念：“呜呜呜师父怎么办啊，我没想到第一次打比赛居然是在乔神眼皮底下打的，我我我好紧张啊我不配说出想要小乔哥哥做我师父的话。”
　　李钟郴快无语死了，心说难道对外宣称是Echo的徒弟还丢你脸了不成，我是有哪里不如乔昳。
　　预热环节仍在继续，万物发酵——
　　从李钟郴的角度，即便人群阻隔，他仍能远远看到乔昳侧头往Sugi耳边低语，而对方目光一斜，视线刚好撞上他的。
　　“……”相隔好远，李钟郴呼吸一滞，明显感觉到乔昳似乎也怔了下。
　　而后两人都默契地别开了视线。
　　“原来乔神的特殊观战是为了队内新人能更快适应比赛节奏，”JuJu再次开口，“众所周知Sugi作为直播平台的路人王，上月才刚签入MW，确实是前途无量的新星。”
　　Sugi年纪尚小，青涩的少年模样，话却说得稳重：“职业赛讲究团队战术配合，个人的突出与否未必能决定战队的上限，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么说来，是乔神主动提出要现场观战SVG战队和2T战队之间晋级赛的提议吗？”
　　李钟郴听到这里，咒骂JuJu真能暗里下套，这姐不当娱乐新闻主播实在可惜，打着什么算盘是个人都能看清楚。
　　指不定镜头二切，就要切到他自己脸上来，再顺势推舟一句——
　　果然嘛！乔神肯定是主动为了SVG战队而来，那具体又是因为队内的谁我想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吧！
　　Sugi：“是我提的，所以像这样坐在嘉宾席观战乔哥也是头一次，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特殊的一段经历。”
　　……乔哥？还真是新鲜的叫法，连乔昳在MW的前队友都只称呼他乔或是Joe。
　　麦克风被递回，乔昳不留半分遐想的空间，草草结束：“观战其实很常见，预祝两队都能拿下好成绩。”
　　JuJu却不松口放人：“乔神有特定想对谁说的话吗？比如旧友之类的？”
　　底下女粉已经骂得很大声了。
　　乔昳却也不避讳：“有。”
　　李钟郴一听，握住电竞鼠标的手登时僵住，他甚至感到了一丝荒谬。
　　你想要说的是什么，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可他只是死命盯着机位，不流露出半分在意。
　　JuJu：“不知乔神可否透露一下话的内容？”
　　乔昳顿了半晌，笑了笑：“留到决赛场上说吧。”
　　话不多说，预热结束。
　　赛事准备就绪，李钟郴也收拾好心情，开赛前最后交代新人们：“就按平时练的打，心态别乱，马上你们的小E哥就要下麦了。”
　　“是！”
　　“知道的教练！”
　　小孩们回应他。
　　他又道：“郑小葵。”
　　“啊？”
　　“要是不好好打，我给你收拾好行李再附赠封八百字的推荐信，人MW也未必想收你。”
　　“师父！我郑小葵生是SVG人，死是SVG鬼，”郑小葵铁胆忠心，“绝不做背弃组织的事！”
　　“噗……”其他小孩都笑了。
　　“你最好是。”李钟郴也气笑道。
　　与此同时的嘉宾席。
　　乔昳的冰山脸似有波动，眼神无意扫过OB位上的李钟郴，看到那家伙勾着嘴笑了下，像是跟谁刚说完话。
　　他顿然想起这次的新人赛，听说李钟郴带的是个妹子。
　　将视线移往选手区，果真有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妹妹，长相甜美又可爱。
　　苏睿棋还停留在方才的余温中，一脸歉意，没注意到乔昳的眼神：“对不起乔哥，我就不该让你陪我看这场比赛的，明知道你跟Echo之间的矛盾很深我还……”
　　“没什么，你不是很崇拜他吗，”乔昳宽慰道，“我也早该料到Ju姐会又乱搞事。”
　　苏睿棋：“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乔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垂下眼帘。
　　“还好，偶尔吧。”他道。
　　——游戏加载中，比赛即将开始。
　　因为跟秃头……啊不，是跟2T战队打，所以SVG新人队这次出的是双突击+辅助的组合搭配。
　　Apex这个游戏比较特殊，奶妈都能当输出使，全靠你想怎么骚就怎么来。三人成队，英雄的选择搭配决定了团队的战术打法。
　　诸王峡谷的地图上分布有十六个位置点，物资分配随机，但高级战利品更多是沿边缘分布，想要变-态发育，避免不了落地马上跟人刚枪。
　　但队内要是有个命脉奶妈，就可以稍微苟一点。
　　每个英雄有三个自带技能，其中命脉的大招是能召唤空投。
　　因此队伍配奶妈，不仅肥得流油，还能稳中求胜。这也是2T乃至大多战队的普遍打法，不仅稳，还比较好掌握节奏，落地地点不容易被猜出来。
　　毕竟Apex这游戏不像吃鸡，上道的人完全能猜出大半敌人的位置，横冲直撞去扫人头。
　　如此也就有了比较激进的打法——
　　队内双突击手，双重输出，跳危险但物资丰富的空中基地、沼泽等位置，落地收枪直接开杀，节奏快又野。
　　SVG老人们就是这样过来的，李钟郴习惯用寻血猎犬，是外号叫“狗哥”的英雄，不管烟雾缭绕、还是建筑障碍，狗哥自带感知追踪敌人的技能，类似于热成像，借助高红轮廓准确找到敌人所处位置，一击必杀。
　　能玩好狗哥的玩家不少，但配合射杀基础玩到他这程度的，少之又少，即便是苦练也未必能达到。所以SVG新人队耍“狗哥”的小朋友，被收入了姚同的麾下。
　　总之这局双突击：狗哥雾妹，绝美搭配；你放烟来我找敌，想不吃鸡都不行。
　　至于另一位辅助玩肉盾哥，盾哥原名直布罗陀，形象敦厚，可攻可守。有了他独特的防护穹盾，至少两位突击队友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苟富贵勿相忘，还能配合盾哥放天雷的绝招，伤害加成。
　　开局，1号狗哥指挥，直飞地形复杂却是物资最丰富的沼泽，落地捡枪支装备，迎脸的敌人全被SVG新人队三人打爬下了——
　　李钟郴屏息凝视，默念死了11个人。
　　耳机传来1号的声音：“3号，三重狙。”
　　3号是郑小葵，1号要把击头暴击伤害的三重式狙-击枪换给她，目的明确，让玩狙最强的她攀上三层高脚屋寻找敌人。
　　靠近湿地的一个，往沼泽跑的又两个。
　　全都被郑小葵击杀完毕。
　　周围的清除完毕后，迎西而战，狗哥冲锋在前，队伍往安全区内移动，逢敌必杀。直到第三次刷圈在深坑附近，队内肉盾死过一次，来不及再次复活。
　　往最终圈内，踢馆玩家剩余存活0，只剩下两支职业队各存活两人。
　　注定要跟2T战队在深坑一战，这里地形复杂，掩体奇形怪状，好在狗哥嗅觉灵敏，只听1号道：“应该都在洞里。”
　　他话一出，2T已经开狙了，搭配敌方苟到现在的暴力奶妈，拿着全自动的VK47一阵狂扫。
　　被对方发现，搭配突击不成。郑小葵以退为进，烟雾一放，烟妹班加罗尔躲到掩体后，换位拉枪开打，子弹冲她飞来。
　　狗哥也趁在烟雾中，敏锐觉察敌方位置，一阵横扫。
　　神经紧张的时刻，最终2T剩余存活选手被击杀完毕，SVG新人队的视角上显示大写的WIN，以漂亮的打法拿下了决赛名额——
　　“耶！”
　　“SVG赢了！！！”
　　欢呼声响彻厅堂，以排山倒海之势，李钟郴也摘下耳机舒了口气——
　　郑小葵欢腾地跳了起来，跑到他身边，晃动着他的胳膊：“师父我们赢了！！！”
　　李钟郴张扬一笑：“打得还行。”
　　“都是师父你教得好！”郑小葵估计也是太过兴奋，这些天对李钟郴的感激淹没过一切，失去了理智般抱上了李钟郴，“谢谢你师父！！我没在乔神面前丢脸！”
　　“……”李钟郴倒吸口凉气，当下的反应不是马上推开小姑娘，而是抬眸往乔昳的方向望去。
　　不出所料，果然乔昳也正在望着这边，不知是何表情。
　　刹那间，李钟郴微抿着唇角，极具侵略性的长相染上不由分说的嘲意。他心想，乔昳你真能忘了我吗，互相折腾了这么些年，我他妈都快要放下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5章 
　　经理老王找上李钟郴时，对方正在诸王峡谷杀得畅快淋漓，心神专注，以至于他没好意思出言打扰。直到李钟郴拿完人头，摘下耳机——
　　下意识朝身后一晃眼，李钟郴猝不及防被老王吓了个半死。
　　“……王哥你干嘛？”
　　“没、没干嘛啊，看你练着呢，哪好意思出声影响你，”老王也无辜，“唉那啥，钟郴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啊，是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七颠八倒的花边新闻？要不给你放个短假休息休息，去武汉找你弟弟玩个两天？”
　　李钟郴不留情面，拆穿他：“有事直说。”
　　“……”老王尴尬地笑，“害，你说做人怎么这么难啊，本来就没几根头发，想到那些破事就更秃了。”
　　至于老王为何说他做人难做，要从几天前的晋级赛说起。
　　更确切些，还得具体到郑小葵和李钟郴的“亲密拥抱”上来，总之这事压得李钟郴自个儿都相当郁闷。
　　【震惊！SVG俱乐部现役教练Echo公然热拥战队新人少女，粉丝只能含泪祝福！】
　　【昔日国服第一突击手Echo与爱徒赛场相拥，是纯洁师徒情？还是显露端倪的地下恋情？真相已浮出水面！】
　　…
　　什么叫野蛮生长，说的就是这些标题党。
　　“这也太能写了，重点是写得还挺头头是道，我要是不知道真实情况，估计看了也能信个七八成。”
　　李钟郴：“信我看郑小葵眼神宠溺？还是信她从十四岁起克服困难走上电竞这条路，只为跟我顶峰相遇？”
　　老王叹气：“你看你自己也都一清二楚，指不定多在意那些编造的故事情节，干嘛还非得装作无所谓不发条微博解释解释？”
　　“所以就盼着我出了基地，替我登号发条澄清博，连文案都给我想好了。”
　　老王劝他：“唉，那也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李钟郴没耐心道：“好不好我自己清楚。”
　　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个不混杂任何越界色彩的拥抱，不过是小姑娘为表达感激和喜悦，未权衡利弊就擅自做出的行为，他跟郑小葵对此都心知肚明。
　　再且小姑娘知道网上的事后，主动向他负荆请罪，抽噎着不停道歉，还说要站出来替他解释，肯定不能毁了师父的清白。
　　但李钟郴拒绝了，对郑小葵说：“不用解释，过两天就淡下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打算解释，甚至是不能解释，答案自在李钟郴的心底压着，跟明镜似的，他绝不会因为这事多说一个字眼。
　　老王眼见说服不过他，也知强扭的瓜不甜，讪讪走了。
　　但另一位猛士正所谓是勇气可嘉，借着跟李钟郴练手的机会，话里话外绕得不行，含沙射影的也是这事。
　　姚同打辅助位，每局都把李钟郴当亲爹供着，给他配合得舒舒服服的：“你真不打算跟粉丝解释？虽说这次也挺奇了怪了的，不仅没炸还一片祥和，夸起了你小徒弟可爱的揪揪发型和小兔牙。”
　　“她们不可能信，”李钟郴操纵狗哥，语气无谓，“就算信，也不至于炸开锅。”
　　因为一旦有了对比，接受程度随着变量产生了转化。换成句人话，那就是——
　　只要新闻对象不是乔昳，一切好说，否则敢当众用你那双脏手碰到我们Echo，别说是“小乔哥哥”，MW战队的超话广场都给你们屠了。
　　“……也是，反正她们就只跟那谁过不去，”姚同暗示了一波，“那你自己看着能舒坦吗？还是说故意不解释留着膈应他？”
　　这个“那谁”以及“他”具体指代何人，不言而喻。
　　李钟郴听后自讽：“我是贱的还是闲的。”
　　“啧，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你总得有点反击不是，”姚同移动电竞鼠标，嘴上不停道，“晋级赛那天他不也明里暗里地想跟你互动吗，还什么有话留到决赛再说，我看不如直接搞句无话可说来得痛快，明知道你放不下他。”
　　“……”李钟郴甩枪的手一哆嗦，“滚犊子，我怎么就放不下他了？”
　　“嘿，还非得我把话往死里说，”姚同急了，“那你不想解释跟郑小葵的事又是因为什么？别人看不透我还能不清楚？”
　　李钟郴没来得及反击，姚同继而噼里啪啦又道。
　　“以前你俩那些传闻简直了，满城风雨，其他什么娱乐圈二次元圈的，是个圈都不少人跑来打听，跟现在比起那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完全吊打。”
　　“不就是因为当初闹得那么严重，乔昳被你那些战斗力爆表的女友粉追着骂，你也从没替他解释过什么吗，说真的惨还是小乔惨，”姚同一口气说到底，“所以你要是现在为了郑小葵出面说话，乔昳知道后会怎么想？”
　　“姚同，”李钟郴眉头拧着，话里带着冰渣，“你说够了没有。”
　　姚同见好就收，保命要紧：“唉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没再说话。
　　可又结束了一把，刚才的对话就仿若是场不存在的小插曲，对他俩的合作搭配不存在影响。李钟郴有意避开话题，沉浸于Apex的世界就是最好的方法。
　　他本想接着匹配路人继续打，谁知有位老朋友抢先了一步——
　　【玩家[Spotligh]申请加入队伍。】
　　【[药药切克闹y] 同意 [Spotlight] 的队伍申请。】
　　徐航意外道：“这么齐？好久没看到你们一起上这俩小号组队打了。”
　　新加入的Spotlight不是小号，而是OPW俱乐部一队金牌奶妈徐航用来直播的固定号。
　　李钟郴默声不吭，知道对方铁定开着直播，不知姚同是脑子抽了还是故意发神经，没打声招呼就把人放了进来。
　　换作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李钟郴当下的情况完全不适合被人围观，他也搞不懂姓姚的是什么心态。
　　于Apex电竞圈而言，实力最强的三家俱乐部无疑是SVG、MW以及OPW，鼎足而立，国服赛也只有这三家战队轮着夺头筹。
　　除此之外，谁都清楚徐航跟李钟郴、姚同的关系：互为前队友。
　　徐航曾是SVG出身，后来被OPW挖走，这事无人不知。
　　“二队和新人都有事干，我俩也闲，”姚同解释，“刚顺手就点了同意，航仔你开着直播？”
　　李钟郴平淡道：“进去了。”
　　徐航也道了声‘先进’，缓存加载中，他说：“我还没来得及上播呢，跟你们搞几局我再跟我这边的人组，钟哥你先别慌，别搞得我卑微来当儿子你俩当爹的还不乐意。”
　　姚同赶紧否认：“你别给乱给我抬段位啊，我给咱钟哥做牛做马已经半天了。”
　　李钟郴听得勾唇一笑，被逗乐了却藏着掖着不表现出来：“航仔你来吃瓜？”
　　三人早选好了英雄，上飞行舱，准备跳伞。
　　这会儿人齐了，都默认接下来随便打打，李钟郴也就没领着他们往高资源地区飞，苟一点娱乐娱乐。
　　“哪儿能呢，我是那种人吗我？”三人里徐航最小，以前还在青训队时，李钟郴和老队长最照顾的就是他，“真是碰巧上了看到你俩都在，不过我也确实想打听……”
　　瞧，这不就显出狐狸尾巴了。
　　“草泥马，你小子果然是间谍。”
　　姚同怒道，落地捡了把霰-弹枪就往徐航脚边喷。
　　“诶唷我操！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徐航一急，喷麦有点严重，“我要打听的不是钟哥和小妹妹的事儿，这他妈是个人都知道完全不可能，侮辱我智商吗！”
　　李钟郴漫不经心也道：“那你要打听什么。”
　　“跟你俩打听乔昳的事，听说他这趟回来，跟美国培训期的俱乐部还藕断丝连着，总之他那麻烦合同咱们也都清楚就不多说了……”
　　徐航说完，咽了下口水，又道：“就是本以为乔昳会续签MW，但他好像有意向签其他俱乐部，今晚的直播也会提到接下来的职业规划方向。”
　　李钟郴蹙眉问：“你哪里来的消息？他没续签MW？”
　　“不会吧，MW老板和他那些前队友对他什么样，就跟在庙里供着个神仙似的，”姚同也问，“为了他都甘愿跟美国那边打官司他居然不续签？”
　　“谁知道呢，我们这边已经着手去挖人了，”徐航压低声音，“我他妈压箱底的小秘密都分享出来了，你俩呢？”
　　“还真是什么也不清楚，”姚回啧了一声，“不过……保不齐老王也在偷偷搞这个，没准过几天签下乔神，人直接跑咱们SVG当队长来了，从此改朝换代，风水轮流转。”
　　“……”李钟郴也正有此言，毕竟老王最近神出鬼没的，可疑得很。
　　徐航嫌弃道：“合着你们一点消息也没有，那我亏了。”
　　这时窜出了敌人。
　　他们仨也不废话，该干嘛时绝不分心，击杀结束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钟郴闷声说：“他想签哪里是他的自由，管他干嘛。”
　　“这话你自己说说也就得了，除非我跟姚队刚好把脑子摔坏，否则谁都不信。”徐航说。
　　姚同：“谁是你队长呢，滚一边去。”
　　“……这么久了还气我被挖走的事啊，哥，我是你兄弟不是你老婆，你放过我吧哥。”
　　“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事还真原谅不了。”
　　“你讲讲道理行不？！再说就算你真把我当你老婆，咱们也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你绿我或是我绿你的情况啊。”
　　李钟郴一个头两个大：“是跟平台合作的直播，还是自己打野局？”
　　——前者有主持人的问答环节，对李钟郴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以前他能推都推，否则不仅浪费时间、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状况。
　　“Ju姐是特约主持，今晚八点老频道，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对吧，”徐航逗他，“怎么，打算看看老相好，以解相思之苦？”
　　空手套了一波，李钟郴还非得死鸭子嘴硬：“Apex不香吗，夜宵不香吗，我快活来着为什么要去乔昳的直播间？”
　　姚同抢答：“那肯定是因为前男友更香啊！”
　　徐航：“还是昼想夜梦的那种，香得不能再香。”
　　李钟郴：“……”


第6章 
　　李钟郴走出浴室时，仅腰下系了条浴巾，上半身裸露在雾气腾腾的热空气中。他身形健硕，六块腹肌紧致结实，一米八七的净身高总有人误以为他来自北方。
　　但其实他的家乡确实在沿海南部，一座靠近森林和海域的偏远小镇。
　　半湿的发被李钟郴朝背捋去，他轮廓深邃，鼻梁英挺，沉默时有种别样的性感，又苏又极具威慑感。
　　房间不大，单人间。自正式加入SVG俱乐部的那天起，他与这片空间共生，日夜的青春血汗贮存了整整七年。
　　直到今年，过完生日他该二十四岁了。
　　想到这儿，李钟郴习惯性瞟向落地小型冰箱上的瓶瓶罐罐。
　　十来种国外牌子的软糖硬糖，五彩斑斓，最常吃的那罐已见了底，实在不合口味的却从未碰过，但他又不舍得扔。
　　这些都是曾经乔昳买过给他的，他曾弄丢了，只能费劲力气再去找。
　　从前出国参赛，乔昳每到不同的国家，总会给李钟郴带回本土小集市淘来的糖罐。全是小众的非进口零食，找代购也未必能买到。
　　国外长大的小孩，对糖果总有执念：甜甜蜜蜜，吃了会收获快乐和幸福。
　　当时他又是怎么处理的那些糖罐？李钟郴出神地想，好像全扔给他弟了吧，又或是搁在某个不显眼的角落，过期了也不会想起来。
　　曾经的他嗜好烟酒如命，最常去的地方是酒吧，拼命的时候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年少狂妄，爱乔昳却无法理解对方坚持给他送糖罐的缘由。
　　而今的他温水配枸杞，靠糖戒烟戒酒，保持健身、不常熬夜。
　　有人猜他是身体扛不住以前那种活法，可全然不是，他只是在乔昳离开后，不想、也不敢再碰那些东西了。
　　“为什么我跟你说的话，你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马上就能忘，”分别前那次的争吵，乔昳双目通红，在他吐出的烟雾中情绪临界溃散，“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知道我是在为你好，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全国赛再继续打下去，你的手就真的要废了。”
　　“李钟郴，你真的还爱我吗？只是习惯后没办法跟我分开而已吧。”
　　当时李钟郴眼神闪过慌乱，胸腔作痛，心想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宝贝。从十五岁那年遇见你，到重逢后真正拥有你，我爸昏睡了近十年，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直到去世前的最后一刻，陪在我身边的也是你。
　　只对我撒娇、会搂着我撅嘴要亲，什么都愿意给我的你。自始至终我只有你，我怎么会不爱你啊。
　　他明明是这么想的，可出言永远是满不在乎：“随便你怎么想吧。”
　　随即那张好看的脸，委屈、酸楚，悉数涌上面容。
　　眼波如水流动、眉色似望远山，更甚是骨相柔和温秀的美感，集于那张脸上。那是李钟郴最爱不释手，轻碰也怕会被捏碎的爱人。可当时，那张脸却因他的话，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坠落。
　　他说：“我不想跟你再吵下去了，真的，太累了。别人怎么说，都跟我没关系，可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他还说：“我们都爱不好彼此，干脆就放过彼此吧。”
　　那时候是真的太累了。
　　各种外界的、内在的重压，无以复加，不止是这一两件小事。跟乔昳的相处弥漫在火-药味下，吵架的频率让彼此身心俱疲，李钟郴甚至没出言挽回，乔昳已从这一切中抽身离去。
　　后来他恍惚了很久，每天要抽两三包量的烟，酒喝到吐了，眼泪也跟着往外冒的那种吐法，也仍要继续喝。周围的人全都怕了他了，甚至担心他会有想不开的举动。
　　直到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乔昳的那刻——
　　李钟郴也打算放过自己了。
　　.
　　19：52。
　　郑小葵抱着笔记本电脑，风风火火赶来，在门外敲了敲：“师父！师父！是我来了！”
　　“……”李钟郴将门打开，他方才随手套了件连帽卫衣，还以为要再等些时候小徒弟才会来。这会儿居高临下看着气喘吁吁的郑小葵，像在进行特殊交易，“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带来了！”郑小葵把电脑包塞给他，“请组织放心，开机密码已关闭，小乔哥哥直播间需要的账号密码我都写在便利贴上了，一人一号，请妥善保管，徒儿我可是把我所有的爱都交付给您了！”
　　“？？？”李钟郴让她好好说话，“你只是把你对你小乔哥哥的爱暂时借给我，说话注意点。”
　　郑小葵眼神闪躲，犹豫道：“额、额啊……差不多吧！我语文不太好，但是数理化能排年级前一百呢。”
　　“值得表扬，好好训练去。”李钟郴达到目的就想要打发人走。
　　“好嘞！反正训练也赶不上直播，只能等录播了，”郑小葵全无怨言，“对了师父我余额里还有好几千，可以给小乔哥哥刷游艇火箭呢，待会儿记得帮我刷啊！我要给小乔哥哥花钱！”
　　“……”李钟郴心想，乔昳才不缺你这几千块钱，你个小姑娘家的还是留着给自己买些零食和化妆品吧，嘴上只顾催促，“放心，一开播就都给你刷了。”
　　说罢，他将房门一闭。
　　脚步声渐歇，方才郑小葵的大嗓门却震得他脑门疼。
　　李钟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该让这妹子小点声儿，否则给隔壁房的人听到可麻烦了。姚同他们全都在等着看好戏，他还要不要老脸了。
　　但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怪到乔昳头上来。
　　说来也活见鬼，今晚的直播没有MW俱乐部粉丝会员账号还进不去，实属变态，李钟郴完全想不出这做法是何动机。
　　他开了一盒新鲜水果切片，盘膝坐在柔软的地板垫，笔记本电脑被他搁在腿上。输入账号密码，登入直播间——
　　游戏画面已显示到英雄选择的界面了，估计是正在调试。
　　“能听到吗？”
　　乔昳暂时没露脸，只能看到他腕白肤红的手，纤细骨感。
　　[呜呜呜呜呜乔乔qwq！！想你想你想我！俺的金发乔乔！！]
　　[小乔哥哥~好久不见鸭~]
　　[欢迎你回来呀小乔哥哥！！终于不是说英文啦！]
　　[乔乔宝贝多喝水哦，感觉嗓子有点哑哑的]
　　“……”多年不看游戏直播的李钟郴有点迷茫，这屏刷得太快了，字晃得双眼直晕，换作他自个儿开播时就没这种感觉。
　　这时乔昳再次开口。
　　他嗓音澄澈：“我也很想大家，还以为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直播间。”
　　[乔乔请不要怀疑你的魅力！]
　　[QAQ不可能滴！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来看小乔哥哥直播滴！]
　　[弱弱说一声，今天可不可以不要特约主持咩，当然只是小小提议啦~]
　　[小乔什么时候才露脸，男粉们也等不及了^^]
　　全是粉丝们又软又贴心的发言，跟他水深火热的直播间简直是天地之别，看来直播间设权限的好处在这儿等着呢。
　　李钟郴叉了块哈密瓜片，往嘴里一放，看不出是何表情。
　　直至这时，那位自称男粉的不知名网友，一口气刷了五十二个火箭。
　　火箭咻咻往屏幕上蹿，晃得人眼晕，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卡顿的网页顷刻濒临崩溃——
　　那id还瞩目泛着光芒：[Joeの亲亲脑公]。
　　“……”李钟郴脱口而出，“操。”
　　[一号男粉出现啦！]
　　[果然是一号哥！大手笔！上来就是一万软妹币！]
　　[呜呜呜不要和我们女粉抢小乔哥哥，我也来冲火箭游轮了！]
　　无名火浇灌意识，李钟郴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然而他本人毫无察觉。
　　他反手刷了一轮火箭游轮，随手按数值最大的选，自认是为报网页卡顿的仇，这时礼物榜骤然发生了变动——
　　[kk女孩爱乔一辈纸OvO]：荣登榜首，远远甩了那男粉好几条街。
　　[哇这是什么富婆粉？？？]
　　[绝了这位女友粉姐姐，可以连我一起包养吗，啥也不会但可以跟你一起吹乔神的彩虹屁！你想听多少句我就能说多少句！]
　　李钟郴吐了，他刚怕郑小葵号里余额不足，又随手往里充了十几万。
　　可怎么就没留意这id是如此令人羞耻和窒息。
　　这时，摄像头被调好，画面右下角倏然露出了乔昳的冰块脸。
　　骨相柔和，眼尾上挑却不蕴含邪气，泪痣禁欲勾人，这副长相拿去吹娱乐圈顶流爱豆，亦或是包装清冷人设的影帝都大把人信。
　　仅是漫不经意睨了眼屏幕，却正撞李钟郴的瞳仁。
　　李钟郴不免愣怔，呼吸急促，欲望将要冲破他的理智，只想将乔昳狠狠压在身下干到对方发不出声，可他除了借屏幕窥视什么也做不了。
　　匹配按下，游戏加载中。
　　乔昳的脸总是波澜不变，出声却温暖：“谢谢大家，但不要破费刷礼物了，账号显示未成年的小朋友下播后我会把礼物还回去。”
　　听着这席话。
　　李钟郴眼看着对方进入游戏，玩的果然是命脉奶妈。
　　“……”他恍神了良久，这才认命地长叹口气。


第7章 
　　“107方向。”
　　“跳雷霆堡吧。”
　　“等等，给你药。”
　　就这几字，是乔昳直播整整一小时内说的所有话，相当罕言寡语。
　　他一打起游戏，会习惯将摄像头偏个方向，只露出瘦削下颚，台灯昏黄，身后大半背景都是漆黑的。
　　游戏中匹配路人覆军杀将、一往无前的治疗兵命脉，脱离职业赛的指挥使命，回归本我，该奶人时奶人、该杀敌时绝不眨眼，生活中更是惜字如金的网瘾小青年罢了。
　　[姐妹们！我们来聊天8！]
　　[好鸭！反正乔乔打游戏不说话大家也都习惯啦~]
　　[我要夸一万遍小乔哥哥的金发QvQ是心动的讯号www]
　　乔昳不说话互动，粉丝们也从不发牢骚，很尊重他。相比起飞扬跋扈的Echo粉，乔粉多是温柔妹妹属性，或许也是他俩的性格使然，两家粉丝反差悬殊。
　　回忆起早些年的水火不容，两家互相看不上眼，可但凡一有矛盾冲突，乔粉也绝不是吃素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刺讥，对李钟郴也厌恶得不行。
　　“当初闹归闹，估计也没敢信我跟你真的在一起吧，还……处了五年，”想到这些，李钟郴喉结动了动，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在赛场上目光接触都很少，比赛结束后却瞒着所有人来见我，永远只看着我，那些我怎么忘得了。”
　　何止忘不了，一年半了他都还时常梦到。
　　乔昳被他压在身下颤栗发抖，眼眸潮湿，紧张时会握紧上他有力的臂膀。跨越那道界限，长腿勾上他的腰身，乔昳面色潮红、喘息着让他慢一点。
　　脑子里闪出了这些，令李钟郴不免唇干口燥，就连身体也莫名燥热了起来。
　　其实像他打小辍学，书没念好，为了父亲的医药费混迹各种社会场所，粉丝甚至默认他睡过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只不过他如今作为公众人物，将往事尘封得很好。
　　可恰恰相反，李钟郴纯情得像是不懂世事的晚熟少年。换成他自个儿的话来说——
　　跟乔昳认识得早，被栓得牢牢的，后来怎么都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什么都只想给乔昳一人。
　　李钟郴这边伤春悲秋来着，正考虑要不要进浴室速战速决，解决一下正常的生理问题。
　　然而人乔昳还在游戏里杀得痛快，刚绝杀完最后一名敌方生存玩家，游戏结束，对着麦道：“Ju姐发消息说要进直播间，暂时先不打了。”
　　[5555还没看够呢！]
　　[好！听乔乔的！]
　　[乔乔放心！我们都很乖的！！！]
　　“……”李钟郴心想真是日了狗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在这节骨眼上，但无可奈何，看来也只能让热情火苗识趣自灭了。
　　同一时刻。
　　退出路人队伍的乔昳，调好摄像头，同意了JuJu的上麦申请。
　　金发黑瞳，是毋庸置疑的亚洲面孔。虽然被两位美国爸爸收养长大，但自小乔昳就学习中文、熟知中华文化，骨子里认可流淌着的东方血液。
　　夜风忽而翻腾，哗哗作响，将窗帘肆意掀起——
　　“大家稍等一下。”
　　乔昳踩着棉质拖鞋，去将窗关小些，这才继续回到电脑前，戴上耳机道：“晚上好，Ju姐。”
　　“乔神你好呀，直播间的各位电竞迷朋友们也晚上好，”JuJu操着电竞主播的腔调，客套话满满，“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再次跟乔神有心灵上的沟通，非常感谢我们乔神能够接受这次直播间采访的邀请，小Ju我呢是真的很荣幸也非常开心。”
　　[姐，你快别废话了]
　　[姐，说正事哈]
　　[嗯嗯嗯，姐，我们也很荣幸听到你的声音，搞快点吧]
　　“……”JuJu突然语顿，估计也是看到了满屏的敷衍，尬笑了声，“各位粉丝都很热情呢，那言归正传，关于这次乔神决定从美国回来，我想一定有很多想要对电竞迷朋友们说的话吧？”
　　乔昳目光锋利，喉结微动：“确实有很多想说的，毕竟离开国服赛区，满打满算也有一年半了。”
　　JuJu接腔：“是呢，时间真的过得飞快，这一年多乔神在美国赛区的表现也相当精彩，据我所知，乔神这趟回来，美区俱乐部的青训合约补偿期应该是刚好满了的，对吧。”
　　“是的，大家也知道加入MW俱乐部之前，我曾在美国接受训练大约有半年时长，”乔昳淡淡道，“后来因个人原因回到中国，跟那边的俱乐部签了缓期合约，但鉴于不属于正式选手合同的范畴，在国内待了将近四年又必须返回美国。”
　　“所以说，现在依然是有一些合约上的麻烦对吗？”
　　“对，因为当初的青训合同不够严谨，”乔昳慢条斯理地解释，“那边也没想到我会在国服打出名堂来，想要钻漏洞强迫续约，现在律师还在谈关于强制解约的事情。”
　　“那乔神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呢？”
　　“官司打好了合约一结束，就签回国内的俱乐部，”乔昳直截了当，“不过不会续约MW了。”
　　[……？？？啊？]
　　[什么？？是我听错了吗？！]
　　[我的天难道我也听错了……乔乔你最近不是在带着MW的新人吗……]
　　[为什么啊小乔哥哥？？？]
　　[乔乔你要签哪里啊，如果是SVG我就去死了！！呕！]
　　混乱程度和李钟郴前些日子的直播间有得一拼。
　　“……”他刚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块西瓜，这下都不太好意思咽下去，否则可不就成了贴板上钉钉的‘吃瓜群众’了吗。
　　JuJu估计早就听来了风声，替他圆场：“我想乔神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是有打算组建自己的战队吗？”
　　乔昳秒答：“不组，组也招不到人。”
　　“哈哈哈哈哈，乔神真会开玩笑。”
　　“是真的，”乔昳隐约叹了口气，“风评不好。”
　　“……”李钟郴被呛了一下。
　　虽说乔昳应该不知道他正看着直播间，但李钟郴怀疑这句是针对他才说的。
　　乔昳风评不好？还确有其事，拜谁所赐呢。
　　都是横行江湖的Echo粉造成的，这事还是跟乔昳分手后，李钟郴后知后觉听来，内疚又懊悔。
　　大致都是些子虚乌有的编料。
　　乔昳有过一次活动，因发烧起晚，耽误了几分钟的采访，被幕后工作人员的E粉造谣他脾气不好耍大牌、还出言顶撞采访主播。
　　还有人品不好、表里不一的说辞，将乔昳说过的话七拼八凑成了言语恶劣的音轨。
　　再有就是队内欺凌新人，有图有真相，但图还是PS合成的。
　　李钟郴做贼心虚，这直播看得他不知猛灌了多少水，往返一趟洗手间，直到坐回屏幕前，才发现Ju姐的采访内容变了——
　　“既然乔神对接下来签约的事仍有保留，那不如说说其他的吧。”
　　“我想最近网上热议的，关于晋级赛后Echo跟队内新人的一些新闻内容，两位曾互为敌友、共同成长，如今也算是物是人非，不知乔神有什么想对Echo说的吗？”
　　乔昳余光瞄了眼摄像头，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隔着屏幕与那瞳仁视线交接，李钟郴被弄得有些发怵，心里没底儿，更猜不透乔昳会怎么回答。
　　“有吧，”乔昳语气平淡，“毕竟钟哥也是因为我才被迫选择退役。”
　　[小乔哥哥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善良啊啊啊]
　　[这么多年了他们家多过分啊！居然还叫他哥！！！]
　　[他不配！]
　　[乔乔我真的要哭了……你别这样……]
　　满屏的谴责，李钟郴看得大脑空白。
　　也是，这一年半对他而言实在太久了，他差点忘了曾经不论什么场合，乔昳称呼他永远是‘钟哥’。
　　李钟郴确实比乔昳虚长几月，但对方进圈的时间比他更早。
　　按理说他相当于晚辈，乔昳大可用Echo、钟郴亦或是全名来称呼他，再且，作为情侣私下对方也很少叫他哥，除非是在床上情趣所致。
　　但在外，乔昳对别人提起他，态度始终是尊重且平等的。
　　“当初的赌注，算是给这些年在国服区竞争画上的句号吧，”乔昳垂眸又道，“我和钟哥差不多同期，一路走到今天彼此都不容易，当时确实也是我不够成熟，因为那些粉丝间的恩怨跟他定下了约定，是我对不起他毁了他的前程。”
　　李钟郴一时语塞，他尽量调整呼吸至平稳状态，头脑却嗡地一下，打破了他最后的防线，嗤笑着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你撒谎，”李钟郴不住低喃，“现在还在为我解释为我挡刀，当初为什么逼着我退役，咱俩不都清清楚楚的吗。”
　　屏幕前的乔昳继续说着：“所以现在我回来了，当初的赌注自然也作废了，钟哥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回到电竞赛的平台，大家都欢迎你。”
　　[不欢迎！！]
　　[一点也不欢迎！！]
　　“我欢迎，钟哥是国服最强突击手，这点毋庸置疑，欢迎王者归来，”乔昳语气不生硬，坚定地说，“希望你们也一样。”
　　那双眸流露出的执意，李钟郴没法忽视。
　　他屈膝坐着，手心淌出虚汗，脑海里一片混沌，像是走投无路的流浪者，忐忑又慌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
　　JuJu道：“小Ju我也非常欢迎，两位的情谊多年不变，对于Echo近日的传闻，乔神又有什么看法呢？会成为影响Echo恢复电竞选手身份后事业上升的负面因素吗？毕竟众所周知，平均正式退役大约是在电竞选手二十五岁左右，而Echo明年也该到年龄了。”
　　乔昳：“年龄不会影响他，包括婚姻也一样。”
　　评论区炸了。
　　但对此兴奋激动的看着更像是CP粉。
　　[要不要这么虐啊TAT妈妈我怎么磕了这样的cp啊]
　　[呜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想活了]
　　[害，我释然了，你们呢]
　　“所以乔神也认为Echo和新人徒弟的恋情是真的吗？”
　　乔昳：“我不太了解，都有可能吧。”
　　“那乔神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呢，师徒恋在圈内确实不太常见。”
　　乔昳平淡道：“恭喜钟哥换理想型了。”
　　理想型？！这三字直接导致了定时炸-弹被引爆，李钟郴的心态也随即跟着炸了。


第8章 
　　关于“理想型”，曾有过一段故事。
　　李钟郴忘了具体是哪次节目采访，就记得恰逢情人节，JuJu执着于提问SVG战队众员的理想型，美曰其名为配合节日气氛。
　　SVG一群青年光棍，姚同、徐航他们又都是钢铁直男，早前怎么着也谈过几个女友，自然畅所欲言，想怎么说就怎么来。
　　但李钟郴愣是没想好轮到自己时要怎么回答。
　　虽说他不是天然弯，但他接触过的女性真不多，其他人‘软妹’、‘lo娘’、‘还是更喜欢御姐’各种词汇不停往外蹦，就跟打好了草稿似的……
　　“钟神你呢？”JuJu朝他递来收麦，八卦又期待的眼神露出光芒。
　　当时李钟郴也并非是词穷，只是浮想联翩数秒，挥之不去的只有乔昳的那张脸。他俩那时地下恋情快到两周年纪念日了，却还是腻腻歪歪，跟热恋期没差。
　　他脑门一热，不想违背良心：“漂亮的。”
　　说实在话，他这答复本身也没什么毛病，喜欢漂亮的不很正常吗，再且谁又知道他说的是男是女，怎么看都无隙可乘。
　　怪就怪在JuJu嘴贱，节目又是直播形式，她非得接上一句：“众所周知乔神就很漂亮。”
　　随后。
　　当天各电竞论坛及社交软件，刷了无数帖子内容。只因他的这一答复，微博更是一通乱战，相关话题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热搜上——
　　#Echo理想型#
　　#乔神美颜盛世#
　　#EJ是真的#
　　#恶臭女主持JuJu请管好你的嘴，不会说话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冷圈CP粉的狂欢，唯粉的怒潮，以及其他圈吃瓜群众的围观。
　　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更是让李钟郴无奈到手机也不想碰。正是从那时起，他尽量不看网上的评论，平日训练该干嘛还干嘛。
　　“吾等蒸煮的绝美爱情终于被世人发现啦！”只记得当时他跟乔昳的CP还很冷门，毕竟不在同一俱乐部，算是圈地自萌的那类。
　　“就你们乔粉这样的也配给自己脸上贴金？蹭热度卖什么安利？以及Ju某的吃相不要太难看哈，为了火什么都敢胡说八道，挂羊皮卖狗肉，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Echo粉日常暴躁。
　　“E粉不要太咄咄逼人了，乔粉真心无辜被狙，我们小乔哥哥作为前辈，不在同一战队都帮过你们哥哥多少忙了，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至于乔粉，那时还是扛起风雨初期的小羔羊，后期才愈战愈勇，被尊称电竞粉圈的软妹猛1。
　　总之回忆起这些。
　　李钟郴只剩下头疼，夜里翻来覆去，也不清楚具体是几点才睡着的。
　　次日。
　　李钟郴主动去还电脑，刚出电梯迎面就遇上了郑小葵，不过……
　　“……妹啊，今天也只是去拍个新人队的队照，”他错愕少顷，只因小姑娘换了身装扮，发型弄成大波浪卷，妆容刻意，青葱少女渲染上不符合自身年龄的成熟，“真不是拍写真啊，不用这么隆重。”
　　李钟郴说话已经够委婉的了。
　　毕竟这身打扮和妆容是真不适合郑小葵，浓妆艳抹，那眼影化得就跟被人打了两拳似的。
　　可郑小葵哭哭唧唧：“不行啊师父！网上又开始闹了！说你换了理想型现在改喜欢可爱的女孩子了，那、那我肯定得换身打扮不能让她们误会啊！”
　　“……”李钟郴大脑如同被撕裂了似的，轻叹了口气，“不过真不用这么打扮，做自己就好，换身清爽点的吧，现在也还早你们姚队才刚起床。”
　　小姑娘听了他的劝，点头接受，接过电脑返回了寝屋。
　　约莫十分钟后，李钟郴已上游戏准备练手。却见换了淡妆的郑小葵，扎着高马尾，正如普通高中生那般，在集合出发前的半小时，又找到了他这里来。
　　李钟郴刚开局，没心思搭理她：“你又怎么了？”
　　郑小葵站着看他玩：“师父你昨晚怎么给我发了那么大的红包啊，一万块，吓死我了……”
　　说到这个，昨晚乔昳下播后，真把礼物都还了回来。
　　只不过他那十多万原路回到银行卡，郑小葵可怜巴巴的五千块，扣除平台手续，到手也只剩下三千多。
　　李钟郴心里有愧，不仅没帮人小姑娘给自个儿男神打赏成功，还平白无故被扣了那么多手续费，甚至不好意思提。
　　因此昨晚深更半夜时，他给郑小葵转了一万块的红包。
　　李钟郴随口编了个理由：“晋级赛的奖金，提前发给你了，继续好好练知道吗。”
　　“欸？！真的吗？”小姑娘欣喜若狂，“谢谢师父！下周的决赛我一定会努力的！绝不给您丢脸！”
　　李钟郴默然，极其敷衍，他刚跟路人队友换了把枪，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郑小葵，你换台电脑吧。”
　　“啊？？”郑小葵有点懵，“为什么呀？”
　　“换台笔记本电脑，”李钟郴无奈，“真的太卡了。”
　　“……”郑小葵缩了缩脖子，感觉她师父昨晚的直播观看经历，应该不是很愉快。
　　缩了两次圈，从地图下方的净水厂摸到上方火炮，可谓是跨越长征。
　　李钟郴目不转睛，却怎么也没办法忽略杵在一旁的郑小葵，就像被人监视似的，他都没脾气了。
　　“你们姚队不催你们吗？站在我旁边是等着一会儿瞬移过去？还是想让我做个免费滴滴司机给你们跑腿？”
　　郑小葵早摸透了他的性格。
　　看似没耐心还很嫌弃你，但其实也就过过嘴瘾，本质上对他们这些新人很好，平易近人，也从不摆架子。
　　想到这些，她悲从中来：“师父，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李钟郴狐疑地瞅了她一眼，“你又怎么了小妹妹。”
　　“我就觉得师父你人好好，网上那些对你的恶评完全是胡编乱造，还有小乔哥哥也是，明明你们都那么好……”郑小葵努着嘴，好像真的很委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别人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你把他看得很重，还特地守着看直播，我看你今天黑眼圈好重。”
　　她这话说得李钟郴都想要怜爱自己。
　　只是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跟乔昳谁都不愿意：“你还小，以后会懂的。”
　　——李钟郴也只能用这种口吻来劝说小姑娘别想太多了。
　　“那师父你会重回职业赛平台吗？”郑小葵迫切追问，“昨晚我用手机看录播了，小乔哥哥他说欢迎你回来，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李钟郴没答话，挂式耳机一侧传出脚步声，他敏锐攀上铁索，瞬间俯视下方四周情况，将敌人找出并进行击灭。
　　看似沉默了半晌，他没出声，郑小葵擅自道：“对不起师父，可能是我问太多了……”
　　李钟郴说不上是什么想法。
　　原本他自己也相当烦躁，如今还要安慰别人，不免将话题一转：“郑小葵，我其实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的乔神。”
　　郑小葵呆愣几秒，反应过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出声：“师父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没办法具体说出来是因为什么。就……一年前无意看到小乔哥哥的视频吧，那天我写完作业偷跑去网吧，玩到晚上手机还没电了，妈妈四处找我，很担心我。”
　　她的回忆令李钟郴思绪放空，也不插话。
　　“那一年其实我跟妈妈有很多矛盾，她无法理解我在家里打游戏做直播，我就只能跑网吧去玩，偶尔也有吵架，但她总说我变了、变得叛逆不懂事，”郑小葵缓缓道，“但我没觉得我哪里变了，即便她不理解我，我也很爱她。”
　　“妈妈生气打了我，认为我不学无术，但其实相比起在学校念书，考上普通的一本大学，我认为我更多的是想追求自己热爱的东西，所以也是那天……”
　　“我看到了小乔哥哥的视频，是一段英文采访。我也听说过他在美国赛区很有名，但没想到看的第一支他的视频，不是比赛录像，而是关于他身世的采访。”
　　“……小乔哥哥说他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然后被国外家庭收养移居美国，起初我觉得他很可怜，但往后看，他说了自己经历，对于走上这条路后家人的支持，但早前遇到不能相互理解的事情，他总会尝试去表达自己，和家人沟通，而不是一味的躲避、甚至封闭自己。”
　　“小乔哥哥真的很厉害，玩命脉治疗兵最拿手，但用烟妹也是一级棒，后来我就越来越喜欢他，也因为看过他的采访，试着跟妈妈交流了很多次，妈妈也终于理解了我的爱好和梦想。”
　　她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漫天落地的话于让李钟郴听得内心抑塞，他想起那些不好的言论，不禁道：“他内心很柔软很善良，虽然看着总是冷冰冰的。”
　　“对呀，他值得大家喜欢他支持他，”郑小葵发自真心道，“所以我想说，不管师父你和小乔哥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即便做不成朋友了，你们还能互相默默支持着彼此，那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呀。”
　　是这样的对吗？
　　即便不再是恋人，不再能够陪伴着他，亲吻他的额头、夜幕降临后跟他枕着同一枕头，从身后搂住正在做饭的他，从他眼瞳中看到的只有我。
　　……都没关系的对吗？
　　小徒弟说的话，久久围绕在李钟郴脑内，直到姚同吆喝着新人队出发，李钟郴也没想明白，他想要的喜剧结尾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上了年岁，不再像当年那般意气风发，所有的执念也早该放下了吧。
　　所以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退出小号，输入某个特殊的账号密码。
　　他想，只要登上看到结果，他就能死心了，从今往后彻彻底底不再想着乔昳了——
　　【欢迎玩家[iloveu3tt-J]回到诸王峡谷。】
　　这是他最早注册的账号，曾跟乔昳无数个日夜共同作战，跑遍了诸王峡谷的各个山水角落。
　　ID是「I love you three thousand times，Joe」的缩写。
　　——我爱你三千遍，我永远爱你。
　　李钟郴以为这次他怎么都该死心了，不论是与之对应的另一个账号黑着ID、还是从他的好友列表消失。
　　他都该看清现状。
　　可当他点开好友列表一看。登时瞳仁放大，浑身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只因玩家 iloveu3tt-E 正在线上，组着2/3人的队伍。
　　.
　　其实李钟郴别的没有，小号倒是一大堆。ID清一色的螺蛳粉、热干面、干锅米线……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每个号只拿来练一个英雄，就记着对应的账号密码罢了。
　　至于为什么搞那么多小号，是他怕综合排名上去了，又要被人诟病，不是不打职业赛了吗怎么又拿小号刷存在感来了。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但这个号的寓意太不同了。
　　十七岁的校园少年怎么恋爱的，他不清楚。
　　但他的十七岁，跟乔昳瞒着所有人，在游戏里磨练枪法、还搞搞暧昧。尽管战术打法总有歧义，可那时候是真的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
　　有个二队的哥儿们路过，嘴上叼着根烟。
　　李钟郴将他叫住了，夺来一根，还让人给他用打火机点上，被人家脸色煞白地看着：“钟、钟哥您这不是早就……”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兄弟别磨磨唧唧。
　　深吸一口，闷了许久。
　　直到缓缓吐出烟雾，透过这缭绕起来的薄雾，乌眼眸黑，他锋利的目光正凝视着游戏界面。
　　他背脊发凉，坐在电竞椅上沉思不已，对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毫无半分想法。
　　说句实话，只有瞎子才看不出这俩的号是情侣ID。还是腻歪得不行，青少年时期想要向世界宣言的杰克苏情侣ID。
　　他苦笑了声，想起昨晚乔昳口中的“恭喜钟哥换理想型了”，他为之彻夜郁闷，睡不安心。而今乔昳竟然还登着这个号，真的让他捉摸不透。
　　熟悉的尼古丁深侵入肺，李钟郴完全冲昏了头脑，陡然升起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右键对方ID，发送了队伍申请——
　　不过几秒。
　　【玩家[iloveu3tt-E]同意了您的队伍申请。】
　　李钟郴敛去眸中的神色，叼着烟，噼里啪啦地刚想往聊天窗口打字，就听到耳机响起了一具男声，“乔哥，刚队长打电话来说推迟拍摄时间了，咱们还能继续打。”
　　李钟郴：“……”
　　接着是乔昳说话：“好，开吧。”
　　说罢，队伍开始进行匹配。
　　“……”李钟郴心想，莫非他是透明人吗，加入队伍后竟被当成空气。
　　时间在流逝，没人开口说话。
　　这何止是尴尬，李钟郴都恨不得把主机插头拔掉，假装当场掉线算了。
　　进入游戏，上飞行仓。
　　恶犬、幻象，再配上命脉奶妈的组合，李钟郴被系统任命队长，但他将队长换给乔昳，接下来跟着对方跳伞就好。
　　“深坑？”是乔昳沉稳的嗓音。
　　李钟郴还能说什么，他早就把麦给闭了。
　　好在Apex这游戏的系统语音足够完善，他打开地图，在深坑处进行标记，系统自动播放一段英文，意思是：“我觉得可以在这里降落。”
　　苏睿棋适时也道：“好，那咱们就刚一点。”
　　说罢，航线即将接近标记点。
　　乔昳指挥飞行，队内三名玩家跃出飞行仓，朝目的地疾飞而去，风驰电掣，身后冒着黄烟如机翼尾迹延绵不绝——
　　飞行需掌握技巧，否则还没落地别人早已举枪等候‘接机’。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老鸟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很快，三人落地搜抢，是降落的第一队，彼此间没说什么废话。
　　搜物资讲究效率，但李钟郴内心翻滚，他猜出除乔昳外的另一人，应该是MW的新人Sugi，毕竟那声乔哥实在令他记忆犹新。
　　只是对方也没问自己是谁，这就让他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说Sugi知道这个号是我的？”
　　李钟郴操纵着狗哥，先是上手了把和平捍卫者，单喷的霰弹-枪，贴脸威力无穷。
　　但深坑地形弯曲，又是高资源地，估计两三秒后会再来几队人。这号他跟乔昳早些年开始玩的，排名不低，匹配的不会是菜鸡，开局必然不要轻敌。
　　所以他找啊找，心说来把全自动吧，不行来把连喷也可以啊。
　　可谁知道搜刮了一波，稍微遇到正常点的只有把小帮手。
　　小帮手，全名中型弹药辅助手-枪，虽说是把手-枪，但击头伤害90、击身45，都特么比步-枪伤害还高了。只是依然打不了太远的人，想着也足够用了，暂时就先这样吧。
　　——因此，我们英勇帅气的狗哥拿着把小帮手转啊转、捡啊捡，干掉了好几人，搜了一波蓝装紫装，偏偏就是没遇到他想要的步-枪或者冲锋-枪。
　　妈的，说好的高资源地呢，怎么一跟乔昳打起来游戏就变这么坑，真是时运不济。
　　他这刚解决完周围的敌人，打着医疗箱补血。乔昳操纵的命脉妹子不知何时蹿了出来，往他身边扔了一大堆东西。
　　“给你。”那嗓音特清冷。
　　[VK47平行步-枪 x 1]
　　[重型弹夹 x 1]
　　[金色防弹衣 x 1]
　　[注射器 x 5]
　　这游戏的装备按颜色分级，白蓝紫金，愈往后愈高级，金色的装备还自带技能。比如金色的防弹衣，会在被敌方击倒后形成可自救的击倒护盾，牛得一批。
　　得到前男友的慷慨施舍，李钟郴默默捡起，按T开麦说了句，“谢谢。”
　　乔昳却什么也没说，走了。
　　李钟郴：“……”
　　被对方忽视以至于他有点不高兴，从恋爱心理学看，那就是傲娇了。管他什么前男友、未婚夫的，李钟郴闷闷地想，现在你是我队友，你总不能不理我吧。
　　因此他打开背包，对重型子弹进行标记，系统登时自动告诉所有队友：“我需要重型子弹。”
　　乔昳：“……”
　　还伴随着明显“啧”了一声。
　　李钟郴操纵的狗哥没挪步，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还真的让乔昳回头找他来了，命脉妹妹面无表情，朝地上又扔了100发子弹，扔完溜烟跑了。
　　“噗。”李钟郴隔着屏幕直乐，笑出了弧度。
　　这时又有七月新人小孩路过，意外地回头看他，私下跟另一人偷偷摸摸道：“教练今天有点不太正常……”
　　“唉太可怜了，别人是乐极生悲，估计教练是反过来了。”
　　“此话怎讲？”
　　“小点声儿，等下慢慢跟你讲。”
　　游戏还在继续。
　　难得李钟郴这几把没冲动，撇了SVG的那套激进打法，手痒也忍着。全听乔昳的指挥，就当图对方高兴，几乎把把稳吃鸡。
　　只是唯一有件事让李钟郴不大高兴，乔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对，你看220方向，看到没，放诱饵分-身然后狙他。”
　　“不是这么用，换把枪，你先把穿心膛线换给长弓，苟一点。”
　　“休息一下？那帮我也倒杯水吧。”
　　“……”李钟郴听得直生闷气，因为这些话都不是乔昳对他说的。后来有次刷圈，Sugi被敌人打趴了，他愣是拿了复活卡私藏，偏偏不救人，把乔昳给气的，估计想开口骂他又只能憋着。
　　直到结束了最后一局，畅快淋漓。
　　“乔哥我们得出发了，队长来电话说SVG那边已经差不多拍完了，”结束最后一句话，苏睿棋顿了顿，“你一起去吗？”
　　乔昳说：“你和他们去吧，晚些秦哥找我有事。”
　　他口中的秦哥是MW老板。
　　“好，”苏睿棋退出前再次开口，话却是对李钟郴说的，“钟神你好，我是Sugi。”
　　李钟郴眉尖一跳，开麦：“你好。”
　　“能跟钟神您组队很荣幸，希望有机会咱们能互相认识彼此，我很敬重您。”
　　“……”
　　这小孩说话太老成了。
　　李钟郴淡然道：“有机会赛场见。”
　　说罢，客套了一下，Sugi走了，队伍里便只剩下了他和乔昳。
　　李钟郴也不搞矫情的那套，对乔昳说：“你们老板要找你谈什么？”
　　“下了。”乔昳充耳不闻。
　　“……”
　　李钟郴不怒反笑：“我是游戏工具人？三缺一的替补？”
　　乔昳不驳：“难道不是吗？”
　　呵，可真行。
　　李钟郴背靠电竞椅，单刀直入，逼问他：“回来都这么久了，跟所有人都见了面吧，唯独躲着我？”
　　谁躲谁还不一定呢。
　　可偏偏李钟郴无心说出伤人的话，唯独他自己总是意识不到。
　　“谁也没见，”乔昳平淡出声，“转冷了，就躲在家里点外卖吃，没在外面聚过餐。”
　　家里说的是他俩以前住在一起的房子，在奉贤区，位于SVG和MW俱乐部的中间位置。
　　其实昨晚李钟郴就注意到了，漆黑背景下的那张床，还是他跟乔昳一起选的。
　　床边的星空灯，衣柜里的香薰剂，扫地机器人是仿真小狗模型。
　　李钟郴喉结微动，想说些什么，又打退了堂鼓，最后只道了句：“那些被褥被套什么的都要换，太久没人住了，你买新的吧。”
　　乔昳顿了顿，呼出口气：“嗯，我早都换掉了。”


第9章 
　　距离周末的新人赛决赛，只剩下不到两天时间。
　　而拍摄新人队照那天，莫名其妙跟乔昳打了几局，之后的几日，李钟郴宛如无时无刻不在云雾里飘荡游走，怎么也回不了魂。
　　就他那万年不病的体质，甚至怀疑起自己发了低烧，姚同见他四处问人借体温计，无可奈何道：“你别整天没事老瞎想，无聊就去楼下浇浇花也好啊，我特么跟你认识以来就没见过你感冒咳嗽好吗哥。”
　　话虽如此，但他跟乔昳那巧合得堪比419的组队经历，压根没跟任何人透露。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恍惚不已，怀疑那天不过是做了场昼梦，醒后依然跟乔昳毫无交集，彼此形同陌路。
　　期间老王来找过他几次，有提起让他考虑择日官宣复出的事情，但李钟郴每次都搪塞过去：“新人赛结束后再说吧。”
　　“可是……”
　　老王欲言又止：“钟郴啊，新人队都让姚同他们领着魔鬼集训去了，郑小葵又不用你练，决赛那边也没你啥事了啊。”
　　李钟郴嘴里含着硬糖，含糊道：“那决赛那天我就不用去赛馆了？”
　　“……这，你要是不出面主办方能不跟我急吗？！”
　　李钟郴不耐烦：“那不就得了。”
　　“唉。”自讨没趣几回，老王果然没再来烦他。
　　这天，他正跟上次二队借他烟抽的兄弟练手，估摸着是匹配到了职业主播抱团上分，一场恶战悄然打响。
　　兄弟伙接连惨死，他不知领着复活卡跑了多少回重生点，脸正臭着。
　　——可手机铃声却没眼力地响了起来。
　　“啧。”
　　这时被复活的队友再次从天而降，盒子精该学会独立行走，就近寻找补给箱。
　　李钟郴得以缓口气，手机嗡嗡直响，他无可奈何朝桌角移去视线，烦得要死，想着赶紧给挂了。只是，当他注意到来电人是谁时，那火气顿消，就连对游戏的专注也削弱不少。
　　只因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来电人：洵仔。
　　李钟郴忙将耳机一摘，把手机搁在肩膀夹着，接通电话并跟队友往下一个圈移动，听筒传出肖洵清爽的声音：“哥！在忙吗？”
　　肖洵是他弟，今年在武汉大学念大三，是个小学霸。
　　弟弟住他家隔壁，俩人打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虽无血缘关系，但肖洵在他心中占据着胜似亲生弟弟的重要位置。
　　“诶不忙，”李钟郴热情得像变了个人，游戏中的严峻情形令他眉头微皱，却丝毫不表露出来，“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这个时间没在上课？”
　　谁知肖洵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小乔哥回来了对不对？”
　　“……”李钟郴颈脖一凉，没出声，听对方接着又道，“你们和好了吗，是不是见过面了，我都没听你跟我提起过。”
　　“回了。”
　　他明显没什么底气。
　　“那你们见面了没有？”
　　“没见。”李钟郴答。
　　其实他话音如常，情绪没什么波动，却还是被他弟狠狠拆穿：“你骗人！就算你没去找嫂子，你俩也绝对一起打过游戏了，否则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
　　“……”李钟郴一心二用，被敌人击头两次，头盔附加的护盾都快给人打爆了，却连位置也搞不清在哪。狗哥本尊只能胡乱找岩石躲好，打注射器治疗。
　　淦，真是里外都棘手，烫手山芋一下来了俩。
　　空气凝结片刻，他妥协开口，语气中有种劝自家弟弟别闹的意味：“前些天打了几局游戏，就跟普通网友一样，后来也没联系，你问这些干啥呢又没你什么事儿，对了最近跟我弟妹过得怎么……”
　　肖洵打断他：“为什么小乔哥回来了你不去找他？他压根不可能忘得掉你，否则为什么还会选择回来。”
　　他这话落下，李钟郴就跟被猛砸一拳，胸口躁闷。
　　与此同时的Apex中，猝不及防，狗哥被人用狙射中头部倏然倒地，队友惊讶的声音不觉泄出，即便没戴耳机也能听到微弱声响。
　　“别救！”李钟郴捂住手机尾部，朝远处喊了声，让二队的人自己进决赛圈，而后这才站起身朝训练仓外走，“洵仔，到底我跟他谁是你哥？”
　　他这话闷闷的，肖洵听着也懵：“你是在对我生气吗？”
　　“怎么可能，咱俩说这话干嘛呢，”李钟郴叹了口气，百般无奈，“我知道你喜欢你小乔哥，他对你好，我跟他都散多久了，他还把你当亲弟弟疼着，赶上个节日就给你寄……”
　　肖洵再次打断他，用祈求的语气问：“哥，你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这会儿没烟，可把李钟郴愁的。
　　此刻他站在空旷的楼道间，远远望去，那身影无比寂寥凄惨，还非得扯出个牵强的笑来：“对，回不去。”
　　“我不信你！之前骗我也就算了，都一年多了，我还能不知道小乔哥的订婚对象是跟他配合演戏的吗？你是不是总以为把我当小孩忽悠我就都能信？”
　　“所以呢？你还知道什么？还知道他在美国每天都哭着说想我，连觉也睡不好、比赛都打不下去了？”话到此处，李钟郴也累了，“我跟他又不是闹着玩的，肖洵你也成年了，合适点得了别老管我的闲事。”
　　可肖洵委屈到不行：“那你给我领个新嫂子回家啊！你敢吗，你除了乔昳还能喜欢谁啊？！”
　　“……”李钟郴一时无话。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来，俩人都有些尴尬，毕竟这辈子他俩还真没吵过架。
　　李钟郴自小疼爱这个邻家弟弟，一是对方依赖他、聪明还懂事听话；二是母亲去世得早，小时候他爸开货车意外发生车祸，对那时的他而言，医疗费用堪比天文数字。
　　而肖洵的爷爷奶奶不止一次帮助他，不论是金钱上、还是精神上都慷慨付出了太多。
　　他李钟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会儿让肖洵不好受了，也无比自责，想了想还是劝声道：“……对不起，刚才哥凶你了，但是我和你小乔哥的私事你就别老问了，不管外界因素怎么样我跟他都很难再重归于好，知道吗。”
　　“哥……对不起，我也不该大声冲你吼，”肖洵似乎也冷却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可是小乔哥他又不喜欢那个女明星，你们……”
　　李钟郴拜托他：“洵仔，真的别管了。”
　　“……”电话那头的肖洵一时无话，良久才道，“我知道了，那哥你去忙吧。”
　　.
　　“共你干杯再举箸/突然间相看莞尔/盘中透着那味儿/大概今生有些事/是提早都不可以…”
　　不知是谁在外放Eason的《苦瓜》，还有人低声跟唱，往日杀戮气息十足的训练基地，变成了苦情KTV的代言词。
　　李钟郴实在受不了，将游戏音量调至最高，戴着耳机，恨不得聋了算了。
　　可再练多了也乏味，快十点了，姚同领着新人队的小朋友去附近夜市撸串，往日巴不得把他叫上，今天却没主动招呼。
　　不过他最近也没什么胃口，晚上吃过晚饭再练练就回宿舍。
　　偏偏今天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估计是被他弟给气到了，游戏也没心思打，只想上微博去倪娜茹的主页转转——
　　不是什么十八线女明星。
　　是乔昳的未婚妻，模特出身的人气演员，去年拿了金雀奖最佳配角，跟乔昳订婚后前往美国发展，偶尔回国内接综艺和电影，可谓是羡煞旁人。
　　李钟郴平日里装无所谓惯了，久而久之，好像对倪娜茹真没什么特殊感观。
　　反正他也清楚内幕，乔昳跟自己的分开压根和这女的没半毛钱关系。但更因如此，他也知道伫立在自己和乔昳之间的隔阂，太难打破。
　　极少登陆微博有个毛病，那就是消息太多，眼花缭乱。
　　今天也算是他闲着没事干，随便逛了圈倪娜茹的微博，没看到对方晒出任何与乔昳有关的内容，舒坦了些，想着顺便看看自己的粉丝群吧——
　　[钟神？？你的小徒弟怎么回事啊？？]
　　[卧槽我们都快要压不住了，有消息说料已经被卖了，今晚就准备让营销号发出来！！]
　　[？？？急死人了，管理员小姐姐也联系不上SVG那边的人吗，公关靠谱些行不行啊]
　　[唉后天就决赛了，估计都在忙]
　　群里消息让李钟郴直觉迷惑不解，完全看不懂大家在说些什么。
　　他空降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在，怎么了？
　　[我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你来了！]
　　[呜呜呜哥哥哥哥！！]
　　[我哭了这是真实的吗？！？]
　　李钟郴定了定神，继续打字：刚才管理员妹子们在说什么。
　　[哥哥你的徒弟太坑爹了！！啊不对是坑你！！]
　　[天呐这事估计要你背锅了哥哥TAT]
　　[哥哥你们前几天新人拍队照都没消息的吗？？我们内部都转疯了，都卡着没让乔粉爆出来呢，你的徒弟也都没主动说吗？？]
　　[就是那个郑小葵！她跟MW的Sugi聚众斗殴！还被摄影工作室的实习生拍了下来，现在视频和照片卖给乔粉家了！]
　　[怎么办啊气死我们了啊啊啊啊]
　　李钟郴在风中凌乱，剑眉拧起：郑小葵和Sugi聚众斗殴？
　　群里消息仍在朝外涌出。
　　[郑小葵和Sugi！千真万确！太丢人了！]
　　[哥哥你们想想怎么办吧愁死人了，视频被泄露出来目前就我们群里的人看过，但之后就不清楚了……]
　　[乔粉这么贱的指不定怎么买热搜呢，枯了]
　　[可不能牵连到你啊啊啊啊啊啊Echo哥哥 TAT]
　　李钟郴懵得不行，仔细想想，他这些天确实没见过郑小葵。
　　可是，这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打架，两个俱乐部的新人选手，又不像念书时候小打小闹，更不是原始社会野蛮人……
　　再且Sugi给他的感觉很稳重，不轻浮急躁，各方对他的评价都是：未来指不定有多大的上升空间。
　　至于郑小葵。
　　靠不靠谱暂且不说，但小姑娘天真可爱没有坏心眼，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他思绪大乱，想着得马上打个电话跟姚同确认一下，匆匆回了句：别急，我先问问。
　　发送成功。
　　他切换至通讯录界面，还没来得及往上翻，手机接连震动几下，是有人来了短信。
　　“我操。”
　　看清来人的备注时，李钟郴眼瞳地震，这一连串的经历，都不如当下令他胆颤心惊。
　　乔：亲爱的，你徒弟把我徒弟手给咬了，能不能解释一下？
　　乔：[图片.jpg]
　　李钟郴：“……”
　　阴阳怪气的，居然连“亲爱的”都出来了。可这事如今证据确凿，理应是SVG这边欠妥当。
　　想到对方肯定生气了，李钟郴登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想郑小葵可真够能的，会给他找事。


第10章 
　　周六，决赛日。
　　十二支参赛战队经过晋级赛的筛选，再根据赛场击杀数、伤害均值的排列，最后仅四支战队顺利拿下决赛名额，即SVG、MW、OPW以及AC阁楼战队。
　　这四支战队且不说元老级别的职业选手，就连新人队中也不乏人气热议的新星。因此决赛票价被炒得天价，赛馆外除了粉丝聚集、还有不少黄牛，堪比当红流量明星的演唱会。
　　SVG战队的商务车停下，众人换好队服，李钟郴第一个拉门离开，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没多久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方才的低气压令新人们压抑，见他先走，这会儿终于舒了口气。
　　但郑小葵始终努着嘴，黯然无言，跟往常活蹦乱跳的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姚同快步追上李钟郴，无视对方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进的气场：“郑小葵平时也挺乖的，这些天的进步咱俩也都看在眼里，可能Sugi说的话实在太伤人了，否则小姑娘也不会犟成这样，你何必这么计较呢。”
　　李钟郴侧眸：“咬人还有理了？打职业赛的手能随便让人咬吗？”
　　“……唉，”姚同深深叹气，“这不是因为你的小徒弟也不知道人家也是职业选手吗。”
　　话说回来，那天吃着夜宵的姚同被李钟郴一个电话call来，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
　　当晚仨人进行了深夜会谈，气得李钟郴肝疼。
　　时间追溯到拍新人队照那天。
　　摄影工作室在闵行区，复式六层高的摄影棚，近七莘路站地铁口，距他们基地十五分钟车程，交通方便、摄影团队也资深靠谱，向来是SVG俱乐部有摄影需求时的合作首选。
　　至于其他俱乐部也会选择这家，是常有的事。
　　只是没想到MW的拍摄时间，紧随其后，否则这一场乌龙兴许能够避免。
　　当天摄影团队那边的工作量过大，本该中午就能拍完SVG新人队，硬生生拖到了下午两点，姚同这才能够领着大家去吃午饭。
　　“队长我就不去啦，反正我也不饿刚还点了奶茶喝，”郑小葵却对摄影棚这边很感兴趣，“我想在这里逛逛，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大的摄影棚呢，等会儿你们吃饱了我再去跟你们集合吧？”
　　“……真是不懂你们小姑娘的脑回路，”姚同不放心地看她，“你一个人待在这行不行啊？”
　　郑小葵咧着嘴笑：“没事啦，我就在三楼看看那些网红姐姐的拍摄现场，不会乱跑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姚同想着自己又不是带闺女出街，正事也办妥了，总不能把人栓裤腰带上吧。
　　再且摄影棚又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地方，叮嘱完郑小葵，其余人也就出发解决温饱去了。
　　后来。
　　郑小葵确实围观网红拍摄有一阵，但没多久就闷了，跑休息区捣鼓手机，坐着吨起奶茶，开始冥思苦想：“……为什么师父觉得我早上的打扮不适合我呢，我明明在哔站研究了好久的妆容呢，要是我今天化成那样，应该也跟这些漂亮姐姐们拍出来的效果差不多吧，师父这种老年人真是的。”
　　正这么想着，她一抬眼，看见隔着两桌坐着个清秀少年。
　　少年跟自己年龄相仿，穿着白色的polo衫，跟这边团队的工作服看着差不多，郑小葵脸盲又近视，当即就将人误会成了工作室的助理小哥。
　　她这人一向热情主动，还爱交朋友，周围就他俩坐在休息区，便主动换了座位去跟人搭讪：“小哥哥，你不去吃午饭吗？是不是刚结束工作终于能休息一下，你们好辛苦啊。”
　　“……”苏睿棋闻言抬眼，“有事吗。”
　　郑小葵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疏离：“没事呀，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苏睿棋：“……什么？”
　　说实话，被SVG新人队的突击手妹子主动搭讪，苏睿棋有些发懵。
　　拍摄时间不凑巧再次被延后，队友们索性先去吃饭了，而他从乔昳那边吃过饭才出发，不饿，就想待在这片区域等着其他人回来。早在入座前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郑小葵。
　　毕竟亲眼看过对方打比赛，又是自己偶像Echo的徒弟，他难免印象深刻，甚至还有些酸。
　　“小哥哥你觉得我脸上的妆怎么样？”说罢，她还把手机递到苏睿棋面前，“跟这个对比呢，我淡妆好还是浓妆好呀？其实上镜的话好像浓妆好些吧，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想请教一下你们这边的工作人员。”
　　苏睿棋脸色发青：“……”
　　她这是在故意侮辱我吗？居然说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见他不回答，郑小葵也不气馁：“啊、或许我应该找个小姐姐问的才对，可能你们男生不太关注这些吧，对了你多大呀就出来工作了。”
　　苏睿棋闷声答：“十七。”
　　他心想你非要装，那我就陪你演呗。
　　“好巧！不过你还没成年别人也让你来上班吗？”郑小葵道，“我马上也十七了，话说今年的生日不能跟家人和朋友过，有些难过唉……”
　　“为什么？”
　　“因为我想有一天能成为无敌厉害的电竞选手，所以这个生日在青训队过，不能回家啦。”
　　“你是SVG的吧。”
　　郑小葵颇为意外地盯着他看，问：“你也关注我们战队？”
　　苏睿棋心想，我能不关注吗。
　　你们战队有价值的游戏录像被我研究了无数遍，钟神又是我选择走上这条路的契机，他是我的终极目标。
　　“嗯，我喜欢钟神，国服第一突击手不是吹出来的，他每次的比赛我都看过，非常精彩。”
　　“对哇！师父他超级厉害的！”
　　“哦？”苏睿棋故意道，“你就是钟神的徒弟郑小葵？”
　　郑小葵受宠若惊：“你、你居然认识我！”
　　“认识。”
　　“难道上周的新人赛你也在现场吗？”
　　苏睿棋暗自无语，心想SVG怎么招了这么个傻白甜，游戏打得不怎么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是自己偶像的徒弟，实在难以理解。
　　“我的确在现场，”他心里不快，“你打突击手位的对吧？”
　　“嗯嗯，那天打的烟妹。”
　　苏睿棋毫不客气：“你打得挺烂的。”
　　“……”郑小葵脸上的笑容凝固，支吾出声，“你、你说什么？”
　　“你打突击位整场输出伤害只有2300，除了狙掉几个人还有什么团队贡献？”苏睿棋不留情面，“你容易紧张吧？决赛圈打反手时居然忘了放火炮的大招，明明可以封敌方走位你偏让队友跟你火拼？”
　　郑小葵的脸唰地红透，试图解释：“我是有点紧张毕竟第一次打比赛，但我和1号配合得……”
　　“配合得不错对吧，难道不是1号像拖飞机一样拖着你走吗？”苏睿棋继续说，“明明有更好的战术，但你心态和打法都有问题，遇上更强的队你确定还能赢？”
　　兴许也是嫉妒心作祟，苏睿棋没考虑太多，他这人说话又直，甚至认为自己是在为对方分析失误。
　　以至于最后那句“钟神应该换个人当徒弟”的话说出口时，彻底激怒了郑小葵，对方理智离走，才有了后续的疯狂-操作。
　　——两人开始激烈争论，最终郑小葵说不过苏睿棋，一怒之下将人家的手给咬了。
　　.
　　别说是李钟郴，姚同回忆起这些也头疼无语，但他还是选择帮自家人说话：“小葵不是脸盲没认出那是Sugi吗？再说那小孩说的话也挺过分啊，亏我真以为他是个懂礼貌的新时代好少年，居然连我们可爱的小葵妹妹也骂得出口。”
　　出电梯。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沿着长廊走道，前往SVG的休息室。
　　新的休息室被安排在距MW战队最近的那间——
　　李钟郴内心矛盾，回头瞥了眼郑小葵，见对方走在人群落尾，始终垂着脑袋：“……”
　　他跟大家说了声先跟姚队进休息室。
　　而后将郑小葵叫住，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把人往走道一旁带过来。
　　郑小葵跟着他走，停下步来，始终盯着自己脏了些的小白鞋看。
　　李钟郴开口：“郑小葵，你已经连续两天这样了，早上跟AC阁楼的比赛不需要双突击打法，那如果下午进总决赛必须要你参赛呢？也是用这种态度上场吗？”
　　“……”郑小葵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师父，我知道错了。”
　　小姑娘哭了，但李钟郴原则不变：“先把眼泪擦了，人Sugi被你咬了，要是影响比赛发挥止不定比你还想哭。”
　　“嗯。”郑小葵听他的话，用手肘抹掉眼泪，而后抬头看他，红着的眼眶分外明显。
　　“因为他说你没表现好就生气了？怎么没想到自己误会人家是打杂小哥呢，人家就不生气？”李钟郴低头看她，态度也缓和了下来，“现在没闹大是多亏了你偶像乔神处理过的结果，其实你们俩都有不对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就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可郑小葵眼中闪烁泪光，使劲摇头：“但是他说我不配当师父你的徒弟，我知道电竞比赛菜是原罪，开始我想我应该没有他说得那么不堪吧，但想了很久，我就也怕他说的是对的……”
　　“能做师父你的徒弟我很幸运也学到了太多，比起别人我算是走了捷径，但我就怕师父你也觉得我不配，认为我打得烂没长进，别的都没什么我就怕这个。”
　　郑小葵的话砸在心上，令李钟郴也万般没想到。
　　他以为小姑娘被伤自尊，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孩儿，又是刚从学校步入社会，难免心态受到影响，不管是赌气还是过于悲观，其实他都能理解。
　　但李钟郴怎么也没料到，小姑娘是因为自己，而失去了信心和勇气。
　　“郑小葵，你怎么就不配做我的徒弟了？”李钟郴难得笑着朝她道，“别人说两句话你就承受不了，怀疑起自己的能力，这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郑小葵眨着晶莹的眼眸，又听李钟郴道：“相信自己很重要，当初自信满满分析视频，以及说到你家乔神时充满斗志的你，此刻正在努力不是吗？态度和自信都是我选择你的关键因素，除了我没人有资格说你不配成为我的徒弟。”
　　“知道了吗。”
　　因他这话，郑小葵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去，豁然喜笑颜开：“真的吗师父？！”
　　“嗯。”
　　李钟郴欣慰看她。
　　“呜呜呜呜师父，我好感动啊，你就像我亲哥哥一样，我好想抱你但是我不敢了呜呜呜。”
　　李钟郴无奈地笑：“行吧，那你抱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人。”
　　说罢，师徒俩来了个互相鼓励的拥抱，从李钟郴的角度，只要小姑娘不会被他人的言论左右，好好对待接下来的比赛和往后的训练，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是恰巧电梯门打开，刚到达场馆的乔昳和苏睿棋，都因眼前的画面而怔住——
　　但从乔昳的角度，那画面简直了，完全上演了偶像剧里年上哥哥和年下小女孩的爱情。
　　他大脑轰然变得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11章 
　　MW俱乐部休息室。
　　作为赛程表的第一组，可谓是神仙打架。结束与OPW新人队的赛事，结局有惊无险，MW新人队凭借全场最高击杀数胜出。
　　乔昳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盯着直播屏幕看。
　　苏睿棋低声道：“乔哥，你说这场SVG和AC阁楼哪队会赢。”
　　镜头一移，这时切换至OB位上的李钟郴，冷峻肃然。
　　瞳孔中映出李钟郴的倒影，乔昳忆起某个相拥画面，难免心不在焉：“……AC祖传擅长用毒男，SVG新人队用奶妈的小孩好像不是很突出，不太好说。”
　　与此同时。
　　SVG与AC阁楼的主场赛上，人声鼎沸。
　　李钟郴表面镇静，实际上心乱如麻，恨不得让姚同顶上教练位置，自己该躲哪儿就往哪儿钻去。
　　耳机持续传出小孩们的讨论声，他却没法集中注意力。
　　只因晨间乔昳的眼神太过冰冷，刺得他内心压抑，要是知道可能会被对方撞见，就是给他新人赛冠军的头衔，他也绝不敢有这种举动。
　　“恭喜钟哥换理想型了。”
　　这话就像挣脱不掉的魔咒，理应是他的警世钟才对。
　　总之如今痛哭流涕也没用了，他跟郑小葵俩位当事人都表示非常后悔。
　　“教练、教练？这局我们一定要针对AC阁楼的侵蚀对吗？”
　　打奶妈位的小孩出声，李钟郴这才回魂，沉声道：“对，还有特别注意别误入狭窄地形。”
　　“好！”“知道！”
　　侵蚀俗称“毒哥”，属于防守型英雄，他是Apex中唯一能利用毒气进行作战的英雄——
　　毒哥的体型大，三项技能都能借助毒气的释放让团队取得巨大优势，而被毒气入侵的敌方，枪法、走位都会大幅度受到影响。
　　唯一的避免方法就是：抛却SVG那套激进打法，避免全员近战，更不要陷入地形狭窄的位置，否则别说脱身、就怕一不注意可能会全军覆没。
　　另外体型大也是他的一大劣势。
　　容易暴露自身，交火时第一个打的就是你。
　　因此SVG对症下药，难得出了常规阵容：潜行突击手幻象，后方输出盾哥，外加奶妈命脉。
　　盾哥自带的护盾技能会保护队友，提升远狙击杀的几率。
　　幻象英雄可以释放假分-身，混淆敌人视线，在对方毒哥被杀或是处于不利条件下，突进攻击让对方完全措手不及。
　　另外命脉作为辅助，定时提供装备以及高效奶队友，将狙玩得溜的话，甚至是这场硬仗中更强力的获胜因素。
　　比赛开始，加载缓存，上飞行仓。
　　李钟郴戴着耳机，麦被关掉，但小孩们的对话尽入他耳。
　　“降落棚屋湖，搜完物资直接往东北高地移动。”
　　“死了三个。”
　　“我这边两个。”
　　“命脉等等给你绝招加速器，进圈赶紧召唤空投，幻象还没金甲。”
　　李钟郴聚精会神观赛，圈缩在中继站附近，往西有一片空地，几乎没有掩体，如果在这空地上移动撒野，被一击毙命的几率很大。
　　新人队小孩们苟在中继站，填补物资，等下一轮刷圈。
　　“小心点，可能有人。”
　　这时，幻象放出向前直跑的诱饵分-身，试探会不会有敌人上当，全员都隐蔽好。果不其然，只听有脚步声隐约传来。
　　“280。”
　　“盾哥引爆密集轰炸！”
　　势均力敌之际，SVG全员脱身，击杀完毕。
　　决赛圈就刷在了中继站，剩余玩家6/60，两队存活率100%。
　　SVG新人队的成员们默契苟着。
　　说实话，目前看来他们是站在有利那方，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更小的圈会是怎么个刷法——
　　“人都没看到。”
　　“圈又刷了，在空地旁边的悬崖那边。”
　　“啧，等等再动。”
　　直到逼不得已必须移动的时候，两队同时出现，原来AC阁楼的人就苟在中继站的另一区域。
　　圈外伤害太大了，不得不进圈近战。
　　侵蚀放毒，SVG盾哥竖起穹盾格挡。近身厮杀，敌方突击手恶灵与SVG方突击手幻象彼此进入隐身状态，双方奶妈都竭力在输出、辅助——
　　而SVG的重点击杀目标必须是敌方侵蚀。
　　局促有限的空间内，六人对战，太他妈刺激了！
　　最终。
　　SVG新人队唯一存活的命脉，血条见底，边兔子跳边拉枪一梭子击毙敌方剩下两位选手，精准枪法，险胜比赛！
　　“我靠！赢了！”
　　“啊啊啊啊果然是SVG！！”
　　“SVG居然藏着个宝藏突击型命脉！还藏得这么好！”
　　前二稳了，李钟郴悬着的心也终于得以放下。
　　欢呼声嘶喊着，他起身，路过新人队小孩时夸了他们几句，跟工作人员说明后，便退身离开了台上。
　　“师父——！”
　　郑小葵远远跑来，手上提着好些外卖袋，跟李钟郴会合：“赢了对吧！我听到声音了！”
　　“赢了，”李钟郴不多废话，“下午跟MW打，必须上双突击，你有没有信心？”
　　“必须有信心！打杂小哥的人头我拿定了！”
　　说罢，她还攒起个拳头来，士气满满。
　　李钟郴撇嘴一笑，且不说最终排名如何，至少郑小葵的心态能摆正，他也就放心了。
　　“东西都拿到了？”李钟郴道。
　　“嗯嗯！”郑小葵点了点头，“保证万无一失！”
　　至于他俩有什么目的，看那直奔MW休息室的架势自然无需多言。
　　MW休息室外。
　　郑小葵贴耳听，扭头对李钟郴说：“里边的人都在说着话呢。”
　　李钟郴：“那等会儿再敲门？”
　　可郑小葵豁出去了：“不等了！管他呢，师父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接着，李钟郴还没来得及多说，小姑娘径自敲了敲门，里边传来声音：“进。”
　　“……”李钟郴长出口气，用唇语道，“加油。”
　　而郑小葵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推门入内。
　　一门之隔。
　　“你是？”
　　“哥哥们好！我是隔壁SVG新人队的郑小葵，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啦，”郑小葵略微紧张的声音传出，“……我、我是来找乔神和小苏同学的！”
　　“乔神你好，这些小礼物是我为了感谢你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李钟郴心脏剧烈搏动，略有些紧张。
　　而MW休息室内短暂的静谧，令他不住猜疑，究竟接下来会是怎么个走向。
　　乔昳会说话吗？
　　他一向不太喜欢聒噪的人，早上还冷脸面对自己，不会把郑小葵那姑娘给轰出来吧。
　　“谢谢你小葵，”乔昳的声音很轻，像羽翼飘向杵在门外的李钟郴耳内，“是什么礼物？”
　　“蛋糕！芝士味和草莓味的都有！是小乔哥哥、啊啊不对，乔神……”郑小葵嘴瓢，“都是乔神你喜欢的口味！”
　　“对了这里还有买给小苏同学的药，抱歉那天是我冲动了，我脸盲还误认你是工作人员，才发生了后续的乌龙。”
　　李钟郴额尖冒汗，心想这妹子重点呢。
　　他侧头借着细窄缝隙往里张望，只见苏睿棋接过药，也满脸愧疚：“不好意思，那天我说的话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希望你不要放心上。”
　　蛋糕被搁在桌上，乔昳扫了眼，转而对郑小葵说：“都是小事，蛋糕你就留着吃吧，下午比赛好好发挥。”
　　李钟郴：“……”
　　“不不不乔、乔神您一定要收下，我吃了会变胖的！”
　　郑小葵疯狂摆手：“还有早上师父只是在安慰我，你不要误会好不好？我喜欢的是乔神您这种类型的哥哥！才不是我师父那种老年暴躁单身汉……”
　　“噗——”MW其他人全都笑场了。
　　乔昳无奈地垂下眼帘。
　　而李钟郴在门外暗骂，甚至有种被撬墙角的错觉：郑小葵你脑子呢？！我看你今天是不打算回基地了。
　　“你师父让你来的？”乔昳又问，“他现在在门外偷听？”
　　靠墙站着的李钟郴：“……”
　　“没有！这些都是我的心意，我自己胡乱买的，跟我师父没有关系。”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呢。”乔昳一针见血。
　　郑小葵语塞：“……”
　　乔昳爱吃甜食，但胃口很挑。
　　这家店在二十公里开外的田子坊附近，是每天排队两小时还未必买得上的网红款。
　　其实分都分了。
　　李钟郴非得折腾一趟给对方买蛋糕，倒不是他心血来潮——
　　而是今天太特殊了。
　　只是本以为乔昳会再次拒绝，将蛋糕退回来。
　　岂料他顿了顿，再次开口道：“谢谢，蛋糕我收下了，另外我想麻烦你帮我向你师父转达一句话。”


第12章 
　　“小葵可以啊，跟Sugi近战刚枪稳得一批，头都给他爆过一次，有长进有长进。”
　　“没呢队长，都是猎犬指挥得好，再说打杂小哥复活后更难对付了，”郑小葵道，“而且我们最后不也还是没能赢MW……”
　　结束了下午场和MW战队的总决赛。
　　赛后采访完毕，拿了新人赛的亚军奖杯，热议余温中的SVG战队除了李钟郴外，浩浩荡荡准备回基地。
　　“但是表现得超出预期值嘛，现场观众也大呼过瘾！”姚同鼓励大家，“这次的打法整体是对的，隐身状态的恶灵撩骚一波，又借虚空传送门移动，来回几次烦到Sugi也够扰乱他们战术了。”
　　连续两年在全国赛被压着做老三，SVG难得翻身当了回小地主。
　　虽说这次赛制取消单循环赛，四支队伍随机分配，仅两支获胜队进入总决赛争夺第一，看似不公。但后续排名根据队伍战场积分排列，作为商业赛也达到了评判标准。
　　“我们很棒了！上午场的比赛命脉一梭子打死两个敌人，积分有暴击加成！”
　　“对呀，OPW的新人队其实一般，就算分配到跟咱们打，SVG也只赢不虚。”
　　“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吃顿大餐！”
　　“呜呜呜队长真好！”“我爱姚队！”
　　大家伙的重点放在赛后庆祝上，这时有小孩开口提及：“钟神他不去了吗？也没跟咱们一起回来，看着像是有什么急事。”
　　郑小葵没来得及开口，姚同就说了：“今天有点特殊哈，下回让他再请一次客，走吧走吧。”
　　……特殊的日子？
　　郑小葵绞尽脑汁想，到底小乔哥哥让我转达的那句“今天这日子没什么特殊的”是什么意思呢。
　　约莫十分钟后。
　　乔昳从电梯踏出脚步，走进灰暗的地下停车场。
　　他今天穿着双锃亮的牛津皮靴，深色牛仔裤微卷裤脚，上身是垂感完美的西装外套，衬得他身形更高挑修长了。
　　MW队服被他挂在胳膊肘，手上提着刚取到的咖啡和KFC打包袋，整个人都弥散着慵懒的气质。
　　朝停车位走，乔昳老远就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车灯一闪。
　　直至这时，他才停着黑色福特Mustang的车位旁有人矗立着，身形挺昂，看不清脸，给人极具压迫感的气势。
　　“……”乔昳呼吸一滞，莫名生出的紧张感让他无所适从。
　　昔日的爱人就站在眼前，阔别多日，心底涌出无尽酸楚却只能自己消化。可大抵也是性格和长相占了优势，他能做到面不改色，不外漏任何反常。
　　至于李钟郴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他想，对方应该是有话要问吧。
　　待乔昳走近，李钟郴这才抬起眼眸，与对方目光相撞：“晚餐就吃这个？”
　　乔昳沉声答：“没什么胃口。”
　　乔昳身高比李钟郴低七八厘米，身材匀称偏瘦。
　　以前每次约会见面，李钟郴总习惯先凑近低头亲吻一下，如今近在咫尺，却感觉彼此的距离远如天际。
　　“我不是让那个小妹妹转达你了吗，”乔昳没什么语气，“早就不过生日了。”
　　是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
　　过了零点，乔昳已经二十三岁了。
　　他当年被收养，福利院登记的生辰日有误，以至于将错就错，外界乃至队友都不清楚他其实过的是农历九月十七的生日。
　　但李钟郴知道。
　　分开前，从十七岁至二十一岁，乔昳的每一个生日都是跟李钟郴过的。
　　李钟郴微微低头，嗓音沙哑：“不会蛋糕也扔了吧，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隐约的逼迫感让乔昳喘不上气。
　　乔昳腰身削瘦，双方抗衡在直观上远远输了，仿佛李钟郴想要压制住他，是件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儿。
　　可李钟郴迈出脚步，距离逐渐缩小。
　　乔昳垂着眸，空旷无人的地下停车场，他倏然察觉李钟郴的指尖在微微发抖，细微得让他惶恐。
　　乔昳心中泛酸：“我吃了，上车聊吧。”
　　尚且相安无事，暴风雨的前兆也不过如此。
　　可就在乔昳踏出脚步要转身上车前。
　　李钟郴强大的身躯将他压在车门上，攒紧手腕，逼迫他直视着自己，层层叠叠的心事将要破土而出。
　　“……”乔昳愣怔得没反应过来要推开他。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李钟郴问。
　　乔昳深呼吸，费劲周身力气平复下情绪。
　　他睨了李钟郴一眼，答非所问：“这车差点就废了，启动不了。”
　　这辆SUV是以李钟郴他弟的名义买的。
　　他俩却各持一把钥匙，买车的目的是为去周边城市玩或是郊区野炊，方便出行，俗称恋爱脑的产物。
　　但停在小区车库里，除非有需要，李钟郴半年才会碰一次。
　　李钟郴愣了下：“……要是知道你要回来，我定期会去保养。”
　　乔昳：“所以怪我吗？”
　　李钟郴：“……”
　　彼此呼吸浓重。
　　李钟郴只要稍微一欺身，就能亲上乔昳，吸吮那片薄唇，堵住对方一切冷若冰霜的话。
　　可他只能百般无奈问：“我哪里惹到你了。”
　　“给你们新人队的小妹妹收拾烂摊子，难道我应该很高兴？”
　　“……那你们队那小孩就没错了？”李钟郴反驳他，“做人要谦虚懂不懂，打压同行自信心算怎么一回事，心理阴不阴暗。”
　　乔昳声量拔高：“行，你弱你有理。”
　　李钟郴：“弱个屁，你要不翻翻郑小葵上个月打直播的录像？那烂底子现在进步成什么样了。”
　　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输给对方。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俩完全是逮着借口在互骂，两小孩纯属在背锅。
　　偏偏当事人还自认有理，就事说事。
　　“李钟郴，你是吃饱了撑的要找我吵架？以前没吵够？”
　　乔昳太漂亮了，密长的睫毛扑朔颤动着，从下而上挑眼时，泪痣正撞李钟郴的瞳仁。
　　每一处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
　　即便而今的身份太过尴尬，也让李钟郴恨不得抛下理智，先把人压着就地办了再说。
　　可他又实在没那么混账。
　　李钟郴眉眼间的英气一敛：“我怎么就想跟你吵架了。”
　　这句话像是在妥协。
　　以致于乔昳使出全力将他推开，呼吸不稳，径自先上了车，明显乱了阵脚。
　　“……”李钟郴一阵恍惚，也打开了车门。
　　坐进熟悉的车内，上了副驾。
　　摇头招财猫成双摆设，后视镜垂下的平安御守，车载香薰是他熟悉的那款，一切照旧，却又什么都变了。
　　相继无言，乔昳轻踩下油门。
　　原本好好的生日，因李钟郴又被搅和了一顿，难免烦躁。
　　可更多数之不尽的心酸只有自己知晓，一年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陌生中又处处是曾熟悉的气息。
　　双方都变化颇大，彼时的恋人说忘就忘太难了。
　　貌离心合，李钟郴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余光侧目，只因乔昳那头金发太显眼了，更衬得对方皮肤白皙。再加上许久未见，以至于他难免恍惚，有种身边人不是乔昳的错觉，甚至陡然升起了出轨感。
　　……他还得骗自己，出什么轨，老子早他妈跟乔昳一拍两散了，现在是黄金单身汉。
　　高档汽车驶入城市道路。
　　正处于下班高峰期，交通拥挤，车开得很慢。
　　李钟郴开口缓解氛围：“不过生日也吃顿好的吧，这些油炸垃圾食品什么时候吃不行，非要选今天。”
　　乔昳的语气听着像在赌气：“不过。”
　　“……”李钟郴默默咽下那句想要带对方去餐厅的话，轻声又问，“那你这几天要干什么，新人赛结束后还待在MW吗。”
　　乔昳直视前方：“跟你有关系？”
　　“乔昳，”李钟郴又恼了，“咱俩能不能好好聊一聊了？”
　　嘀嘀——
　　迎接他这话的，是乔昳单手长按下喇叭声，为堵塞的交通增加了更惹人烦躁的声气。
　　李钟郴难免受吓一蹙眉，他紧靠着背垫，也不愿说话了。
　　乔昳冷静且疲惫。
　　他话里话外充斥着严重的觝拒，鼻腔泛酸：“我没什么要跟你聊的，当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那时候也总是这样。
　　乔昳这人表面冷归冷，但内心无比柔软，连刀子嘴豆腐心都算不上。
　　他说的狠话其实也没那么有杀伤力：“李钟郴，你现在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同理我的事也不劳你费心，下次就不必特地见我一面给你自己添堵，行不行。”
　　可全盘接收这些话，李钟郴脑海里登时响起他弟的那句：小乔哥不可能忘得掉你，否则他为什么会选择回来。
　　对啊，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美区俱乐部的配置和队友都是顶级的，待在美国发展多好，如果你是放不下老东家，那为什么回来又不续签了。
　　可当下双方的状态，很难平心静气地去聊这一话题。
　　乔昳一向冷静，赫然而怒是少有的，到底为什么会炸成这样，李钟郴再傻逼都能想得到，他最终还是想要出声解释。
　　“不就因为看到我和那小姑娘抱了下吗，我又不喜欢女的，你能不知道？”
　　李钟郴实在太直男思维了。
　　可惜他永远意识不到这点，过去如此，当下也亦然。
　　乔昳鼻腔一酸，什么也没说。
　　他们俩的性格差异造成了太多问题，其实多说无益，谁都清楚。
　　思绪一下回到了七年前。
　　那年李钟郴还在SVG的青训队，而乔昳已是当时所向披靡的明星选手，前途无量，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SVG官宣战队那天，正是乔昳的生日。
　　或许从那时起，很多事正往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李钟郴忽而想要出声，喉咙却哑得不成样子——


第13章 
　　七年前。
　　SVG俱乐部基地附近，热闹的夜市摊。
　　“诶哟可算是熬到头了，想起刚进SVG那会儿一天三餐都没着落，被我爸骂败家啃老，”姚同撸着羊肉串，“还以为离老板下资确定官宣战队要再等个半年，现在也算是天道酬勤了。”
　　李钟郴埋头吃辣面，徐航接话：“这两天就要官宣了，还说咱们四个撮一顿好的，可惜队长他表哥结婚，居然临时请假回老家喝喜酒了。”
　　这时他们训练将近半年。
　　作为风靡全球的射击类网游，上市不足一年，各俱乐部为迎接亚区首次Apex电竞挑战赛，纷纷组起了战队。
　　其中MW可谓是国内最拔群出萃的豪门俱乐部，秦姓年轻老板本职投资房地产，副业搞搞电竞事业，就跟玩儿一样，还玩出了亚区最强战队。
　　“MW战队太火了，只出道半年都强成这样。”
　　“全员明星选手粉丝多，实力又是顶级的，”李钟郴唆完面，附和道，“老板还舍得投大钱，那叫真豪门。”
　　提及MW战队时李钟郴故作无谓，自认将心里的小九九掖得很好。
　　只是没一会儿，姚同和徐航又将话题转向各种恋爱经历上，他眼神飘忽，按兵不动。
　　徐航思维跳跃：“队长也快二十了，他们老家那边好像普遍结婚特早，可别比赛打着就喜当爹了啊！”
　　姚同狂笑：“那你们呢？谈过几个女的，打算几年后当爹？”
　　“我去，都聊过多少次了知根知底，”徐航瞥向李钟郴，“你不就是想套钟哥话嘛，知道人有个小初恋，当宝贝藏着什么也不愿说。”
　　“……”李钟郴假装没听到。
　　“对啊钟哥，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我这边谈过七仙女的照片都分享了个遍，感情你铁打的嘴就是撬不开。”
　　“钟哥你就说呗，反正队长也不在，再黄暴的话题都能扯。”
　　他们队长可太淳朴了。
　　稍微听别人嘴上开个车，耳根子都能红透，有时候姚同和徐航都不好意思说。
　　李钟郴打发他们：“我不是说过了吗，两年前来我们镇上参加暑期实践认识的，后来他回家了，异地了一年多，现在我俩都还好好的。”
　　一提到乔昳。
　　李钟郴对外的恣肆狂妄，全然敛去，整个人散发出纯情保守的气息。
　　“两年前，那可是十五岁啊，还是初恋，”姚同猥琐至极，“睡过没？”
　　“唉对啊，哪种类型的？你就提过那妹子特漂亮，也没告诉兄弟们胸大不大，够不够前凸后翘。”
　　“钟哥你就别吊我俩胃口了，说说呗！”
　　李钟郴无语，他可没说过乔昳是妹子，思忖后道：“他那家伙对别人都挺友好的，但是对我就闹了些，爱冷着脸的时候撒娇，还很黏人。”
　　想了想，他又添了句：“……腿长，挺好摸。”
　　“我操！瞧瞧咱钟哥脸都红了！”“绝壁睡过没跑了！”
　　李钟郴没敢接话，他觉得这话题过于隐私了。
　　姚同和徐航持续追问，什么“光提人家妹子了，那你呢钟哥，别只是图新鲜，耍耍人家睡过就换啊”、“哎呀也正常，你怎么就知道别人不也只是馋我们钟哥的肉-体呢，互惠互利懂不懂”……
　　李钟郴脑门一热：“滚犊子，我跟他不是玩玩的那种。”
　　“错了错了，弟弟们就过个嘴瘾。”“开玩笑的嘛，听你说就知道是那种很乖的学生妹，那现在呢你俩还是异地？”
　　“结束异地了，”李钟郴想到明天就是乔昳的生日，约好了带对方去酒吧玩，周末的晚上怎么玩都行，有些口干舌燥，“偶尔见见面，感觉大多时候就像网恋吧……”
　　网恋？
　　两位小老弟想，咱们每天训练都泡在基地里，您哪儿来的时间网恋啊，可别张口就来，把我俩当傻子驴好吧。
　　.
　　次日晚，李钟郴在朋友新开的酒吧门外徘徊。
　　直到戴着黑口罩的乔昳出现，他才扬起个笑，迎接对方朝前走去，一见面就给乔昳来了个拥抱。
　　“在体育馆那边堵车了，”乔昳摘下口罩，微微喘气，“等我很久了吗？”
　　“不久，”李钟郴托起乔昳的脸，低头吻上他，“生日快乐，终于能陪你过生日了。”
　　乔昳眼神柔和：“美国的朋友们都给我发信息，让我一定要吃上蛋糕。”
　　“你都愿意从美国回来找我了，”李钟郴大笑，“有什么是我不会给你准备的吗。”
　　“我只要蛋糕，”乔昳嘴角勾起弧度，“每年都要。”
　　“必须的，每年都有。”鼻尖抵着，李钟郴又亲了下乔昳的唇。
　　那时乔昳已经有一定名气了。
　　美籍华裔，颜值出挑，半年前被秦老板重金签进MW，吸粉无数。寻常出门还好，但是来酒吧这类地方，还是要低调些。
　　说罢，李钟郴揽过他肩，跟门僮小哥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乔昳进去了。
　　乔昳穿着是典型的欧美校园风，休闲卫衣、匡威帆布鞋，就差背上双肩包去上课了。
　　他其实很少来这些嘈杂的地方，在国外时，派对他也极少去，反而喜欢窝在家投影看剧，或是跟同为网瘾少年的朋友闷声打游戏。
　　李钟郴就不同了，他社会履历丰富，混迹的场所非常多。夜店的钱好赚，是他做过最久的工作，也因此结交了很多朋友。
　　推开二楼包厢门，李钟郴的狐朋狗友都在，他们对乔昳的到来非常热情，彼此因见过面也不算尴尬——
　　“小乔生日快乐！”
　　“小乔快看钟哥给你准备的蛋糕！”
　　“Happy birthday to you，Joe！”
　　乔昳礼貌地笑：“谢谢大家。”
　　李钟郴始终搂着他：“许个愿吧？”
　　这是乔昳第一次在异国他乡过生日，远离家人和朋友，跟美式party有别的形式。
　　但都没什么，李钟郴牵着他的手，教他一起唱中文版的生日歌，在他闭眼许愿时陪在身边，睁眼吹完蜡烛后被对方猛然亲他一口：“乔昳，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所有人在起哄、想让李钟郴再多说些肉麻情话——
　　“他们都想让你多说点，”乔昳心情特别好，“所以呢，一句喜欢我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李钟郴盯着他澄澈眼瞳看，由衷道：“只要是你想到的，我什么都愿意给你，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乔昳笑得真诚，却故意不放过他：“还有呢。”
　　“为了能成为配得上神级命脉的顶端突击手，我会努力的，”李钟郴故意开黄-腔，耳语道，“在床上也会更努力。”
　　乔昳听得脸红又想笑：“好了好了。”
　　闹腾了一阵。
　　狗友们该喝酒的喝酒、该唱K的唱K。
　　往日乔昳不在，李钟郴必须是拼酒的那类。
　　但如今自家男朋友坐在身旁，他也只是点了些果酒，乔昳吃蛋糕、他不时喝两口，一面聊着关于SVG战队官宣的事。
　　“今天下午三点官宣的吧，”乔昳刷着手机，“网上的反应都挺大，特别是你直播间的观众，说没露脸的主播原来又帅身材又好。”
　　而后他把手机递给李钟郴看。
　　“之前直播练手，确实都没开摄像头。”李钟郴其实对网络的评价很无所谓。
　　乔昳嚼着蛋糕的草莓块，若有所思：“亚区赛在明年初，今年先从国内小赛打起，月内估计还有不少俱乐部的战队陆续官宣，听说有一些顶尖主播是最近被签的。”
　　李钟郴应和：“不是说还有签欧洲赛区战队的吗，不止一个。”
　　“我知道是谁，”乔昳道，“一个打狙一个打奶妈位。”
　　乔昳说完这话，微侧过头来看李钟郴。
　　灯光迷离下，李钟郴注意到乔昳嘴角沾上了少许奶油，便上手用指尖轻轻给他擦掉，动作很温柔，方才的话题也无意继续。
　　乔昳很享受对方这副模样，微抿薄唇，安静看着李钟郴，再舔了舔被触碰过的嘴角。
　　越是如此，李钟郴就越是生出了种错觉：就像他儿时在院子摸小猫玩儿，猫咪不抗拒也不迎合，悄悄打量自己，其实特别乖。
　　“不说话是在想什么？”李钟郴语气暧昧道。
　　乔昳一本正经：“你弟给我推荐的网络小说，叫做《重生后我成了校霸的贴心小棉袄》。”
　　“……”李钟郴果酒差点没喷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昳说来也想笑：“我说文学作品看不下去，小洵就给我找了一堆傻白甜小说，还说看后词汇量绝对突飞猛进。”
　　“别理他，你这沟通一点问题也没有，”李钟郴似笑非笑地看他，“还想学什么我教你。”
　　“好像也没什么要学的。”乔昳轻声答。
　　这时他俩面朝着彼此。
　　乔昳却故意更凑近些，自下挑眼与李钟郴对视，睫翼扑闪、又密又长，撩得李钟郴的心荡漾，扑通直跳。
　　“吃草莓吗？”乔昳喘声问他。
　　是指什么草莓呢。
　　蛋糕上的，还是什么别的。
　　李钟郴内心狂跳，嘴唇微动：“想吃。”
　　话一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乔昳倾身过来。
　　纤细的腰，软成一滩水的身体，那特殊手感是李钟郴独此一份的。乔昳太漂亮了，李钟郴从初遇就在感叹，这么漂亮的人居然会喜欢我、主动撩我。
　　心思动了，本可以做些小情侣该做的事。
　　因为是朋友的店，李钟郴在三楼随便开了间房，该有的一并俱全，感觉跟其他人说一声就能跟乔昳上楼了。
　　偏偏这时乔昳的手机弹出提醒声，来自恶臭营销号，倏然将氛围破坏掉——
　　[电竞娱乐：独家爆料！SVG俱乐部官宣战队C位图男神突击手，职校辍学、校园暴力，混迹社会娱乐场所，未成年私生活混乱不堪！睡过的女人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第14章 
　　睡过的女人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其他都还好，唯独这话让李钟郴越看越恼火，幼时丧母导致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异性相处，作为异性绝缘体，被造谣只觉太过离谱。
　　小学不提也罢，后来他去职校，念的专业也注定是干苦力活，班里更是连根女人的头发丝都没见过。
　　还只断断续续读了一年，后来为还债辍学步入社会，苦不堪言。
　　认识了一群酒友，彼此讲义气，都是大他好几岁的哥。
　　走得近的也都是Gay，全约在今晚的酒局里了。
　　“这明摆着是有人在……”乔昳皱着眉，“针对你？”
　　他还担心自己用错词。
　　李钟郴教他更地道的说法：“有人想弄我。”
　　“能猜到是谁吗？”
　　“猜不出。”
　　确实如此，李钟郴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社会上的牛鬼蛇神多了去了，接触的人什么毛病都有，他人狠话少，背后被使绊子也是常有的事。
　　直到回到三楼的房间。
　　这时微博下已有小几千评论，最热评有追加爆料：“啊这个帅哥我见过，以前陪朋友去酒吧，好像是做酒保之类的吧，长得太帅了我姐妹还想勾搭来着，哈哈哈哈哈我姐妹是个0。”
　　原本该是很好且特殊的日子，气氛却异常沉闷。
　　李钟郴躲进浴室打电话。
　　当时的经理还不是老王，从其他分部暂管他们：“小李啊，虽说今晚放了个假但你也知道出了这事，还不回基地是上哪儿潇洒着呢？咱们面对面也好谈解决方案啊！”
　　“有些急事，抱歉实在回不去，”李钟郴蹙眉，“电话里说吧。”
　　“唉你说这，你的人品我也知道，小小年纪为家里的事儿也不容易，就怪咱俱乐部庙小好欺负，本来嘛想靠你这颜值吸一波流量，谁知关注点都偏到哪儿去了，要不你看……我跟上边商量商量，后天就给你发微博澄清一下怎么样，最快也要后天哈。”
　　他这话让李钟郴无比郁闷，翻译成人话不就是：丑闻就丑闻，可是有流量啊！先让这话题飞一阵再给你洗刷冤屈，别急！
　　但其实，李钟郴多少也能理解。
　　怪只怪在SVG太过寒酸，为什么青训生有了，战队也必然会组，但上面对Apex分部的资金投入只是凤毛麟角。全因当时SVG旗下所有分部战队之于任何赛事，那吊车尾的存在，比七年后的2T还要弱鸡、没存在感。
　　吸一波关注度有什么不好的？
　　话题上来了，后期再洗白，指不定战队借着热度走上升趋势，直播都能捞不少小钱，这世道谁不爱钱啊。
　　直到他从浴室出来。
　　撞上乔昳那表情，心知对方应该都听到了。
　　乔昳给他顺毛：“我知道爆料写的都是假的，什么校园欺凌，那是以前有人欺负小洵你才去把人揍了，别的更夸张，如果不是为了还钱，谁愿意这么拼命去赚钱……”
　　李钟郴抱了他一下：“其实也没事，我又不是出道当明星，只要队里其他人不受影响就行。”
　　乔昳却说：“电竞圈也有追星趋势化的圈子，被误会总是不好的，听你们经理的话回基地吧，我送你。”
　　“不回了，缓两天就能解决了，”李钟郴正色道，“你生日我怎么能不陪你。”
　　乔昳面上动容：“我也挺担心的，或者我想想别的办法吧。”
　　可李钟郴哪儿能想到，对方口中的想办法是为他出面解释。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乔昳转发了那条SVG战队官宣的微博，还替他说了很多话——
　　@MW-Joe：恭喜SVG新战队官宣，我曾经跟突击手位的Echo接触过，他是个很努力很优秀的人，希望大家不要被误导，对于他的人品完全没必要质疑。
　　当时是个人都惊呆了。
　　[SVG战队？哪里来的农民工战队？]
　　[？？？MW的Joe转发了SVG战队官宣博还献上祝福？我傻了= =]
　　[MW奶妈的号是不是被盗了啊？？本战队粉鲨了盗号狗啊]
　　[呜呜呜乔乔你被盗号了就眨眨眼好吗TAT妈妈救你！]
　　就连姚同他们也不可置信打来电话：“我靠钟哥你居然和MW的Joe认识？！那可是如今势不可挡的最火明星选手啊，我天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李钟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砸得懵头转向，他不怎么关注社交平台，对舆论的发展甚至毫无判知。
　　而乔昳却盘腿坐在床上，目光柔软，盯着他的腹肌看：“一点多了，再关注那些咱俩要不真的只闭眼睡觉算了？”
　　李钟郴脸上一烧，亲吻着对方边轻声道：“你不用为我这样做的。”
　　而后连续几天。
　　那热度何止是上来，简直是爆炸式的鼎沸而上。
　　本身李钟郴的颜就很吸女友粉，加上他突进刺激的游戏操作炫得亮瞎人眼，玩Apex的男粉也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还有人顺藤摸瓜，知道了他的遭遇，唏嘘不已。
　　至于乔昳。
　　被秦老板私下约谈，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是什么愉快氛围。
　　可当时乔昳的原话如此：“顶多是微博被上交不能再用，可我不想别人误会你的好，你明明这么好。”
　　总之这件事。
　　是开端，更是一个节点。
　　从那之后SVG的Apex分部战队，因李钟郴而小火了。
　　本就是草根俱乐部出身，半年内却在各类国内比赛上争气不说，蓄势待发，在万人瞩目的亚区挑战赛上更是所向披靡，连MW战队都险些被压制。
　　战队过于奥利给，连带着粉丝也争强好胜，傲气得不行，尤其是Echo粉，用目中无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遇上些破事就今天碰瓷这家，明天辱骂那家。
　　李钟郴不管吗？
　　开始管，后来网上那些事太烦人了，他又不是个较真的人，懒得关注后还真以为网络世界一片和平。
　　至于Echo粉和乔粉的纠葛恩怨。
　　要从SVG战队出道后的一周年开始说起。
　　第一年，季赛前期的预热赛，主办方将宣传海报上的李钟郴的身高P矮了，看着跟乔昳差不多高，Echo粉闲得无聊跑去官博人身攻击，还说美工是不是瞎麻烦吃点叶黄素补补。
　　第二年，JuJu事件，革命彻底爆发。
　　第三年，全国赛馆外粉丝横幅站牌之争，丢脸出圈。
　　第四年，乔昳在家随便套了件李钟郴的外套出门，无心之举，被E粉下场内涵他是不是故意的，心机婊，为了话题特地买了件同款要不要脸。
　　最后一年，疲倦期迎来了结局，乔昳合约问题必须回美国，李钟郴输了全国赛，愿赌服输退役——
　　Echo粉恨绝了乔昳。
　　乔粉对李钟郴戴着有色眼镜，忘恩负义，骂他活该。
　　这一路走来。
　　李钟郴极少将网上的事放在心上，而乔昳不说，他也始终认为对方并不在意。
　　直到后来姚同说了这么一句话，将他骂醒，可那时乔昳已经离开有大半年了。
　　“我开始还真以为你俩就是哥儿们，像咱俩还有航仔一样，要不是前两年喝醉套你话……害，谁知道小乔就是以前咱们调侃的小初恋啊。话说到底，他为了要跟你一起走上顶峰的约定，来到这边，刚开始除了你他什么也没有，朋友和家人都在美国。”
　　“不过当初的情况也实在有点难办，你们俩本质上闹矛盾还是性格上的问题，后来咱们去釜山那阵骚操作更多，卧槽真他妈绝了……”
　　这辈子，李钟郴只为两个人哭过。
　　小时候不懂，母亲不在的时候他还玩着泥巴，只知道妈妈怎么好久都不回家。
　　父亲去世那天，李钟郴抱着乔昳哭得撕心裂肺，泪眼模糊。而乔昳一直轻抚着他的背，安慰哭得像个小孩的他。
　　乔昳也鼻腔酸涩，一遍一遍重复：“你还有我，我陪着你。”
　　可第二个人。
　　就是说着“你还有我”的乔昳，瓦解星飞，他却硬生生把乔昳弄丢了。
　　昔日乔昳对自己的付出，恋爱时眼眸中唯有彼此的美好，以及为梦想共同许下的誓言，这一路上的磕绊、荣辱与共，能跟你一起站在顶端是我曾以为不可企及的梦。
　　像做了场好久的梦，彻底醒来，统统没了。
　　.
　　时间的指针拨回七年后。
　　暮色正浓，漆黑轿车停在SVG基地后的空地，坐在副驾上的李钟郴，红了眼眶。
　　乔昳点上烟，那动作愈发娴熟，可曾经嗜烟如命的李钟郴被对方不止一次劝说：“你少抽点不行吗，什么肺能让你这样倒腾的。”
　　许是太安静了。
　　乔昳调换电台频道，车内响起了音乐——
　　“那时候/只有你陪我一起往前冲/有时候/受了伤反而觉得更快活
　　我们破风飞行/奔驰海阔天空/不在乎/把世界抛到脑后 … ”
　　李钟郴闻着烟味，听到乔昳问：“我帮你点上？”
　　他轻轻摇头：“戒了。”
　　而乔昳似乎有些意外。
　　音乐还在唱着，像是这几年的经历，一首歌就能唱完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在美服打到星际赛的冠军，两年一度的世界赛就在明年下半年，拿了三强就退役不好吗，”李钟郴压下那股泛酸感，“你到底还回来做什么。”
　　乔昳垂眸，漫不经心道：“在哪里打不是打？”
　　李钟郴逼问：“所以呢，不续MW又打算签哪里，OPW？把徐航挤下去当替补？”
　　乔昳：“你别侮辱他行不行，徐航没你说的那么菜。”
　　两人这时都平静下来。
　　在停车场剑拔弩张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
　　“那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李钟郴不死心，“你要不续签MW，那些老队友还有姓秦的顶多跟你塑料客套几句，有什么事也不会管你，以前是我太轴了，习惯后都忘了你身处异乡，很多事都是我没考虑周全才会越来越糟糕。”
　　乔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至于吧，我从来不是需要人照顾的类型，只是喜欢你才离不开你，难道不是吗。”
　　说出这话，乔昳偏头望向李钟郴，两人视线交汇。
　　这时乔昳双目通红，将烟雾朝自己一吐，仿若当年不染一尘的心尖人，忽然变了太多，变得李钟郴都快要不认识他了。
　　他登时不懂能说什么，更深知这些年他们之间的矛盾，完好保留直到如今。
　　“李钟郴，我已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比赛了，爱好吗，还是离了职业赛我会养不活自己？”乔昳眼神复杂，轻声细语却说出了最悲哀的话，“我好像什么都拥有了，却又什么都没有，回到美国我才知道失去了归属感是有多可悲。”
　　李钟郴听着这话，正如被尖锐的刀片切割着体肤。
　　起初痛感并不明显，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肆意蔓延，刺痛入髓，侵袭他最后的防线。
　　乔昳又道：“为什么你们都认为MW给我留了位置，回来我依然是那个MW一队的团队指挥？我是有多牛逼值得秦哥又为了我折腾一次。”
　　“……”李钟郴听后意识到不对，“你说什么？”
　　乔昳苦笑：“我现在是没人要的丧家犬罢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第15章 
　　新人赛后，训练生活恢复往常。
　　近来风声不断，老王就跟情报分子在江湖打听了几天，风尘仆仆归来，足足晃悠了两间训练舱，愣是没看到李钟郴那只霸王龙——
　　看来也只有在那个地方了。
　　老王推开一队特训仓的门，登时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味呛到。
　　网吧包厢大小的空间，最多容纳六人机位，里边坐着李钟郴、姚同以及二队的奶妈替补，这地方就是为他们这种老烟枪量身定制的。
　　“我操奶妈你先别……妈的，搞不来克雷贝尔这怎么打下去。”
　　“谁能来两护盾电池？”
　　“钟哥你来我这拿，快点刷圈了。”
　　老王定神一看，见李钟郴旁烟灰缸内好几个烟头，嘴上还叼着一根。
　　这何止是复抽，简直回归本性、放飞自我，老王脑中瞬时冒出了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果然改不了吃屎。
　　直到他们结束了这局。
　　姚同和二队替补点的外卖来了，跟老王擦肩而过，故意留了门散味儿。而李钟郴将烟摁灭了，老老实实请老王入座：“王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自然是跟乔昳签约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没戏，人乔神第一家不考虑的就是著名野人俱乐部SVG，”老王坐下，“这话外界都说得死死的，我软磨硬泡就有用？”
　　李钟郴皱眉：“签约费也说了？”
　　“说了！”老王也愁，“一年五百万，江桥新城能买两套房了！乔神听后连眼皮也不眨一下，那我还能再继续纠缠人家？”
　　这其中有三百万是李钟郴加的码。
　　他知道乔昳不差钱，但离了MW，值得加入的战队来去也就几家，他以为乔昳听到高额签约费后起码会稍微考虑考虑。
　　李钟郴执着问：“他没说原因？打法战术可以磨合，以他的能力来了空降队长都没人有意见，难不成他真打算去OPW给徐航当替补？徐航知道了晚上还睡得着不跳起来接着练？”
　　“钟郴啊，这你怎么不自个儿跟人家说去，不是传闻你俩以前是好兄弟吗，虽说后来有些矛盾误会，但怎么不济也比我这个外人强吧。”
　　“……”李钟郴心想，不是我不主动说，是乔昳压根就不搭理，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话至此处，李钟郴又重新燃了烟，夹烟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很焦躁。
　　将他的动作尽入眼底，老王摸了把日渐稀少的发，小心翼翼道：“这么说小道消息说的都是真的了？”
　　——关于MW战队和乔昳这对昔日福禄鸳鸯各自奔飞的原因。
　　星火攒动，李钟郴闷了口烟，脑海中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是那天双目通红直视着自己的乔昳。
　　他有些难过，垂下了眼眸：“应该是真的吧，MW签了从欧服回来的一个狙神一个奶妈，只不过还没官宣，有人见到他俩回国了。”
　　老王眼睛一亮：“Wing和Lau？这么说就对上了，乔神发的那条微博果然是要跟MW道别的意思，这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Joe_：别来无恙，后会无期。
　　这条微博一出，各方解读层出不穷。
　　不少路人和战队粉对于乔昳跟老东家闹掰的事，埋怨值爆表，称他不念旧情，毕竟MW为美国官司的事也曾费尽了心思。
　　当然，幸灾乐祸的Echo粉必然会赶来冷嘲热讽几句。
　　[E粉又来犯贱了？有病？？？]
　　[过期洗衣粉成精了我看，大师快进来捉妖@性感除妖师在线接单]
　　洗衣粉是Echo粉的黑称，而前缀特指李钟郴过气后，连带着粉丝也过期了。
　　而闹得满城风雨的EJ两家唯粉，往日揪着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就能随地开战，更何况，乔昳身处当下情形对家还特地赶来内涵一组，这不是摆明了是往枪口上撞。
　　“……”李钟郴真是气都不够叹的。
　　他脸色很难看，深吸一口气：“在欧服人称百狙百中的Wing，另外一位，是被粉丝拿来跟乔昳捆绑比较多年的命脉小神Lau，MW能把他俩一起签了，是真的出了大血，剑指全球赛的野心可真不小。”
　　“可不是，”老王叹息，“可怜的乔神还要被路人误会，明明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当初回美国又不是他愿意的，这不是国籍和签证问题没办法嘛。”
　　总之乔昳那合同特别麻烦，为了进国内的俱乐部，乔昳需要具备能打职业比赛的证明以顺利过签，当初建议他先进入美区青训队再转签国内的主意，还是秦老板提的。
　　十六岁的少年，涉世未深，说到底也是被忽悠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钟郴双目发涩，看到那些稍微对乔昳不满的评论，心里就抑不住迸发的怒火，再加上老王口中的‘抛弃’二字——
　　令他想也没想，快速打下一行字，直接转发了乔昳的那条微博。
　　@SVG-Echo：乔神，来我们队吧。
　　他动作太快了。
　　快到老王分明亲眼看着他打字、再按下确认发送键，不仅未做出反应，还当机了好一阵子。
　　“……”老王在风中凌乱，接着腾地蹿站而起，瞪大了双目指着李钟郴的手机，“你、你你你——！”
　　“？”李钟郴表情如常。
　　老王咆哮：“……我、我天，E哥啊你刚发了啥？！我刚才可能是被葵花点穴手点住了居然没拦你！你号要没了我告诉你！”
　　李钟郴面无表情：“你要封我号？”
　　“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那些粉丝都什么状况还用我说？”老王呸了声，改口道，“你号还在但我人没了！听我老王一句劝赶紧删了，等会儿我就让人发条微博说是被盗……”
　　李钟郴没出声搭理。
　　他蹬地转过座椅，避开老王，在转发的微博底下留言：SVG永远欢迎你，做你的避风港，当之无愧的最强治疗兵命脉@Joe_。
　　老王真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快要哭了。
　　而他俩这边还没扯干净，没多久，外边传来一阵急促脚步，是姚同风风火火赶回来：“姓李的你疯了？！”
　　李钟郴忽略老王，答道：“没人会当真，还是你不想乔昳签进来？”
　　“我他妈……肯定想啊！能签个像徐航那傻逼差不多水平的我都能做梦笑醒，要是小乔来了我能不想吗？！”姚同服了他了，“怎么就没人当真了？你是要出、出出……”
　　出啥出，当着老王的面，姚同愣是说不出“出柜”这个词。
　　可不管如何，覆水难收，李钟郴的微博已经发出去了，也丝毫没有要删掉的悔意。
　　李钟郴站起身朝他们说：“你们别管了，要是能把乔昳签了上边指不定在哪偷着乐，再说签约费还从我这边抽，稳赚不亏的事。”
　　说完，他便径自出门，估计是要换个地方解决些私事。
　　剩下姚同和老王相互干瞪眼，面面相觑，许久老王才道：“我好像……”
　　姚同：“？”
　　“好像闻到海底捞的味儿了。”
　　“……”
　　姚同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海底捞外卖，嘴角抽搐：“一起吃？”
　　老王：“唉算了，今晚吃点降火的东西。”
　　姚同：“……”
　　与此同时，走廊过道。
　　自上次见面后不再有交集的乔昳，主动发来了信息——
　　乔：咱俩现在好像不太熟吧，发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有意思？
　　烟尾的火星子呈直线坠下来，陨落溟灭。
　　李钟郴看着这两行字，界面上方不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估计对方打了又删，也实在不知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对方凛若冰霜的表情。
　　从那张好看的脸上说出的气话，从不咄咄逼人，却字字带刺，总能让李钟郴情绪爆裂翻滚，曾无数次将两人的亲密关系推得更远。
　　好在现如今隔着屏幕，氛围没降到冰点。
　　李钟郴输入一行字，发送：见面聊聊？上次你我状态都不对，至于签约的事，我是真心诚意希望你能考虑加入SVG，没有任何私心，可以的话我现在过去找你成吗。
　　乔：我是不是可怜到连前男友也看不下去的程度了。
　　能不可怜吗，还是个非要逞强的小可怜。
　　乔昳也就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可耳根软心肠也软，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李钟郴对此再清楚不过。
　　其实当下不论以什么身份，李钟郴希望对方能考虑进SVG，倒不是任着性子胡搅蛮缠。而是从多方面考虑，签下乔昳对彼此而言，是双赢，也是利益最大化。
　　更何况，他不想乔昳再尝试去到陌生的环境，跟人重新建立关系，没人照顾、万事只能自己扛。
　　乔：没必要再见了，我想我和你们王经理已经说得很清楚，希望你也别再麻烦他来联系我。
　　“……”这犟脾气到底怎么来的。
　　倘若是见面，乔昳嘴硬却心软，不管如何出声拒绝，眼眸中始终是湿漉漉的。
　　李钟郴心想，乔昳就连在床上也是这一套，他这辈子真他妈栽了，怎么就只吃定了这一款。
　　可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回话，郑小葵的信息不合时宜弹了出来，不必点开，在手机上方全然显示了出来——
　　Sunflower：啊啊啊啊啊师父我看到微博了！您真是好样的！有了您我的追星路程简直顺畅无阻呜呜呜！
　　李钟郴：“……”
　　看来他得给这妹子买两盒脑白金补补。
　　Sunflower：师父别不理我QAQ！乖徒弟我可是全网第一支持您签下小乔哥哥的主力军！那什么我知道小乔哥哥周末会去一趟欢乐谷！是打杂哥小苏子告诉我的！啊啊啊啊师父要不要一起去鸭！！！
　　李钟郴眉心一跳。
　　他顾不上自家徒弟勾搭敌队新星的事儿，赶紧回了郑小葵。
　　E。：郑小葵，现在给我来一趟二楼。


第16章 
　　深秋未入冬，天刚灰蒙蒙亮。
　　梦中在曼谷漫步街头的姚同，新女友的手还没牵上，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吵醒，他险些从床上弹跳而起，大惊失色，以为是基地闹贼了。
　　李钟郴隔着门喊：“老姚，该起了，你的那些花花草草还等着你去浇水。”
　　“……”里边安静了许久，而后响起姚同的咆哮声，“我操才刚七点！你怎么不拿你脑子里的水去浇啊？！”
　　李钟郴厚着脸皮：“我真睡不着了，开门聊会儿。”
　　话虽如此，但姚同还是闷着股气给他开门了。
　　接着便开启了小姚同志痛苦的一天。
　　“有什么区别吗？”看着李钟郴搁在床上的几件黑夹克，姚同睡眼惺忪，“黑的！黑的！这件也是黑的！”
　　李钟郴面无表情，逐一介绍：“这个是他在巴黎给我买的，这个我记得他夸过，还有这个我俩各有一件但是设计细节有点区别……”
　　姚同捂着脑门，情绪崩溃：“哥，这大清早的你放过我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跟乔昳约会，上周新人赛决赛你俩没见面吗我想问问？”
　　“……”李钟郴解释，“不一样，我这稍微讲究讲究说不定他心情一好，爽快直接就答应签了。”
　　姚同敷衍地比了个大拇指：“牛！”
　　折腾了一会儿，给战友选好战袍，参谋姚可算是下班了。
　　但他那瞌睡虫也被驱没了，往床上一坐，跟李钟郴两人肩并肩抽起烟来。
　　“你这回可是硬气了，立场表得挺好，但又有什么用呢？”姚同叹息，“网上吵得天翻地覆，你这自家粉都被气到了，小乔粉那边也以为你阴阳怪气地在内涵，只有磕CP的小妹妹们欢天喜地舞来舞去。”
　　李钟郴吐出口烟，无所谓道：“管她们怎么想的，乔昳知道我什么态度就行。”
　　“……也是，这么多年了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意思，别到头来冤大头全让小乔当了。”
　　“Wing和Lau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李钟郴侧目，将话题一转，“咱们刚组战队那年，他们签到欧服打到现在，没理由快到了退役的年龄又跑回来，闹着玩吗不是。”
　　他颓然坐着，大长腿岔开，隐约中透露着股倦意。
　　然而突然一瞥来视线，那锐利、带着寒光的眼神，令姚同下意识地缩了缩后颈。
　　“……嗯，事出必有因吧，只是现在欧服也都还风平浪静。”
　　想了想，姚同又补充了句：“这还没赶上转会期都扯出这么多事，别说全球赛了，就是国内最高水准的全国赛都要掀翻天的节奏。”
　　李钟郴有预感：“所以说Wing和Lau回国服绝对没那么简单。”
　　“Wing，于汶，25岁，回国服即登顶的狙神，枪法稳得欧服友军也都甘拜下风，最常使用的英雄是第四赛季后上线的新英雄亡灵，善于隐藏的突击暗杀者，”姚同分析，“Lau，罗雨霁，24岁，打法是绝对的暴力型奶妈，和小乔最大的区别是……”
　　李钟郴自己接了话：“区别就是乔昳什么英雄都能玩，也都玩得好，但这个暴力奶妈只练命脉，把所有兵器枪支都融合得像是命脉与生俱来的同体，命脉的身型、技能、优势劣势，搭配哪一件武器对应配合队友的战术打法能马上信手拈来。”
　　姚同咂舌：“怕了怕了，还把小乔在MW的位置给抢了，官宣后可还了得，腥风血雨预定。”
　　李钟郴冷言：“在场上见一次杀一次。”
　　“那估计Wing得跟你拼命。”
　　“？”
　　“他俩虚假营业你不知道？私底下好像挺不对付的，但表面上那操作可真是养肥了一对电竞圈眷侣cp，据说同人文的数量可绕地球两圈。”
　　“……”
　　这李钟郴可没兴趣了解。
　　看着吧，只要回了国服指不定没几天就能交上手了。
　　下午，欢乐谷正门旁的必胜客。
　　浓云挤压着天空，天色不如何好，没有阳光，显得阴气沉沉的。
　　这天还稍稍刮起了凉风，不觉让人生出寒意。
　　李钟郴坐在门店外的一桌，戴着墨镜，发型是特地弄的偏分。但凡有人路过都经不住偷偷打量他，心说这帅哥气质超群，不是大明星也总该是个模特吧。
　　有女生想问个联系方式，又不太敢上前搭讪。
　　直到郑小葵领着点好的食物和饮料，推门而出。
　　靠门那桌的两个漂亮女生将她叫住，神神秘秘道：“唉妹妹，刚看到你跟那边戴墨镜玩手机的小哥哥坐一起，能不能问问你俩是什么关系呀？”
　　“嗯？师……”郑小葵犹豫了一阵，“是我哥哥！”
　　“啊那太好啦，我就说不会是一对嘛。”
　　“亲哥吗？你俩这基因悬殊也太大了，你身高有一米六吗？”
　　“我……穿个内增高就一米六了，”郑小葵眼神飘向李钟郴，手上还提着塑料打包袋子，迷迷糊糊道，“小姐姐你俩什么事呀？没事我要……”
　　“你哥有女朋友吗？能不能推个微信过来呀，”一女生打断她，还讨好地晃了晃手机，“我们可以请你喝奶茶，不是一次是包你半年哦。”
　　“是不是很心动，来妹妹咱们先加个好友？”
　　“啊那什么实在太可惜了！我哥有对象还好了七八年了！就不用啦！”郑小葵难得不受蛊惑，语毕，躲瘟疫似的赶紧开溜。
　　她心有余悸。
　　回到李钟郴的位置旁，特地隔了个位坐下，讨好意味十足。
　　“师父师父，”小姑娘咧嘴笑，“我好紧张，等下就能见到小乔哥哥了！”
　　“……”李钟郴用食指抵着墨镜的镜桥，往下一托，露出无可奈何的目光，“不是说的两点吗？现在都三点半了。”
　　郑小葵哭哭唧唧：“我也是受害者啊师父！小苏子临时跟我说的改时间，否则咱们也不至于急匆匆就出了门，午饭都只能在这凑活一顿。”
　　李钟郴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没什么胃口，请客给郑小葵点了一堆吃的，自己随便买了个汉堡，吃两口就搁着了：“对了……”
　　郑小葵刚咬下口洋葱卷，投来疑惑的眼神：“嗯？怎么了师父？”
　　“你跟MW的小苏什么情况，”李钟郴将墨镜推了回去，完美地掩饰了他的八卦魂，“之前还恨得咬牙响，现在倒是跟人家约会来了。”
　　“什么呀！”郑小葵嗓门拔高，“不是约会好不好，师父您不能玷污您独苗爱徒对她小乔哥哥的一片真心！”
　　“……”李钟郴被震得脑门有点疼，“行，那你说说为师没练你的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让你违背良心，跟人MW未来的顶梁柱在诸王峡谷整天鬼混？你这组队信息我可是都有收到反馈。”
　　郑小葵心虚：“……”
　　李钟郴就知道她屁不敢放，扭开瓶盖，仰头刚要喝水。
　　谁知郑小葵冷不丁嘟囔了句‘他想让我把你微信推给他我猜他在暗恋你’，李钟郴毫无防备，“噗——”地就把水给喷了。
　　“……”郑小葵惊了，“师父你没事吧！我我我又没给他！”
　　李钟郴接过她递来的纸巾，只觉头疼：“郑小葵，我真怀疑你是乔昳派来克我的。”
　　郑小葵哭诉：“我倒也想啊！可我感觉小乔哥哥有点讨厌我来着，都怪上次师父你安慰我的时候，被乔神看到了呜呜呜，这叫个什么事啊我有病脑子还进了水。”
　　“所以你答应跟人家练排位，是想要乔昳的微信？”李钟郴顺着话问，“结果你俩谁都不愿意给对方，就拖着看谁先妥协？”
　　郑小葵讪讪地点了点头，有点呆滞。
　　服了，真的。
　　自家徒弟是前男友的迷妹，而前男友的徒弟还总暗戳戳跟自己示好，这到底造的什么孽，阴差阳错让这俩小朋友入错了师门。
　　“你敢把我微信乱推给谁，”李钟郴没话说了，“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他这话把郑小葵给吓得。
　　那双炯炯有神的杏眼，眨啊眨，怎么也不敢吭声，在李钟郴的权威打压下显得无比可怜。
　　但李钟郴又给人发了颗蜜枣：“不过你想去讨好乔昳也行，把人哄好了别说直播的火箭游艇，你给他送辆真的跑车这钱我也可以给你出……”
　　“只要他愿意收。”
　　这话说得牛逼轰轰，那不是因为人乔昳不在场吗。
　　可郑小葵一听，那亮闪闪的双眼顿然更加更灿烂了，趴在桌上，凑来小声问：“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到底您跟小乔哥哥……”
　　她这话还没说完。
　　突然眼神往后一挑，面上的表情骤然有了变化，嘴角上扬，边笑边挥起了胳膊：“嗨！这儿这儿！”
　　李钟郴始终坐在原位，调头回望。
　　只见穿着休闲装的乔昳身边，赫然是少年气满满的苏睿棋，以及某个李钟郴见了心情决不能好起来的人物——
　　拿了金雀奖后，事业一路上升的女演员倪娜茹。
　　“小乔哥哥你好！！！我是小葵你还记得我吗？”
　　“啊钟、钟神你好！郑小葵没说你也会来……”
　　“……”俩小孩依照本能蹦出了话，互为师父的李钟郴和乔昳都噎住，面上的表情很古怪。
　　倒是倪娜茹今天一身清爽，少女打扮。
　　见到眼前神奇的名场面，她非但不觉得奇怪，还噗嗤笑出声来：“你们真有趣。”
　　李钟郴原本是直视乔昳的。
　　那家伙好像又瘦了些，发根长出了不足一厘米的黑发，但因为穿着休闲运动装，显得很有朝气，好看得李钟郴心头一颤。
　　但显然乔昳的面色不是很友善。
　　弄得李钟郴有点虚，视线转而投向了倪娜茹，果真后者始终玩味地打量着自己，就跟在看戏似的。
　　李钟郴扯起匪气的笑，道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话：“倪小姐，多年不见果然还是如此甜美动人，美国风水好啊，养得倪小姐这皮肤看起来比广告拍的不知好上多少倍，水润有弹性，是个人看了都必然心动。”
　　倪娜茹怀疑自己被内涵了：“？？？”
　　乔昳：“李钟郴你又在搞什么鬼……”
　　其实说完那些话，李钟郴内心也在作呕。
　　他暗自吐槽，乔昳你以前不都介意我对倪娜茹没好脸色吗，她是你朋友，我不该总对人不客气，你看我现在多给你面子，你还不乐意。


第17章 
　　天气阴沉，但挡不住游乐园里肆意弥漫的怡悦气息。
　　孩童天真的笑声由内而发，青年情侣紧牵着手，结伴而来的外地旅客，本该让身当其境的众人心情更佳。
　　倪娜茹：“……”
　　乔昳：“……”
　　李钟郴胡乱叉起薯条：“别啊，你俩该聊什么就聊什么，可千万别看我，要不当我不存在也行，但是别人看我那我可管不着。”
　　剑眉浓密，英飒不羁。
　　什么都不必做，李钟郴就往这儿一出现，总能吸引妹子的打量。
　　他的气质固然张狂，看似玩世不恭，往白了说就是长了张又苏又撩的渣男脸。属于万千少女都会幻想谈场轰烈热恋的对象，谈了就不枉此生。
　　可浑然相反，浪荡这词与他毫不沾边，毕竟除了乔昳谁都没能成功勾搭上他。
　　这时，转战到游乐园内的Subway，能点的还是汉堡薯条之类。
　　两个徒弟小朋友，估计是意识到氛围不对，自觉换了相隔几桌的位置，正火热聊着新赛季的话题，实在不敢打搅。
　　至于不请自来的李钟郴，胡搅蛮缠：“你们今天约在这儿不就是要聊官司的事吗，不介意的话让我也听听？”
　　乔昳垂眸无奈：“……你是属跟屁虫的？非要粘着我干什么。”
　　李钟郴装无辜：“我也不知道你会来，是郑小葵那丫头雇了我当一天她的滴滴司机，咱俩今天顶多算是偶遇，看来不是巧合就是缘分。”
　　这一本正经的满口胡言，愣是把倪娜茹听笑了。
　　作为乔昳的朋友，还是纯得不掺杂半分男女暧昧的那种。不论倪娜茹如何绞尽脑汁，回忆里能与李钟郴和平共处的，这可是绝无仅有的首次。
　　“我寻思着也才过了一年半载的，钟神您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倪娜茹调侃他，“要是放在以前估计桌都能掀了吧。”
　　李钟郴听后干咳了下，挤出个笑。
　　他极为违心地对倪娜茹说“怎么会呢”，再将视线投向乔昳，语气平和：“你要真嫌我碍事，我就换去跟那俩小屁孩一桌，待会儿你们完事了再找我谈？”
　　“……”乔昳似有些疲倦，不愿多话，翻开倪娜茹给他带的纸质资料含糊道，“你别烦人就行。”
　　李钟郴一听，就知道乔昳这是妥协了。
　　他挑眉识趣闭麦，眼皮朝下一沉，开始专攻桌上午餐，边竖起耳朵偷听。
　　“书面取证的相关文件资料，你交代的那些需要补齐的，我回国前已经让洛杉矶的朋友帮忙再跑了一趟，”倪娜茹指着某份纸张，“这个是需要你签好字传回去的，具体的律师Sofia会视频电话详细解释。”
　　当倪娜茹说话时，乔昳阒然抬眼瞥过李钟郴几下。
　　他呼吸平稳，可心脏剧烈起伏着，那眼神中有诸多道不明的意味，内心层层叠叠的心事抑不住即将要呼之欲出。
　　——可他还是心想，算了，都多久了，互相折磨的日子他实在不愿去回忆了。
　　倪娜茹说了大约七八分钟，最终道：“乔，不出问题这次开庭后就能彻底解约了。”
　　乔昳语气平淡：“但愿吧，我实在不想再拖下去了，很累。”
　　他说这话时，李钟郴有刹那的愣怔。
　　毕竟乔昳被闹心事绑太久了，却还是头一回为疲累表态，李钟郴故作淡然，心思不知有多紊乱难平。
　　又听乔昳继而说：“那就暂时这样吧，谢谢你跑一趟。”
　　倪娜茹笑得落落大方：“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啦，再说昨天刚回到国内，我也是约了朋友今天来玩，这会儿她们也到正门了，一起去吗？”
　　她话一出。
　　激得李钟郴猛地抬头，有种“姐姐我求你可别乱说话”的蕴意。
　　倪娜茹感受到他强烈的气场：“……”
　　乔昳单手托着下巴，意有所指：“可能不太方便。”
　　“说得也是，”倪娜茹听后，故意朝李钟郴浅笑，“钟神可真是我未婚夫的忠实粉丝，多年不变。”
　　美式快餐店内，暖气开放。
　　正是这时，有假扮玩偶的工作人员出现，周围不乏有孩童发出的惊喜的声音，闹闹哄哄。
　　可李钟郴气得火冒三丈，还得忍着不发作。
　　当他瞄向乔昳，见对方面不改色，心生一计道：“您家乔神魅力大着呢，我这作为前任念念不忘得很，倪小姐可得抓牢了。”
　　话音一落，倪娜茹却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劝他小心说话，而后跟乔昳互相道别先离开了。
　　小孩们一拥而上，贴着人形玩偶互动玩耍。那边热闹得很，跟他俩的氛围形成强烈对比。
　　乔昳抿了一口咖啡，不主动出声，弄得李钟郴坐在他对面，仿若芒刺在背，也只好假装喝东西缓解尴尬，想着该怎么开口。
　　“说吧，”乔昳轻手搁下咖啡杯，“说完我也好早点回去。”
　　“……”李钟郴心里堵得慌，“乔昳，在我身边多待一秒你就这么难受？”
　　乔昳抱臂看他，冰山脸染上笑意：“我跟你待一起能干什么，谈恋爱？没谈够？”
　　估计也是李钟郴难得卖惨。
　　乔昳觉着他这模样好笑得很，并非滑稽，而是有种虎豹伪装成猫咪的违和感，令人哭笑不得。
　　“刚才嘴欠了，你别往心里去，”李钟郴后悔刚嘴欠跟倪娜茹接招了，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我还挺好奇，倪娜茹跟小苏是什么关系？”
　　乔昳言简意赅：“堂姐弟。”
　　……原来如此。
　　难怪他看Sugi横竖不顺眼是这么来的。
　　李钟郴摸了摸鼻梁，有些心虚：“真不考虑来我们战队？”
　　乔昳：“不考虑。”
　　“……”
　　这还怎么聊啊？！
　　李钟郴不得不服软：“理由呢？还是你理由也不想给我，反正我在你这里的印象值只能是负分，跟我说话也实在浪费你的口水。”
　　多少人曾向他暗示，男的女的都想爬上他的床。
　　可李钟郴这辈子就跟乔昳好过，通常只有别人缠着他的份儿，现如今却成了死皮赖脸纠着过去不放的那个，乔昳指不定怎么认为他厚脸皮。
　　“……”然而乔昳眉头随即一皱，“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李钟郴跟他摊开了说：“你明摆着在美服打得不开心，要签回国服却压根不考虑SVG难道不是因为我？你真没有私心？”
　　可乔昳淡然道：“行，理由的话我可以给你，第一是我确实不想跟你扯上关系，第二是你们SVG的打法不适合我。”
　　对方的话简明扼要。
　　以至于李钟郴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堵了半晌，刚想组织语言，劝说乔昳别死脑筋用过去的眼光看待如今的SVG——
　　他半眯起眼，沉言道：“可OPW呢？你确定他们那边又是你想要的……”
　　可话没说完，却被骤然打断。
　　只见是身穿玩偶服的大狗熊和工作人员妹子，唰地一下，瞬移似的出现在桌旁。
　　“两位小哥哥，你们好呀！”工作人员妹子双手递来了纸箱，“今天和明天是我们糖果节限定活动的两天哦，有一个全园范围的集章活动游戏，要求两人一组，集章完成还有神秘礼物等你们哦！”
　　大狗熊挥舞着手，发出机器录音的咆哮：“嗷呜——嗷呜——”
　　工作人员妹子捂嘴傻笑：“哇哦！我们的园宝熊熊在很热情地邀请你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呀？”
　　李钟郴、乔昳：“……”
　　他俩这是也被当成了刚才那些纯真傻气的小朋友了吗。
　　静寂半秒，他俩同时出声。
　　乔昳：“没兴趣。”
　　李钟郴：“很有兴趣。”
　　“？？”
　　“我们俩今天就冲着这活动来的，怎么可能会不感兴趣？”
　　“……”乔昳被他面色不改还睁眼瞎说胡话的本事惊到了。


第18章 
　　“妈妈，我腿都好酸好酸了，还要排多久呀？我好想挤到前面去。”
　　“很快就到啦，小宝我们可不能插队，你看这两个叔叔长这么高都遵守秩序对不对？我们要向两个叔叔学习。”
　　“嗯嗯！我也要长高高！”
　　“咱们小宝真棒！”
　　听到身后传来孩童和母亲的谈话，乔昳有些尴尬。
　　毕竟排了近十五分钟队伍的人不包括他，这会儿将要领到集章卡，为证明两人组队，李钟郴才让他过来，否则他还在休息区坐着。
　　这是李钟郴的原话：“除了没人看的小朋友都被牵得好好的，谁不是一个人排另一个在休息区等着，站着好玩？还是你要当我的小朋友？再说这活动也是我说要参加的，让你排着换我休息我能好意思吗。”
　　“……”乔昳被套路得无话可说。
　　回忆戛然而止，身前几人相继领好卡离去。
　　李钟郴和乔昳上前一步，工作人员小姑娘递来集章卡，职业笑容灿烂，重复那句已说过无数遍的话。
　　“游客您好，这是今天活动需要的集章卡，集齐五次盖章就能在今天闭园前回到服务站领取神秘礼品，集卡仅当日有效，项目需要移步到门外的自动取卡机进行抽卡哦，接下来请享受欢乐谷的快乐时光吧。”
　　李钟郴和乔昳异口同声：“谢谢。”
　　盯着集章卡琢磨了一阵。
　　他俩走到门外，这时取卡机周围没人，直接抽卡就是，特别便利。
　　李钟郴大言不惭：“我老手背运气不好，你抽吧，否则一上来就是个高难度的任务，怕你吃不消。”
　　他抿唇浅笑了下，丰神俊朗，还补充了一句。
　　“刚过完生日的人享有优先权。”
　　“……”乔昳心里很乱，想说他可没那么弱，却另起话题，“我说了不是很想玩，你不用顾及我的想法，陪我补过生日又是什么操作？到此为止不浪费彼此时间也挺好的。”
　　说是如此，但隐藏在冰山面容之下的，是乔昳如何也欺骗不了自己的企盼情绪。
　　理智劝说他别再继续下去，毕竟都已经分手一年多了，当年李钟郴没说过一句挽回的话，如今大概也只是为了彼此双方的利益，才执着于要签自己。
　　又或者是对过去抱有愧意，想弥补以换成良心可安，换句话来说，无非是可怜他罢了。
　　“怎么会浪费时间，难得来一趟，你我今天又都没别的事，”李钟郴却不由分说，“以前也很少有机会来游乐园玩，再说今天的活动应该就是送些小糖果之类的，生日糖果多喜庆啊，自带好运加成。”
　　他目光灼热，语气诚恳，令人觉察不到半分的敷衍，乔昳压根不忍拒绝。
　　乔昳禁不住想起曾经，他跟李钟郴恋爱时也去过几回游乐场所，可但凡遇到他感兴趣的活动，李钟郴的态度始终是——
　　“那你呢，你想玩吗？”
　　乔昳对他的脾性再了解不过。
　　凡事先问自己的意见，无非就是：我随便，你要想玩我就陪你，你要不想玩咱就不玩。
　　也不能说李钟郴敷衍自己。
　　而是除了游戏厮杀，李钟郴那人极少对其余事感兴趣。他愿意陪你是因为喜欢你，换作他自个儿可万般不稀罕，当意识到这点后，你会感到很没劲儿。
　　“那我抽吧。”乔昳心不在焉，背对李钟郴咬了下唇，也不知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状况，干脆用一指滑动界面，按下确认，先看看会抽出什么项目吧。
　　机子哗哗吐出纸卡——
　　李钟郴已在旁伸手接住，扯下后，凑近跟乔昳一起看。
　　“前往大摆钟结束一轮游玩，再回到山脚下气球射击场完成至少五次成功击爆，”李钟郴念出声，注意到最下一行小字，“恭喜抽中了……”
　　他语速渐慢，乔昳忍不住接上话：“整个活动中最难的项目。”
　　李钟郴：“……”
　　乔昳：“这卡还不如让你来抽。”
　　“哪里难了！打枪算什么难事！笑话，咱们俩还会怕打枪？！”
　　“……”
　　可事实往往总是不尽如人意。
　　难的还真不是打枪，而是那刺激惊魂的大摆钟。
　　器械运作，在超过20英尺高的位置高速扭转。
　　处于高空中的乔昳听到周遭充斥着尖叫、欢呼，伴随着被抛上苍穹，再回到临界地面处，依次重复，终于结束了。
　　解开安全带，身后传出众人松懈口气的声音。
　　乔昳下意识侧头望向李钟郴，却见对方脸色不是很好，唇间泛白，他心里一紧：“你没事吧？”
　　李钟郴微蹙眉头，对他摆手：“估计刚吃完午饭有点反胃。”
　　看他额头冒汗，手上解开安全带，落地要往射击场走。
　　乔昳顿时说不出内心是何滋味，焦急又烦躁，快步追上他抢过集章卡：“你爱找谁陪你玩就找谁陪你玩，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们站在接近出口处。
　　不仅挡着身后的游客，还因被旁人听到那句话，收获不少异样目光，心说这两帅哥怎么还像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似的。
　　要是往时，李钟郴绝对能跟着炸，可如今他一手夺回卡片，死皮赖脸地揽过乔昳的肩膀，将人往外带着走。
　　动手动脚也就算了，他还往乔昳耳边吹气：“宝贝儿，都分手了还这么担心我呢。”
　　“……”随即乔昳那张好看的脸，说不上是恼羞成怒还是如何，耳根一红，慌乱躲开身子，“李钟郴！”
　　李钟郴扯起个爽朗的笑。
　　可一笑，那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又返了上来：“不逗你了，我刚还把郑小葵和你家乖徒打发了，继续玩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带瓶水？怪难受的。”
　　彼此处了好几年，李钟郴到底还是很有先见之明。
　　他清楚乔昳吃软不吃硬，两人的关系固然极为复杂尴尬，可一旦夸大了这份身体上的不适，乔昳就绝不可能放任不管他。
　　乔昳果然叹了口气：“你在这边等我吧。”
　　说罢。
　　乔昳还真的去给他买水了，脸上却冷冰冰的，侧身离去。
　　李钟郴那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走到射击场，他闭着眼十发十中，一群小学生发出羡慕且崇拜的惊叹声，国服第一突击手的粉丝年龄再创下限。
　　这时胃里已经好一些了，作为没有感情的杀手，他重新戴上墨镜，无情地路过小学生们，回到盖章处。
　　乔昳回来时，手上握着盛有温开水的玻璃杯。
　　而刚盖完章的李钟郴颇为惊讶，他原想让乔昳随便带瓶矿泉水就行，哪儿想到对方还跑回餐厅区，难怪这么久才回来。
　　“这附近的商店只有冰水卖，”乔昳冷不丁出声，“我不想害你，到头来还要我负责。”
　　李钟郴就差流下热泪了。
　　他记得自己曾看过一篇文章，好像是离婚男写的毒鸡汤，说什么老婆的好总是在你离婚后才知道，李钟郴实在倍感心酸：“谢谢宝贝，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乔昳已经懒得纠正他：“你好些了吗？”
　　这话说得平淡无味。
　　而李钟郴内心一紧，生怕对方又做出不继续玩的打算：“好了，可以继续集卡，这次还是你抽吧，我就不信邪了……”
　　乔昳内心是担心他的，却只能忍着：“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买我一个打法相冲的有什么可图的？何必勉强自己做这些事真没必要，况且我也不感兴趣……”
　　“不图什么，一码归一码，现在集卡跟想让你来我的战队没关系。”
　　李钟郴打断他的话。
　　说罢，还将乔昳挤往死角，游乐园热闹的氛围反而被隔绝开来：“再说你真不想玩吗？好了这么些年，我还能不清楚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
　　“……”乔昳因他猝然凑近的动作，乱了分寸，一下忘了要将人推开。
　　李钟郴将脸凑近：“这张脸生得太好看了，后来也有不少人追你吧，怎么这么久还单着呢。”
　　乔昳又羞又怒地瞪着他。
　　半晌才想起要回击：“听说想被你睡的男女都有，我可比不过，换到第几个了？”
　　岂料李钟郴扯起嘴角笑了下：“心里惦记着最勾人的那个，还真看不上别的。”
　　他们俩就跟彼此心里都堵着气，无处发作。
　　后来李钟郴也没再继续，本着不能浪费第一个盖章的原则，试图说服乔昳可别让他刚才白白受苦了。
　　心软的人总有个通病，那就是很难拒绝别人，乔昳尚犹豫间就被李钟郴带去就近的另一台抽卡机了。
　　取码机抽卡。
　　第二个项目：加入欢乐Shopping。
　　很简单，在游乐园里任意一家店购买小礼物互赠彼此，即可盖章。
　　李钟郴送了乔昳冬天可以用上的玩偶暖手宝，小猫咪款式。
　　乔昳无奈也回赠了李钟郴印有两只霸王龙的鼠标垫。
　　第三个项目：甜品站动手小能手BALABALA一堆玩法说明。
　　……其实无非就是花钱做份甜品就好。李钟郴炸过厨房，也只能是乔昳主动去做了杯热可可。
　　接着。
　　第四个项目：大黄蜂高空旋转，化身飞翔的superman！
　　乔昳：“……”
　　李钟郴条件反射作呕：“……”
　　乔昳赶紧道：“我去找人换一下吧。”
　　不过还算幸运，他俩跟一对情侣换了去魔术展馆看表演的卡，可算是免受不少折磨。
　　集好了四个章。
　　最后一次，取卡机再次哗哗吐出纸片。
　　李钟郴祈祷：“可别是什么高危项目了，老年人折腾不起。”
　　许是倒腾了半天，乔昳也放松了下来，眉目柔和。
　　出卡，纸张上赫然印有——
　　恭喜抽中了本次活动仅有三份的SSR卡！请移步星辰馆，获取专属甜蜜盖章吧~
　　乔昳顿时有些紧张。
　　只因周围的人传来惊呼声：“欸？！这不是限定情侣卡吗，居然让两个小哥哥抽到了，太浪费了吧。”
　　他这人其实心软还好哄，嘴上夹带冰渣的话却并非发自真心，对于李钟郴，他内心道不明的情绪实在太复杂了，倔的一面、脆弱的另一面，都悉数自我消化掉了。
　　乔昳借余光睨了眼李钟郴，对方笑得恣意，俊朗的五官面容，落拓不羁的气质，甚至还会毫不在意地揽上自己的肩膀，像曾在一起时那样。
　　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狂跳，泛酸感弥漫周身，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无处不是自己挚爱的，即便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
　　旧金山的凌晨四点，通常不会下雨，潮湿的泪水成了漫天降下的雨水，龙卷风所到之处凌乱杂冗，都是他的常态，而眼前是失眠时无数遍会想起的人。
　　你的灵魂在说你还是爱着他，这份感情永不朽迈，无论你怎么做到头来都是徒劳。
　　乔昳认命心想，怎么能这么失败呢。


第19章 
　　李钟郴原以为这一天顺风顺水，连老天都在帮他，最幸运的SSR也能被抽到，只为让乔昳对自己稍稍改观。
　　可即便是停滞不前，他想着能作为旧友陪对方补过一次生日，也没什么怨言。
　　大蛋糕和对方肯定会喜欢的礼物已精心准备好。
　　他还知道每逢活动，游乐园夜场会开启烟花，流光溢彩，夜幕下再说些煽情话，乔昳很吃这一套。
　　虽然吧，李钟郴并非打算轻易就求复合。而是多年来心里仅有过这么一个人，他也想无条件为对方付出些什么，弥补心中的缺憾。
　　……可终归一切又被他搞砸了。
　　停车区域，入夜的街道灯火通明。
　　坐在姚少爷赏脸借的那辆银白色凯迪拉克主驾上。
　　李钟郴将车窗降下，突然感到一丝冷意，他叼着烟吞云吐雾时，双目迷惘，视线难免移至置物架上的两份小糖罐。
　　是今天他和乔昳费尽周折才换来的活动礼品——
　　“师父，我来晚了！”郑小葵恰在这时打开车门，坐进后座，小姑娘战战兢兢地问，“师父您等我很久了吗？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和小苏子才刚漂流结束呢，怎么这么突然就说要回去呀。”
　　李钟郴没接她话。
　　瞥了眼后视镜后，发动驾驶，他面沉如水，自始至终不吭一声。
　　“……”郑小葵吓傻了，果然她的第六感没有错，李钟郴现在心情很差。
　　叮铃一声，手机响起消息提醒，在静谧无比的狭小空间内，分外惹耳。
　　吓得小姑娘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Sugi：郑小葵，你见到钟神了吗？
　　郑小葵像做贼似的给苏睿棋回信息。
　　Sunflower：上车了，我师父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Sunflower：你呢？小乔哥哥有没有去找你们？
　　等了一会儿，那边回复。
　　Sugi：没来，乔哥跟我姐通过电话，也不清楚他们具体聊了什么，总之乔哥先走了，让我姐顺路送我回基地。
　　郑小葵：“……”
　　完了，郑小葵慌成一团，心想师父和男神怎么会闹成这样，该不会正事没谈拢，俩成年人也打了一架吧。
　　见缝插针，一路狂飙。来时一个半小的车程，返还只花了不到一小时。
　　郑小葵又怕又佩服得五体投地，仿佛仍在游乐园里玩项目，刺激得她大脑缺氧。直到回到SVG俱乐部基地，李钟郴使力甩回车门，仅留下句：“你先回去，早点休息。”
　　“好、好的，”小姑娘欲哭无泪，“师父你也早点休息。”
　　她小跑着边想：师父他老人家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提了，我该不会真的被逐出师门了吧呜呜呜，可是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李钟郴在空地驻足许久，像头潜伏的猛兽，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他鼓足勇气，尝试给乔昳发消息，都石沉大海；再拨去电话，每每响起的只能是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这绝壁是被拉黑没跑了。
　　等最后一支烟燃尽，他也该回了。
　　夜中，专属Apex分部的两层楼，黑灯瞎火，大家伙早就回到各自的宿舍。他啪地一下打开灯，随便摸了台机子，登号上线。
　　李钟郴没上国服号，切到美服跟国际友人打野局去了。
　　国内的凌晨恰是美国午后时分，靠高积分匹配上的全是大咖，甚至还组到了知名主播当队友。杀得痛快，胃里却很空，李钟郴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
　　“我操，”姚同突然出现，一声惊叫，“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李钟郴闻声回头，他眼中布满红血丝，疲惫二字印在脸上。
　　见到往日精力异于常人的兄弟成了这副模样，姚同难免瞠目结舌：“你、没事吧？”
　　“没事，”李钟郴转回脑袋，闷声道，“你车钥匙我等会儿给你。”
　　“我特么……凌晨三点睡饱了爬起来，难道是为了要找你拿钥匙？”
　　“你几点睡的，”李钟郴又问，“打算煮泡面？”
　　“早上被你摇醒困成狗了都，九点扛不住倒头就睡了，”姚同知道他什么意思，“等五分钟，弟弟我这就给您盛来全基地最热销的老坛酸菜面。”
　　而重新专注于游戏世界的李钟郴。
　　胃里反酸，直犯恶心，耳机里传来路人队友的“Get into the safety zone，Bro”。他胡乱从糖罐抓了颗硬糖，含糊答“Yep”，一路杀进决赛圈。
　　咸香蔓延味蕾。
　　空荡仅他二人的训练仓，弥漫着泡面的香味。
　　“不过话说回来，你拉着他满游乐园跑，”姚同用一次性筷子挑起面，问道，“就不怕被认识你俩的人拍下来再发到网上？”
　　李钟郴将汤喝见了底，实话道：“无所谓。”
　　姚同摸不透他：“随便你了，粉丝妹妹们的力量不管用，反正咱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看小乔怎么都不会答应签进来。”
　　李钟郴没说话。
　　姚同感到不对劲，试探出声：“那啥，不是说刚开始的游乐园小游戏玩得挺好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又闹翻了……”
　　其实话说出口，姚同心中多少也有了答案。
　　只是作为并肩作战的好友，他心知李钟郴并非无孔不入，这哥也需要宣泄口，还总装不在乎。
　　“我把他惹毛了，”李钟郴这次倒是坦坦荡荡，“没忍住亲了他。”
　　姚同心中大喊卧槽，表面还得装平静：“……牛逼。”
　　思绪一下回到几个小时前。
　　星辰馆内，灯光斑驳营造出仿佛置身于浩渺宇宙中的错觉，茫茫星辰，触手可摘星。
　　为此次活动闭馆，每日仅三组玩家于不同时段进入。
　　工作人员在外不会进去打搅，也没有摄像头，浪漫的璀璨星河，全然留给两人空间来享受独处。
　　李钟郴求之不得。
　　乔昳却微微皱着眉：“为什么要在里面至少待上半个小时？”
　　总之开始还好。
　　氛围所致，聊一些新赛季相关的话题，乔昳也逐渐放松下来。
　　在馆内套上一次性鞋套。
　　伴着令人身临其境的音乐背景，地面干净，他俩席地而坐。神差鬼使地，李钟郴也不知怎么就越凑越近，对着乔昳的唇倏地就亲了上去。
　　起初乔昳惊慌反抗。
　　可失而复得的滋味太诱人了，李钟郴将手压在乔昳脑背上，舌尖开始大力地索取，完全不顾乔昳是何反应——
　　结局当然就是他被狠劲推开。
　　乔昳呼吸起伏不定，那滚烫的眼神像把利刃，冷声道：“李钟郴，你别侮辱我。”
　　想到这些。
　　李钟郴长吁口气，抬眼看姚同，声音有些哑。
　　“我信了，”他重复道，“你们说我谈恋爱的时候就是个傻逼，我真的信了。”
　　姚同还想安慰他：“不至于，男人嘛，用下半身思考也很正常。”
　　李钟郴却说：“所以他把我拉黑了。”
　　“……”姚同这下不淡定了，“我靠！小乔能把你拉黑了？！你俩以前闹成啥样就是分了他都没拉黑你啊！顶多就是一年半不搭理你……”
　　李钟郴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没救了。
　　以前他俩就连分开前闹冷战那阵，乔昳从不曾恶声对他，就连性生活也没有不和谐。说来也怪他俩在床上真的太契合了。
　　所以今天他才会这么大胆，失了智没能管住自己。
　　李钟郴不会追人，连恋爱也谈不好，归咎于太多因素。
　　甚至从严格意义来说，当年是乔昳追的他，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经事，否则乔昳要是不主动，眉来眼去大半月，换作是他估计死活也迈不出那第一步。
　　“算了呗，你看之前一年多都这么过来了，”姚同咬牙狠心道，“今天就当喝酒犯了混，清醒以后你假装没发生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要真去OPW咱们就高价把徐航那狗崽子重新买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钟郴却猛然望向他，浑身血液冻结了般：“不行。”
　　姚同木楞道：“什么不行？”
　　“不行，反正不行，”被无力感重重包围，李钟郴认命地出声，“他这人太心软了，又嘴硬得要死，现在徐航他们队的老板比姓秦的还要不靠谱，乔昳已经被坑过两次了，离退役也没几年我真不放心他辗转来去。”
　　更何况，他还有更深层的想法。
　　乔昳回来以至于他没办法再装下去，说不在乎，对内对外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那种周身沸腾的感觉，直冲脑门。
　　只要看着乔昳，他身体中无数细胞都在疯狂撕扯，让他理智脱离，让他忘了这一年半他原来已彻彻底底失去了对方。
　　他真的做不到往后的人生少了乔昳。
　　这小两口实在太虐了，姚同登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原本就该静谧无声的训练仓，恢复平静，姚同掏出手机，也不知悉悉索索翻了些什么东西，接着递给李钟郴看——
　　“什么？”李钟郴稍稍缓和过来。
　　“你自己看。”
　　李钟郴盯着微博界面，目光愈发尖锐，读出文字内容：“于汶和罗雨霁明晚八点在C站开直播？”
　　姚同纠正他：“是今晚，现在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哥。”
　　“……”李钟郴跟姚同对上眼神，一下就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想组乔昳去匹配他们干一架？”
　　姚同用饭圈术语夸赞：“钟酱果然就是坠吊的！”
　　李钟郴：“？？？”
　　“被小乔拉黑怕啥，你俩不有着全世界最好的沟通桥梁吗，这么有意思的事小乔会拒绝？”
　　“……”
　　李钟郴仔细想想，也是，他弟肖洵或许能做一回通讯工具人。
　　再且乔昳可不是吃素的，估计不用他提议，自己早就有了要去血洗Wing和Lau战场的打算。


第20章 
　　乔昳玩了一宿的CSGO，没打Apex。
　　清晨天亮才拖着倦意洗了个澡，在浴室照镜子时发觉双目充血，既酸又痒，他翻箱倒柜找了盒没开过的眼药水，潦草滴了两下，倒头就睡。
　　中午被吵醒过一次。
　　楼上不知在搞些什么，刺耳的挪家具声，不时还会有重物敲击地面，撞得天花板咚咚直响。
　　枕头下的手机不合时宜震动几下，乔昳揉了揉太阳穴，摸来看了眼——
　　小洵：小乔哥，你在忙吗？
　　小洵：周末打算去哪里玩吗，要不要打个视频电话呀，好久没跟你聊天了^^快，咱们来聊聊吧，趁着这大中午的天气多好。
　　乔昳：“……”
　　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刻意生硬。
　　乔昳怕了，前男友简直有病，连弟弟也好意思利用。他赶紧将手机切换成飞行模式，总之谁也别想打电话进来。
　　接着又是一阵昏睡。
　　醒来时差不多下午五点，天色都暗了。
　　一天没进食，饿得他头昏犯低血糖。
　　乔昳无比艰难地挣扎着起了床，简约家居服穿在身上，刷牙时被自己一头金发亮精神了，莫名郁闷，想着找个时间染回黑发算了。
　　冰箱里还有培根，他混着炒了个蛋饭，便遵循着网虫的日常，回到房间开了电脑。
　　此刻的时间是17：58。
　　乔昳属于那种没办法独自闷头吃饭的类型，他需要看剧下饭，或者有人陪着一起用餐，否则饭也不是饭，浑身难受。
　　于他而言，能独居实在太不容易了，倒不是不能自立，而是受不了那份孤独。
　　他打开影视网，追的剧都没更新。
　　这时楼上又传来细微蹦跳的动静，嘎哒嘎哒，像是小猫满屋乱跑造成的声响，一下令乔昳有些出神。
　　索然无味关了网页，一眼撞上屏幕右下方的某个文件夹。
　　乔昳移动鼠标的手一顿，怀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双击图标，没想到里面竟还存着那名为[vlog01情人节居家合集.wmv]的视频文件。
　　他往嘴里舀了勺蛋饭。
　　嚼了两口，忽然觉得味道有点淡。那碗炒饭腾腾而上的热气，令他恍惚间有了种充实感，想起曾经李钟郴给他炒的酱肉炒饭，那是对方做过最好吃的东西。
　　同时乔昳将这出自他手的剪辑视频双击播放——
　　“喵~”
　　满屏的画面中，橘毛英短妹妹窝在沙发一角。
　　李钟郴则蹲在地上，用指背蹭着小猫的后脑勺，还凑近那小脑袋瓜子，柔声说话：“你听话点别乱咬了行不行，你又不属狗，而且这里不是你家，好意思吗你，嗯？”
　　乔昳没出镜。
　　因为他是拍摄视频的那个人。
　　“你跟她说人话，她能听得懂吗？”是他自己的声音。
　　镜头拉近，当时乔昳朝李钟郴和小猫妹妹走近。
　　李钟郴回头，面朝镜头笑了笑。
　　但其实是朝拿着镜头乔昳才笑的，那一手还搁在猫妹妹脖子，挼那圆润的下巴，时不时给猫咪挠挠，对乔昳说：“我又不会猫的语言。”
　　随即视频传出人类“喵”的一声，是乔昳模仿的：“像这样，用意念来交流。”
　　而镜头中的李钟郴，那双眼就跟怦然被点亮了似的。
　　逗猫的动作一滞，手臂揽了过来，令视频随着轻微一抖：“是不是邻居小哥出差这两天，咱们帮人家照顾猫妹妹，我总在逗猫都不怎么陪你了？”
　　“对，”乔昳说，“我吃醋了。”
　　镜头不知歪向何处，录着纯白墙面。
　　清脆的“啵唧”声自音响传出，是他俩亲了一下，紧随其后，李钟郴轻声哄他：“不吃醋，最喜欢宝贝了。”
　　这一小单元结束。
　　接着是过渡的画面，而后包括一些做饭、出门下楼买饮品、在小区健身器材瞎逛的画面……做成了那年情人节的记录合集。
　　不知不觉。
　　乔昳看完视频，将那碗炒饭也吃到见底，点了叉键，起身往厨房走。
　　一切都很平静。
　　水流声哗啦啦，清洗厨具。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乔昳突然就哭了。厨房湿漉漉的潮气，令他鼻子发酸，肩膀轻微耸动着，情绪说不上崩溃，可就是很难受。
　　特别是想起昨天被李钟郴强吻了。
　　“别想了，”乔昳给自己心理暗示，“他就是个混蛋。”
　　直到彻底平复情绪。
　　他坐回电竞椅上，看了眼时间，19：10。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打开C站，为进入Wing和Lau的直播间做好准备。而后他登陆Apex，输入账号密码，进入选英雄界面。
　　万事俱备，可他开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手机满格。
　　仍是飞行模式。
　　乔昳翻开通讯录，用着Wifi不影响他给国外的朋友发视频通话弹窗，他心中默念，美国人民，说好陪我上战场弄翻欧区友军，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不靠谱。
　　也正是这时，来自美国东部时间早上六点的朋友给他传来了iMessage信息。
　　“电脑坏了刚预约最快也要下周才能排上号检修，我们的国家没有网吧你也知道，乔，用中国人的说法那就是请原谅我成为了一只鸽子，我深表歉意，”乔昳看着那一行又臭又长的英文，自动译成了中文，而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下意识将视线移向电脑屏幕。
　　巧了，刚愁没队友，这会儿竟收到了来自陌生玩家的组队申请。
　　【玩家[集结英豪对抗菜鸡Wing]邀请您加入队伍。】
　　可看到那ID，乔昳瞬间就高兴不起来了：“……”
　　.
　　SVG训练基地。
　　李钟郴和姚同霸占了整间一队特训仓，那激动的心情显而易见。
　　“他怎么还没同意进咱们的队伍？！”李钟郴又喷火了，“我就说你这些ID都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听劝，买多少张改名卡了都。”
　　姚同也吼：“你牛，那要不给你自己想个，我倒要看看你能起什么名！”
　　李钟郴不服气。
　　把他很有食欲的小号ID改成了：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
　　姚同斜来白眼：“我他妈好歹针对姓于的，不是姓罗的，你要不要这么明显是在给小乔出气？”
　　“这回我就不信了。”
　　李钟郴就跟听不到姚同说话似的。
　　输入乔昳正登着那号的ID，给对方发送队伍邀请。
　　仅过去两秒。
　　这一回，提示音敲响脑门，队伍界面猝然加入了一名玩家。
　　他俩也没想到，乔昳居然秒接受了队伍邀请？！
　　“卧槽，”姚同哀怨吐槽，“邪了门了……”
　　李钟郴顾不上其他。
　　手忙脚乱地又是调变声器、又是开麦。
　　在与姚同猥琐的对视下，他按照准备好的台词，掐着声音说：“小哥哥，人家是Lau的黑粉，看到你的排名这么高还在线，能不能带带人家杀一波今晚八点的直播间战场呀？”姚同从耳机听来的是矫揉造作的女声。
　　他差点没把凌晨的泡面给呕出来。
　　更神经的是，李钟郴还特么的瞪他，让他别磨蹭搞快点。
　　“……”姚同赶紧也开了变声器，伪装成抠脚大叔的声音，“少年，带带我和我侄女吧，我是Wing的黑粉，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苟着玩狙的老阴比了，老子今晚要干翻他丫的。”
　　李钟郴听得快忍不住了。
　　他尽全力在憋笑，以致于面部肌肉发酸，用手捂着以防笑到脱臼。
　　时间在流逝。
　　乔昳那边呼吸匀速，冷言冷语道：“李钟郴，你有病就算了还传染给姚同，当我是傻逼？”
　　“……”秒被拆穿，李钟郴和姚同登时笑不出来了。


第21章 
　　三人选好英雄。
　　由班加罗尔、直布罗陀、命脉组成的常规阵容新鲜出炉。
　　——烟妹和盾哥的双重大招，火炮配天雷，加上命脉召唤空投富养队友，怎么着也算是大招流中的绝佳搭配。
　　李钟郴这次不打算玩狗哥。
　　一是他不想太秀，玩追杀型英雄猎犬，不骚可就不是他Echo了；二是他也想配合乔昳的打法，重装输出，不走偏方，烟妹的Apex一姐称呼不是白叫的。
　　有乔昳在队伍。
　　理所当然由他当队长指挥。
　　再且乔昳特别能卡匹配率，根据视奸直播间的情况，估算网络插值延迟IND，加上同为高积分局，很容易匹配上那俩欧服老将。
　　缓存结束、上飞行舱，按M一看地图航线果然成功跟Wing、Lau进入了同局战场。
　　姚同侧头用嘴型对李钟郴道：“嫂子牛逼。”
　　李钟郴俊眉一挑。
　　在游戏界面悄悄私信姚同：我卡匹配还是跟他学来的。
　　“蹭上了，”乔昳清澈的嗓音自耳机透出，“直播也关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正是：不玩阴的，堂堂正正搞他们。
　　“诶好，”姚同应得那叫一个巴结，“乔神咱们跳哪儿呢，苟一点还是直接刚枪？”
　　“空军基地吧？”乔昳问。
　　他说的位置在航线附近，径流区域南部，资源丰富、非常合适前期发育，人多人少全凭运气。
　　姚同没意见：“好的好的。”
　　李钟郴：“嗯。”
　　确认降落地点后。
　　跳伞离舱，乔昳指挥飞行，临近地面彼此默契脱离队伍。
　　李钟郴操作的烟妹落在擂台平地上，与盾哥、命脉彼此距离不超过三十米。
　　补给箱遍地都是，他快速搜了一波，运气不错，刚开始就拿到了紫甲紫包，枪支子弹也都够。这时下方蹿出了光束，伴着射击声说明开战了。
　　“不是我们。”姚同说。
　　李钟郴屏息辨别，对声音敏锐无比的他当即确定了方向。
　　手持R99冲-锋枪的烟妹从右侧楼道跃下，果然正撞敌人，对方刚秒掉另一队伍的探路先锋。他反应敏捷，哒哒哒开火，边跳跃边跟两个人对枪。
　　射速惊人的R99，堪称近战神器，弹容量却很低。烟妹压枪击倒了对方的奶妈，倒地跪躺，耗完一梭子弹切了连喷枪，紧接着每发直喷脑门，没几下便将另一人弄死了。
　　“挺肥的，”他开始舔盒，换掉枪支再捡了些子弹和大小药，搜到第二个盒子时开口道，“有绝招加速器，我送过去给你？”
　　每个英雄都有独特绝招。
　　而绝招加速器，能令绝招召唤时间大幅度缩短。
　　——这玩意儿默认了必须优先给命脉，除非摔坏脑袋不想让队里奶妈召唤空投。
　　姚同没吭声，这个“你”可是小乔专属，他才不会那么不识好歹。
　　可乔昳只淡淡道：“不用，我过来了。”
　　李钟郴：“我给你定了点。”
　　乔昳轻轻“嗯”了声。
　　姚少爷的内心：啊~我真是个行走的电灯泡~烁亮烁亮的那种~
　　清完空军基地，下一轮圈往中心区域刷。
　　一路上惊心动魄，碰上个队就是硬仗。好不容易缓过来，李钟郴那私聊弹得姚同直晃眼，想忽略都难——
　　[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你跟他说说话呗，缓和缓和氛围，别搞这么僵
　　[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姓姚的，你别装看不见
　　[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舅，咋不回你侄女的话
　　[是兄弟就来砍渣渣Wing]：说啥啊可是，小乔本来打游戏就不爱说话
　　[是兄弟就来砍渣渣Wing]：再说今晚咱们不就是奔着砍人来的，人狠话不多就有那么难吗= =
　　[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是来砍人的没错
　　[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但这跟让他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也不冲突吧
　　[是兄弟就来砍渣渣Wing]：……
　　[是兄弟就来砍渣渣Wing]：我这简直是买艺又卖身啊，拿一份钱搬两份砖，老天开眼来人崩了我吧
　　也没料到他这乌鸦嘴真灵了验。
　　弹流迎面直冲，砰砰响彻，这是有人在远处山崖盯着他们狙。
　　一枪还不算，姚同被连狙三次。
　　直接倒地。
　　乔昳的声音冷中带着诧异：“都被打了一枪怎么还没反应要躲？！”
　　命脉激发被动技能。
　　转移来救盾哥，身前形成护盾，有效挡住敌方扫射而来的子弹。
　　姚同哑口无言：“……”
　　李钟郴“嘶”了声，这是真把姚同给坑死了。
　　烟妹滑行后翻上房顶高处，躲在掩体后，装上高倍镜的轻机枪锁定方位，子弹迅疾擦过，唰唰地响，打得对方不敢冒头。
　　有惊无险的半路经历。
　　开始他们以为正面撞上Wing和Lau了，但远距离打下来，敌方全死了但ID都对不上。
　　李钟郴怕乔昳不高兴，完事了才解释出声：“我的错。”
　　乔昳也没具体问，沉声说:“往集市南面绕，走高地，再往前肯定还会被摸，我们位置不好。”
　　“好嘞。”姚同毫无异议，心说小乔玩打游戏的时候真可怕。
　　李钟郴深吸口气，不敢乱说话了。
　　只因在被人埋伏偷袭前，他已明显感觉到这次队伍节奏磨合得很好，估计也是如此，他才会得意忘形地飘了。
　　他跟姚同那粗暴的枪法只能到这界限上了，甭管怎么打，但凡有人撞上枪口必定穷追不舍，不顾埋坑，铁头就是要火拼的那种。
　　这种打法就需要命脉像儿子一样，紧跟着你，不遗余力陪你厮杀、还要疯狂给你喂奶。
　　而刚才一路上乔昳指挥，会确定好路线，但绝对不强求他们，说是始终在配合他俩也不为过。
　　乔昳虽嘴上不说。
　　但开局以来确实有在试探，尝试磨合适应，还表现得非常明显。
　　李钟郴是紧张的，仿佛在经历一场考核，考官作为他的前男友，早在考核前就已给了他差评。而只有收获比期望值更高的体验感，乔昳才会勉强给他及格分——
　　这还不够，想要对方答应签入SVG，满分是必备条件，否则免谈。
　　“……”李钟郴默念，今晚Wing和Lau的人头不拿不行。
　　眼看又一轮刷圈，刚收完一队敌人，毒已经蔓延到周身来了。
　　盾哥残血，命脉在旁刚释放DOC治疗无人机，迷你小型的补血仪器，能让队友和自己同时得到治疗。
　　而李钟郴的烟妹作为最前方的突击选手，也残着血，在稍有距离的位置打着医疗箱。
　　按理说打到满血就跑，屁事没有。
　　可谁知也就这瞬时功夫。
　　后方又来了一队的人，突突突枪声，摸着屁股把血量低的盾哥弄倒了，李钟郴直接愣掉。
　　“怎么还有人？！”
　　他蹙眉，更何况连脚步也没听到。
　　命脉这时刚恢复半血。
　　原可以苟着活命，但为了拼一下想救倒地往前爬的盾哥，刚打死摸来的一队人，谁知另一方向又窜出子弹将他狙了。
　　姚同骂：“操，居然还有比咱们更阴的，两队。”
　　乔昳：“是于汶。”
　　李钟郴紧紧皱眉，连着放了两个烟雾发射器，迷雾缭绕。
　　处于地域优势，回血的烟妹适时从掩体窜出，释放大招雷声滚滚。
　　从天而降的雷火轰然巨响，遍地烟雾中，李钟郴操纵的烟妹枪法快准稳，一梭接着一梭，趁虚注药补血，以一敌二，与前方趁虚而入的人正面刚。
　　那边被他打得躲起来补药。
　　这会儿太毒了。
　　其实他该马上就跑的，但他做了乔昳和姚同同时都没料到的举动。
　　烟雾中，他打着药领了两名队友的复活卡。
　　“啊？！”姚同怔了，眼睛瞪得老大。
　　“你自己绕一下先进圈啊，”乔昳也不可思议出声，“最近的绿标在哪儿你看不到？！”
　　绿标是地图上可复活队友的地方。
　　而此刻圈已经很小了，再去复活队友简直是自找死路，那动静方圆几里的敌人都能被吸引过来，更何况是现在。
　　李钟郴充耳不闻，攀上锁链，领着复活卡加速跑了。
　　其实他的做法掺杂了私心的成分。
　　换作在战场上，圈已经刷了，职业素养不会让他做出这种举动。
　　“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他俩好歹也是从欧区第二战队出来的，”乔昳的声音很轻，“我们还有下一局。”
　　可李钟郴眼中杀气腾腾。
　　他语气坚定，无形中有种气吞山河之势：“拿个头彩，就这局了。”


第22章 
　　C站游戏区。
　　热火朝天的某直播间。
　　[汶神也太帅了！不愧是从欧服回来的！]
　　[不是我吹，国内怕是真没谁能把狙玩得这么6了吧]
　　[诶等等刚被打死那人的ID？是兄弟就来砍……]
　　[我也看到了，卧槽神经病啊= =]
　　[我晕，该不会是哪个战队的小号吧]
　　于汶和罗雨霁自然也注意到了。
　　刚跟对面的烟妹正面刚枪，对方仅剩下一人，可枪法猛烈，操作以及战场素质都高超稳定线，看着就不是普通玩家。
　　“小罗罗，是找咱们寻仇的呢，”于汶轻笑，眉骨下的伤疤随即一挑，“猜猜？”
　　罗雨霁坐他旁边的机位。
　　两人却如隔着一座山，私下气场不对付，罗雨霁淡淡道：“手速和射杀率能到这境界的也没谁了。”
　　于汶猜出个大概，来了兴致：“那可真有意思。”
　　同一时刻。
　　SVG训练基地。
　　李钟郴表情凝重。
　　他操纵着烟妹绕往北面的重生讯号台，可谓是跨越了整个非毒区，局势紧迫，眼看着就要开启重生程序。
　　“刚好有几个之前留下的盒子，”李钟郴动作很快，“盾哥下来直接舔，奶妈召唤补给。”
　　乔昳道：“你自己小心些。”
　　“楼梯上有个小房间，”姚同说，“落地我马上开盾，乔神你先过去。”
　　乔昳：“嗯。”
　　这不仅是时间、更是运气上的较量。
　　李钟郴刚结束复活启动，飞行仓出现在空中，恢复原始状态的队友双双回归。器械声已引来了为数不多的存活玩家，四面八方都有。
　　盾哥开盾掩护。
　　命脉得去安全区域搜刮装备、召唤补给箱，剩下两人靠着骚走位硬拼，险中求胜。
　　盾哥烟妹在激战中，边往命脉的方向挪。
　　事已至此，其实不能用利弊来权衡这一打法了。李钟郴非要这么打，剩下两位队友必然奉陪，说到底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极端做法。
　　将所有人引过来，自然也会造成其他队的互相厮杀。
　　只要命脉召唤好高资源补给，他们的劣势局面就能扭转过来，全员满血满装备。当然这并非是过于理想化，而是他们离成功真的只差最后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又出了状况。
　　当时李钟郴握鼠标的手浸出了汗，因界面冒出的一行字，同时发现队伍仅剩余两名玩家，整个人都垮掉了。
　　姚同崩溃：“？？？小乔怎么掉线了？！”
　　“……”李钟郴禁不住脸色一沉，遗憾道，“完了。”
　　姚同安慰李钟郴，更是在安慰自己：“亲嫂子啊咋在这时候网不好，马上就能回来的对吧，我这辈子谁都不信也不敢不信你啊。”
　　理想美好。
　　现实却很骨感。
　　这一局他们队只挺到了第二名。
　　看着那行：玩家[欧服第一菜鸟Lau进来挨打]被[Winggg1]使用克雷贝尔狙-击枪成功击杀——
　　李钟郴顿时只剩下了怨念。
　　姚同将耳机一摔，指着聊天窗口来自Wing的一些侮辱性词汇：“这逼是仗着现在没官宣抠着机会骂脏话呢？！没签俱乐部不扣钱也就算了，难道真不怕直播间里粉丝看了脱粉，什么破素质。”
　　确实挺难听的。
　　但李钟郴心思不在这里，近十分钟过去了，乔昳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退出游戏。
　　屏幕上显示着他们队伍获得第二名的画面。
　　“我都没心思往下打了。”李钟郴摸出手机，实话实说。
　　姚同猜测出声：“可能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吧，否则好端端的小乔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人就跑了。”
　　话虽如此。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心里没谱。
　　正和姚同说着。
　　李钟郴握着的手机一震，来电铃声响起，上面赫然是乔昳的备注。
　　“他来电话了，”李钟郴朝姚同解释后，马上将电话接通，“喂。”
　　那声“喂”一出，有种奇妙的情调在。
　　姚同原本靠在电竞椅上，听得忍不住挠了挠鼻尖，感觉坐在旁边怪怪的，像在偷听，赶紧找了个借口要往茶水间拿饮料去。
　　“……”那边的乔昳安静了少顷，开口道，“对不起，刚整栋楼都跳闸了。”
　　听乔昳那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的过意不去。
　　毕竟平日随便打打都不该出现的状况，又是在紧要关头下，队友刚给你整复活，你转头就把队友给坑了。
　　“没事儿，说这个干嘛，”李钟郴却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关心他，“怎么突然就跳闸了，现在恢复用电了吗，需不需要我过去一趟？”
　　好在姚同没继续待着。
　　否则李钟郴那霸王龙人设只会被无情推翻，同时给他伸冤：深情款款的E神你值得拥有。
　　乔昳只解释原因，仿佛屏蔽掉了其他话：“楼上搞装修不知道怎么回事，过负荷跳闸，然后下闸刀间又把整栋楼的总闸给断了，挺无语的。”
　　别人的“挺无语”可能真的就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无语。
　　但换作是乔昳，那估计跟李钟郴的失控暴走外加喷火的三连服务没差，甚至还更严重。
　　李钟郴“啊”了一声，盯着键盘看：“那现在呢？”
　　“物业去处理了，这会儿没事。”
　　乔昳又问：“你和姚同……”
　　李钟郴犹豫了一阵：“拿了第二。”
　　乔昳揽罪：“是我这边的问题。”
　　“这才一局，还能往下打，”李钟郴一急，“咱们这运气是挺背的，而且第一次拉你跟姚同打，我这边问题也挺大。”
　　“不，很多因素，开局我也没指挥好。”乔昳断言。
　　他俩像是学生时代的同桌。
　　平日里互相影响，双双成绩下滑，被老师约谈，还一个劲地帮对方说话——
　　“老师，是我的问题，作为课代表没做好表率作用。”
　　“不是的老师，是我影响的他，如果我上课不老招惹他说话，我俩也不会考了这么个鬼成绩。”
　　总之怎么都怪怪的。
　　尤其近日见过两次面，他俩的相处氛围可没这么融洽过。
　　李钟郴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那什么……还打吗？”
　　乔昳呼出口气：“不打了，眼睛有点不舒服。”
　　他话一出。
　　激得李钟郴那穷追不舍的劲儿又返了上来。
　　“怎么不舒服了？买药了吗？”
　　“……”
　　乔昳犹豫着开口：“你觉得今晚这局打得怎么样？”
　　单刀直入，以至于李钟郴不敢说话。
　　乔昳又道：“你就按你的想法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李钟郴心虚：“开始还行，后面就崩了。”
　　“为什么？”
　　“第一轮进圈我坑了盾哥，他分心了，那是分水岭。后来在流域干掉一队人之后，我离得太远，换成人话就是我又他妈只顾着自己往前冲了，但盾哥在适应你的节奏，当然我别的问题也还有。”
　　乔昳默然：“亲爱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这话说得不痛不痒。
　　却让李钟郴浑身如电流过境，有些懵，还有些害怕：“像什么……”
　　乔昳深吸口气，语气中有股难以细察的委屈：“就像以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总说你会改的，但从来没有。”
　　李钟郴无话可说：“……”
　　“我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了，之前确实有些生气，但拉黑你的行为挺幼稚的。”
　　李钟郴追问他，声音带着些轻微的颤抖：“所以呢，我现在是一局定生死，彻底死了，别想了也别再做梦了对吧，总之你签哪里都不会考虑我在的战队。”
　　他尽力了。
　　真的，尤其是烟妹在圈外边遭毒边打药，不顾一切要领两名队友的复活卡时。
　　李钟郴认为他是真的尽力了。
　　可恰恰相反。
　　乔昳的回答与他所想出现了偏差：“你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吧，我官司的事马上就结束了，到时候给你答复。”
　　“……”什么？！
　　李钟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语调很难如常，迟疑了下，咬着牙问：“你的意思是愿意考虑进SVG？”
　　“……嗯，只是考虑，”乔昳语气平淡，“不过期间别给我发信息，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李钟郴强行镇定：“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随后。
　　乔昳也没多说什么，将电话挂了。
　　李钟郴就跟买彩票了中了几个亿。
　　看着刚走回来的姚同，让对方掐自己：“试试痛不痛，快点。”
　　“……”姚同心想，哥你真的该吃药了。
　　.
　　至于为什么会答应考虑。
　　乔昳表示，绝大部分还得归功于李钟郴复活他的那通操作。
　　人都是有私心的吧。
　　谁都一样。
　　而后的几天，乔昳依然一个人在家。
　　做饭、日夜颠倒，期间经历了跟海外律师的几次视频通话，MW战队官宣了于汶和罗雨霁的加入，以及前往横店拍戏的倪娜茹给他寄来了染发剂。
　　他把头发染回黑色了。
　　当初也是一时兴起染的金色，虽说大家都在夸，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特别喜欢。
　　就这样。
　　距第三次开庭还剩十多个小时。
　　晚饭前，乔昳发现冰箱里什么也不剩了。
　　他不得不换掉家居服，跟那身宅男搭配暂别，穿得人模人样的，戴上掩饰脸水肿的细框圆镜，打算去附近的沃尔玛逛逛——
　　谁知这一开门。
　　就撞见穿着件黑色冲锋衣的李钟郴，嘴上叼着烟，显然候了有一阵了。
　　“……”乔昳很难形容当时是什么心情。
　　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到莫明其妙，就像是从前李钟郴过来找他，两人很自然地碰了面而已。
　　但不论过去多久。
　　少年时期亦或是当下成熟了太多的李钟郴，总会让乔昳怦然心动。
　　李钟郴将烟头抵在金属垃圾桶上，摁灭了。
　　在乔昳面前，他已经不打算再吸烟，但没想到还是能被撞上。
　　“不是说戒了吗？”乔昳胸膛起伏着。
　　“是戒了，”在晚霞余晖的背景下，李钟郴深邃双目直视着乔昳，有意无意朝对方那泪痣瞄，意在言外，“但好像这辈子都没法戒得掉。”


第23章 
　　李钟郴挣扎了好几天，内心空落落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乔昳。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大概是到了如何也按耐不住的地步，这才肥着胆蹲人来了。
　　“我这些天都没给你发信息，对吧，我没打扰你，”李钟郴小心翼翼试探，“按美国时间算，现在已经到了打官司的那天，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来见你。”
　　在旁人眼里，他从来都是狂戾的、对太多事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
　　可当面对乔昳时，心中的惴惴不安会根生发芽，潜滋暗长。他怕自己成为乔昳的嫌恶对象，看到就烦，更怕乔昳早就放下了，自己不过是个对方眼中无足轻重的陌路人。
　　若能冲刷掉前两次见面的种种，或许当下才是他久别重逢后的心态。
　　“你没打扰到我，”乔昳抬眸看他，那眼神中道不明的滋味太复杂了，“可我目前还没办法给你答复。”
　　“……我不急，”李钟郴紧绷着神经，“你要出门去哪里？”
　　他个子高，身形挺拔，给乔昳的压迫感浅浅蔓延。
　　可他的态度语气又是微下谨慎的，仿佛是乔昳在堵着他，胁迫他好好做人，没事就在家待着别出门瞎晃。
　　“……”乔昳感到胸口有些闷，“去超市，家里没东西吃了。”
　　李钟郴厚着脸皮：“我陪你去吧。”
　　他俩就这样在小区楼道对视良久。
　　起初没人出言，只有彼此孱弱的呼吸声，仿佛谁多说一句就输了。
　　所以最终。
　　心软的那个人还是没赢。
　　乔昳攒着钥匙的手一紧，对李钟郴轻声说：“你等我回屋里拿个口罩。”
　　“嗯。”李钟郴眼神微动。
　　小区附近的沃尔玛。
　　不论何时都人满为患，热闹得不行。
　　戴着口罩的乔昳，在新鲜果蔬区挑选食材。
　　推车由李钟郴负责，里边大半位置都是满了的，除了些零食、更多的是日常生活用品。李钟郴方才进了屋，发现家里其实挺空寂，缺的就是生活气息。
　　他心不在焉，乔昳挑蔬菜也不会问他意见，只能自己主动开口：“回来也有半个月了吧，时差还没倒过来？”
　　“新人赛那阵倒过来了，”乔昳沉声道，“后来又熬了几天，就一直作息不规律。”
　　李钟郴不免皱眉：“你这样不好，抵抗力跟着下降，入冬指不定就特容易感冒了。”
　　“……”乔昳拿起西红柿的手一顿，没吭声。
　　李钟郴哑然，换了个话题：“于汶和罗雨霁的官宣博你看了吗？之前那些对你有意见的声音都没了，都知道其实是MW不干人事。”
　　一对年轻情侣正面迎来，对上视线，并排的他俩侧了侧身，不挡别人的道。
　　乔昳将挑好的西红柿往推车里一放：“我现在也很少关注网络上的评论了，以前就是老看，没事找事，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李钟郴无言，只见乔昳朝前走了。
　　他知道乔昳不过是嘴上这么说，心里恐怕还是在意的，以前是自己不知好歹，如今却没法不上心。
　　毕竟细枝末节都表明了乔昳没放下，否则又怎么会提及。
　　他推着车赶上：“乔昳，我现在已经让她们别乱说话了，况且之前郑小葵那件事她们还挺感激你的。”
　　其实这话有夸大事实的成分在。
　　但乔昳只垂眸道：“都过去了，就像你手上的伤也早就好了。”
　　尾音隐隐下沉，隐藏在这句平静语气之下，似乎有不可言说的委屈和不甘。
　　他背影削瘦，李钟郴仿佛伸手一捞，便能将他带入怀里，将人钳制住，让他无可动弹，湿润着双眼让他松手。
　　……总是忍不住想要对乔昳动手动脚。
　　从果蔬区走到肉食区。
　　乔昳估计是想买些嫩牛肉，无从下手，李钟郴又向来比较会挑，指了某一块：“买这个吧，看着新鲜。”
　　乔昳还没来得及接话，工作大妈戴着一次性手套将那肉抓起，要上称：“帅哥真会挑，这块是刚切好摆上来的，看来在家里常做菜吧？现在的社会不比从前了唉，不能什么都留给女朋友做，家务活要互相分担。”
　　乔昳：“……”
　　李钟郴极其不要脸：“以前只会挑，现在但凡是他爱吃的，我都能做，学那些费了不少功夫。”
　　这句话分明就是故意的，可不就是要说给身旁人听的。
　　乔昳的耳根悄悄泛红：“……”
　　“真好，不像我家那闺女谈了个空少，半年见不上几次面，一起吃顿饭都难。”大妈自来熟，给他们打价格单子，递过来还仍在念叨。
　　“你们两个小年轻都没谈女朋友吧？看着也二十四五岁了，虽说在大城市打拼不用太着急，但也得抓紧时间谈个对象，多留意留意，否则错过就晚了。”
　　李钟郴还一个劲地附和：“追到手了就马上扯证。”
　　买个菜还愣是被教育了一通。
　　气氛过于微妙，乔昳默默接过打包好的嫩牛肉，没往推车里放，径自就要走。
　　李钟郴长腿一迈，还故意说：“你耳朵怎么这么容易红。”
　　“……”乔昳戴着口罩，露出明眸睨他，“你爱给谁做菜就给谁做菜，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李钟郴不闪躲，视线相撞。
　　他眼中倒映出乔昳好看的眉目，暧昧不明地接话：“那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乔昳怔了一下：“……我不想被毒死，谢谢。”
　　“……”李钟郴无话可说，怪就怪在他曾经炸过厨房，做过黑暗料理。
　　尤其某次，他炖粥忘了关火，乔昳掀开锅盖后因亲眼所见那些黑坨坨的东西，愣是半个月不愿听到粥这个字。
　　可避开视线后。
　　乔昳意识到自己脸上发烫，不争气地咬紧了下唇，太丢脸了。
　　结账出来。
　　商场一楼有家面包店。
　　乔昳要去买些欧包，打算当夜宵吃。
　　李钟郴一向不爱甜食，但心血来潮也跟着他选，蔓越莓馅的、芋泥口味的，你来我往，就像当初恋爱时的状态。
　　乔昳难得心情不错，看着感兴趣的都买了两样，说分开打包让李钟郴拿一份带回去。
　　店员在帮忙切面包，李钟郴又想付钱，却见乔昳抢先一步递去会员卡。
　　乔昳颇为无奈道：“刚才超市那些东西就是你付的，拦又拦不住，你跟我什么关系，未来同事都算不上，给我买单算怎么一回事？”
　　“……”李钟郴听着还委屈上了，“咱们都多少年了，你跟我还算这么清干什么。”
　　乔昳无情道：“真没多少年，而且早就互不相欠了。”
　　你不欠我。
　　但我欠你的多了去了。
　　李钟郴没把乔昳的冷言冷语当回事。
　　反正都是些毫无杀伤力的气话，他那男模身材靠着柜台一角，眼神如刀锋锐利，英气的俊眉一扬。
　　“于汶他俩被骂惨了，加上在直播间赢了之后满口脏话，电竞圈路人缘直线下滑，姓秦的也被喷得体无完肤，还挺有意思的你不去看看？”
　　先前的话题暂且撇过。
　　李钟郴想起前几天组队那事，多亏了姚同的神助攻，还挺欢乐的不是，便随手将手机递给乔昳看。
　　[秦老板可真是审美一流，贵战队如今的选人标准原来是素质堪忧的麦麸男孩，还一来来俩，建议直接买剧拍戏，进军娱乐圈走上顶流路，指日可待，房地产业都可以不搞了 @MW战队]
　　[错怪乔神了，不念旧情的看来另有其人，我想大家肯定听说过古代女人背着老公偷汉是要被浸猪笼的故事吧，秦老板也是时候该被浸浸了]
　　[老秦，咱们能不能整一点阳间的东西，买个阴里阴气的选手算怎么一回事？？]
　　[小乔不香吗，在美服多好啊一路打到星际赛前二，人家还愿意回来，千里迢迢就为了您这顶绿帽，是镶金钻了吗我想问问]
　　[姓秦的是sb，祝贵战队越打越烂，转发本博抽十个人每人200软妹币喝奶茶，粉籍不限，除了洗衣粉都可以转来玩玩]
　　“……”乔昳听得微微皱眉，“其实秦哥有问过我的意见，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只是当时我已经清楚Wing和Lau要签回来了，算是不想弄得双方难堪吧，所以自己主动说不签了。”
　　李钟郴压着火未发作：“他们俩捆绑在一起分不开，换作是于汶或者罗雨霁只有其中一个人回来，姓秦的怎么都不会放弃你，说到底还是利益至上。”
　　这时店员打包好他们的面包。
　　乔昳伸手接过，客气道了个谢，要跟李钟郴要往外走。
　　“随便了，反正马上就年底转会期了，以前的队友该退役的也要退役了，缺了我的这一年半也没受多大影响，我确实没什么好留念的。”
　　说是如此。
　　但曾经风雨与共，哪儿能说放下就放下。
　　李钟郴从乔昳口中听出了唏嘘。
　　也深知对方一向重情义，无论在哪种情况下，乔昳绝不是最早说放弃的那个。只有失望透顶，才会不愿坚持了。
　　包括他俩的感情也是一样。
　　李钟郴思忖着该如何出言安慰。
　　可他俩店门还没出，坐在玻璃窗旁的那桌，有一对眼熟的男女起身走来。
　　女生似有些不好意思，估计也是怕打扰了他俩：“啊、Echo你好……刚在超市里就看到你了，我是你的粉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女孩害羞得不停捏自己的手指。
　　她身旁的高个男生忍不住帮她说话，补充道：“钟神，我女朋友刚一直说想问你要个签名，又不好意思，她喜欢你六年多了，你的视频她全都没落下能看好几遍。”
　　李钟郴和乔昳难有些诧异。
　　回忆起刚在超市蔬菜区，好像确实跟这对情侣碰过面。
　　乔昳没说话，颇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而李钟郴则尴尬又难为情，想说这该怎么签名，笔和纸都没有，况且乔昳还在一旁，尽管戴着口罩但毕竟一个圈子，怎么都该认出他来：“……谢谢，不过我挺久不打比赛，要签名也太看得起我了。”
　　女孩抢着说：“马上就复出了不是吗，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支持你的Echo。”
　　李钟郴提着购物袋，由衷笑了笑：“谢谢。”
　　“Echo你和队友出来逛街对吗，”女孩强行找话题，也许追星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内心手舞足蹈、表面又只能装作风平浪静的心情，“这边离SVG俱乐部还蛮远的吧，刚我还不敢相信真的是遇到了你。”
　　女孩这话一出。
　　李钟郴不免有些纠结，感受到身旁的乔昳无动于衷，他顿时心生了一个主意：“不是队友，是和前MW俱乐部的乔神，我跟他关系一直很好。”
　　“……”乔昳身体随即一僵。
　　而眼前的小情侣也倍感意外。
　　原本投向李钟郴的视线，转而移去乔昳身上，女孩还微张着嘴：“啊、乔神？！不好意思我没认出你来，前阵子不是换了金发吗而且还戴着口罩……”
　　乔昳无奈极了。
　　两家粉什么状态，李钟郴又不是不清楚，把自己供出来是想干什么。
　　但他还是把口罩摘了，露出脸，对女孩很客气，心里却莫名紧张道：“我和钟神关系一般而已。”
　　“诶？！能一起来逛街关系应该真的很好吧，”女孩惊讶地说，“虽然我不是乔神你的粉，但看到你在美服的星际赛打得实在太精彩了，糟心事很多，但好事多磨，不要被最近国内的事情弄得心烦，接下来会一切顺利的。”
　　男孩也由衷笑道：“那我就勉强算是半个乔神粉吧，平时琢磨命脉的玩法都是从乔神视频里学来的，不管之后签到哪个队，希望你能始终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步伐，在接下来的比赛打得越来越好。”
　　乔昳略微有些愣怔。
　　他心想眼前的两人不是李钟郴的粉丝吗，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他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可凡事与李钟郴沾上干系，总会乱了分寸，变得不像那个凡事冷静的自己。
　　而李钟郴不由分说揽过他的肩膀。
　　对外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跟两位粉丝客气告别，落落大方。
　　可出门后，李钟郴又不安分地对他咬耳朵：“宝贝你看，其实有时候看到的不代表就是全部，也有很多人希望你我都能在这条路上诸事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还有一章~


第24章 
　　李钟郴就像跟屁虫一样。
　　陪乔昳去了趟沃尔玛，给人提一半东西，最后又回到了楼道的家门外。
　　“谢谢，”乔昳钥匙也没掏，那分明是要送客的架势一目了然，“你可以回去了。”
　　李钟郴：“……”
　　乔昳淡然：“还有事？”
　　“太晚了，我怕没车回去。”
　　“现在才准备八点。”
　　“上海这晚高峰你也知道的，我不想被挤成肉饼。”
　　“你把车开走吧，我正好想换车了。”
　　“……”李钟郴不死心，为争取留下想方设法编理由，“我没带车钥匙，而且太久没开这辆车了，怕手生，这大晚上的也太危险了你就不担心我？”
　　乔昳忍不住想翻白眼，两手垂着：“那你想怎么样，还要我亲自给你送回去吗。”
　　那可不行。
　　李钟郴想，我的目的是留下来，压根就没打算走。
　　他就这么死皮赖脸地站着，近距离对乔昳说：“我饿了，咱们回屋里做顿番茄汤底火锅？这我刚学的，保证跟海底捞一个味儿。”
　　乔昳可不吃他这套，让他进屋就绝对赖着不走了：“那你自个儿做吧，慢慢吃，我收拾东西去别的地方给你腾位置。”
　　李钟郴听得急了。
　　他喘着粗气，将乔昳往门边的角落挤，两具身体不可避免会相撞，逼得距离仅一尺有余。
　　面对着面，彼此的呼吸都朝对方脸上喷，仿佛近一步就能吻上。
　　不尚通亮的楼道，仅他二人，刹那间，李钟郴险些忘了调整呼吸，他哽了一下，将唇移向乔昳耳边——
　　“我想问问，这一年多来你一次都没有想过我吗？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原地，始终念着你，梦到你醒来还想接着往下梦。”
　　乔昳偏了偏头，想要躲开。
　　可他的心脏砰砰狂跳，耳尖悄然红了透，甚至酥酥痒痒的，完全出卖了他那不耐烦的表情。
　　“……你说说呗，我想听，别什么都让我一个人说完，我挺害怕的，”李钟郴鼓足勇气，将脑袋往下抵，搁在乔昳的右边肩膀上，呼吸不稳，“我早已经做好你这辈子都打算留在美国的准备了，可你又回来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想才是对的。”
　　他的语气实在太温柔了，温柔中夹杂着难以启齿的酸楚。
　　仿佛能瞬时化作一场季雨，银河泛滥，大雨滂沱，却如何也舍不得淋湿你。
　　“……”乔昳的心跟着一抽，眼中泛起水汽，逼不得已闭上眼，颤声答他，“你回去吧，咱俩这样没法接着往下谈。”
　　李钟郴逆着他的话：“谈什么？谈签约的事还是谈恋爱？你说得不明不白的，我真的不清楚。”
　　“李钟郴。”乔昳往后退了退，微微侧过脸。
　　那距离太近了，两人的唇几乎就是相互贴着，乔昳还不通时宜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大概是紧张而做出的本能反应，却因下一瞬见到的画面而怔住：“你……”
　　李钟郴突然哭了，哭得毫无声息，泪水如注挂在他脸上，仿若被雨水打湿。
　　他不再是那个小男孩，戴着草帽，在沿海小镇带着乔昳漫天遍野地乱跑，对这个从国外来的漂亮男孩千般万般地照顾。
　　他也不再是那个对梦想充满了希冀的少年，还清欠债，破茧成蝶，盼着世界万物徐徐展开。
　　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眼泪往下滑落的时候，他能做到表情如常，像个没事人一样。
　　李钟郴快二十四岁了。
　　乔昳想，可当年的初见，对方也不过才十五岁。
　　“你别这样，别哭了，”乔昳的心揪在了一起，却还是狠下心说，“以前都已经说得好好的，你现在……”
　　话音未落。
　　只因隔壁的门传来轻微声响，是锁被打开的声音——
　　邻居小哥冒出个脑袋。
　　对他俩的举动丝毫也不惊讶，面上还尤为惊喜：“李哥和小乔？！你们果然都回来了！太好了，可以再帮我照顾两天我女儿和——”
　　同时，那只橘猫英短妹妹从屋内跑出来，连带着还有只肥嘟嘟的伯曼猫。
　　“——她的新弟弟吗？”邻居小哥露出难为情的笑脸，却极好意思将两只猫咪往他俩家门口撵，跟那面上神情背道而驰。
　　乔昳：“……”
　　李钟郴抹掉脸上的泪：“哥你还住这儿呢，不是搬走了吗？”
　　邻居小哥“害”了一声，解释道：“在老家总是被催婚，实在受不了只能继续回城打工了，猫妹妹也习惯这个家，几个月前高价联系房东续租下来。我刚接到通知今晚得临时飞一趟珠海，正愁着没朋友把弟弟妹妹接过去呢。”
　　英短妹妹和伯曼弟弟扒拉着乔昳的裤脚。
　　他不免垂下脑袋，看着那两只猫咪，脸上的表情既不冷清也不动容，像是在仔细端详，这时耳边传来李钟郴大言不惭道：“几天都能帮你照顾好，放心吧。”
　　乔昳抬眸看李钟郴，心情复杂，邻居小哥已经敲定了：“那太感谢你和小乔了，唉你俩感情真好，刚说什么呢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还有前几个月是去哪儿度蜜月了？差点以为你俩也搬走了。”
　　小哥能这么说，乔昳一点也不意外。
　　这兄弟属于不冲浪型玩家，压根不知道他俩是谁，以前李钟郴骗他“我和小乔在上海开网吧”都能信了。但很神奇的是，他对于同性间的恋情完完全全可以接受。
　　乔昳刚想说话，小猫又扒他扒得更厉害了。
　　“去了加利福尼亚州的旧金山，”李钟郴厚颜无耻道，“见小乔两个爸爸去了。”
　　见邻居小哥毫不怀疑，不仅恭喜他俩见了家长，还感兴趣问起了那边食物如何，乔昳算是彻底放弃了挣扎：“……”
　　约莫一小时后。
　　橘猫英短妹妹再次占领了别人家，带着个拖油瓶的弟弟，还有扬言会好好照顾她们的临时主人。
　　客厅顿然热闹了起来，李钟郴蹲着给两只猫咪喂食，生怕两只小崽子饿着了。
　　而乔昳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讨厌猫咪，但如何都说不上喜欢。冥冥中，甚至有种无法言表的复杂情绪在作祟，形同“你我本是同类，却为何要霸占我的地盘”这类说法。
　　李钟郴给猫咪们倒好猫粮。
　　就随它们去了，他站起身，朝乔昳走近：“你要去洗澡了吗？”
　　他们俩刚吃过晚餐，三菜一汤。
　　很意外，都是李钟郴做的，还做得有模有样，味道除了偏咸其余都还好。
　　“……”乔昳看着眼前的画面，像是乘着时光机回到了从前，有些恍惚，“嗯。”
　　李钟郴无比自然：“我留在家里的衣服不知道还能不能穿，怎么着都得洗过一遍。”
　　乔昳没说让对方穿自己睡衣之类的话。
　　只无可奈何道：“用洗衣机甩甩再开烘干机，半个小时就能干了，我先去收拾另一间卧室再去洗澡吧。”
　　李钟郴也不敢有太多要求：“你睡主卧，我自己收拾就行。”
　　“行，”乔昳有些不太敢看他，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洗完澡会跟律师通个视频，没事的话……”
　　李钟郴识趣接话：“我不吵你，你忙你的去吧。”
　　“好。”乔昳暗地松了口气。
　　随后，乔昳回房翻出一套干净睡衣。
　　他整个人像在云端上飘，听到客厅传来李钟郴对猫咪的自言自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心软答应留李钟郴住一晚。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就进浴室了。
　　而李钟郴一晚都很安分。
　　除了在逗猫，就是在干些烘衣服、铺床单的活儿，他知道乔昳今晚会忙官司的事，并没去打扰。
　　但同住一屋檐下。
　　避免不了知根知底，对方在做什么，他稍微竖竖耳朵，就能洞察得一清二楚。
　　乔昳习惯睡前才去刷牙。
　　可能是熬夜有相当一段时间了，跟律师Sofia通话时，对方看到乔昳昏昏欲睡，眼皮似乎很沉，还以为他是为官司的事彻夜难眠。
　　乔昳解释自己心态一切平和。
　　两人具体交流了些事宜，挂电话前，Sofia祝他好运，乔昳感谢地笑了笑。
　　换作平时。
　　他还能再打几局Apex。
　　可想到李钟郴也在家里，却不来招惹自己，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抑塞。
　　想了想，他干脆刷个牙先睡了，一觉醒来就能知道解约结果，自己也需要好好考虑，进SVG战队的利弊，以及会产生什么后果。
　　——虽然他其实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
　　这一晚的床异常柔软。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大厅响起微小的猫叫声，似乎还有李钟郴在说些什么，但不扰他睡眠，反而能伴着那声音沉沉睡去。
　　而后。
　　他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很熟悉，床上不止睡着他一人。
　　他侧卧着，能感受到腰身被手臂环过，身后的人有着紧致贲张的肌肉，揽着他削薄的身体，还能清晰听闻那微弱的呼吸声。
　　乔昳太困了。
　　但梦境的真实感令他思绪仍在运转。
　　可他又实在撑不开眼皮，任由着一切继续。手掌透过棉质睡衣，伸了进来，抚摸在他的背骨上，动作很轻，也让他很舒服。
　　“乔昳。”
　　这一声。
　　顿时将乔昳唤清醒了。
　　“……”乔昳的身体僵住，黑夜中睁开了眼，却见眼前一片漆黑，外界的光透过窗帘隐约可见。
　　是李钟郴的声音：“那天我不该亲你的，是我的错。”
　　他说了还没完。
　　手沿着脊骨一路往下，摩挲着那皮肤纹路，因感受不到乔昳的抗拒，有恃无恐。
　　乔昳没推开他，却也不得不出声，谁料他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几乎是喘息着道：“你要干什么。”
　　李钟郴精-虫上脑。
　　他脑海里设想了太多，到头来又不敢太过分，只语调低沉：“不干什么，就抱抱你。”
　　李钟郴的动作确实没继续往下。
　　乔昳也任由他抱了许久，直到感觉李钟郴呼吸渐稳，好似要进入睡眠了。
　　夜风灌进屋内。
　　能被抱着，周身温暖，乔昳其实是贪恋的。
　　可再想了想，他还是挣脱掉了对方。
　　乔昳坐起身来，有意要将和李钟郴的距离拉远，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我还是去睡另一间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谢谢大家的订阅！！给各位金主小天使鞠躬了！
　　感谢砸雷的小天使：[32049330]地雷x1、[周周复年年]地雷x1、[Nemona]地雷x1~谢谢你们鸭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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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感觉我上夹子前可能需要换一个能把人骗进来的封面，如果看到我又又又又换了请不要惊讶，也不要骂我QAQ）


第25章 
　　“我去睡另一间房吧。”
　　兴许是水喝得少，乔昳那嗓音中带着少有的浑浊。
　　然而他刚说完这话，还未来得及掀开仅半盖着腿的被褥，李钟郴已翻身下床，离开前留下句：“……是我越界了，你好好休息，明早醒来一定会有好消息。”
　　话落。
　　随着轻微的闭门声，这无灯长夜徐徐延长，静谧得令人害怕。
　　而乔昳始终垂头坐在床上，不知将这动作僵持了多久。
　　直到他揉了揉眉心，艰难地呼出口气，遏抑住那将要汹涌湍急的情绪，不知废了多少气力，才恢复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你的世界在下雨，”他难得文绉绉的，如此想着不免嗤笑开来，“我又何尝不是一团糟。”
　　这晚。
　　后来乔昳睡得如何，李钟郴无从得知。
　　他搬到了次卧，暖黄色的灯光令人卸下疲惫。
　　从抽屉里翻出带来的小纸袋，李钟郴往里看，是上次在游乐园凭本事换到的糖罐，罐内装着由牛皮纸包裹的奶糖。
　　李钟郴私心留了另一罐在基地。
　　乔昳的生日糖果，他贪心地想要储藏起来，哪怕这做法有些自欺欺人。
　　那粗拙的小心思，也难得细心了起来。
　　糖罐边沿粘了张淡紫色的便利贴，写着“一切顺利”四字，笔力劲挺，确实是李钟郴写的。
　　——他的字写得完全不狗爬，很有笔锋，是小时候跟肖洵爷爷奶奶练出来的，曾把姚同他们惊得眼珠都要掉了。
　　家里开有暖气，李钟郴只穿着纯白宽松T恤。
　　他走出房间，将纸袋牢牢挂在主卧的门把上，保佑官司千万要赢，乔昳会迎来好运。
　　再辗转大厅瞄了眼猫弟弟猫妹妹，是时候回屋睡了。
　　次日醒来前。
　　李钟郴反而真的梦到曾发生过的往事。
　　他梦到那年在家乡小镇。
　　山野坪地，随处可见的夏堇花和孔雀草，俯拾皆是，乔昳将自己压在草地上，十五岁的少年打量着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息。
　　“小乔，你为什么……”李钟郴是心动的，毕竟那是他的初吻。
　　但他的身体又无比僵硬，慌张失措，没反应过来要把乔昳推开：“……你为什么要亲我，我又不是女孩。”
　　这场面其实挺滑稽的。
　　彼时的李钟郴，正处于蹿个子的年纪，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了。
　　而乔昳身高不及他，身形也纤瘦，压在李钟郴身上没让他觉着哪儿重，脸蛋还漂亮隽秀，才应该更像女孩才对。
　　“因为喜欢你，”乔昳非常直白，“所以忍不住想亲你。”
　　十五岁的乔昳，自小受海外家庭社会的熏陶。
　　因参加国际义工来到中国，遇到了李钟郴，他们的爱好相同，聊起时饱含热忱和憧憬；他也知道李钟郴的家庭情况，对方独当一面，面对生活毫无怨言。
　　乔昳不得不承认，他对李钟郴一见钟情。
　　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不逊于他们私立高中那些自负满满的白人少年。
　　当时的风像是风铃悦耳，天上的云绵绵不绝。
　　而李钟郴是懵的，他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就被眼前的漂亮少年亲了，那心情全然是喜忧参半，隐约中还无比亢奋：“……可我是男的，小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你讨厌我，对吗。”
　　“不是，我怎么会讨厌你，但这样好像很奇怪……”
　　“这么多人，你偏偏只对我一个人好，给我带糍糕，帮我完成义工任务，每天晚上骑着自行车来青旅找我，很晚都不舍得走，”可乔昳追问他，“去海边玩那次我脚崴了，你背着我走了好远的路，男生只会对喜欢的女孩这样，所以你应该也喜欢我的吧。”
　　李钟郴被乔昳这些话问得懵了。
　　而乔昳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用手指戳他挺拔的鼻梁，像是撒娇的语气：“那你看着我，会也想亲我吗？”
　　视线不由自主停在乔昳的唇上，想象若再触碰上会是什么滋味。
　　软绵绵的、可能会忍不住想轻咬一下，李钟郴不禁咽下口水，脸上热腾腾的，那回答完全出自本能：“想。”
　　后来，乔昳因这话高兴得无以名状，亲吻也持续了很久。
　　萦绕在李钟郴脑海中的，是乔昳的那句：“李钟郴，你亲了我，要对我好知道吗。”
　　我知道的。
　　我肯定会对你好，乔昳，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不对。
　　李钟郴猝然惊醒。
　　发觉自己躺在次卧的床上，明媚阳光照射入屋，并非意味着今日气候有多好，而是他睡过头了。
　　“……”李钟郴猛地坐起，心有余悸，对于梦到过去的事情有种说不出的羞愧。
　　那句话乔昳真的亲口说过。
　　而后来的自己，却并没有好好对待乔昳。
　　这种感觉实在太挫败了。
　　李钟郴胡乱捋了下头发，随手套上件圆领卫衣。
　　他没工夫细想太多，当下追悔又有什么用，这一年多来他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没人比他心里更清楚。
　　过去的事他如何也改变不了。而当下，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因此他几乎是当即就冲出了房间。
　　挂在主卧门把的小纸袋没了。
　　客厅传来小猫的叫唤声，久久不绝，以及乔昳无奈轻声说：“你往我身上钻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像他那样给你顺毛……”
　　李钟郴迈着长腿。
　　胸口微微起伏，再往前几步，一眼看到正坐在阳台藤椅上、晒着太阳的乔昳。
　　英短妹妹自己趴在地板。
　　而伯曼弟弟则窝在乔昳的怀中，懒洋洋的，始终喵个不停。
　　从李钟郴的角度看。
　　乔昳那样子何止佛系，简直是在过老年退休生活。
　　明媚阳光映在对方脸上，顷刻让李钟郴内心咯噔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官司彻底输了吧。
　　“醒了？”乔昳侧过头来看他，却如春风般笑了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官司赢了。”
　　“……？！”
　　李钟郴登时腿上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太好了，”他发自内心，完全语无伦次地说，“恭喜你，以后不用再被那张合同困着了。”
　　“也谢谢你的糖。”
　　乔昳将伯曼弟弟托着屁股抱起。
　　他站起身子，跟李钟郴平等而视，步步走近：“你不是一直在等我的答复吗。”
　　太快了。
　　李钟郴杵在原地，刚起床那脑袋多少没清醒透。
　　“我想了很久，要不还是像当初一样，”乔昳说，“用打赌来决定我究竟是去SVG还是别的站队吧。”
　　什么？！
　　李钟郴那脸刷地一下，隐隐泛白，支吾着开口：“你想、怎么打赌……？”
　　乔昳将下巴轻轻一抬。
　　顺着那目光，李钟郴别过视线，看到茶几上正摆着糖罐。
　　“……”李钟郴心慌得要命，当年赌那一次，令他对打赌这类事已脱敏，却恐惧得不行，“乔昳。”
　　“你应该不会玩不起吧？”乔昳径自说着，“我先讲讲规则，首先我并没有碰过罐子里的糖，如果是怕我提前动过手脚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没必要这么做。”
　　李钟郴没接话。
　　乔昳继续道：“所以，你可以压一下罐子里那些糖的数量，究竟是单数，还是双数。如果是单数的话，我答应签进你的战队，如果是双数，那我只能表示非常遗憾。”
　　“……”李钟郴忍不住声量拔高，“为什么非得是单数不是双数？！”
　　乔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也行，规则你定，所以现在决定的是双数代表我愿意签，对吧。”
　　李钟郴想让他别闹了：“……你要不痛快点告诉我吧，OPW那边是怎么跟你谈的。”
　　刹那间。
　　气氛变得尤为紧张，一触即发。
　　“没你们王经理给的条件高，”乔昳始终淡淡道，“签约费一年三百万，空降一队，考虑到战术问题，我可以顶上任何我想去的位置，也可以让徐航做我的替补。”
　　李钟郴眼中冒火：“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这么做？不管从什么角度看，SVG都比OPW更适合你发展，姚同认可你，我也……”
　　他硬生生憋住了那句“我也需要你”。
　　乔昳还是那句：“所以你玩不起？”
　　“……”李钟郴没说话。
　　“要不就试试，说不定你运气很好呢。”
　　李钟郴表示他还真没什么好运可言。
　　僵持了良久。
　　到最后李钟郴还是说服了自己。
　　“你确定只要是双数就来我们队，是吧，”他像是给自己打气，走到茶几旁，将那罐糖都倒了出来，散了一桌面，“行，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现在就当着你的面一颗一颗地数……”
　　乔昳微眯着眼。
　　他知道李钟郴是在赌气。
　　“……二三、二四、二五……”
　　将数好的每一颗糖。
　　依次物归原位，放入罐中。
　　直到桌上已不剩多少。
　　“……四五、四六。”
　　声音随着动作戛然而止。
　　李钟郴握着最后一颗糖，抬眸看向乔昳，那瞳仁中闪烁着逃避，仿佛不愿将事实亲口道出。
　　“四十七。”是乔昳清脆的嗓音，打破了他的防线。
　　李钟郴站直身体。
　　因久蹲着，他头有些晕，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发觉出不了声。
　　认命吧。
　　好像李钟郴也只能这么想了。
　　可眼下，他却见乔昳将猫弟弟往地板上轻放。
　　接着毫不客气地走近，动作很快，一手夺过自己手中的最后一颗糖。
　　他眼睁睁看着乔昳剥开牛皮纸。
　　蹲下身，将露出的奶糖抵到猫弟弟的嘴巴前，而后者很乖巧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李钟郴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把你铲屎官的糖给吃了呢，”乔昳背对着李钟郴，仿佛在对猫弟弟的行为表示不满，“这下好了吧，罐子里只剩下四十六颗糖了。”
　　“……”李钟郴那心悬到了嗓子眼。
　　乔昳：“是双数来着。”
　　李钟郴声音颤抖：“所以你……”
　　乔昳：“没办法，也只能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QAQ鞠躬~太晚了营养液信息明天一起发~感谢~


第26章 
　　近日的李钟郴，春风满面，逢人必笑。
　　他又仰卧起坐将那老烟瘾给戒了，暴龙火也不再喷，基地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启了新婚生活，对世界充满了美好向往。
　　众人也跟着高兴，除了某位饱受摧残的特殊人士——
　　“小妹，你要说这海报做得已经够完美了，我也不反对，”李钟郴弯身凑着朝美工小妹那屏幕看，“但总觉得还是有某个小的细节可以再改改。”
　　还改，这都改多少次了。
　　李钟郴这话令美工小妹听得心里遭罪，内心无比悔恨。
　　曾几何时隔壁OPW的美工姐妹说要跟她拼单，在某宝平台下单职业美工必备对联，可以往电脑屏幕上贴，除邪去害，可她怎么就拒绝了呢——
　　右联：往往一稿就能过。
　　左联：此生不用加班做。
　　横批：姐最牛逼。
　　美工小妹将吐槽都噎在肚里，开口委婉道：“……E哥，那要不再详细点说说，这张您和乔神双C的官宣海报，具体是哪个地方还要再改改呢？”
　　“我怎么清楚，”李钟郴当即反弹，“我又不搞美工技术活。”
　　美工小妹一口血卡在喉咙，盲猜：“难道是底图？是不是灰黑色不够炫，给您改成大红色，包您闪瞎人眼？”
　　“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李钟郴正色道，“大红色！你要不要顺便再P个囍字上去得了！”
　　小妹：“……”
　　可李钟郴那话，虚势满满，感觉像故意说给周围其他人听的。
　　接着他压低声音，对美工神神秘秘地说：“小妹你看着弄吧，大红色的偷偷做一份就成，晚点我再验收，字别忘了P。”
　　小妹哭了，目送着队霸的离开：“……好、好嘞。”
　　出了运营部的小办公间。
　　李钟郴依然是那副心情不错的模样，见谁都好脾性相互打招呼。
　　而乔昳答应签进SVG已经是前天的事了，后来两只猫咪物归原主，李钟郴也回到基地。
　　某位当了万年甩手掌柜的钱老板——就是他们SVG俱乐部的顶头上司，得知成功签下昔日国服顶级命脉，特地见了李钟郴一面，还感天动地的，专门请大家伙撮了顿海底捞。
　　钱老板人如其名，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钱。偏偏早些年他为了电竞摇篮梦想，遭受太多忐忑波折，最缺的就是钱。以至于吃海底捞那天，一个劲儿地在夸李钟郴——
　　什么钟郴啊，钱哥我当初能招进你，真是招来了哥的福星。
　　想当初咱们俱乐部可以用漏水破庙来形容，可谁知道Apex分部的战队一组，什么好运都来了，所向披靡，其他分部也跟着往上坡路走。
　　李钟郴吃着东西，极其敷衍地跟他互动:“倒也没有，都是老队长领的好。”
　　钱哥慷慨激昂：“各占一半嘛！哎呀，好在当初你和你们老队长弄的代练工作室搞不下去了，否则咱们也没缘分聚到一起，都是老天赏给我的恩赐啊，你说是不。”
　　“现在还能替我签下乔神，有你这面子在，我老钱还是那句话，命好都靠沾你的光，看来咱们战队剑指全球赛冠军奖杯势在必行！”
　　“……”李钟郴跟姚同听他吹牛不打草稿，心说您还是先观望观望年底的全国赛吧。
　　想到这些。
　　李钟郴掏出手机看了眼，距离乔昳约好过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他沿着走廊低头看手机，刚想给乔昳发信息，问对方已经出发没有。
　　谁知这刚到拐角，猝不及防被冒出的人给撞了。
　　李钟郴低头一看。
　　好家伙，这不是他那倒霉徒弟郑小葵还能是谁。
　　“师父！我找你好久了！”郑小葵露出抱歉的神情，往后退了退，面上难掩激动神情，“那什么……小、小乔哥哥他是不是快到了呀！”
　　李钟郴居高临下看她。
　　心说你升进新人特训队，是训练强度不够大还是怎么样，没事老念着我前男友干什么。
　　“郑小葵你很闲是不是，”李钟郴含糊应她，“好好训练，你现在可是打拼事业的大好时光，不能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郑小葵眨巴杏眼，无辜道：“不是呀师父，我练了大半天了午饭都没去吃呢，这会儿刚休息点了个外卖，才趁着休息来找您的！”
　　“那就等你的外卖。”李钟郴说完，迈腿就走，特别敷衍。
　　见李钟郴丝毫不念师徒旧情，郑小葵委屈得不行。
　　她迈着小细腿追上，头顶才刚及李钟郴的肩部，勉强跟李钟郴并排走，委屈地说：“师父能不能别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见见小乔哥哥，您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再说当初MW官网会员还是我借给您的。”
　　“……”李钟郴一听，好像确实感到了拿人手短的不好意思，这才改口，“我得跟他忙着聊签合同的事，正事懂不懂，忙完了才有你的份。”
　　“我我我不急的师父！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们谈正事！”郑小葵赶紧道，“那我在新人训练室等您的指令，马上就是小乔哥哥的生日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他呜呜呜。”
　　“……行吧，”李钟郴清了清嗓，打发她走，“等我消息。”
　　见她高兴得像什么一样，小跑着离开。
　　李钟郴完全不忍打击，心说，其实你偶像撞上咱俩师徒相拥，也就是新人赛决赛那天，才是他的生辰日，并且这也间接导致了你偶像的生日过的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李钟郴这人一向没皮没脸，拒不承认错误。实际上乔昳没过好生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这厚颜无耻的，也不怕人郑小葵踩着高跷来锤爆他的头。
　　下午不到三点。
　　乔昳提前到了，在老王的领路下，被领到二楼的会议室休息。
　　“……”李钟郴听到时，整个人从电竞椅上弹起来，“他怎么提前到了？！”
　　“这我怎么能知道！乔神现在正看着合同呢，快去吧您，”老王摸着胸口，暗自紧张，“这活儿我可不敢接啊，就怕嘴瓢说错了什么，别到时候乔神突然反悔，那我可实在是担不起。”
　　“得了吧王哥，他不是那种人。”李钟郴也不废话，起身就往会议室走。
　　出训练仓，穿过廊道。
　　性冷淡色系的霓虹灯光映在墙壁，上延顶部，整栋楼处处散发着未来科技的气息。
　　——顶部的三角形标志是SVG字母Logo，寓意着如三角形所象征的稳定性、团结以及凝聚力。
　　李钟郴无以言表当时的心情。
　　他满怀着期待将会议室的玻璃门推开，内心想的是——
　　乔昳。
　　你并不是什么都失去了。
　　我和我的队友们都欢迎你的加入，特别、特别欢迎你。
　　李钟郴推开门。
　　同时引入了一阵细微的风。
　　坐在椅子上正握笔签字的乔昳，抬眸移来目光，两人视线相撞。
　　对上目光，李钟郴心脏漏了半拍，险些忘了要说什么：“你……”
　　乔昳落字，搁笔：“我签好了。”
　　“这么快？”李钟郴有些意外地看他，“你不用、跟我再具体聊聊？关于一些往后训练的细节，挺多乱七八糟的小事儿我得跟你交代清楚。”
　　乔昳坐着，背脊挺直。
　　他先是跟李钟郴说“你过来坐着说”，而后给对方递来一个打包纸袋，淡淡道：“这你拿着，另外合同上该说的都挺详细的，你帮我谈了天价签约费，我给你打两年工，合作愉快。”
　　李钟郴受宠若惊，关注点都在对方带来的礼物上了。
　　他注视着乔昳的瞳仁，那手微微颤抖，说话也有些不利索：“来就来一趟，还给我带了什么礼物，怪麻烦的不是……”
　　乔昳有些放松地靠向椅背：“给我小粉丝的，就是些进口零食，昨天她往我直播间刷了好几百的火箭游轮，祝我生日快乐，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李钟郴心底一凉，感情这不是给他的，“给郑小葵的？”
　　“嗯。”乔昳说完，还看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
　　李钟郴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我脸没洗干净？”
　　“你……”乔昳叹了口气，“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那是她的账号吗？”
　　李钟郴那一根筋的直男思维。
　　大概翻山倒海搜索了各种可能，直到反应过来，又过去了几十秒，那脸一下石化了似的。
　　乔昳自己就说了：“我每次上播，她都会给我刷礼物，还会给我留言说她是个学生，零花钱不多也就每个月一两千，她说她很喜欢我、把我当作偶像之类的，所以我对她的ID一直有印象。”
　　“……”李钟郴感觉到这走向不太对。
　　乔昳语气平淡，杀伤力却一绝：“可是突然有一天，这小姑娘给我一口气刷了好十几万，冲上榜首，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在想她是不是闷声中彩票了。”
　　李钟郴如坐针毡。
　　他想起自己胜负欲作祟，非要跟乔昳男粉一决高下那次。
　　不是吧，还能有这么惨的吗。
　　乔昳又说：“然后我用手机点进她主页，发现原来这小妹妹也发了不少视频，总之就是这么巧，我一看，这不是你们SVG的新人郑小葵吗，怪有意思的，还是前男友的新人赛徒弟。”
　　太无情了。
　　更无情的是乔昳继而朝他笑了笑：“所以我怀疑，这小妹妹的号会不会是借给谁了呢。”
　　那声“谁——”还拉得挺长，饱含深意。
　　淦。
　　原来他那天进直播间早就被逮住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李钟郴尴尬地笑，试图转移话题：“看不出来那小丫头片子原来还会做视频，做的是什么游戏的？也是Apex？还知道露脸吸粉，这头脑可以的。”
　　“你猜猜？”乔昳有些玩味地看他。
　　这李钟郴怎么猜。
　　郑小葵玩过什么游戏他又不清楚，因此他摇了摇头。
　　结果迎来了乔昳干脆的回答：“她跳宅舞的。”
　　“……”李钟郴表示，他要跟宅舞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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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整个基地三年前翻新过一次，总共五层，咱们Apex分部占了一楼和半个二楼，”李钟郴领着乔昳参观，侧目看他，“宿舍在二楼走廊最里边，有空房间，你今天就可以搬过来。”
　　像这样郑重其事地介绍工作事宜。
　　对于他俩而言，彼此都感到生疏，又只能装作从容自若。
　　建筑风格与科幻美剧相结合，从而得出SVG俱乐部基地的设计概念，与MW那豪似宫殿式的装修大相径庭。
　　说实话，是乔昳喜欢的风格。
　　“以前听你说了，但亲眼看到还是头一次。”跟李钟郴并肩走着，路过的人都极为惊讶地瞄来，还热情地向乔昳打招呼。
　　李钟郴揣好小心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不急，”乔昳呼出口气，“我从奉贤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每天按时打卡没问题。”
　　“那也太辛苦了，早点搬来也方便一队的训练进度往上提，”正好走到宿舍，李钟郴在自己房门止步，抬眼示意另一间，“我隔壁那间已经给你空出来了，要进去看看吗？”
　　听到这话，乔昳颇有些意外。
　　他慵懒地扫去目光，皮笑肉不笑道：“怎么偏偏空出的是你隔壁间，我就一新来的，不用特殊关照。”
　　李钟郴就觉得乔昳当下特犟。
　　他将心一横，揽着乔昳的胳膊，几乎是半搂着对方，边拧开门把边把人往那间空房里带。
　　“……”而乔昳因他毫无预兆的行为给惊到了。
　　从走廊被拖进房间，窗帘紧闭，没开灯净是黑漆漆的。
　　乔昳心脏剧烈起伏着，说实话当下实在过于暧昧。
　　他没法淡定，甩开李钟郴的手，紧张地出声：“李钟郴，你怎么又……”
　　谁知那话没说完。
　　啪地一下，是灯光被打开了，不甚空旷的房内顿然亮堂起来，乔昳又稍稍放松了些。
　　“我就想让你看看，不干嘛，”李钟郴将两掌握在他肩上，动作很轻地引着他往里走，“都给你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不比你在前东家的宿舍差，还有这个……”
　　他将乔昳带到小冰箱前。
　　献宝似的将冰箱门打开，只见那里边藏着好些甜食，都是乔昳常吃的。
　　“你住过来，不用自己做菜，每天除了能吃到基地预定的餐饮，健康有营养，”李钟郴给他下套，“还有永远不会断供的零食甜品，只要是你想吃的，都能给你买到。”
　　乔昳看着李钟郴。
　　感觉自己被当成小朋友一样对待。
　　他不免有些无奈：“你把我当小孩哄呢？我会搬的，只是还要再过几天吧。”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李钟郴也不好强求。
　　自己那点儿不单纯的目的，恨不得发酵开来，可到了乔昳面前，却必须得收一收，尽量不能太明显了——
　　要对乔昳好，要体贴他、照顾他。
　　但不能表现得太心急。
　　“都行，那今晚一二队的聚餐没问题吧？”可越是这么想，李钟郴那心脏跳得有点儿快，就跟着了魔似的偏要往乔昳身上贴去，“我带你跟他们熟悉熟悉，大家伙也挺期待的，特别是姚同。”
　　这特么不是恋爱矛盾体，还能是什么。
　　“……”乔昳不明白。
　　李钟郴这话说着说着，怎么离自己越来越近。
　　要怪就怪独处一室。
　　氛围恰到好处，无人打搅，封闭的空间给了他无限遐想的暗号。
　　“你刚回来那阵子，染着金发，我都感觉自己要不认识你了，”李钟郴哑声道，“就好像跟你谈了好几年，只是一场曾经做过的梦。”
　　“你这叫办公室骚扰你知道吗，”乔昳将手掌推到他的胸膛上，可摸到那硬实的部位，脸颊顿然又有些热，“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我这怎么就是骚扰了，明明是……”
　　暧昧这玩意儿，妙就妙在它点到为止。
　　李钟郴那话没说完，就被门外响起一声大喊打断，是姚同的声音：“姓钟的！美工小妹说有急事找你，你他丫的跑哪儿去了？！”
　　“……”李钟郴脸上一凝，霸王龙之魂被成功召唤，冲门外喊，“干嘛？！”
　　接着。
　　耳听八方的姚同小朋友，径自将门给猛然推开：“你特么又往这屋偷吃零食了——？！”
　　好在乔昳反应快，在此之前，跟李钟郴已移开些距离。
　　否则姚同看到，指不定要误会什么。
　　“……嗯？！”可姚同没想到里边竟是两个人，见到乔昳时，他后知后觉地缩了下脖子。
　　乔昳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而李钟郴仿若将“乌鸡鲅鱼”四字粘在了脑门上。
　　“嫂……扫地的大姐，对，”姚同刚开口，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还好这口改得快，“扫地的大姐把这屋收拾得挺整洁哈，啊那啥，乔神你也好！”
　　李钟郴跟乔昳说：“我带你去一队特训仓，正好咱们先练练。”
　　然后用眼神示意姚同出去聊，后者识趣往后退，三人又出了房间。
　　“美工小妹找你呢，我才火急火燎地成这个鬼样子，”姚同尴尬地笑，转而对乔昳说，“乔神你别在意啊，我以为你和老王哥在会议室呢，谁知道是参观基地来了。”
　　他们往特训仓走。
　　乔昳对姚同的印象始终不错，慢条斯理地说：“你以后叫我乔昳就行，姚队。”
　　姚同打了个寒战：“使不得使不得，这队长怎么也不该继续让我当了。”
　　“？”乔昳侧过脑袋看李钟郴，“那E队？”
　　姚同懵逼，李钟郴又何尝不是。
　　可挑眼间，他不经意瞄到乔昳纤细的脖子，顿然心猿意马，想起以前自己在上边种的草莓了。
　　他那脸上不免有些烧：“……不是，那什么，老王没跟你说？”
　　乔昳不解，更觉得他怪怪的：“说什么？”
　　“签约即空降队长啊！”姚同抢答，“这么说应该是叫乔队！”
　　“……”乔昳。
　　“不好吗？”李钟郴问。
　　“完全没跟我说，”乔昳感觉他们可能都疯了，“花五百万把我买了，还让我一个跟你们打法相冲的当队长？”
　　这会儿他们仨走进训练室大厅。
　　再往深处走，便是特训仓的位置，一路上不论是二队、还是新人都朝着乔昳热情地打招呼。
　　乔昳就跟开了场粉丝见面会。
　　跟着他们进了空间有限的特训仓，各自坐下。
　　只听李钟郴徐徐道：“你来了肯定你上，接下来先按着你的节奏来，咱们仨练着磨合磨合，有什么再商量，再说这官宣文案都出来了，你是队长是指挥。”
　　姚同也道：“我也支持的哈，主要是徐航那小子走了，后来招的奶妈也卡死了在某一位置，上不来。说实话我和老钟也挺憋屈的，想着有没有什么新打法可以练练，说不定就取长补短了呢。”“……”乔昳凝眉，斟酌了少顷，才道，“你们这样也太草率了，我没办法胜任。”
　　李钟郴道：“现在离全国赛还有两个多月，先练着吧，下个月还有一些活动要折腾的。”
　　他这话本意是说给乔昳听。
　　谁知姚同突然“诶哟！”了声，惊得其余二人都震惊望向了他。
　　“我这咋忘了呢，美工小妹说的就是下个月的活动！”姚同赶紧解释。
　　李钟郴、乔昳：“？”
　　“来来来，”姚同招呼他们打开手机，“用微博搜索关键词青春有我第二季，快快快。”
　　李钟郴和乔昳更懵圈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钟郴嫌弃他这话说不清楚的阵势，手上虽照做，但吐槽不误，“青春有我？这啥，综艺节目？”
　　乔昳对着手机满脸疑惑，但他有印象：“我记得小倪有跟我说过，好像是个很火的选秀节目，大概会有一百个左右的练习生参加，表演节目，评委划分等级，观众投票，最后选九个人出道，是这个吧？”
　　“对！就是这个！”姚同拍了拍大腿，“第一季是一群小鲜肉，这一季换成一群妹妹来了，重点不在这，你们看看这海报上的评委有谁……”
　　得到他的提示。
　　李钟郴和乔昳都仔细找了找，果真见到熟悉的面孔。
　　“牛总？！”李钟郴不可思议道，“这特么不是OPW的老板吗。”
　　乔昳则更惊讶万分。
　　他坐在中间，左瞧瞧姚同，右瞄瞄李钟郴。
　　姚同那表情登时极为精彩：“看吧，你们也是这反应对吧，现在电竞圈都炸了，说老牛你一个电竞俱乐部的老板不好好管你的战队，跑去娱乐圈趟什么浑水，您是会跳舞还是会唱歌，斗胆做青春有我2的评委？！”
　　不过话说回来。
　　OPW的老板牛总，一向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骚人。
　　[老牛也太牛了，骚得我都没眼看]
　　[牛，不愧是你]
　　[牛总，本OPW战队粉先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我日啊新人赛拿了第三！姓牛的看看你自家孩子好不好！脑子有泡吗！]
　　[姐妹们别丧啊，牛总曲线救国，给咱们战队吸粉，不如就你一票我一票，牛总明天就出道？]
　　“这波操作太神了，不是我等凡人能驾驭的，”姚同继续说着，“所以老牛这么一搞，刚运营部的来了消息，说导致咱们电竞圈也跟着抖三抖，你们猜……”
　　乔昳没说话，好奇等着。
　　李钟郴则让他别特么卖关子：“我和咱们乔队的官宣日期延后了？怕再搞个爆炸新闻大家承受不住？”
　　“不是！是下个月的微博之夜颁奖盛典，还记得吧？”姚同一脸很铁不成钢地看李钟郴，“每年都会有投票，只要粉丝鸡血打得够，投票到位，明明是一群明星的盛典也总会有咱们打电竞的出席，去划水领个奖。”
　　“所以呢？”乔昳忍不住出声了，“今年的盛典跟牛总参加的节目有什么关系？”
　　李钟郴也屏息听着。
　　姚同害了声：“现在微博之夜官方搞了个叫[青春有电竞]的投票窗口！今晚八点开启投票，粉丝们又开始炸了，特别是Wing和Lau那边，有料！”
　　李钟郴、乔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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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乔昳跟李钟郴、姚同排了好几轮路人局。
　　激情练到晚饭时间，吃了SVG基地订的营养餐，他们仨又换成猎杀者模式继续打，那默契值噌噌地往上涨。
　　直到郑小葵卡着时间来暗示。
　　一行人这才出发夜市，吃顿烤鱼，算是李钟郴给乔昳安排的接风席。
　　装修算得上中高档的烤鱼店。
　　氛围和菜品都不错，平日里大伙也常来，乔昳平时不爱撸串烤肉之类的，但鱼倒是常吃，因此李钟郴才特地这么安排。
　　——想到这些，李钟郴还始终觉得，乔昳的性格跟猫咪很像。
　　看着高冷，实则很黏人。可以说是特立独行的人格，却唯独对喜欢的人撒娇依赖，喜欢你的话，总想有你陪着。
　　于李钟郴这种猫奴而言，这何止是受用，分明是毫无抵抗力，勾得他心痒。
　　细想起曾经的种种，乔昳实在太好了。
　　正因如此，重逢后的每一次相处，李钟郴总会被名为不知珍惜的懊悔感深深鞭笞。
　　“今天你是主角，吃什么都你点吧，”七人一桌，李钟郴将菜单凑到乔昳面前，“他们平日吃什么都很随意，不挑。”
　　大家都应和着。
　　尤其是郑小葵，双眼闪烁，就差举着应援牌了：“小乔哥哥你想吃什么呀？这家店的烤鱼都偏辣哦，我知道你不是特别能吃辣，待会儿选微辣的就好了，你选什么我都爱吃。”
　　大伙儿实在太热情了。
　　“好。”乔昳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他边询问大家的意见，边确认勾选菜品，完事了道：“饮料呢，你们想喝什么？”
　　姚同理所应当道：“那肯定是先来几扎啤酒再转场继续喝！给乔队接风洗尘，今晚不醉不休！”
　　乔昳惊了：“原来SVG还有逢新人必灌醉这种传统？”
　　“听他放屁！”李钟郴赶紧下场，“点些小罐啤酒和果酒就行，再给郑小葵来罐旺仔牛奶。”
　　姚同：“开个玩笑嘛，那要不全员旺仔牛奶？”
　　乔昳：“……”
　　等着上菜的功夫。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关于如今圈内热议的投票内容。
　　临近转会期，于汶和罗雨霁这两尊大佛回国，乔昳另签，李钟郴即将复出，外加不少横空出世的新星也因新人赛夺得知名度。
　　本身这裹了层新包装的投票活动听着就挺新鲜的，加上天时地利人和，想不被炒热都难。
　　“八点的投票大家都看了吧？这投的花样还挺眼花缭乱，个人和双人的投票窗口都整出来了，”姚同打开话匣子，“牛总曲线救友军才对，我看这活动是为了给咱们SVG的官宣消息减压的。”
　　郑小葵懵懂问：“看是看了，我还参与投票了呢，但减压是什么意思呀？”
　　“小葵，”乔昳语气温和，“你在给我投票的页面没发现什么特殊信息吗。”
　　李钟郴不说话。
　　他假装喝着果酒，暗中在旁偷瞄乔昳。
　　而郑小葵想了一阵，还是没能想明白。
　　“郑小葵，我看你平时不挺机灵的，”李钟郴极为无奈，“这次怎么就没发现你男神归在哪个战队里？”
　　“……”郑小葵被一语点醒，这才夸张地撑大了嘴，“啊！这么说，其实已经默认官宣了对吧？”
　　李钟郴懒得搭理她。
　　倒是乔昳很有耐心地说：“是的，运营部会跟活动官方有交流，所以等今晚先试水，看看网上的反响怎么样，明天应该可以直接官宣了。”
　　郑小葵听得，敲了下自己脑壳。
　　还极为不好意思地吐舌笑了笑，对乔昳说：“嘿嘿，我都早默认大家知道小乔哥哥您加入SVG的事了。”
　　鱼被烤得滋滋响，香味四溢。
　　大多时候都是郑小葵在叽叽喳喳，大家动起了筷子，听她唱戏。
　　“想不到还会有人给我投票诶，双人分栏里还把我和小苏子的cp投上前十了，”郑小葵戳着碗里的肉，“为什么就没人投小乔哥哥和我的cp呀。”
　　“……”李钟郴防不胜防给呛了，疯狂咳了几下。
　　“我又说错什么啦啊啊啊啊，呜呜呜师父您别把我逐出师门吧。”郑小葵呜咽不已。
　　众人都朝李钟郴投来关切目光。
　　但介于乔昳离他最近，皱着眉，迫不得已给他轻拍顺背：“你别老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这还没完，姚同也非得添油加醋：“说到这个双人投票，真是妙啊，单人窗口撑死了一人一票，投进前三的拿奖。但如果CP票数在活动截止时排在第一，会额外按比例汇到单人排名的票里，不得不说官方这次绝了，会搞。”
　　其他人都还好，不清楚李钟郴和乔昳那档子陈年旧事。
　　顶多以为两人曾是好哥儿们，后来因粉丝的矛盾闹了些不愉快，如今关系缓和了些，成了队友。
　　但姚同这话。
　　就让知情人听着有内味儿了。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诶，之前小乔哥哥和师父的粉丝水火不容，现在还都很情愿给CP打投，”郑小葵哼了声，“都怪从欧服回来的讨厌鬼，搞些小动作把那些单纯小妹妹骗得团团转，CP炒得比本尊热度还高，一点也不rio。”
　　她这话说得毫不夸张。
　　毕竟于汶和罗雨霁的Cp热度真不是吹的，海外粉又多，这次明显占了上风。
　　将这话题摆上台面聊，李钟郴还是头一次。
　　他睨视小徒弟，话中有股不服输的气焰：“换作当年，你看看他俩还能这么嚣张？什么叫小人得志，去看看姓于和姓罗的你就知道了。”
　　乔昳无奈，知道李钟郴这话是指：他俩的cp粉如今都被虐得跑光了的意思。
　　“没事儿，这不又有机会营业了吗，”李钟郴一笑，侧目大言不惭道，“乔队你说对吧。”
　　其余人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虽然吧，应该只能算上是他们队霸钟哥的单箭头式讨好，按照乔昳的作风估计只能纹丝不动。
　　乔昳也回了个笑，是冰山融化般的温柔，紧接着冷声道：“你他妈做梦吧。”
　　“噗——”听到乔昳说脏话，大家都笑喷了。
　　这队霸被怼的场面尤为精彩，看着李钟郴那尴尬的模样，彼此都乐得不行。
　　“笑什么笑，吃你们的烤鱼，”李钟郴脸上兜不住，“好意思吗还是我请的客？！”
　　为了给他挽回尊严，大家都尽量收住，不敢放肆。
　　而无人注意时，乔昳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氛围轻松愉快。
　　吃完这一顿，夜也深了。
　　往基地回的路上，李钟郴和乔昳走在人群最后。
　　郑小葵老想跑回来，李钟郴隔着发现她一有苗头，就老远喊：“逐出师门警告，最后一次。”
　　小姑娘必须怂了。
　　她憋屈咬着唇，只能钻到姚同那边寻找安慰。
　　“……”乔昳侧眸对李钟郴道，“你非让我跟你走后边，又没个正事聊，耽误我回去？”
　　李钟郴清了清嗓：“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想跟你聊些重要的事吗。”
　　乔昳干脆道：“那你说。”
　　“于汶的料你说是不是真的？”
　　“这算什么重要的事。”
　　关于于汶的料。
　　是姚同从运营部旁敲侧击听来的，也不知真假。
　　李钟郴正色道：“怎么就不重要了，他于汶突然从欧服回来，要真是因为睡了德籍前队友的老婆，还跟人打了一架，这话题难道不够劲爆？”
　　“你现在居然还变这么八卦了，”乔昳垂眸，看着夜灯下他和李钟郴两人的影子，有些出神，“顶多影响他粉丝基数，他又不会因为败坏道德这事儿打不了比赛，所以关咱们什么事。”
　　可李钟郴非得跟他拧巴。
　　想起乔昳念旧情，新人赛时给前东家打工，他就气得火冒三丈：“宝贝儿咱们不能别这么佛，于汶和罗雨霁把你位置都给挤了，要这次投票被他踩在头上，我可不干。”
　　“……”乔昳感觉自己简直是在跟个小朋友讲道理。
　　对于李钟郴的死缠烂打，他说出心里话：“我又不稀罕那种没含金量的奖杯，咱们全国赛拿他人头不就行了？”
　　“就是不行，”李钟郴突然抓住乔昳的手，强迫对方直视自己，“你得跟我营业，我们必须单人和CP都拿第一，这破奖杯我还真看上了，你别跟我犟。”
　　乔昳只觉他莫名其妙：“你有病。”
　　说罢，乔昳拔腿就要走。
　　却不想李钟郴那手劲儿极大，昏黄路灯下，另一手臂往前一捞，搂住乔昳的腰身，将他锁得牢牢的。
　　乔昳服了，他们俩都二十来岁了。
　　又不是那个青春期可以动不动在马路上搂搂抱抱的年纪。
　　虽说路边没什么人，姚同他们也走远了，但过路的汽车总有来往。
　　“李钟郴，你给我松开，”乔昳的话中带着一丝凉意，“动不动就上手，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可李钟郴呼吸有些急：“乔昳，你别凶我，凶我就跟小猫在挠我似的，狠又狠不起来。”
　　随后乔昳红润的嘴唇动了动。
　　他将脏话咽了下去，反而不挣扎了，对李钟郴叹气道：“亲爱的，咱们就好好打比赛，争取退役前打进全球赛前三，不出意外还能去星际赛踢个馆，所以别搞那些有的没的，行不行？”
　　可他话一说完，就感到李钟郴猛然逼近，吻了过来。
　　“……”乔昳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浑身僵住，感受着滚烫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唇被对方死死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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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说是亲吻，也不过轻浅地碰了碰。
　　那唇是冰冷的，而周遭空气骤然湿热，且李钟郴的动作太迅速了，浅尝辄止，刚落下便径自中断遏制。
　　他扣住乔昳手腕的手劲儿如常。
　　退却之际，两人没来得及对视，接着又几乎是凭借全身的气力，李钟郴猛力将乔昳的手带过来，只听啪地一声，在夜中尤为刺耳。
　　——火辣的耳光，不偏不歪赏在李钟郴左脸上，打得他头脑嗡嗡直响。
　　“……”乔昳脑子里顿了一下，嘴唇始终发着颤，相互作用力，他的手掌也微有些麻木。
　　他想问，你疯了吗这是在干嘛。
　　他更想问，这么用力你会不会很疼啊。
　　可乔昳什么都说不出，他的身体被李钟郴的影子笼罩着，夜幕下，只能听闻彼此的呼吸声。
　　缓了少顷。
　　李钟郴眼前火冒金星的错乱感，也逐渐褪去。
　　“不疼，”李钟郴死死咬牙，“你要不解气可以再来几巴掌。”
　　乔昳半晌才接话：“……再过几年就到奔三的年龄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对啊，一眨眼就差不多十年了，从咱俩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实在做了太多差劲的事，然而还毫无察觉，没担当、跟成熟稳重沾不上边，”李钟郴却自顾自说着，“上次在游乐园你就应该动手的，给我些教训让我离你远点，这样我就不会缠着你，也不敢扰乱你的生活，你说对吧。”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乔昳听得心口微微泛疼，“以后你我是队友，是同事，保持正常相处距离……不就好了吗。”
　　可这话说得。
　　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李钟郴自嘲地说：“乔昳，我不会追人，我以为我现在表现得很明显了，但如果你想听，我随时可以把那些话说出来。”
　　“……”乔昳抿紧了嘴唇，迎面而来的凉风，令他实在不愿继续跟李钟郴僵持下去，“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好。”李钟郴松开他的手腕，接着朝后退了几步。
　　他始终温和注视着乔昳的眉目，围绕着他二人的纷杂情绪，仿佛经过这一夜，历年累积的产物都能统统洗刷而去。
　　“我尊重你，往后都会尊重你，但你知道的，这辈子除了你，我李钟郴实在没办法再对谁这样了……我真的没办法……”
　　“……除了你，我这辈子谁也喜欢不了。”
　　说着说着，他有些哑然到哽咽了。
　　两人距离渐远，觉察到乔昳眼中潮湿，李钟郴逆着冷风说：“你回去吧，早点睡，明天九点再过来。”
　　乔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重垂下了眼，克制住朝外翻涌的情绪，竭力平静下来：“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隔日，SVG俱乐部官博顺水推舟。
　　在众人已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官宣了李钟郴的复出、乔昳的加入。
　　除了刚村通网的人。
　　基本上也都对此心里有数，恭喜不误，要说热议的话，前夜也都争论得差不多了。
　　总之木已成舟。
　　乔昳选择签进SVG，粉丝尊重他理解他，将对李钟郴的埋怨只字不提。
　　而Echo粉经过被李钟郴的沉浸式打压。
　　如今学乖了，不敢随意造次。一来，自家偶像的复出，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事；二来，乔昳的身份从对手变成队友，要再内乱简直是给外人看笑话。
　　——更何况，如今重中之重的大事还数盛典投票，不论是EJ粉还是各自的唯粉，谁家都不甘心被两个从欧服回来的半道出家人抢了风头。
　　战队磨合战术，粉丝忙着打投。
　　等乔昳彻底忙完美国那边的手续，几天后，也顺利搬进了SVG基地宿舍。
　　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就是李钟郴真如当日所言，不再越界了，甚至还默然疏远周边的所有人。
　　到了饭点，眼看李钟郴出了特训仓，姚同忍不住跟乔昳吐槽：“他最近怪怪的，连我也不搭理了，不知道是不是脑又抽了。”
　　乔昳知道姚同是在缓和氛围。
　　毕竟训练的时候，自己和李钟郴能不说话则双双闭麦，姚同夹在中间，指不定有多憋屈。
　　“网上粉丝的事吧。”乔昳也只能胡编乱造。
　　“……唉也有可能，毕竟以前脱的粉都跑了回来，乱七八糟的，”姚同分析，“加上投票的事，咱们这边粉丝跟MW粉开战，看得我都惊了。”
　　乔昳若有所思：“是指挖于汶黑料的事？”
　　“可不是，被买营销在热门上挂了好几天，热度怎么都降不下来，”姚同又道，“那俩也不是什么善茬，估计要有动作了。”
　　乔昳直言：“估计都认为是我的粉丝，毕竟梁子也结下了，这锅想不背都难。”
　　“唉那倒不一定，圈里来来去去就这么些人，你来我往的结仇不都是常有的事，”兜兜转转，姚同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啊，小乔，其实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决定进我们队的，难道是因为上次老钟复活咱俩的骚操作？”
　　相处了几日，乔昳和姚同彼此挺熟了。
　　起初听对方“乔神”、“乔队”地叫，他自己是真不习惯，再且姚同也仅小李钟郴十来天，他便让对方改口称呼自己小乔就行。
　　不过，这也才过了几天。
　　见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八卦，乔昳也颇为无奈。
　　“……我也不清楚，就突然有个瞬间，感觉进SVG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说的倒是实话，“我习惯了对未来的一切做出规划，但又总会被推翻打乱，有时候想太多，反而会更局限自己。”
　　姚同就跟在上哲学课似的，似懂非懂：“啊，这样啊，那你之后要是后悔了怎么办？还一下签了两年，这违约金的数也不小。”
　　乔昳笑了笑：“不会的，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从没后悔过。”
　　这话一出，让人听着难受。
　　姚同不免愣了下，半晌才安慰道：“没事儿，咱们队虽说草根出身不够皇，但起码不搞那些勾心斗角的，放甄嬛传里就是拿善良丫鬟剧本的角儿，没出场两集就被害死下线了。”
　　乔昳被他逗笑：“都是从前了，现在谁不知道SVG肥得流油。”
　　他俩聊得热火朝天。
　　殊不知李钟郴恰在此时推门而入——
　　空气顿然凝固，他们仨也面面相觑。
　　李钟郴面上表情不温不火，手上拿着两份餐，轻搁在机位前：“今早练超时了，中午多休息半小时，可以回屋睡个午觉。”
　　然而乔昳还未来得及接话。
　　李钟郴又转身走了，离开前轻手闭上了门。
　　“……”看着热好的饭菜，乔昳呼吸很浅，“他以前应该都跟你一起吃饭的吧，现在因为我所以避开了？”
　　姚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唉别理他，他老搞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咱们也先吃饭吧，我待会儿确实想睡一觉。”
　　“好。”乔昳嘴上应着，将另一份饭递给姚同，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李钟郴，解决完午饭，回了趟宿舍。
　　他这几天除了必要的训练，都尽量不往乔昳眼前瞎晃，这样也好，否则老做些出格的举动，徒留事后懊悔。
　　他一回到宿舍。
　　脱掉那些外衣，穿着件宽松春款T恤，很显上身肌肉线条。
　　虽说乔昳住他隔壁间，但有意避开的话交集还真不多，李钟郴没敢招惹对方，几天下来，反倒睡得都挺安稳的。
　　因此他没打算午休，而是坐在床上继续扎起了毛毡挂件玩偶。
　　——他妈的，这玩意儿的成品图看着老可爱了，谁知道亲手扎制的难度要比他带郑小葵打下新人赛冠军还难。
　　圆盘固定架，垂吊下几根直线。
　　各自悬挂着能塞入有机棉的卡通恐龙和小猫，伴着星月点缀，夜里能亮出微弱亮光，还导入了八音盒音乐。
　　李钟郴从海外订购的快递。
　　前几天到手拆开后，见到包装上的成品图，他才发现旁边有一行字。
　　巧了不是。
　　居然是婴儿床的床挂，用来哄小朋友睡觉的那种。
　　总之他如何也没想到。
　　在网上搜了一波，提问给不差钱的对象送礼应该选什么，得出亲手做的总是最珍贵，导致他第一次打算给乔昳制作礼物，就遭遇了滑铁卢。
　　算了，买都买了。
　　他一个笨手笨脚的假直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原来还有求复合攻略这种书，几百页的文档，看傻了都，”他边缝着边叨叨，忍不住叹气，“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愁啊。”
　　后来又觉着单做这件事，有些无聊。
　　他便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搜了乔昳粉丝整理的歌单，点开播放，都是些乔昳给粉丝推过的歌曲。
　　“这工程量也不小，别到时候我做好了你还不领情收，”想到这些，李钟郴又有些焦虑，“那我该怎么忽悠你好些，要不就说……这玩意儿助眠？或者就是你刚搬进来，房间里也没什么装饰，就凑活凑活挂着，看上去心情也会好点？”
　　好像后一种说辞更有说服力。
　　其实电竞这行训练量很大。
　　全天投入高强度的体练、个练以及团练，晚上定期复盘，凌晨一点准时收手机，保障充足睡眠时间。
　　以前他俩是抠着时间恋爱。
　　如今没恋爱谈了，李钟郴省下时间做这些，还挺充实的。
　　终于。
　　第一只猫咪顺利诞生。
　　“不容易啊，你可是第一位上阵的大将，知道不？”李钟郴小心翼翼地往床头柜放，还真跟那布偶猫咪对上话来，“其实本来只想买恐龙那款，但还是把你一起混着买了，你未来主人总说我暴脾气像喷火龙，我还老觉着他像小猫呢，多可爱啊……”
　　“把你们一起送给他，或许他看到就会想，怎么还有这俩搭配的小挂饰呢，看多了可能还觉得挺配的不是。”
　　对于这神一般的逻辑。
　　他自己都快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直到敲门声应时响起。
　　李钟郴一猜就知道是姚同，冲着门外喊：“忙着，你爹没空陪你一起点烟斗聊人生。”
　　谁知他话一落。
　　期望中的回怼并没发生，门再次被敲了敲。
　　他还纳着闷呢，心说姚同在搞什么鬼。
　　岂料这边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就响起了乔昳的声音，冷冰冰的：“团练奶你跟着你满地图跑，还不够给你当孙子？”
　　“……”草，李钟郴欲哭无泪，心说我又不知道是你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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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乔昳以为李钟郴听到声音，怎么着也会马上来开门。
　　而后他发现这想法终究是错付了。
　　也不清楚那家伙究竟在屋里搞些什么，一下传来撞上硬物的闷响，一下又听到隐约像是自言自语的低骂。
　　总之，乔昳就站在门外，没有不耐烦，心情也没有很好地等着。
　　直到约莫过了一分钟后。
　　李钟郴才将门由内打开，气喘吁吁，脸上潮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里边偷情一样。
　　……偷情？
　　当脑海里冒出这两字。
　　乔昳不禁头脑发麻，看李钟郴的眼神也分外锐利。
　　“怎么突然找我？有事儿？”李钟郴一手紧握着门边，那缝只开了三分之一，侧着半边身子显然鬼鬼祟祟。
　　乔昳余光朝里瞄，始终抿着唇：“没事就不能找你？”
　　这话一毕。
　　眼前递来了个物件，直直撞上李钟郴的胸膛。
　　“？”李钟郴低下眼眸，看到是包装精美的茶叶礼盒，愣了半晌，迟迟不敢接过，意外地问，“送我的？”
　　也不怪他能有这反应。
　　上次不就当了免费中转站吗。
　　“嗯，送你的，之前买的西湖龙井，”乔昳语气平淡，“买多了一盒，放着也是浪费，你如果不想要我就给姚同了。”
　　……这是什么话，你送我的，我脑烧坏了吗才会不要。
　　想想以前自认活得洒脱，在乔昳眼中却是劣迹斑斑，劝说自己改些臭毛病。
　　不过当年大多时候，李钟郴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但在乔昳的强烈监督下，至少他后来养成了偶尔喝茶的习惯，提神醒脑，下气消食。
　　“……谢谢，你还记得我常喝这个，”李钟郴没察觉出乔昳语气中的疏离，但让对方久等了这事，他不至于粗心没放心上，“我刚在收拾宿舍的东西，杂七杂八的都得整理，一时间没腾出手。”
　　他说完话。
　　伸出手要接过乔昳给自己的礼盒。
　　谁知因这一动作，他的指尖无意间触上乔昳冰凉的手背。
　　与刻意接触的性质有别，彼此都能感受到这是意外，目光下意识相撞后，乔昳呼吸不免顿了顿，李钟郴心有余悸地缩回了手。
　　他心也跟着一颤。
　　“你……拿着吧，”乔昳将心一定，把东西塞到李钟郴手里，像是没话找话地开口，“刚在房间里收拾什么？”
　　“……就是，”李钟郴骗他，“就是一些柜子里的东西，什么都有。”
　　——不过收拾东西倒是真的。
　　方才手忙脚乱，想藏好那些未完成的手工礼物，就怕乔昳会看到。
　　却不料急中生乱，李钟郴膝盖不小心磕上床前柜，正酸爽得一批，同时有不识趣的骚扰电话打来，他本想直接挂掉又手滑给接通了——
　　“刘先生您好，这边是全魔都最具权威的男科医院，看到您在网上的留言，所以想问问您是哪部分功能出了问题呢？”
　　“……”李钟郴恼得直接开骂，“老子姓你个鬼的刘！打错电话了！”
　　那边顿了顿，才慌乱改口道：“哎呀不小心把8按成了9，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那先生怎么称呼呢？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来我们医院了解嘛，毕竟……”
　　不等对方往下说，李钟郴直接给挂了。妈的，他这人脾气爆归爆，但说到他那方面不行，简直是踩着他的底线，侮辱他这台打桩机。
　　老子有哪次是让乔昳失望过的！去你妈的男科医院！
　　腾腾怒火直往脑门上冲，入冬了暖气又开得足，他那脸上看着泛红，难免给了乔昳错觉。
　　而当下。
　　乔昳狐疑投来视线，显然意识到李钟郴的敷衍：“行吧，其实我确实有事找你。”
　　李钟郴暗自揪着心：“什么事？”
　　他俩就隔着门里门外。
　　像是中间有个火坑，谁往前一步，指不定被烧成什么样。
　　乔昳无奈：“咱俩就这样杵着聊？”
　　李钟郴听了心想，那我还想让你进我屋睡我床上聊呢，问题是我敢吗我。
　　再说礼物可不能提前让乔昳发现，这才是关键。
　　“那什么，我房间实在太乱了，”他清了清嗓，“就这样聊吧。”
　　乔昳：“……”
　　他觉得李钟郴真的很诡异好吧。
　　“算了，那我就直说了，”乔昳开门见山，“这几天空降一队后的团练，我跟你还有姚同间打配合，我希望在开一二队全员会议前，咱俩能私下沟通一次，你有什么想法？”
　　不必多想，李钟郴心中自有答复，开口说：“总体练得挺好的，说是让你当队长指挥，但配合是互相之间的，毕竟英雄招式虽说基本上对队友不造成伤害，但其余效果都还是会有影响，免不了缓速掉帧……”
　　“现在统一打法后该怎么出招、用什么枪都彼此心里有数。站在我的角度上看，虽然以前的打法有些冲突，但走位啊拉枪线都不存在问题，如今防守算得上常规，输出也都很稳定。”
　　“磨合好了，统一保留SVG的打法，玩追踪，机动性强先发制人，现在需要的就是考虑变数，毕竟战场不是平时训练，把把都能靠同一种组合吃鸡，就怕手背拿的装备都是最垃圾的，舔盒也舔不出好东西。”
　　“嗯，你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乔昳最欣赏的就是李钟郴在游戏上的头脑，对方似乎与生俱来就注定要走这条路，“所以要做最坏的打算，我认为我们可以试着这样练练……除了命脉能出的防御型空投，或许我们可以多练练不常用或是不顺手的枪，打乱标配，试试低开高走？”
　　“行，”李钟郴也是这么想的，“上次打于汶罗雨霁就是运气忒差的锅，在这种事上被绊太孬了。”
　　一点就通。
　　从前到现在，他俩在太多事上默契满分。
　　但这次高效谈话，有些出乎乔昳的意料。
　　他也没想到三言两语间，李钟郴全盘接收提议，毫不拐弯抹角。
　　因此乔昳接下来要说的话，难得有些羞于启齿：“还有……”
　　“还有什么？”李钟郴耐心很足，神情温柔，“我在听。”
　　这态度比起训练时的不咸不淡。
　　好像确实又稍微好上了很多，甚至饱含柔情，无时无刻不在体贴你。
　　“……”乔昳被他这双面人模式弄得有气无力，“还有另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李钟郴道：“你说吧。”
　　“说好的正常交往距离，不是让你话也不跟我讲，”乔昳说着，多少感觉自己有点儿作，“训练的时候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能不开口连个声儿也不出，真的不至于这样。”
　　李钟郴：“……”
　　其实说完乔昳又后悔了。
　　“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没有。”
　　李钟郴手撑着门。
　　他左肩靠着廊道的墙，眼眨了两下，对乔昳这话分析了个遍。
　　好像真的话说太少了？
　　那不是怕说多惹你烦吗，该配合的时候，我不也言出必行。
　　……太难了，再说复合攻略第一准则就警告我别当舔狗，否则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所以到底该听谁的。
　　无尽的沉默中。
　　李钟郴斟酌了下，往前迈出脚步，逼近乔昳的身体。
　　“你……希望我跟你保持的距离，”他这话说得暧昧，“大概在什么范围？”
　　乔昳心跳加速，薄唇微动：“什么？”
　　一人脚步迫近，而另一人始终按兵不动。
　　用各自的方式赤-裸裸地在试探。
　　“我说，我希望跟你保持的距离就像现在这样，甚至再亲近些更好，”他用方才碰上乔昳的手指，蹭了蹭对方眼角的痣，轻声道，“只是有些人嘴上说着让我离远点，等我不搭理他了，又会忍不住黏上来。”
　　乔昳微动了一下，慌忙躲过，耳根莫名发烫：“内涵我？”
　　见他这样，李钟郴不再继续逗他，拉开距离：“我知道了，以后会知道注意这些。还有今晚我得上播，姚同晚上都是自己练，你要不要跟我激情组队排路人。”
　　月底了，李钟郴的直播时长还有十多个小时，他打算这两天赶紧搞完，省事。
　　而让乔昳跟自己组队，还是以直播的形式，那目的显然不言而喻，大概就是“宝贝儿咱俩该营业了”的意思。
　　说到营业这事儿，当初李钟郴闹着让乔昳跟自己互动，而后不了了之，他也果真没继续强迫过对方。
　　只是官宣博发布那天，李钟郴转发了微博，并挥洒激情、创作了一篇小作文——
　　@SVG-Echo：欢迎乔神的加入，SVG会成为你的船帆，这一路陪伴你遨游无垠海洋，作为队友，我想要成为你的桨，未来一起闯，爱你！[么么哒][小心心]
　　[？？？？？]
　　[西八，我房子塌了]
　　[Echo哥哥，你别这样啊5555T T我该洗眼睛了]
　　[吐了，今天实属难顶了，害，算了老公你开心就好]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盛典奖杯的召唤？钢铁直男究竟为何沦落到在线卖腐如此地步？别问，问就是Wing和Lau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蹲一个乔神回复！]
　　反观乔昳，仅给SVG战队博点了个赞，连李钟郴的微博都没关注，更别说回复了，毕竟他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总之听到营业二字，乔昳的脑壳又疼了：“你想让我去气死你的粉丝小妹妹们？”
　　“你不用想太多，只是我想邀请你组队，当然拒绝还是同意看你自己，”李钟郴语气随意，“另外我会提前和房管说好，但凡是对你态度不好的，无一例外全都踢出直播间。”
　　“……”乔昳还未开口，谁知一阵铃声响起，是他的手机。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眼神没什么波澜，暂时先挂了，弄得李钟郴忍不住发问：“谁找你？”
　　“小倪的电话，我等下再回她，”乔昳道，“直播的事我想想再答复你。”
　　“行，有时间就休息一下吧，”李钟郴俊眉一挑，“我等你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QAQ抱歉啊今天实在敲不出两章了，明天一定会补双更的，决不食言，忙了几天太困了睡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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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对于李钟郴的组队邀请，乔昳同意了。
　　但他俩都明白得非常透彻，话里话外那声营业，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彼此都清楚今晚组队上播究竟是为了什么，又不好说破。
　　首先乔昳本就不是爱表演队友感情的人，对旁人好却总是默默无闻，万年冷脸，不了解的人凭初印象便认准了他性格差，更何况人们总是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明明和MW的前队友关系都不错，当年却被E粉造谣队内霸凌，甚至有部分人深信不疑。
　　——大概也是因乔昳不爱营业给出的错觉。
　　而李钟郴的行事作风跟他的恋爱状态没什么两样。
　　对太多事不上心，无所谓网络上的好评差评，更别提在公众面前强行刷存在感了。单单是为了拿个盛典人气奖杯？其实他比乔昳更不稀罕这些玩意儿。
　　“我说个词你别介意啊……就那什么，就那啥洗衣服会用的工具，”姚同咳了咳，“你今晚跟小乔一起上播的操作，可以直接去掉E变成洗粉了，知道啥叫洗粉不？”
　　李钟郴无所谓道：“我现在就觉得横行霸道的粉丝是个屁，给你招黑，骂你老婆，洗了不更好？”
　　姚同惊了，表示这是什么名言金句：“牛逼牛逼，我得学学。”
　　总之，他俩的粉丝水火不容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
　　但凡是个圈内人都知道EJ两家唯粉关系有多臭，打嘴炮，用比赛视频互相拉踩，这些事迹确凿不移，在岁月的年轮里如何也抹不掉痕迹。
　　除却SVG刚组战队那时，乔昳单方面地替李钟郴说话，而后他俩在网络上的互动少之又少。
　　可如今风向一变，成了队友，其中一方还过度营业。
　　两家粉难免吃不消。
　　仅仅是为了拿奖杯而营业？不，但凡动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李钟郴在给当年嘴臭的粉丝施压——
　　乔昳现在是我队友。
　　你们要是再对他不客气，就换成是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晚八点半。
　　乔昳纤长两指夹着烟走进特训仓时，李钟郴在调试，摄像头还没来得及打开。
　　听到脚步，李钟郴下意识扭头回望，那烟味恰好被他吸入鼻腔。
　　烟气细腻醇和，散发着淡淡的水蜜桃果味，乔昳其实极少抽烟，当真要抽，也只会选这款日式香烟——
　　可李钟郴眉头不禁一皱，因为他心里清楚，乔昳心情好的时候绝不会碰烟。
　　“你也来一根？”乔昳漫不经心地说，“新包装，蓝莓薄荷味没那么浓了。”
　　“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
　　乔昳坐到电竞椅上，再次开口：“你可以先上播，等会儿组我。”
　　李钟郴心情复杂：“……”
　　他亲眼看着乔昳登陆账号，无视自己始终锁定着的目光。
　　“乔昳，还是你并没有做好准备要跟我一起上播？”李钟郴心情复杂，忍不住问，“没事儿，我不会勉强你，你也绝对不要勉强自己。”
　　“不是，你别废话了吧，我没那么矫情，”乔昳反驳他，“我清楚你希望大家能和和睦睦的，我肯定也想，只是……”
　　只是什么呢，只是乔昳根本没信心。
　　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这几年来的血雨腥风，没那么容易化解，而我又不忍心打击你。
　　眼瞧着乔昳闷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那瞬间，当下的乔昳与过去的乔昳有了重影。曾经历过无数次的冷战、疲倦，最后仍是给予了李钟郴毫无保留的体谅。
　　他俩都再清楚不过，团队凝聚力从上至下都尤为重要。
　　粉丝在这一路上并非旁观者，她们可以是助你筑墙的砖，也可以是你承重不住而搬起又砸了自己的石头，与选手乃至战队息息相关。
　　因此李钟郴话不多说，伸过手臂，语气温柔：“别想太多，抱一个？”
　　那感觉过于微妙。
　　像是不被双方家庭看好的小情侣，顶着锅盖要去见父母似的。
　　但乔昳还是将烟夹走，接受安慰，跟李钟郴抱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出发，仅作为久别重逢的故友，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在内，以至于这拥抱落落大方。
　　“没事，你先上播然后再组我，”乔昳跟他松开，一晃眼却发现直播间开着，整个人直接怔住，“怎么你……”
　　而那评论区显然炸开了花——
　　[什么抱一个？？？为什么不开摄像头啊？！？！我有个朋友说他想看看！！！]
　　[卧槽上来就这么刺激？？？我搞到真的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人工糖妈妈也愿意磕啊！崽们冲鸭呜呜呜呜呜]
　　[老公，过了啊，人气奖你都拿几回了咱真不至于这样= =]
　　[羡慕钟神，我也想抱小乔哥哥TAT]
　　[咦楼上也是乔妹吗找到组织了hhh]
　　[我说今天直播间咋这么多人，原来是乔粉也来了= =名场面，两家居然不撕逼]
　　[撕什么撕？刚没听到蒸煮说啥吗？给自家哥哥省点心吧姐妹]
　　“……”李钟郴回头，自己也吓傻了，赶紧先把麦给关掉，“操，我忘了刚才就开着麦……”
　　乔昳：“……”
　　事已至此。
　　他俩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随后李钟郴开了摄像头和麦，选着一些提问进行回答，毕竟也是复出后的首次直播，多少该和粉丝互动一下。
　　而乔昳趁着这几分钟，又去拿了两罐饮料。
　　回来时，李钟郴的访谈环节整个歪上天了——
　　“我和乔神关系一直挺好的，他在美国期间我们也一直有联系。”
　　“他和倪小姐的事儿我不太清楚。”
　　“微博文案？我学霸弟弟想的，不是抄的高考满分作文，别笑。”
　　“投票明天出结果？拿不拿奖无所谓，重要的是大家知道我俩关系好就行，对吧小乔？”
　　李钟郴说完这话。
　　侧脸来看乔昳，显然是希望后者能给个回应。
　　“确实挺好的，”乔昳道，“钟哥很照顾我。”
　　这几乎是乔昳最大程度上的“营业”了。
　　话毕，他还将其中一罐饮料贴往李钟郴脸上，后者伸手握住，是从暖柜里取出的牛奶饮品。
　　[呜呜呜呜小细节好好磕qwq]
　　[QAQ天呐前辈叫后辈哥哥！同人文都不敢这么写！我的cp是什么神仙cp！]
　　[嘤嘤嘤我也超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我对象就老给我买！]
　　乔昳入座，戴上耳机。
　　李钟郴也见好就收，不想搞得像于汶那样被诟病，用力过猛。
　　“先这样吧，我和乔神开打了。”
　　语毕。
　　他切换到游戏界面，跟乔昳开始匹配路人，选英雄。
　　李钟郴依然是玩狗哥。
　　而乔昳这次没有选奶妈命脉，今晚算是娱乐局，不用太神经紧绷。
　　上飞行仓。
　　李钟郴指挥跳伞，直飞堡垒。
　　堡垒区域中有着大量的建筑群，内部是标准的军事基地构造，狭长的通道，以及多得不胜数的房间可以搜刮肥沃装备。
　　这地形最容易转角遇到爱，但你用得好投掷类装备，炸个地雷之类的，就爽翻了。
　　只是干翻好几队人。
　　不仅李钟郴和乔昳都发现队友太奇怪了，就连直播间的粉丝也都在吐槽——
　　[= =路人队友怎么回事啊？总来抢Echo的装备和打出来的盒？]
　　[我日真绝了，刚听到脚步就开枪暴露我方位置，这路人是帕金森了吗管不住手？？]
　　[严重怀疑这是匹配上了一个卧底，小心下一秒他就投雷给自己队友]
　　同一时间。
　　李钟郴靠职业素养忍着不骂人，路人队友趁他补血之际，从门外甩进屋里好几个雷。
　　“你他妈有病啊！”李钟郴直接爆了，操纵狗哥跳出房间，铝热弹一扔一个准，“我哪里招你惹你了兄弟？！”
　　队友互殴不掉血。
　　只是那枪声哒哒哒哒，乔昳怕他们会引来敌人：“怎么了？”
　　李钟郴平时无所畏惧惯了，佛挡杀佛。
　　偏偏跟乔昳组队，他就跟背后有人罩着一样，语气埋怨：“他坑我，用雷砸我。”
　　[嘤嘤嘤钟神是在撒娇吗]
　　[QvQ咦，伦家该不会站反西皮了吧]
　　[撒娇的攻也是攻！转战床上威力无穷！逆不了！]
　　“辣鸡，居然匹配到了你，”这时路人终于开麦了，还是个妹子的声音，“Echo，我恨你像个木头一样，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和乔神be我哭了多久？！我眼泪流干了！此生不愿再相信爱情了！结果你现在卖腐营业，这简直是在侮辱我！”
　　“……”如此神发展，乔昳和李钟郴都惊了。
　　“给你一点教训，希望你能好好对待乔神，”妹子自雷退出游戏前，像是留下遗嘱般，“乔神加油！下次匹配上Wing和Lau我会继续帮你坑队友的！爱你！”
　　看到队友秒速掉线，他俩双双石化。
　　李钟郴嘴角抽搐，乔昳安慰他：“没事，反正粉丝也听不到队友开麦……”
　　好在乌龙状况也只有这一回。
　　之后的游戏都打得很顺，粉丝们也看得出来，磨合战术后的Echo和Joe实在默契无比。
　　期间，李钟郴操纵的狗哥，无时无刻不在给乔昳玩的烟妹送温暖，怎么体贴照顾怎么来，碰上好的装备第一个想起给乔昳。
　　那CP感足足的，唯粉关注自家哥哥，但CP妹们甜得牙疼，礼物刷到创新高。
　　——直播结束后，妹子们都还恋恋不舍。
　　但主播还是狠心下了播。
　　总之超出他俩的预期，今晚直播间的氛围不错，双方配合得也很默契。
　　郑小葵点了夜宵，特地给乔昳送来一份。
　　超大锅的芋头牛肉粥，完全足够李钟郴和乔昳两人吃，小姑娘献花到位，又开溜了，不打扰师父师娘的二人世界。
　　直到快十二点，李钟郴看到乔昳眼皮打架：“你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回屋洗澡早点睡吧，这些留给我收拾就行。”
　　“好，那我先回宿舍了，你也早点休息。”乔昳确实困了，中午跟倪娜茹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完全没能午休。
　　他跟李钟郴也不客套，分手后，彼此依然能像血浓于水的亲人一样相处。
　　只是心里怀揣着那些难忘的、悸动的瞬间，却如何都藏匿得好好的。
　　而乔昳离开后。
　　李钟郴还没将那些粥吃完，他弟就给他发来了信息。
　　——当李钟郴看到内容，不免心底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一章，晚点码完再放第二章 ，不能等的明早再看吧！QvQ可能比较晚！不要熬夜等啊啊啊


第32章 
　　“哥，现在这几个营销号的热度还不算高，估计也怪买热搜的人没买到位，”肖洵那边传来踱步的声响，“这会儿凌晨，但现在熬夜修仙的人太多了，应该不到半小时就能爆了吧。”
　　至于那条新闻，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说乔昳跟倪娜茹的订婚是为掩人耳目，跟形婚一个性质。
　　而乔昳本质上是同性恋，正跟一个中年富豪暧昧不清。
　　“傻逼，投票要输了就大晚上阴人，可真能干得出来这档子事，”李钟郴怒火中烧，无尽的暴怒令他攒紧拳头，微微颤抖，“你嫂子回宿舍了，手机应该上交了估计也看不到这些。”
　　肖洵关心则乱：“这个富豪没露脸，哥你认识吗？我看图上小乔哥跟他走得挺近的，就怕是真的。”
　　所谓狗仔拍的图。
　　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挖出来的料。
　　李钟郴解释：“就是当初知道你小乔哥亲生家庭的消息，然后找上门的富二代，你想什么呢。”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他啊，”肖洵有了印象，“我就怕小乔哥不跟你好了，那我可接受不了。”
　　“你嫂子能喜欢那种类型的？对你哥就这么没信心？”李钟郴别的还好，这点底气还是有的，“算了现在也不早了，这事我自己解决，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好吧，我还得赶论文作业呢，”肖洵依然很担心，“哥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也没辙。”
　　“行，弄完作业赶紧睡。”
　　说罢，结束了跟弟弟的通话。
　　而李钟郴心中有把握，就等着老王来找他了。
　　也就刚挂掉电话没两下的功夫。
　　老王应时赶到，风风火火的，显然是手机刚收到一半，就竭力赴约来了。
　　“钟郴，到底是什么情况？”老王如同惊弓之鸟，“诶哟好在我刚收了乔神手机，他看着挺累的，估计倒头就能着的那种。”
　　李钟郴紧蹙着眉：“不出意外是MW那边放了假料，说乔昳跟他那未婚妻有计划形婚，私底下在跟富豪谈恋爱，把队友粉丝都耍得团团转，还有更难听的话我说不出口。”
　　“……”老王上了岁数，难免承受不住，“有点儿劲爆，让我坐下来缓缓。”
　　李钟郴却不给他喘气的机会：“那个富豪我也见过几次面，全他妈扯淡，乔昳真不是那种人，官博让我登一下发几句话。”
　　老王赶紧道：“你先别急，咱们肯定得帮自家人说话，不过怎么感觉这事儿听着有点怪？如果假得离谱不就特别容易能推翻？那还买了干嘛，丢人现眼吗不是。”
　　他简直一语点中要害。
　　问题就在于这事很难澄清，除非某个人能站出来说话。
　　“怎么？”老王看李钟郴骤然沉默，试探着问，“有什么难言之隐？”
　　“先……来支烟。”
　　话落，老王还真递来了烟，点上火，那五星服务简直到位。
　　而李钟郴眼神迷离，嘬了口烟，颇有种驰骋沙场前破釜沉舟的架势，沉声道：“王哥，我跟你说但你可别往外宣扬，我信你的人品。”
　　老王吐了：“跟我还说这话呢？！烟还我。”
　　“别别别，”李钟郴改口，“就乔昳的未婚妻你知道吧，叫倪娜茹的人气演员，跟这富豪是一对儿。”
　　“……”老王受到的冲击更大了，“等等，我看上边不是写着这富豪有妻儿吗？”
　　“没错，但是各自在外边玩儿呢，”李钟郴垂下眼眸，咬牙道，“算是倪小姐的金主吧，挺多资源都靠他才来的，不过后来这富豪也不怎么乱玩了，跟倪小姐处得很稳定。”
　　老王那双眼睁得老大：“那乔神他……”
　　“乔昳跟他们之前的事儿有些复杂，算是帮过乔昳吧，所以愿意帮倪小姐的忙，”李钟郴长话短说，“总之这事如果乔昳不背锅，倪小姐被爆出来，那她所面临的困境会更难，以后在娱乐圈受到的影响不可估量。”
　　老王听得心惊胆战：“那我让运营部的小姑娘们加个班？或者钟郴你还有什么别的对策，虽说电竞圈比娱乐圈包容很多，但乔神已经够惨了，再给他使绊子是真的没有心。”
　　“对策的话当然有，”李钟郴半眯着眼，“你先让运营部发一条警告造谣者的微博，如果不想被起诉就赶紧把散播谣言的微博给删了，另外……”
　　李钟郴最后道：“剩下的我这边自己有办法。”
　　当晚。
　　李钟郴在机位前坐到凌晨四点。
　　他把自己当年的所有黑料搜集打包，联系可以动用关系的人脉，编辑好文案、发给营销号。
　　直接买了空降热搜，把影射乔昳的那些微博给顶了下去。
　　他这操作太骚了。
　　当然更骚的不止这些，他还发了一条微博——
　　@SVG-Echo：兄弟，这么稀罕盛典人气奖杯，要不我拿到手了再转送你？@MW-Wing
　　因李钟郴这一连串的操作，当晚微博服务器险些瘫痪。
　　发出这条微博时，天色将要破晓，海外党和修仙党仍层出不穷，纷纷猜测MW是批量买了乔昳和李钟郴两人份的黑博，才把李钟郴气得睡不着。
　　——至于E粉那战斗力，可不是吹的，直线上涨跟巅峰时期没有两样，把于汶的微博给血洗了，毫无抵抗能力的Wing粉被单方面碾压。
　　[狙神，很抱歉以这样的形式认识你，愿天堂从此没有痛苦]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自己睡了前队友的老婆，过街老鼠当得不过瘾，回国服还要继续当？]
　　[你事做绝了，但你爹炸了你妈没了，做个孤儿真的值得吗]
　　[我来了，来你床头敲丧钟了，冤有头债有主，买无辜黑料挂热搜那就是你的错了]
　　解气吗。
　　李钟郴说不上来，他也真不愿这样，但没办法。
　　至少在他问清楚乔昳的黑料真是MW那边买的之后，他彻骨生寒，无法理解这么多年来同舟共济，到头来乔昳居然沦落到被前东家的人害了。
　　总之结束了这一切。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房睡觉，跟老王请了假打算睡到中午再起床。
　　——只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各种霉运都会找上你来。
　　李钟郴这人糙归糙，但他爱干净，受不了一身脏乱臭倒头就睡，当然曾经这也是对乔昳的尊重。
　　谁知澡冲到一半，开始只出凉水，激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强忍着速战速决。
　　他好不容易洗完澡，胡乱套上干净衣裤，伴着打开的空调暖气躲进被子里睡觉。
　　迷迷糊糊也没睡多久。
　　他又觉着浑身发热，头脑昏涨，混噩间摸到空调遥控，以为是温度调高了，干脆把空调直接关了。
　　就这样睡到次日中午。
　　李钟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脑袋像被撕破了般，艰难起身，踩着棉质拖鞋去把门给开了。
　　“李钟郴你昨晚……”门外的乔昳一看到他，脸色骤变，“你怎么看上去脸色很差？”
　　“嗯？”李钟郴迷迷糊糊的，“没有吧，熬夜了。”
　　他话一毕。
　　乔昳的手心径自移向额头，摸了半晌。
　　“你生病了？！”乔昳皱起了眉，语气担心。
　　“怎么可能……”李钟郴说话软绵绵的，抬起手，发现身体好像真的隐约有股酸痛感，“我摸着怎么跟平常一样呢。”
　　乔昳简直服了他了。
　　将人往屋里撵，让李钟郴躺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我这辈子感冒都没几次，怎么可能会发烧，”李钟郴躺在床上，身体不适却嘴巴硬实得很，“你大早上找我干嘛呢？不训练？”
　　刚给他接了温水的乔昳，握着玻璃杯走到床前。
　　他半扶起李钟郴，盯着对方乖乖将水喝下，叹气道：“现在已经中午了，你一早也没吃东西，王经理说你请了假，否则早上我就找你来了。”
　　李钟郴仍然嘴硬：“那你也不能说我发烧了，贬低我。”
　　“贬低你什么啊，生病怎么就是贬低你了，”乔昳恨不得咬他，“门我暂时先掩着，等会儿给你拿体温枪看看多少度，生病就吃点粥吧？想吃什么？”
　　“都行。”李钟郴有气无力地回他，眼睛都快要眯上了。
　　后来他意识朦胧间。
　　记得乔昳给他量过体温，知道自己发了低烧，还喂他喝了粥、再吃了些退烧药。
　　直到他又睡了一觉醒了。
　　发现乔昳还在屋里，坐在靠床头的毛毡地毯上，捣鼓着手机。
　　“醒了？”大概是李钟郴稍微动了动，乔昳当即发现，就投来了目光。
　　“……嗯，”李钟郴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现在几点了？”
　　而乔昳意识到这点。
　　赶紧又起身，再次给李钟郴接了些温水，让他自己喝下去。
　　“下午三点多吧，”乔昳居高临下，语气中有股忧愁，“你昨晚一直在为我的事熬夜呢？我配吗？”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你配不配的。
　　李钟郴身体素质强，这会儿可以说是痊愈了。
　　但睡久了难免身体不适，他半坐起身，靠着床头垫对着乔昳望眼欲穿：“那我值得吗？照顾我这伤残青年，屋里也没沙发能让你坐坐。”
　　“……”乔昳哑口无言，半晌才妥协道，“算了，你生病我就不跟你瞎掰了，晚点咱俩再聊。”
　　话音刚落，乔昳显然是要挪步离开。
　　谁知李钟郴猝然抓住了他的手，那劲儿还不小。
　　乔昳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怎么了？”
　　“你别走，好不好？”李钟郴倒也不是卖惨，兴许他活到这岁数还真没病过几次，当下是真的倍感脆弱，“陪陪我。”
　　“……”乔昳想说你认真的吗，你又不是小朋友，“哥哥，我陪你很久了，放我去上班打卡好吗？”
　　“不好，我现在特难受，你能不能……”李钟郴指了指自己的唇部，“亲亲它？”
　　乔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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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那紧握着手腕的力度愈发变大，却节制有度，不会将乔昳弄疼。
　　他俩彼此互相瞪眼，沉默中也只能等着谁先认输开口了。
　　“……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乔昳果然不负众望，心软出声，“一大堆事还等着我去处理，刚才陪着你，一直不方便接电话。”
　　李钟郴目光炯炯：“什么都麻烦你？倪娜茹那金主干什么吃的？！”
　　“他们帮过我很多，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乔昳脸色一凝，“手给我松开。”
　　“……”李钟郴被堵得哑口无言，“我错了，抱歉。”
　　可饶是如此，李钟郴还是不愿放乔昳走。
　　他半坐在床上，软下语气道：“你留下来吧，现在打电话也不会影响我，再说我睡了这么久，已经完全不清楚网上是什么状况了。”
　　乔昳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就那样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事小倪和她对象那边也会想办法的。”
　　说罢。
　　乔昳将手机递给李钟郴，说：“你自己看。”
　　“好。”接着，李钟郴轻轻拉了拉乔昳的手，示意对方坐在床边。
　　而后者也不扭捏，边摸出烟边坐下，在等候李钟郴发问的间隙，有些失神地盯着木地板看。
　　“……”可当那清脆的打火机声响起，李钟郴拧着眉再次抬眸，“你怎么又抽起来了？”
　　乔昳让他别废话：“磨磨唧唧，你怎么这么麻烦。”
　　兴许是觉察到乔昳的不耐烦。
　　李钟郴也不敢多话，他耐着性子快速滑过手机界面，算是搞清楚如今局面如何了。
　　——热搜被撤了，澄清博也有理有据，必然是倪娜茹金主的功劳；MW俱乐部方作出回应，表示这一切与他们无关，没理由要加害乔昳。
　　不管如何，热度是降下来了。
　　而MW俱乐部因先前的签约风波，已失去了信服力，过八成的路人都在替乔昳说话。
　　“就算真是于汶在背后搞鬼，你也没必要正面跟他刚上的，”乔昳轻声道，“他那些黑料才是洗也洗不掉，跟他扯上关系，还凭白无故脏了自己。”
　　李钟郴将手机还给他，没什么语气道：“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都太晚了？”
　　视线对上。
　　乔昳始终不吭声，房间中弥漫着名为尴尬的气息。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裂痕很难弥补，也知道当初你是真的打算放弃我了，”李钟郴说这话时，脑袋有些晕眩，“那现在呢？坐在我身边的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乔昳被他毫无遮掩的目光逼退。
　　像是心事被强行剥开，一丝-不挂地裸露在空气中，很丢人。
　　“我……”
　　可乔昳的脑袋嗡嗡作响，很难组织语言。
　　也正是这时，李钟郴将他烟掐灭了，用有力的臂膀捞过那纤细后腰，将人往身前一带，而乔昳险些跌在他怀里。
　　“这一年半来……你都是怎么解决的？”李钟郴喘着粗气问，“有没有试着接触新的人？还是边想着我边弄出来的？”
　　乔昳本能地后退，那后颈唰地一下红透：“你——！”
　　“没办法试着跟别人谈场恋爱吧？好巧，我也是，”李钟郴后背沁出了不少虚汗，手掌抵在乔昳的后脑勺，逼迫对方仰视自己，语气中透露出太多的不甘心，“你要骗我也可以，说一些气我的话更不难，但是你能骗得了自己吗乔昳，我不信你能忘了我。”
　　乔昳眼神慌忙躲避。
　　他呼吸极度不稳，试着挣脱了一下，却无可奈何，仅是令偏长的前发垂下遮住眼帘。
　　李钟郴不要命继续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我就跟禁了欲一样，就差立地成佛了，你要想我就跟我说好吗，给你做炮-友我都心甘情愿。”
　　“……”乔昳骂他，“你神经病吗？！”
　　“你就当我有病吧，只有你能治我的病，”李钟郴毫不隐讳，“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弄哭，像以前一样，我动一下你腰就跟着颤一下，每次欺负你我都感觉自己像个罪无可恕的坏人。”
　　李钟郴说着说着。
　　分明是色情的荤话，却顿然苦涩到无言以对，他亲眼见着乔昳紧咬着下唇，都快要哭了。
　　“可我多爱你啊，哪儿敢跟你提这种事，咱俩要真那样可彻底算是完了，”李钟郴凑上前，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语气中满是无尽的温柔，“我只想把以前那些坏毛病改了，往后都好好对你，你看这么快就过了七八年……”
　　“……人活着也没几个七八年，你说对不对？像我爸妈他们那样，我爸半辈子都在为当年治我妈肿瘤的手术费还债，后来又换成了他……”
　　乔昳眼眶泛红，想让他别再说了：“李钟郴，你别提叔叔阿姨好吗。”
　　“我爸多喜欢你啊，怎么就不能说了，”可李钟郴吸了吸鼻子，偏要往下说，“他其实后来都看出来了，也没跟我说太多，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带你玩儿，别让你好不容易从国外来一趟，总三天两头陪我跑医院闻消毒水味儿。”
　　太残忍了。
　　这些话对他俩来说，都似针扎进心脏般，两败俱伤。
　　李钟郴勉强挤出个笑，手摩挲着乔昳的脸：“算了，我不是想用这些绑住你，就是……我应该也没以前那么糟糕了，你再看看我吧，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卑微与否。
　　完全不是能够用来衡量他俩关系的词了。
　　乔昳几乎是踉跄着离开了李钟郴的宿舍。
　　而之后的半天，李钟郴换了身衣服，恢复训练，却怎么也遇不上乔昳。
　　后来他才知道。
　　乔昳为了躲自己，都跑去新人队找郑小葵练手了。
　　——乔昳脸皮薄，经不住别人吹彩虹屁，平时对郑小葵的百般谄媚可以说是避之不及，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为难、多不想跟自己接触才会出此下策。
　　这一天还发生了不少事。
　　青春有电竞的投票截止，自身人气加上CP票数加持，李钟郴和乔昳位列一二，而第三是仅差他俩不足一万票的罗雨霁。
　　姚同都惊了：“这姓罗的这么牛？！我以为他就打打酱油。”
　　李钟郴也很意外：“他好像……很多妈粉？”
　　“对了，”姚同想起件事，“罗雨霁还关注我微博了。”
　　“？？？”
　　“害，管他呢，估计吃瓜手滑，被爷的红发帅瞎了眼。”
　　“……”
　　总之，人气盛典的典礼就在这周末。
　　届时才是与MW的两位昔日欧服大佬正面撞上的大好日子。
　　而李钟郴傍晚时分接到电话——
　　来电人是一家高级西装私人定制工作室的店员，她告诉李钟郴，之前按照体型、尺寸定制的西服已经做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来取。
　　李钟郴当时以为对方打错电话了。
　　可店员笃定道：“您是李钟郴先生没错吧？确实是给您订制的，付款人姓乔，应该是您的朋友。”
　　李钟郴愣了一下，才道：“不好意思，那确实是我的。”
　　后来他想了很久，非要搜寻出个答案的话——
　　大概因为这是他复出后的首次公开亮相，又是正式典礼，乔昳送他的新西装，听店员说是用从米兰特地进口的材质料子做的，给足了他面子。
　　他们是分手了。
　　却又像仍在一起时，眼中心里都只有彼此。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
　　李钟郴凌晨都还不觉困意，他出了宿舍，想去走廊尽头的阳台抽支烟。
　　谁知老远就见着有具纤薄的身体，直挺挺站在那儿，手撑着栏杆像是正在跟人通电话，嘴上也叼着烟。
　　李钟郴一眼就看出那是乔昳了。
　　他迈着步子，慢慢走近。
　　不足乔昳一米时，对方刚挂掉电话，许是觉察到身后有人走来，也转过身来看他。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李钟郴那气势像要死死压上乔昳，“里边只穿了件毛衣，感冒了怎么办？”
　　周遭一片死寂。
　　除却他俩，几乎闻不到任何声音。
　　乔昳将手机揣进口袋里，面朝李钟郴，将香烟雾气往他鼻翼上喷：“西装工作室的妹子给你打电话了？”
　　烟雾弥散开来。
　　而李钟郴自始至终都在冷静地凝视着他：“嗯，谢谢。”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如此默然。
　　乔昳意外地挑了挑眉，薄唇带笑，对李钟郴说：“下午还说多爱我，晚上就又变脸了，真有你的。”
　　“你刚打完电话的脸有多臭，我不敢惹你，”李钟郴哭笑不得，“在跟谁通电话？”
　　乔昳淡淡道：“小倪的对象。”
　　夜凉如水。
　　乔昳这话也带着冰凉的语调。
　　然而李钟郴还没来得及多问些什么。
　　乔昳便径自将手摁在他肩上，随即朝前走了一步，再轻轻地，倾身在李钟郴的唇上啄了一下。
　　“……”李钟郴瞬间大脑当机，在乔昳手掌按住的位置，像是无数电流直窜向四面八方，整个人也随之腿上一软。
　　可乔昳像逗了他一下。
　　移开距离，看到李钟郴的模样后不禁笑了笑，道：“别太认真，我也总不能每次都被你耍流氓，早点睡吧。”
　　“……”李钟郴还未反应过来，乔昳便潇洒地走了，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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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微博之夜盛典晚会如期而至。
　　周六晚，盛装出席晚会的SVG战队三人，神采英拔，身材气质完全不输甚至远超如今的当红男星。
　　李钟郴身穿雅金点缀的黑面料西装，内搭Gucci白衬衣，三粒扣紧系，他体魄本就健硕，肩阔有腹肌，如此一来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相比起来，乔昳身形就单薄了些。
　　但他瘦而不柴，穿上修身正装反而更衬疏朗气质，温柔中颇有股禁欲的气息。
　　“虽说我就一陪跑，但气势不能输，”姚同自然也不差，贵气英挺，身材一绝，“毕竟咱们SVG电竞男团的外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引路下入座。
　　娱乐圈明星在另一区，周围几桌都是老熟人，而抬眼正面便能清晰看到舞台。
　　“拉倒吧，能混着炒菜的老腊肉了。”李钟郴没姚同那么自恋，如今新人当道，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放屁，这话我三岁侄女听了都要跳起来反驳，”姚同道，“咱们小乔人气就没下来过，左斩直男右钓软妹，多好。”
　　突然被Cue的乔昳有些懵，各行业大咖集体亮相的盛典现场，灯光璀璨，他总有预感今天的盛典会有些小波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他还没回神接话，李钟郴便打了岔：“谁跟你咱们？”
　　乔昳：“……”
　　姚同服了他这杠精：“姓李的，我看你是发烧烧坏了脑袋。”
　　他们仨在这边你来我往，斗嘴正来劲儿。
　　谁知OPW战队的奶妈徐航不请自来，无比自然入座，对其他人的狰狞眼神熟视无睹。
　　“乔神你好你好，”徐航今天也人模人样的，就是那发型用力过猛，怕是定型喷雾使多了，“好久不见，进SVG后感觉怎么样？都还习惯吧？”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这巴结的姿态实在过于明显，姚同第一个捉妖喊打：“干嘛呢小航仔，特地来给爸爸们请安？”
　　“滚。”徐航马上变脸。
　　“你那脸上就差写上八卦两个字了，”姚同嗤了一声，“哥哥们实在是不欢迎你。”
　　李钟郴撑着下巴打量他们。
　　而乔昳倒是好声好气，他跟徐航的关系还行，以前有过接触：“好久不见，都挺好的，你怎么坐过来了？”
　　徐航当那俩塑料哥儿们不存在：“我怕结束后你们会跟于汶打起来，过来撑撑场子。”
　　“……”李钟郴服了，“咱们打电竞还是混黑-帮的啊？”
　　也正是这时。
　　他们几人刚议论到的主角，还真凑巧出现了。
　　在另一位工作人员的指引下，MW战队的几人浩浩荡荡走来。
　　于汶为首，走路时仿若自带一阵妖风，他摘下细框墨镜，眉眼间约莫两公分长的疤痕异常醒目，令人不寒而栗。
　　视线相撞是难免的。
　　李钟郴能感受到于汶朝自己走近，嘴角勾起，像是在挑衅。
　　“……啊于神，是这个方向，”工作人员善意提醒，“在后排的另一桌。”
　　可于汶就跟听不到似的。
　　他将墨镜塞往西装裤口袋，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缓缓地朝SVG战队这桌走来，不惧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直到李钟郴冷着脸，正准备起身。
　　于汶那脚步又骤然顿下了，朝李钟郴咧嘴笑道：“近视，差点就走错了。”
　　“……”谁都搞不清他在搞什么把戏，接着他又顺着工作人员指引的方向，拐道走了。
　　而站在队伍后的罗雨霁。
　　心情看着就不是很好，态度像是对谁也无心关注，只匆匆瞥了一眼姚同。
　　“我靠，姓罗的居然瞪我，”姚同翻了个白眼，“我跟他应该没结过仇吧？”
　　乔昳忍不住开麦：“……好像不是瞪你，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还说不会干架，我看于汶就跟吃了炸-药包，恨不得把咱几个一起炸飞算了，”徐航打断他们，“钟哥你也真够狠的，公然在网上挑起纷争，他们玩阴的你就不能也玩？也不怕钱哥罚你。”
　　说者无意。
　　听者却难免有心揣摩。
　　乔昳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导-火索还得从自己说起。
　　然而刚垂下眼眸，他便感觉到身侧的李钟郴在桌下伸来了手，悄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背。
　　“……”乔昳下意识抬眼看他，意外中有些惶恐，却多少也因对方的安慰，感到了丝心安。
　　“他确实不能怎么我，骂来骂去不正是这个圈的风气，”李钟郴在无人角落紧握着乔昳的手，“除非用实力说话，在赛场上把我打得整个国服追着嘲我菜鸡，否则他能怎么解气？”
　　确实也是。
　　李钟郴之所以狂妄，那是因为他有底气。
　　当年输了全国赛有太多内因在。
　　老队长家里出了事，徐航发挥不稳定，自己手又带着伤，这让姚同怎么带得动。
　　打Apex这几年，他李钟郴始终是叱咤风云的王者。
　　一战成名，不负众望带领着SVG战队杀出血路，登顶神坛，可他不曾因过大的名气而迷失自己，待对手始终尊重，待队友如同至亲。
　　“就是要摆明了正面搞他，谁跟他暗地里阴来阴去，”姚同力挺李钟郴，“诶哟不过罗雨霁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他对我敌意很重，问题是我也没招惹他啊。”
　　徐航开始替姚同分析。
　　这俩画风一偏，便只剩下李钟郴和乔昳互相耳语。
　　一年一度的微博之夜。
　　可以算是国内最为大型的盛典之一。
　　人声鼎沸，李钟郴将唇抵向乔昳耳边：“倪娜茹说结束后要找你？”
　　“嗯，”乔昳微微点头，“应该不会很久。”
　　“无所谓，你俩聊多久都行，”李钟郴吃着乔昳的豆腐，手还是不愿移开，“我等你，姚同自己先回去。”
　　“……”乔昳把手抽走，因气氛有些别扭，“随便你。”
　　背景乐结束。
　　主持人开始登上舞台。
　　再怎么说这盛典也是人娱乐圈的主场，起初他们打电竞的像是陪太子读书，不时鼓鼓掌，如同被散养的小鸡崽们。
　　这也正合李钟郴的意，他本就对枯燥无味的形式主义毫无兴趣。
　　“明天放半天假，今晚来我屋里喝点小酒看看电影？”李钟郴就跟诱导纯真少年似的，“以前你买的投影仪坏了，我又买了个新的，平时几乎不怎么用实在太浪费了。”
　　李钟郴这种看电影一不小心就能睡着的人，哪儿是不怎么用，估计原封不动还没拆开呢。
　　可能这样百般讨好，在乔昳看来，已经感到对方实属不容易了。
　　台上依然在继续。
　　各路明星演员导演，乔昳多少也认识一些。
　　但他的心思完全因李钟郴喷上耳边的气息扰乱，无法集中精力，只无可奈何道：“回去都几点了还喝酒，你打算等我喝醉了跟我干什么？”
　　李钟郴大喊冤枉：“我……是那种人吗我？！”
　　“不是说心甘情愿要当我炮-友？这话可是你说的，”乔昳侧目望去，似笑非笑的试探口吻，“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要真这么饥渴也可以跟我直说，或许哪天心情好了可以来一发？”
　　李钟郴恼了：“约个屁的炮，谁他妈要跟你走肾不走心。”
　　就跟钓鱼似的。
　　乔昳心血来潮逗他玩玩，倒不是真有这个打算。
　　可李钟郴那直男癌晚期，说什么就信什么，偏要跟你较真。
　　他还穷追不舍地闹着要乔昳正视自己，委屈得不行：“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在你心里除了当个工具人什么也不配了对吧，用完想扔就扔，虽说那种事爽是双方的，但你有考虑过我内心会有多受挫吗？”
　　乔昳简直服了这脑回路。
　　但他更恨自己犯贱，干嘛不好非得招惹李钟郴这种对感情忠贞不二的纯情老少年。
　　“我又不是认真的，你不是那种人难道我就是了？”惹炸毛了还得亲自哄，乔昳也只能撒娇求他放过自己，“好了，你就当没听到刚才那些话好吗，改天再陪你喝酒看电影总行了吧。”
　　这分明就是在打情骂俏。
　　然而当事人还双双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
　　“恭喜我们的年度人气播客奖，罗雨霁——”
　　“？？？”主持人骤然一声，将SVG这桌所有人都惊得回了魂，仿佛刚才的声音是错觉所致。
　　“这哪儿跟哪儿，还没到咱们打电竞的压轴领奖吧？”徐航一脸迷茫，“还是说今年改规则了，我们牛总真是害人不浅，那牌面大的咧，果真是牛。”
　　姚同也不可置信：“不对啊，年度人气播客奖是什么鬼？！”
　　李钟郴和乔昳还没出声。
　　那台上的女主持又继而往下背稿，饱含情绪。
　　“曾作为欧服第二战队LionH首席治疗兵，怀揣着电竞梦踏上异乡征途，罗雨霁在闲暇之余踏遍了欧洲各地，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意大利的水上威尼斯，北欧童话小镇如梦幻般被记录于镜头里，从康斯坦茨向湖对岸望去，山上古堡傲然矗立——”
　　“……”他们几个都听傻了。
　　只有乔昳反应过来：“罗雨霁好像在做自媒体，跟游戏没关系，他挺喜欢一个人到处旅游拍些风景和日常。”
　　称不上是颠覆心中的形象。
　　但如此特殊的人设，在圈内实属少见，李钟郴不免肃然起敬。
　　而罗雨霁上了台。
　　在发表获奖感言时，结束一通官腔，随后的话令人实在大跌眼镜。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难及温饱线，在欧洲的这几年经历的一切都成就了今天的我，丰富了我的人生，”罗雨霁振振有词，“只是我和于汶是队友，是曾在异国他乡共同打拼的兄弟，但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的……”
　　他欲言又止。
　　所有人却又都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了吧，我和于汶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借着今天这次机会，我想说如果大家非要组CP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换个人吧……”罗雨霁顿了顿，猝不及防道，“SVG战队的姚同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妈的，这听得是个人都惊了，全员瞳孔地震。
　　“噗——”姚同刚还猛灌了口矿泉水，当场喷得满地都是，“他、他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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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结束了盛典晚会。
　　这时已接近夜晚十一点，众人退场，该散的都散了，只剩下工作人员维持现场秩序。
　　事实证明，徐航确实多虑了。
　　于汶没来找他们的麻烦，而MW战队的其他老熟人，包括第一次参与活动的苏睿棋，在散场之际还特地来跟乔昳打了招呼。
　　只是彼此的身份放到如今，实属尴尬。
　　除了小苏算是真情实感地跟乔昳、甚至李钟郴他们聊了几句，其他人不过是客套地过个流程罢了。
　　结束后，乔昳还得去找倪娜茹，而李钟郴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跟着一起，打算坐在车里等他。
　　“……”可剧情的发展总是容易出现偏差，他没考虑到会有人哭天喊地跟自己狂倒苦水。
　　姚同简直可以用精神崩溃来形容。
　　他这贵气少爷命一路顺风顺水，家里有矿，平日里无牵无挂，没想到本命年差两个月才到，便狠狠栽了跟头。
　　“卧槽，罗雨霁搞什么啊？！现在网上都疯了，小爷我打比赛以来还没这么红过，合着我是不是得感谢他，给了我一次成为电竞圈顶流的机会？！”
　　“那不挺好的，退役前帮你多吸些小姑娘粉，以后可以吹万千少女的梦里都出现过你，这一路走来也不算可惜。”李钟郴坐在姚同的豪车副驾驶，缓缓吐出烟雾。
　　姚同挥起拳头，朝李钟郴臂膀不轻不重砸了一下：“你他妈淘汰我呢，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我真是服了，那小孩看着规规矩矩的，干嘛不好非得坑我，就为了上次咱们改名的仇？他至于吗他。”
　　“上次是我顶着骂他的名字，你那叫‘是兄弟就来砍渣渣wing’好吧，”祸不殃及自己，李钟郴保持吃瓜心态，“罗雨霁也就看着小，干干净净的，其实跟咱们差不多大，你能不能别瞎戴上滤镜。”
　　“……”姚同气到喘不上气，“我戴什么滤镜？他这公然告白一下，难不成我还火星撞地球爱上他了？”
　　他话一出。
　　果真迎来了李钟郴侧过脑袋，玩味儿地上下打量。
　　“滚滚滚，老子钢铁直男，”姚同推了推他，恼火道，“气死我了，我要继续刷微博，看那些傻白甜小网友们能编出什么花来。”
　　车辆接二连三驶离停车场。
　　李钟郴直视前方，周围愈发空旷，不时听到来自姚同的怒骂，内心平和地等待着乔昳。
　　“姓李的，你能不能别老是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状态？”姚同手忙脚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想想自己最低谷的时期，小乔去美国那阵是谁陪你挺过来的？你现在就这么对待我？”
　　李钟郴故意逗他：“好像是我弟。”
　　“你他……行！哥，你看我叫你这声哥叫得还少吗？只有你家武大小学霸配得上给你做弟弟？”姚同简直是有病乱投医，擅自将手机塞到李钟郴手里，“你帮我出出主意行不行，我特么多洁身自爱的三好青年，实在不想被凑CP啊！”
　　而李钟郴略微一晃眼，见微博界面上的热搜，紧随其后都是姚同相关——
　　#罗雨霁微博之夜表白#
　　#宝藏红发帅哥姚同#
　　#铜锣cp#
　　他差点没笑出鹅叫：“铜锣cp是什么鬼？”
　　“建议你九年义务教育回炉重造，”姚同黑着脸跟他解释，“我的同和罗雨霁的罗，铜锣，很难猜？”
　　李钟郴无所谓：“你随便喷，我本来就没念过什么书。”
　　话虽如此。
　　但他认真看起了那些热搜内容，也确实在替姚同出主意。
　　逐句斟酌，再切换词条，李钟郴恨不得将姚同的手机盯得冒出烟来。
　　可他“嘶”来“嘶”去，愣是编不出半个字，可把姚同急得团团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罗雨霁被挖出来居然跟我是一个高中的，小妹妹们已经脑补出一段七年虐恋了，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往方向盘上撞死得了。”
　　李钟郴惊得猛然抬头：“真的？你们该不会真有过一段？”
　　“有过个屁！”姚同咬牙切齿，“我高中那会儿天天缺课，总共就没去过几回好吧，后来就跟你们一起进青训队了，现在连当初在哪个区念的书都给忘了。”
　　“……”李钟郴缄默少顷，把手机还给他，“我不好说，要是人家真暗恋你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你表白，这事就太棘手了。”
　　“？？？”姚同将前帘的发往后撩，挺鼻如峰，撕漫男一般的五官长相染上了沧桑，“不是，网上说什么你还真信啊，就不怀疑是于汶炸咱们的伎俩吗？”
　　他这么一说，也不是不无可能。
　　但李钟郴用两指夹走了烟，抒发他那反其道而行的私见，试探道：“那你干脆也跟罗雨霁表个白，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是怎么个操作法，否则这谁说得准。”
　　“……”这姚同打死都做不出来。
　　正沉默间。
　　李钟郴眼见乔昳腰身挺拔，从拐角处走入另一层区。
　　“好好训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敌不动我不动清楚吧？我得去找乔昳了。”他拍了拍姚同的肩膀，而后下了车。
　　说到底，这还得留给当事人自己想通。
　　李钟郴给姚同足够私人考虑的空间，关上车门后，他往乔昳停车的方向走，而姚同也发动引擎出发要回基地。
　　停车场空荡无比。
　　走路能听到脚步声的回音，如今很晚了。
　　直到走近那辆福特Mustang。
　　李钟郴才发现原来乔昳坐在副驾驶上，面容疲倦，有气无力地说：“你开车吧，我不想开。”
　　“……”李钟郴也没多问，只淡淡道，“好。”
　　这一路，从梅奔体育馆驶回SVG基地。
　　车载香薰的味儿，是祖马龙新出的英国梨小苍兰，而乔昳似乎闻着这香味，有逐渐要睡着的趋势。
　　李钟郴本意是想和乔昳互动的。
　　但对方要是太累，他自然不会打扰，可当他一不小心油门过速，没按导向车道行驶，乔昳冷不丁道：“被拍下来就拿你的本子去扣分。”
　　“……”李钟郴还以为他睡着了。
　　大概是开了话题。
　　乔昳嗓音有些哑，开了瓶车上的矿泉水，灌了几口才出声：“你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
　　“大概能猜到一些，”李钟郴手上自若地握着方向盘，“倪娜茹不是正忙着拍戏吗？她能抽出时间跟你一起去？”
　　——去哪儿呢，去墓地，见一个他们多年前的老友。
　　乔昳就知道李钟郴什么都能清楚。
　　他侧头看着窗外，语气淡然：“提前杀青了，所以我估计到时候需要请个假，不知道王经理那边……”
　　“我帮你跟王哥说，”李钟郴又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可乔昳的反应很大。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当即就否决了李钟郴的提议：“不要。”李钟郴：“……”
　　兴许是话题太过敏感了。
　　想起那位早已过世的朋友，曾在他俩的心里都埋下了坎，尤其对李钟郴而言，少年时期想起便会感到愧疚。
　　“我跟你同时都离开不太好，”乔昳紧跟着解释出声，“而且月底……”
　　李钟郴接话：“又是一年了，我爸的忌日快到了。”
　　夜色如墨浓稠。
　　初冬的街景仿若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即便是深夜，车辆依旧是川流不息。
　　而乔昳突然轻声说：“你不用我陪去见Hans，但去见叔叔的话，我陪你去吧。”
　　“没事儿，今年先不回去了，”岂料李钟郴却说，“肖洵说他会替我去一趟，我估计得过年放假那阵，才能亲自去看看我爸吧。”
　　乔昳内心咯噔一下。
　　毕竟这么多年来，父亲离开的日子，李钟郴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扫墓：“……为什么？”
　　“今年我想拿回全国赛冠军。”李钟郴回答他。
　　汽车驶离街道。
　　再往前不远，便是SVG俱乐部的训练基地了。
　　李钟郴转动方向盘，手中机械运作，眼神中混杂着太多情绪：“也没几年了，什么都在变，新人层出不穷，其他新推出的竞技游戏也受到瞩目，我不想最后两年了都还会留下遗憾。”
　　可这话一落。
　　那眼眸中透露出一股光芒，是这么多年来，生生不息、野蛮生长的执念与抱负。
　　——拿全国赛冠军，是稳稳当当的全球赛入场券。
　　“我爸他会理解我的，”熟悉的空地场，李钟郴逐渐松下油门，停下了车，“你说对吧。”
　　他侧脸与乔昳对视。
　　后者与那双深黑色的瞳仁接触视线，心尖随着一颤，道：“叔叔肯定会支持你。”
　　可那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如同无尽江河汇入海域，长流不息。
　　李钟郴眼神坚定，对乔昳说：“那你呢，你会陪着我吗？”
　　“……”乔昳心脏漏了半拍，这话像是曾在逐梦路上彼此相互打气的勉励，还像是这世间最平实却又最撩人的情话，“陪、陪你什么。”
　　“陪我到退役吧，”李钟郴还说，“我也陪着你。”
　　冬天太冰冷，可我的心始终温热着。
　　这一路走来你我曾并肩同行，我曾丢了你，兜兜转转却又寻回了你。
　　车载音乐里放着Hush的《异常现象》。
　　歌词里唱着：我觉得我病了，种种异常现象都关乎爱。
　　乔昳很难不动容，眼中泛上水雾，他深吸口气，无比坦然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有复合！还没有复合！还是没有复合！只是在搞暧昧！
　　如果我明天不更，周末会万更的，具体等我明天放不放请假条~我想冲勤奋榜，否则就轮空到完结啦！感谢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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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盛典活动过后，接下来重中之重的大事，只能是各战队都翘首跂踵的年底全国赛。
　　已经离开电竞平台一年半了。
　　当初粉丝脱了大半，路人也嘲李钟郴输掉赌注，只因当时手伤至骨头，知道他带伤打决赛的人其实并不多，多数人仅看到表面，认准了他当年发挥失常。
　　曾经众说纷纭，后来销声匿迹。
　　可当你卷土重来回归原位，那些猜测、议论的声音，难免会死而复生。今年的SVG战队究竟能不能夺回冠军杯？网友们都在各持己见。
　　“平时粉丝小姑娘在微博上吹的彩虹屁，听听就好，谁膨胀那谁就先输了，”李钟郴始终劝诫队友们，“吃饭的时候啊，没事就上论坛看看那些挂名咱们战队的帖子，骂得越难听越值得反复看，你看多了就恨不得饭也不吃继续回来埋头练，没错吧？俗话说没动力哪来的成绩。”
　　他这歪理一套一套的。
　　但乍一听，还真能从中得出人生哲理来。
　　总之父亲的事都能暂且搁下。
　　李钟郴这回是铁了心要拿下冠军杯、杀进全球赛——
　　而乔昳心里清楚，全球赛并非年年举行，可以说是赌上退役前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杀进前三而已。
　　那晚在车上，他俩虽然没说太多。
　　但来源于彼此的勉励，实实在在的，成为了步入正轨的定心丸，双方都很心安。
　　次日晚。
　　SVG俱乐部二楼会议室，聚集了一二队员以及教练领队，正在开会。
　　“赛制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但还是要走个流程，特别是今年钟郴复出以及乔队加入，对于圈内来说都是有史以来的首次，当然其他战队的动作也不小。”
　　教练噼里啪啦说着，最后那句话点到为止。
　　但大伙都清楚那动作究竟是“有多大”，更何况，小道消息还称AC阁楼战队签进了韩服最强突击手崔韩彬。
　　“决赛前的预热赛就不必多说了，从突围赛到决赛，说是预热其实也决定了全国赛的分组安排，大家心里有数就成。”
　　“全国赛保留积分制，击杀1分，吃鸡积6分。决赛前的排位赛采用BO2赛制，决赛则是BO3赛制。”
　　BO是BEST OF的缩写，BO2双循环赛制即每场两队作战，共进行两局比拼，采取积分累计取胜，这是被认为最公平的比赛赛制。
　　而顾名思义，BO3单循环赛制即三局两胜，彻底打破平局的系统。
　　总之，教练畅所欲言了一堆。
　　接着便换成了乔昳和李钟郴轮流进行战术视频分析，针对训练赛中出现的失误和应该注意的事项，进行了相应的对策处置。
　　教练也布置了各个位置队员们的战术任务，以及接下来的日常调节。大家伙都在状态，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可唯有那么一个人——
　　姚同的状态似乎不太对，整个人焉得很。
　　“那今天的会就先这样吧，”教练说完这话，劝诫他们，“没事就别老出去吃夜宵了啊，咱基地的饭菜多香啊，老去吃那些地沟油。”
　　大家三三俩俩出了会议室。
　　但李钟郴和乔昳对上视线，彼此都很无奈，齐心协力把人群后的姚同逮着了，像初高中时期的混混打架堵人，将他挤到另一个角落里。
　　“干什么干什么，还搞起校园暴力来了，”姚同劝他俩别闹，“烦着呢，让开。”
　　乔昳脸上淡漠，没什么表情。
　　可李钟郴那火都蹿上脑门了，强压着怒气道：“都几天了啊？你姚同不是谈过七八个妹子吗，人间海王，怎么一个罗雨霁就让你变成这副鬼模样？”
　　“放屁！”姚同跟他较劲，“我怎么了？我这每天不都挺好的。”
　　乔昳忍不住道：“你确实不在状态，刚才开会的时候明显一心二用。”
　　“……”被拆穿的姚同有些臊。
　　距离上次颁奖盛典，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姚同平日里看着规规矩矩，该训练时不马虎、该休息时也都正儿八经地没找别人诉苦，可越是久了，那心里有鬼的小破绽就越是显山露水。
　　“你合适点得了，现在是想那些破事的时候？全国赛等着让别人看笑话呢，”李钟郴叹了口气，“你要真不爽他，咱们就找个机会堵他揍他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乔昳听得眉头一皱：“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能解决问题？姚同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就私信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麻烦他以后不要再给别人造成困扰。”
　　正所谓集思广益，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可姚同少爷像是遇到了世纪难题，这事儿旁人说再多，对他仿佛刀枪不入。
　　“主要是……”姚同犹豫片刻，“网上那些事真真假假，我现在差不多都信了。”
　　他信什么了，信那些高中时期的往事——
　　当初念书划水压根没去过几次学校，家里矿总老爸倒也不是不管他，而是管不动，但高二上那年还是被压着去了一个多月的学校。
　　“我十五岁不是揣了我老妈偷偷塞的银行卡，跑去临省跟网友混了嘛，”姚同两臂反向撑着栏杆，“当时打CS搞直播，怎么着也算是混出了点小名堂，后来靠打赏都能勉强过温饱生活，卡里的十几万我都还剩下不少。”
　　这事儿李钟郴自是清楚不过。
　　但乔昳还是头一回听，他不禁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年的新年，大年初七都没过，我就被那个网友给坑了，”姚同啧了一声，说来也很是挫败，“我爸给了人五万块钱，就跟打发要饭的一样，让那哥儿们里应外合，骗我说有人想来签我进平台，其实是我爸端我来了。”
　　“……”听着还挺惨的。
　　姚同又说：“后来在家我被关了一阵，电脑不让碰手机不让玩，就每天跟我姥爷下象棋，小乔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反正最后又回了学校。”
　　他这说了一堆，还是没说到重点。
　　李钟郴催促道：“兄弟，我就想问问罗雨霁在第几集出场。”
　　“催什么催，你以前说那些事儿我有催过你吗？”姚同机-关枪开扫，“没良心，当初你和小……”
　　李钟郴听得后怕，就怕姚同把自己卖了：“行了行了你继续，我再多嘴就滚回去训练。”
　　而乔昳有些狐疑地瞅着他俩。
　　可最终还是没多问，继续道：“回学校后发生了什么？”
　　“回学校后……”姚同陷入了一阵回忆。
　　那年，姚少爷被关在家里，出趟门都有他爸安排的人监控。
　　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姚少爷每日每夜都在想，估计也是他老爸属于暴发户类型，因此对他格外严厉，盼着他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冲冲喜气——
　　可他能吗？
　　他姚同一看书就犯困，卷子上最简单的题都能写错，把家教气得换了十来个，背地里好像还吐槽他是猪脑壳。
　　管他呢，总之姚同服了软重返校园，心里却想着该怎么签进战队，拿实力跟他老爸证明，自己不是闹着玩的。
　　“……我靠，”回到学校的第一天，他翻开抽屉，发现里边满满当当全是信，“这都什么？把我这当垃圾堆了？”
　　前桌妹子回头笑道：“都是小姚同学你的情书呀，你的迷妹可多了呢，都知道你在做视频是个小网红了。”
　　姚同无语：“……”
　　事实证明。
　　当初姚同一门心思扑在游戏上，对情-事完全没开窍。
　　“网红个鸡儿，我是正儿八经的游戏主播，”姚同拆了两封信，便被劝退了，“写的都是什么文绉绉的现代诗，还有生僻字，为难我吗不是。”
　　他想把那些信都扔了，但书他又看不下。
　　自习课大伙儿都在做卷子，他实在没事干，想着还是看看信有意思。
　　“你是我平淡无奇生活中的英雄梦想，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生命骤然被点亮……”
　　“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能看看太阳，和心上人走在街上，真是再好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多想成为你的心上人，彼此一起成为更好的人。”
　　姚同一阵恶寒。
　　他不是对这些内容反感，而是他实在看不懂啊。
　　“嗯？”直到他发现了一封信，上边写着，“勇敢的Same，能踏出那一步离开温暖的家庭，你应该很不容易吧，听你在直播间里偶然提及家人的不理解，怀揣梦想前往异乡寻找机遇，我想你一定很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肯定和支持……”
　　这什么？也是情书吗？
　　当时的姚同怔了怔，蝉鸣夏日的校园，他却仿佛置身另一空间。
　　“其实你的妈妈没有替你站出来，看似不曾反驳你爸爸的命令，但她偷偷给你塞了银行卡，至少她是支持你的，你说对吗？”姚同默读着这字里行间，躁动的内心得到平复，“人也只活一辈子，其实你的家人都对你很好，或许得到支持还需要你再付出不少努力……”
　　“但起码他们不必为温饱奔波，物质上不需要苛责你为之负担，或许你再坚持坚持，让他们看到你的决心，追梦路上的坎坷就能迎刃冰解了呢？你说对吧。”
　　“另外还有我是支持你的，加油，来自你直播间的不知名观众。”
　　姚同盯着那封信，久久无法抚平他内心乍起的波澜。
　　而后他翻遍所有的信，发现这位没著名的朋友，也只给他写了这一封。
　　“唉同学，”姚同拍了拍前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这封信是谁留给我的吗？”
　　“啊？”前桌妹子有些懵，“这些信都堆积了很久，我不太清楚哦，不过都是些很漂亮的学姐给你留的，咱们这届的教导主任很严格，被抓到可就惨了。”
　　以上便是姚同的复述。
　　他面色沉重，忆起这件陈年旧事，仍是意难平：“那封信我一直留着，毕竟多年前确实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只是……”
　　李钟郴替他接话：“只是你误会了一些事？”
　　“对，”姚同沉声道，“我第一任女朋友就是同校学姐，她确实也关注我的直播间，知道很多游戏术语，我开始误会她就是给我写信的妹子，所以才考虑和她试着谈恋爱的。”
　　“你的意思是……”这事听着就不简单，乔昳又问，“如果写信的不是学姐，你并不考虑会和她恋爱吗？”
　　姚同无比哀怨道：“可不是，当初也没想太多吧，毕竟回想起来学姐的长相并不是我的类型，更多的还是那封信加了分，导致我以为遇到了人生的光，是最合适我的人。”
　　之后大概发生了什么。
　　李钟郴作为老友曾听过无数遍这些往事，自然清楚。
　　大概就是学姐并不理解姚同，两人的很多观念完全对不上脑电波，甚至还因为姚同一心想要走电竞这条路，被学姐说他不务正业，能不能现实一点。
　　当初姚同觉得不可思议，分手后心里不甘，这才又陆陆续续谈了几个女生。
　　但都无疾而终，短跑一两个月就分了。
　　“前两天我回了一趟家里，我老妈让我先吃饭，但我还是先回房间把信翻了出来，”姚同越往下说，就越是心情复杂，“我书读得烂，字还写得丑，所以当初发现钟哥那字写得真他娘的俊，还以为他是从网上找了别人的模板打印下来的……”
　　意识到自己歪了题。
　　姚同又赶紧拐回正道，将心一横：“唉总之我让我老妈帮忙看了一下，不光是我以为，我老妈都觉得那像是男生写的字。”
　　李钟郴和乔昳不敢吭声：“……”
　　姚同恨不得摇醒他们这两装睡的：“所以如果当初真的是他写的信，我要是没搞错的话，会不会还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难怪姚同这些天魂不守舍的。
　　估计也是往死胡同里钻，钻到无路可走了，才会选择发泄出来。
　　可乔昳给了他一记重击：“你确定你能接受跟男人做-爱？”
　　“……”别说是姚同，李钟郴都被他吓得抖三抖。
　　“其实很简单，接受不了的话就不用浪费时间想太多，”乔昳劝他放宽心，眼神淡然，“但你非要弄清楚这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否则影响训练就不太好了。”
　　何止是不太好，是实在太不好了！
　　姚同自个儿都能感受到那股堵着心口的郁闷，对他日常训练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我其实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太多，我只是……”姚同犹豫着开口，“想到那是第一个给了我动力和肯定的人，我很想弄清楚是不是罗雨霁。”
　　李钟郴给他出主意：“那就套套话？否则你想这么多，反而上了MW的当，咱们可不就显得太弟弟行为了。”
　　“怎么套话？”姚同下意识问，“小乔，那些都是你的老熟人，你帮我出个主意？”
　　乔昳委婉道：“我都走了，尴尬与否都不算事儿，就怕也套不出话来。”
　　“也是，”姚同转而求助李钟郴，“钟哥你不是有个小粉丝在MW嘛，Sugi……对，小苏，要不你用偶像力量去感化小苏？”
　　“……”李钟郴打死不干，“很明显好不好，我之前理都不搭理他。”
　　得不到友军的援助。
　　姚司令表示，白指望你们这群不干活的了！还不如老子的意大利炮！
　　见他眼睛噌地一下泛光。
　　李钟郴和乔昳还没问出声，姚同自己先说了：“郑小葵你这傻白甜，希望我平时可没白罩你。”
　　“？？？”其余二人听得云里雾里。
　　.
　　五分钟后。
　　一楼茶水间内忙着泡果茶的郑小葵，被三位大帅哥包围。
　　——其中一位还是她的男神。
　　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脸上莫名红润，支支吾吾道：“怎……怎么啦？”
　　姚同长话短说：“妹儿，哥拜托你帮个忙，这周末能不能把小苏约出来理个发，顺便让他想办法偷偷把罗雨霁写过字的物件带出来一下？”
　　“噗——”亲眼见证李钟郴喷水数次，风水轮流转，小姑娘终于也遭受了如此窘状，“剪头发吗？我为什么要约小苏子出来呀，奇奇怪怪的，而且签字又是什么操作呀。”
　　“……”李钟郴看不下去了，“你男神还在呢，注意形象，把口水擦了。”
　　他话一落。
　　小姑娘也只好愤懑地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角。
　　只有乔昳语重心长地向她解释：“之前颁奖盛典的事儿，我们怀疑是MW战队别有居心，只要看到Lau的字迹就能确认一些事情了。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小姑娘天真无比：“是要看L神的字对吗？那我们就把他一起骗出来理发，让Tony小哥给他洗脑，等他答应办一张会员卡签个字不就好了嘛。”
　　“……”这什么神仙脑回路，众人简直叹为观止。
　　总之具体的操作，姚同还得和郑小葵仔细商讨。
　　而李钟郴和乔昳忙了一天，这时候也不早了，只想早点洗澡睡觉。
　　人一旦忙起来，就无暇去管太多私事。至少对于李钟郴这种事业型狂魔而言，他还当真是如此。
　　乔昳在身边给了他不由分说的心安。
　　至于其他的，他不急着去强迫对方给予答复，毕竟全国赛可等不了他们——
　　冲了个热水澡，李钟郴从雾气缭绕的浴室走出来。
　　擦拭湿发的干毛巾挂在肩上，他光着健硕的上半身躯，刚打算坐回床上，擦干头发就睡了。
　　恰在这时。
　　门被人在外轻声敲了敲，咚咚两声。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李钟郴感觉会是乔昳，他回身走了两步，将门打开。
　　果然，门外的乔昳穿着单薄的上衣。
　　在灯光渲染下，他密长的眼睫仿佛染上了柔和光亮，语气无奈道：“我洗发露不小心漏完了，能不能借借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37章 
　　大概因为彼此曾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看到李钟郴裸着上身，乔昳心尖砰砰跳，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直到进了房间内，两具成年男性的身躯共处于狭小的空间下——
　　暧昧的情愫难免逼斥着双方，都有些莫名的燥热。
　　“怎么会弄洒了？我这儿还有没拆过的，”李钟郴从柜子里翻出新的洗发露，“你先拿去用吧，这两天有空再去买。”
　　湿热的空气自浴室发酵出来。
　　而乔昳很难移开视线，眼前能看到的，仿佛只有李钟郴那宽阔双肩和笔挺后背，直到对方回过头来，他都没法静得下心。
　　李钟郴也不傻。
　　他觉察到乔昳的些许不自然，痞里痞气道：“你怎么非得这会儿才来找我借，知道我刚洗完澡？”
　　“……”乔昳听得愈发羞耻，“我是隔墙有耳吗，还能知道你什么时候洗的澡。”
　　其实借个东西，丝毫不费劲的事儿。
　　偏偏他俩眉来眼去的，尤其是禁欲多年的李钟郴，可不想轻易放乔昳走。
　　“我浴室里放着的是你以前常用的那款，”李钟郴故意说，“你要不直接在我屋里洗澡好了，这瓶新的怕你用着也不习惯。”
　　他言语勾引不说。
　　健壮身躯还向前靠近，步步紧逼乔昳，后者不免呼吸有些加快。
　　“你怕什么？”李钟郴沉声说着，就差将唇贴上乔昳的脸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你说我最近够不够老实。”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
　　但仔细斟酌起来，又总觉着哪里有些奇怪。
　　乔昳呼吸起伏不定，像是在赌气般：“我怎么就怕了？老实可是你亲口说的，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乔昳并没带走洗发露。
　　他还真的回宿舍带了套睡衣过来，无比自然地进了李钟郴房间的浴室。
　　“……”这下就换成李钟郴不淡定了，他也就嘴上犯浑撩一下对方，没想到还真把乔昳激得顺了他的意。
　　可越是看得到摸不着，不就越钓着胃口吗，久旱逢甘霖，这谁顶得住。
　　总之浴室里哗啦啦地水流声，钻进李钟郴的耳内。
　　他空有贼心却只能想想，半窝在床上擦拭着半湿头发，他不知该望向何处，感受到某处胀得微微发疼。
　　“……”真是造孽，平日里隔得远倒不会这么悬着心，偏偏当下仅一墙之隔。
　　他也毫无办法。
　　总不能乔昳在浴室里洗澡，他自己在外边意淫着对方用手来一发吧。
　　直到头发被擦得差不多干透。
　　将近十二点，平时也该躺床闭眼的点儿，李钟郴干脆躲进被子里装睡好了。
　　“我忘记带擦身体的浴巾了，你的是湿的，”谁知乔昳的声音适时响起，“可以去帮我拿一下吗？门没锁。”
　　李钟郴整个从床上跳起来，欲哭无泪：“行。”
　　给对方跑了腿。
　　隔着浴室的门缝递进浴巾，他是彻底没了睡意。
　　没一会儿，洗完澡的乔昳从浴室走出来，还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
　　闻到那熟悉的海盐沐浴露味儿，清爽中混合着洗发露的柠檬香，分明是自己平日每回洗过澡就能嗅到的味道，可一想到如今是从乔昳身上散发出来的，就让李钟郴乱了阵脚。
　　乔昳穿着一身干净的家居服，走近李钟郴的床：“李钟郴，我洗好了。”
　　李钟郴垂着脑袋：“晚安，明早见。”
　　“……”
　　“怎么了？”
　　看他这样，乔昳大概也知道对方什么心态：“这就赶我回宿舍睡觉了？”
　　他这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乔昳长相本就柔和，柔顺的前发稍稍遮住眼睛，宽松衣领下露出了削瘦分明的锁骨，肤白唇红尤为明显：“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睡一晚你的床。”
　　“……”李钟郴哪儿敢继续，他怕再倒腾下去，会忍不住把乔昳给强睡了，“怎么会。”
　　一人站着，另一人坐在床上。
　　双方对视的时候，心里都涌动着欲望和冲动，可谁也没表露出来。
　　但不可避免，彼此都在互相试探。
　　浴室内闷热潮湿的空气，飘向房间的各个角落，身前的人之于彼此，是曾经毫无保留地、耳鬓厮磨的伴侣。
　　不论过了多久，那隐秘的心事谁都还完好保留着。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吗？”乔昳俯下身子，将手按在床上，“跟你说的一样，想你的时候我会幻想着你在我里面，有节奏，甚至会突然很用力地撞我。”
　　听这语气，像是在说着与平日无异的话语。
　　却让李钟郴听后反应很激烈，全身肌肉都在紧绷着，脸色染上潮红。
　　“还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乔昳收回目光。
　　但纤长的手指一路往上，时重时轻地触碰着对方紧致的腹肌。
　　“骚话谁不会说？”乔昳笑了一下，“更何况当初还是我泡的你。”
　　可就在他手要收回之际。
　　李钟郴猛然抓住了那手腕，刹那间，触电感蔓延至乔昳周身，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你勾引我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李钟郴喉结微动，声音也不可避免地略微沙哑。
　　乔昳胸膛起伏着，却如何也不服软：“什么后果，烈火轰雷的直接在基地宿舍来一炮？”
　　可这话迎来的结果，是李钟郴立刻扑了上去。
　　他将乔昳压在身躯之下，长腿弯曲弓着，像是蜷伏的猛兽刚捕上久候的猎物那般。
　　“……”乔昳没料到他真的会有动作，喘着气道，“谁说会老实的。”
　　“那是在你没勾引我的前提下。”李钟郴眼中布满红血丝。
　　两手都被紧紧锁住。
　　身体也因承重而动弹不得。
　　乔昳内心慌乱，手臂被迫压过头顶，他有种因受到欺压而产生的羞辱感：“你想清楚了真的要睡我？就不怕咱俩关系从此歪了，彻底回不去了？”
　　李钟郴心乱如麻，他实在无法揣测乔昳的动机。
　　怎么能擅自勾起你的渴望，又像座不动如山的冰块，只留给你一人唱独角戏。
　　“那你呢？不是说想着我吗，”他也只能以静制动，“那你现在想不想要。”
　　感受到李钟郴逐渐靠近，乔昳侧过脑袋：“我……”
　　然而他为躲避的这一动作。
　　话未说出口，便看到不远处的柜子上，有几个卡通小玩偶。
　　……那是什么？
　　绿色的小恐龙和橘色的小猫咪？
　　乔昳像抓住了救命绳，将脸扭回来，冷不丁对李钟郴道：“你还做手工了，要送给我的？”
　　李钟郴怔了怔，接着顺着方才乔昳眼神的方向，移去目光。
　　结果当他看到那几个傻里傻气的小玩偶，心底不禁一沉，心里怒火万丈地大骂了声：操！忘了收起来了！
　　暧昧和同事间的正常相处距离。
　　仅是差之毫厘。方才还差点在床上干起来的两人。
　　而下并肩坐着，端详起了毡毛小玩偶，好在乔昳很喜欢，眉眼间透出柔软的光芒，否则李钟郴当场就能把这破玩意扔出窗外。
　　乔昳总是这样，神情看着不会有过多波澜，熟悉的人却知道他心里有多灿烂：“这个是可以挂在房间里的？”
　　“对，”李钟郴偷偷观察着乔昳的表情，“装好了能当灯饰，还会有八音盒唱歌。”
　　成年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
　　之于两人而言，他担心小礼物拿不出手，而另一个他则欣喜得无言以表。
　　直到乔昳出声打破了平静：“谢谢，等做好了我会挂起来，正好房间里也没什么挂饰品。”
　　说完这话。
　　他侧眸瞥向李钟郴，却引起了天雷勾地火的效应。
　　李钟郴嘴唇微微动了动，因察觉到乔昳盯着自己唇上看，更有些肆无忌惮地向前倾身。
　　距离渐渐靠近，乔昳眨了眨眼，稍稍退却。
　　他欲拒还迎地问：“……怎么会想到要做这个的。”
　　“因为以前年轻的时候，没给你送过这种小朋友才会互赠的礼物，”李钟郴嘴上回答，却不耽误他步步紧逼，“收到礼物我会有什么奖励吗？”
　　“你要什么奖励。”乔昳喘着气，对方硬实的胸膛马上就要贴及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道，”李钟郴找回了当初的感觉，“我不想跟你做炮-友，除非你……”
　　氛围恰到好处。
　　感觉一切都即将水到渠成。
　　好吧，这只是李钟郴单方面的遐想。
　　至少他认为这些天以来，自己没有过界、没有引起乔昳的逆反心理，他们从过去到如今，都是平等的，因此他希望只要对方说出愿意重新接纳这段关系的话。
　　——那么做些什么成年人该做的事，才会是顺理成章。
　　可偏偏。
　　姚同不合时宜地找上门来了。
　　“钟哥！姓李的！”姚同将门拍得砰砰作响，导致房间内马上就要接上吻的两人，如梦初醒地后移开身体，“我最后找你一件事就放你休息了！”
　　“……”李钟郴今晚简直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他恨不得掐死自己，一了百了算了，或者现在马上上山剃发成为和尚。
　　乔昳薄唇殷红。
　　听着屋外的声音，他后知后觉地挪开些距离，道：“我去给他开门吧，然后也该回宿舍睡了。”
　　李钟郴却丧失理智般：“不行，你就在这坐着等我，今晚别回去了。”
　　说罢。
　　他起身穿鞋，怨气满满地要去见姚同。
　　“姓李的……”门被打开，姚同在外边瞧见李钟郴那恨不得宰了自己的表情，当即吓了一跳，“我他妈耽误你嫖了还是怎么的？！”
　　“……”屋里的乔昳头痛欲裂。
　　“嫖你妹，”李钟郴只开了个门缝，“什么事？说完滚蛋。”
　　姚同跟他杆上了：“唉你说你这人，这也没到三更半夜的吧，不是在里边嫖那就是看黄片被逮着了，否则怎么会……”
　　李钟郴都快要猛虎落泪了。
　　他从门缝钻出来，接着闭上了门，随着咔嚓一声，里外的世界被隔绝开来。
　　“乔昳在里边，”李钟郴压低声音，叹了口气，“你怎么偏偏就这会儿来打扰我了？”
　　姚同惊了：“你俩每天晚上都一起睡的？”
　　“没有！”李钟郴气得想摸根烟抽，“快别废话了哥，我现在叫你哥总成了吧，什么事？”
　　估计是意识到了自己来得不凑巧。
　　姚同也不磨叽，长话短说：“郑小葵神了，还真让小苏成功把罗雨霁约出来理头发了，你说咱们这方法行不行得通？”
　　“通，怎么不通，”李钟郴皱着眉，“你到时候提前去把理发店的Tony小哥收买了，保证万事通。”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呢。”姚同感受到了敷衍。
　　“你信不信我都得发表意见，这事我觉得还是可行的，”李钟郴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网上怎么说？”
　　姚同害了一声：“等着我给回应呢，罗雨霁不是关注了我微博嘛，我一直没回粉。”
　　“那你就先别回粉，”李钟郴成为人生导师，“让他感觉到咱们完全没因为这事受到半点影响，理发那天才不会暴露。”
　　卧槽。
　　姚同突然感觉李钟郴太特么牛了。
　　“可以啊钟哥，看不出你还挺有计谋的，”姚同又问道，“那我这几天就按平时的步骤来吧？多直播，以前在直播间说的话题也一字不漏继续叨叨。”
　　李钟郴点头赞成：“要是遇到粉丝问跟罗雨霁有关的事，就表现得特不在乎，当是在听玩笑就成。”
　　你来我往了几分钟。
　　姚同仿佛被李钟郴教授了一堂课，收获颇多。
　　直到他走了。
　　李钟郴才放心地要回宿舍。
　　可回到屋里，亲眼看到乔昳上半身躺在床上，腿却还落地，侧着身子眯上了眼，显然是困得顶不住睡着了。
　　“……”李钟郴内心感受到了平静，又忽而觉得方才折腾来去，对他俩都不太好。
　　最近训练量加大了。
　　超过十二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时长，数据分析师每日会对选手的能力、心态、配合等指标进行记录，面对翘首以盼的全国赛，谁都不曾松懈。
　　甚至是姚同心里乱归乱，但真正训练时，诸王峡谷里的盾哥可始终都在状态上。
　　因此李钟郴难免叹了口气。
　　说是称呼对方乔队，但李钟郴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SVG领头队长，他不仅想要照顾好每一位队员，也想体贴自己心尖上的爱人。
　　给对方把拖鞋给脱了。
　　再横腰把乔昳抱起，掀开被子，将对方轻轻往床铺里侧上放。
　　乔昳睡眼惺忪，半睁开眼时显然很懵：“姚同走了？那我回去了。”
　　“别回了，”李钟郴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陪我睡一晚吧，就只是好好地睡一觉。”
　　估计是疲倦到懒得动弹了。
　　乔昳默然接受了他的提议，而李钟郴翻身上了床，在乔昳侧脸上亲了一下。
　　“晚安。”说罢，他关掉了灯，很轻松就陷入了睡眠中。
　　.
　　次日醒来。
　　成年男性该有的晨间反应，李钟郴自然也有。
　　只是他感觉自己好像顶到了哪里，依照本能蹭了蹭，颇有种梦境中才会产生的恍惚感，直到他睁眼醒来——
　　“李钟郴，”乔昳脸上红透，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你昨晚一直顶着我。”
　　“……”李钟郴霎时清醒透了。
　　这时天才初亮。
　　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是要准备发生些什么。
　　可乔昳却中断了对方的一切念想。
　　他很清醒地对李钟郴说：“我这周末要去看Hans了，他一定没想到我跟你会处了这么多年吧，不对……准确来说，现在咱俩的关系只能说是同事。”
　　Hans是谁，原名其实应该叫倪瀚州，曾经跟乔昳在同一个福利院。
　　后来他们一起被美国家庭收养、又一同来到中国参加国际义工活动，而正是那次暑期义工项目，李钟郴认识了乔昳，倪瀚州的生命也止于那年。
　　“他如果还活着，跟倪娜茹兄妹相认一定会很开心，”李钟郴刚醒，脑袋还嗡嗡作响，“其实这么多年了……”
　　乔昳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愧疚也好、彻底放下了也罢，其实倪瀚州还在世的话也只希望我们能好好过。
　　“我还是会梦到他，”乔昳的声音有些哽咽，“比如刚才。”
　　寒风呼啸，将窗户吹得发出怪异的声响。
　　恒星经过八十亿年的循环往复，可人类的生命，年复一年，也不过这短短的、甚至不及百年的时长。
　　李钟郴揽过乔昳的身子，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能感受到乔昳在轻微发着颤，试图用掌心抚向对方的背，安抚对方的情绪：“乖，不怕了，我在身边，做了噩梦应该马上把我叫醒的。”
　　他实在忍不住说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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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对李钟郴而言，当年倪瀚州的去世，他和乔昳始终于心有愧。
　　倪瀚州之于乔昳的关系，通俗说法可以是发小，但同在一所福利院出身，幼年时惺惺相惜的厚谊，实在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透彻。
　　尽管当年发生的事，从道德角度上看，他们未必应当受到谴责，毕竟谁也没能料到会发生如此可悲的意外。
　　但当鲜活的生命被彻底抹去，谁都很难坦然地去面对。
　　周末，市区深巷的高档理发店。
　　坐在休息区的三人，各有心事，只能是郑小葵先打破的僵局。
　　“师父，小乔哥哥请假是要去哪儿呀？”小姑娘吃着甜品，“我还以为你也会跟着一起去呢。”
　　李钟郴双腿呈八字坐着。
　　他背靠松软的沙发，看似悠闲，没什么情绪道：“乔昳因为私事要去趟临省，本来说一起的，结果你小姚师叔非不让我走。”
　　他话只说了一半。
　　没告诉郑小葵自己提议陪同前往的事儿，被乔昳给拒绝了，否则他实在有些挂不住面子。
　　“今天你们都来给我免费打工，这锅我背还不成吗？”姚同作为知情人士，冷哼了一声。
　　郑小葵却抓不住重点：“不是免费打工呀，不是说好晚上姚哥你撮一顿大的吗？我想吃牛蛙，你都答应好了的。”
　　姚同敷衍道：“吃，随便吃，就是吃了以后别整天嚷嚷着要减肥。”
　　如今时间尚早，装修极具格调的理发店处于准备营业的状态。
　　他们也就肆无忌惮地闲聊，等待着某位关键人士的出现，直到前台传来一阵对话——
　　“Kevin你终于来了！金主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哎呀地铁太挤了，光是换乘就花了不少时间，哪儿呢哪儿呢？我得赶紧去见我的金主帅哥，唉不过姐妹儿帮我看看脸上的妆，没有死白吧。”
　　“气色可好了，我们Kevin哥天生丽质赛女王，快去快去，都在休息间候着呢。”
　　“哇哦居然还是几个？！那我得再喷喷香水儿，否则钓不到帅哥也只能怪自己不注意打理。”
　　休息室内的几人都听醉了：“……”
　　直到高档理发店的金牌业务小哥掐着兰花指走进来。
　　姚同内心翻江倒海、有些不适应，态度却仍是礼貌，请人坐下：“Kevin是吧？幸会幸会，今天得麻烦你帮个忙，我想以你的业务水平肯定不在话下。”
　　Kevin小哥估计也没想到这帅哥一来来俩。
　　虽说旁边有个傻乎乎的小妹妹，但绝不影响自己发散魅力，他捂嘴笑了笑：“帅哥放心，不就是签个单子，这事儿都办不好我可不就白在这行干好几年了吗。”
　　李钟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们。
　　他心想：您最好如此，别整得我们白跑一趟，否则店都给你拉黑名单了。
　　“不只是签个单子这么简单，我微信给你发的流程都看了？”姚同也不跟Kevin废话。
　　“哎哟肯定看了，帅哥您不信别人还能不信我Kevin吗，”他就跟倒背如流似的，“细节都给您想好了，就说今天是我们店开业三周年庆典，今个儿来店的前百名顾客都享有一折会员卡办理的优惠，到时候保证用我的业务水平让那位顾客心服口服地签下单子。”
　　“那你要看我的眼神行事哦！”郑小葵打岔，“主角是罗哥不是小苏，你可别搞错啦。”
　　Kevin转而望向郑小葵：“不会不会，大不了就都签了嘛。”
　　“不行就都他娘的全员免费办卡，才几个钱，”姚同豁出去了，“记得让他签字的时候盯着些，别让他搞个英文签名，要中文名。”
　　可有些人即便是签个名，也龙飞凤爪的看不出真迹。
　　李钟郴不禁提议：“或者……再搞个周年庆祝福活动？就写一句祝福的话，免费领卡，那不就万无一失了。”
　　Kevin自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可姚同和郑小葵听后，不免纷纷赞叹：“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办了。”
　　“好好好，放心嘞各位金主们。”Kevin成功接收指令，比了个手势。
　　彼此交代完毕。
　　Kevin小哥得去忙着换工作服，先撤了。
　　他们继续坐在沙发区，郑小葵带了一堆甜食奶茶，热情地给他俩分享：“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诶，师父你们帮我解决掉吧，偶尔吃吃甜食也挺好的嘛。”
　　估计也是盛情难却。
　　他俩不好拒绝，各自唆了几口奶茶，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来。
　　“太甜了。”姚同五官上都写着强烈的拒绝。
　　“啊有吗？我觉得还好呀，”郑小葵侧目去问李钟郴的意见，“师父你觉得呢。”
　　李钟郴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确实太甜了，要真喝完估计得跑步机一小时起步运动。”
　　姚同让他多倒一杯，淡一下口。
　　接着满脸哀愁地说：“老年单身汉要再不注意身材管理，就等着发福了，郑小葵你学着点。”
　　小姑娘表示：“我才十六岁好不好。”
　　……真是太有杀伤力的一句话了。
　　总之不急，苏睿棋和罗雨霁都还在路上。
　　他们尚且还能悠闲地继续多聊会儿。
　　直到理发店开始营业，Kevin提前通知他们，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郑小葵也该切换好状态，即将为他的小姚师叔卖命。
　　可这姑娘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呜呜呜我开始紧张了，手一直哆嗦个不停，话说要是我不小心说漏嘴怎么办？姚哥咱们今晚的牛蛙会不会就泡汤了啊。”
　　姚同喝令她：“那你就完了，还吃牛蛙呢，我直接把你给炖了。”
　　“……”李钟郴就知道郑小葵不靠谱，心说幸好自己今天只是来看戏的。
　　没多久，苏睿棋的消息弹出窗口。
　　郑小葵在师父师叔的目送下，鼓足了士气，要去大厅的休息区等候她的作战目标了。
　　初冬的魔都，随处可见光脱的枝桠。
　　李钟郴和姚同坐在的休息室属于隔间，背后靠窗，从玻璃窗往下望，能看到凋零的落叶铺满巷子小道。
　　姚同忽而有些惆怅。
　　或是心结所致，又或是冬天气候本就容易给人错觉，他对李钟郴说：“感觉你心情也不太好。”
　　而李钟郴手肘撑在桌上。
　　他始终盯着窗外扫落叶的老伯，内心是平淡的：“还好吧，没功夫想太多了。”
　　其实这趟出门。
　　耗掉的时间今晚都得补上，估计要练到凌晨才能入睡。
　　“退役后打算做教练？”姚同难得和李钟郴提及这一话题，“估计Apex也没几年了。”
　　李钟郴如实回答：“解说也行，能混口饭吃就成，我受不了没钱的苦日子，你呢？”
　　估计曾经也是穷怕了。
　　他李钟郴即便有再多的存款，也不敢满足现状、止步不前。
　　“老本行吧，继续搞我的视频，”姚同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继续跟李钟郴扯，“对了，小乔这趟是和那个女明星一起去的？”
　　李钟郴收回目光，闷声道：“嗯。”
　　这个反应让姚同有些意外。
　　当年乔昳毫无征兆宣布订婚，闹得沸沸扬扬，姚同可谓是最前排见证者。而如今久了，知情人士都清楚乔昳跟那位名叫倪娜茹的女星，完全不可能处于恋爱状态。
　　“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这事，但我都没说吗，”李钟郴难得打开话匣子，“主要是一年半前，我觉得他是彻底想跟我断了，不管他是否真的打算和别人步入婚姻还是有别的打算，但起码他选择订婚回美国，是在向我表明他的立场。”
　　姚同听得眉眼一跳：“订婚这操作确实不一般，到现在我都没整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这话刚落。
　　李钟郴便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俩默契地暂止话题，待李钟郴摸出手机，阅过那条信息，并在姚同的注视下给乔昳回了句：好，替我也买一份吧。
　　接着李钟郴收回手机，才说道：“乔昳在花店买花，要带去给朋友扫墓用的。”
　　“就是你以前提过的，小乔未婚妻过世的哥哥，”姚同的嘴微微张大，“还是小乔的发小？”
　　“对，他们在福利院的时候睡在上下铺，”曾经李钟郴只是粗略提及，如今恨不得详细展开来说，“就是那种同岁又命运相连的感觉，进入福利院的时间不差几天，后来又被收养制度相比其他国家更规范的美国家庭收养，分别是两组家庭，但却在同一座城市。”
　　“那……确实是非常有缘分了。”
　　借助Kevin给他们的Ipad，能够看到店内大厅的监控情况。
　　郑小葵还在低头捣鼓着手机，苏睿棋和罗雨霁完全没看到人影，他俩也是闲得无聊，才越聊越放得开来。
　　“收养乔昳的是同性家庭，这你也清楚吧，”李钟郴眼神暗淡，“国外本身对于性向这事就比较开放，后来倪瀚州跟乔昳接触多了，一直偷偷暗恋着他。”
　　姚同继续道：“小乔知道吗？”
　　“一直知道，但他始终把倪瀚州当最亲近的朋友，”李钟郴却说，“所以后来我跟乔昳好上了，倪瀚州很崩溃，可能他始终觉得乔昳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的态度，是在给他机会。”
　　回想起来，应该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可姚同冥冥中总觉着，那些往事始终牵绊着李钟郴和乔昳，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他的去世是一场意外，当时的义工活动我作为小组的当地向导，活动已经划分好了，可倪瀚州排斥心理很重，并没有选择跟我还有乔昳一组，”李钟郴长话短说，“他选择了避开我的项目，跟我弟去森林公园深处捡垃圾，后来就发生了意外。”
　　姚同听得后怕：“那你弟弟呢？”
　　“我弟比较幸运，其实当年的事主要得怪森林公园本身存在漏洞，”李钟郴长吁口气，“但倪瀚州的去世，确实对我们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
　　李钟郴默然道：“后来我和乔昳差点分了，但还是太喜欢对方，没法说放弃。”
　　姚同听得满心不是滋味。
　　兴许是从小未经历过这些事，在温室下成长的姚少爷，受过的最大挫折也仅限于他老爸的囚禁。
　　“当年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倪瀚州的本名是叫这个，”李钟郴缓缓说着，“后来是倪娜茹找到了乔昳，我们才清楚，原来当初只有乔昳是被家人抛弃，而倪瀚州属于被拐卖远方、获救后无人认领的走失儿童。”
　　“跟倪娜茹订婚，算是了却倪家母亲的一桩心事吧，阿姨已经是胃癌晚期还会偶尔产生精神幻觉，”李钟郴苦笑了一番，“毕竟直到现在，倪娜茹也不可能和她的金主结婚。”
　　他这么一解释。
　　这事对于姚同也就水落石出了。
　　“人死不能复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姚同安慰他，“只是依照小乔的性格，他应该很难放下吧。”
　　“乔昳很容易想太多，而且不会主动说出来，”李钟郴有些疲倦了，瘫坐在沙发上，“算了就让这些事顺其自然吧，主要是倪小姐借助乔昳养父的关系，曾拿到了好莱坞某个重要的角色，所以有时候我感受到倪娜茹是在利用她哥哥来捆绑乔昳，又没有立场去多说什么。”
　　甚至是主动帮乔昳打官司送材料的事。
　　后来李钟郴也了解到，倪娜茹旁敲侧击希望乔昳再次帮忙说服家人，替她谈电影合作，目的过于明显了。
　　姚同觉察到李钟郴不愿多说，他也就没往下继续谈。
　　碰巧目光不经意间移向桌面上的Ipad，屏幕里赫然出现了罗雨霁和苏睿棋的身影，难免惊声出口——
　　“来了来了卧槽，郑小葵奥利给！”
　　“……”毕竟重头戏在此，李钟郴今天纯属来给姚同加油打气，他也不得不给足兄弟面子，喊了声口号，“小徒弟奥利给，别坑了你师叔。”
　　此时大厅内的情况是——
　　郑小葵从座椅跃起，蹦蹦跳跳地去迎接目标：“小苏子！我好想你！”
　　“……”罗雨霁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郑小葵笑着应和自己，“L神你好呀，我是SVG战队的郑小葵，很高兴见到你。”
　　说实话，苏睿棋有些不好意思。
　　他侧目跟罗雨霁解释：“罗哥，我怕你知道我认的干妹妹是敌队家的人，就不跟我出门理发了，昨天没好意思向你提。”
　　罗雨霁长相属于干净清秀的那类，性格是公认的好脾气：“没关系，你没车出门一趟也不方便。”
　　反观郑小葵，毫无半分的不好意思。
　　她这人一向自来熟：“L神我可以也叫你罗哥吗？这家店是我之前就介绍给小苏子的，他们家服务特别好，零食随便吃，今天还有周年庆典活动呢。”
　　她那句“罗哥”像是指令。
　　Kevin小哥听后开启营业模式，很自然地搭话，开始先从剪发套餐入手，估摸着循序渐进，之后会引导罗雨霁办会员卡。
　　屏幕外。
　　李钟郴食之无味地观察着。
　　而姚同那叫一个紧张，不停念叨着：“郑小葵你可给我抗住，今晚的牛蛙在向你招手。”
　　李钟郴还挺乐呵的：“应该没事，不是吩咐了郑小葵多说些咱们的坏话，营造出她对战队内部平日压榨行为的反感，可不就让罗雨霁松懈下来。”
　　“我看也稳妥。”姚同附和道。
　　李钟郴和姚同始终围着那台Ipad看。
　　不随意走动，安静候了一个多小时，将外边的局势尽收眼底。
　　直到姚同看得眼睛泛酸：“我去，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到现在才刚洗好头，真他娘的磨叽。”
　　“我眯会儿，”李钟郴困意都上来了，“昨晚没睡好。”
　　两个大老爷们的。
　　能这样坐着候几个小时，也实属不容易。
　　李钟郴确实有些疲倦，照这样强度训练下来，能坐着进入梦乡已不是难事。
　　他大概仰头闭眼了十来分钟，浅度睡眠时多少也有些意识，而后姚同将他唤醒，说着：“签了，这金牌小哥的业务水平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李钟郴被吵醒，看屏幕时难免有些头晕目眩。
　　但他借着姚同切换的视角，从特定角度清晰看到罗雨霁右手签字时，动作很慢，握笔的姿势也极为奇怪，他不免出声：“罗雨霁是不是那种极度沉默寡言的人？怎么写个字也像他的性格，慢腾腾的。”
　　“他不会故意写得不像自己的字迹吧，”姚同难免起了疑心，“别是害得咱们前功尽弃，那可咋整。”
　　李钟郴问：“那你刚才看监控，发现郑小葵有没有出现漏洞？”
　　“那倒没有，”姚同实话道，“尤其是把咱俩的形象往恶劣方向捏造的时候，反而还把罗雨霁聊得挺开心的，不愧是你的徒弟葵。”
　　李钟郴一挑眉：“拿到字迹再看看吧，你不是还有认识的书法老先生吗？按理说同一人的字迹笔锋是有共通性的，逃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姚同听得一怔一怔的，觉得他说得有理。
　　接着便又候了不到半小时，郑小葵就跟着苏睿棋和罗雨霁一起出门了。
　　“就让那丫头骗人小苏一顿甜点，给她些时间装装样子，晚点跟咱们会合。”李钟郴跟姚同拿到字迹，正打算出发书法老先生的住宅。
　　可真正见到老先生时，他俩递过信和刚到手的字迹，表明来意。
　　钻研书法门道几十年的老人家一口否决：“肯定不是同一个人的字，就算过了好几年，字的形迹和风格也不可能背道而驰。”
　　“运笔不止在毛笔字上体现，中性笔也有运笔的一套规则，种种迹象表明这分别是两只手写出的字。”
　　姚同那脸没了血色：“那会不会……因为太久没写汉字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老先生还是保持自己的态度：“一般来说不会，小鬼头们要是不信，可以移步去问问其他家。”
　　“信的，谢谢老先生。”
　　而后姚同又说了几句上海话，很恭敬地感谢了老人家。
　　李钟郴也默然颔首，欠身跟老先生道了别。
　　出了深巷。
　　李钟郴接到郑小葵的电话，说是现在可以来找他们。
　　直到挂掉电话，李钟郴才发觉姚同的脸色不是很好，说是丧气倒也不至于，可隐约散发出的失望气息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声音随着冷冽寒风：“姚同，不至于吧。”
　　“确实不至于，看来当年写信的另有其人，”姚同算是与自己达成了和解，“放心吧，接下来我可以一心只专注在全国赛上，不会再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39章 
　　傍晚时分，回到基地。
　　折腾了半天后理应一起闷头开练，可或许是看出姚同心情不佳，李钟郴特地给对方留了空间，跑训练大厅自个儿上了机。
　　他今天手感还行，把把吃鸡，人头拿到心情舒畅。
　　偌大的训练室，到后来只剩下他一人。
　　李钟郴结束最后一局，退出游戏，朝屏幕右下角一晃眼。
　　已经十一点半了。
　　最近一二队的兄弟都减少了夜宵聚餐等活动，为保持精力充沛，训练结束后洗洗就睡了。
　　李钟郴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常，可唯独今天，他实在不舍早睡——
　　摸出手机。
　　乔昳并没有再给自己发过信息。
　　这一天对方肯定忙得晕头转向，墓园，省级一甲医院，指不定现在才刚落脚回酒店休息。
　　或许发个消息跟对方简单嘘寒问暖两句，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可李钟郴不想。
　　他想要像情侣一样，拨过去电话，在无尽的温柔里，用最轻声细语的语气同乔昳说话。
　　他还想要通过通讯工具，亲耳听到乔昳的声音，哪怕是简单复述一下今天发生的事，那也是繁重枯燥生活里的一丝甜蜜慰籍。
　　可他正犹豫着，手机屏幕由亮变暗，马上就要黑屏。
　　嗡嗡——
　　嗡嗡嗡——
　　调整为静音模式的手机，显示着视频通话的邀请，仅发出轻微的震动，却在屏幕骤亮时出现了那个名字：乔昳。
　　李钟郴莫名有些晕，还紧张得手心沁汗。
　　接着他朝后重重一靠，整个人深陷在电竞椅中，做足心理准备后，这才接受邀请、那画面顿然变成了——
　　穿着睡衣的乔昳，隐约有些困倦的声音响起：“这么晚还在训练室吗？”
　　是有点晚了。
　　可怎么这么巧，我刚想找你，你却主动发来了弹窗。
　　“对，”李钟郴咽下口水，左胳膊随意搭在座椅侧扶手，右手始终保持着适中的距离，面朝屏幕对乔昳说，“你呢，怎么还不休息。”
　　说完这话。
　　屋外传来稍有动静的雷声。
　　这恰好给了乔昳话题：“刚才是打雷了？看来要下雨了。”
　　“白天都还只是阴天，也没见着有乌云，”李钟郴后知后觉回答他，“你那边怎么样。”
　　“天气还不错，没有下雨。”乔昳说。
　　话题起得好。
　　李钟郴能感觉到，乔昳此刻处于很轻松的状态下。
　　而空荡的训练仓内，除了自己别无他人。李钟郴像是在宿舍般无所忌惮，想着不论说什么话，都没人能听得到。
　　因此当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完全是当玩笑脱口而出：“有没有想我？”
　　可对面的乔昳似乎因他的直白，略微仓促地移开了视线。
　　李钟郴并不意外。
　　当亲眼所见乔昳是这反应，猜他应该也会含糊过去，换个话题继续聊。
　　“嗯。”可谁知那声音极轻，像小猫发出的一样。
　　“……”李钟郴顿时呼吸停滞，他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乔昳不等他作何反应，径自又道，“我今年给Hans买了黄白菊，知道平时也会有人去看他，墓碑很干净整洁，还听说去年你一个人来过。”
　　去年乔昳没回来，李钟郴查过航班信息。
　　他知道因为俱乐部之间的事，乔昳签证出了问题，当时完全不可能回中国。
　　“去年替你去看过他一次，也买了束花，”静谧四周，李钟郴的语气有些沉重，“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说到倪瀚州。
　　气氛变得深沉完全避免不了。
　　但乔昳微微笑了笑，平时极少有波动的面容，乍然暖彻李钟郴周身：“说说你吧，你们今天怎么样？”
　　他有意聊些愉快的话题。
　　李钟郴自是感觉得到，这一霎，乔昳与自己的距离仿若回到了还在一起时。
　　“一切都挺顺利的，收买了理发小哥，罗雨霁也签了一行字，恭贺开业三周年庆典之类的，”李钟郴眼梢染上笑意，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不过最终结果是姚同想多了，当年写信的人并不是罗雨霁。”
　　他俩始终对望着彼此。
　　隔着屏幕，却犹如面朝着面，将谈话聊成了情话。
　　“这样也好，否则指不定还会有什么后续。”乔昳估计走了几步，上了床，半身靠着酒店的床头垫，表露给李钟郴看到的，是自己最精神放松的状态。
　　李钟郴岔开话题：“我徒弟套路了你徒弟不说，还宰了他一顿。”
　　“小苏？”乔昳始终觉着郑小葵挺好玩的，“他们俩就是小朋友，兴趣爱好都差不多，苏睿棋也成熟不到哪儿去。”
　　聊着聊着。
　　夜深了，彼此都有了睡意。
　　“我准备睡了，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你们今天怎么样。”乔昳朝下挪了挪，侧躺在床上。
　　李钟郴明知故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五个多小时的高速路。
　　而乔昳请了一天半的假，说实话有些赶。中午回到基地，则意味着清早就要起床开车，没能怎么好好休息便要开始一天的训练了。
　　“中午能到，不过我估计会在外面吃了午饭再回基地。”
　　乔昳知道他是想多跟自己说两句话。
　　以至于即便困得眼皮很难撑起，他也强抑着倦意，轻声问：“那你呢。”
　　那你呢，你想我吗。
　　相比起李钟郴看似没心没肺地试探，乔昳这话显得过于晦涩。
　　谁都没说破。
　　却又让那深层含义肆意绵延着。
　　一改往日的不解风情，李钟郴不由分说：“我也是。”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外边骤然降落的夜雨。
　　与闷雷交杂着，那雨的声势却不大，噼里啪啦仅拍打着窗户，幽邃的孤寂感弥漫人间天际。
　　李钟郴出声安抚乔昳：“困了就睡吧，晚安，我等你回来。”
　　伴着一场雨，李钟郴这晚睡得很沉。
　　次日清晨，夜雨不知何时早已停歇，空气湿漉漉的，依然是阴天。
　　他洗漱完毕，吃过早餐。
　　摸到机位前打开游戏，估算着距离乔昳回来，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他给对方发过信息。
　　但猜测开着车，不方便回自己，因此迟迟没收到答复。
　　就在游戏加载之际。
　　李钟郴闲得无聊，打开了许久没登上的微博，随手翻了翻，却如何都没料到会收到这么一条私信——
　　MW-Wing：兄弟，看来咱俩之间有些误会啊。
　　时间显示这条私信来自好几天前。
　　李钟郴深深蹙眉，愤然升起了一股烦躁的感觉，对于延迟发现这条信息，有种难以言说的恶心。
　　他指尖顿了顿。
　　思忖片刻，难免嗤笑了声，给对方回复：我怎么觉着并不存在什么误会。
　　原以为这条消息发出后，无异于石沉大海。
　　毕竟又不是实时交流，或许于汶看到回复也会是几天之后，这谁说得准。
　　可令他眼珠瞪大的事情发生了。
　　私信界面上框，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也仅过了几秒。
　　MW-Wing：开自定义服务器来两局？
　　……这什么？下战书？
　　周遭三三俩俩来了其他队友，李钟郴缄默不语，游戏界面已经显示要输入账号密码了。
　　李钟郴轻笑道：“那就来吧。”
　　说罢，他给对方发去了自己的ID。
　　而后将手机闭屏，往桌角一搁，摸出支烟点火抽了起来，最后手速超快登陆了他的战队小号。
　　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ID，而是像前不久击倒自己的[Winggg1]一样。
　　但凡遇到都能知道这是李钟郴的排位号，没有前缀、没有多余的数字，就只是简单的单词：[Echo]。
　　借助自定义服务器。
　　在双方接受的条件下，不会匹配成为队友，但必然会进入同一局游戏。
　　跟仇人刚枪的一局。
　　李钟郴不考虑过多仰仗路人队友，即便他也并不清楚于汶对面的情况。
　　落地。
　　地形险恶却资源肥沃的深坑。
　　队友听出了他的声音，心情不错地跟他搭讪，但李钟郴显然无意扯上太多话题，完全将这一局当成赛场局打。
　　第一次摸到于汶，是在第二轮缩圈的瀑布区。
　　狗哥跃上陡峭山崖，傲然睥睨着路面作战的敌我双方，精准认出背着狙-击枪的Wing。再蹿至身后用喷子“砰砰”几下，直接把于汶打趴了。
　　他爽了吗？
　　没有，李钟郴让队友先撤了，离得稍有距离，留给敌方争取复活的时间。
　　接着又在狗哥被动追踪技能下，继续摸到复活点，把落地刚成盒子精的于汶一梭子又送上了西天。
　　如此反复，把敌方都快折腾到精神崩溃了。
　　路人队友都惊得说不出来话。
　　心说这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啊，太他娘的恐怖了。
　　恐怕也归功于开局匹配到的队友很强，配合度极高。
　　李钟郴这种嗜血狂暴的打法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但不被拖后腿，还默契满满。
　　一早上打了几局。
　　虽说后期各方因素所致，刷圈不友好，地形劣势，李钟郴也被于汶打趴过几回，但起码整体上对方完完全全被他压制着。
　　国服第一突击手的意识、技术都是无可挑剔的。
　　更何况遇敌必击杀的激进打法，约束潜行者英雄亡灵，除非对方毫无破绽，否则只能被死命追着打。
　　可数据就是如此，没有任何一个英雄是完美无缺的。
　　——猎犬如同不要命的疯狗，认准了就咬，能怎么逃。
　　又结束了一局。
　　于汶的私信再次造访。
　　MW-Wing：果然是E神的作风，只顾着拿人头，队友的命都可以完全不理会。[捂嘴笑]
　　就李钟郴那暴脾气。
　　看到如此阴阳怪气的一段话，他能不炸吗？！
　　——可炸归炸，表现到于汶的面前完全不可能。
　　SVG-Echo：我看于神也不赖，少了老搭档就跟个废物一样，任人吊打[可爱][玫瑰]
　　MW-Wing：哦？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希望全国赛上E神能保持这一打法，提前恭贺SVG战队顺利挤进国服前五，咦不对，不顾团队作战怕是勉强前十都有点悬？
　　杀气腾腾的私信界面。
　　你来我往之间，李钟郴气得指关节咯噔作响，却不怒反笑地接话。
　　SVG-Echo：少他妈阴阳怪气，滚
　　MW-Wing：这就装不下去了？老子大你一岁，嫩成这逼样，还以为大你十来岁不止，你个sb臭弟弟[呲牙]
　　SVG-Echo：？菜逼又开始喷粪了
　　李钟郴觉得贼没劲。
　　这都没几年就退役了，他还是头一回跟人私信对骂。
　　MW-Wing：Echo，其实我一直挺欣赏你的，不过现在倒是更可怜你
　　这毫无预兆的一句。
　　李钟郴直接看笑了，陆陆续续坐满了人的四周，不少人能听到他的笑声。
　　SVG-Echo：可怜我拿了你拿不到的人气奖，还是可怜我打得比你牛逼？
　　MW-Wing：唉我说真的，你别跟我杠
　　MW-Wing：你说你不可怜吗，被耍得团团转，还心甘情愿替人出头，拿的这苦情男配剧本还不够让人怜爱？
　　MW-Wing：咦不过要不是我说，你压根没有半点察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钟郴被这几行字恶心到了。
　　于汶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被耍了？李钟郴莫名感到有些冷意，甚至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将挂在椅背的外套穿上。
　　MW-Wing：怎么了，不想面对？要不我还是别说了，伤了国服第一突击手的心可不太好，多影响发挥啊
　　SVG-Echo：放你妈的屁，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MW-Wing：来哥给你发个截图
　　MW-Wing：[聊天截图.jpg]
　　MW-Wing：先深吸口气，然后点开看看，可千万别哭鼻子啊弟弟
　　“？”什么东西。
　　李钟郴不信他夸张的语气，秒速点开那图片，晃眼扫了几行。
　　——可结果是他毫不争气，确实如遭重击，呼吸压抑而急促，只因图片上的聊天内容让他无法接受。
　　【秦哥，明天中午提早11：30见怎么样？我应该能早点到。】
　　【行，那就这么定了。】
　　【九曲红梅没买到好的，我只给你带了些建德苞茶。】
　　“……”这什么？乔昳和MW俱乐部秦老板的聊天记录？
　　截屏上的时间是23：28，如果是昨晚的话，那岂不是刚和姓秦的聊完就转头找自己来了？
　　备注上方赫然是：小乔。
　　而那熟悉的黑猫头像，惯用的语气，都真得不能再真，表明了对方分明就是乔昳。
　　李钟郴脸色僵住，感觉颇为荒谬。
　　他太狼狈了，内心不住地发问，你为什么还跟姓秦的有联系？只请了一天半的假，你哪里来的时间去见他，还有到底为什么要见他？
　　强行揣测也不是不可以，却毫无根据。
　　至少有一点假不了，那就是乔昳肯定去看了倪瀚州，这是不可能作假的底线。
　　李钟郴的眼神阴沉得如同室外的天气。
　　他退出于汶发来的聊天截图，回到私信界面，只见对方刚才又发了一行字。
　　MW-Wing：现在是11：04，地址聊天截图也发了定位，或许还来得及去亲眼目睹一下？
　　过了几秒。
　　MW-Wing：啊，现在是11：06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李钟郴气得想把手机给砸了。
　　.
　　二十分钟后。
　　驾驶着汽车的李钟郴，面色灰白，趁着等候红灯变成绿灯的间隙，不止一次烦躁地滑开手机，查阅乔昳有没有回复自己。
　　【这会儿应该下高速了吧，跟倪娜茹分开了吗？】
　　【不回消息我有些担心你。】
　　【宝贝，回个信息？】
　　可对方就跟屏蔽了自己似的。
　　相隔一段时间的消息栏，中间显示发送时间小框，都像是在嘲笑他李钟郴。
　　——最后一个路口又是他妈闪成了黄灯。
　　“操！”李钟郴窝着火，一拳锤向方向盘，发出的喇叭声尤为刺耳。
　　再抬眼时，却不经意瞥见对面马路的两个人。
　　李钟郴的指尖登时凉了半截，胸腔剧痛起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濒临绝望的嘲讽。
　　那是穿着及膝黑色风衣的乔昳，气质尔雅，手上握着咖啡杯，像是在附近拍杂志的模特趁着休息的功夫，路过这商业繁华地段。
　　而在他的身边，赫然是MW俱乐部的老板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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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附近的停车场也没几个。
　　李钟郴谎称朋友醉到晌午还没酒醒，找他代驾，亮了车钥匙、报出车牌号后，保安小哥居然当真毫不怀疑，告诉了他具体停车区位。
　　至于乔昳答应中午能回到基地，也就意味着肯定不会跟姓秦的聊多久。
　　“我就不去搞偶遇这一出了，”李钟郴重重甩上车门，自嘲一笑，“让你尴尬多不好。”
　　他把姚同的车停在同一区，靠近乔昳开的那辆。
　　乔昳和秦总才刚见面，如此想着，李钟郴非但不急，还就近走了客梯通道，打算上商场一楼买杯红茶拿铁再回来。
　　堵人也要堵得潇洒，谁折腾谁呢，他大概就是这种心理。
　　繁华地段的商场总是聚满了人。
　　李钟郴戴着墨镜，下了单后，随意坐下等店员叫他。
　　他这屁股还没捂热，隔壁冰激凌店跑出个闹腾的小孩，噘着嘴像是在赌气，他妈妈骂骂咧咧地跟在身后，两人拉扯来去。
　　小孩登时又哭又闹，嘶喊声尖锐，估计他妈妈也恼了，直接使力推了他一把——
　　这还不是关键。
　　重点是那小孩手上的冰激凌，不歪不斜，就扣在了李钟郴的背上。
　　“……”李钟郴侧过脑袋，发现众人齐刷刷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妈了个巴子的，大冷天的非要买！不买就闹！”小孩被妈妈的巴掌抽脑门，“吃了一口又想扔了，我让你吃！”
　　小孩嚎啕大哭，看这阵势怪吓人的，周遭没人敢上前阻拦。
　　而国服第一受害者那心情就跟踩到屎了一样，母子俩不闻不问，只有星巴克的店员主动向他递来纸巾，让他不要跟没素质的人生气。
　　李钟郴只觉诸事不顺，大概也是看开了：“没事。”
　　他以为这就完了？
　　后来回到停车场，插了吸管，李钟郴才发现他的饮料被做成了抹茶拿铁。
　　——从来不吃任何抹茶系列食品的人表示，就今天这倒霉运气，也是没谁了。
　　实在懒得再折腾，李钟郴将只抿了一口的饮品扔掉，回来时就站在那辆Mustang旁。他什么也不干，就数着时间等，看乔昳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他信息。
　　直到第一支烟将要燃尽，消息提醒来了。【乔昳：刚才手机调了勿扰模式忘记切回来，现在在外边吃午饭，她等会儿就回公司了。】
　　昏暗阴冷的地下停车场。
　　李钟郴那声不明所以的嗤笑声，显得很空灵。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信息：宝贝在哪儿吃饭呢，别饿着了。
　　原以为乔昳会又忽略掉这条信息。
　　谁知对方竟然秒回：徐汇这片，很快就回去了，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李钟郴目光尤为锐利，心说，这位置倒是不假，你还真敢告诉我。
　　总之他能怎么办，就等呗。
　　约莫不到半小时的时长，期间过路人很多，但李钟郴一听，认准了那是乔昳的脚步声。
　　“你和姚同今天是不是要加训？”乔昳边走边录下语音消息，“我马上就回去了，二十多分钟吧。”
　　消息成功发送，那清脆的声响被无限放大。
　　许是如何也没料到会有人把自己和秦总见面的事告诉李钟郴，乔昳脚步本不急不缓，直到将视线从手机界面移开——
　　他一抬眸，就见李钟郴只穿着件宽松深色衬衣，羽绒服被对方用手拎着，不知出于何意。
　　这附近冻得吓人，乔昳当即怔得止在原地。
　　“刚在给我回信息？”李钟郴嗓音沙哑。
　　乔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钟郴。
　　那脸阴沉得可怖，像是雷雨天的真实复刻，语气也明朗不了：“咱们聊聊吧。”
　　乔昳完全被定格住。
　　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寂然席卷他全身。
　　“我没有生气，你决定做的事肯定有你的理由，”李钟郴朝他走来，“我就是有点搞不明白，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说了又怕你在意，所以瞒了你。
　　乔昳是这么想的。
　　但他如何也说不出口，直到李钟郴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彼此的脸将要贴上。
　　近到唇碰上了唇。
　　起初像是两片羽翼轻撞了下，一触即分。
　　可紧随其后，李钟郴维持着煞气横冲的眼神，微低着头，张口将乔昳湿润的嘴唇轻咬了一下，再含住，耳边传来的满是对方短促的呼吸声。
　　乔昳这次没有拒绝，反而从被动接受李钟郴的邀约，进入状态，闭上了眼，任由舌部肆意侵略。
　　咂嘴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阵雨从初降到滂沱，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分开时，乔昳的薄唇甚至变得有些红肿，可想而知李钟郴是有多放肆。
　　可一晃眼，李钟郴还是那副表情，凶神恶煞的。
　　“被我知道你跟姓秦的见面，就变乖了？怕我误会还是怕我生气？你明知道我会很在意。”
　　而后乔昳就哭了，开始只是双肩隐约起伏着，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积攒的一泓清水在眼眶里打转，轻眨几下，眼睫上沾满露珠，滚烫的泪水无声落下，整张脸一下就湿透了。
　　李钟郴没说话，用大拇指给他抹去泪水，动作很温柔。
　　正是因为他这一举动，乔昳忽然哽咽了起来。
　　可李钟郴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苦涩的泪水浸透了。他默然无言，只俯下脑袋，想要去吻乔昳的泪。
　　——乔昳依然没有躲开，因此李钟郴当下就感受到了泪水的滋味，很咸、又很酸涩，像是他海盐沐浴露的味儿。
　　“乔昳，我好想你，之前亲你都被你推开了。”
　　可到后来就变味了，李钟郴重复这句话。
　　“那你呢，你想我吗。”
　　对旁人来说，或许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年半。
　　却之于你我二人，漫长且深重，我骗了大家也骗了自己，可我真的好想你。
　　乔昳哭到没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他几乎是断断续续的，鼻音很重：“你……刚才、好凶。”
　　“对不起，”李钟郴两手捧着乔昳的脸，柔声说，“我不应该凶你。”
　　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止得下来。
　　李钟郴将乔昳搂入怀中，轻抚着他的背，听到乔昳在怀里不住抽噎的声音，他自己也完全不好过。
　　兴许各种原因都有，见了离世故友的乔昳本就很脆弱了，哭成这样完全不意外。
　　对方本就不是钢铁心脏，李钟郴内疚地想。
　　跟秦总的见面，尽管猜不出原因，但一天半的假已经是乔昳尽力不影响团练、节省出来的私人时间了。
　　乔昳其实始终在为SVG考虑着。
　　李钟郴并不怀疑乔昳和秦总见面有什么讳莫如深的目的。
　　他只是以为，乔昳决定加入SVG，怎么着都该把这些作为底线的东西托付给他。
　　否则于汶又怎么能钻这个空子，让他在刚接收信息得知这事时，暴走失智。
　　好在如今已经冷静了很多。
　　这时乔昳的眼泪浸湿了李钟郴衬衣一角。
　　他的泪水是温热的。
　　“你不是一直想听我说吗？”乔昳像极了自暴自弃，“分开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的时候好想见你，我也没办法放不下你，满意了吗。”
　　夺眶的泪水如何也涌出不尽，绵绵不断。
　　乔昳狠心话也说了。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说着这话，内心也撕心裂肺地疼。
　　到后来李钟郴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抱着对方，有路人过道，被吓了一跳，他也不惧任何异样眼神。
　　乔昳决堤的情绪缓和了些许。
　　李钟郴给的安全感，是无条件等待你、却不会催促你。
　　乔昳在狼狈中感受到了心安：“……跟秦哥见面没有特殊目的，还有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实话，我……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我知道。”李钟郴双目一酸，重重地吻了吻乔昳的额头。
　　当初说的那句：你我都爱不好彼此，不如就放过彼此。
　　可到头来，他俩谁也没法放过谁。
　　.
　　从停车场过道。
　　再到汽车内空间稍宽阔的后座。
　　耳边炙热的呼吸，胸膛剧烈起伏着，两具成年男性的身体相互缠绕着，正吻得忘情。
　　乔昳被压在身下，修长的手臂勾着李钟郴的后颈。
　　而酥酥麻麻的感觉恣意延伸着，乔昳喘着气，边解释出声：“秦哥是想解释之前并不是于汶在私下运作，让我不要误会……”
　　“即便是续约的事亏欠了我，但MW从未想过要害我。还说了SVG和MW在网上闹成这样，最渔翁得利的也只有OPW了。”
　　李钟郴听着这话。
　　他有技巧地舔着乔昳的耳垂，哼了声：“嗯。”
　　“他给我送过很多礼物，你也知道，其实他以前对我很不错，茶叶是他拜托我帮忙买的……”
　　乔昳始终怕李钟郴误会：“正好今天为之前的误会赔礼要请我吃顿饭，而且我想把MW的队服还回去，刚见面的时候就放进了他的车里。”
　　说完这话，乔昳掰过李钟郴的脑袋。
　　两人目光炯炯，对视之际，乔昳主动吻上了李钟郴：“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李钟郴用鼻尖抵了抵他的。
　　想不到他俩复合的催化剂，居然是秦总。
　　按理说亲也亲了，李钟郴的手还伸进了乔昳的衣服里，对方不时轻哼两声，享受得不行，但他没信心戳破这层窗户纸。
　　况且乔昳似乎也不敢提。
　　他俩也就斗胆做这些情侣才会做的事，毕竟刚闹了一场，这会儿说出口太没仪式感了。
　　“秦哥确实目的不单纯，估计怎么都没料到我会选择进SVG，试图想跟我最后谈一次，”乔昳说，“但其实已经完全没什么好聊的了。”
　　至于聊什么。
　　大概是秦总为之前的做法惋惜歉疚，想要在乔昳眼中再挽留些颜面。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乔昳果断道。
　　“那就好。”李钟郴已经弄清楚了。
　　之前忙新人赛，后来官司的事也让对方焦头烂额，解决好所有琐事，乔昳终于能心平气和跟秦总、跟早几年在国服的过往，彻底说再见。
　　“算了，先回去吧，”乔昳又觉着他俩楼楼亲亲时，聊这些不太合适，“下午的团训只有姚同一个人可怎么行。”
　　这话却顿然点醒了李钟郴。
　　后者有些头疼：“姚同的车被我开来了，估计得找个代驾弄回去。”
　　“你开他的呗，”乔昳松开手，撑着车垫想要起身，“让让，差点以为咱俩会直接在车上就做了。”
　　“什么都没准备。”李钟郴舍不得又亲了他一口。
　　结果闹了两下，你来我往地又亲上了。
　　后来好在有姚同打来的电话吗，及时将这种行为制止，乔昳催李钟郴赶紧接电话。
　　谁知电话刚接通，姚同的声音响彻这局促又暧昧的车内。
　　他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操，姓李的你回来了没有？！罗雨霁居然是左撇子，我们差点被他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帕罗斯汀]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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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这一路上，李钟郴和乔昳不谋而合，对安抚姚同情绪是首要的事达成一致认同，接着便为稳定军心开始想对策。
　　像姚同这种在温室下成长至今，顺风顺水，本质和顺善良的佛系青年。
　　脾性贼好，遇事不触及底线压根做不到恶狠对人，心肠软，有同情心，再加上隔壁小罗还抓住了他最在意的点，姚同估计怎么都不会轻易放得下对人家的惦念。
　　“以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女友，都是人家哭哭啼啼说喜欢他，他才答应要在一起，”李钟郴无奈道，“拒绝别人的好可能对他来说很难办到。”
　　大概情况就是如此。
　　对症下药，回到SVG俱乐部后，三人小会议如期举行。
　　“总之就是我今天中午闲得无聊去翻了罗雨霁的各种视频，”姚同沉稳地说，“他不是特文艺爱录些日常向的东西吗？什么刷牙，拿吹风筒，举杯子喝水，全他妈是用的左手。”
　　可迎接他这句话的，是李钟郴和乔昳异口同声道：“这是阴谋。”
　　“……”姚同满脸问号，“啊？”
　　当下，该是乔昳的表演时间了。
　　他充分发挥起自己屹立不倒的靠谱人设：“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同样在欧服待了好几年，罗雨霁从没被人挖出过黑料，要么是他干净得像张白纸，要么就是他很精明。”
　　姚同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认为他其实里外不一，很有心计？但是他看着也不像爱找事的性格。”
　　“不，”乔昳欲言又止，“或许你可以结合现在的情况对比一下。”
　　李钟郴插嘴：“早不搞事晚不搞事，偏偏快全国赛了在大平台盛典上搞了这么一出，你自己好好想想。”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左右两人就认准了这套说辞，姚同难免越听越信。
　　乔昳语气缓慢：“暂且不说之前买黑料的事，至少于汶今天确实玩了一出反间计，心思不单纯，你又怎么知道罗雨霁那天的做法是出于什么目的？”
　　小姚同志默然，他就跟误入了传销组织。
　　接着换成李钟郴穷追不舍：“距离预热赛还远？你自己掰手指数数还有几天，再纠结这些事要不就别练了，咱们搞场联谊，正好郑小葵那丫头跟小苏不也玩得挺好的。”
　　姚同被激得头脑一热：“联个屁！要写信的人真的是他，老子曾经的少男梦就醒了，不就是想早点认清现实吗？”
　　“……”他语气太冲，唱双簧的两人识趣闭麦。
　　估计也是这几天被烦得没了耐心。
　　姚同叨叨个没完：“我管他到底是真是假，反正话就撂在这儿了，从现在开始铜锣CP必须给我BE！钟哥你就说咱俩是不是亲兄弟？！”
　　亲倒不是真的亲，又没血缘关系。
　　可看姚同一副狗急跳墙的暴走状态，李钟郴当即回答：“我必须是啊。”
　　乔昳一声不吭，切换至旁观者的角色。
　　“这话可是你说的，总之是兄弟就陪我营业，”姚同大言不惭，“把那些嗑CP的小妹妹都赶走算了，我真是受够了。”
　　“……”李钟郴就跟见了鬼了。
　　“小乔你不介意吧？”
　　姚同的语气仿佛在说：反正你俩也是分手状态。
　　你说不介意就不介意？
　　李钟郴心想，老子刚把乔昳亲得腿软，你看他介不介意。
　　结果乔昳极为平淡道：“当然不介意。”
　　李钟郴：“？？？”
　　姚同一拍膝盖：“行！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
　　便开启了李钟郴痛不欲生的一天。
　　姚同模仿当日罗雨霁的话，加以改编，发了条微博——
　　@SVG-Same：作为宇宙钢铁直男，借着今天这次机会，我想说如果大家非要组CP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换个人吧，我家队友E哥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特么的他成功发送后还不算。
　　接着在软磨硬泡下，抢了李钟郴的手机，转发这条微博，下笔成章。
　　@SVG-Echo：七年来的相互扶持是多么难能可贵，你我已不再是彼时的懵懂少年，却仍怀着初心并肩前行，这一路同舟共济，感谢有你伴我左右。中药cp持续辉煌！小同同么么哒！
　　乔昳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的钟，他的姚，这名字起得挺好。”
　　李钟郴差点吐了：“好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下午的团训实在耽搁不了。
　　解决了这堆破事，姚同简直神清气爽，恨不得进游戏匹配上罗雨霁，双方大战一场，那才叫真解气。
　　“得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再拿出来说我就是狗，”姚同将狠话一撂，“三排，搞快点。”
　　“……”至于姚同到底在气些什么。
　　作为局外人的李钟郴和乔昳表示，实在摸不透他这不知起源的逆反心理。
　　进入状态后，大家都是无情的训练机器。
　　不仅不容易感到饿，就连昨晚没睡几个小时的乔昳，甚至还察觉不到困意。
　　直到这一天就这样结束。
　　距离预热赛也仅剩下短短一周的时间。
　　养精蓄锐，调整好最佳训练状态，继续保持，其实这一周眨眼也就过去了。
　　李钟郴和乔昳把手机上交。
　　老王终于把乔昳的SVG队服搞来了，客客气气的：“小乔啊，你先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老王我就赶紧报上去，再给你换个其他的码。”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李钟郴总觉得老王看乔昳的眼神，满脸慈祥，充满了老父亲的情怀。
　　“回去试，明天再说。”李钟郴直接揽着乔昳的肩膀，把人给领走了。
　　“……”老王简直莫名其妙，感觉刚才队霸那话仿佛是在怼自己，心想不是你在乔神进队前到处喊话，要对人好，多关心关心新队长的生活起居，到头来黑脸怎么还唱上了？！
　　害。
　　管他呢。
　　老王自认双商满分，绝不跟李钟郴这种低情商老少年计较。
　　夜里的风掺杂着刺骨的寒意。
　　可今非昔比，下午在市区停车场的激情拥吻，那画面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一旦他俩又独处时，这种微妙感又悄然被放大了，无处遁形。
　　“队服不急着试，或者怕过敏洗过一遍再试也行，”李钟郴在宿舍门外止步，“今晚还来不来我房里睡？”
　　“……”乔昳的冰块脸染上一丝绯红，“不去，我怕你动手动脚。”
　　训练强度都这么大了。
　　当下的重心必然要放在事业上，又不是小朋友过家家，他俩彼此都再清楚不过。
　　可李钟郴不愿马上放乔昳走。
　　他半边身子靠着墙壁，强大的气场极具震慑感，接着探出手指无比轻柔地在乔昳脸上游移，抿着嘴角笑了下，那眼神还很下流。
　　然而低沉嗓音响起，道出的话满是尊重：“我怎么可能会不知轻重，今晚早点休息吧，新买的洗发露给你放在浴室里，还有那几个小玩具也都装好，开门就能看到。”
　　说完。
　　李钟郴试探着俯下脑袋。
　　“奖励呢？”他憋着笑，故意在乔昳眼前挑了挑眉。
　　冰山其实早已化解。
　　将藏在心里的话全盘托付，乔昳就像当年一样，费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一方面是在意对方的想法，所以害怕会被误会。
　　另一方面是当看到李钟郴的表情，乔昳确实被吓到了，惊慌失措，这些年来的委屈毫不夸张都涌上了心头，控制不了。
　　“我以为今天下午，就算是奖励了。”乔昳扑朔的眼睫，仿佛轻扫着李钟郴的心。
　　这话结束。
　　李钟郴已然默认乔昳会含糊过去，不由轻笑。
　　可乔昳眼神上挑，将视线从李钟郴的唇部移开，两人目光相撞。
　　那副样子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接着乔昳又突然倾身上前，用唇含住李钟郴的嘴巴。
　　手心蹭了蹭对方的后劲，温度灼人，气氛被一瞬点燃，李钟郴也伸出舌头给与回应，湿吻持续了近两分钟。
　　默契分开后。
　　乔昳忍不住嘴角上扬：“透支了未来的奖励，今天就先这样吧。”
　　随后李钟郴经不住爽朗笑出声。
　　倒不是说口嫌体正直，而是乔昳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想着什么，可都明摆着表现出来了。
　　之前也是，烦你越界的举动，却又受不了你真的晾着不搭理他。
　　“宝贝真可爱。”李钟郴心情好得不得了，对着乔昳的唇又啵唧了一下。
　　都说小别胜新婚。
　　本来他俩就从没放下过彼此，亲密举动也就能欣然接受。
　　但这跟彻底说出那句：我们重归于好吧，重头开始，这一次不会再跟你分开。
　　又没那么轻松容易。
　　谁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只看当下吗？当年冲昏了头脑不顾家人劝导，执意要只身签进中国赛区俱乐部的乔昳就是例子。
　　这世间太多事是不能只享受当下、不顾未来就去做的。
　　乔昳狠狠栽过跟头。
　　因此李钟郴完全理解对方的惴惴不安。
　　“这期间我们都好好训练，全国赛结束后就是我的生日了，”李钟郴心跳加速，对乔昳说，“拿下冠军我们就和好吧，乔昳。”
　　深沉的夜色中，李钟郴的双目透露出了坚定。
　　破釜沉舟，他可以说是赌上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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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周后的预热赛。
　　各战队按照官方组合对战，目的是为炒热全国赛的热度，战队粉没事还能提前打打嘴炮。
　　——Apex玩家习惯于目光放远，认为更有含金量的赛事都是些亚区、世界赛之类的，这次AC阁楼战队买进了韩服选手，又为国内赛事增加了不少关注度。
　　话说回来，说是预热其实更像是场“友谊赛”。
　　输赢对重头戏的全国赛不作任何影响，毕竟届时的分组，都是在预热赛的输赢结束后，再次打乱划分A组和B组。
　　只不过在预热赛表现绝佳的战队会优先出场，进行比赛，以饱观众眼福。
　　周六这天，场馆后台。
　　结束了第一场比赛后，看着惨输比赛的2T战队，满脸愁容，还非得诠释起什么叫强颜欢笑。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乔昳道。
　　他跟2T的队长关系还行，圈内兜兜转转这些人，因共同朋友一起吃过饭的机会还是有的。
　　眼前是指挥零封自家的对手，得此安慰，2T队长哭笑不得：“乔，没想到你们配合得这么好，还以为SVG那套打法跑你身上不管用，谁他妈晓得结果是嫁进了SVG，带着两个熊孩子炸别人家炸得那叫一个酸爽。”
　　“……”乔昳心说这是什么比喻。
　　这时，李钟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很自然地跟2T队长搭上话：“巧了，这不是上次新人赛也第一局就碰上的老对手吗。”
　　2T队长哑口无言：“……”
　　李钟郴又朝乔昳抛了个眼神：“宝贝儿咱们回家，熊孩子没见着，老公倒是现成就有一个。”
　　这话听得乔昳恨不得找个缝往里钻。
　　好在2T队长感到不妙，识趣开溜前，满满愧疚：“乔啊，回头哥请你吃顿饭，到时候可千万别拒绝，拒绝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乔昳：“……”
　　眼见2T队长人影都没了。
　　剩下李钟郴跟自己干瞪眼，穿着SVG队服的乔昳，转脸就要走。
　　李钟郴跟在身后：“你耳根都红了。”
　　乔昳恼羞成怒：“敢当着外人的面胡说八道，这是已经拿下全国赛冠军杯了？”
　　当日说好拿了全国赛冠军就复合的他俩。
　　其实平日里撩来撩去，身为最强电灯泡的姚同，早就于心了然：你们这相处模式其实跟复合了没区别好不好，别虐我这个单身狗求求了。
　　但当事人表示：电子竞技没有爱情！事业比较重要！反正没公开那就是没有复合！
　　李钟郴走近，侧目望向乔昳：“这事还得咱俩一起努力，对了，今晚钱哥请吃饭估计会一顿乱吹，他那人就爱说些不切实际的，你到时候听听就得了，吃自己的别搭理他。”
　　结束第一场这天。
　　SVG俱乐部的老板钱总难得一回不当透明人，扬言要请他们吃顿海鲜大餐，也算是给乔昳接风洗尘。
　　可人乔昳都来多久了，他这会儿才请客也不嫌晚。
　　“钱总还真是潇洒，是明天出发东南亚发展其他业务？”钱总爱搞钱，乔昳也不是没听说过，“像他这样能对全国赛几乎不投入关心的老板，我还是头一回碰上。”
　　李钟郴害了一声：“主要是我们打比赛，再怎么样也没再给他赔过钱，按他的那套说法，大概就是钱越多越好，数到手软就更好了，总在想路子赚别的钱。”
　　“所以他要出五百万买我，我真的不敢信，”乔昳看着李钟郴，“两年攒下来，那就是六百万，把你的老婆本全压我这儿了？”
　　起初李钟郴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又露馅了，瞬时什么也说不出：“……”
　　乔昳继而又说：“我从谁那儿听来的不重要，李钟郴，你记得以前咱俩说过什么吗。”
　　他们说过的话那么多。
　　但李钟郴一下就能get到乔昳的点：“二十五岁要是还在一起，就去国外登记结婚。”
　　乔昳一听，刹那间有些怔住，估计是没想到李钟郴能反应这么快。
　　可他掩饰得很好，呼吸有些急切：“那……你还记得咱们是哪一年说的这句话吗。”
　　而李钟郴目光炽热：“当然记得，那年我满二十岁生日的时候。”
　　他边说着，还边把乔昳往墙面挤，接着俯下脸去逗对方。
　　“我是不是最近表现特别好，要是真扯了证，到时候也该退役了，咱们就到处去旅游吧，我特别想跟你去欧洲滑个雪，以前参加比赛只能窝在酒店里，在外人面前还要装不熟。”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五官深邃，每一处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
　　乔昳内心怦怦直跳，避重就轻：“是挺好的，但是你别堵着我，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晚上的海鲜餐，很久没吃了。”
　　李钟郴知道他这就是在害羞。
　　因此也没多说什么，笑着揉了揉乔昳的后脑勺，领着人回休息室去了。
　　直到结束这一天的比赛。
　　晚上老钱卡着时间，跟他们在附近的海鲜餐厅碰面，至于复盘，可以等吃完这顿饭回基地再进行。
　　刚一见面。
　　乔昳先客气打招呼：“钱总您好。”
　　“唉小乔啊你好你好！别跟哥客气，进了SVG咱们就是一家人，只管叫哥！”钱总那热情程度，是肉眼可见的夸张，“听说钟郴挺照顾你的哈？别怀疑，都是我吩咐下去的，能签进你那真是我老钱的福气啊。”
　　“……”李钟郴和姚同对视了一眼，心说老板这是又开始了。
　　但老钱也没不合时宜畅所欲言。
　　稍后在店员引路下，大伙儿进了包厢，坐下才继续谈话。
　　“好像以前咱们还没来过这家店？”姚同随口说，“距离赛馆还挺近，保不齐能碰上其他战队的兄弟姐妹。”
　　他不说还好。
　　直接导致李钟郴揶揄出声：“小同同你想见谁？你家小罗？”
　　“……”姚同刚好在喝汤，差点没被烫嘴。
　　旁人一听都知道李钟郴这是在报仇。
　　毕竟因微博上“小同同”的称呼，李钟郴遭受迫害多日，这明摆的是在找机会呛声。
　　八人大桌，彼此隔得不远。
　　气氛一下子被带动，大家兴致来了，也就聊些轻松的话题。
　　网上那些七七八八的粉丝微博，全被他们搬到台面上来。
　　无非都是粉丝间吹得天花乱坠的彩虹屁，以及跟黑粉斗智斗勇的搞笑桥段，就连乔昳这万年淡漠的面容，也不觉间染上了笑意。
　　说到些术语，身为老板的钱总，居然比他们大伙还要懂。
　　都说网络并非法外之地，但老钱明摆了属于躲在手机背后窥视粉丝行为的网瘾老青年，他特地翻出了自己私藏的截图，全都给大伙念了出来。
　　“我管他第几场对战MW，小乔小乔冲冲冲，痛击你的老队友。”
　　“妈妈，我要看比赛。看，看SVG的，每天够吗？够了，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都说黑红黑红，有黑也有红。
　　有些骂得难听但也贼有意思的话，钱总照念不误，也就图个乐呵。
　　大家笑得颠三倒四，但李钟郴可提心吊胆着。
　　这不就也意味着曾经的比赛，他们是如何嘲弄笑话乔昳所在的战队吗，重点是一个个打不过人家，还特能瞎几把开炮。
　　谁知乔昳自个儿跟他咬起了耳朵：“我不会感到不高兴，因为好像我来了之后，那些老战队粉还挺信得过我的？把如今的MW贬得一无是处，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尽管是身处小包间，但因为玻璃门窗不如何隔声，外边大厅人声鼎沸的喧闹声，还是能传入里边。
　　在这种在众人眼底下亲密的做法，又跟他们私底下的暧昧不太一样。
　　乔昳温热的呼吸直直喷在李钟郴耳畔，酥酥麻麻的。总之李钟郴的心情也不免被渲染起来，忍不住也轻笑了下。
　　钱总跟老王还在一唱一和着。
　　“当年全国赛结束后，成绩一落千丈，咱们社交账号下被骂得那叫一个惨……害，就记得以第一条热评写着，年纪轻轻看什么SVG，看看气死了吧。”
　　“但是后来E哥退役后，咱们不也每回都稳住了前三，黑粉们再怎么叫嚣，至少咱家姚队发挥可稳了，黑粉还能怎么钻空子？”
　　姚同这话听得飘飘然，不过他也深知并非是自己劳苦功高。
　　退役后将近半年，因为手伤等恢复，李钟郴不能用右手打游戏。但他也从未松懈过，拿左手练小号，同时也会陪练二队打突击位的兄弟，教了对方很多东西。
　　尘封的往事被打开，能说的自然不止这些。
　　清楚乔昳和李钟郴之间往事的人，本身就没几个。
　　如今同在一个战队，粉丝之间也和睦了很多，老王便什么事都往外抖了出来。
　　“那啥啊，小乔你是不知道，当初全国赛被你和你的老队友们打得找不着北，咱们这群现在笑得嗨翻天的，当时可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丧着呢。”
　　“特别是我们E哥，你也知道他这人死要面子，不怕被粉丝骂，就怕自己打得差，那后来呀……他天天喝酒喝到吐得晕头转向，还难过得每天狂流眼泪，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被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给甩了呢，居然能哭成那样子。”
　　别说是两位当事人，就连姚同这位知情人士。
　　听了这话都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钟郴双眼瞪得夸张，不停地在暗示老王：别他妈给老子搁这儿瞎说话。
　　但老王毫无眼见。
　　甚至因为感受到乔昳追问的眼神，还一个劲儿地继续说。
　　“唉其实都过去了，那些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现在能拿出来说真是不容易，一路走到今天，E哥还能恢复选手身份重回电竞平台，其实他比谁都开心就是非不表现出来。”
　　钱总也接话：“钟郴这人也就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但这么多年了，那时候他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伤着手也要坚持打比赛，外人看不到的东西，其实他真的很在乎。”
　　估计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钱总和老王在饭桌上，相互搭戏、没话找话的节奏。
　　这些话能往心里听去的，也只有乔昳和李钟郴两人了。
　　座位相连，但凡李钟郴有什么细微的举动，乔昳当即就能感受到。
　　因此他抢在李钟郴要拦下钱总他们说话之前，忍不住发问：“他……真的哭了很久吗？”
　　兴许是要面子吧。
　　尽管当时过得再怎么像条狗，丧得一批，但得知乔昳要订婚的消息后，自尊心不允许他李钟郴低下头去。
　　也难怪在乔昳的眼中，那段时间李钟郴可硬气了，甚至对于分手这事，李钟郴表现出来的似乎真没多大反应。
　　从来不会去联系，也完全不可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究竟过得有多糟糕。
　　钱总喝了些小酒，难免上头了，又继续道：“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钟郴哭吧，以前再苦再累，他连个负面情绪也绝不表现出来……”
　　“那时候哭得是真的惨，不过现在说这些小乔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都是曾经的事了，开始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打赌，但至少就钟郴的伤来说，起码啊还保下了他这只右手。”
　　“行了行了，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张嘴，”李钟郴不耐烦道，“再聊下去，今晚还回不回去复盘了？”
　　他筷子都搁了，谁还敢不给他面子。
　　老王假装夹菜缓解氛围，钱总也知道他好面子，识趣转移话题。
　　只有乔昳无人察觉时，将手握紧他的，轻声说：“今晚聊聊？”
　　李钟郴就像只傲娇的狮子，他用鼻音嗯了一声。
　　虽然说也不知道乔昳打算聊些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提议。
　　之后服务员上过几次菜，因为这是钱总有史以来最不抠门的一次，他们也就放开了吃。
　　大伙都是海胃，吃撑了也能继续往下塞。
　　往返数次，服务员都惊得下巴脱臼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餐盘收了一波又一波，而这群人还聊得起劲，话题源源不断。
　　接二连三的话题，确实是从未聊断过，再后来说到——
　　圈子就这么大，选手与选手之间有恩怨。
　　电竞俱乐部的各位老板，也或少发生过小故事，甚至是不愉快。
　　但老钱还好，他属于那种别人都不带他玩的，也就什么都道听途说，到处都能掺一脚。
　　往往这种人才是高手，深藏功与名。
　　钱总的话就没停过，这会儿又来了：“咱们战队自出道以来，女粉年年创新高，别在战队打输了。被骂到恨不得钻回娘胎里别出来了。但咱们微博底下一般骂也就骂了，可女粉们特别能撑场子，还挺有意思的。”
　　普通玩家咆哮：菜b是拿脚在打游戏吗？老子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看SVG打比赛，这下好了吧！年纪轻轻就被气死了！
　　结果底下全是女粉在盖楼——
　　女粉A：这么能逼逼你行你上啊。
　　女粉B：我们哥哥有多努力，你他妈看不到？一次失误就知道揪着不放，我看你是黑粉吧，装什么战队粉？？
　　女粉C：兄弟们把SVG奥利给打在公屏上！！！哥哥们还能继续冲！！！
　　其实这时，大伙都不怎么想搭理钱总了。
　　只有老王锲而不舍地给予回应，活得仿佛是古代皇帝身边最忠诚的臣子。
　　“前不久不又闹了一次吗？隔壁红眼病就因为没签下小乔，跑背后乱搞了一套，害得那些混娱乐圈的小妹妹又开始喊话，以为又是哪个十八线明星买热搜，长得这么好看居然不红，天理难容！”
　　乔昳简直听不下去了，偷偷问李钟郴：“他们怎么这么能聊？”
　　饱受摧残多年，李钟郴早已刀枪不入。
　　他反而跟乔昳说：“你吃饱了吗？能早点散场就早点，钱哥和老王就总是这样，姚同一直跟我提议，得开个小包厢让他俩单独聊去。”
　　乔昳：“我好了，但是他们好像还能再吃会，要不再等个十分钟？”
　　“行，那等会儿就回去吧，还得复盘。”
　　这时钱总又突然叫到乔昳：“对了小乔，你知道之前给你乱买热搜的，其实是OPW的老牛吧？”
　　乔昳啊了一声：“这个我知道。”
　　钱总神神秘秘道：“你们别看老牛那幅样子，傻里吧唧的不聪明，唉，可千万别被骗了，这群人里最他妈阴的就是姓牛的。”
　　姚同掉线很久，终于上线了：“钱哥你该不会是想说，老牛进军娱乐圈也是个计谋吧。”
　　钱总就跟被人往后一顶，源源不断的话，顷刻被掀翻了出来。
　　“小同同厉害啊，刚才我看你一直玩着手机没听我说话，这重点都能抓住，不愧是我们SVG唯一的学霸仔。”
　　“？？？”
　　所有人都表示，这个队里TMD就全是底层学渣好吗。
　　而另一位同样掉线已久的李钟郴同学。
　　忍不住开麦说：“别乱讲，小乔是真学霸，以前在私立学校成绩能排很前列，只是想走的路不是考大学而已。”
　　姚同也赞成道：“你们以为钟哥这英文口语咋说得这么溜？当初可是乔神手把手教的。”
　　眼看钱总甚至想挖起了过往事迹。
　　生怕早恋这事暴露，乔昳及时制止发酵：“我可没教过，自学的别cue我。”
　　但钱总明显不跟他们在同一个频道上。
　　他眉头一皱，又说：“老牛这招狠啊，自己跑到娱乐圈搅和，买了一波营销号养着……据说老牛的私生女去参加了那档次综艺节目，否则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做评委啊。”
　　老王接话：“我猜是给他私生女的包年热搜都买好了，又拿了优惠价，想着自己还有群打电竞的儿子。干脆把其他家的黑料全都一锅买下来，别人撕得正欢他就躲背后装纯，这才叫真高明。”
　　乔昳倒是无所谓：“之前OPW的经理确实一直在联系我，说实话……差点我就签了。”
　　这话让李钟郴呼吸一滞。
　　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乔昳还真的动了要签进OPW的想法。
　　钱总却始终自说自话：“知道我的好了吧？从不给你们惹事，反倒是你们这脸呢，吸来的小妹妹粉惹出的事还得我去收拾，就说爱不爱你们老板了吧。”
　　原以为能收获一众彩虹屁。
　　谁知除了老王，压根没人搭理他老钱的这些肺腑之言。
　　钱老板心都碎了，缓解尴尬说：“唉，那什么也吃的差不多了，你们该早点回去复盘了是吧？”
　　确实也到了时候，毕竟老钱到后来，除了吹牛还真的没什么别的可聊，并且这“牛”还真的是牛——
　　作为话题出现的牛总，在这顿饭上混得风生水起。
　　之后钱总去刷卡结账了。
　　李钟郴要去趟洗手间，跟老钱一起出了包厢，他往另一个拐角方向走。
　　这一天下来。
　　其实李钟郴状态都挺好，现在也只是打个预热赛，算不上有什么压力在。
　　因此他尚且悠闲地走进洗手间，随便进了间空着的隔间，刚拉下裤链。
　　谁知就听到隔间传来了一阵翻山倒海般的呕吐声。
　　“呕——”
　　这声音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还巨夸张无比。
　　李钟郴被吓得手上一抖，那尿意差点没被憋回去，但好在隔间的人吐了几声，而后好像又好了些，声音也小了很多。
　　解手结束，李钟郴冲水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这又不是酒吧，哪个哥儿们啊才几点就喝成这样。
　　如此想着，他已经关上隔间门去洗手。
　　殊不知洗完手后，刚才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响彻静谧的周遭。
　　“呕、呕——”
　　实在太吓人了，李钟郴可以想象出那种腹中翻山倒海的感觉。生怕对方把身体里的器官给呕吐出来。
　　这时洗手间压根没人进出。
　　他估计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上前隔着门问：“兄弟，你还好吗？”
　　可里边的人稍稍顿了顿，又继而传出了呕吐声。
　　“……”李钟郴眉头紧拧，忍不住推开了门，问，“需不需要帮个忙？”
　　可隔间里狼狈坐在地上的人。
　　双手扶着马桶边沿，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这还不是最让李钟郴受惊的。
　　更令他惊恐万状的原因另有其他。
　　李钟郴犹豫着开口：“你是……罗雨霁？”


第43章 
　　说实话，李钟郴完全不懂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罗雨霁吐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呼吸不顺畅，就差眼泪跟着一起下来了。
　　“你是不是……”李钟郴给对方递过纸巾，“身体不舒服？”
　　闻不到酒气味，更何况明天还有比赛，这期间谁没事会喝酒。
　　可罗雨霁缓了许久。
　　发现身旁半蹲着的人是李钟郴时，他没有过多意外，明显是身体扛不住。
　　“谢谢。”直到他战抖着手，接过纸巾。
　　罗雨霁什么都没说，只字不提自己会在这里呕吐的原因。
　　但李钟郴心想，这家海鲜店靠近赛馆，估计MW战队的人也都聚在店里吃饭，罗雨霁应该不会落单——
　　同时忍不住再次瞥了眼罗雨霁，他发现对方脖子红得吓人。
　　方才没太注意，只因洗手间内的灯光自带暖色调，不是白炽灯，更何况李钟郴自认是有家室的人，没事怎么可能往别人脖子上看。
　　可这会儿，李钟郴像是得到了结论：“你是不是对海鲜过敏？”
　　话毕。
　　罗雨霁的身体明显一僵。
　　李钟郴可谓是认准了这结论：“你得去医院看看吧，否则身体受不住怎么行，赶紧让你们队友陪你去。”
　　“……”罗雨霁眼眸一垂，“不劳钟神费心了。”
　　而后罗雨霁撑着壁面要站起身子。
　　谁知地板打滑，险些摔了，好在身旁的李钟郴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要不洗把脸，我陪你回你们队的包间，送你到门外？”
　　李钟郴只想好人做到底。
　　可他万万也没想到，罗雨霁的反应很大，甩开了他的手：“我说了不用。”
　　李钟郴难免怔了，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
　　你好心好意却被别人当成了驴肝肺，这换作是谁都会感到不舒服。
　　可看对方都已经这样了，同情心谁都有。
　　因此李钟郴也没打算跟对方计较，见他能正常走路，索性松开了手：“那你……”
　　然而话还没说到一半。
　　毫无征兆地，是罗雨霁的表情登时一变，接着扭回头屈下膝盖，伏在马桶上，又开始吐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臭味混杂的气味，酸的、苦的。这简直没完没了了，再吐下去那还得了，李钟郴叹了口气，心说要不是自己是个好人，否则早不知跑哪去了。
　　他翻出手机，在罗雨霁无尽的呕吐中，试图给乔昳拨去电话。
　　先问问应该怎么办吧，要不要直接送去医院再回基地？
　　甚至心底还有个声音隐约说着：罗雨霁应该是跟现在的队友关系不怎么样，否则刚才怎么听到自己说让队友送去医院时，会这么排斥。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
　　乔昳开口：“你别告诉我说，是想让我给你送纸。”
　　而李钟郴长话短说：“不是，我在洗手间遇到罗雨霁了，他可能食物过敏现在状态很不好，吐得快不省人事了都。”
　　乔昳的声音略微惊讶：“他一个人吗？”
　　李钟郴蹙眉道：“对，一个人。他估计是不想麻烦队友，要不咱们想办法把他弄到医院里去？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乔昳思忖了下：“附近确实有医院，但是……”
　　那边似乎欲言又止。
　　李钟郴一下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别让姚同知道这事儿，省得他又搞些什么花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钟郴感觉到这话刚落，罗雨霁持续不断的呕吐声，似乎变小了些，像是竭尽全力憋住似的。
　　可电话那头的乔昳说：“我也觉得别让他知道的好，不过……他刚刚就去洗手间了，你们难道不会正面撞上？”
　　这时外边恰好传来脚步声，李钟郴心说，没这么巧吧。
　　同时他下意识从隔间伸出脑袋，朝门外张望，结果……操，走进来的这人除了姚同还能是谁。
　　彼此在洗手间这种狭小尴尬的地方碰面。
　　况且李钟郴还站在很微妙的位置，处于隔间与走道之间，伸长着脖子，挺滑稽。
　　姚同不明所以，意外地挑了挑眉：“小钟钟你这是尿外面了？”
　　“……”李钟郴无语。
　　而后，风水轮流转。
　　对于的眼前突发状况，姚同刚才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烟消云散，愁眉锁眼，还主动提议要送罗雨霁去医院。
　　李钟郴收好手机，再次跟姚同确认：“你确定要送他对吧？”
　　“我送吧，然后尽快赶回基地，”他接着问罗雨霁，“你……队友他们在哪？”罗雨霁刚才很抵触李钟郴。
　　但姚同来了，角色一换，又成了对姚同排斥心很重。
　　“我什么事也没有，麻烦让一下。”罗雨霁已能勉强站起身了，就是脚上看着飘忽忽的。
　　说完，罗雨霁推开姚同要走。
　　可谁也没料到，姚同会猛然伸出手，抓住罗雨霁的手腕，那扼疼感令后者不禁皱眉，回头望向姚同。
　　“现在装不认识我了？”姚同脸色很不好看，“之前在颁奖盛典上难道不是你主动点我的名吗。”
　　罗雨霁像是鼓足了勇气：“麻烦你把手松开。”
　　“……”李钟郴仿佛里外不是人。
　　他左右瞄瞄，顿然意识到局外人似乎连呼吸都是错，识趣说了声：“我去给你们放风。”
　　结果当事人理也没理他。
　　彼此正在置气，谁也没开口说话，这时李钟郴已经走到外边，将洗手间大门的小木牌翻了过来：正在维修中。
　　至于里边到底是什么状况，后来李钟郴不得而知。
　　他回去跟其他人会合，乔昳偷偷问道：“姚同真的要送他去？”
　　李钟郴点了点头，对大家说：“姚同腹泻估计得再跑一趟药店，咱们先回去复盘，懒得管他了。”
　　大家毫不怀疑李钟郴的话，更没有异议。
　　浩浩荡荡。
　　回到基地时将近九点。
　　乔昳作为指挥，理所应当主持大局。
　　他对今天上下午两场赛事进行了整体分析，再针对正面应敌的案例，一帧一帧慢放，类推其他打法策略，总体上没有人出现重大失误，但二队有个替补发挥不是很稳定。
　　大概也是因乔昳来了之后，对人表面淡漠，实则内心温和，大家都习惯他这副模样了。
　　但没想到他们乔队其实是老虎披着猫的皮。
　　在对错误进行分析时毫不心慈手软，刀刀见血，尽管压根沾不上半分打得稀巴烂的边儿，可他推倒重演，将那些小的细节无限放大，借以分析可能会导致的更坏的局面。
　　——他始终是沉稳的，李钟郴坐在下边，手机跟姚同连线开远程会议，心思全集中在乔昳身上了。
　　乔昳分析得是真的好，大家都心服口服，气氛也绝没有不好。
　　只是下一个被分析对象，有些特殊：“Echo，接下来看看你的失误锦集，不要害羞。”
　　“……”旁人全都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而李钟郴也懵得不行，心说我今天发挥超常，还能有什么失误可让你分析的？
　　“这里，奶妈完全可以借助击倒护盾自救，时间问题而已，你一个突击手为什么要跑回来？”
　　“这里，决赛圈大家都没药了，盾哥更少，你为什么不给他多留两瓶，全都给奶妈了。”
　　“还有这里……”
　　这完全不是失误锦集。
　　简直是秀恩爱合集好不好，大伙都看傻了。
　　李钟郴到后来脸都红了，撑着下巴道：“嗯，我知道了，以后注意点。”
　　因为整体发挥得好，训练赛也没太多可说的。
　　结束复盘后还有不少时间，这时不到十点，其他人爱干嘛干嘛去，跑别人直播间玩的，三排接着练的，倒是李钟郴和乔昳跟姚同打起了免提电话。
　　“回了回了，我这会儿快送他到他们基地了，”姚同解释，“这不晚高峰吗，堵死我了。”
　　李钟郴问：“他怎么回事？”
　　姚同：“进诊室的时候他不让我一起去，而且还跟你们开着会，总之后来开了些药应该有助眠的功效？他现在坐在后排趴着睡着了，估计没大事。”
　　兴许也是人小罗睡着了。
　　姚同才肆无忌惮又道：“唉我跟他也不熟，刚才贼尴尬，一直戴着耳机听你们复盘，排队等号的时候他就自己坐椅子上玩手机。”
　　“……”乔昳为他捏了把汗，“你现在说，不怕罗雨霁听到吗。”
　　姚同扬言道：“他睡得可沉了，刚我叫他都叫不醒，唉算了先不聊了开着车，你们等我半小时，回去见面说。”
　　挂了电话。
　　李钟郴和乔昳对视一眼。
　　乔昳忍不住问：“你确定是海鲜过敏吗，当时有没有看到红斑？”
　　“……”李钟郴没底气，“应该有吧？我记得他脖子挺红的。”
　　说完又生怕乔昳误会。
　　他赶紧开口解释：“我没有乱看别人，就只是为了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过敏，你……”
　　乔昳抿着薄唇：“我又不会在意这个。”
　　二楼会议厅。
　　门掩着，传来训练仓内各方按动鼠标和键盘的声响。
　　乔昳将脸埋向李钟郴的胸膛。
　　他动作太突然了，后者有些没反应过来，还不争气地耳鸣了下。
　　“今天钱总和王哥说的那些话，我想了很久，”乔昳声音闷闷的，深陷在钟郴的怀中，“其实我觉得很多事我也没处理好，咱们……以前都不够成熟，你说对吗？”
　　李钟郴一时失语。
　　然而他刚想出言说些什么，乔昳又道：“退役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干这行了，你知道吗，我还挺羡慕罗雨霁的，他做自媒体分享日常、开箱也没落下做游戏视频，我就做不来。”
　　李钟郴眉目中都是温柔：“谁说的，以前咱们也有好些视频，还都是你剪的。”
　　乔昳微动了动：“不一样，我也想分享到网上。你不是说想跟我去欧洲滑雪吗？以前咱们就讨论过这件事，瑞士的少女峰有个滑雪场，拉开酒店的窗帘，从全景落地窗往上望，就能看到积雪的山峰。”
　　从瑞士的因特拉肯小镇。
　　搭乘古老的齿轮火车，四分之三的道路在冰河底下隧道岩壁里通过，当然也可以选择徒步一段路，沿途风景美不胜收，白雪皑皑。
　　李钟郴从乔昳的言语中，能感受到心潮澎湃。
　　更多的，是他自己曾随口一提的小细节，其实对方始终惦记在心里。
　　“以前忙的时候没想到要好好陪你，现在开始不会了。”李钟郴右脸贴着乔昳柔软的发。
　　其实他们都忙。
　　电竞这行几乎没有什么休息假期。
　　李钟郴又说：“以后都补上，我之前还心血来潮买了个Go Pro，都没怎么用过，等录好了素材我负责剪视频，你就在旁边指挥我加字幕好了。”
　　乔昳从下抬眼看他，像是在撒娇：“可以发出去吗，等退役之后。”
　　李钟郴甚至没问他。
　　是发到哪个平台，又打算发什么内容。
　　“没退役也可以发。”李钟郴笑了笑。
　　乔昳却反驳他：“那不行，到时候钱总估计后悔买我了，勾引你不说，还害得战队风评被害，等下次请吃饭怕是直接哭了出来。”
　　“怎么又成你勾引我了……”
　　“难道不是吗？”
　　李钟郴的角度从上至下，乔昳的腰身弯了个弧度，清冷的气息，眼神却勾着自己，像是欲擒故纵地游离了一下，又再次挑回视线。
　　——其实以前乔昳就挺粘人的，像现在这样，但不是用嘴说出来。
　　“以前这个姿势的时候……”李钟郴难免口干舌燥，“你我都没穿衣服。”
　　乔昳忍不住轻笑：“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呢？真巧，我也是。”
　　“那明天的比赛就要废了，钱哥估计会马上改签回来提刀见我。”
　　李钟郴说的倒是实话。
　　不是他不行，而是他怕乔昳受不了，总之他怎么都不可能不行。
　　“我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这里亮着灯还是会议室。”乔昳说着，却像小猫似的嗅了嗅李钟郴的脖子，又彼此分开了。
　　“……”李钟郴差点以为他要亲上来。
　　“我去秃顶他们队长的直播间玩玩，他今天跟我说了，正好也没事。”乔昳擅自起了身，要朝门外走。
　　李钟郴气息不稳。
　　他也站了起来，刚被乔昳勾得都有了反应，心里忽而有些空落落的。
　　结果刚走到门边。
　　他忍不住升起个想法，接着伸手捞过乔昳，用另一只手关灯，周遭暗下。
　　“现在灯已经关了，”李钟郴耍流氓，“就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emo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帕罗斯汀 2瓶；
　　谢谢你们！还有谢谢订阅评论的大家！


第44章 
　　毕竟不是在私人场合，他们俩见好也就收了。
　　会议室的灯光从熄灭到再次亮起，喘息声缓和下来，也只过了几分钟而已。
　　李钟郴确实如他所说，真的就只是亲了一下，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从会议室出来。
　　他们俩表面若无其事，伪装一流，但其实压根没人往这个方向偷偷打量。
　　装是装得好，但李钟郴被爱情滋润得分外明显，跟平日里的喷火队霸形象实在是有些背道而驰。
　　而乔昳脸皮子薄，耳朵和后颈都泛着红。
　　为了冲刷罪恶，打起精神，他还非要躲着李钟郴，打算跑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
　　李钟郴开始硬拦着他：“这大冬天出来的全是冰水，直接往脸上糊不难受？”
　　乔昳脸上发烫：“你别管我。”
　　说罢。
　　乔昳不给他机会，捂着耳朵直接跑了。
　　李钟郴在身后乐得不行。
　　他笑得如沐春风，转身就上大厅找了个空位，打算上手练练。
　　等乔昳回来，路过他时，发梢都沾染上了水渍。
　　眼见红晕褪了不少，李钟郴坐在电竞椅上，又忍不住动手揩油，伸长手臂用两指捏了下乔昳的脸。
　　“……”乔昳脚步顿住，周围又不是没人。
　　可其他平日里一起训练的同僚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估计是都对于李钟郴钢铁直男般的深处灵魂，众人齐表赞成，以前大伙都觉着他们钟哥是事业型狂魔，要么是不动凡心，要么就是一群臭老爷们处着久了，实在厌倦了。
　　可而下今非昔比啊。
　　乔队来了之后，谁不在外传他们这哪里是签了个新指挥，分明是来了朵队花。
　　因此李钟郴这种老宅男能春心萌动，光明正大做出些逗乔神的举动，大家也都完全可以理解。
　　但乔昳表示这真的理解不了。
　　他感觉其他人肯定用余光看到了，只是反应都很平静，仿佛注意力只能集中于游戏世界，敢偷瞄过来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你过来，我必须跟你说说这件事。”
　　乔昳往外边角落走，李钟郴也不耽搁，憋着笑意走了过去。
　　可他俩分明刚从独处变成分开的状态，这才没过多久，便又恢复成了二人世界。
　　乔昳开口就很劲爆：“看来我得跟你约法三章，你知道办公室恋情意味着什么吗？互相影响不说，别人看着尴不尴尬。”
　　李钟郴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
　　“你还笑，”乔昳轻咬着下唇，“而且咱俩什么关系呢你就这样？顶多只能算是……”
　　乔昳欲言又止。
　　其实是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见状，李钟郴语气玩味：“我还挺期待的，你说算是什么？”
　　“半个炮友？”乔昳掰着手指数，“约-炮未遂？”
　　“？？？”李钟郴满脸问号。
　　开完玩笑，乔昳也不跟他废话：“拿下全国赛冠军之前约法三章？私下有了氛围那避免不了，但是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不能玩笑开过了，过分的举动做了也不好，你说对吗。”
　　听着还挺双标。
　　李钟郴若有所思发问：“哪种程度上算是过分的举动？”
　　“像刚才那样突然伸手摸我的脸。”乔昳道。
　　说完，或许是自己对这个形容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忍住伸过手，捂了一下刚才被对方揩油的位置。
　　可李钟郴冤得很：“摸个脸怎么就是过分的举动了，那摸脸前咱俩还……”
　　这话被恰到好处地制止了。
　　不仅是李钟郴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就连乔昳横扫而来的眼神也充满了警告。
　　李钟郴妥协道：“行吧，那我就克制一点。”
　　可乔昳没完没了：“约法三章的第一章 ，就是刚才说的公共场合下，行为举止要保持为正常同事间的距离，不能越界。”
　　李钟郴差点没崩溃：“还有两章？！那你全给我说了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
　　他这话说的，还真跟曾经的他差别很大。
　　以前的李钟郴顺毛了都未必能这样，凡事好商量，但左耳进右耳出。
　　乔昳忍不住笑道：“没了，你别搞得像是被我压榨了一样，我可是来给你打工的。”
　　但其实他俩都清楚。
　　像早上跟秃头队长说的话，旁人听了也未必当真，说说骚话谁真能信了。
　　乔昳想了想，又问：“像我这样总给你提要求的行为是不是很作。”
　　“都是小事儿，我稍微注意点是应该的，彼此尊重怎么就作了？”
　　李钟郴的目光从上方投来。
　　尽收眼底的是乔昳的温柔隐藏在清冷之下，对方稍稍一笑，五官便倏然柔和了起来。
　　“今晚在宿舍睡前随你怎么摸……”乔昳还故意说，“我的脸。”
　　乔昳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说完他就扭头走了。
　　剩下李钟郴不知浮想联翩到了何种地步，脸上烧得厉害，心想这特殊时期不能做些实际性的运动，但起码暧昧不明的行为还挺解渴。
　　队霸的心里实在是滋润得不行。
　　后来，乔昳特地跟他分开坐。
　　毕竟也不双排，各有各的计划，还能无时无刻黏在一起不成。
　　李钟郴也就肆无忌惮地上了某个小号，跑去徐航的直播间找对方玩。
　　直播小王子徐航果然正在直播。
　　李钟郴通过直播间围观到对方已经打到决赛圈，等待徐航结束这局，即将开始匹配下一轮时，发送了组队邀请。
　　可徐航并没有当即接受。
　　他找了个借口下直播。
　　而后快速切换了另一个小号，这才主动要组李钟郴。
　　徐航开口就是一句：“钟哥啊，这预热赛还没打完呢，这么快就来找我报仇了？冤有头债有主，您拐道去隔壁综艺组找找牛总行不。”
　　李钟郴嘴角扯起个笑：“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徐航大喊冤枉：“那什么……刘备说的好，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弟弟也知道在您这儿，肯定是自家对象更宝贝珍贵，但我怎么觉得我连衣服都比不上呢，钟哥你没有心。”
　　李钟郴扯了扯嘴角。
　　徐航就是仗着年纪小他们一岁，以前没日没夜地卖惨，博关心照顾。如今大家早就分家了，徐航还这样，也不嫌丢人。
　　李钟郴懒得跟他废话。
　　而是直接开始匹配路人，进游戏开打，打算待会儿再收拾徐航。
　　OPW金牌奶妈玩的依然是命脉。
　　李钟郴也选了命脉英雄，双奶组合，令匹配进来的路人队友吓傻了都。
　　“可以啊兄弟萌，你俩一起的？双命脉双倍快乐？”对方应该是没认出他俩，又或是压根就不关注职业赛事。
　　李钟郴沉声道：“双命脉双保险才对。”
　　当时徐航大概还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等真正进入游戏里，wuli小航才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不过一切都以为时过晚了。
　　——因为李钟郴压根不是奔着杀敌来的，而是只想拿他徐航的人头。
　　这游戏除了部分英雄的引爆大招会导致队友受到伤害，血量降低。
　　但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像上次坑了李钟郴的路人女粉一样，直接甩雷开炸，当然这很需要技巧。
　　至于技巧什么的，对于Echo来说实在不需要旁人担心。
　　这一局在与敌人刚枪的危险关头，李钟郴出其不意，直接把两个队友一起炸了。
　　然而路人队友还没来得及开麦，崩溃骂人，李钟郴就已开启了奶妈的护盾模式，将这位无辜的路人队友扶了起来，却对徐航不闻不问。
　　李钟郴还自认有理道：“天太冷了，手滑。”
　　“？？？”路人队友，“我不相信。”
　　徐航欲哭无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必须信了。”
　　别人队伍都是三打三。
　　他们队少了徐航，匹配上的路人实力也不怎么样，二打三明显占了下风。那路人也挺懵懂的，自己跟不上李钟郴的节奏，还骂骂咧咧说他不会打。
　　“一号你这种还能手滑炸死队友的也太坑了吧，怎么可能玩得这么溜，是不是挂逼啊？！”
　　徐航心底大喊我操：这话你也敢乱说？！
　　结果没过多久，李钟郴话不多说，直接把路人队友又炸死了。
　　对方显然恼羞成怒，扬言要举报到一号被官方封号为止，看他还敢不敢用挂，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的肮脏词汇。
　　李钟郴操作的奶妈正攀岩在山上。
　　还得抽空将这个人的麦给闭了，好在他没什么心理波动，听徐航帮他骂了两声：“有空练练自己的操作，别没事就怀疑别人开挂行不行，小老弟。”
　　徐航估计是生怕他李钟郴心情不好了，自己会祸及遭殃。
　　后来路人也没辙，退出游戏自认倒霉。
　　剩下李钟郴一个人打也没意思，随处搜些东西，跟徐航没话找话瞎聊。
　　“早就知道是你们牛总搞的小动作，盛典那天还装模作样跑我们桌，航仔你说到底是谁没有心？”
　　徐航恹恹道：“我刚开始还真不知道，后来才听说的，钟哥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李钟郴一哂：“信不过。”
　　决赛圈缩在最南方的净水厂。
　　李钟郴从驱散站绕过去，一路上正撞敌人，远距离时R99二倍镜直接杀敌。他边躲边厮杀着，一个人玩得那叫畅快淋漓。
　　多年训练培养出来的肌肉下意识反应，俗称肌肉记忆，不论场面如何混乱厮杀，都绝不影响他跟徐航互相对话。
　　徐航试探道：“唉钟哥，要不等会咱俩就双排别组路人了，也好聊聊天。”
　　李钟郴：“你要跟我聊什么？”
　　徐航大笑：“你别这么有戒备心好不好？牛总做的事又不是我指挥的，我跟你还有嫂子肯定是一条心，但现在寄人篱下混口饭吃，那不是没有办法嘛。”
　　李钟郴平淡道：“我也不跟你废话，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些事，关于AC买进的韩服选手。”
　　“你是指崔韩彬？对了明天SVG正撞AC阁楼，”许航说完还不算，颇有些迷信又道，“怎么这次抽签顺序跟当初新人赛那么像呢，该不会结果又是我们队沦为第三了吧。”
　　“那他MW就能拿第一了？能不能别给咱们的共同敌人脸上贴光。”李钟郴嘲弄道。
　　徐航语气激动：“那不至于，现在谁不说我航仔的老东家买进了牛逼大发的队花，今年冠军杯算是稳了。”
　　队花？
　　李钟郴俊眉一挑，心想这称呼倒是挺有意思的。
　　以前乔昳在MW是出了名的严厉狂魔。
　　当指挥的都有些共通性，条理清晰，不苟言笑，队花反而显得太软太易推倒了。
　　但确实乔昳的外形是当真无愧的……队花。
　　李钟郴自个儿想入非非。
　　还想着他在队内好歹也是本土一霸，推倒队花岂不是名正言顺？天生一对，真是越想越舒坦。
　　但徐航没想太多，还担心他钟哥会在意外界女化乔昳的说法。
　　“那不是因为网传乔神跟咱家钟哥是相爱相杀的老相好吗，虽说也就过过嘴瘾，没真以为你俩有啥，但当初的光辉事迹搁如今一看，谁不说SVG有一对模范夫夫，强强联手，奖杯到手？”
　　李钟郴心里偷着乐：“你可以上微博喊口号了，真的。”
　　其实这话他们私下说说就算了。
　　乔昳估计不怎么爱听，他的长相确实偏柔，也很黏自己，但要是听到被人女性化的那套说辞，估计不怎么能接受吧。
　　……李钟郴记得，曾经还有过什么活动。
　　乔昳被主持人强行cue着喊他穿女装，结果本能排斥，那应该是乔昳难得的一次“耍大牌”、不给好脸色。
　　他俩说着说着都跑偏了。
　　李钟郴这局轻轻松松吃了鸡，退出游戏。
　　接着跟徐航选择突击手和奶妈的搭配，再次加载缓存，没匹配路人，开了新的一局。
　　徐航回归主题：“韩服这两年也不景气了，特别是崔韩彬原先的战队，曾经能在韩服排前三现在都滑水滑到哪儿去了。别人不行但他确实一直在水平线上，估计其他本土俱乐部开的价不合他意，所以这就答应签到AC来了。”
　　他说这话时。
　　李钟郴的视线不禁移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早已看不到有任何伤痕，似乎这只手，带着他一路往上走，令他获得无尽殊荣的名将，从未发生过任何闪失。
　　可不是。
　　那年的亚区赛延迟到了秋季，在韩国釜山举行。
　　而后李钟郴几乎隐瞒了所有人，结束亚区赛几日后回国。
　　那时他手上带着伤，严不严重只有他心里清楚，成王败寇真的只是一念之差。
　　犹记得当时发生的事，间接导致了太多遗憾和误会，甚至包括跟乔昳分手，说实在话，李钟郴其实已不愿去回想起来。
　　但谁也做不到轻易抹灭掉深深贮存在脑海里的陈年旧事。
　　他的思绪因这回忆被搅乱，却又被徐航地一声大喊拉回了现实。
　　“我靠我靠，空投就在附近，187走走走！”
　　李钟郴长长吁了口去。
　　他反应迅速，向着徐航口中所说的目标移动，忍不住问：“当初崔韩彬他们战队实在是名噪一时，一朝落败，估计是换谁都不甘心。”
　　徐航语气如常：“可有什么办法？他一个突击手水平超线，但两个队友都不是什么好货，一个吸-毒被抓，一个打架斗殴被禁赛。后来替补顶上了，往后的比赛全都被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我都不忍心看。”
　　那年的亚区赛因改期与欧洲赛相冲。
　　MW战队去参加欧洲赛，放弃了亚区赛的名额。
　　亚区赛打到后头，SVG战队势不可挡，艳压群雄拿下了冠军奖杯。
　　当时老队长也还在，李钟郴就没什么太大压力。
　　他在韩服认识些朋友，结束比赛后因为老钱高兴，放他们多玩两天。李钟郴到处跟人约酒局，但他玩的事儿都在分寸内，不该沾的绝对不沾。
　　徐航一个劲儿在回忆：“钟哥你那时候不是跟崔韩彬他们队的……好几个人玩得不错？我记得你和姚同去参加了他们的酒局，害，就是不带我玩。”
　　李钟郴明显心不在焉：“那群韩国人玩得太野了，我要带你去，你就被带坏了。”
　　徐航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碰法律底线的事儿就不算吧？我记得跟你们玩的好的里边儿，有个也是一队的，中文说得挺溜，他叫什么来着？”
　　李钟郴呼吸一滞，脑海中闪过太多画面。
　　他喉咙沙哑：“权浩宇。”
　　“对对对，就是权浩宇，他当时不是被禁赛了吗？整整一年，”徐航自说自话，“后来整个人都变了……听说还做了违法的事，别说职业生涯一落千丈，连人生都毁了。”
　　“进牢里待了两年，也不知道……啊不对，今年底他应该是出狱了吧？”
　　李钟郴眼神黯淡了下来。
　　随后他不得不移开话题，具体聊了些AC阁楼战队买进韩服选手的情况。
　　但其实大体上他们早以将金韩彬的老底摸得差不多了。
　　只是徐航他们战队因为老板比较跳，小道消息也多，徐航这崽子还挺好套路的，李钟郴也就假装不走心地随口聊聊，能听来什么就算什么吧。
　　后来估计徐航也打倦了。
　　完全处于躺尸状态，加上本身就爱逼逼，又跟李钟郴说起了别的：“那钟哥你和乔神是复合了？”
　　“没有。”李钟郴一对二扛着。
　　“那没复合……我看你最近心情也挺不错的，怕是快了吧，”徐航瞎几把胡扯，“不过听说乔神和老东家秦老板还有联系，姓秦的给员工都办了瑞幸的会员卡，好像乔神他也有一份？你要不注意着点儿。”
　　李钟郴皮笑肉不笑：“就你还想给我下套？这招我已经中过一次了。”
　　“……”徐航憨笑，“我这水平的还给你下套呢，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这不是关心你呢就怕自己哥儿们受情伤。”
　　李钟郴都懒得搭理他了。
　　最后结束这局，徐航打算换个游戏练练手，否则长时间持续沉浸于同款游戏。别说是魔鬼训练的职业选手，就连普通网友都会腻。
　　他一走，李钟郴这才发现姚同居然还没回来。
　　他无聊去搜秃头队长的直播，观看自家对象在别人地盘的绝美表现，净给别人涨人气赚礼物了，怎么就不主动点来我直播间呢。
　　接着给姚同发去消息：是谁说的二十分钟，今晚打算住人小罗宿舍了？
　　那边磨蹭了几分钟才回过来。
　　李钟郴看着直播，差点给忘了刚才想好淘汰姚同的话，都是些什么了。
　　Same：我在陪他买些吃的，之前吃下去的全吐了胃里什么也没有，不垫些肚子怎么行？结果谁他妈知道他们基地这边的夜宵店人均排队半小时起步，还是咱们快乐老家好。
　　李钟郴实在闲得发霉。
　　他直播看得起劲，不忘给对方回消息：那你俩就吃完再回呗，反正都这个点儿了，人家愿意留你你就住进去吧，明天微博记得赶紧改个前缀。
　　Same：我呸。
　　谁知姚同消息还挺灵通。
　　过了一会又问道。
　　Same：你跟航仔玩了一晚上呢？他给我狂倒苦水，说你欺负他，开局就扔雷炸他= =坑得没话讲。
　　李钟郴打字：你听他放屁。
　　如今都已清楚是OPW不干人事，先前有意想让他们跟MW扯起纷争。
　　这要是大家的公民素质都比较低下，就别说职业素养，反正要是真打了起来，双双禁赛，那可就有得玩了。
　　李钟郴自言自语：“我是跟他于汶杠上了，但他就无辜了？那是他自找的。”
　　从欧服回来抢了乔昳的位置。
　　当然从利益的角度无可厚非，人本身多是利益至上主义者。
　　但这房子要是榻到自家屋檐上，那他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说话了。
　　乔昳那么佛，还习惯遇事都自个儿硬抗，他李钟郴要再不为自己人打抱不平，那还算话吗。
　　上次的网络骂战算是找了个好的借口吧，李钟郴没感到后悔，反而爽极了。
　　李钟郴脑海里顿然回想起，方才徐航的叨逼叨。
　　说什么像乔昳这种太重旧情的人，肯定会被拖累。就算他现在跟秦老板关系恶劣，但只要有旧年恩情在，别到时候秦老板只是招招手，乔昳就屁颠屁颠地往回走了。
　　徐航还说话不经大脑：就怕乔神打比赛时一心二用，尤其是对面有老队友，还有后来占了他位置的两个死敌，到时候状态不对直接导致发挥不好，这心理工作也该做好啊。
　　李钟郴就觉得，这他妈都是些什么屁话。
　　徐航那家伙真是蠢得可以。
　　就差把“钟哥钟哥我要离间你和你对象”这句话亲自说出来了。
　　他当时把徐航骂得找不着北。
　　可徐航非呱呱叫：害，那你也得盯着小心秦老板再和乔神有来往，这种危险情况我完全不敢想，姓秦的太有计谋了咱们又不是没见识过。
　　总之。
　　被恶人先告状的李钟郴，也忍不住反击。
　　他打下一行字：徐航那狗子还说让我提防点，别让乔昳跟秦老板有来往，他还真tm敢说。
　　Same：哎哟买的粥终于给朕呈上来了，这什么山珍海味需要排这么长的队。
　　Same：航仔他真是翅膀硬了，还能说出这种话，不过呢……像小乔跟老东家还有那边联系这事儿，确实不太好，但这说到底也是人家私事，自己有分寸就行。
　　他这后一句话囊括了太多。
　　之前李钟郴跟姚同私底下也聊过，自从进入了SVG后，乔昳起初打法和他们之间相冲，但他对自己高要求也对战队很负责，从未松懈过任何一次训练。
　　乔昳是三人中最勤练的那一个，起得最早、走得最晚，休息的时间也在过各种视频。
　　因为前期在忙新人赛和打官司的事，李钟郴其实知道乔昳忙得焦头烂额。
　　乔昳也更不是软白甜任人欺负，他跟秦老板闹得不愉快那阵，都窝在家里，简直就是典型的粗糙居家宅男，也压根没机会和秦老板见面有交集。
　　至于上次请假。
　　那算是乔昳在尽量不影响团队的情况下，尽可能缩短的假期了。
　　他宁可少睡一些，也节省出了时间跟秦总见一面，不论是把曾经的队服还回去也好，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对方的致歉也罢。
　　但其实李钟郴都清楚不过，乔昳的为人绝不是狭隘、不坦荡的。
　　可怪就怪在，他们平时聊天的氛围就贱兮兮的。
　　是直男间惯有的常态。
　　E。：那照你这么一说，徐航还挺占理了。
　　Same：我可没说这话啊，那就看你愿意信谁了，是信小乔呢，还是徐航那个憨憨。
　　“我信徐航那臭嘴不如信桥底算命的大爷。”李钟郴正说着还边打着字。
　　谁知刚打下前四个字。
　　身后屁股下的椅子被人撞了一下，他难免抖了下，指尖随即一滑，直接把信息给发送了出去。
　　“……”李钟郴怒气噌噌往上冒，朝后一扭头。
　　“师父师父！重要情报！”果然是郑小葵那不要命的，“完了我没有姚哥的手机号啊！他微信还把我拉黑，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告诉他！”
　　“你慢点行不行？”李钟郴无语死了。
　　郑小葵哭哭唧唧：“没有没有我错了，师父我刚才跑太快差点滑倒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给姚哥啊呜呜呜呜。”
　　“……”李钟郴白眼一翻，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师父！！！”
　　说罢。
　　郑小葵赶紧拨通了姚同的手机。
　　“你还信徐航不信小乔呢？这聊天记录要被看到你就死了。”姚同来势凶猛。
　　可他如何也没想到。
　　出声的竟然是妹子纤细的嗓音。
　　“师叔！姚同师叔！大事不好了！”郑小葵捂着嘴巴，可嗓门还不是一样大，“因为吃了你的牛蛙我于心有愧，所以特此传令给你，原来小罗哥他是左撇子！左撇子！不要惊讶这件事我到底怎么知道的，总之MW的小罗哥是左撇子！那天咱们都被骗了！”
　　李钟郴：“……”
　　姚同：“……”
　　郑小葵：“师叔你听到了没啊？你不要被吓到了，这事还能继续往下查，其实我也很好奇情书到底是不是罗神写给你的啊啊啊啊啊！”
　　随后。
　　姚同低声咆哮从手机传来：“郑——小——葵我鲨了你！！！我他妈开着免提！”
　　小姑娘当即怔住了，而后电话也被对方无情挂断。
　　她朝李钟郴移去无辜的眼神：“师、师父……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出于好心呀，开着免提又怎么了，姚哥好吓人啊。”
　　李钟郴难得露齿朝她笑：“因为你口中的小罗哥就坐在他旁边。”
　　郑小葵呆呆地“嗯？”了一下。
　　然后她很机械地还回了手机，朝着李钟郴强颜欢笑，自言自语道：“啊刚才发生了什么呢，人家怎么想不起来了。”
　　李钟郴目送她：“小徒弟，祝你好运。”
　　近十二点。
　　李钟郴点了两份瘦肉粥外卖。
　　乔昳从特训仓出来时，明显很亢奋，估计是训练赛的后遗症，但凡比赛期间，乔昳总是异于往常，精神抖擞。
　　别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在李钟郴身旁坐下来。
　　“我买了粥，吃点暖暖胃？”李钟郴搁下手机，“这会儿外卖员应该到楼下了。”
　　乔昳深陷在电竞椅里：“皮蛋瘦肉粥吗。”
　　“还有一份没加葱花的牛肉粥，你吃哪份都行。”
　　乔昳朝他笑：“牛肉粥。”
　　后来外卖小哥按时送达。
　　周围也没人，他们就坐在机位前开了包装，边聊边吃。
　　乔昳拆开筷子：“明天打AC就不能只是随便打打了，说实话崔韩彬现在的中文水平吓到我了，我记得你以前跟他们韩国队打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样。”
　　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吧。
　　李钟郴随口道：“而且还跟AC的人磨合得挺好的，没有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不过具体还要明天验个货才清楚，这传闻到底有没有掺水分。”
　　你来我往几句。
　　小份的粥就见底了。
　　李钟郴突然肚子有些疼，要去一趟洗手间。
　　他动作太快了，手机也没带走，后来乔昳外卖碗筷收拾到一半，老王快来收手机时。
　　洵仔：哥，我寒假可能会去魔都实习，收到好几家offer了。
　　李钟郴的手机就放在桌面。
　　消息一来，还是弟弟的好消息，直接出现在屏幕中央，乔昳一眼就看到了。
　　洵仔：我刚还给小乔哥发了呢，但是他没回我消息，这里有好几家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哪家公司离你们近呀？到时候也方便去找你们玩。
　　乔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手机应该是关机了。
　　不知道李钟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会儿晚了，怕弟弟等消息熬夜。
　　乔昳也就很自然地拿过手机要回消息。
　　——李钟郴的手机锁屏密码是乔昳的生日。
　　乔昳一输入就解锁了。
　　他起初心情挺不错，脸上带着笑意，可因先前没来得及退出，打开微信界面先入他眼的反而是跟姚同的聊天界面。
　　“徐航那狗子还说让提防点，别让乔昳跟秦老板来往，还真tm敢说。”
　　“航仔他真是翅膀硬了，还能说出这种话，不过呢……像小乔跟老东家还有那边联系这事儿，确实不太好，但这说到底也是人家私事，自己有分寸就行。”
　　“那照你这么一说，徐航还挺占理了。”
　　“我可没说这话啊，那就看你愿意信谁了，是信小乔呢，还是徐航那个憨憨。”
　　乔昳看到这儿。
　　再接着往下，是李钟郴最后发出去的四个字。
　　“我信徐航。”
　　他指尖一凉。
　　浑身如被浸入冷水般，僵硬无比，彻骨心寒。
　　.
　　十多分钟后。
　　李钟郴回到大厅，那些外卖盒都被收拾好，桌上除了显示屏和键盘鼠标，空无一物。
　　手机应该被老王收走了。
　　但李钟郴感到很奇怪。
　　他不知道乔昳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招呼也不打，人就没了。
　　这时老王及时出现：“E哥，该睡了该睡了，祝您晚安好梦。”
　　“……”李钟郴紧蹙着眉，“乔昳呢？”
　　老王心大得很：“小乔肯定在他宿舍里啊，难不成还在我的宿舍，刚把你和他的手机都上交之后，就回去洗澡休息了吧。”
　　李钟郴没心思跟他开玩笑：“那他怎么不等我直接走了？”
　　“我怎么知道。”老王瞥见他有些奇怪。
　　但老王也没多想，催促队霸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的预热赛继续超神。
　　而李钟郴也没跟他浪费口舌。
　　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乔昳没事绝不会提前先走，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发现灯也没开，空荡荡的。
　　乔昳不在，这也就更让他坚定了一定是有事发生，毕竟最近他俩每天都睡在一起，当然只是纯睡觉不耍流氓的那种——
　　因此他怀揣着忐忑地内心。
　　在隔壁门外轻轻敲了下。
　　咚咚——
　　没有反应。
　　李钟郴继而又敲了敲：“乔昳？”
　　里边还是没人回答他。
　　“……”李钟郴这下坐立难安，他这就上个洗手间的功夫，还能把对象给丢了？他就不信了。
　　他锲而不舍地站在门外。
　　一个人念叨着：“你怎么不等我就先回来了，困了想先睡了？没关系，开个门咱俩说个晚安，我就放你睡了。”
　　里边还是没声儿。
　　但李钟郴知道对方肯定能听到：“这破门的隔音效果有多差，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下去吵到其他人就不好了，宝贝，给我开个门？”
　　估计是那句“隔音效果差”起到了功效。
　　没一会儿，门还当真被乔昳由内打开。
　　“有事？”乔昳懒散地眼神投来，眼角有凛冽的寒光。
　　李钟郴怔了下：“你……刚在洗澡吗。”
　　乔昳黑如深潭的瞳仁，无言时，有种绝对的肃杀冷冽。
　　被这双眼睛直视，李钟郴内心慌得不行，他感觉眼前的乔昳像是一个多月前，刚从美国回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百般抵触的乔昳。
　　“没有，”乔昳薄唇微动，“还有事？”
　　“发生什么了气成这样？”李钟郴忍不住问。
　　眼前都这幅场景了。
　　李钟郴可以说是明知故问，却又不愿承认。
　　“我生什么气，早点睡吧钟神。”乔昳抿唇冷笑，却生硬无比。
　　说罢。
　　他重重推过门想要关上。
　　可李钟郴先他一步。
　　伸手握住框边儿，使出竭尽全身的气力，与他抗衡。
　　“话没说清楚就要关门，乔昳你跟谁学的这种本事。”
　　火-药味到处都是。
　　呛得当事人的怒火窜天，却都伪装得好好的。
　　“放手。”乔昳明显力气不及。
　　可他不愿后退，始终抵着门，不让李钟郴进来。
　　李钟郴那声音闷闷的：“你别这样，有事好好说，突然翻脸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乔昳毫无生气：“你没做错，错的是我。”
　　他俩就如此僵持着。
　　仿佛这半个月来的努力，功亏一篑，彼此又被乍然推回了曾经剑拔弩张的立场。
　　尤其是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好好的。
　　昏暗朦胧的会议厅内，喘息声此起彼落，如暴风雨般席卷你我的吻，身影层叠，静谧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分明就是刚才的事。
　　怎么现在你跟我又隔着如此远的距离。
　　“我这几天逗你玩还不够合你的意？”乔昳气话说绝，“我现在觉得没意思了，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后一句话确实是他的口头禅。
　　你别这么认真，这么认真干什么，我就心血来潮逗你玩玩。
　　“你说真的？”李钟郴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嗯。”乔昳眼神冰冷。
　　好像他说的话字字确凿，完全出自本意，你什么想法都与我无关。
　　李钟郴只觉得很可笑：“你别这会儿跟我玩这种游戏，真的假的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然而乔昳已不愿再回答他。
　　两人目光都蹿出了火焰，彼此似乎恨不得干一架，乔昳死力要关上门，可李钟郴就是不让。
　　“你滚行不行？”乔昳怒了，火气不是一般大。
　　“乔昳你是不是欠操？！”李钟郴咬着牙，“你信不信我……”
　　他双目红得吓人。
　　这话确实露骨，还说得过了，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操-我？你也只有这本事了对吧。”乔昳冷声道。
　　他原本想着。
　　李钟郴表面说着相信自己，背后又和别人是另一套说辞。
　　当初是自己瞒着对方，但他的本意却清清白白，打算签进SVG就只能是跟他们一条心。
　　可到头来李钟郴宁可相信徐航，也还是对自己心存顾虑，原来一切都是表面模样，就为了哄他开心。
　　乔昳当着李钟郴的面。
　　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对李钟郴说：“反正我也只是把你当炮友，你想操就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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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甩脸色也就算了，说的气话还夹杂着冰渣，刺得人心如寒灰。
　　可眼见薄如蝉翼的白衬衫上，衣扣逐渐被解开，外露出的锁骨轮廓分明，李钟郴当时还真陡然起了冲动，幻想在乔昳白皙的肌肤上咬出印子来，何止是解气。
　　可这场战役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他无从得知乔昳的态度转变，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无论如何，被无名火冲昏理智后再做出些疯狂举动，那才叫真的完了。
　　彼此无声凝视着，李钟郴的脸色越来越臭，满腔怒火无处发作。
　　而后他猝然转身回宿舍，使力关门的声响如同巨石轰雷，震得隔壁好几间也跟着抖三抖。
　　“……”乔昳一言不发，永寂的黑夜恢复常态，他面无表情也轻手关上了门。
　　次日一早。
　　李钟郴身披队服，背着外设包，迈着他的大长腿跨上SVG战队的商务车。
　　门刚打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角落的乔昳。
　　对方抱臂靠着座椅，柔软的头发微微挡住了左眼，视线猝然相撞，接着乔昳不痛不痒地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
　　那种感觉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然而今日对战AC阁楼，外服增援选手崔韩彬的热度居高不下，SVG众人聊起这一话题来，彼此都络绎不绝。
　　除却他俩，其实车内气氛还不错，只有他跟乔昳仿佛隔着世界两端的距离。
　　李钟郴闷声不语，就近坐在了前排靠窗的位置。
　　姚同还贼没眼见搭话：“我以为你会很好奇……昨晚我和罗雨霁的事。”
　　“哦。”李钟郴假装闭目养神。
　　姚同意外道：“你昨晚该不会是为了我的事失眠了？”
　　李钟郴敷衍：“是是是，那你能不能让我眯一下。”
　　困倒不困，他其实只是懒得搭话。
　　昨夜睡前想了下可能导致乔昳生气的原因，原以为会失眠，可一天天忙得筋疲力尽，他洗完澡倒头就着了，活像个没事人。
　　李钟郴平日里习惯了被躺平嘲：直男脑一根筋。
　　但这回明显是乔昳不想解决问题，非要闹冷战。
　　那闹就闹吧，李钟郴估计也是钻了牛角尖。想着等预热赛打完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能平声静气坐下再好好聊，好过上场前为了私人的事影响情绪。
　　可事实上。
　　就他们俩这破状态，聊了也差不到哪儿去。
　　商务车路过赛馆场外，清一色的女粉挂满横幅，SVG战队尤为气势宏大，霸占一方，火热度是其他战队难以企及的程度。
　　而粉丝最多的某两个人，完全可以说是视而不见。
　　直到抵达地下停车场，到后台休息室等候上场。
　　除了姚同谁也没注意到李钟郴和乔昳气场不对付，可姚同也没多想，毕竟第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AC的打法换汤不换药，而且这只是场预热赛，按平时练的打绝对没问题。”教练在上场前还谈笑风生。
　　毕竟昔日国服顶级选手就在眼前，一炸就是双王。
　　尽管AC签进崔韩彬的消息，放得比实质性晚，可韩服上个季赛是几个月前的事，崔韩彬的合约还在老东家，他跟AC磨合得再早也早不及那时候吧。
　　再且昨天AC的突围赛打得精彩，却称不上出彩，按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他没有那个亮点懂吗，没有那个亮点，就是能抓住人眼球的亮点。
　　“重心依然是放在敌方毒哥上，昨天两场AC都是靠毒取胜，”教练补充了句，“记住随机应变。”
　　调动士气确实是重活，老王营业了几句。
　　而李钟郴自然也一改面色阴沉，活动筋骨，与队友们上场就位。
　　观众人声鼎沸。
　　主持解说早已步入状态，准备就绪。
　　SVG战队第一局出常规搭配。
　　一队的突击手Echo、防御英雄Same、命脉奶妈Joe。
　　李钟郴的英雄落地一把AK47，一把专注轻机枪，还一拿就都是他最顺手的，突击手的近远战具一并俱全，解说直言Echo真是开门大吉。
　　俗话说突击手英雄玩狙，天打雷劈。
　　但于汶还真属于剑走偏锋的被劈型骚人，而Echo这种中远战必配轻机枪，属于枪法手速登峰造极后，刺激又饱眼福的搭配。
　　Apex中两款轻机枪都是全自动枪支，后坐力可控，特点是开枪之后越打越快，别的枪匀速哒哒哒，而轻机枪是“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射击节奏，非常强势。
　　至于预热赛的赛制跟随全国赛的脚步，与当初新人赛有别，不再是两队职业赛齐肩主播踢馆对打。
　　而是开自定义服务器两队对打，无限复活，积分制决定胜负。
　　李钟郴开局拿的都是顺手的枪。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必多想，物资装备拿满，肆意拿人头就行。
　　可正是因为他开局顺风顺水。
　　后来的高开低走，让解说团队双眼放光，互相搭配起来有够阴阳。
　　“哇！Echo一个人冲上高塔被七八个分-身埋伏，这送人头的操作秀得我没眼看，乔神不管？”
　　“分居了分居了，问就是EJ感情不合！”
　　“AC突击手一路往下，带领毒哥杀入对方根据地，弹跳板用得妙啊，一脚跳进Echo心里。”
　　…
　　今天的解说可能是E黑吧。
　　全方位针对李钟郴，其余一笔带过，但凡有眼见的都能看出，这是EJ默契度的问题，并非Echo单方面横冲直撞。
　　乔昳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先别进。”
　　可他出声晚了半秒。
　　视角不同，李钟郴已经进了圈，毒气埋伏登时四窜，他蹙眉打算撤退可乔昳又跟了上来，两个英雄互撞一下实在太尴尬了。
　　“……”这操作论谁看了都得炸。
　　第一局结束。
　　积分累计AC阁楼战队超SVG战队整整7分。
　　“cnm我气吐了，这要是全国赛我当场脱粉，下一把还这样SVG就等着被骂死吧。”
　　“感情不合实锤？？？EJ在干什么？？？真他妈谈恋爱来的？”
　　“还没有人家韩国人磨合得好！别打了，洗洗睡吧！”
　　“我笑了，真的，怎么能菜成这样，昨天赢得精彩感情是碾压小战队呀？七年老粉表示我真的失望了。”
　　场内外的粉丝如何且不说，挽尊的也有，说不是还有下一场吗，骂什么骂长对方士气。
　　可教练整张脸都垮了：“突击手和奶妈都换了，二队替补上。”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下半场的比赛，换掉EJ没怎么令人意外，倒是AC不知为何没让崔韩彬接着上，明明超常发挥，这才值得深思。
　　李钟郴心乱如麻，他和乔昳坐在替补席上，隔着两个空位，但余光见到对方垂头捂着脸，完全不清楚此刻正是什么表情。
　　更丢人的，是SVG第二轮靠替补选手扳回了些颜面，整体积分为——
　　SVG战队 vs AC阁楼战队 ： 27 vs 31。
　　这晚也别说聚餐了，全员饿着肚子，直接回基地开始复盘。
　　车上的气氛和来时天差地别，乔昳却依然坐在角落里的位置，跟早上无异。
　　“还能打成这样？！有史以来的首次！谁今天不在看你们的笑话！真的闹分手呢？！”
　　教练骂到手指发抖，口水飞扬四溅。
　　重点是这话针对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顶级选手，曾经王不见王，众星拱北的两位。
　　“奶妈在不该有顾虑的时候，完全被突击手的一举一动牵动，可对方是AC！不是MW！预热赛还能有这种情绪？！”
　　“突击手，算了自己看吧……就说说你怎么想的，以前的打法全一股脑甩屁股后面了？！曾经是谁把奶妈当孙子，现在倒想起要供成老婆呵护了？！我被你们气死得了！”
　　这一天简直糟透了。
　　散会后，乔昳找了个地方估计抽烟去了，只有姚同不要命贴过来。
　　“……操，”姚同愣是不知该说什么，“真的，绝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天。”
　　李钟郴摸出手机，仔细想了想。
　　他怀疑从昨晚直至今日，乔昳仍处于崩溃状态的原因，就跟这破手机脱不开干系。
　　可姚同夺过他的手机，直接打开微博，特地翻到战队粉一夜间转上万的博文，抖往李钟郴眼前——
　　[配合好了才是双炸，配合不好就是青石板上种花生，既扎不了根，更结不了果。好自为之。]
　　李钟郴眼眸一垂。
　　闷闷地姚同：“刚才乔昳出去前偷偷和你说了什么。”
　　“让你跟他练练，直接上游戏组他，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
　　李钟郴气笑:“妈的，跟我说句话是不是还浪费他口水了。”
　　他说完这话。
　　好巧不巧，一眼正撞于汶不久前发来的私信。
　　@MW-Win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钟神弟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灵验？另外哥想问一声，崔韩彬怎么没找你呢，好像听说你们有些故事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码到现在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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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


第46章 
　　于汶的私信看似拐弯抹角，其实重点只有一个。
　　他的目的还真不是想要愤激李钟郴的情绪，而是指明了崔韩彬这号人，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他什么意思？当初在釜山发生的事他居然知道？”姚同紧锁的眉头透露出震怒气息，脸色很不好。
　　李钟郴燃起了烟，久久不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夹过烟，徐徐吐出烟气，消化这一信息似乎很艰难，直到捻着烟朝烟灰缸上轻点了下，李钟郴猝然开口。
　　“当初那件事都能让乔昳知道，现在有人告诉于汶也不奇怪，”李钟郴又顿了几秒，“不过我还挺好奇于汶会主动通知我一声。”
　　他就好比话只说到一半。
　　而缺少的剩下那句，怎么都感觉像是：好让我做些心理准备。
　　“……都过去多久了，再说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姚同情绪不稳，“合着权浩宇后来坐牢还得怪咱们了？”
　　权浩宇。
　　这两天内李钟郴不止一遍听人提及这个名字。
　　朝鲜族的中韩混血职业选手，定位和罗雨霁一样，走的是暴力奶妈路线。
　　作为AC阁楼现役突击手崔韩彬的前队友，出道不久，在韩服本土曾被供上神坛，奈何后期发挥极其不稳定，还非得自作孽，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的说法演绎得淋漓尽致。
　　重点是权浩宇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中文说得没有一点口音，交流毫无障碍，否则当初他们完全不可能搭上话。
　　姚同愤懑不平：“当初要是知道去趟酒局会被他缠上，咱们是闲得没事干非要去喝那些烧酒？不喝又不会死，还贼他妈难喝。”
　　但他这话歧义很重。
　　说到底，被缠上的对象其实只有李钟郴。
　　“……算了都过去了，乔昳那时候也没误会什么，”李钟郴似乎不愿听到这一说法，“当时我真没想到短短几天还能发生这么多事，柏林遭遇几年一遇的龙卷风，航班无法起飞，导致乔昳和MW的其他人被困了好几天。”
　　——当乔昳和权浩宇出现在同一话题里。
　　李钟郴半眯起眼，脑海中陡然冒出句话。
　　常言道，异地恋总容易出大问题，当时李钟郴差点没被逼害到绝境，就差乔昳真误以为他出轨了。
　　姚同作为知情人，想起两人同一位置的泪痣，却听李钟郴语气平淡，没有什么特殊情绪，难免有些不适。
　　“当初误会大发了，而且你手上的伤……”
　　可这话无疑是在揭开陈年旧事埋下的伤疤，生怕不够血腥。
　　李钟郴不由分说，打断道：“先别管这个，我得跟你说件事，关于乔昳昨晚突然跟我翻脸。”
　　“小乔他跟你翻脸？为什么？”姚同听得一头雾水。
　　姚同昨天夜里回得晚，没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大事件，还心想钟哥难道是霸王硬上弓，惹怒乔昳了不成。
　　李钟郴烦闷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去？真的搞不懂他，上一分钟还粘着你，下一分钟恨不得让你滚远点，有事也不愿意说出来解决，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姚同让他冷静些：“不是，事出必有因这话作为我的人生信条，所以你有没有想想自己的问题。”
　　“和徐航打完几局，脑子里只剩下要和AC打的事了，我还真想不出我能有什么问题，”李钟郴深嘬了口烟，无奈道，“可今天居然能打成这样，姚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究竟是谁不在状态上。”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
　　今天的错误犯得太离谱，只不过因为他Echo作为冲锋在前的战场突击手，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放大，格外突显。
　　别人要么不懂，要么是看得透却不敢相信。
　　前者好说，而后者则是教练和姚同这些摸透战术，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己人。
　　原因很简单，Apex职业赛是英雄搭档占先天因素，综合团队战力决定成败的赛事，队友间相辅相成，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从未在赛事上出过差错的乔昳，会在预热赛上崩盘瓦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将责任归咎于他一人身上，要断定这个结论似乎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毕竟A打法行不通，还有BCD各种备用打法，除非是选手有排斥心理等负面情绪。
　　——更甚是打假赛，否则才能把罪名单独扣在乔昳脑袋上。
　　姚同说话有些卡壳：“确实是小乔的状态不好，主要也是咱们的打法太暴露缺点了，只要有一个人稍微跟不上后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但……你没发现AC今天奶妈的打法跟权浩宇很像？”
　　李钟郴闷声答：“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姚同听完，也瞬间接不上话。
　　原来这不止是他的错觉，那乔昳肯定也感受出来了，难怪会心神不定，但……也不该会打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清楚乔昳的为人，说是打假赛姚同都能信。
　　不过这只是场线下预热赛，打假赛倒不至于，徒增被骂的机会而已。
　　可李钟郴手上突然一僵。
　　他像极了自说自话：“等等，昨天郑小葵拿我手机给你打电话了？”
　　“……”姚同说来也气，“对啊，你是不知道我和罗雨霁有多尴尬，你究竟怎么看上的这种失智徒弟啊？！”
　　李钟郴却不搭理对方，倏然将手机切回微信界面。
　　当看到和姚同的聊天界面，那只输入了前半句、还没来得及打完的话，与他的本意南辕北撤，他直接被砸懵了。
　　——“我信徐航”这四个字，没有句号，却也没有任何后续解释。
　　“我……字没打完，就被郑小葵撞了一下手滑发了出去，乔昳肯定看到还误会了。”
　　李钟郴说话时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朝姚同投去濒临绝望的目光，不仅是他，后者内心也咯噔一下：“靠，昨晚还提醒你来着，忙得我都忘了这茬。”
　　乌云压城，天都要塌下来了。
　　李钟郴被压得喘不过气：“当年那件事，我不知道是谁告诉的乔昳，让他看到权浩宇跟我很……亲密的偷拍照，当然全是误会，我他妈……根本不可能出轨。”
　　姚同屏息静气听着。
　　而李钟郴万念俱恢，他难堪地笑了出来：“你知道乔昳当时在德国的凌晨四点，被吵醒后给我打来长途电话，开口第一句话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相信我，无条件信任我。”
　　同一时间。
　　在特训仓打着路人局的乔昳，开着直播，好看的脸只露出削瘦下颚。
　　评论和弹幕都在给他加油：小乔哥哥不要有压力，调整好心态，大家都最爱你呀。
　　他的粉丝实在太包容他了，无论是辗转美服，还是签入昔日老对手的战队，大家从未有过怨言，始终抱着最大的支持和祝福，追随在身后。
　　就连今天的表现荒诞无稽，粉丝们也不会有严厉指责。
　　他简直被捧上天了，可他自认不配。
　　越是这样乔昳就越感到崩溃：“对不起，是我打得太烂了。”
　　为美服LA战队卖命的一年半，他被当作没有感情的招财树，数不尽的任务指令，机械化没有人情味的团队，他如何也融入不进去。
　　奖杯握在手中，身为作战的一员，他却感觉这是别人的奖项、与自己无关。
　　他鼓足勇气回到梦想开始的地方。
　　可后来发生的事也不尽如人意。
　　外人看到的只是他抛却过往，远走高飞，归来时谁不说一句风光无限。
　　可他骗不了自己。
　　如今的状态时好时坏，因为李钟郴还影响了发挥，可悲又可气，他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直播间的评论如洪水将乔昳包围。
　　可他没来得及再说上什么，门被突然打开，来自大厅的噪音传入包厢内，却又随着门再次闭上而半道终止。
　　“……”乔昳转过脑袋，见到是李钟郴，一时发怔没能反应过来。
　　“刚打完这局？”李钟郴语气平淡，“在直播？”
　　他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以至于乔昳完全不清楚该先回答哪一个更好。
　　李钟郴询问出声：“能不能先下会儿播？”
　　直播间揣测声起，纷纷议论着“是Echo吧”“Echo要干什么”之类，可现实中的李钟郴和乔昳四目相望，谁也没功夫去关注。
　　乔昳将情绪隐藏得很好，他睨了李钟郴一眼，说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好，”乔昳跟大家解释，“我和钟神有些事需要……”
　　“算了，太麻烦了。”李钟郴却径自打断。
　　随着这句话落下。
　　李钟郴像是猛兽扑来，摄像头被动作很重地扣倒，哐啷一声，曲屏显示器上的直播界面赫然黑掉了。
　　接着李钟郴的手掌压向乔昳肩膀上，指尖还因过力泛了白，而乔昳因他猛然袭来的动作，出声嘶了下，微微生疼。
　　乔昳本能后退，下意识偏开脑袋。
　　可李钟郴将他紧逼到死角，俯下脑袋，嘴唇将对方的唇牢牢堵住，这个吻夹杂了淡淡的烟草味，顿时充斥着乔昳的鼻腔。
　　听不到对话，却又传出若隐若现声响的直播间，明显是没闭麦，顿然掀起了轩然大波，粉丝间刷了满屏的问号，怕这俩别是打起来了。
　　可乔昳从推拒到接受，只花了几秒时间。
　　李钟郴欺压在乔昳身躯上，彼此以极为奇怪的姿势靠着电竞椅背，体温攀升灼烧意识。他撬开乔昳的嘴后，舌头与对方的纠缠了个遍。
　　薄唇冰凉和口腔温热的触感都太甘口了。
　　而没下播的直播间可能会有所洞察，这一想法刺激着双方敏感的神经，连呼吸声也不敢过重。
　　直到乔昳衣衫不整，眼眶微微湿润，李钟郴才终于松开了他。
　　乔昳用手背捂住嘴唇的动作，让李钟郴生出怜意，可眉目间的冷意又渗人，满满都是排斥感。
　　烟草味弥漫了舌尖，回味悠久。
　　李钟郴与乔昳对视良久，随后将脑袋重重抵在对方肩上，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摩挲上乔昳的脸庞，又一路滑上，食指指尖戳了戳泪痣。
　　他不住喘着粗气：“乔昳。”
　　而乔昳脑海中浮现了太多画面，多到他忍不住闭上眼，不愿去回忆。
　　李钟郴疲惫不堪，在乔昳耳边轻声道：“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好吗，我也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可能又是周六万更了Orz这两天有更新也只会是修改一下错字，坚持一下月底恢复日更了QAQ奥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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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乔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钟郴浑身的重量压制。
　　除非动静太大，使出全力将对方推开，正正撞上桌沿，否则他俩也只能相看瞪眼，僵立不下。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乔昳头痛欲裂。
　　可李钟郴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乔昳能感受到李钟郴摸上自己脸颊的手，微微颤抖着，这意味着他很紧张。
　　这种小心翼翼捏了又怕碎了的感觉，乔昳也亲身体会过。
　　当年被龙卷风袭城的柏林，郊区无数房屋受损。
　　德国新闻报道要求市民不必要时，不要外出，而被取消航班的MW战队全员，每日每夜就在酒店里蹲着。
　　有人送饭，网络不限。
　　大家待在酒店里没事干，练手速练到凌晨两三点，接着倒头就睡，可乔昳却不一样。
　　他本来睡眠质量就不怎么好，尤其倒过时差后，但凡有些小动静就很难入眠。
　　那几天他躺在床上，经常失眠，多数原因是出发德国前他和李钟郴吵了一架，虽然后来又和好了，但治标不治本他都早已习以为常。
　　等乔昳好不容易快睡着了。
　　却又被匿名发来的信息，一下睁眼清醒。他无法忘记当时直观入眼，看到那张照片时是什么心情。
　　模糊的夜店包厢内，肢体动作却分外明显，是有人要帮李钟郴口吗？
　　乔昳确实也想不出一个男人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腰腹上，用手像在扯下拉链的动作，究竟还能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重点是照片里，李钟郴的手上不偏不歪地按在对方后脑勺上。
　　当时乔昳也是当下李钟郴的心情。
　　害怕失去，惶恐万分，甚至卑微地懊悔起临近出发前跟李钟郴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些画面。
　　“你听我解释好吗？真的全都是误会。”
　　而此时此刻，李钟郴又是这句话，与当年在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
　　这一天的情绪实在太糟糕了。
　　乔昳松散地倚靠电竞椅，甚至抱着破打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对，反正从你口中说出的话都有理由，全都是误会，让直播间里的大家也跟着听一听吧。”
　　李钟郴受惊抬起了眼眸，跟乔昳对视。
　　他内心揪痛了一下：“你先把直播间静一下音，咱们好好聊聊。”
　　“不用，你不是嫌碍事吗，说清楚了让我也好给她们一个交代，能打成这样我不配有粉丝。”乔昳却冷静道。
　　他总是这样，生气的时候说的都是气话，浑身每个细胞都立起了防御机制。
　　以前李钟郴懒得跟对方接招，把彼此的关系往更深渊里推，而今却是想要好好解释，但又很难说服对方，平心静气地、彻头彻尾地解开误会。
　　孱弱的呼吸声，无比清晰地传入彼此耳内。
　　乔昳一动不动地深陷在电竞椅内，任由李钟郴趴在自己身上，不推开也不迎合。
　　直到李钟郴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把直播给关了，下播前特地跟粉丝们解释了一通——
　　“我是Echo，向大家解释一下，乔神自从进SVG以来，是我作为队友给他施加了太多压力，以及没有照顾到他的情绪，希望大家能继续相信SVG，接下来的比赛不会让大家失望，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抱歉。”
　　李钟郴像是背了一篇官方稿，说完也不顾评论区的声音，直接下了播。
　　等他再回头时，就见着乔昳轻咬着下唇，眼眶发红：“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好好听着。”
　　“你别这样，”李钟郴想先安抚他的情绪，“我能不能抱抱你？”
　　乔昳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而李钟郴当他是默允了，上前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无声的拥抱。
　　他将手掌抚在乔昳的后脑勺上，维持着这个姿势：“你是不是看到我跟姚同发的消息了？当时我话没说完整，就被郑小葵打断不小心发了出去，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乔昳，你别因为当年那件事，就……对我没有信心好吗？”
　　李钟郴的话轻飘飘的。
　　他也不是没有底气，而是怕语气重了，刺痛乔昳的心。
　　时至今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当年在釜山发生的那件事，有着如此不可估量的余震后果。
　　乔昳的呼吸很乱，身体甚至溅出了冷汗。
　　“我……”可他刚要说些什么，手机适时发出震动，打破了这两人独处的亲密关系。
　　李钟郴二话不说，回身帮他拿起桌上的手机。
　　可一看来电人居然是倪娜茹，李钟郴的心就像巨石坠落冰窟，那股烦躁冲破自身，何止是心情不快。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自己的事业忙得蒙头转向，怎么还有闲心，三天两头来找乔昳。
　　平时找也就算了，现在打比赛的特殊时期，管好自己有这么难吗。
　　而乔昳同样也看到了手机屏幕，知道来人是谁。
　　令李钟郴始料不及的，是乔昳赫然将自己推开了，淡漠道：“我先接个电话，你和我的私事有什么晚些再说吧，十分钟后咱们仨团练。”
　　他这个态度让李钟郴想起，曾经分手前夕跟乔昳闹了太多不愉快，而当时倪娜茹也每天几通电话地打来。
　　表面是作为亡友妹妹的身份，临界于朋友与亲人之间的关系，给乔昳安慰。
　　但李钟郴无意间听到倪小姐说过的那些话。
　　披着一层皮，何止是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大概倪娜茹的说辞总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换别人亲身经历，保不齐要骂她绿茶婊。
　　李钟郴甚至觉得，当年他跟乔昳走到濒临破碎的绝境，倪娜茹可实实在在推了一手。没有她，或许事态不会发酵得如此之快。
　　可这也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后来听旁人说起，女生安慰起人来，总会不分青红皂白。
　　也许对方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乔昳好受一些，并非处处针对自己，每当这么想，李钟郴也不愿用太过低劣狭隘的目光去看待倪娜茹。
　　可如今看来。
　　倪娜茹怎么偏偏好巧不巧，这时打来了电话，卡着时间似的。
　　手机仍在继续震动。
　　乔昳发觉李钟郴不愿离开，干脆道：“十分钟，你跟姚同先练一局，然后我再组你们吧？让我先调整一下情绪。”
　　他都这么说了，李钟郴还能怎么办。
　　接着生涩无比地在乔昳脸上贴了一下：“晚会儿我等你找我。”
　　乔昳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他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目光下垂，这副状态明显是在送客。
　　李钟郴无奈退后，迈步要出门。
　　就在关门前，他隐约听到是倪娜茹在说：“乔，跟你说个好消息，之前的角色我拿下了……”
　　李钟郴没有何时比当下，还要厌恶这具女声。
　　与平时有区别，掐着嗓音发出的语气，那股娇嗲感让李钟郴浑身不自在，但他还是不作表态，自觉将特训仓的门给关了。
　　再后来，乔昳跟倪娜茹说了些什么，李钟郴不用想也能清楚。
　　无非是些：希望能把我的好运送给你，开心一些呀，哥哥要是还在世上一定不想看到你为了这些事烦心的。
　　哥哥，哥哥。
　　乔昳是不是活该一辈子被你哥哥捆着。
　　李钟郴神色阴霾，回到姚同旁边的空位，登上号。
　　“没谈好？”姚同斜来眼神。
　　李钟郴郁闷道：“他现在状况太差了，可能刚才直播间里看到粉丝说的话……算了，我晚点再跟他说吧。”
　　姚同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我也没想到扯出权浩宇的事情会让小乔方寸大乱，好在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局面，否则就出大事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李钟郴和姚同双方都非常清楚。
　　明天是预热赛的决赛，按照分组打法，突围赛结束后成功晋级的每一组，都会有一次两两对战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乔昳肯定会跟老东家干上。
　　到时候要还是这个状态。
　　那估计配合不好的锅也扛不住了，是人都看得出乔昳态度有问题，彼时内部外部对乔昳的意见都会很大。
　　感情用事不可取，影响到比赛指不定会招来多少骂声，哪怕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预热赛。
　　明天的决赛势必打得很惨烈。
　　就照这势头看，SVG要是打不出什么水花，钱老板估计真得转头回基地，找他们算账了。
　　但李钟郴还是相信乔昳：“不会，我今晚肯定得好好跟他聊聊，他也知道轻重缓急不会再这样下去。”
　　说话间他们已经组上了队，要跟远处的二队替补开一局。
　　但鉴于双双没开麦，旁人也听不到这边两人在聊什么，多亏Apex这游戏的语音系统完善，打字或是用自带语音沟通完全不会出现问题。
　　落地捡枪，李钟郴搜着房间，嘴上不停。
　　“那年秋天，美服LA俱乐部要下律师函挖人，已经让乔昳够心乱如麻了……不过我想你也知道，当时乔昳只要续签的不是律师函上特定的MW，改签其他中国本土俱乐部，是可以走漏洞，只违约赔钱，不必特地回美国一趟。”
　　说起这些，李钟郴就无比头疼。
　　“可当时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进SVG，一个是当时，里里外外，我跟他之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只从我的角度想要给他解决问题，但压根没考虑到他的想法。跳到老对手的战队，过去的战队粉指不定会怎么骂他，我和他的粉丝闹得那么僵，那些小妹妹也会心寒吧。”
　　当年的事，姚同作为一路陪着李钟郴走过来的铁哥们，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时的事实在是太糟心了，可李钟郴这人，团队兼顾能力强，倒也没因个人私事影响到队伍发挥，因此去到釜山参加亚区赛也特别顺利。
　　可那年亚区赛前，李钟郴和乔昳的关系，已经到了差得难以言说的地步。
　　姚同难免忍不住问：“唉说到那时候，咱们去酒局喝酒，你还故意瞒着小乔……钟哥，我问问啊，当时你真的没抱着在外面又找一个的想法？”
　　砰砰砰——
　　随着刚落下的话，李钟郴在游戏里直接对准姚同开枪了。
　　姚同赶紧改口：“卧槽他娘的，你先听我说完，那不是因为权浩宇确实长得也很符合你的审美吗？虽然你清清白白的这我肯定能作证！”
　　当时玩在一起，姚同确实不好说。
　　可权浩宇的长相也属于柔性美的那类，更何况，遮住下半张脸看，还跟乔昳有半分的相似。
　　“你他妈，天生的和整过的你看不出来？！”李钟郴恼怒。
　　话虽如此，但刚开始认识的契机，正是比赛后台权浩宇和几个队友来凑近乎。
　　起初第一眼，李钟郴也生出了这股错觉。
　　李钟郴烦闷道：“我开始真的以为他只是很欣赏咱们队，而且当时他不是先主动跟你搭的话吗？！”
　　这倒是实话。
　　姚同赶紧抱愧道：“确实是确实是，刚我在放屁你别往心里去。”
　　这时拐角出现了敌人。
　　李钟郴快速击杀、清了战场盒子。
　　这丝毫不影响他跟姚同继续说话：“跟他们在釜山玩了几天，后来出事那晚，包厢里昏天暗地的，周围除了打比赛的还有一些其他人带来的朋友，五六十个人，要真有歪心思，我有病非得跟他当着这么多人瞎搞？”
　　再说了，无论跟乔昳闹得再如何不愉快。
　　他都从未真正想过要和乔昳分开，更不可能图新鲜去做一些破坏底线的事儿。
　　姚同缺一些药，也过来舔盒子。
　　“现在想起来，那件事真的细思极恐，不仅完全查不出拍照的人是谁，更想不通目的，”姚同道，“发给小乔后没几分钟，就上传国内网站引发了轰炸新闻，难不成你俩分手和身败名裂能划等号进行？”
　　“你也认为重点是那个人并没曝光我和乔昳的事对吧，”李钟郴推测道，“知道我和乔昳在一起的人又不多，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找出对象，但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姚同心直口快：“那是因为，你没考虑过对方就是身边亲近的人。”
　　这句话绝了。
　　李钟郴握紧鼠标的手一顿。
　　毫无预兆的沉默，让李钟郴和姚同彼此都有些尴尬。
　　姚同顿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暴走崩溃：“我他妈指的身边的人又不是说我！连我还不信你就真的没朋友了我告诉你！你愿意承认自己有这么失败？！”
　　“……”李钟郴无奈，“我还什么都没说好吧？”
　　但之所以当年的事，没有彻里彻外地追查下去。
　　一是身处国外不好调查，二是SVG方澄清得也很快，黑料这种东西放在李钟郴身上，就像当年的很多假料那般不攻自破。
　　——不过那事出来时，开始也挺多人信以为真他李钟郴操粉。
　　是的。
　　开始大家都没认出权浩宇，都以为李钟郴路子野，比赛结束后组了场五六十人局的操粉现场。
　　网上还清一色的看戏吃瓜：Echo真是浪哥人设不倒，恭喜SVG荣获操粉战队荣誉称号。
　　至于那张图。
　　权浩宇蹲在地上，想给李钟郴口的姿势确实不假。
　　但当时在酒吧包厢里，大家都喝了些酒，有些上头，嗑药的人也有不少。
　　只是前一秒还在聊着些其他话题，权浩宇突然越界过激的举动，让李钟郴也始料不及。
　　他记得自己意识都在外空漂浮，等反应过来时，伸手抓着权浩宇的头发，将人拽开些距离，这时他的裤链早已被拉到一半了。
　　包厢里全是喧闹起哄声。
　　姚同跟人拼酒拼得不省人事，原先李钟郴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权浩宇的这一举动，令他整个人都彻底酒醒了。
　　当时李钟郴下意识一脚把人踹开。
　　可在此之前，他确实把权浩宇当兄弟，聊得投机，也承诺过对方以后来中国会带着玩儿。
　　李钟郴眼中充满了肃杀之气：“事情解决前的大体风向挺神的，图片拍得模糊，偏偏我的脸一清二楚，这波操粉操作让粉丝一锅全炸开不说，乔昳临近解约期，在他原本就烦得不行的时候，让他更烦躁。”
　　姚同：“可不是。”
　　后来回国，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变故。
　　李钟郴在基地避嫌养伤，老队长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明明拿了两年一度的亚区赛冠军奖杯，但队内的氛围很怪异。
　　姚同叹气道：“短短三个月，钟哥你那时候如果坚持养伤到年底，全国赛没上场，后来就不会让伤口恶化，本身伤到骨头这种事就不好说。”
　　手掌被钢筋碎了骨头。
　　是包厢那晚后来发生的事了。
　　李钟郴眼神黯淡了下来：“那是队长退役前的最后一次比赛。”
　　姚同听后，一时无言。
　　良久后才犹豫说：“连队长都劝不动你，算了你就当我没说，不过你和小乔……”
　　李钟郴意会：“我知道，今晚好好跟乔昳聊一聊吧，如果当年的事让他心里有疙瘩，想起来不好受，或许我应该多给他一些安全感。”
　　他何尝不知道，乔昳心软嘴硬，说到底完全离不开自己。
　　否则又怎么回选择重新回来。
　　但所谓的安全感具体指什么。姚同没多过问，李钟郴也不打算展开说。
　　在一起这么多年。
　　李钟郴和乔昳之间各种姿势、各种性习惯，灵魂与身体的契合早已彼此熟稔，可偏偏李钟郴从没帮乔昳口过。
　　起初是成年后的初次，乔昳受家里环境的熏陶，国外环境也开放，什么都能接受，但他却生怕李钟郴不是天然弯，不习惯。
　　……因此，这个性癖好几乎从未出现在他俩的床事上。
　　或许正因如此，当年的事才会给了乔昳如此大的冲击。
　　后来李钟郴和姚同专注于游戏。
　　缩圈后他们要越过山崖往下一个安全区走，这时听到枪声，正西方有两支队伍在作战。李钟郴面色不改，跟姚同打匹配隔着距离准备搞突击。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郑小葵又找他们来了。
　　他们俩忙得目不转睛，余光却无法忽视脑门顶着个吃鸡三级头的郑小葵，那玩意儿真他娘逼真，估计是cosplay用的道具。
　　小姑娘急匆匆赶来，站在机位旁欲言又止还偷瞄，但半句话也不说，烦都能把人烦死。
　　“……”李钟郴无语，“你又来干什么？”
　　郑小葵支支吾吾：“我、我来负荆请罪，顺便想告诉师父您大事不好了！”
　　这熟悉的开场白，让姚同瞬间开炸：“郑小葵！你别每次有事没事一开口，就是大事不好行不行？能不能先问问别人方不方便说话？还有你顶着这锅盖是想上楼顶PUBG分队混了对吧，要去赶紧去别整天烦人。”
　　郑小葵被他的大嗓门给吓到了。
　　周围不少人还移来了眼神，让小姑娘的窘迫感顿时更添了一些。
　　“对、对不起，昨天是我害得姚哥你跟小罗哥尴尬了，我没想那么多。”
　　李钟郴跟人刚着枪。
　　姚同明显分心了，害得他抗火炮，一瞬间就被炸掉了半层血。
　　“姓姚的你给我好好打！”李钟郴压着火，“还有你郑小葵，做事老毛手毛脚的习惯到底跟谁学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活该被你坑。”
　　“……”郑小葵委屈地摘下了三级头。
　　虽然吧，她也不知道她这两天又坑了师父啥，但听这语气，自己确实方方面面都有罪。
　　小姑娘不敢问，站在一旁揉了揉鼻尖。
　　过了好久才忍不住出声：“我现在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师父和师叔，小乔哥哥今天状态很不好，我怕跟这件事有关系。”
　　李钟郴眉心一跳：“……那你说。”
　　郑小葵：“可是我这样说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呀？唉，不过我想师父和师叔这么厉害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所以我干脆就说了吧，我长话短说……”
　　姚同差点没崩溃：“妹妹那你就赶紧说行吗，我真怕了你了！”
　　郑小葵就跟猛然被人抽了几鞭子。
　　她马上道：“最近在网上有一篇很火的娱乐圈小说，被挂出来说是按照原型写的，而且里边的原型包括了师父您和小乔哥哥呀！我猜小乔哥哥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儿，所以他今天才会状态差成那样，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咱们内部可都清清楚楚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钟郴眉头紧皱。
　　娱乐圈小说跟他有什么关系？虽然他身材是不错，粉丝们老吹他什么超A身材、一流手速、重装输出，这些词加个tag还老拿来做净化……
　　貌似真的跟那些追星小妹妹的冲浪模式一样。
　　但他本质毕竟职业选手，妹妹粉占了一部分，更多的是正儿八经的电竞玩家粉。在赛场上稍微打烂一局，只会追着他骂，人娱乐圈的好事他沾不上，被骂的福气倒是享受得更彻底。
　　李钟郴的枪瞄准了远处。
　　锁链上的敌人被他用轻机枪突突突，一下就死亡着落路面。
　　但他还是抽空回话：“按照原型写是什么意思？小说跟乔昳又有什么关系？”
　　郑小葵压低声音：“按照原型写的意思也就是……里边的人设背景其实跟师父您是一模一样的，重点就在于这篇小说，他写的是劈腿文学呀，劈腿文学你们知道吗？好像最近比较流行的是小妈文学，但是劈腿文学也开始流行起来了！”
　　李钟郴、姚同：“妈的讲重点！”
　　“……”郑小葵浑身颤三颤，“啊，因为是娱乐圈小说嘛，大概讲的是一个在国内摸打滚爬成为了天团ACE的Rapper，男朋友是国内另一个天团的门面担当，结果Rapper去到韩国参加选秀比赛，劈腿了七年男友，跟韩国本土的回锅肉练习生好上了！”
　　“这篇小说简直就是披着羊皮卖狗肉，里边的各种人设背景都是按照师父您和小乔哥哥写的，名字也用的是谐音，至于另一位主角我就不太了解了，还有这篇文本来没人发现，但这几天莫名其妙就火了。”
　　郑小葵脸色因生气而涨红。
　　她压根就没说完，继续叨叨叨，那语气像加了倍速一样。
　　“因为我不是混迹在小乔哥哥的粉丝超话里嘛，所以嗯……看到有很多人在说，黑粉有组织地把这篇文发到小乔哥哥的工作邮箱，还有微博私信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到，但总觉得他如果看了的话，今天状态肯定不会好。”
　　李钟郴听得心里暗骂傻逼。
　　姚同在旁听了，也不禁骂出声：“妈的，之前还有人在粉丝群分享罗雨霁和我的肉-文！他妈的是不是当我瞎的啊？！”
　　“对啊对啊，太过分了，你怎么看是你自己的事嘛！发到本尊面前那也太不尊重人了！”郑小葵也附和。
　　他俩一唱一和的。
　　顿时让李钟郴更加烦闷，他往下一砸鼠标的声音略重：“里面都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年那件事竟然还有如此严重的余震效果。
　　昨晚和乔昳因为彼此信任的问题闹了冷战，今天AC的奶妈换了权浩宇的打法，如果再让乔昳看到……这什么糟心的破小说。
　　那就真的太他妈邪门了。
　　“我……说了可能不太好，那什么师父虽然平时我也看这种类型的小说，但是拆我CP者死啊！”郑小葵还竖起了三指，以表忠心，“有些黄暴，我大概只扫了眼没细看，要不我发微信过去师父你打完这局就自己看看？”
　　李钟郴：“行。”
　　如此，他也就更断定了小说里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郑小葵在他身边发送文件后，再三嘱咐李钟郴打完这局一定要看，还念叨着要去取外卖了，是给她小乔哥哥买的甜食。
　　“你要找乔昳是吧，”李钟郴满脸沧桑，“昨天撞了我那一下你顺便解释解释，敢不提你就完了。”
　　“收到！我敢忘了就打爆我的三级头吧！”郑小葵脖子一缩。
　　说完这话。
　　她风风火火地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走了。
　　但这事还没完，郑小葵是走了，剩下的可都是大活人。
　　李钟郴越提越气：“姚同，你他妈没事拉黑郑小葵干嘛？你要是不拉黑她，或者把手机号留给她，昨天我还能手滑发错消息？”
　　姚同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也想着不能什么都埋怨自己吧。
　　姚少爷说：“你这徒弟一天二十条朋友圈还算少的，你顶得住，反正我顶不住，她撞你那一下又不是我指使的，别什么都赖我成不？”
　　李钟郴非得要跟他杠：“我不赖你赖谁，难道还得赖我自己？”
　　姚同一听，心说好啊你李钟郴，既然你这么说了，也就别怪我不仁慈。
　　他啧了声：“还记不记得那天选新人赛徒弟，咱俩说了什么？老子说你要是不好好选，回头可别骂我，你还说你都多久没骂人了，就说你现在有没有在骂我。”
　　“……”这宇宙起源论可真是好样的。
　　李钟郴不得不服说，冷笑道：“行，你姚同真他娘的能说。”
　　总之互杠几个来回，这局也就结束了。
　　姚同起身去拿瓶水喝，李钟郴也就趁着这短短几分钟，打算看一下郑小葵给他发的文档。
　　谁知郑小葵发来的不是文档，而是微博分享。
　　下边来自小姑娘贴心的留言：师父，那什么我怕你直接看文档会吐出来，还是把别人分析这篇小说的微博分享给你吧。
　　李钟郴心情复杂地点开——
　　吵了小两万的评论和转发，点赞数已破了五万。
　　评论区顶着他们SVG队标作为头像的人不少，明显是战队粉在劝导：别搞我们队的帅哥职业选手了，这一个月轮流上热搜还不够吗？最近忙着打比赛呢，别cue了行不行，小说爱写谁写谁，别直呼我们家大名求求了！
　　不过除此之外，炸得最严重的还属EJ的CP妹。
　　部分倾向帮自己说话。
　　[厉害啦，给Echo按头渣男人设你妈没了]
　　[无语子，攻妈和Echo实惨]
　　[沉默，居然把我儿写成了乱世渣男]
　　后者清一色用着乔昳的卡通头像。
　　[呜呜呜我宝做错了什么，现实中还不够美强惨？]
　　[去你妈的劈腿文学，虐我崽干嘛啊]
　　[NMD我枕头都哭湿了，谁帮我洗啊]
　　说实话，李钟郴不是很能看懂有些用词。
　　大概各圈各有规则，外人融入不进去。另外他还看到评论里说，按照原型改写小说、侮辱本尊的做法很过分，当时他还为此做好了心理建设。
　　可真正到了把正文挑着重点看了一遍的时刻。
　　李钟郴便如何也平静不了。
　　污秽的文字，突破伦理三观的剧情。
　　尽管名字都用了谐音，可各方角度来看，真的就是写的他和乔昳以及权浩宇三个人。
　　不可描述的场景扑面而来，李钟郴条件反射甩开手机，捂着心口差点呕了出来，恶心得他脑袋天旋地转。
　　而姚同正是这时回来的，给他带了瓶常温的矿泉水。
　　“……”姚同发现他不对劲，“卧槽，这么得劲？”
　　“我他妈都要吐了，你说呢。”李钟郴开了水。
　　无尽的沉默中。
　　是乔昳主动发来组队申请，让李钟郴想要平复下心。
　　“算了先练吧，我和他的事今晚必须得解决好。”李钟郴扶着额头，万般无奈。
　　选英雄，加载缓存。这一晚的团练，与平时训练无异，所有人都在状态上。
　　仿佛白天打得烂的那局就跟在做梦一样。
　　凌晨十二点。
　　灯火通明的基地逐渐熄了灯，姚同伸了伸懒腰起身。
　　离开机位回宿舍前，姚同路过李钟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好好聊吧，明天可别再出状况了，我也算半个老年人了心脏真心承受不起。”
　　“他刚才这几局打得挺好的。”李钟郴不快。
　　“唉你别这么敏感，”姚同两手反撑后脑勺，“算了，我洗洗就睡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姚同说完，灰头土脸地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李钟郴训了一顿。
　　而李钟郴坐在原位上，给乔昳发了条信息。
　　大概内容是：我先回去洗个澡，一身烟味臭得自己都受不了，门就不锁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心里太乱了，每回冲个热水澡，身处暖雾缭绕的浴室，什么坏情绪都能被冲刷而尽。
　　给乔昳发完信息，他把手机上交，径自回了房间翻出要换的衣裤，埋头冲进了浴室，那声关门的动静不小心弄得太响，把自己都震得吓了一跳。
　　……大概是有些紧张吧，也不知道今晚会聊出什么结果来。
　　花洒打开，水珠踊跃而下。
　　借着镜子他能明显感觉到腹肌更紧致了些，估计是最近忙起来，夜宵吃得少了但运动照旧。
　　灯光所致，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热水冲湿了他的发，再顺流漫过眼睛，李钟郴胡乱挤压洗发露的泵，闭着眼开始撮头发。
　　磨磨蹭蹭洗了个澡，居然花了将近十五分钟。
　　直到他推开浴室的门，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更如何也没想到乔昳就坐在床上等着他——
　　“我洗过了。”乔昳明显不敢看他。
　　他确实洗过了。
　　身上独有的沐浴露香味，是淡淡的茉莉香。
　　而空气中因两种沐浴露散发出的味道，浑融交替，反而生出了难以形容的奇妙香味。
　　“……我头发只干了一半。”李钟郴胡乱搭话。
　　站着的他由上而下观察着乔昳。
　　借着宽松的领口，可以看到乔昳削瘦的下颚和锁骨，白皙的肤色因刚洗过热水澡而泛上莓红，看得李钟郴内心扑通直跳。
　　“郑小葵和我说了，姚同也特地给我发了条短信解释，”乔昳声音很小，“……很抱歉，或许是我误会了，昨晚说的也都是气话。”
　　说完。
　　乔昳这才轻抬起下颚，与李钟郴对视。
　　可李钟郴注意到乔昳似乎很紧张。
　　他的右手食指抠着棉被被套，坐着的位置靠近床沿，视线在双方交汇时，又因犹豫地有了闪躲。
　　“……”李钟郴什么也没说，朝他走近。
　　两具身体渐渐逼近，却又恰到好处地止住。
　　李钟郴眉眼深沉，站在距离对方不足一尺的位置，他伸手将乔昳的发撩到一侧，凑下脸低声说：“你这副表情让我想射在你脸上。”
　　“……”乔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为什么今天会打成这样，说到底我也有责任，”李钟郴又说，“可是你状态真的很差，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乔昳委屈得嘴唇不住发颤。
　　他分明知道李钟郴对待职业赛的态度就是如此，眼里容不得沙子，但还是因这句话不住内心泛酸，控制不住地朝后退缩。
　　可李钟郴随着他的动作，倾身凑近：“换作是我这样，你估计说得比我现在说的更难听，你能理解我什么想法的吧。”
　　乔昳点了点头：“正事和私事得分开。”
　　这句话说得冷冰冰的。
　　字眼间却又无处不在地透露着楚楚可怜。
　　“乖了，”李钟郴抓住他的右手，伸过来舔起了食指，放在嘴里含住，“正事就先这样吧，上了床只能谈私事。”
　　乔昳听得敛容屏气。
　　心里却浑然乱了套，他没想到李钟郴变化如此之快，心急到想挣脱开。
　　可李钟郴又有另一套说辞：“你不愿谈私事也行，那就继续说正事，明天决赛要是还像今天这样，别人就都看出来了。”
　　“……”乔昳的话带着无力的颤抖，“我知道，明天不会了，今天是因为……”
　　“因为早上出发前在车上不小心打开了篇小黄文？”李钟郴打断道，“小黄文里写的那些情节，写得怎么样？”
　　乔昳快疯了。
　　他慌忙扯过自己的手，却不想被李钟郴死死攒住。
　　“那些东西有什么好信的，乔昳，别的都还好说，我跟你在床上的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跟你睡过我还能去找别人？谁能有你好？喘得比你好听？”
　　李钟郴伸出舌头，去舔乔昳的耳根。
　　他分明是在说着低俗下流的话，语气却虔诚无比，让乔昳受到刺激躲了一下。
　　“我的心和我的身体都是你的。”
　　话音一落。
　　李钟郴将乔昳压倒在床上。
　　上衣被甩到一旁，腹肌曲线分明，肌肉紧实不过分夸张，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乔昳。
　　所到之处是光滑的肌肤，鼻腔嗅遍了清新的茉莉香味，再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喘息声。
　　是李钟郴早已娴熟地将手探进了乔昳的睡衣里。
　　“……”乔昳被强大的压迫感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李钟郴接着俯下脸，在乔昳脸上胡乱地亲，吸吮着那片唇。
　　然而手上却已有了动作，一路往下，接着喘着粗气问：“宝贝儿，我帮你口出来吧，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emo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emona 20瓶；帕罗斯汀 2瓶；
　　爱大家！！！


第48章 
　　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李钟郴搂着乔昳睡了一晚，次日醒来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手臂有些发酸。
　　李钟郴一动，乔昳就跟着醒了。
　　但令他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乔昳醒来后出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当即给了他保证。
　　“今天不会再出现差错了。”
　　李钟郴扑哧笑出了声：“怎么一醒过来就这样，别告诉我说是昨晚做噩梦了，梦里一直在打比赛。”
　　乔昳小小打了个哈欠：“怎么会，梦到被你操到天亮才对。”
　　李钟郴笑得肩膀直抖。
　　他知道乔昳偶然会说说冷笑话，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冷。
　　随后他们也没耽搁。
　　乔昳回了自己的房间，洗脸刷牙，各自收拾一会就得出发了。
　　上场前的SVG休息室，氛围严肃。
　　而每位队员都发现了他们教练压根不避嫌，当着众人的面，想要跟乔昳私下谈些什么。
　　“小乔你过来，哥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好。”乔昳在李钟郴的余光打量下，跟着教练往角落走去。
　　SVG的教练是曾经是CS全球杯三强战队的王牌教练。
　　到后来出了Apex，便转行挑战自我，换了领域，这些年教练在SVG战队功不可没。但人称笑面虎，平日里跟你哥俩好，该训人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这跟乔昳以前在MW相处起来的教练大相径庭。
　　以前他们教练不苟言笑，要是乔昳还在MW能打成昨天那样子，估计如何也免不了挨一顿臭训。但其实乔昳倒也不是玻璃心，只是不挨骂总比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好。
　　乔昳犯错事的时候，脸上固然表情如常，但毕竟于心有愧。
　　他抿着薄唇的表情就像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等生，突然有一次考差了，被班主任抓去训话，乖得像只一尘不染的白兔。
　　你要说他心虚吧，但表情始终还是那样。
　　但你要说他真的内心毫无波澜，却又确实乖乖地杵在那儿，姿态放得低，愿打愿罚也没有怨言。
　　教练也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
　　平日里跟李钟郴那些没心没肺的混在一起，习惯了哥俩同心其利断金，但或许是乔昳这人话少清冷，总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再加上乔昳是后来进的SVG，自个儿的哥们小钟对人百般呵护，教练莫名就生出了股自己也是当哥的错觉，可不能把话往重了说。
　　教练瞄了眼远处，一下正撞明目张胆打量着这边的李钟郴。
　　他对乔昳说：“小乔，听说昨晚你们团练都挺好的，彼此都在状态上，钟郴那小子也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是今天绝对不出问题，所以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这打个比赛呢，能有什么想法不想法的，赢了就夸，输了就训。
　　这时乔昳突然理解到李钟郴平时拐弯抹角的，谈恋爱时花里胡哨也搞得多，估计都是因为整个战队上下办事的风格如出一辙。
　　乔昳实话道：“教练，我知道你昨天给钟哥面子，没当面训我。”
　　……也害得他替我背锅，乔昳没好意思厚着脸皮说。
　　见他都这样说了，教练开门见山，有话说话：“其实我之前想跟你说这些话，只是没找着机会，你要是不介意……”
　　乔昳道：“当然不介意。”
　　“那就行，原先我以为签进来后，整个队上下最不必要担心的就是你。这么说吧，其实你也知道一般到了马上就要退役的年龄，这种时候压力都会大些，再加上你之前转赛区还遇到不少事，这我当哥的当然都能理解。”
　　乔昳沉默地点了点头，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以前那些事我怎么也该清楚一些，不过你和钟郴之间究竟什么状况，我这拖家带口的混口饭吃也不太感兴趣。但是常言道有这么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我看得出你是个比较重感情的人，也不像他们那些大老粗全都心思不细腻。”
　　“当然钟郴也跟我聊过，之前他始终没让我跟你私底下聊太多，一是他相信你，认为你们之间能磨合交流得很好，二是我对你的能力也深信不疑，但……昨天的意外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的。”
　　教练说这些话时，不觉间表情严肃了起来。
　　可这下他又换回了往常的神态，勾起嘴角发自内心地笑着说。
　　“尽管如今的SVG和鼎盛期不能比，但现在也不差，这都是钟郴他们扛过来的，别的分部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至少Apex分部验证了那老句，人心齐泰山移，每年各俱乐部中续约率最高，说明大家的心都在这个集体里。”
　　“我相信你选择进来之后，对于跟大家一起重回顶峰、拿下全国赛冠军杯的目标，绝无二心，但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理解钟郴这些年来跟大家共处的感情，尝试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融入进来，或许不论是打法、还是相处间的各种摩擦，才能更好的磨合，都能让这个集体更坚固。”
　　乔昳听得有些茫然。
　　他顺着教练的目光也回过头去，看了李钟郴一眼。
　　他没想到李钟郴始终面色不改地盯着这边，背靠桌角，两手反撑着桌面，在这急促的视线相撞之际，冷静地朝自己挑了挑眉。
　　“李钟郴这坏东西怎么老在撩你？把你当姑娘家呢？”教练一下岔开了话题。
　　“别理他。”乔昳转回脑袋，有些想笑。
　　“唉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应该说是非常不错的人，其实后来他之所以不愿意当队长了，不仅是因为他相信你在管理和指挥上的能力，也是希望你能早些融入进来，给了你的这个名衔，和作为普通队友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这一瞬间，乔昳眼前的云雾被人倏然拨开。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其实选择进了SVG后，这里分明有他最好的爱人、最好的队友，他早已冲破了诡谲的黑暗，见到了光。
　　或许是内心的豁然开朗。
　　人的眉目也会与之发生了变化，顿然更为柔软，正如乔昳当下这样。
　　教练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了，希望今天的比赛，你不会让自己失望。”
　　乔昳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对教练回笑了下：“也不会再让大家失望。”
　　比赛现场，气氛逐渐被推向高潮。
　　众人蓄势待发，上午的第一局是SVG战队，对战另一组从突击赛过五关斩六将、杀进决赛的OPW战队。
　　而今日赛场的主要解说包括了众人熟悉的JuJu女神。
　　线下的观众都知道，Ju姐是全网头号EJ粉，大伙猜测今天不管SVG打得怎么样，估计解说的用词想必不会太难听。
　　但赛事开场前的预热环节，Ju姐一下就来了大招，点名SVG昨天实在是打得不堪入目。
　　……所有人都难免被吓到了，SVG战队粉们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反驳骂她。
　　大概就是些：煽动负面情绪是想干嘛，你妈的今天的比赛还没开始打，Ju姐的嘴到底怎么长的，被骂了这么些年怎么丝毫不见长进。
　　但Ju姐的一大优点，那就是她永远能够对粉丝的各种异见声音视而不见。
　　她就像这世间最勇猛的那朵高洁白莲，语气不急不缓，维持着她电竞女神的主持风度，点名喊话Echo。
　　“爱之深责之切，想必大家都能理解我的感受，所以小Ju我的问题不在于当下的预热赛，而是想问问Echo，剑指全国赛冠军杯有没有信心？”
　　李钟郴扯起嘴角，淡笑了一下。
　　他这人私底下狂妄不羁，但在赛场上从不虚张声势，向来用实力说话，不搞那些无用功。
　　——比如扬言让对手死得多惨、挑衅对方有多菜比之类的话。
　　赛馆现场群情鼎沸的气氛，周遭四伏的炙热空气。
　　再加上周围坐着的，是他可以将后背放心交付的队友，李钟郴毫不犹豫道：“今年的冠军杯SVG拿定了。”
　　因李钟郴这一句话，在场玩家齐然发出了喧腾的呐喊声。
　　而坐在一旁稳如泰山的乔昳，原本表情纹丝不动，也随之欣慰一笑。
　　但谁也没想到乔昳的这副表情，当即被摄像大哥捕捉到了、并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不少妹妹粉倒吸一口气，隐隐约约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JuJu必然抓住了重点，转而点名乔昳——
　　“我想在座的大家都还记得当年全国赛上，Echo和乔神的赌注，放在当下来看，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值得言说的意义，毕竟两位如今是并肩作战、勠力同心的队友。”
　　“但小Ju我还是想问问，今年算得上是至关重要的一年，如果拿下了冠军杯，两位有没有什么约定呢？就像当年的打赌一样。”
　　其实女解说的话音刚落。
　　大家按照乔昳的性子猜，估计又会被他以模凌两可的态度打发回去。
　　众人也只能期待着李钟郴会不会心血来潮接句话。
　　但这回乔昳却欣然开口说：“拿下冠军杯，我会送给钟哥一份特殊的礼物。”
　　全场氛围顿时达到沸点。
　　这比赛事倒计时结束、赢得比赛还要令人沸腾，还要更振奋人心。
　　正所谓人类的本质大概不是复读机、就是吃瓜侠。
　　这会儿看戏吃瓜的可不止那些小妹妹们，就连清一色的直男电竞玩家，也跟着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
　　当然，这其中不少人是抱着接JuJu的梗才喊话，为了炒热氛围而胡乱起哄。
　　但当真了的姚同在一旁捂住心口，用仅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亏得你俩脸不红心不跳，换成是我被当众起哄，恨不得往地底下钻才好。”
　　再热闹也不过如此。
　　总之EJ两人被凑到一起，话题总逃不过被开这种玩笑。
　　直到赛事开始，对战OPW——
　　SVG战术是第一局上常规打法，第二局换双突击。而按照SVG的传统操作，众人都知道，重点必然是在下一局上。更何况，昨天李钟郴和乔昳的配合缺少默契，今天遇到的又是劲敌，起初大家难免对前一局的比赛怀着忐忑的心情对待。
　　可落地后的乔昳。无论面对远处、还是近处的敌人，枪枪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众人肉眼看得出他跟李钟郴、姚同的默契值与昨日相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整套打法直到缩了两次圈都行云流水。
　　甚至SVG一队队员在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也能知道彼此下一个步骤该怎么做，面对OPW的新打法应该怎么互相配合。
　　这时台下的观众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怀疑SVG昨天是不是在钓鱼啊，故意打的那么烂，就是想让对手轻敌。
　　但另一种声音又在说：“谁他妈这么有病还故意往差了打，钓上鱼了被骂到头臭有意思吗？再说昨天是真的配合不好，没听到解说怎么讲的？闹分手呢昨天。”
　　这周围大伙听着都觉得还挺逗儿，也就有人顺着这话继续接话：“那今天怎么回事？床头吵床尾又合啦？”
　　随即笑倒一片。
　　不过男粉们随意调侃，只有部分听到的妹子红着脸心想：磕到了，谢谢谢谢。
　　比赛仍在继续。
　　两支战队毫不松懈进行厮杀。
　　杀缪之气冲破机位和现场大屏幕，震慑人心的赛事画面，挑拨着在场观众的神经。
　　职业选手之间的较量，不论是迎面交锋激烈对战，亦或者是潜伏高处狙击敌人，每一帧对战都值得细品、回味无穷。
　　尤其赛场上的乔昳，他始终面沉如水，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冷静沉稳的感受。同时这也是昨日的糟糕状态，没人能够察觉的首要原因。
　　当下的他，电量被充上了满格，搜寻装备，扫射敌人，始终神采奕奕。
　　话说回来，自打预热赛一开始，各家粉亲眼所见乔昳在打法上做出的调整，那套评价也正如当日秃头队长所言，乔神这分明是嫁进了SVG。
　　从前与暴力奶妈这一称呼毫不沾边。
　　而今却确确实实冗杂了激进暴力的打法，同时还保留着稳中不乱的步调。
　　反应敏锐、射击率高，这是每个职业选手在经过层层筛选后所需的必要条件。但SVG的打法是在这一基础上，像加快了倍速，横冲直撞的配合让观众大呼过瘾。
　　而乔昳的另一套打法，最需要兼顾的就是心态。
　　Apex中精准爆头和对身体其他部位进行击打所造成的伤害，在子弹来自同一把枪的基础上，所计算的伤害数值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多近战的玩家，更甚是训练多年的职业选手，当敌人猝然出现在眼前时，彼此近战，也不能完全做到心不乱呼吸如常。
　　同时，就算能力再强的玩家，也不能保证枪枪命中头部。
　　因为你的敌人会像你一样在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定格在你眼前，更何况对方也势均力敌匹配着枪支与你对抗。
　　但乔昳的优势就在这儿，他可以做到在敌人面前方寸不乱。敌人打他的身躯两下，但他时刻冷静清醒只击头一下——
　　只要对枪支弹药精准度计算得恰到好处，他的一枪其实更强于敌方的两枪。
　　以此拿下人头，一击必杀。
　　而自从加入SVG后，乔昳最需要挑战的，就是在更激进的打法下保持心态的稳定。
　　他需要调整自己的肌肉记忆，这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儿，更快速的判别能力与手部肌肉对于准确率的断定。
　　即便是在更不稳定的条件下，与队友激进杀敌，他也必须做到枪枪命中头部，不论远近。而当下的他，就将这一打法呈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们叹为观止，尤其是对于SVG出身的徐航，打法是暴力奶妈。
　　徐航操纵冲在前锋的命脉，正面迎上乔昳的命脉，不知被单挑爆头了多少个来回，死得真不是一般的惨。
　　绝了，所有人都在感叹，收回了昨日唱衰SVG的话。
　　乔昳的奶妈将敌方奶妈压制得动弹不得，不仅如此，乔昳还能敏锐觉察队友需要治疗时，以最迅速的速度给予协助。
　　一人分饰两角，后方输出以及奶妈辅助，他俨然完成得极佳。
　　就在众人还大呼没看过瘾之时，这局SVG成功吃鸡，单局积分遥遥领先OPW。
　　短暂的五分钟休息时间，双方战队调整战术。
　　观众还在猜，乔神和SVG队友之间配合得如此默契，应该会继续上场，第二局持续碾压OPW战队。
　　但下半场SVG还是选择出了双突击，Echo搭配二队的突击手，以及使防御英雄的Same回机位前就座。
　　至于后半场，SVG自然也没有让自家战队粉失望。
　　更高的击杀数、远低于敌方的队员复活数，以及最后成功吃鸡的积分累积，再次领先了OPW几分。
　　最后清算总分，双方对比起来，OPW实在输得太过惨烈了。
　　OPW战队选手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光彩。
　　徐航上了两场，只在第二场时发挥起了团队作用，毕竟不受到乔昳压制时，似乎观众才能看到他操作上的出类拔萃。
　　但其实徐航的水平一直如此。
　　自从离开了SVG，他在赛场上都稳定输出，仿佛队长家里发生变故的那一年，全国赛上惨绝人寰的SVG战队不过是场噩梦。用徐航的话那就是，弟弟我洗心革面、重塑自我，去了其他队一定开始重新做人了。
　　估计也是风水轮流转，想到昨天被骂的如此悲壮的李钟郴，难免有些同情地扫了眼对面的徐航。他本以为对方会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
　　谁知徐航反而笑了一下，耸了耸肩，也正看着他这边儿，目光似乎定格在自己身旁的乔昳身上。
　　“那是因为，你没考虑过对方就是身边亲近的人。”
　　那一瞬间，李钟郴心中陡然升起了姚同的这句话。毫无半分征兆，李钟郴像是被重物撞上后脑勺，完全无解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生活中再细致不过的一件小事，会让你陡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当下的场景曾在梦里遇见过。
　　而现如今，他确实因为徐航那个不明所以的笑容，想到了这一点。
　　李钟郴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可当他晃了晃脑袋，再看过去时，徐航却垂头丧气地跟队友拍了拍肩膀。
　　……难道刚才是幻觉？
　　乔昳忙着回教练的话，正转过头面对身后。
　　只有姚同注意到了李钟郴的不对劲，他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这时徐航用眼神挑了过来，显然是在跟他们打着招呼。
　　姚同一时错愣，可当他再转脸面朝李钟郴时。
　　他发现对方还是从前的那副表情，对徐航抱着与往日无异的兄长的笑，姚同难免心生纳闷，该不会刚才还是他的看错了不成？
　　至于下两局是AC阁楼战队对战HBT战队，以及MW战队对战GNR战队。
　　SVG战队的众人可以先回休息室，等待下午场的最终对决。
　　李钟郴扭头：“走吧。”
　　可姚同还是忍不住问：“你刚才什么情况？我看到你对航仔的表情有些不太一样。”
　　李钟郴却顿时化身成为自闭少年。
　　对于姚同的话他不管不顾，仿佛聋了般完全听见对方的问话。
　　而姚同总觉得有猫腻，他刚想追问。
　　谁知乔昳却凑了过来，问他们：“你们在聊什么？”
　　姚同就跟心里有鬼似的，连忙开口：“没说什么呢，就讨论中午吃些啥好，让老王在附近点个贵点的外卖？别吃这儿的工作餐了，每次就跟不加盐一样抠搜的很。”
　　乔昳听了完全不怀疑，而是侧目去看李钟郴。
　　他自下往上挑眼：“你这么快就饿了？早上不是吃了两个馅饼吗，等会儿你想吃什么。”
　　李钟郴收起思绪：“没想好。”
　　这时工作人员已经引着他们散场，往回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因为刚赢了OPW心情都非常不错，通过走廊时，都三三两两地在闲聊着。
　　教练打头叮嘱他们：“下午还要比赛呢，别高兴得太早，不想挨骂中午就记得吃饱吃好，养精蓄锐，下午才能好好发挥。”
　　除了乔昳，众人都当他放屁。
　　果然教练装模作样地说了那一席话后，接着也加入他们的讨论：“哎呀妈呀，我中午真不知道该吃啥了，一点胃口也没有，估计是早上吃的煎饼果子用的原料不新鲜，刚才在台上就一直闹肚子，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吃些清淡的缓缓？”
　　众人一个劲儿地说：“教练别客气，待会儿我的工作餐就归你了，保证够清淡。”
　　“给你给你，都给你。要是不够味儿，我这就下楼去给你买包盐，准能让教练您好好吃上味。”
　　大家氛围高涨，带动着李钟郴也松懈下了戒备心，方才的毫无由来的异常感被他抛之脑后，顿时忘了。
　　直到回到休息室，他跟乔昳的话题还没结束。
　　“我听他们说你今天早上只吃了两个小奶黄包，那玩意管饱？”
　　乔昳接招：“我还喝了瓶酸奶。”
　　“那你现在真的不饿？”李钟郴不相信地看着他。
　　“我说了，真的不饿。”乔昳气鼓鼓。
　　可随着他话刚落。
　　肚子里就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咕噜声响，竖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尤为尴尬。
　　乔昳：“……”
　　李钟郴：“……”
　　而后李钟郴噗嗤笑了。
　　他还故意将脸逼近乔昳眼前：“你怎么就非得跟我唱反调啊，乔昳你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乔昳恼羞成怒，一看就是不好意思了：“别烦我，我去问问王哥有没有带干粮，赏我几袋小面包。”
　　老王在队里的身份真TM多重多样。
　　时不时充当尴尬氛围的缓解者，时不时又成了哆啦A梦，要啥有啥。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典型的奶爸带着一群熊孩子出门。
　　因此大家都知道老王有着身上携带独立包装小面包的习惯，估计是怕他们谁会突然饿死，这类救命法宝，成为SVG最受欢迎小零食，总之谁需要就尽管找他要。
　　可李钟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拽着乔昳的胳膊不让他走，又不主动吭声。
　　乔昳的语气像是在撒娇：“我饿了，你还不让我去找吃的。”
　　李钟郴笑着看他：“我有啊，求我我就给你。”
　　这倒是让乔昳如何也预料不到。
　　就李钟郴那粗犷的直男心思，居然会向老王看齐，随身携带小面包了？
　　距离下一场其他组的对战还有些时间。
　　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除了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姚同，大伙压根没谁注意到他俩在这打情骂俏。
　　“你想让我怎么求你？”乔昳嘴角微微上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李钟郴心想，那我自然是想让你在床上求我，可现如今这不是没条件吗。
　　想要干坏事的人也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平心静气地试探：“今晚复盘结束后，来我房里怎么样？”
　　“你这是让我回答你，不是让我求你。”乔昳开杠。
　　李钟郴朝后一靠，大言不惭道：“那你就说，求求哥哥，今晚让我去你房间好不好，像这样求我。”
　　乔昳乐得不行，眉目间满是笑意。
　　他任由着李钟郴揩油，摸自己的手腕，再凑近小声说：“哥哥，今晚就别拒绝我了，让我去你宿舍里喝着小酒，看看电影，再做些让彼此身心愉快的事儿可以吗？”
　　真他妈要了命了。
　　李钟郴魂都差点就被勾着走了，心尖像是小猫尾巴撩拨了一下。
　　李钟郴笑得直不起腰来，半晌都说不出话。
　　乔昳无情拆穿他：“也不嫌幼稚？你不就等着这一天吗，上次颁奖典礼说让我陪你看次电影的事儿我还没忘，结果昨晚我都看到你把投影仪的纸盒都拆了，那玩意特显眼摆在柜子上。”
　　说到昨晚，当下的氛围又顿时变了。
　　李钟郴趁着旁人不备之际，快速伸手捏了捏乔昳的耳朵，轻声问他：“刚还说拿下了全国赛冠军杯送礼物给我呢，我现在手头上有好东西要送你，今天只要咱们好好打，回基地后你送什么给我。”
　　乔昳被摸过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烫。
　　可他面色不改：“你有什么好东西呢？还想让我以身相许了。”
　　李钟郴随手向后捋了把头发，英俊锐利的五官一览无余。
　　他朝乔昳挑了挑眉：“净是些你爱吃的手工小面包，我早上买的，特地让工作人员帮忙取了一下，还说给你中午加个餐。”
　　说话间，李钟郴已伸长胳膊，从桌角拽来了包装精美的纸袋，并推到乔昳面前。
　　李钟郴：“蔓越莓味的，我家宝贝的最爱，乔队要不要尝尝？”
　　乔昳嘴角上扬：“你家宝贝不吃？给我多浪费呢。”
　　可乔昳手上已经撕开了包装袋。
　　黄油面包混杂着蔓越莓果酱的甜味扑鼻而来，闻着就很新鲜。
　　李钟郴故意逗他：“我家宝贝用面包还真喂不饱。”
　　昨晚的画面深嵌在脑海中。
　　乔昳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回忆起昨夜的场景。
　　.
　　在宣泄出来之后，乔昳额头浸出了虚汗。
　　房间里除却他和李钟郴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便只剩下没有实体的漫天飘拂的思绪。
　　在此之前，乔昳的不安和惶恐源于各方面——
　　不仅是误会了李钟郴对自己的信任度。
　　还包含了和AC的正常比赛，打得稀巴烂，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必然免不了李钟郴的责疚。
　　可李钟郴的动作却无比温柔，眼神也是。
　　或许是对于自己的小心思，李钟郴向来能洞察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还清楚他此时此刻，对于自己拖后腿的事充满了自责。
　　旁人心中充满了怨言却不说出口，而李钟郴会用行动告诉你，我没怪你，我怎么可能怪你。
　　就在乔昳思绪浮荡之际。
　　李钟郴已经细心地处理好之后的事，扯过纸巾擦拭好，拉开窗户散散味。
　　随即他还像个没事人般，轻手搂过乔昳的后颈，嘴唇在颈脖处的脉搏上温柔地吻了一下，而手上动作将被子朝外一掀。
　　接着抱着乔昳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这时夜风灌进屋内，暧昧余温得到了驱散。
　　按照以前的节奏走，李钟郴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拔枪就是干了。
　　当下的反差，让乔昳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心情，他面朝着李钟郴，心有不甘地在对方额头揉了下，像是小猫用手掌在给李钟郴挠痒痒。
　　乔昳淡淡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误会。
　　李钟郴直接抓过乔昳的手，伸进被子往里一放。
　　隔着宽松舒适的布料，即便不曾肉眼可见，乔昳顿时感受到了。
　　他禁不住心口一颤，面红耳赤。
　　李钟郴反而伸长手臂，只是搂紧了他的身体，朝耳边说：“我怕我忍不住把你干到天亮，还是算了。”
　　“……”乔昳喘息不停。
　　可就在这会儿，乔昳将心一横。
　　他突然挣脱掉李钟郴的怀抱，将被子掀开，看那架势不容小觑，害得李钟郴以为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打算要回房去了。因此李钟郴惊得弹起上半身：“你……”
　　然而乔昳只是屈下了身体。
　　他做了方才李钟郴做的事，口腔一下包裹住，动作快到谁也没来得及说上什么。
　　李钟郴猛然被激得清醒了半分，呼吸停滞。
　　明天是预热赛的决赛，太过分的事也就算了吧，他俩比谁都清楚不过。
　　可李钟郴也没想到乔昳也会这么做，他边享受着边不住地想，对方估计是不满自己的冷漠，无处宣泄，恨不得也要帮他弄出来才甘心。
　　……这到底是什么傲娇的心态啊，李钟郴哭笑不得。
　　当下正在做着仅限于你我二人的事。
　　乔昳仍处于浑身发烫的状态，脑袋轻微地上下起伏着，他腰身纤细没有一丝赘肉，半仰着上身的李钟郴看得一清二楚，耳畔也充斥着自己的喘气声。
　　再后来乔昳突然眼神上挑，两人目光相撞，那颗泪痣正撞李钟郴的心门。
　　李钟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匆忙别开视线，忽然不敢再继续看乔昳。
　　正因他这反应，乔昳忍不住笑了。
　　可他嘴上始终没停下，不时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向李钟郴，
　　“舒服吗？”
　　“舒服。”
　　乔昳帮他的这件事，做了不少次，怎么能不舒服。
　　“宝贝你真棒，比我厉害多了。”李钟郴故意挑逗他，忍不住将手指插入他柔软的头发里。
　　咂巴的口水声充斥周遭。
　　这种不比寻常环境的夸赞，是无比致命性的。
　　到后来乔昳全神专注，刺激得李钟郴实在没忍住，战况彻底结束。
　　这还不够，乔昳故意凑到李钟郴的眼前，像一只求挼的猫咪在讨好他。
　　那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不仅是□□、更是心灵上得到了满足，李钟郴心神恍惚了许久，等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乔昳已然吞了下去。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
　　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几根手指探进乔昳的嘴巴里，四处搅动着他的舌根，手上粘糊糊的。
　　“窗户开太大了，我冷。”乔昳光着上半身，忍不住道。
　　李钟郴一听，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将窗户闭上。
　　刚才那句话可让他心疼坏了，紧接着不由分说搂紧了乔昳的后腰，亲了一下对方，乔昳也做出了回应。
　　深吻持续了一会儿。
　　直到乔昳也困了，含糊不清地说：“亲一下就睡了吧。”
　　“好。”李钟郴盖好被子，关了灯，躺床最后再啄了几口。
　　.
　　回忆戛然而止。
　　如今乔昳耳根发烫：“……面包吃不吃？我喂你。”
　　李钟郴笑着没说话，他故意张开嘴。
　　这已经表明了他肯定要吃他家宝贝喂的面包嘛。
　　乔昳撕了一片放到他的嘴里：“好不好吃？”
　　“我买的，你说呢。”李钟郴就跟这面包是出自他手一样。
　　这时姚同破门而入，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他俩。
　　姚少爷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心说你俩能别这么腻歪吗？小姚我该洗洗眼了。
　　他们这边暂且悠闲了，其他组这会儿准备上场。
　　通过休息室内的大屏幕转播，他们自然也能直观观看接下来的赛事。
　　首先先是AC这局，算是很有看点。
　　AC奶妈估计跟崔韩彬练了不止这两个月，毕竟要练出默契度，还融合了权浩宇的打法，估计偷偷摸摸训练了相当一段长的时间。
　　——大家猜测，起码崔韩彬不可能是在合同结束、来到中国后，才跟如今的队员互相磨合训练的。
　　正因如此，AC奶妈与权浩宇一样的打法，才会到达如火纯青的地步，跟崔韩彬的默契值如此之高。
　　乔昳吃着李钟郴买的面包，还主动分给别人。
　　老王非常贴心地带回了一些热牛奶和橙汁，问他们想喝什么就随便拿，大家也就坐在位子上观看接下来AC对战其他队伍的比赛。
　　而起初李钟郴还担心乔昳会像昨天一样，难免产生什么不适应的情绪。
　　但坐在乔昳身边，他能真切感受到乔昳的心情很放松，撕着面包片喝着热牛奶，跟昨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李钟郴后知后觉的想，其实乔昳真的挺好哄的，只是他自己以前没能方方面面考虑到对方。
　　一局下来，AC在上半场的比赛成功碾压另一队。
　　这时，刚推门回来了一位二队替补入了座，乔昳就站起身，告诉李钟郴：“我吃饱了，要去洗手间洗个手。”
　　“去吧，”李钟郴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现场，“我感觉AC下半场有点悬，崔韩彬出了点问题。”
　　周围的人都在预测接下来AC和另一队的打法。
　　而乔昳刚起身，显然没多想，谁知李钟郴在他刚要迈步出去时，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他臀部与膝盖之间的后腿位置。
　　“……”李钟郴完全是下意识的做出的这个举动。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完了，之前好像有个约法三章？
　　可出乎他的意料，乔昳这次反而没找他的麻烦，眨眼间已经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随后李钟郴怅然若失，撑着下巴。
　　他眼神定格在屏幕上，心里却又不禁想：乔昳今天怎么这么乖，昨晚在床上也勾人，差点就不习惯了。
　　他自己忙着想入非非，还幻想今晚结束后回到基地，如果要真发生些什么……应该用什么姿势好些，完了，想到这些就难免口干舌燥。
　　可没过多久。
　　刚结束洗手的乔昳，心情悠闲，正当他回过身要往外走的时候。
　　——他恰恰正面撞上了要走进洗手间的于汶。
　　危机气氛，暗藏刀锋。
　　乔昳的眼神顿然凉彻如水，只因于汶正正将写着“正在维修中”的警示柱立在洗手间门外，并关上了门。
　　“不知乔神有没有空跟我聊聊？”于汶皮笑肉不笑地说。


第49章 
　　乔昳推门回到SVG战队休息室时，一眼正看到角落里的李钟郴。
　　其余人都拖走了座椅，就近屏幕观看赛事，只有李钟郴像被局限在低狭的桌前，弯着后腰，队服袖子朝上捋了几公分，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正懒散地半趴着。
　　这是李钟郴沉默时的常态。
　　缄默不言，聚精会神地看着比赛，冷峻的五官与气质上的落拓感浑然天成。
　　“……”乔昳将思绪从刚才经历的事中抽离出来，眉眼不禁微垂。
　　AC阁楼战队和HBT战队正打到精彩处。
　　无人不在心神专注地观看着，可就在乔昳走近时，李钟郴猝然伸手捞过他的腰，甚至不曾回头望，便认准了是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李钟郴小声说，手上动作将乔昳轻按坐他腿上，“刚工作人员借走了几张椅子，你凑活一下。”
　　乔昳撒谎：“在维修，我去了另一层楼。”
　　这套解释没什么漏洞，果然李钟郴只默然地“嗯”了一声。
　　不过邀约依旧，乔昳也不忸怩。
　　他侧坐在李钟郴腿上，坐姿驯顺，任由腰身被手臂环着，再后来手还不老实地伸进了他衣服里。
　　“……”乔昳到底还是怕被队友们看到，“你别乱摸。”
　　李钟郴的手掌有力而宽大，在后腰脊骨来回摩挲。
　　许是相距过近，彼此间的微妙变化被无限放大，李钟郴能感受到对方身体在轻颤，他贪恋地将脸黏附在乔昳手臂间：“就摸一会儿，你都不知道我忍着有多辛苦。”
　　嗓音低沉有磁性，仅他们俩能细闻这些对话。
　　乔昳腿根发软，经过昨晚的事早已忘了当初的约法三章，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钟郴茫然地偏过脸看他。
　　乔昳勾住他的后颈，没说话。
　　然而脑海里快速运转的，全然是方才于汶和自己的交谈，他忽而拿捏不下主意，呼之欲出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而李钟郴哪儿能想这么多，他以为乔昳这副模样是在欲拒还迎。
　　越是冰冷得一尘不染，越是恨不得要如何弄脏他。
　　更何况顶着这张脸，肆无忌惮地在勾引自己，让李钟郴难免搂得更紧了，心尖都软了下来：“宝贝问吧，我先不看了。”
　　对方目光炯炯，让乔昳失神了片刻。
　　可到头来，乔昳只是用两指轻揉了下他的耳软骨，还像只小猫蹭了蹭他的头发，莫名笑了下：“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而十多分钟前。
　　于汶关上洗手间的门，开场白就是这么一句。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问不问答案我都了然于心，”于汶笑得阴气沉沉，“可这不是正巧碰上了吗，还是想亲口听听，我想你也不会介意我占用这短短的几分钟吧。”
　　于汶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眼尾上不知来源的疤痕。
　　他自称是少年时期和人干架来的，差点没瞎，至于他这人毫不避讳，笑里藏刀，算是个不喜伪装自己的主儿，这话或许还真不假。
　　至于这场来意不善的拦截，乔昳给不了好脸色：“你想问什么。”
　　“别紧张嘛，我就想问问你，”于汶顿了顿，“怎么会恋爱脑到了这种程度？你看着也不像啊。”
　　沉浸于单方面的自娱自乐的于汶。
　　讽刺意味十足，一针见血，言外之意不正是嘲弄乔昳跟AC那场的绝烂表现。
　　乔昳细眯起双眼，下颚轻抬，眉骨间是他惯有的冷清疏离感。
　　“这细脖子细胳膊看着比我们家小罗还瘦，我要是稍微使点劲儿，”但于汶对乔昳当下的表情很厌斥，“就能给你整折断了，你不怕？”
　　于汶嘴角抹起刺骨的冷笑，比窗外寒风还渗人。
　　而乔昳不为所动，始终对于汶持着不骄不躁的态度，却恰巧因这一句话忍不住笑出声。
　　“你又笑些什么。”于汶嘲弄看他。
　　乔昳礼貌回答：“我反倒怕你仙人跳，从这个门走出去后，说我往你嘴里塞泻药。”
　　于汶怔了下，随即发出仰天爆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料，摇头晃脑地鼓起了掌，夸赞不绝：“你居然还爱说冷笑话，莫非Echo就吃定了你这一款？不过话说话来，我要是真打烂了也不能怪你啊不是，腹泻就能往差了打？”
　　当下门外传出愈来愈近的脚步。
　　可那身脚步也只是路过，顿了几秒又匆然远去，看来这次谈话是不会有人进来打搅。
　　乔昳也不想再多说废话。他草草扫了于汶一眼，耐心有限：“你有什么目的就说吧，要是耽误了你们队的比赛，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于汶眉毛一挑：“目的倒也算不上，但为了整你的花样我真不屑去做，本来就打个比赛嘛，像你和Echo曾经腥风血雨的节奏还真没必要。”
　　“我去了欧洲这么些年，也没想到一回国内还进了圈子，层层面面都加了个框架，总有那么些小妹妹嘴巴杂爱乱说话，多没劲儿。”
　　乔昳声音很冷：“我记得前两年在德国交手时，我跟你的粉丝好像也结过怨吧。”
　　于汶维持着嚣张又不放肆的气度。
　　他两手插进兜里，站姿极为随意散漫，这要是站在对面的是个姑娘家，谁都会认为他这是在耍流氓。
　　于汶将笑一收：“想不到你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你应该也没想到那件事对我影响挺大。”
　　乔昳反问：“多大？能让于神记仇记到现在？”
　　于汶毫不隐瞒：“我记仇这事连你都能听说了，那我还真没面子。”
　　随后乔昳没接话，像于汶这种类型的人，他在生活中从未接触过。
　　但他有朋友研究心理学，不论是从举止亦或是谈吐来看，于汶像是个隐藏的偏执精神行为者，自我中心观念强烈，主观多疑且易被激惹。
　　“我倒不是想跟你算账，这几分钟也说不清楚，”于汶瞳仁中充满了怨愤，“秦老板可真心疼你，警告我别招惹你，这都被外界骂成什么样了，也还是对你抱有亏欠。”
　　“……当然我要说句实话，当老板的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咱们这些底层打工的还真不配有话语权。”
　　潜台词就是：你乔昳可真太能了，太牛逼了。
　　乔昳脸若寒冰：“我管不了别人，但自己问心无愧。”
　　“那就聊聊别的，你跟Echo好了挺多年的吧？啧，他怎么泡上的你啊，我还以为你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挂，谁知道舔成了这样，还是说他床上功夫了得？把咱们乔神魂都给勾没了，”于汶给了致命一击，“唉，小罗拿脚给我打匹配都不会打成那个样。”
　　乔昳却对他的侮辱声不以为然：“我追的他。”
　　这倒让于汶万万没想到。
　　他滞了片刻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许久才道：“那……我可实在是太意外了。”
　　乔昳冷不丁开口：“所以你特地来跟我解释，这一个月前后的小动作不是你搞的，对吧。”
　　流水声自水管流过。
　　洗手间厚重的消毒水味儿，乔昳实在不愿多待，他始终眉头微皱。
　　于汶一语中的：“你还挺能抓重点，我确实不稀罕搞这些事。”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差，另外你应该挺欣赏李钟郴，当然只是作为战场对手的欣赏，所以……”乔昳徐徐道，“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过，又戳你伤口了。”
　　“啧，怎么谁都喜欢你呢，全世界都围着你转，”于汶接话，“国服第一突击手，听着可真他妈牛逼，结果好像也只是个颜狗罢了？一阵一阵的骚操作，长见识。”
　　于汶打开了话匣子，瞬间停不下来。
　　“我回国服是出于什么目的还真不好一概而论，别太天真。”
　　“但起码用比赛成绩说话这点，谁都再清楚不过，输不起的是孙子，这个圈内最他妈该服的就是最后的奖杯。”
　　“另外，想折腾你们的人可跟我半点关系也扯不上，以后有什么事可千万别带我玩，知道吗小朋友们。”
　　乔昳像被人训了一顿话。
　　他看见于汶颈脖上青筋爆起，怕对方没说尽兴：“没说完吧，还有呢？”
　　“还有？因为你，老子被人骂打假赛，被骂给欧洲白鬼卖命，就你他妈是为国争光，从本土打进欧洲牛逼哄哄。”
　　于汶掰动手关节，发出清脆声响：“不过我寻思着你应该是美国人吧，哪门子的为国争光。”
　　乔昳听得出于汶句句命中要害，怨言已久。
　　他浅薄的眼皮一抬：“你欧服队友干的好事，与我无关。”
　　“算了，我也不跟你扯这些，你最好别被接下来的事又影响情绪了，换以前恋爱脑这词在我这儿可真不算贬义，”于汶故作语重心长，“别到最后让我赢得太轻松，多没快感。”
　　“……”乔昳敏锐觉察到什么，“什么接下来的事？”
　　“你到底是蠢还是聪明呢，不对，你和Echo弟弟简直半斤八两，果然恋爱使人失智啊。”
　　乔昳压根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分明拿捏了来龙去脉，却又跟你卖关子，乔昳最烦这种人。
　　“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于汶嘴角勾起阴森的笑，“费了人脉和多少钱弄来的料，还能送上面前让你知道，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用你来告诉我。”乔昳莫名堵着一股火，恨不得甩手走人。
　　“行，接下来就赛场上见吧，我最后说完一句就放你走，”于汶将门反手打开，送客，“让你们队的姚同离小罗远点，他可招惹不起罗雨霁。”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我们熬过这一周，周45不更，周末双更，然后下个星期就能正常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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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一战打到天黑，进入决赛的几支队伍两两PK。
　　在紧张的气氛下，SVG战队势不可挡，不负众望，在各项累计中拿到了全场最高积分，可赛馆内欢呼沸腾的声音却比想象中差了些味儿——
　　紧随其后，更多是接连不断的热议声。
　　“MW因为正面撞上SVG就把王牌双炸留着了？你于神还真是不把预热赛放在眼里。”
　　“最想看到的重头戏居然没有！吊着我的胃口等全国赛对你有什么好处！”
　　“SVG的阵容这么强，果然是Apex第一流量队，不过今天这状况反正我是看不懂了。”
　　总之潜在含义很明显——
　　照这个趋势下去，全国赛奖杯花落谁家还真的说不准。
　　谁也没想到于汶没亲自上场，不知是想留一手，还是没把预热赛当一回儿事，众玩家难免对此争论不休。
　　至于MW战队出了重装输出选手邹青，这位可是跟乔昳一同打过天下，共事七年，熟知彼此打法习惯的老同僚。
　　邹青属于个性不张扬的人，粉丝也低调，传出什么事都只会在赛场上，日常直播能拖则拖，让旁人也看不出他和乔昳的关系究竟如何。
　　但今日的双方作战，邹青和乔昳无时无刻不互相杠着来。
　　往日的默契成了如今的致命药剂，正因太熟悉了，双方相互压制以至于刚想要放开了手脚，又被堵得无处遁形。
　　现场观众刚为其中一方捏着汗，转而又将注意力移向担心另一队选手去了。
　　预热赛结束，即便没让众人看到最有噱头的双炸之争，但说到底SVG还是赢了，赢得漂漂亮亮，挑剔不出毛病。
　　下一阶段的目标不言而喻，半个月后的全国赛真刀真枪见分晓。
　　而能不能顺利一战拿下全球范围世界赛的入场券，成败在此一举。
　　往基地返回的商务车内，李钟郴和乔昳坐在位置相连的后排。
　　其他人都还在热议着今天的赛事情况，不仅包含了和WM对打的重重分析，还包括有其他战队，甚至是OPW和AC的可取之处。
　　教练让他们放平常心，总体来说，结束了这几天晕头转向的赛事，还是值得庆祝一下的。
　　但MW战队的这一通神龙不见首尾的操作，他们深知对于全国赛更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的高强度集中训练也不能耽搁，回基地必然先复盘一波，大家饿着肚子等晚上再吃顿夜宵吧。
　　再后来画风一转，又聊起了众人着实想念的夜市烤鱼店。
　　乔昳只关注于教练有理由条的安排。
　　他顺手朝旁递了瓶饮料：“小面包的回礼，看你这一整天也没喝几口水，不渴？”
　　李钟郴直接伸手接过，拧开前他扫了眼，低糖的桃子清乌龙茶，日式的食品牌子，包装完全是小女生喜欢的轻漫画风。
　　李钟郴一挑眉，感觉这玩意儿看着就该出现在日剧的表白场景中。
　　“渴，”李钟郴喝了两口，口感沁脾，“他们今晚又打算去吃烤鱼了，咱们去不去？”
　　他这句话说的是“咱们”而不是“你”。
　　乔昳一听便能意会，李钟郴那言外之意不正是：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肯定不走，反正今晚老子就赖定你了。
　　“我要答应一起去，你会不会不乐意？”乔昳忍不住逗他。
　　李钟郴早就提出邀约，迫不及待要跟乔昳名正言顺的独处，在房间里喝喝小酒看看剧，缓和这几天精神紧绷的压力。
　　而今晚过后，乏味反复的训练只会越来越紧，再有下次也只能是彻底结束全国赛了。
　　“别去了，”李钟郴心头涌出一股热流，“烤鱼什么时候吃不成，非得在我浴血焚身的时候吃。”
　　他这词用得太暴露且有意思了。
　　意识到这点后，李钟郴忍不住笑出声，又凑近乔昳的耳边：“要吃也是咱俩单独吃，团建这事今晚在我这儿没戏。”
　　乔昳眉目舒缓：“你都欲-火焚身了我还能不管？吃我呗，管饱。”
　　“……”李钟郴将臂膀轻搭在他肩上，忍不住朝耳根吹气，“那你明天别想起床了。”
　　听完李钟郴脱口而出的这话，乔昳可不敢贸然否认，毕竟对方体力如何他可是深有体会，双腿酸痛的感觉相隔许久都还能牢牢记着。
　　乔昳顿然一笑，微微侧过脑袋，将脸颊贴紧他的手背，蹭了蹭。
　　这让李钟郴无比受用：“宝贝又跟我撒娇呢。”
　　乔昳习惯了他没个正经：“没撒娇，只不过咱们这不还是没复合吗，那天的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也没逼你，要是拿不下冠军杯不就成了双双孤独终老了。”
　　“那你舍得让我孤独终老吗。”李钟郴用手指背刮了下他的脸。
　　欲言又止之际，乔昳顺着李钟郴近在咫尺的脸，瞄到了车窗外的场景。
　　因红灯而停下的SVG战队商务车，马路旁停着辆同样在等红灯的越野摩托，他能清楚窥见车外的场景，一男一女坐在摩托上，后座女生低头专注，看着手机视频。
　　而手机外放音被调到最大，借着仅开了一条缝的玻璃窗清晰传入车内。
　　“果然是Echo！曾经在亚区赛上把韩国队碾压得痛哭涕流的Echo！”
　　“直接补掉两边的人！跟Echo对枪那就跟裸奔往枪口上撞！”
　　“杀人王中王，问就是你E哥不择手段，让你给乔神轰天雷，这下被追着打傻了吧。”
　　光是解说还不够，机车少女一身黑，马丁靴，气质很飒。
　　但当她眼中对准第一视角的Echo比赛录播，顷刻间化成了软声软气的小女生，周身散发出粉红泡泡，她将身前的男性抱住：“哭了，E哥这恋爱枪法我爱了，让万千少女想劈腿的节奏。”
　　“你E哥自诩了从不睡粉，别他妈做梦了，老实跟我过吧。”男孩反而将她的话当耳边风。
　　乔昳听得一清二楚，他颇有意味地向李钟郴挑眉。
　　而对方显然也听到了，还屏息故意装听不见，只一味地调戏着自己，手指不安分地撩起头发，伸过拇指去蹭泪痣，避而不答。
　　“李钟郴，我走后那会儿你要是真睡了粉也没什么，”乔昳玩味地说，“像你这样的我怕你憋着身体出问题，再说都分手了，谁还不是自由身。”
　　李钟郴心想：宝贝儿你尽管说，谁当真了谁是孙子，钓鱼执法都没你这么明显的。
　　“那你呢？”李钟郴引他上钩，“我也放你自由了，怎么就没见着你往哪儿乱飞。”
　　乔昳变相夸他：“我怕活儿没你好，吃亏的事我可不干。”
　　随后整间车内。
　　无人不听到李钟郴发出山崩地裂的爆笑声。
　　大伙都云里雾里，只有前排的姚同皱眉回头：“干嘛呢干嘛呢？这车都要给老子震塌了，能不能收着点啊。”
　　乔昳脸上烫得很：“不聊了。”
　　“怎么又不聊了，小点声就行，姓姚的属狗就爱瞎嚷嚷，别理他。”李钟郴识趣收敛了些。
　　至于其他人，作为获胜队伍，SVG众人难免仍将思绪沉浸在刚才的比赛中。
　　但想到回基地的第一件事是复盘，一路上可以小憩片刻，乔昳靠着李钟郴的肩膀眯了会儿眼，感觉也没过多久，又该下车了。
　　而后进到二楼会议厅。
　　所有人刻不容缓就是进行今天赛事的复盘。
　　且不管今天和MW战队的对决，于汶上场与否，电竞圈玩家路人的争长论短，非要唇枪舌剑地争出个高下来，却对他们接下来的半个月准备时间，全无任何意义。
　　毕竟比赛要是靠用嘴来打的，这些键盘侠自个儿就能上了。
　　总之，从总体上而言，他们SVG战队今日的打法没有大问题，但并不代表说能做到彻底零失误，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理想化状态。
　　另外，分析目标还侧重于乔昳和邹青你死我活的对枪下，因此这次的复盘一直延续到了很晚。
　　一队队员们比谁都能沉得住气，目光深邃。
　　到了这个年纪，彼此看破不说破，谁都知道他们的终极目标不仅仅是局限于接下来的全国赛。
　　两年一度的全球世界赛，是哪支战队的心之所向的。
　　而只有拿下了本土最有含金量的年度冠军杯的战队，才能一举夺得入场券，稳稳妥妥地成功拿下世界赛的名额。
　　其他本土队伍要想挤进去，必须参加以整个亚洲为单位的争夺赛，再去抢最后两个名额。
　　但众所周知，韩国的电子竞技产业属于支柱性产业，其完善的青训体系、战术训练以及赛事规模体系，是整个亚洲其他国家，最难与之抗衡的。
　　当年夺得几次亚区赛的第一，SVG战队所向披靡，老队员之间的默契配合，意气风发，与如今的情况很难相提并论。
　　——因此SVG战队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冒险。
　　网传SVG战队在往下坡路走，这话倒也不假。
　　年轻时期的反应力与如今作为对比，其差距完全是难以推敲的，而队员间的默契度又是一大难题，需要时间去磨合训练，就像当初苦口婆心的战队粉那句善意且严厉的提醒，很有道理。
　　教练将整场比赛进行了总结分析，本身强者之间的对决，各战队间的压力都挺大，他们SVG也就寻常看着吊儿郎当，但本质也神经紧绷。
　　偏偏MW今天的骚操作让谁都意料不到，这也就导致了乔昳自个儿难免想入非非。
　　险胜了MW战队的原因无他，乔昳的老队友邹青也是个狠角儿，昔日你我搭配起来□□无缝，否则当年能意气飞扬打进欧服赛踢馆，傲视群雄，原因又会是什么。
　　但说到这个邹青，性情有些古怪，甚至软弱不够有担当。
　　——只因乔妹们曾跟于汶粉丝发生了些口角，误会就源自于邹青，并且乔昳并没有选择把这位队友卖出来。
　　那件事在欧服闹得比较严重，但国内几乎没有风声，无非就是于汶的德籍队友，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在比赛时临场发挥得极其不稳定，惨输给了MW战队。
　　加之本身于汶和罗雨霁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
　　那场赛事，欧服战队没出奶妈命脉，而于汶作为攻击输出的选手受到队友的各种牵制，现场一度混乱，各路玩家怀疑于汶的操作有猫腻，甚至这细节因国籍问题被放大得更严重化。
　　但导-火索还不止是这个，当晚有一个电台采访环节。
　　收音麦克风在结束后忘记关闭，本身主持人所提的问题大多针对乔昳，一是他能说好几种语言，有了他MW战队完全不必另请翻译。
　　二是乔昳确实是人气所向披靡的明星选手，难免会被主持人簇拥追捧，全程追着问答。
　　可也就是工作人员的疏忽，邹青在和一个工作人员，聊到对方欣赏的中国电影明星时，流利地说了一句：He is a artist。
　　巧的是工作人员的话因设备电流而消音听不太清，而Wing这个名字还恰巧在节目前几秒出现。
　　邹青的这一句话，被流传出来后，网络上一时炸开锅，纷纷过分解读。毕竟，当时墙倒众人推，而就在不少人污蔑Wing有打假赛嫌疑时，你声称对方是艺术家，不就内涵了对方打假赛的事实，还夸赞了一声：演技无与伦比。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但起码这句被误会解读的话内味太重了。
　　这事当时在外网闹得还挺严重，只因这句话就被过度分解，乔昳被按头讽刺于汶打假赛。
　　甚至还有黑粉乘胜追击，夸大事实来黑于汶，声称Wing面对其他国籍战队时从未发挥失常过，像这样连黑粉也无法苛责出毛病的自我高要求型选手，可怎么恰好是打自己同国籍的战队时，居然发挥失常了呢。
　　这也就延伸出了更多骂战。
　　于汶的海外粉认为乔昳对人不尊重，她们也认不出乔昳和邹青声线的区别，更何况整个采访环节，没有视频可供取证，而围绕Joe这号亚服之光的选手来问答又是常态。
　　而乔昳也有各地的粉丝，尽管她们无法确认那是邹青还是其他队友的声音，但作为熟悉乔昳声线的真爱粉，她们毫不犹豫一口否认了被泼来的污水。
　　乔粉们甚至还请了专业人士，对声线音轨做出分析对比的视频，但这都毫无用处，国外圈不听饭圈化的解释。
　　污蔑声将双方都弄得很僵很尴尬。
　　更甚是于汶的欧服黑粉，借着这一机会，恨不得将事态越闹越大，每对Wing进行人身辱骂后必定加上一句I stand by Joe。
　　——这他妈又把乔昳给严严实实地坑了一组。
　　总之后来乔昳也回国了，那时还跟李钟郴隔不久便闹不愉快，烦的事多得数不胜数，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倒是他如何也没想到，经过今天的谈话，于汶居然能把那件事记到现在，耿耿于怀。
　　不过于汶这人阴冷归阴冷，但说出的话也不像假的，对方亲口说出不屑于在背后使什么绊子，应该当真不会稀罕。
　　而邹青那家伙的性格，也摆明了不会主动将这事说出来，更何况在跟于汶成为队友后，破坏同事关系取不得，何必再提呢。
　　就在乔昳听着教练分析后方突击战况，却想起这些事时，李钟郴发现他有些失神，便用胳膊肘轻轻地顶了一下他的手臂。
　　“想什么呢，还有你今天是要问我什么问题，后来差点就给忘了。”
　　乔昳从心神恍惚中抽离出来。
　　他能明确感受到李钟郴如今是闷了，教练说到后来，分析中还穿插了不少振奋人心却又没必要的废话，旨意在为大伙打鸡血，众人看他热情满满，又不好打断他。
　　但李钟郴可顶不住，他早就想开开小差，调戏调戏乔昳。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提醒，下午因犹豫被打断的谈话，令乔昳确实想起了今天想要问的问题。
　　好几号人挤在会议室中庭，空间宽敞，虽说他们位置处于后排，也还是怕影响到别人。
　　正巧乔昳压着一张纸，他找来笔写下一行话。
　　- 我本来想问你，我有没有很恋爱脑？
　　至于恋爱脑这个词如何解释，乔昳心想，大概就是恋爱时和平常的自己反差很大，甚至会降智，做出些难以言喻的举动。
　　总之如何也算不上褒义词。
　　他落笔，将纸朝右边划去，接着表情切换自若，登时又成了认真听讲的模样，继续端视起激情四射的教练。
　　而教练此刻正唾沫飞扬，讲到动情处举手画脚，隔空指着屏幕上方的一帧画面，对他们的小动作似乎并没注意到。
　　这时乔昳刚进入状态，李钟郴就又挤了挤他，将纸条递过来。
　　乔昳往下一望，是李钟郴力透纸背的字，估计也只随手几笔，却让简单的一行字生动且有气势，字如其人一样俊。
　　乔昳自己心里藏着掖着欢喜这副字迹，但文字内容又让他顿然打消了要珍藏起来的想法。
　　- 宝贝从哪学来的这些词，是不是我弟又教你些不中用的东西了。
　　乔昳扭头跟他对视了一眼。
　　只见李钟郴眉峰英朗，眼神透露出了深沉，仿佛对这结论坚定不移，还一副苦恼的模样。乔昳忍不住弯起嘴角，又在那张纸上给他回了话。
　　- 别总赖小洵，你要是不疼他就把他送给我。
　　结果乔昳刚落笔，谁知纸笔就被始终盯着他看的李钟郴夺去，还当着他的面，隔行写了句：我弟不就是你弟，送什么送。
　　他俩闹得正欢呢，你来我往的又聊了几行。
　　- 小洵说要过来这边实习，好几家公司都想要他，你后来回他没有？
　　- 回了，我让他自己选，反正离咱们距离都不算近，去哪不都一样。
　　- 他驾照也早考下来了，要不车就让他开着，去哪都方便，到时候油卡也一起给他收着，否则小朋友哪来的零花钱烧油满城市瞎跑。
　　- 咱弟妹对他多好啊，还轮得上我们瞎操心？别忘了小祁同学家里什么条件，实习这事指不定是约好的，当初大一就在武汉买了房，如今过来再买辆车，比咱们那辆贵几个档次就尴尬了。
　　乔昳一看，皱着眉刚要落笔教育他，那文思泉涌跟什么似的。
　　譬如小洵爸妈都不疼他，就靠爷爷奶奶的退休金和自己找兼职赚些零花钱，李钟郴有你这么当哥的吗，老婆本都愿意给存我这儿，疼疼自己的弟弟怎么了，什么都管对象要，以前咱俩谁做过这种事了。
　　可他脑海里设想了一大段话，连个开头还没来得及写下。
　　李钟郴不知想干嘛，又想来抢他的纸笔，动静不是一般大，这时教练猛然拍了下桌子，算是彻底翻脸了，惊得他们俩差点没跳起来。
　　“我这噼里啪啦说一堆难道就不饿？我他妈还渴呢，今晚又不是不给你们时间，放个松约约会，这马上就结束了。”教练板着脸。
　　“……”做贼心虚的两个人，提心吊胆，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谁知教练欲言又止，组织好语言又将心情一转，敷衍了事：“行了行了，滚蛋去吃你们的地沟油吧，也差不多十点了，明天训练照旧。”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就跟被关了许久的野狗，呼天喊地冲了出去。
　　李钟郴已提前打过招呼，明确表示他和大伙儿的小乔队花有事商量，今晚就不去了。
　　至于往日热衷夜市的姚同也出声拒绝，这才是众人没想到的，不过少了几位重角也绝不影响其他人的团建，勾肩搭背往夜市去了。
　　“我身上是不是有股味儿？”起身时，乔昳问李钟郴。
　　李钟郴：“香着呢，没闻到什么味。”
　　“但是今天出了一身汗，我有点受不了。”
　　“先洗个澡，我等会儿领了吃的去找你，”李钟郴一挑眉，“留个门给我。”
　　喝酒看电影是理想化状态，饿都能饿死了，李钟郴只计划着点份酒楼的小龙虾套餐外卖，中辣程度，再弄些养胃的暖粥，今晚谁都别打扰他和乔昳的约会。
　　等外卖的间隙，乔昳先回宿舍洗澡去了，剩下他和姚同在空旷的楼道里聊天。
　　“你没事吧，连夜市也不去吃了，在这喝空气就能饱？”李钟郴狐疑看他。
　　“我不吃夜市就是有事了？”姚同敷衍他，“没胃口，小心我去蹭你们的晚饭。”
　　“……”李钟郴将手机扔给他，“你爱吃什么就买什么，能不能有点眼力，我请客还不行吗。”
　　姚同斜来眼神：“你晚上最好别搞出什么大动静。”
　　可刚聊没两句，谈话又被打断了，姚同打劫不成，因接到一通电话而幡然变了脸。
　　李钟郴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他脸色愈变愈沉，不时应几声“嗯”“这样”“没事吧，那我找机会回去一趟”，到底有些令人担心。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说个不停，但声音不大。
　　李钟郴单手搭着栏杆，夜阑风大，高大的身躯被冷风灌得有些发寒，他偏了偏头，根本就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
　　他维持着好奇心，直到结束这一分多钟的通话，才问向姚同：“看你脸色有点差，谁来的电话？”
　　姚同害了一声：“我妈，她说我奶奶昨天在小区楼下滑倒了，现在全家人兴师动众在医院陪床，怕我担心影响比赛，现在才敢告诉我。”
　　李钟郴一听，难免揪着心，想起了弟弟家的爷爷奶奶。
　　他关切出声：“你奶奶没大碍吧？”
　　姚同摇了摇头：“老人家腿没什么大事，就是岁数大了，以后别让她单独一个人出门就行，就是我爸自责得很，现在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
　　“你也知道我家总共没几个亲戚，平日里还闹得特僵，现在责任推来推去，都怪在我爸这当大哥的头上，请的家政也不怎么样，之前让他换总是拖着。”
　　“一家人吵吵闹闹也正常，不吵不闹才没劲儿。”李钟郴道。
　　李钟郴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他仿佛孑然一身。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爸为了借钱给他妈看病，那些亲戚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他们家，维持表面关系都难。直到他爸发生了意外，李钟郴算是跟那些亲戚彻底断绝了来往，什么都靠自己扛。
　　彼此知根知底这么些年。
　　姚同情商不低，该贫嘴时贫嘴，但该体贴兄弟时绝不犯浑。像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他素来尽量不在李钟郴面前提。
　　“随便他们吧，吵来吵去也烦，反正我爸也活该，跟其他人硬气不起来，就知道对我撂狠话，我他妈早看淡了。”姚同将手搭在他肩上，像是在给与安慰。
　　但其实李钟郴早已免疫了。
　　他这人骨子里要强，跟他爸他妈性格都挺像，基因遗传得好。
　　他自懂事时起，就记得隔壁家爷爷奶奶跟他提过，他妈以前做化疗时从未怨天尤人，每天都很乐观，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他爸后来为了还债，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还都是体力活，却不曾埋怨辛苦，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重担。
　　他甚至后来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在社会上混迹各种场所。
　　摸打滚爬好几年，跟人干过无数次架，住在地下室吃着超市打折买的方便面，为了多打一份工，每天比别人少睡几个小时的觉，也从没喊过一句苦。
　　至于对妈妈的印象，只能停留在家里的几张老照片里。
　　妈妈姓钟名宛凝，长相和名字一样是温婉大气的美人骨相，奈何生来是普通甚至低层阶级家庭，还检查出了遗传性的绝症，造化弄人。
　　李是爸爸的姓，钟是妈妈的姓，郴寓意着林中之城，而他正是在家乡这么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镇与乔昳相识。
　　想起这些，李钟郴更多的是知足不殆。
　　他从未怨过命运不公，如今也亦然。成名后，各路亲戚不请自来，甚至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的血缘关系，真真假假，他都无意去了解。
　　于无声中，李钟郴笑了笑：“让家里人以后注意一些吧，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在小区里逛逛还是让人陪着好些，这事谁都有责任。”
　　姚同嗯了声：“他们都在忙，得换个靠谱些的家政了，我爸已经把原来那个辞了，让她赶紧滚蛋。”
　　李钟郴还没来得及接话。
　　却听姚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上回我妈提起说你好久没上我家吃饭了，我说等打完全国赛，捎你回去吃顿大鱼大肉，她还挺高兴，说要给你介绍个姑娘家。”
　　李钟郴哭笑不得：“阿姨是真把我当干儿子看了，不过相亲还是拉倒吧，让乔昳听了咱俩一起玩完，再说你这都还没着落。”
　　姚同也气：“可不是，她对我都没对你那么上心，我说你忙着谈对象呢，最近充实得很，可不像当初失恋要死不活的模样……”
　　“再说，她也不怕人姑娘家敢不敢跟你这样的谈呢？我就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的有好脸色。”
　　李钟郴白了他一眼：“你先数数我认识几个女的再说话吧。”
　　“著名电竞女神Ju姐？你的假情敌女明星？还有……”姚同还真数了起来，“郑小葵？算了，这姑娘我把她当你闺女了。”
　　“……”李钟郴差点没喷他，“这种闺女你爱养赶紧养吧，我可巴不得那倒霉蛋离我远点。”
　　伴着夜晚的劲风，他俩互相斗嘴。
　　到后来李钟郴还是没忍住问：“你跟罗雨霁就没下文了？”
　　这两天的时间碎片都被填满，层出不穷的事儿，让李钟郴没神经衰弱都算好的。
　　他也没听姚同主动提及，又或者是忙起自己的事来，无暇去估顾忌对方的私事，当内疚心起，他不免想起乔昳提及的那个词：恋爱脑。
　　……怎么回事，好像他自己就有点儿这倾向。
　　可姚同的脸色顿然更阴沉了：“别跟我提他，罗雨霁这没良心的把我给拉黑了。”
　　李钟郴下意识一愣怔。
　　而姚同的怨气无处发作，又道：“那晚的医药费和夜宵的钱，他给我转了小一千，跟把我当要饭的打发了一样，贼他妈突然，接着我发消息问他想干嘛，就发现被拉黑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李钟郴的安慰不在点子上：“他那天确实生病了，你跟一个身体不舒服的人计较什么。”
　　姚同拔高声音：“这他妈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好吗，算了，怪我自己瞎操闲心，给人做牛做狗，人家狼心狗肺没把我当回事。”
　　“那就别理他了，反正以后的关系只能是敌非友，写那封信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连你家小侄女追星都换了好几批人，什么陈年旧事还值得你放心上？”李钟郴还开玩笑说，“实在闲得无聊就让阿姨给你物色个相亲对象，忙了谁还有闲心管他。”
　　姚同啧了声：“我跟他就不能是纯血的哥儿们啊？再说谈恋爱多浪费精力，我现在就觉得一个人特舒服，做我想做的事，谁也别他妈越界指手画脚，单身哪里不香了。”
　　他这话说的真他娘的洒脱。
　　李钟郴要也是个看淡红尘的人，估计也会跟他一样。
　　可这又换回了本质上的区别。
　　他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姚同的肩，出声赞成：“这么想就对了，不过兄弟我深表歉意，陪不了你继续做单身贵族，这不是你嫂子千念万念舍不得我，要让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我良心过不去。”
　　姚同痛骂他：“我听你他妈的瞎放屁。”李钟郴当着姚同的面，笑得没心没肺。
　　随即他裤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刚一扭头回望，就见外卖小哥伸长着脖子在找人。
　　姚同推了他一把：“领你的外卖去，妈的我刚还看到你下单界面里有药店的单，真虐我这种单身狗。”
　　李钟郴笑而不答。
　　他心情不错地穿过走廊，领了两份外卖，往宿舍方向回，整个人都像在云巅上飘。
　　乔昳冲完澡，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沐浴露清香，让他舒坦了许多。至于心结，也暂时能搁置下来，不去多想了。
　　到底于汶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最好别被接下来的事又影响情绪了？
　　算了，至少今晚他不应该被这些事困着。
　　乔昳看着镜面中的自己，身躯温热，肤色却过分的白，以前做那些事时，李钟郴的手掌稍微在他腰上用些力，便会留下印子。
　　而他事后发现那些痕迹，会深觉自己的浪荡，可李钟郴总会说。
　　“宝贝像小猫一样，最乖了，刚才都舍不得弄疼你。”
　　不知为何，乔昳没由来地想笑。
　　他头发只吹到半干，发梢微微潮润，再套上干净的睡衣，慢条斯理地系好纽扣。
　　但又觉得哪儿怪怪的，索性把近领口的两颗纽扣给解开了，露出洁白似雪的锁骨，眼神再慵懒些，一切都表现得更自然些。
　　——哪里乖了，你都不知道有些事分明是我故意做的。
　　就在乔昳窸窸窣窣地做些收尾的事儿。
　　李钟郴已摸进屋内，房间内传来一阵收拾东西的声响，而后电影前奏出声，又切换成了英文对话，他猜李钟郴估计是在调试投影机。
　　直到出了浴室，室内灯光被调成最暗的暖黄色。
　　而李钟郴盘腿坐在柔软地垫上，肩膀宽阔结实，轮廓英挺，他认真仔细地研究着手上的说明书，没抬起脑袋：“我也不清楚调对了没，过来帮我看看？”
　　“……”乔昳感觉自己处心积虑少系的两颗扣子，刚出战就打输了。
　　他迈着长腿，跨了几步要走近去。
　　可李钟郴毫不迟疑，伸长手臂一下捞过他的后腰，将人往怀里一带，乔昳瞬间扑倒在他身上，还因失重有些偏移，两人把一旁的落地灯撞歪了。
　　乔昳倒还好，有李钟郴给他当人肉垫子。
　　可就是李钟郴硬实的后背，正撞脊骨，发出一记闷响，还听他似有似无地“嘶”了下。
　　两个人从歪来倒去到坐正来，场面一度很滑稽。
　　乔昳无奈又心疼他：“……疼不疼？你注意点后边行不行。”
　　“疼死了。”李钟郴乐得不行。
　　其实疼倒算不上。
　　就是把落地灯扶起后，李钟郴非得装，嚷嚷着要乔昳给他揉几下才能好。
　　“哪儿呢？往上还是往下？”乔昳被迫当着他的面，环过手去给安抚。
　　“再往下一点。”
　　“这里？”
　　“再往上点，不对，再下一点点。”
　　“……”乔昳哭笑不得，轻拍了他一下，“行了啊你，还装。”
　　李钟郴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攒住了乔昳的手腕，不让那只手移开，一味地紧贴他冰凉的后背，非要贴几下才心里舒坦。
　　“肚子饿了，我们随便找部电影放着，然后边吃边看，好不好。”乔昳老早就闻到小龙虾的味儿。
　　像这样软声细语的说话，能把李钟郴这种硬汉撩得找不着北。
　　他趁着乔昳在距离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极为流氓地又摸了那张脸好几回，皮肤又嫩又滑，手感真好，他稀罕得不得了。
　　而乔昳自始至终像只猫咪，眼神勾着他，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指。
　　李钟郴心里苦，他其实哪里都饿得不行，恨不得捏住乔昳的下巴，把人吻得呼吸不畅才罢休。
　　可当下却只能暂时克制住一切想法，别太混账了。
　　瞳仁里的欲望被他硬生生抑制住，褪去不少，而后他轻拍了拍乔昳的后腰，仿佛是在表态：咱们先吃饭，宝贝我不招惹你了，别等会儿点的餐都冷了。
　　而乔昳勾唇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抵在他健硕胸肌上，隔着衣服绕了个圈，像在画画。
　　李钟郴身体后靠：“饿吗？”
　　乔昳的眼睫簌簌颤动：“哪里都饿。”
　　太暴露隐晦了。
　　可他们俩谁都不敢再有动作了，长夜漫漫，饿着肚子怎么行。
　　更何况乔昳有低血糖，李钟郴可不敢怠慢了，哄着自家宝贝坐在一旁。一人负责切换电影，一人负责打开热气腾腾的食物，有滋有味。
　　音量适中，电影开始播放。
　　仅亮了盏小夜灯的房间，给足了私人影院的氛围和仪式感，李钟郴已戴上手套，想给乔昳先剥好一只龙虾，乔昳却抢先一步将龙虾肉抵到他嘴前。
　　李钟郴被喂得余生满足。
　　“头发长了，换身打扮跟韩国那些男模差不多。”
　　乔昳说完这话。
　　用另一只没戴一次性手套的手，温柔地将李钟郴前面的头发往后糊。
　　李钟郴笑着说：“姚同约我去烫头，我怕弄了就真被人误会了，不搞那些。”
　　说到这个，上次他们在Kevin店里办了卡，给乔昳也弄了张。
　　毕竟是整个市区有名的网红沙龙，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些小明星，李钟郴上次感觉店里环境也还可以，他刚要和乔昳提这茬，话音却被对方的手机铃声打断。
　　李钟郴现在都快有被打断恐惧症了。
　　好事不上门，坏事总接二连三地不请自到。
　　可他做足了准备，装作漠不经心地瞄了眼来电人，却发现：嗯？！怎么是这位小同学？
　　乔昳也侧过头来看他：“小洵他男朋友怎么会突然找我，你看看他有没有给你发短信。”
　　“……”李钟郴也疑惑，摸出手机，却见有条不知何时来的短信。
　　【高祁：钟哥，你弟在跟我闹分手，你和乔哥能不能帮我劝劝他T T。】
　　当李钟郴和乔昳想到，这位身高一米八七的“弟妹”，就读985大学动画设计专业的特长生，身长肩阔，气质凛凛，还是篮球校队男神。
　　居然被自家弟弟欺负得发出了哭的表情，实在是想不同情这位富二代小朋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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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李钟郴将他彻夜不眠的计划实现了一半。
　　他做到了，他跟乔昳在深更半夜不睡觉，情绪亢奋，发出的动静还不是一般大。
　　“别哭啊小朋友，跟洵仔谈恋爱确实有点遭罪，但是这大晚上的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弟打你了……”
　　“李钟郴你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行不行，小祁你别急，所以你们闹别扭是因为实习的事对吗？”
　　他们俩作为哥哥。
　　感觉却比电话那头的弟妹更急得晕头转向。
　　总之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整晚竟然会是如此走向。
　　而那位身形健硕，明显在恋爱中作为更照顾人的那一方角色，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弟妹。
　　眼眶通红吓人，但压根没李钟郴形容的如此夸张。
　　彼此开着摄像头，视频通话。
　　高祁用掌心搓了下眼尾：“他突然说要分手，我接受不了，不过眼泪止不住可能是跟最近连续熬夜赶作业有关，太累了。”
　　……听他这么说，两个哥哥可心疼坏了。
　　首先李钟郴这弟弟的性格是真的能折腾人。
　　倒不是作，而是肖洵喜欢高祁，喜欢得非他不可，追人的方式奇特不说，还老喜欢欺负人家，虽然欺负到最后估计也是被反压在床上的那一个。
　　但重点就在于，分明是他们自家宝贝弟弟追的人家啊。
　　高中暗恋了几年，又跟人家考上同一所大学，好不容易把男神追到手了，现在能主动说分手，究竟是肖洵飘了还是移情别恋了。
　　李钟郴看透不说破，他自家弟弟保不定更难受呢。
　　“好在是今天，平时这时候都忙着，你说吧，我和你乔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李钟郴叹了口气。
　　高祁哽道：“谢谢你，钟哥。”
　　随后。
　　两位心急如焚的哥哥算是搞清楚了状况。
　　“因为实习的事，我和肖洵产生了些分歧，可能也是我没顾忌到他的感受，想到他大四要去德国交换一年，是我太粘他了，恨不得无时无刻不跟他待在一起。”
　　“所以前段时间我没跟他通过气，就让我爸去联系了一家翻译社，在距离我家不算远的市区，想着每天能开我爸的车送他上下班，中午找他吃顿午餐，自己一个人计划得很好。”
　　“……是一家很大型的翻译出版社公司，其实按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面试进去，后来人事主管直接联系到肖洵，他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觉得我不尊重他，想方设法帮他走后门。”
　　“我确实是有私心，想让他留在身边陪我，但我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让他这么生气，直接就给我炸了。”
　　前提大致如此。
　　听描述，后来两位小朋友应该还大吵了一架，就肖洵那性格——
　　如今被惯得上天了，指不定怎么作呢。
　　“……也是我嘴欠，埋怨他不像当初那么善解人意了，以前跟我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天天能正面杠我，也就仗着我喜欢他，”高祁的疲惫写在脸上，“不过也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他为了争取公费出国的名额，每天早起晚归刷绩点，他想为爷爷奶奶减轻些负担，压力比较大，可我还不体谅他。”
　　小学霸们的恋爱方式，哥哥们实在难以体会。
　　但关于闹别扭这事，别人还好说，可就他们弟弟那性格，完全不能用对待寻常人的方法来治。
　　别人晾两天估计能气消了些，可肖洵只会钻牛角尖，别到时候一气之下真跟高祁分了手，两人彻底掰了，到头来后悔却不敢再回头，哭都能把自己哭倒住进医院。
　　这真的是他们弟弟能做出来的事儿。
　　李钟郴一个头两个大。
　　通话延续到手机背面发烫，后来切换成语音通话，李钟郴去洗了个澡回来，乔昳仍极有耐心地在出主意。
　　李钟郴不由分说走近，弯腰蹲下身，他将左手置于乔昳腿弯处，另一手环过肩胛骨下，把乔昳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浑厚的成熟男性气息充斥着乔昳的鼻腔。
　　电话里弟妹小朋友的声音仍在冒出。
　　而李钟郴已将乔昳轻放柔软的床上，四目相接，他凝视着那双剔透琉璃质感的眼瞳，欺身把乔昳狠狠压在身下。
　　乔昳颈脖以上的部位都在发烫。
　　他还用唇语告诉李钟郴：别闹，说着正事呢，等会儿肯定还要跟小洵通个电话。
　　可李钟郴憋得实在难受。
　　无可奈何的队霸本人，只能贪恋地凑近小乔队花光滑的细脖，嗅着这片专属于自己的领域，想吸吮出草莓，还想轻咬下压印。
　　乔昳这么白，但凡是自己想要留下的痕迹，都会明显得触目皆是。
　　李钟郴如此想着，还情不自禁将手往睡衣里伸，谁知却被乔昳一下抓住，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站着的他不得不起身，与乔昳视线直直正撞。
　　“小洵他可能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吧，也辛苦你多体谅些他了，没什么，我和李钟郴会好好说服他的，你也别影响自己学业上的事，现在快期末考了吧，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乔昳委婉说着，边朝李钟郴使眼色。
　　看来是聊得快要结束了。
　　李钟郴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亲耳听到高祁缓和下来，说太晚了就不打扰他们了。
　　通话终于在临近十二点时挂断。
　　李钟郴维持他默然不动的身躯，自上睨视着乔昳，眼仁中滔滔不竭的欲望，将要破土而出。
　　可他刚要屈下身子，恨不得以最粗暴的方式，把乔昳身上的睡衣纽扣全都解开，对方却顺手捞过他的手机，往胸肌上一拍。
　　“我手机烫得能煎蛋了，用你的再给另一位小朋友打个电话，你弟肯定心情很差。”乔昳冷声道。
　　李钟郴听得腿上一软，直接扑在乔昳身上。
　　压在身上不说，两具身躯紧紧相贴，李钟郴还闷默着一通乱蹭，乔昳能听到他再清晰不过的喘息声，粗重急促。
　　乔昳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夜深凉意，他们做些什么不好，哪怕只是互相用手帮对方解决问题，也比现在这样双双强抑着冲动要好得多。
　　可多想无益，毕竟只能以安抚小朋友们的情绪为先。
　　“你确定？”李钟郴吸了吸鼻子，“肖洵那家伙指不定要怎么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通电话拨出去就没有回头路，咱们今晚也别想做了，你现在放我再去冲个冷水澡。”
　　乔昳给他顺毛：“我怕你会感冒。”
　　李钟郴不可置信：“……乔昳你还真打算让我去洗冷水澡？！”
　　“……”乔昳推开他，“打不打？不行就我打，欠你们李家的了。”
　　这形容大概有种已经嫁进他们李家的既视感。
　　李钟郴自个儿这么一消化后，捆扎得很紧的情绪得以松懈下些，算是难能可贵地想开了，将手机夺来，翻开通话界面。
　　随后这一通电话，不负众望地持续到了凌晨两点，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困意上头，乔昳还特地泡了茶提神醒脑，他们俩躺在床上不敢闭眼，否则当下便能着了。
　　当哥的苦，彼此都深有体会。
　　一觉睡到次日天亮。
　　李钟郴睁眼醒来，乔昳安稳地酣睡在他怀里，眼睫密长，呼吸匀速，他恨不得上手掀过对方干净的睡衣，一口含住特殊位置。
　　这还不够，他长驱而入，非得将这么好看的乔昳直接干醒才足够心身满足。
　　窗外能听闻寒风正呼呼地吹。
　　而柔软厚实的暖被里，彼此紧靠温存，李钟郴的理智战胜了欲-望，想到乔昳昨晚熬到三点，眼皮打架也不愿睡觉。
　　他只想让乔昳多睡一会儿，哪舍得吵醒对方。
　　昨晚是在乔昳的房间睡的。
　　手机被搁在枕头旁，正合时宜地震动了下，李钟郴手忙脚乱地摸来，果不其然是他弟发来的消息。
　　洵仔：哥，我后悔了，昨晚说的都是气话，我舍不得和高祁分手。
　　洵仔：可是我还是打算去你们那边实习，虽然每天黏在一起不会腻，但也要给彼此一些私人空间啊，我没想到他现在会这么离不开我。
　　洵仔：T T以前多好啊，我当舔狗当得好好的，他现在反过来这样，确实让我有些受不了了，但还是好喜欢他。
　　李钟郴一大早又开始头疼了：“……”
　　小朋友们闹别扭，能不能挑个合适的时间。
　　否则他刚才要是一冲动，真把乔昳给强了，这会儿收到信息，自己指不定又会被推开，估计进都没能进去。
　　他耐着性子给弟弟回信息。
　　大致说了些让小朋友互相理解，好好解决问题，别动不动就把分手这种词挂嘴边，实习的事很重要得慎重选择之类的。
　　他一个当哥的操起了当妈的心，着实是不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李钟郴才没那闲工夫瞎管事。
　　可肖洵对他而言却不一样，弟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队霸的铁汉柔情也只留给了两个人，只是性质上不能相提并论。
　　他对肖洵是铁打的亲情，小朋友爹不疼妈不爱的，生出来就扔给乡下的老人养了，但从小又乖又懂事。每回自己和乔昳闹别扭，弟弟不仅盼着他俩早点和好，还上赶着在乔昳面前为他说好话。
　　这种神仙弟弟他哪儿来的富贵命捡的，就跟中了头彩似的。
　　如今他和乔昳跟复合也没什么区别了，只盼着弟弟别因为这一丁点的小事，将来后悔，不珍惜跟自己男朋友的感情。
　　将手机屏幕摁灭前，李钟郴深深看了眼乔昳。
　　这张脸多好看啊，永远只看着自己的漂亮宝贝，是他的软肋更是他坚不可摧的铠甲。
　　他恨不得什么都托付给对方。
　　可换到床事上，他又费尽心思地想把对方弄哭，呻-吟出声，泪腺爆发。
　　他非要在这张脸蛋上看到委屈和渴求，他清楚对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知道顶到哪里，会让对方颤身战栗，双眼湿漉，不能自已。
　　而后他才会真真切切地得到身心满足。
　　李钟郴吧唧亲了一口乔昳的脸。
　　随后，他动作极轻地翻身起了床，落地穿上起居拖鞋，生怕把乔昳给弄醒了。
　　像他这种事业型狂魔，在而今的情形下，一旦醒了便没有回笼觉可言。
　　早点解决早餐问题，上机训练，而往常乔昳只会比他更早。李钟郴回忆起昨晚，叹了口气，还是打算让对方在床上继续睡着，等闹钟响了再起床训练吧。
　　今天的李钟郴依然吃的热面，麻溜唆面，活像个北方糙汉。
　　他回到大厅随便摸了台机子，登上小号，化身没有感情的拿人头机器，爬积分天梯。
　　一旦投入到游戏中去，他很容易忘了时间。
　　至于周围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甚至毫无留意，直到双目稍稍发涩，才撑了个懒腰起身要去拿瓶水喝时。
　　姚同叼着根烟迎面走来，将要与他擦肩而过。
　　“……”李钟郴感觉他哪里怪怪的。
　　当然姚同作为跟李钟郴狼狈为奸多年的老烟枪。
　　嘴上叼烟绝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点。
　　走路时扬眉悠闲，嘴角蕴含着特殊的意味，似笑非笑，长腿有微微外八的趋势，尤其是单手插在衣兜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惺忪。
　　若不是深知底细，李钟郴甚至会怀疑姚同这是随手买了张彩票，中了好几亿。
　　因此当过路时，李钟郴忍不住拽住了姚同的胳膊，那手劲还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了？”姚同的语气非但不恼，还略有些愉悦。
　　李钟郴一听便知此事并不简单。
　　毕竟放在以前，他要是像这样半路拦截对方，姚同指不定怎么大惊小怪，喝令他赶紧把手松开，并扬言“有事说事，别他妈动手动脚”之类的。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昨天拿下了世界赛总冠军，”李钟郴用极为怪异的眼神瞥他，“你捡着钱了？”
　　姚同果然跟他抬杠：“你姚哥还会把钱放在眼里？”
　　李钟郴狐疑地盯着姚同看。
　　他始终不吭一声，直到姚同被看得有些发怵：“我心情好呗，哪儿来的这么多原因，你该查谁的岗就去查谁的，怎么着都不该查到我身上啊。”
　　心情好？老子还真没见过你能心情这么好的时候。
　　他顺势一问：“跟罗雨霁有关？”
　　姚同抬起下巴，嘴上的烟也跟着一挑。
　　那脸上表情陶醉得不得了：“可不是，罗雨霁这回要不栽跟头，我他妈跟他姓罗。”
　　李钟郴：“你还真敢跟我说，难不成他昨晚连夜赶来找你解释拉黑的事了？”
　　姚同非跟他卖关子：“你猜。”
　　“啧，不说拉倒。”李钟郴皱眉。
　　“你该干嘛干嘛去，等会到我这儿来，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姚同说完就抬腿走了。
　　“……”留下李钟郴只觉莫名其妙。
　　李钟郴不紧不慢地走去拿了瓶水，回来时，就见到姚同坐在电竞椅上捣鼓手机，嘴角快扬上天边去了。
　　他心想这究竟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还能边看边乐成这样。
　　……既然是跟罗雨霁有关，该不会是这俩破天荒的好上了吧？也不知昨晚是谁满口怨言，吐槽被拉黑的事，还高举单身旗帜，声称跟小罗顶多做个哥们。
　　总之李钟郴装作漠不关心，在临近姚同的机位旁坐下。
　　而姚同也不耽搁，将手机聊天界面往上一滑，接着递了过来，差点没撞到李钟郴那张该上保险的俊脸。
　　“……”他扫了眼，脱口而出，“罗雨霁又加回你了？”
　　“我主动加回的他，不过要想让他愿意通过好友申请，稍微用些脑子就可以了。”李钟郴在姚同的指引下，耐着性子欣赏这些聊天内容，还不忘念了出来。
　　“抱歉，之前因为老是想着你，就狠下心把你微信给删了，昨天你们队赢得很精彩，恭喜你。”
　　“好些年前的事了，我没想到你能记着，还给我发了这么多话，谢谢你还记得我。”
　　“拍视频是想记录一些风景，可能这辈子只会见到一次，不希望什么都没能留下来，我以为你对那些东西不会感兴趣的，甚至会感到无聊。”
　　李钟郴随便挑了几条，把聊天界面左侧的长篇大论逐字念完。
　　但他仍是云里雾里，心说这都是些什么客套的聊天模式，直到他斜眼瞄到右侧姚同发出的话。
　　……我靠，这他妈的更夸张了。
　　“我也总是想着你，晚上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你。”
　　“我当然记得，忘不了，你不知道那封信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我现在因为你，恨不得马上买张机票去看看你镜头下的欧洲风景，之前我怎么就没留意到呢，从康斯坦茨向湖对岸望去，山上古堡傲然矗立，那些珍贵的画面还好都有你完好地记录了下来。”
　　“……”李钟郴就跟见了鬼似的，眼瞳地震，朝姚同投去惊悚目光。
　　姚同催他：“我他妈都是昨晚现成编的，还有更恶心的，你再往下看看。”
　　这什么鬼操作？
　　李钟郴嘴角抽搐，心说你他妈逗我玩呢。
　　但他还是听姚同的话继续往下看——
　　“上次看到你身体不舒服，我真的很想抱抱你，安慰你，可是又不敢。”
　　“你拒绝我的时候，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你身体没事就好了，照顾好自己，亲亲。”
　　竟是些肉麻的话，只有情侣间才会这么发。
　　李钟郴实在看不下去了，手机像是烫手山芋，被他原路扔了回去：“姚同你脑子进水了给他发这些东西？！”
　　姚同却反驳：“我看罗雨霁才是脑子有问题，他该不会是把我当傻子了吧，你看这句……”
　　“可能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走上电竞这条路的契机是你，你上次说那封信给了你很大的鼓励，但其实我收获的反而更多，想要跟你说这些事，我却一直没有勇气，但我现在可能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姚同大言不惭地读出这些话，甚至带着揶揄的意味。
　　仿佛那个对罗雨霁扔出糖衣炮弹的人，并非是他，那些温柔的话，对小罗满是关心和灵魂碰击的对话，是出自他人之手。
　　李钟郴始终眉头紧皱：“用你以前泡妹子的那招对他，你也不怕遭到报应？”
　　姚同正色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他都把我拉黑了，我不骗骗他能套他说出这么多话吗？”
　　“……”李钟郴看不懂了。
　　周遭鸦雀无声。
　　姚同一急，用胳膊肘朝他腰上一撞：“我真的很过分吗？”
　　“嗯。”李钟郴闷声道。
　　“我……这不是为了套他话才想出的对策吗，罗雨霁搞那些一套一套的，难道目的还不够明显？他就是想让我分心，别他妈全心投入在全国赛里，这肯定是于汶和他的战术，再说当初这套解释还是你和小乔分析得出来的。”
　　李钟郴：“……你还当真了。”
　　姚同反问他：“我管他真的假的，他要跟我装，那我也就陪他演呗，谁还怕谁了？”
　　这哥们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的节奏。
　　李钟郴想着，要是照着趋势下去，别到时候姚同都把人聊到床上来了。
　　……就姚同这种禁欲多年的黄金单身汉，别到时候，人小罗软声软气地全心身献了出来，到头来却被骗了一炮，这可太遭罪了。
　　李钟郴越想越觉得离谱。
　　他还是没忍住出言：“我劝你还是别这样对罗雨霁，人家要是真喜欢你，还把你的话当真了，这才跟你说出那些掏心掏肺的话，那不是被糟蹋了吗。”
　　姚同却不耐烦道：“当初可是你们让我试探的他，我现在就是用这个方法，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了再说。”
　　眼睁睁看着姚同一意孤行。
　　仿佛怎么都劝不动，李钟郴欲言又止，刚想又继续说些什么。
　　结果姚同将他给打发了：“算了，你别管我和他的事了，小乔呢？团练搞快点。”
　　今天谁都没泡在特训舱里，全因老王在网上特意请了大师做了法。
　　就老王出了名的迷信，能做出这档子事也不稀奇，他宣称要给Apex分部的特训仓做法拜神，还喷了些消毒水，不仅要把他们制造出的残留烟味全给洗刷掉，还要保佑日后全员一举成功。
　　……结果直到现在，都没人敢打开那扇门，就怕被消毒水味熏死。
　　乔昳不在特训仓。
　　那肯定就是在大厅随便找了个位，李钟郴一抬眼就看到了。
　　“那儿呢，你自个儿不会看吗？全队就这么一个天仙似的，他自己组着路人局。”李钟郴吊儿郎当道。
　　姚同哦了一声，谴责李钟郴的恋爱脑。
　　李钟郴用施舍的语气：“我跟你打，换个号，现在就搞起来。”
　　姚同爽快道：“行。”
　　他们俩就是这风风火火的状态，上号组队，总共就几十秒的功夫。
　　姚同边选英雄边问他：“你玩狗哥？”
　　李钟郴摇了摇脑袋：“我用烟妹吧，最近不怎么常用，我怕手生，你也跟我一起玩个双突击？”
　　其实姚同虽然防御型英雄玩得最溜，但毕竟SVG出身，玩突击英雄怎么着也是国服前十的水准。
　　他舍命陪君子：“好嘞，那我打恶灵吧，不过咱们得组个奶，你要不问问老三，跟不跟咱们一起？”
　　老三是二队的奶妈替补，那小子习惯了给李钟郴和姚同当孙子，平日里搭配起来一起玩，让李钟郴和姚同两个当爹的，被服侍得可不是只用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可这时李钟郴已点开了好友界面，映入眼帘的是徐航正在登录着直播号。
　　他突然眉眼一跳，脱口而出：“航仔在线，他不是最爱跟咱们一起练？要不看看他有没有在直播。”
　　他话刚落。
　　姚同已切出游戏界面，手速极快的切换到浏览器界面。
　　输入徐航的直播间后，姚同惊道：“我靠，那小子居然没在直播，那可以直接组了。”
　　李钟郴嗯了声，随后他给徐航发送了好友邀请。
　　但原以为对方会秒接，更何况徐航秒进队这事最为常见，结果他们等待了漫长的几十秒，也没个下文。
　　连姚同都忍不住问出声：“航仔搞什么呢？磨磨蹭蹭掉厕所去了。”
　　等到李钟郴再次想要提交邀请时。
　　这时他们发现，徐航已恰好加入了队伍，且ID旁触目显示着对方队伍已满员：3/3。
　　李钟郴下意识一拧眉，但他什么也没说。
　　只有姚同心有不甘，暗自吐槽：“这也太鸡儿巧了吧，要不组咱们，怎么也该也发个解释过来？”
　　而他这话音刚落，聊天界面刚好收到了徐航的私信——
　　[姚哥，我就不跟你们练了哈，我这边队友刚组上，巧了不是，再说上次钟哥把我欺负惨了，我还是躲躲他吧，你可别卖我哈。]
　　而李钟郴压根不必错过脑袋。
　　他视力极佳，稍微一晃眼，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行字。
　　什么叫做别把他卖了？
　　难不成徐航第一天认识他了不成，李钟郴每当团训的时候，必然会跟姚同坐在一起，这是徐航再清楚不过的事儿。
　　他的这套说辞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些，李钟郴忍不住扯唇笑了笑，心说航仔可真能的，还把他当傻子看了。
　　可姚同似乎很心大，他对徐航的话毫无任何怀疑：“你说你上次欺负他干嘛啊，现在好了吧，要不咱们直接匹配路人，实在不行就按着路人的脑袋，逼着他玩命脉？”
　　他这套说法还挺逗的。
　　可李钟郴没有心情笑出来，挤都挤不出笑。
　　他语气极为平淡道：“行，你组吧。”
　　也就在这时，李钟郴脑海里不可避免一闪而过的，是昨天跟OPW打完的那一场，徐航不明所以的笑。
　　他下意识眯起了眼，心中有些许不舒服。
　　就在姚同即将按下开启游戏，他跟姚同说：“你给航仔回句话。”
　　姚同感到莫名其妙：“他是我老婆还是我的谁？这他妈又不是在查我岗，还给他回话。”
　　李钟郴让他别磨磨唧唧：“回，听我的。”
　　他这话有种不可抵抗的命令意味在，姚同难免侧目，看了他一眼。
　　当意识到李钟郴不是在说笑，姚同端正起了态度：“你想让我怎么回他？”
　　他俩这谈话还挺郑重其事的。
　　组上的路人队友已经催他们了：“老哥们开啊，等着天上掉钱呢？还是突然被查岗啊？小学生不是没放假吗。”
　　李钟郴按下开麦，还真回了一句：“等一分钟啊兄弟，我旁边这哥们的对象正在查岗。”
　　姚同极为心痛地瞪了他一眼。
　　同时，他还听到那路人表示理解的声音：“一分钟我还是可以等的，不急，你们先搞。”
　　姚同以极为不耐烦的声音：“钟哥，回什么你倒是跟我说呗，等会儿对面这路人指不定又要开麦骂我了。”
　　李钟郴顿了顿，才说：“你就跟往常一样回他，随便回什么都行。”
　　“……”姚同没话说了，他也不知道李钟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接着姚同快速给徐航回了一句话，噼里啪啦，最后按下匹配，等待游戏加载。这时他才若有所思的说：“我给他回了句爸爸们等不来你又要难过得痛哭涕流，行吧？”
　　还是老的配方，老的相处模式。
　　李钟郴轻声应了下，没多说，随后进入游戏上飞行仓，他在姚同沉默片刻时，又出声道：“航仔他也单身挺多年了。”
　　“心有所属呗，一头栽在他青梅竹马的女神身上了。”
　　直至这事，麦里也没再传出什么声音，看来匹配到的路人队友也属于人狠话少的类型。
　　这正合了李钟郴和姚同的意，方便他俩自个儿逼逼。
　　姚同又道：“就他那心上人，为了人家守身如玉好些年，只可惜人家压根就不喜欢他，真心错付也不过如此。”
　　李钟郴有印象：“不过我记得他也很少提，青梅竹马……真的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对吧？像我和我弟差不多。”
　　当初SVG战队的所有人一起受苦过来，起初三人挤一间房睡。
　　而李钟郴跟徐航、姚同，就曾住在他现在睡的这个房间，只不过整个基地翻新过，后来变成了单人间，他选择依然住在这儿。
　　年少气盛时，每天的精气神总是充沛，不像现在。
　　明明枯燥的训练能把人榨干，而他们仨还整天有的话来聊，从天南聊到地北。
　　这其中最能瞎掰的就是姚同了。
　　姚少爷估计是也没吃过什么人间疾苦，对别人的身世情感经历都好奇的不行，身为本地人，平日里话题开得最多的也只能是他。
　　徐航属于八卦的类型，却总是卖关子于自己的私事。
　　而李钟郴寻常不闻不问，是个倾听者，但又保不齐会被他们钓出些话来，尤其是喝醉后，完全一股脑也顾不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因此，姚同要是愿意做个情报站站长，那他有得卖的料还真不少，要想翻徐航的旧事，那第一个肯定得从姚同这儿下手。
　　姚同心不在焉道：“据说是个挺清纯的女孩子，不过航仔就跟你当初一样，怎么都舍不得把照片发给我看，不过……你现在怎么就感兴趣了，当初不闻不问，拿根杆子都打不响你那木鱼脑袋。”
　　“跳哪儿呢老铁们？”路人队友终于不是死人了。
　　姚从被临时任命为队长，他没说话，而是把队长切换给了路人队友。
　　那意味很明显，就是我俩跟着你跳的意思呗。
　　他这一操作也就严严实实的堵住了路人的嘴，更方便于跟李钟郴接着吹牛。
　　李钟郴此刻像是个锲而不舍的吃瓜群众。
　　“我确实记得他提到过好些次那个姑娘，大概就是喜欢人家，甘愿做舔狗，什么怨言也不会有的那种。”
　　“舔狗我可做不来，我他妈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尊严了。”姚同接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感情这种东西，哪有说的那么清的。”李钟郴却说。
　　姚同心想也是，默允赞成。
　　队友定点在深坑，算是他们的快乐老家，落地后搜物资刻不容缓。
　　李钟郴又说：“不过你说，他为什么从来没把那女孩的照片发给我们看？是拿不出手，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欲言又止。
　　将话题的氛困住，想不往差的方面去想都难。
　　姚同点破：“你要真觉得航仔有问题，那这阴谋论实在是有点太大了，我可能心脏不是很能承受得来。”
　　至于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并肩作战的兄弟，亲密到无话不说的挚友，熟知彼此的脾性、情感经历，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对李钟郴而言本身就没多少个。
　　再加上当初在釜山，国服参赛的也数不出几支战队。更何况当年最强劲的对手MW还放弃了亚区赛，杀进了欧服，范围也就更小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来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李钟郴如实说：“你要说身边亲近的人里，有谁想对我不利，那我还真想不出几个。”
　　姚同紧盯屏幕，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所以你就抓阄把航仔算上了？那他也太倒霉了点。”
　　这话题到底还是敏感了些，也难怪他们这会儿的氛围有些怪怪的。
　　姚同没什么语气道：“那时候在全国赛上惨败，咱们声名狼藉，跌落谷底，你被迫暂时退圈不打职业赛，老队长遗憾退役，航仔选择了去OPW，他被挖走那会儿我确实是挺生气的。”
　　李钟郴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姚同又道：“但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认为你即便怀疑谁，都不该怀疑到他头上。”
　　曾经并肩作战，共同拿下了多少荣誉，背负过多少骂声，那些奖杯从不是属于某个人的。
　　徐航跟他们一起吃过苦，冷了的盒饭，冒着雨给他们买缓解手腕不适的药，那些风雨与共的日夜，绝无虚假，都是最磨灭不掉的岁月痕迹。
　　李钟郴忽然有些想笑，是颇有些自嘲意味的苦笑。
　　他使枪的手一哆嗦，指尖下滑，一枪直接喷在了墙壁上。
　　路人队友忍不住开麦：“可以啊老哥，这是另一个哥儿们的对象来查岗了？大中午的又不是半夜去开房，还查得这么严呢。”
　　姚同没说话，李钟郴能用余光瞄到他表情严肃。
　　“算了，先练着吧，回头再说这事。”李钟郴心情复杂地说。
　　后来他们专注于训练，彼此有些尴尬，也没再多提这件事，
　　李钟郴直到吃午饭时才起身，饿得不行。
　　乔昳不知从哪儿找上了他，直接将手机塞到他面前，却不主动说话。
　　“……”李钟郴傻眼了，看着手机界面琳琅满目的游戏机。
　　他仔细一想，当初Ju姐提问，乔昳说预热赛后会给自己送礼物。
　　……该不会就是这些几千块就打发的游戏机吧？
　　“郑小葵要生日了，你知道吗？”乔昳却淡然道。
　　李钟郴悬着心得以放下。
　　还好，礼物不是游戏机，那就明摆着他能占人便宜，晚上指不定可以借着礼物的名义，怎么折腾对方。
　　昨晚他压着火呢，无处发作。
　　今天晚上要是再不能跟乔昳轰雷地火来一次，他真的得猛虎落泪了。
　　“郑小葵生日？”李钟郴清了清嗓，“你要送礼物给她吗。”
　　乔昳说：“对，她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到我，送个游戏机吧，也没几个钱。”
　　“……”李钟郴心不在焉地说，“那就送吧，反正你送什么她都能高兴到不行，这游戏机也能让她打发些时间，别整天盯着个手机屏幕看小说，怪猥琐的。”
　　可乔昳直面感受到了他的敷衍。
　　“她是你徒弟，帮我一起选个礼物好吗，”乔昳难得软下声音，“我实在不知道那些小妹妹会喜欢什么礼物，送给小洵的她应该不会感兴趣吧。”
　　看乔昳似乎真的很认真。
　　李钟郴也不好再敷衍，于是也凑过脑袋和他一起选了起来。
　　足足选了十多分钟。
　　他俩这才敲定一款粉色的Switch，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类型的吧。
　　“那就这款了？”乔昳最后确认道，“从香港寄过来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天，希望别错过了时间。”
　　李钟郴道：“应该不会，下单吧，我到时候也给她发个大红包。”
　　正说着，李钟郴想起了什么。
　　他趁着没人望向这边，偷偷在乔昳的脸上亲了下，一触即分。
　　“……”乔昳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没人看到，”李钟郴笑得天花乱坠，“睡个午觉吗？昨晚我都没睡好，想摸摸你。”
　　乔昳本来就被他调戏得脸上发烫。
　　这会儿又听李钟郴邀约，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我睡够了，你自己睡吧，摸你自己的。”
　　“……”李钟郴心想，没有你的午觉睡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把乔昳往角落里挤。
　　身后的队友要是一转身，便能看到这边的风景。
　　李钟郴哑着声音说：“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上你。”


第52章 
　　别说是李钟郴这种活儿好、持久、赛打桩机的选手。
　　但凡是哪个再正常不过的成年男性，禁欲一年半没经历床事后，天鹅肉将要到嘴，又频频走失，都足够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乔昳当然能理解他的欲壑难填。
　　以前忙的时候，半个月才能做一次。
　　李钟郴总能把床事做到最尽兴，体温炽热，乔昳不知道一夜间会被反复折腾多少次，次日醒来全身酸痛，就像散架了似的，如何也使不上劲。
　　昨晚要不是因为两个弟弟的事——
　　乔昳估计历史会重演，自己今天指不定走路都要扶着墙，双腿都是软的。
　　而接近午餐时间的训练大厅，仍有不少人坐在机位前。
　　角落里，李钟郴挡在乔昳身前。
　　他蠢蠢欲动，甚至想要不安分地凑近乔昳的颈窝，一口咬上白皙的肌肤，却又被乔昳用手掌抵住他的胸膛，一下制止了这显而易见的动作。
　　“你不想吗？”李钟郴嗓音沙哑。
　　乔昳什么话也没接。
　　他晃了眼李钟郴的身后，只见其他人仍埋头苦练着，无暇关注这边。
　　随后乔昳退而求其次。
　　他两手捧上李钟郴的脸，猛然凑了过去，再含上对方的唇，舌尖一扫而过略有些干燥的唇纹，挑逗几下，又松开了李钟郴。
　　“……”李钟郴的呼吸烫得吓人。
　　“下午还要训练，你别闹了好不好，哪儿来的时间睡午觉，”乔昳声音很轻，“还有能不能涂一下唇膏，我不是前两天才给你买了支新的吗。”
　　李钟郴得寸进尺。
　　他朝前一步，紧紧贴着乔昳的身躯，差点没忍不住上手环住对方的细腰，把人打横了抗回宿舍。
　　乔昳却像懂得读心术：“你想都别想，去吃午饭。”
　　“宝贝儿。”李钟郴心有不甘。
　　他眼中带着灼烧的温度，隔着单薄的打底衬衫掐了下乔昳的侧腰。
　　而乔昳有些怕痒要躲，李钟郴察觉到这一细节，不要脸地又沿着往上，动起手脚。
　　乔昳软声投降：“别、别碰我了，没用，反正这会儿不行，半个小时你能结束？”
　　李钟郴：“你先叫声好听的。”
　　他手上始终没停，也不怕别人要是看来，指不定怎么骂他耍流氓。
　　乔昳被挠得到处乱躲：“……叫你妹，放开我。”
　　“哪来的妹？就一个不懂事的弟弟，还被你宠上天了，妈的，”李钟郴还掐着腰身不让他躲，“叫老公。”
　　“……”乔昳脸上潮热地瞪着他。
　　这边动静越来越大。
　　只要有人站起来，朝这边挑过视线，指不定他俩就被当场抓包了。
　　李钟郴那脸皮厚起来无人能敌，况且仗着他在队里的地位，狐假虎威，就算被人指指点点也反吼回去，红的也能说成绿的，让队友们不爱看就自绝双目。
　　可乔昳不敢比，一来二去便被逼得让步求饶。
　　乔昳极其羞耻，将脸埋在李钟郴的肩上：“老公。”
　　这称呼杀伤力一绝。
　　正当李钟郴没缓过劲儿来，乔昳又道：“痒、你……放过我吧，下回怎么做都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
　　李钟郴软下心，也不舍得再折腾他，捏起乔昳的下颚，赌气道：“你自己说的，回头我找你兑现可别赖账。”
　　“嗯。”乔昳轻哼出一声。
　　乍一听挺像是小猫在呜咽撒娇。
　　李钟郴虽欲求不满，却也只能含泪妥协，他抽回手，给对方整理好稍有凌乱的衬衫，又快速地在乔昳的唇上亲了一口。
　　“天气挺好的，去姚总的小花园晒会儿太阳？”
　　跟原先的要求对比，这可太轻松太人道主义了。
　　不用在大晌午做些糜乱的事，不用在累得精疲力尽后还要强拖着身体回大厅训练，更不用被李钟郴抱着进浴室清理身体。
　　乔昳自然是答应了。
　　他们俩带走盒饭和汤水，捎了顺道要去浇花的姚总，以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酱油瓶郑小葵。
　　四人小分队坐在一楼空地的小花园。
　　沐浴在冬日艳阳的光芒下，照得人心头暖烘滋润，砭骨寒意被驱散而尽，李钟郴就跟戴上了滤镜，对自家男朋友的迷妹兼倒霉徒弟郑小葵扫了几眼，居然没那么嫌烦了。
　　“小乔哥哥，我生日那天想请你们吃顿大餐，可以吗。”郑小葵双眼闪着光。
　　李钟郴和姚同嗤之以鼻，感觉他俩明摆着是被当成透明不存在的了，更是傻白甜小妹妹的追星工具人。
　　而乔昳淡笑道：“大家陪你过生日，小朋友别老想着花钱。”
　　姚同低头给他钟哥发消息：小朋友这么宠溺的称呼，你不吃醋？
　　“……”李钟郴拧着眉望他。
　　这面对面坐着，互发信息也太奇怪了，但他还是回了话：乔昳管比他小的都叫小朋友，我他妈又不能让我妈重新生我一回。
　　姚同双眉一边高一边低：……靠，我又想起早上的事了，你非得说我渣男，我真想问问小乔和你倒霉徒弟是个什么态度。
　　“那你问。”李钟郴脱口而出。
　　乔昳、郑小葵：“？？？”
　　“……”姚同打圆场，“我他……那什么，划个重点，我想给在座的各位群发些截图，大家帮我判定一下算不算渣，行吗？”
　　这话题跳跃太大了，更何况毫无半分征兆。
　　不明所以的乔昳和郑小葵收到截图，埋头看了起来，李钟郴和他杠：“也就郑小葵这种傻白甜能被唬住，你等着乔昳怎么骂你吧。”
　　姚同翘着二郎腿：“别高兴得太早。”
　　李钟郴自信满满：“老子等着你哭。”
　　也许是天气过于灿烂的缘故，人的心情也受到感染，耐心很足。
　　李钟郴单手搭在后椅背，半仰着脑袋，下巴的弧度凌冽且锋利，他张扬肆意地窥看着身旁的乔昳，毫不遮掩。
　　而乔昳柔和的五官下，透露着刀锋清泠的骨感，可眼眸却又温柔似水，潺潺流动。
　　大概是到了个某个节点吧。
　　本身就太久没做了，这几天又被接连不断的事打断计划，李钟郴完全处于半开荤的状态，给张床就能和他的漂亮宝贝做些身心愉悦的事儿。
　　太难了。
　　结果只能瘫在这露天晒太阳，世事难料。
　　郑小葵是第一个看完的。
　　她还踊跃地举起手，动作夸张：“我看完了，确实是挺渣的，姚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小罗哥？”
　　姚同惊道：“我他妈都截掉ID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很明显啊，”郑小葵指了指头像，“他用的卡通头像和微博上的一毛一样啊。”
　　姚同气到累了：“……好吧，算你聪明，没事就别老去偷窥敌队选手的微博，少冲浪懂不懂。”
　　谁也没料到，接着他这话的是乔昳冷不丁出了声。
　　尤其是那声音平静到像一滩死水。
　　乔昳不温不火道：“我觉得还好吧。”
　　这话一出，郑小葵“啊”了一声。
　　而李钟郴更深感意外，他锐利的目光不免一敛，嘴唇微微颤动，却没出声。
　　“可是我觉得很渣呀，小乔哥哥，你看姚哥发的话全都是一些骗小女孩的伎俩，先打抒情牌关心人家，又把陈年旧事翻出来，想感化小罗哥，否则人家怎么会顺着他的意发那些长篇大论的话，看着满满都是真心实意的话呀，这还不渣吗。”郑小葵斗胆敢跟他男神理论。
　　是，郑小葵分析得没错。
　　这些聊天记录从头到尾，都是姚同占着主导，还有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通话记录，姚同指不定是用哪年攒下的泡妹技巧，给人半夜聊得晕头转向。
　　“罗雨霁不傻。”乔昳淡然道。
　　——罗雨霁是不傻，但从种种细节来看，对方应当是个心思细腻、不善言辞的人，否则当日在盛典席上的那番操作，换作是谁都未必能做得出来。
　　或许罗雨霁对姚同的口蜜腹剑抵抗过，却又在结束通话后，被姚同循循善诱，入了圈套。
　　乔昳能从这些内容中，感觉到罗雨霁越发敞开心扉，哪怕只是碎碎念，也是被动式的输出，他压根没有主观地给姚同强加任何话题，亦或是要撬开姚同的嘴去让对方说些什么。
　　……可乔昳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于汶堵着他的道，亲口说出的那句：“最好别被接下来的事又影响情绪了。”
　　心里乱得很，可乔昳又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包括李钟郴。
　　他无法洞烛先机，更不想过早给姚同扣上帽子，自认是在保持中立的态度：“如果你是想从罗雨霁身上套出什么话，我认为无可厚非，但或许话需要说得再委婉些？太直白了。”
　　李钟郴却愤然出声：“再委婉些？！他怎么不直接掐着罗雨霁的脖子问？”
　　这猛然一出声。
　　熟人都知道李钟郴是不悦了。
　　“……”姚同第一个感到慌乱，他察觉这应该属于家庭纷争，却没想到挑起战场的竟然会是他自个儿。
　　乔昳看向李钟郴：“你对我生什么气。”
　　李钟郴接茬：“那你为什么要支持姚同这么做。”
　　“……”这下郑小葵也慌了。她瑟瑟发抖，向姚同投去救命的眼神：师叔，怎么破？
　　姚同耸拉嘴角：我他妈怎么知道。
　　李钟郴趾高气扬地在跟乔昳讲理。
　　他一到激动时，语气就会很冲，还从不自知：“你没见过那天罗雨霁在洗手间呕吐，后来姚同来了，他那眼神转换得跟什么似的，这要是不对姓姚的有想法，我就跟你姓。”
　　“……”乔昳冷下声音，“之前说罗雨霁不怀好意的是谁？难道不是姓李的？”
　　李钟郴跟他急：“我他妈那时候以为姚同宇直恐同！”
　　他俩越吼越大声，也不知是触及到了什么底线。
　　郑小葵早借着吃饱的理由开溜，剩下姚同脸部涨得通红，撑着胳膊头疼地捂上了额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盼着兄弟和嫂子快他妈别吵了。
　　李钟郴撂了句狠话：“我要是用这种话撩你骗你，到头来只是玩玩你，你什么心态？”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离我远点。”乔昳起身要走。
　　李钟郴：“……”
　　操，终于结束了。
　　姚同抹掉额头的虚汗，这才敢出声了。
　　“你也……别冷静下来就后悔，”姚同自认未卜先知，“现在好了吧，吵成这样再去哄那不是自己犯贱吗？”
　　结果李钟郴咬着牙道：“老子不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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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对于兄弟和嫂子闹冷战这事，姚同笃定了前者必然会主动求和好。
　　可距离那天吵架，足足过去了两天，这俩还是一副互相不熟的状态，团练时的小姚同学表示，自己实在是贼他妈里外不是人。
　　而李钟郴也没想到，就这么丁点大的破事，又闹成了这样。
　　绝了不是。
　　——当初私底下每当讨论起罗雨霁的事情，他们俩意见一致，乔昳也坚决抵制姚同去招惹罗雨霁的行为，如今态度却说变就变。
　　李钟郴分外不解，他不仅心里难受，身体更他妈难受。
　　最气人的是再后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又导致了些更离谱的事儿，李钟郴实在不得不认了栽，承认老天是在警示他务必先谋生后谋爱。
　　其一是吵架次日的晌午。
　　李钟郴坐在机位前吃盒饭，两侧都是空位，他始终埋着头速战速决，刚喝完最后一口汤时动静颇大地站起身，岂料乔昳恰巧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你刚一坐下我就起了身。
　　好巧不巧，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李钟郴能感觉到乔昳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他欲言又止，指尖在悬空中顿了顿，却还是迈着脚步走了。
　　否则他能怎么办！都特么起身了，难道重新再坐下来吗？！
　　从这件事情，乔昳的态度愈发冰冷，每看到他都要绕道走。
　　后来李钟郴想了良久，回想起当时的状况，自己身上就跟被装了弹簧，直接弹了起来，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感觉乔昳是误会了什么。
　　“……他该不会是以为，”李钟郴后知后觉地想，“我还在故意给他甩脸色吧？”
　　这误会要是非得这么解释，还挺有模有样的。
　　可当晚训练结束，夜色浓稠，李钟郴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切可以借以利用的设辞，随后敲起了乔昳的房门，在对方仅打开一条缝后表明“来意”。
　　“我好像有条裤衩落在你屋里了？”李钟郴道。
　　“……”乔昳没接话。
　　“让我进去拿一下？”李钟郴又问。
　　进屋里就一切好说了。
　　你就不想跟我搂搂抱抱亲亲？老子不信。
　　谁知乔昳冷言道：“我扔了。”
　　“……”李钟郴面上一凝。
　　随后整个基地都翻了天。
　　门里门外的互相牵制，像是寒冰与热焰的抗衡，不相上下，夹在中间的全实木门哭着求饶，臣妾实在不想被拆啊。
　　结果只能是乔昳放了狠话，逼得李钟郴离他远点，听得懂人话就别来自找没趣。
　　内裤都给你扔了，这才是最无情的。
　　后来也就有了清晨刚至，新的一天才刚开始，李钟郴早已暴躁如雷无法调节，他跟姚同一阵倒苦水，那嘴就跟装了冲-锋枪，什么都不吐不快。
　　姚总本人正捣鼓着手机，显然是在给小罗送温暖。
　　还有一茬没一茬地接话：“我的亲哥咧，您又怎么了？这不是您自己说的不哄吗？人小乔明显想跟你缓和关系，都特地跑你旁边吃饭去了，你自己非做出这种举动又想赖谁啊。”
　　香烟的味道弥漫周身。
　　李钟郴叼着烟，不怒反笑：“现在整个基地都知道我跟乔昳在闹冷战，你就数数有谁是知道原因的？站我这边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说两句还不行了？”
　　他这话倒也不假，现在楼上吃鸡和LOL分部的，全他妈知道二楼的模范夫夫在闹离婚呢。
　　怪只怪在大伙都清楚李钟郴那性格，天天跟吃了炸-药似的不讲理，活生生的一条喷火龙，而反观乔昳，性格是公认的好，安于本分不闹事。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事情原尾，就算私下问也问不出，全当是李钟郴大姨爹来了又他妈欺压队友。
　　“……我的错，我的错成了吗，”姚同抱愧，“你也别跟我生气了好吧，你俩啥时候和好？也让我少有点心理负担，这他妈好不容易都快复合了。”
　　李钟郴唇角紧绷：“你承不承认自己是渣男？”
　　“我他妈承认了又怎么样，是不是我都要把罗雨霁撩到手，你都不知道他多有意思，说两句就能脸红。”姚同脸皮厚都是跟李钟郴学的。
　　李钟郴骂他：“狗儿子。”
　　姚同嘴角抽搐：“你也别本末倒置啊，当初主意可是你跟我提的，我可没把刀抵你喉咙逼着你说啊。再说还不是你这烂脾气，非得要吵，你不吵能像现在这样？”
　　李钟郴被姚同的神逻辑气笑了。
　　尽管思来想去，他也意识到自己那天语气是冲了些，若是心平气和的跟乔昳理论，兴许倒也能避免吵这么一架。
　　吵架确实太没营养了，还影响感情，当初就是大事小事吵多了才让彼此身心俱疲。
　　“……”这么一想，李钟郴又焉了，顿然说不出话。
　　姚同劝他：“唉又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反正也不影响团训，人小乔的状态多好啊，你们这叫甜蜜的烦恼，恋爱的酸臭味齁死老子了。”
　　李钟郴想着也是，就先搁下了。
　　他趁着这次独处道：“我和乔昳的事先放在一边吧，另外想问你一件事。”
　　姚同神色轻松：“什么事？”
　　“我记得航仔当年搬走前留了一些东西，说是懒得带走，”李钟郴微眯起眼，“好像你给他收拾的？”
　　“……”姚同嘴角下垂，“在这等着我呢？”
　　李钟郴笑意渐深：“你以为。”
　　几分钟后，老旧的地下杂物间，推开门，一阵难以言说的怪味迎面扑鼻，灰尘飘飘扬扬，在灯光不明的白炽灯下却也肉眼可见。
　　李钟郴和姚同穿着彼此自认最丑的衣裤，带上口罩，还举着个小电筒。
　　当然更遭罪的还在后头。
　　被存放至今的纸箱随地乱堆着，有的破烂不堪，有的保存完好，可分类的活儿没人揽过，里边究竟装着什么物品，单从外身完全看不出来。
　　这还不够，基地里坏了的扫帚和桶盆不知为何会被塞到了这里，五颜六色，还不重复。
　　“是谁有这种怪癖啊，集齐七色塑料桶是能召唤神龙？”姚同简直是舍命陪君子来了。
　　李钟郴：“神龙没有，渣男倒是召唤出来了。”
　　姚同啧了声：“……不怼我会死？你以为你就好到哪去。”
　　随后互贫了几句，他们俩也不废话，蹲下身各负责一个区域，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李钟郴边翻边跟他确认：“你确定没扔掉当废纸卖了？”
　　“咱们缺那几毛钱吗，当初老队长的东西都还在这儿存着呢，我什么都舍不得扔，”姚同手上的动作不停，“姓李的你看，咱们当年在饭店吃饭抽中的打折券还在，想起我就乐到不行。”
　　说罢，姚同将那张打折券塞给身后的李钟郴。
　　李钟郴接过一看，回忆涌上心头。
　　泛了白的卡纸券上，印有泉誉酒楼几个大字，所有菜品一折的折扣强度，而右下角的获奖人赫然是老队长的签名。
　　李钟郴嘴角不禁上扬：“队长他抽这些券真神了，每回都能中，当初还在青训队时哪儿来的钱三天两头搓大酒楼，饭菜香是香，全靠这些打折券。”
　　姚同笑着接话：“可不是，我说刷我爹的卡请客你们还非不让，就盼着队长抽到券再去吃，那家酒楼的菜是真不错，可惜吃不到了。”
　　“队长带着咱们把人家店直接吃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当时咱们的终极目标吗？因为券总能被队长抽到，酒店老板都烦咱们了，每次上菜都拖着，巴不得咱们下次再也别来，毕竟这折扣力度跟吃白食也没什么区别了，咱们几个又是海胃。”
　　“后来老板是回老家开店了，最后一张没用出去，”李钟郴将券抚平，再交回给姚同，“好好收着吧。”
　　“那肯定的。”姚同答。
　　每一件物品都是回忆的见证者。
　　每一件小事都有独特、不可复制的含义在。
　　他们翻出了各种前队友的物件，想家却没能寄出的信，坏了的手机，一些聚餐的相片，甚至是不知谁买的文学作品集，真他妈看不出来身边还有这样的哥儿们——
　　直到最后。
　　徐航珍藏的大头贴合集也被成功找到。
　　“这就是航仔的女神？”李钟郴看着上边的小屁孩，有些惆怅。
　　大概是六七岁的模样，在那个年代流行拍大头贴，像素不怎么样，全靠一些卡通花边救场，而照片里的徐航和另一位女孩都摆着剪刀手的姿势。
　　女孩咧着嘴笑得灿烂，扎着单马尾露着额头，看上去清秀淑女。
　　而徐航反而很腼腆地抿着嘴，嘴角微微上扬。
　　姚同凑近看来：“酒窝，高额头，虽然看着很小，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这不是倪娜茹，对吧？”
　　“……”李钟郴被定格在原地，“你确定航仔说过就是这个女孩？他为什么没把这些东西带走。”
　　若是一两张落下，那还可以解释。
　　可这是一本像是迷你相册的本子，用于积攒各种尺寸的大头贴相片，再且徐航还很细心地分好了类，不同时期的照片被归类于不同的页码。“他可能忘了带吧，还有挺多东西被落下的，再说后来我都听他说了很多遍，想重新遇上个心意互通的好妹子，”姚同还将狠话一摆，“要是骗了你我他妈就被罗雨霁上。”
　　李钟郴狐疑地瞥向他：“这算什么值得拿来做担保的事？”
　　姚同冷笑：“你姚总就算要和男人做，也是上面的那个。”
　　“……”李钟郴懒得搭理这病号。
　　他垂下脑袋，细致地浏览这些大头贴，上边的女孩不论是从五官还是气质，都与倪娜茹形同两人。或者说，完完全全就不是同一个人。
　　倪娜茹应该没怎么动过刀子，是有气质型的大气长相，五官也跟照片上的女孩没有相似之处。
　　李钟郴难免眉头微皱。
　　他心想……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徐航的青梅竹马并不是倪娜茹？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ORZ，掉了几个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晚更了，难过，臣也不想啊啊啊QAQ


第54章 
　　乔昳刚结束一局三排，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身边的其他人不乏有起身去拿水或是上厕所的，只有他像是被镶嵌在电竞椅内，纹丝不动，平静地点开了最新消息。
　　邹青：我打听了一下，昨天在医院里遇到的确实是权浩宇，他早就不在韩国了。
　　乔昳盯着这行字良久。
　　他仿佛要把手机盯出个洞，却又在内心趋于平静时，再次点进了邹青的头像。
　　昨晚邹青因生病去医院拿药，发了条动态。大概性格比较闷骚，在外界看来缄默话少的他，私下是个爱表露内心的话唠，爱在朋友圈分享日常生活。
　　配图是市区某医院门诊大厅，文案配了一行字——
　　[惨，又特么发高烧了，今天的青哥也是努力的搬砖人，不向生活低头。]
　　乔昳跟邹青好几年的交情，倒也不至于因为离开了MW，便互删好友，或是被邹青屏蔽。
　　相反他们依然能像从前一样互动。
　　只是昨晚，乔昳在刚要发下关心邹青的评论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某个人——
　　如今这年代，手机更新换代已形成了对摄影功能要求你追我赶的趋势，身边经常有人一换手机，便吐槽这特么难道不是又买了台相机。
　　这也让乔昳这种点开图片后，习惯随手用两指放大边角的强迫症，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穿大衣、穿搭讲究的男性。
　　当时他就觉得和权浩宇很相像。
　　乔昳再次切回聊天界面打字：他变化不大。
　　从监狱里被捞出来，家里是首尔有名的财阀世家，连在戒毒所强制戒毒都免了，能春光满面也不意外。
　　权浩宇的母亲是中国人，如今出现在他们身边就更不意外了。
　　邹青：……太巧了，这都能遇上，我手机像素真他娘好，放大来看那脸都不带模糊的。
　　乔昳：是挺好的。
　　乔昳心里默念，好到他甚至能看出权浩宇手中握着的唇膏牌子。
　　不正是他前几天给李钟郴新换的男士唇膏，价格不贵，但性价比极高，味道是淡淡的薄荷味。
　　——乔昳顿时恨不得把李钟郴的唇膏给扔了。
　　可他又不能这么做，毕竟如今闹着冷战，他才不愿主动去贴李钟郴的冷脸，上次不就被对方甩了脸色，连话也没说上，为了要回个唇膏难道还要特地去找对方聊聊？
　　所以乔昳郁闷不平，一气之下把李钟郴的内裤给扔了。
　　后来邹青又跟他客套了几句，便没再往下聊。
　　刚才一起三排的二队替补接连回来。
　　大家都当着他的面一阵乱夸：“天呐乔队跟你三排太爽了，不像那俩那么暴躁”、“我的耳朵得到了救赎，乔队你好温柔”，甚至还有“钟哥他跟你闹别扭那是他脑子生锈了”之类的。
　　乔昳表面不起波澜，内心却波涛云涌。
　　他想起这几天李钟郴炸了两回，一次是为罗雨霁，一次是为那条内裤，可从自己的视角来看，好像他自己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当初什么都能吵，大事小事混淆而谈，直到他因合约的问题焦头烂额，李钟郴因手伤还不听劝执意要参赛，更是吵得山崩海陷，疲累不堪。
　　“这次不是你们钟哥的问题。”乔昳眼神暗淡了下来。
　　他这话刚落。
　　李钟郴像卡着时间走了进来，带来了阵风。
　　“老三，出来一下。”李钟郴毫不犹豫。
　　老三吞吐道：“啊、啊？我们和乔队在这边练着呢。”
　　“……”乔昳没吱声。
　　随即李钟郴又道：“有些急事，借一下人？”
　　没有称呼，没有点名道姓。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向乔昳说的。
　　这是他们吵架后的第一次交集。
　　也不知是焦急，还是不想多说废话，简短的两句话中，怎么听都有一股生疏又弥漫着火-药的味儿。
　　“我随便。”乔昳心里不是滋味。
　　老三：“那乔队……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先练着吧。”
　　“嗯。”乔昳哼出一声。
　　再然后，乔昳用余光瞄了眼李钟郴，见对方毫不顾忌旧情，将老三像抓崽似的带了出去。
　　门被不轻不重地闭上，那一霎，乔昳又气又委屈。
　　乔昳就是这种人，别人对他怎么样，对他而言不构成任何影响。
　　可偏偏李钟郴的一举一动，总在牵引着他的思绪，打乱他的阵脚，把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内心搅和得一团糟。
　　他没了兴致：“我单排吧。”
　　这时的门外。
　　老三作为仅次于李钟郴他们进战队，却也属于半个元老级别，还和徐航的关系也不错的老铁汁，被勒令出来时战战兢兢。
　　可后来老三摸清了状况：“我还以为你们要揍我呢，吓死个人，这就是他女神啊，千真万确，以前不知道跟我提过多少次，假的我就把头拧下来给钟哥你当球踢。”
　　姚同两掌一拍：“你看！老三的话你总该信吧？”
　　“……”李钟郴嫌闷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三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姚同嗤笑了声，上手搓了下李钟郴的脑背的发，还问他：“剪头，约吗？小罗也一起。”
　　李钟郴拒绝：“我去当电灯泡对你有什么好处。”
　　姚同打趣他：“衬托我的帅。”
　　“那你别想了，”李钟郴拍了拍他的肩，“待会儿小罗要看不上你了。”
　　“……妈的，老子又不是真的在泡他。”姚同呸了声。
　　李钟郴不耐烦道：“你别玩过火了啊。”
　　这边的事算是暂且结束了。
　　李钟郴倒也不是悬着的心得以放下，而是反正怎么转都在迷宫里，干脆能搁就先搁着吧，不如去乔昳面前找找存在感。
　　是的，找存在感。
　　这回换成他跑到乔昳附近上机，登号，练练手。
　　可他发现乔昳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管他后来故意来回走动，不时去拿瓶饮料，不时借机上个洗手间，不时为了有理由晃来晃去，特地点了外卖又出门去取——
　　乔昳都当他不存在！
　　休息间隙宁愿刷手机，连个眼神也不愿意斜来！
　　后来李钟郴实在忍不住了，最后一次，他站起身往外走前，嚷嚷着要给大伙带喝的，行为浮夸，逐个去问要喝什么饮料。
　　谁都感觉他是在强行刷存在感，又不敢戳穿，只能老实回答。
　　而把周围所有人都问齐了之后。
　　站在乔昳机位旁的李钟郴，趁着没人斜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摸了下乔昳的脸：“队花喝什么？”
　　“……”乔昳脸上被他手掌触碰过的皮肤，有些酥痒。
　　李钟郴故意侧过身子。
　　他高拔的体格立在乔昳与其他人之间，挡住了一切能投来的视线，又用指尖轻刮着乔昳的下颌，像是在逗着猫咪的下巴。
　　乔昳的呼吸逐渐乱了起来。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响，浑然杂乱。
　　可乔昳始终注视着游戏界面，眼神不移，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少，他没能当即出言制止李钟郴这肆意妄为的举动。
　　在他装作不为所动的时候。
　　李钟郴的手指已沿着往下，在纤细的脖子上留下痕迹，将手伸进了衣领里，抚摸着骨感分明的锁骨，最后在接近对方胸口处用指尖打了个转。
　　以至于乔昳的耳根又染上了红晕。
　　可乔昳正面不改色在跟人刚枪，弹道完全不偏移，枪法精准，每一发都正中他所瞄准的敌手。
　　刚还对着自己凶巴巴的，现在又来耍什么流氓，乔昳想着这些时，眼睫都在发颤，估计是气的。
　　他也想和李钟郴和好来着，毕竟支持姚同去套路罗雨霁也并非出自他的真心，还不是因为想搞清楚于汶那天的言外之意究竟是指什么。都多大的人了，还闹来闹去，他不想这么丢人。
　　而行为不安分间，李钟郴清楚乔昳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动静太大，或是拆穿他。他也就是在借着谈话的机会，动手动脚，一点顾忌也没有。
　　这动作仿佛在说：别气了，我也不想跟你闹呢，逗逗你咱们就和好吧。
　　“喝汽水？还是牛奶饮料？”李钟郴问。
　　“都不喝。”乔昳。
　　“甜的吃不吃？”李钟郴又问。
　　“吃。”乔昳答。
　　甜的都在乔昳房间啊！在他买的那个同款小冰柜里！还是情侣色系！
　　李钟郴嘴角一勾：“乔队，我有些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
　　“……”乔昳的态度缓和下来，“你等我先打完这局。”
　　暗号成功对接上。
　　李钟郴心情不错地去给其他人拿了饮料，转了脾性似的，不仅对大伙都好声好气，搁下瓶罐的轻手动作还压根不像队霸的作风。
　　随后他一瞥到乔昳的屏幕。
　　刚好打到决赛圈了，他也不吱声，路过时捏了下乔昳的耳垂，径自出了门。
　　他一走。
　　剩下的人全在齐心给乔昳送温暖。
　　“乔队，钟哥不会是要跟你约架吧。”
　　“乔队我们担心你啊，钟哥贼能吵吵，要骂战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乔队干他丫的！气势决定一切！”
　　“……”乔昳就怕这架不管是吵还是打，最后都会闹到床上去。
　　而也没过多久，李钟郴熟练地打开了乔昳房门。
　　他从小冰箱内取出了甜食，用热水泡上包装盒，这样既不变质也对胃好一些，然后就靠着墙背摸起了手机。
　　小打小闹罢了，倒也不算什么大场面。
　　乔昳这人多好哄啊，先前还三番五次跟自己低头了，他要再不主动做些什么，那不就跟当初一根筋没区别了吗。
　　又玩了一会儿手机，他算着时间心想怎么乔昳这么久还没来。
　　直到门外渐渐出来脚步，与此同时，李钟郴的手机顿然收到了一条推送，他甚至想揣进口袋里懒得搭理这些莫名其妙的推文——
　　可上面写着的内容关乎着的人，不由得他忽略。
　　[@渣浪娱乐：独家爆料，女演员@倪娜茹于11月1日进组拍摄著名小说改编的古装玄幻剧《门宗玄奇录》，开机仪式后，倪娜茹在象山剧场吊威亚拍夜间武打戏，不慎从高空摔倒落地，现正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转入市级医院接受治疗。]
　　“……”李钟郴脸色极为难看，貌似还挺严重的。
　　作者有话要说：-v-爱大家哟~


第55章 
　　原本想趁机撩一下乔昳，矛盾迎刃而解。
　　却没想到对方在得知倪娜茹出事的消息后，当即怔了怔，随后一通电话拨出去就再也没消停过。
　　李钟郴反手撑着床，神情慵懒，一声不吭，他从乔昳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情况。
　　从近七米的高空中坠落，但好在戏服勾上树枝有了缓冲，区域性粉碎骨折的伤势，算是严峻的，医生建议打六颗钢钉，休息时间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
　　没昏迷，人清醒着，在电话那头哭得梨花带雨。
　　“……”李钟郴后来听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桌上，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常温下的甜食，有了逐渐融化的趋势。
　　不过这通电话在甜食彻底作废前，恰到好处结束了。
　　乔昳顿了几秒，拆开盖子，用勺子尝起了手作豆酪，他单膝压在李钟郴身侧的床垫上，居高临下地问话：“领我回我宿舍吃份甜食，之前吵架的事就当过去了？”
　　乔昳刻意不提倪娜茹的事，这是李钟郴直面的第一感受。
　　“你要想做些什么别的事，让我出出体力弥补一下，也不是不行。”李钟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痞气。
　　“别说得好像你还亏了，”乔昳嘴上含糊，“分明是两个人都稳赚不赔的事。”
　　李钟郴没崩住笑出声来。
　　这时，乔昳将话题一转：“尝尝味道？”
　　李钟郴可不爱吃甜食了，他们俩像是极端的差异体，南辕北辙，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性格上的水火不容，偏偏又爱得死去活来。
　　李钟郴维持着姿势不动，他后仰着身躯，还微侧过脑袋，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乔昳。
　　同时眼眉一挑，有种邀请的意味在。
　　正是在这不加掩饰的炽烈注视下。
　　乔昳两片薄唇一张，用嘴含住了勺子新舀起的豆酪。随后身体前倾，贴紧上李钟郴的胸膛，要亲口送到对方口中品尝。
　　李钟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眯起眼。
　　唇与唇相触，纯正浓郁的豆味口感，顿时蔓延味蕾。
　　这是乔昳最爱吃的中式甜品之一，偏爱吃甜食的中度患者，却如何也不会长胖，甚至在重逢后借以手感得知，反而更瘦了。
　　李钟郴玩味地打量着乔昳细窄腰身的轮廓，在棉质衬衫下隐隐可见，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单臂环住，诱人得让人想扒光他的衣服。
　　可他也只是想想，现在怎么看都不是时候。
　　本该一触即分的吻，乔昳却反道而行愈吻愈深，闭上了双眼，主动握紧了李钟郴的手，往自己衣服内的那片天地诱引而来。
　　可一切被人为强行制止了。
　　只因李钟郴后倾且偏过脑袋，微微推开对方，态度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你真没必要这样，把我哄开心了再跟我提？”
　　“……”乔昳显然仍在状态中，双眼有些迷濛。
　　距离被硬生生隔绝开来。
　　李钟郴脸上没有笑意，甚至对这个吻留恋很少，他用手背蹭过沾有乔昳口水的唇，许是太用力，本就干燥的表层破了皮，血腥味沾上豆酪的甜味。
　　他的脸上写着愠怒二字，眉间微皱，翻江倒海都藏在心里。
　　乔昳眸色一黯：“……走高速三个小时就能到象山。”
　　这么主动，能有什么好事。
　　李钟郴就知道乔昳暗自做了去看倪娜茹的打算，不好主动提，这是先给他来颗甜枣再甩耳光子呢。神他妈三个小时。
　　李钟郴问：“你是打算不睡觉还是不训练？跟我睡个午觉都没时间，你哪来的时间去象山探病。”
　　乔昳脸色一凝：“我自己有打算，不会影响到团训。”
　　“你敢去。”李钟郴烦得一逼。
　　乔昳也被点燃了火：“那你试试我敢不敢。”
　　和好什么的都是放屁。
　　跟乔昳一发生些意见不合的事，非得闹成蚁穴溃堤的程度才作数，收场局面永远是双方都不愉快，就像现在这样。
　　李钟郴快要气得七窍生烟，刚那副巴不得被自己按在床上操，眼里都是水雾，温情脉脉也全他妈是装的。
　　现在对自己怎么看都不耐烦，拉下脸的乔昳才是货真价实的本尊。
　　“你到底为什么对她敌意这么大？”乔昳无奈道。
　　不能吵，千万不能吵。
　　这是双方在经历过真正分手后的默契神会，可性格的反差摆在眼前，这些天大大小小的闹剧，让复合这件事变得像是场笑话。
　　原来分别的这些日子，并没能让他们俩各自成长到处理事态相安无事的状态，该吵的还是躲不掉。
　　“我为什么要心平气和对她？”李钟郴一股脑全说了，“国内资源靠睡来的，国外资源蹭了你这个关系户的光，拿了金雀奖最佳女配对吧？本色出演，心机都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把恶毒女配演活了能不拿奖吗。”
　　乔昳最受不了李钟郴这种语气。
　　评头论足的是别人，却像是自己被当众羞辱了一样。
　　“说够没有。”乔昳耐心有限。
　　李钟郴钳住他的手腕：“我还真没说够。”
　　“……”乔昳长舒了口气，“李钟郴，你别跟我拧巴行不行，不同行业有不同的规则，人家也摸打滚爬了好几年，被你一句话轻易否定掉，况且她现在的伤势很严重，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沟通了。”
　　“行，我冷血无情总可以了吧，”李钟郴冷声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公平竞争未必能拿下的角色，走了后门还不下点功夫好好磨戏，她不好好干是想等着丢金主脸被扫地出门？努力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说到另一位人物，倪娜茹的金主也不是什么好人。
　　被爆过男女通吃，拈花惹草，这年头有钱有势还不玩的实属少见，而这位富豪跟倪小姐虽算长久的，怕是跟别的小情儿也处得稳定。
　　乔昳还委屈上了：“她是Hans的亲生妹妹，也是当初主动给了我身世线索的人，是不是因为我跟她订婚的事，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你明知道我是为了让倪阿姨安心。”
　　耿耿于怀个屁。
　　老子气的是她利用你拿了资源，处心积虑，还装得像朵不经世事的白莲花。
　　偏偏你还上赶着送人头，乔昳啊乔昳，你说你游戏打得这么好，怎么就在现实中活成了反面教材。
　　乔昳还在说着：“倪阿姨一个人把女儿养大很不容易，病情也到了晚期，我以为你能理解。”
　　“我怎么不理解，我太能理解了。”李钟郴腾地一下起身。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连道德绑架都给他明摆着了。
　　李钟郴不知由来的直觉已让他疑神疑鬼，曾可以两肋插刀的兄弟，如今跟乔昳纠缠不休的女明星，当年没有线索的釜山一事。他平白无故受的一钢棍，好了伤疤哪儿能转眼就忘了疼。指不定谁仍等着在看他李钟郴的笑话，等着他再出糗一次。
　　偏偏他又不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将这些猜忌怀疑全盘托付在乔昳面前，否则争吵能停下吗，只会越来越惨烈罢了。
　　“我还能把你手脚给绑了？你爱上哪就上哪去，反正比赛和我都没倪瀚州重要，他是你的心结，你这辈子都挣脱不掉的内疚。”李钟郴侧过他，要回大厅继续训练。
　　说完。
　　宿舍的门被关上。
　　其实那声关门声并不重，可被留在房间里的乔昳，顿然红了眼眶，鼻酸感让他无所适从：“每次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不是以为我没心没肺，听了不会难过。我究竟有多喜欢你，你怎么会不知道。”
　　同一时间。
　　在训练大厅和罗雨霁打排位的姚同，神清气爽。
　　原来跟欧服小有名声的暴力命脉Lau搭配起来，是这种滋味。
　　多年媳妇熬成婆，流畅的打法和爽感，让小姚总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大喊着畅快淋漓，他都要爱上罗雨霁了。
　　“乖，药不用都给我。”
　　“宝贝你太牛逼了吧，跟你打猎杀者模式可爽死我了。”
　　“别，再来两局，别让姓于的知道啊。”
　　他说话时的含情脉脉，让周边其他人咬起了耳朵：“妈的，咱们基地怎么又疯了一个，上一个都还没好透呢。”
　　“可不是，哎、哎哟，别说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而另一位。
　　自然就是臭名远扬的喷火队霸，往这儿一坐，连带着氛围都变差了。
　　“宝贝你想和Echo打啊？行呗，他刚好过来我这边，”姚同摘下耳机，侧目对李钟郴说，“能配合到爽死你的三排，搞不搞。”
　　“搞。”李钟郴说完，撒气似的用拳头砸了下桌面。
　　“……”姚同吓了一跳，“你他妈吃错药了？！”
　　李钟郴边上号边骂：“尊严那玩意是我配拥有的？活得像个备胎，想让我变打桩机我就得变，我想睡他一下就给我摆脸色，合着我又成了工具人？真他妈能耐，有本事别哭着求我睡他，上哪儿找像老子活这么好的，算了，找得着估计也懒得念着我了，妈的越想越气。”
　　“……”姚同恨不得捂住这哥们的嘴，还得忙着跟罗雨霁解释，“啊那什么，小罗啊，Echo他喝醉了，咱们随便打打吧，别理他啊。”
　　当这话传到另一个基地的耳机里。
　　罗雨霁正用掌心撑着下巴，又接二连三地听到那边的吵闹声，他以食指在唇部点了几下，不知在想什么，也更没什么特殊表情波动。
　　“他不是喝醉了，是大姨爹来了，妈的我说完就把我们这边的麦给关了，不行咱们就盲打。”姚同又骂骂咧咧的。
　　许久，罗雨霁才缓缓吐出一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3=依然爱大家！


第56章 
　　当李钟郴收拾好情绪，跟姚总小罗上线三排时。
　　乔昳在宿舍浴室来回洗了几次脸，满脸的泪水好不容易被冲掉，又忍不住鼻酸想哭，心口疼痛得都要爆炸了。
　　社区快递站的小弟还狂发短信催他：哥啊，你们基地不让我进去，我在这院外赏花赏得头都要掉了，您倒是赶紧出来啊！
　　乔昳吸了吸鼻子，忙给人家回复：刚才有事耽误了，我现在就下来。
　　每回吵架后，他盛气凌人的架势转脸就没了，可这副样子永远都躲着李钟郴，一是嫌丢人，二是怕李钟郴看到又会心软。
　　不论是谁对谁错，李钟郴都会因为太爱自己了，甘愿做最先气消的那个。
　　想到这些，乔昳又难受又心慌。
　　时而暴躁如雷，时而闷声懒得回击，其实乔昳都能不当回事，却唯独怕李钟郴真的生了气。
　　毕竟吵吵闹闹时的大呼小叫压根不算什么，李钟郴的性格就那样，咋呼几声，非要跟你争出个高下。
　　真正生起气来，他反而会很平静，惜字如金，谁都能搭理唯独不会理你。
　　脸色阴沉可怖，即便不经意剜了你一眼，瞳仁中也乍无波澜，深邃如海，态度与平日里截然相反。
　　能露出这样神情的李钟郴，除了上次在停车场的碰面，这次也该算得上了。
　　“这次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对。”乔昳用毛巾糊了把脸，满是挫败道。
　　可快递小弟的夺命催促就没停过。
　　乔昳也不好意思再耽搁，随手抄起了副细框眼镜，马上出了门。
　　小花园外。
　　快递小弟等着乔昳验货：“哥，你瞅着介里边应该没漏啥吧？”
　　乔昳嗯了声：“齐了，谢谢。”
　　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包裹，名字签到后边都成了龙飞凤舞。单个还好，垒在一块儿难免有些重，但他嫌来回走麻烦，索性一次性都带上了。
　　他们这一行的，每天长时间在机位前保持坐姿，高负荷的训练，手腕关节使用过度，每个选手或大或小都会有职业病，手、腕、腰背的伤病在所难免。
　　除开釜山那次手伤，李钟郴平时后腰也有些毛病，隔些日子就需要请私人治疗师上门做推拿，收费不菲。因此这些包裹里，不仅包括了郑小葵的生日礼物，还有他偷偷给李钟郴买的护腰仪器，是托德国在药用公司工作的朋友带的，辗转海关送到手上，都快过去了两个星期。
　　另外一些杂七杂八认为冷天需要的物品，他该买的都买了，可看着什么能用上的，都会忍不住想给李钟郴买。
　　谈这场恋爱谁都不差钱，李钟郴的商业价值更高，其实能赚的比自己多得多了。
　　可除了这些，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关心对方。性格使然，他也很想抱着李钟郴，想满足对方一切想要的，却总是没能很好地去表达。
　　那天说到午睡，乔昳却留意到李钟郴不止一次在揉后腰了。
　　那家伙极其大男子主义，征服欲强，尤其是在床事上，骑乘式是他们最少经历的姿势，说到底他还是怕影响到对方的训练。
　　乔昳越想越委屈，双眼泛红，手机发出震动也无暇去顾及，更何况手上一堆包裹，腾不开手。
　　这时他走到一楼窄道，迎面来了一人，身形高昂，戴着口罩也不难看出容貌俊气。彼此礼貌地互相侧了下身子，谁知正是因这一举动，叠在最上方的包裹滑了下来——
　　乔昳赶紧伸去手要接住，脑袋跟着一移，不偏不倚地正磕墙面。
　　发出闷响还不算，撞这一下不仅让他头有点发晕，细框眼镜歪打正着被墙壁压挤，擦得他高挺的鼻梁火辣辣地疼。
　　这声巨响让窄道里的两人都惊了。
　　那人吓了一跳，帮忙拾起包裹：“你没事吧？”
　　“……”乔昳感到有些丢人，“没事，谢谢。”
　　见鬼了才没事，他脑门鼓起了个包，楼上分部的同事意外挑了挑眉。
　　两人短暂地接触后，乔昳回到宿舍放下东西，才想起刚才的人好像是PUBG分部的一队队长，跟李钟郴关系不错。
　　直到这会儿。
　　乔昳置下了这些重物，换了件外套披上。
　　检查到手机有来自倪娜茹的消息，乔昳想了很久，才敷衍地回了句：很抱歉，或许要等决赛后才能去探望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随后，他将手机揣进口袋，再有什么动静全当听不到。
　　……即便良心过不去，他也实在没办法再折腾跟李钟郴的感情了。
　　回到训练大厅时。
　　李钟郴正和姚同并排坐着，这俩在状态时，屏气专注，骚话也只偶尔蹦出两句。
　　“八百年没这么爽了，哎哟小宝贝真棒。”
　　“奶妈，太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姓李的你也有这一天。”
　　乔昳没说什么，还以为他们是在和徐航三排，回到自己原先的机位前，拉开电竞椅坐下，开始闷头继续训练。
　　时间流逝，深冬的天黑得早，直到晚饭时间他才稍微从游戏中抽身出来。
　　乔昳摸出手机，看到了倪娜茹的回复：没关系的乔，比赛加油。
　　发送时间是在四个多小时前。
　　以往的他从不会长时间不回倪娜茹的消息，除非正忙着事，可而今即便是无事可做，也不知道能回什么了。
　　乔昳索性切到跟李钟郴的聊天界面。
　　聊天时间止于吵架那天，往上翻，平日里走两步路就能见面的距离，李钟郴一闲下来，就非要在几米开外的位置给自己发消息——
　　估计整个基地上下都没人敢信。
　　制霸二楼的E哥本人，正言厉色，肃气冲天，私底下却是个爱用猫咪表情包的猫奴，形形色色的卖萌表情全砸向乔昳这儿来了。
　　“乔队，不饿？”老三领着饭回来。
　　乔昳下意识将手机一侧：“我等会儿就去，今天饭菜怎么样。”
　　“就那样，吃吐了，话说我以为你是跟外边那俩练着呢，钟哥他们也没吃饭正打得起劲。”老三闲得没事干。
　　这时从外边传来了议论声：“真的是在跟MW的罗雨霁三排啊？”
　　“我还没瞎好不好，千真万确看到队友ID了，据说打了一下午到现在都没舍得解散队伍，老姚那家伙嚷嚷着恋爱了，好像没见他跟谁打得这么爽过。”
　　“……”乔昳脸色的变化有些微妙。
　　他抬眸与老三直视，后者慌乱别开眼，假装在专心吃饭，仿佛怕被老师随堂点名的差生心态。
　　而乔昳自始至终没说什么。
　　他在内心做足了挣扎，神色如常，犹豫着要给李钟郴发条信息，可指尖却抖得有些厉害。
　　与此同时。
　　饿感不重的李钟郴跟给力的队友又开了一局。
　　这半天下来他算是能理解姚同了。
　　罗雨霁的打法跟他们属于一类，节奏快，对枪稳，这哥们把命脉英雄玩透了，怕是拿两个快乐先锋跟对方配合，人家也照样把你供成亲爹，做carry队伍的大腿。
　　太他妈拿得出手了，也配合得太痛快尽兴了。
　　只可惜这是敌队家的奶妈，借他们爽了几局，就得还回去。
　　这是姚同的原话：“别说五百万了，一千万我都想把他给买了。”
　　李钟郴不快：“得了吧，你这出价买的不是奶妈是老婆，在赛场上换个英雄他还能这样配合你？”
　　“那你可说对了，我就是要把他买回家里陪玩，当小宠物养着多好啊，灵魂上的包养关系，不落俗尘。”姚同津津乐道。
　　“……你爸不把你腿给打断了。”李钟郴服气。
　　也是这时，桌角的手机因收到消息震动了下。
　　换作平时李钟郴压根不会理会，可这会儿他心情不错，就顺手捞过手机滑开看了眼，谁知是乔昳发来的表情包——
　　小黑猫嗷呜了一口：宝贝还在生气吗。
　　李钟郴愣了片刻。
　　可游戏里不由得耽搁，手机被搁下时，屏幕仍冒着光，李钟郴余光不由得死死被禁锢住，说不分心那是在自欺欺人。
　　结果他当下就被人击身一枪。
　　“？！”姚同反应颇大，“……你干嘛？”
　　李钟郴郁闷道：“继续。”
　　之后又来了几条消息。
　　借着那只名作罗小黑的猫咪表情包，无一不是乔昳想要传递的信息——
　　罗小黑星星眼：求包养~
　　罗小黑被逗着下巴：想被rua~
　　罗小黑拍拍肚子：该吃饭啦~
　　《罗小黑战记》是部国漫，大电影也刚上不久，而罗小黑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一只天真、勇敢且强大的小黑猫，实为猫妖。
　　另外还有一只叫皇受的灰色虎斑小公猫，被广大网友称为小黑的CP。
　　李钟郴收回余光，保持状态，笑意延伸至嘴角，心说你发小黑做什么呢，皇受多软多乖，你应该发皇受的表情包才更像你。
　　这样我还舍得跟你生气吗，我多受用你这招啊。
　　……生气？
　　不对。
　　他差点忘了自己刚为什么和乔昳大吵了一架。
　　他的笑意顿时凝固住了，心底陡然升起个声音，令他不寒而栗：为了要去见倪娜茹你居然还能主动跟我求和。
　　情绪变化之快，令他自己也消化不及。
　　姚总明显也瞄到了：“稀罕了，你干什么了居然能让咱们小乔跟你卖萌，罗小黑战记我知道，可惜下映了否则能跟小罗去看场电影。”
　　李钟郴听后顿时更气了。
　　然而气没消透，后来乔昳路过，随手往他桌角搁了瓶饮料。
　　那动作熟练得像是马路边给私家车塞广告卡片的，一分钟能发三十辆车，发完人就没影了，你还不能倒车回头去找他。
　　李钟郴不解，随意扫了一眼。
　　只见饮料瓶子上用马克笔写了一行字，突出显眼：在线等帅哥陪聊。
　　李钟郴还处于火浇头顶的状态。
　　他自始至终仍以为乔昳没死心，无论如何都要去见倪娜茹，索性将饮料扔给了姚同：“给你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ao3离我们都不远了~ao3它是个转折啊~爱大家~=3=


第57章 
　　一整晚的训练，李钟郴始终肃穆如灰烬。
　　姚同眼瞧着他越来越不对劲，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这是穿越回到曾经乔昳去了美国的那段日子，这哥们才会要死不活的。
　　可人两口子的事儿姚同实在不敢多话了，上回不就惹得当事人双方大吵了一架，到现在都没缓和关系。
　　至于那瓶带着讨好意味的饮料，他更没斗胆敢开盖喝。
　　结束训练后，姚同叹了口气，先走一步。
　　留下的李钟郴放眼四周，人影都没了，自己难得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而往常几乎都是乔昳。
　　俗话说狗急了能跳墙，那猫急了眼，挠人咬人可真不在话下。
　　“都这时候了，你何必还这样折腾自己。”李钟郴眉眼间夹着厌倦。
　　在他看来，乔昳到点了就走的原因，无非是想要节省时间。
　　三个小时的夜车，说到底李钟郴也怕对方火急火燎，会出状况。
　　但消息界面上的表情包，与乔昳平时宁死不低头的气焰，相差甚远，李钟郴终究还是没法妥协，卑微到给对方发些注意安全的话之类。
　　“……”他无奈地撮了把脸，站起身，往宿舍回走。
　　当做好了心理建设，想到六个小时的来回车程，明日训练前恐怕睡不满三个小时的乔昳，李钟郴走在路上，还是心疼起了对方。
　　闹归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至少回来后先让他休息一下，再继续练吧。
　　李钟郴迈着大长腿朝着夜色走去，一个人时，他也容易想很多事。
　　全国联赛将至，而前些天预热赛的表现，让部分养老至今的战队粉在网上抒发了不少言论，李钟郴如今不再与世隔绝，偶尔冲浪后看到总会触动很多——
　　[老粉们陪伴SVG到了今年，更多时候是对SVG这个名字的执念吧。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只要Echo和Same还在，大家都是安心的，而乔神的加入对SVG来说，补了奶妈的短板，是暗室逢灯，也是绝渡逢舟，可预热赛的不稳定难免让大家都悬着颗心，本质上大家都希望SVG好，拿回冠军杯。]
　　[过分的无脑护或是无脑喷都不可取，其实粉丝压根不算什么，只要不辜负自己就好，今年冬天一定不会再留下遗憾了吧，SVG加油。]谁都看得透彻，SVG早已不是当初的皇族。
　　跌落谷底，曾有过三强开外的差成绩，被骂得天翻地覆，转会期的调整过渡也差不多了，就如今而言，除MW和SVG外的战队有谁家爆冷也不是不可能。
　　李钟郴肩负着要让SVG拿下好成绩的重任，心沉似浓稠夜色，他很感激这一路走来不作妖的战队粉，能陪伴他们至今，不离不弃。
　　想到这时，他整个人处于心事重重的状态。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窜了出来，李钟郴险些和他相撞，两人平视，身高对等，定了神才看清来人谁。
　　这他妈不是PUBG分部一队队长邱岩，还能是谁。
　　不过这家伙怎么会跑他们宿舍区域来了。
　　邱岩哭丧着脸：“老李，我崽走了。”
　　“……”李钟郴内心咯噔了下，“你家猫离世了？”
　　“你家猫才离世了！”邱岩怒道，“是叛逆期离家出走！跟我闹革命！”
　　……原来是这样。
　　李钟郴差点没吓死，埋怨他话不说清楚：“舌头捋直了说话，再说我养没养猫你不清楚？”
　　“确实没，也只能吸我崽了。”
　　“可不是。”李钟郴轻哼了声。
　　邱岩：“等回头找着媳妇生了娃，就把我家孙子送你当崽养，不过前提是你要帮我一起把崽找回来。”
　　李钟郴嘴角一抽：“你小子还想占我便宜了？这辈分串起来岂不是要当我爹，做梦吧你。”
　　邱岩骂他，催他快点跟上：“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崽要真跑了，咱俩全都打回原形，你他妈也别指望来四楼逗我儿子玩了你。”
　　话虽如此，李钟郴好歹也是吸过对方崽崽的渣猫奴，怎么好意思不帮忙。
　　因此，远看这两难免有些滑稽的大高个，都猫着身子，还人话猫语混着说，可别说猫的影子，连个鬼的回应都没听到。
　　到后来邱岩也丧气得悲从中来，一顿哀嚎。
　　“崽，是爹秋季赛拿了本土MVP后飘了，快过年接了几个代言只顾着赚钱返乡，没能照顾好你，让你起了离家出走以示抗议的念头，你听爹一句劝，爹老婆也不要了，只要你能回家看看你年迈病弱的老父亲就够了，崽你能听到吗？爹地永远爱你。”
　　见邱岩对着空气哭诉，李钟郴想笑也只能忍着。毕竟这哥们在粉丝眼里高冷得一批，唯独跟自己狼狈为奸，正经都被狗吃了。
　　李钟郴劝他：“养多少年了，还能真说丢就丢？钻进谁宿舍里被逗着玩还差不多，挨家挨户问问呗。”
　　邱岩：“也是，陪我去看看。”
　　这会儿应该没谁彻底睡下，李钟郴也就打算跟他去敲门问问。
　　而邱岩难得闲来话多，和李钟郴扯嘴皮子：“我今天下楼领猫粮见着你老婆去领快递了，可怜兮兮的。”
　　李钟郴噎了下：“？？？”
　　“乔昳对吧，”邱岩说，“别人都以为你俩平时的互动是靠营业演的，我他妈又不瞎，还能不知道啊。”
　　李钟郴问：“他怎么就可怜了……”
　　“眼睛哭肿了都，戴着个细框眼镜可能是想遮眼肿吧，为了捡落地的包裹不小心磕了墙，差点没被镜框戳上眼睛，唉，你不就最喜欢这种好看得像水仙花一样的吗，还舍得欺负人家啊。”
　　“我欺负他什么了，”李钟郴怨气未消，“我多疼他你不知道。”
　　“疼他还让他一个人去取这么多快递啊？”邱岩又道，“我不小心看到快递单子里，有给你寄的德牌止痛剂，看就是治你那些老毛病用的。”
　　李钟郴内心咯噔了下：“他……不是只买了台switch吗？”
　　“他还给你买新出的任天堂了？为了和好要送你的？”邱岩重点全乱。
　　跟这哥儿们聊天，实在牛头不对马嘴。
　　李钟郴到后来没了脾气，也懒得跟他接着扯那些跟乔昳有关的事，帮忙找猫，心里乱也只一个人藏着掖着。
　　可一间间敲了门，问了无数人，结果还是无疾而终。
　　“操，不会真跑外边去了吧，这天不开暖气连我都能被冻死，小崽子能不能行啊。”邱岩是真的急了。
　　李钟郴数了数，“这层就剩乔昳的宿舍了。”
　　邱岩：“为了你亲侄子的下落，拉下脸去敲门问问，应该没什么吧？”
　　李钟郴刚想说，不是我低不低头的问题，是乔昳压根就不在基地，你的猫怎么都不会跑进他屋里。
　　可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门被打开的声音让二人身躯一顿，李钟郴闻声回头，恰巧见到托着猫咪屁股走出来的乔昳，他惊得嘴微微张大。
　　“……”见着外边的状况，乔昳也难免愣了。
　　三人面面相觑。
　　是邱岩放下包袱，伸着两手，要上前搂过他家崽：“让你到处乱跑，看老子揍不哭你！”
　　李钟郴瞧见这双重人格，心说你家猫难怪要跑。
　　而乔昳半懵状态，把猫还给邱岩。
　　邱岩接过，一阵道谢：“多谢了，小屁孩不懂事，是什么时候偷偷钻进去的？”
　　乔昳回过神来解释：“……洗完澡才发现窝在床上，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说完，他下意识瞄向李钟郴，却见对方面无表情。
　　乔昳一下微怔，又泛上鼻酸，焦距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掺杂着冰气般，仿佛李钟郴距离自己很遥远，触手不可及。
　　直到邱岩客套了几句，抱着崽上楼了，活生生像个奶爸形象，留给剩下的人彼此独处的空间。
　　“我以为你走了。”李钟郴平静道。
　　乔昳摇摇头：“我不去了。”
　　李钟郴看到他脑门上的包：“今天磕的？”
　　“……”乔昳的第一反应是要撩过刘海去遮住。
　　可就是这会儿，李钟郴上前攒住了他的手腕，遏止了这一举动。
　　乔昳皮肤白，因碰撞凸起产生的红晕已消，但从视觉上，这小块肿胀的包还是在脑门上分外显眼，一眼便能注意到。
　　而闹成这样，乔昳除了躲也别无它法。他还以为李钟郴会不再理自己，转身就走，像对待那些他为了求和而发出的表情包一样，不给任何回应。
　　可任乔昳如何也没料到，李钟郴会在抛下句“怕了你了”，将他拦腰一抱，以让谁都会无比羞耻的姿势，扛着他进了屋里。
　　真的是扛而不是抱，这姿势带来的耻辱感蔓延周身，直到回到屋里——
　　乔昳绷不住面子：“放我下来！”
　　李钟郴将他摔到柔软床垫上，掐起他的下巴：“求包养？想被rua？你是谁的猫吗？”
　　“……”乔昳使出全力拍开他的手，“对我客气点。”
　　当下情况是李钟郴少有的郁怒，阴沉如雷雨天气，不温柔、手劲极大，恨不得把你操到除了抽噎哭出来，什么也不愿和你多说。
　　乔昳不仅如何也推不开，手腕反而被紧紧扣住，脸还被捏得更生疼。
　　“我疼。”乔昳一眨眼，眼泪就下来了。
　　李钟郴只松了些手劲：“哪里疼。”
　　“哪里都疼，心里也疼，”乔昳的睫毛粘上了水雾，“你不哄我了吗，我撒娇也没用了是吗。”
　　李钟郴嗓音沙哑：“有用。”
　　话音刚落。
　　他俯下脑袋，在乔昳因撞上墙壁而凸起的包上轻吻了下。
　　这姿态分明很温顺，可他的表情又怒气横冲，氛围难免微妙起来。
　　乔昳眼泪掉得更凶了：“是我不好，不给你好脸色，当时看到消息还听小倪哭着说她老板很久没理她了，好资源也给了别人，她在陌生城市的医院里很害怕，我当时太冲动了，应该多为你和队里的大家着想。”
　　而老板是指包了倪娜茹几年的金主。
　　“那你自己呢？”李钟郴却说，“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他越说声音越高：“来回折腾自己，睡不够，身体吃不消，以前咱们去长白山雪场那次，就是因为开夜车又走错路，中途在休息站你受了凉，后来住进酒店整个人都是虚的睡不醒，高烧不退，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乔昳被他吼得什么也说不出，尤其是这一通教训，对方的声线颤抖得吓人。
　　“对不起。”乔昳低声说，眼里全是雾气。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李钟郴心揪成了一团。
　　他逼迫着乔昳亲口说出当时的状况，说到后面，自己反而委屈得双目发涩：“别跟我犟了，我没有吃醋更不是对谁意见很大，你别总是做个老好人了好不好，对自己好一些，管他们干嘛啊。”
　　别人或是坑了你，或是想从你身上讨些好处，为什么你总能平心静气地跟他们相处。可换作跟我，会苛刻，会突然地情绪崩溃，会毫不掩饰将最真实的那面表露在我面前。
　　被溺爱簇拥成长的小孩，身世却是你最不可舍去的软肋，我明白你的愧疚和情绪不定，那是因为你在乎我，才会对我像对别人不一样。
　　宝贝我爱你，你的一切我都可以包容和给予爱意，就像你也爱我那样。
　　李钟郴亲吻了他眼角的泪痣：“能不能帮我照顾好我的猫咪。”
　　乔昳的心剧烈跳动着，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到床单上，湿了一角。
　　他突然很内疚，李钟郴眉心拧在一起的画面就在眼前，总是惯着自己，把温柔都只展示给了自己，对自己和对别人完全是天壤之别。
　　像李钟郴这种重度猫奴，为什么不像楼上的同事一样养猫，再说基地里完全允许，细想起来，还不是因为已经有了自己这只最难养的猫。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乔昳情绪一下决堤，“说了很久的事，是我一直没答应你，可我并没有不想。”
　　李钟郴怔得没反应过来。
　　乔昳搂过李钟郴的后颈，温热的肌肤相贴，眼神迷乱，他看不清逆着光线的李钟郴是何神情。
　　可深呼吸后，乔昳还是颤声道：“……李钟郴你给我吧。”
　　对于红着眼撒娇的乔昳，李钟郴完全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一辆名叫2k+字的小卡车藏起来了，请机智的小朋友们动动小脑筋，去其他小朋友的评论里把它找出来8，实属难顶了


第58章 
　　深夜霓虹光彩距离市郊，隐约可见。
　　无风的夜，李钟郴足足发泄了四次，把乔昳折腾得脸上黏滑，混杂着泪水和湿汗，好比打了场仗，才恋恋不舍抱起对方走进浴室，一起洗澡。
　　乔昳整个人虚脱地挂在李钟郴身上，半夜两三点了，他显然又累又困，却闭着眼始终喃喃着：“我最爱你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不要生气这句话，乔昳整晚说了好几回。
　　李钟郴扯过毛巾，要帮乔昳洗脸，见都到脑门上的包消了不少，可残留下的浅淡淤青却仍触目可见，动作难免愈发温柔起来，没忍住朝那儿呼呼气。
　　“不生气，”李钟郴哄道，“宝贝不难过了。”
　　乔昳迷迷糊糊地轻应了下。
　　他像是只搂着树枝睡觉的树袋熊，靠在精悍结实的胸膛上，两只手臂环过李钟郴的腰侧，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而从李钟郴的角度，只能瞄见乔昳光洁白皙的后颈，侧脖上满是吻痕，色情泛滥。
　　“好好睡一觉，我也最爱你了。”长夜漫漫，李钟郴轻声说着，只想放他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晨晖照映着宛如被冬季尘封的世间万物。
　　SVG电竞俱乐部基地，二楼尽头的某间宿舍内，枕着手肘睡在乔昳旁的李钟郴自然醒来，他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舒畅，巴不得再来次清晨炮。
　　……小别胜新婚的后劲实在太大了。
　　乔昳闭着眼，呼吸匀速。
　　他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在李钟郴的亲眼见证下，忽而睁开了眼，因眼前的画面而一脸无辜且茫然。
　　李钟郴凑去亲了亲他的唇，问：“早餐想吃什么？”
　　乔昳缓了片刻，脸才唰地热了起来。
　　他先是记起昨夜变换着体位的几次做-爱，再是当下李钟郴的状态，都给了种像是新婚过后的既视感。
　　可他们以前都做过多少次了，也怪分开这一年多双方禁欲太久，情-欲床事过后残留的暧昧痕迹，腿根隐约发酸的躯体感觉，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映衬了昨晚的疯狂，也难怪乔昳的第一反应是羞耻。
　　“早、早餐吗？”乔昳慌乱地避开目光，“我都可以。”
　　李钟郴打量他：“怎么睡醒又害羞了，昨晚是谁……”
　　“是我主动勾引你，缠着你要。”乔昳自己先说了。
　　李钟郴乐得凑近猛亲他，一下念叨着“真乖”，一下又按耐不住胡乱地伸手乱摸，把乔昳逼得四处乱躲，宁可起床洗漱，也要压制住他又有苗头的欲望。
　　“快点起床去训练！”乔昳躲进浴室，把门紧紧关上，嘀咕声还是传入了李钟郴的耳畔，“……下次午睡可以叫上我。”
　　李钟郴盘腿坐在床上，笑得前俯后仰，冲他小声喊：“宝贝儿，以后咱们别吵架了，有话好好商量，我再犯浑就算我输了，好不好。”
　　“唔、好。”乔昳刷上了牙，出声含糊，却当即诚意满满地应了。
　　.
　　几个小时后。
　　团训结束了又一局，赢得轻松。
　　老王又摸索着悄然出现，目标明确，给他们仨都带上了水，清了清嗓：“少年们，距离全国赛只剩下刚好一周的时间，你们可亲可敬的钱老板以及任劳任怨的王哥在双方取得一致赞成后，认为当下的冲刺阶段里，封闭式训练是相当可取的。”
　　三位老少年静默坐着，看他继续表演。
　　“……”老王兜不住面子，“不是，就没人理我？吱一声也不愿？”
　　“吱。”乔·冷笑话专业户·昳上线。
　　“别理他，”李钟郴无语，“王哥你有屁就放行不行，老整些有的没的你看谁想搭理你？”
　　姚同帮腔：“这哪天晚上是不断网不上缴手机的啊？还有什么要求能不能直接吩咐下来。”
　　李钟郴给了致命一击：“岁数到了，磨磨唧唧。”
　　“……好家伙，是你们让我直接说的啊，别怪老王我狠心不给你们缓冲的机会，”老王气哭，“什么手机平板啊但凡是电子设备统统上缴，这周里谁都不允许上网冲浪，被发现或是有人举报一次罚一万。”
　　李钟郴心说就这？！他还以为是要搞什么大改革。
　　感情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到网上那些风言风语，都一群老将了，非搞得像是初出茅庐的心态极端起伏型选手，还挺作秀。
　　可乔昳第一个赞成：“好。”
　　姚同风向一变：“我同意。”
　　“……”李钟郴完全是见风使舵型杠精，赶紧道，“收吧收吧，让我先给我弟发个消息。”
　　随后，李钟郴在众人的围观下，给肖洵小朋友发了消息：你哥要被关一周联系不上了，有事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让我高富帅弟妹帮忙解决，勿扰，扰了也白扰。
　　乔昳想笑又没法发作，也给弟弟发了消息：有事还是能联系上的，好好学习。
　　总之，手机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收走了。
　　李钟郴想起他还差十几个小时的直播时长，趁着老王没开溜，苟延残喘地出声询问：“不冲浪条款里有没有禁止直播这一事项？”
　　“？？？”老王看着全基地最大的这棵摇钱树，“您在想什么呢？不仅要赶紧把时长凑上，最好直播的时候还捎上咱们小乔，多捞小钱钱难道不香吗？”
　　莫名被cue的乔昳本人：“……”
　　待老王无情走后，李钟郴嗤笑了声。
　　而紧随其后的是姚同懊悔一怒，火气正旺道：“妈的，不能偷偷点外卖也就算了，我他妈还忘记跟罗雨霁说一声这事了，真尼玛有够突然的。”
　　事已至此，当初的爽快应答成了烧塌自家房屋的熊熊烈火，谁也没辙。
　　李钟郴想到直播反正躲也躲不掉，干脆趁着这会儿解决了，乔昳默然组着队伍，姚同却在发现好友列表里罗雨霁的小号恰好在线时，婉拒了他俩：“你们弄吧，我去大厅跟小罗双排。”
　　李钟郴自然答应，甚至在心底偷着乐。
　　SVG最佳“夫妻”搭配即将上线，突击手领着奶妈打，外形是公认的撩妹英雄猎犬小哥和治疗位小姐姐命脉，那性质就跟带妹没差了。
　　姚同出去后，特训仓里仅剩下独处的二人，李钟郴心情大好，还哼起了歌来：“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乔昳却戳破他的美梦：“有点腻了，我换个主输出的英雄玩吧。”
　　“……”李钟郴那声“动”差点破了音。
　　乔昳：“？”
　　“输出啊？”李钟郴开始捉摸，有哪些英雄是妹子角色的，“烟妹？鬼女？华森？不过你玩华森我得弄把狙了。”
　　怎么像是算计好的一样。
　　乔昳大概知道他想干嘛了，故意勾着嘴角问：“华森？”
　　……害，一语点醒梦中人。
　　华森英雄的背景是电子工程师之女，这英雄配合狙击手在高地那是真绝了，占据高位置后华森可任意布置一圈电网，在中央靠后放置大招，这是实打实的后方辅助型英雄，压根没法配着突击手玩。
　　“老了，糊涂了。”李钟郴惭愧摸了摸高挺鼻梁。
　　谁知这句刚出。
　　乔昳趁着四下无人，大胆地凑来吻上他的唇，下颌微扬，还肆无忌惮地捏了捏李钟郴的耳垂，是无比示好的举动。
　　李钟郴被勾得心间一颤。
　　可暧昧的动作戛然而止，只听乔昳憋笑说：“帅哥带我上分吧，听话懂事不暴露位置，玩什么英雄都行，盾哥也可以。”
　　李钟郴听后笑得爽朗夸张。
　　“让咱们乔神玩盾哥不浪费啊？”李钟郴小腿勾着他的脚踝，“还是玩命脉吧，只给狗哥一个人用的奶妈。”
　　这个“用”字可太他妈露骨隐晦了。
　　他们俩谁都没说破，却又心知肚明其中含义，乔昳调戏出声：“再用就坏了，我腿到现在都还是酸的。”
　　李钟郴脸上不免一烧。
　　他昨晚确实是太猛烈也太持久了，欲望压都压不住。当躯体相连后，强烈的快感冲上脑门，眼前漂亮的人眼底被泪水浸湿，喘息声令他周身亢奋，如何也停不下来。
　　而下的互撩他难免略逊一筹，没了底气。
　　“快上播吧，等会儿骚话就收了啊。”乔昳催他。
　　李钟郴欲哭无泪：“要不咱们把恋情官宣了吧。”
　　“？！”乔昳失态道，“……宝贝，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李钟郴叹了口气，将心一收。
　　他寂然不说话了，登录确认上播，这时涌入大量粉丝，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成千增长，一下就突破了五万，并呈快速增长的趋势——
　　李钟郴面无表情：“大家好，我是Echo，今天和我的奶妈小宝贝一起打路人局，骚话可能有点多，不爱看的麻烦自己点退出。”
　　“……”感情当他说的话是耳边风呢，乔昳心里苦，早知道就跟姚同一起跑了。


第59章 
　　[乔神今天兴致高啊，都开始带妹了！]
　　[什么妹？？？猎犬妹妹？？]
　　[Echo怎么只在嘴皮上浪啊，奶妈不走我不走，奶妈走了我跟上？这上头的点不太对啊]
　　[Echo快别秀恩爱了，赶快在游戏里飞一波，是不是你们老王经理下了指标要粉丝刷礼啊？老心机了]
　　直播间里观看游戏的粉丝，情绪高涨，毕竟这是预热赛后的第一次双人直播，大家都默认了Echo直播必定会带上乔神，很多不关注游戏的小妹妹也慕名前来围观。
　　当看到Echo整张帅脸和乔昳侧脸的同框，结果还真没让她们失望——
　　[淦啊啊啊啊好般配QAQ难怪以前总在热搜看到呜呜呜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乔乔宝贝怎么把外套拉链拉这么上啊！有什么小秘密妈妈也想知道！]
　　[卧槽神了，姐妹你是什么火眼金睛！！]
　　[不要拆穿E哥爱啃的事实！鲨手在路上了！咱们下个ID见！]
　　什么声音都有，但被强制减少和粉丝互动的两位大佬只顾着调情，命脉召唤的大空投优先让狗哥选，狗哥打死人舔盒子的好物资全留给命脉，匹配到的路人活像盏行走的电灯泡，唯有泪两行。
　　当然不止这些，他俩还在众目睽睽下互相说骚话——
　　乔昳：“唉，能不能跑快一点？”
　　李钟郴：“不想跑。”
　　乔昳：“小天才，动动你的手指，滑铲不香吗，兔子跳不香吗。”
　　李钟郴：“可我就想粘着你。”
　　直播间里顿时又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小天才是什么梗啊？！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啊啊啊啊啊！我妈进屋问我是不是疯了！！！！！]
　　[小天才电话手表里面有个酷跑游戏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吗！好宠溺好甜啊！]
　　[咦你们乔神居然会关注这些？好有梗，本E粉被萌到了]
　　[嘤我们小乔哥哥爱说冷笑话的属性居然被发现了]
　　直播间的氛围一切都好，李钟郴和乔昳打完几把常规，姚同凑热闹组回了队伍，三人干脆去开猎杀者模式，粉丝看着也有新鲜感。
　　猎杀者模式是新赛季后新出的模式，在二十支队伍中，会有一支队伍的三名玩家被系统随机指派成铁驭，拥有超神技能，至于其他的十九支队伍，则同为佣兵。铁驭的目标是要将佣兵玩家全部击杀完毕，活到最后，才算胜利；而任意一只佣兵队伍，击杀掉三名铁驭将直接获胜。
　　用浅显易懂的说法，那就是3V57的作战模式。
　　今天运气不错，他们匹配了第二把就被系统任命为猎杀者，三位铁驭开局就携带满级护盾，在使用任何枪械时稳定性、开镜速、射弹速都被调到最高，杀伤力一绝，是碾压级别的状态。
　　可李钟郴扫了眼队伍列表后，关注点只有一人：“刺客吗？”
　　[嘤嘤嘤Echo压根就不管Same怎么样，第一眼就去看乔神的兵种属性了！]
　　[Echo居然被安排了斥候属性的兵种啊？！他这么跳能玩下来没那么秀的兵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555猎杀者模式我来了！看一次爽一次！]
　　“我还挺想玩斥候的。”乔昳抿唇似有些苦恼。
　　铁驭分为三种属性：突击手、斥候和刺客。
　　分配都是随机的，乔昳的号被任命为刺客，特殊技能类似于向前瞬移，玩法其实跟突击手差不多，而斥候拥有隐身技能，玩这一模式乔昳最喜欢用的就是斥候兵种，他以前曾在直播时提及过，只不过安排都是随机的，很少匹配上。
　　“宝贝用我的号。”李钟郴话落，已起身了。他这话太果断干脆，表明了要和乔昳换号换兵种玩，对正在直播这事毫无半分在意。
　　同时，在镜头无法录到的角落，他趁着乔昳还没起身时，各种调戏的动作不在话下，又是掐脸又是将手伸进衣领里的。
　　乔昳脸上羞燥，只能捂着李钟郴的手，让他别乱动手动脚。
　　[该跳飞行舱了，镜头没拍到别以为就不知道你们在调情！]
　　[气哭，老公你是不是当你女友粉都死绝了？？？]
　　[我快要不认识宝贝这两个字了]
　　[害，真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听信假料，以为Echo讨厌乔神又不想说出来，我现在能跳回去骂我瞎吗]
　　乔昳坐到李钟郴的机位前。
　　他还没来得及对着摄像头说句什么，李钟郴已在旁贴心地调好镜头，从这角度应该只能大致看到他的下颌弧度，更多的是准确无误对准了李钟郴的脸。
　　耳机里姚同开催了：“怎么回事？还跳不跳啊？”
　　李钟郴却不搭理他：“是我要和乔神换号，这个角度能看到我对吧，都给我好好说话。”
　　“……”乔昳被护得耳根发烫，“姚同刚问你跳哪呢，队长在我的号上。”
　　“你选吧，我听你的。”李钟郴语气又软和了下来。
　　这时直播间里的人都佛系了。
　　恩爱非要秀那就秀吧，大伙想着又不可能跳出来堵住Echo的嘴，更没法让人乔神别长这么好看。原来当年关于理想型的采访，那句“喜欢漂亮的”是当真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乔昳无意识地轻咬下唇。
　　他在地图上标了个点，同时说：“瀑布？”
　　“好。”李钟郴直接开跳了。
　　落地搜枪，往常最容易发生降落混战的瀑布，这回奇迹般却没见着一个敌人，这期间姚同就没停止过逼逼，冤有头债有主，也怪在他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
　　[药药切克闹y]：一号你是不是老缠着二号，别烦人啊，影响队长跳伞干嘛啊
　　重点是换了号玩，一号和二号的身份已经对调了。
　　[Joe_]：姓姚的你是喷气战斗机啊？什么都能喷？
　　[Echo]：= =
　　[药药切克闹y]：？？？？
　　[药药切克闹y]：咋肥四？？
　　直播间里的粉丝全都笑喷了，大概能猜到这仨的日常就是如此，可直观ID带来的喜感更凸显，弹幕刷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药药切克闹y]：……
　　[药药切克闹y]：= =靠，我看了下直播，原来你们换号玩了，吓死老子了
　　[Echo]：hhh
　　[Joe_]：老铁，看圈，搜完就走吧= =
　　原以为这样就消停了。
　　谁知从乔昳视角，他操纵的一号斥候属性的兵种，刚进了山谷底小村庄的一间小木屋，目的是起码搜寻出一把基础步-枪和一把狙，却突然听到耳机里姚同的语音：“唉？！这里有人的啊，我在山腰风车这边拣了个落单的。”
　　没听到枪声，乔昳疑惑问：“什么叫捡了个落单的？”
　　李钟郴声音也起响起：“啥玩意？”
　　“等等，怎么感觉像是大佬装鱼啊，我开麦跟他吹吹牛，”姚同过了一会儿回来，“靠，是个小学生上他哥的号，声音跟个娃娃一样。”
　　“……”乔昳和李钟郴都云里雾里。
　　姚同：“还好我没开枪暴露，这小孩没认出我是铁驭。”
　　乔昳：“他队友呢？”
　　李钟郴不信：“开变声器的吧，小心被反炸。”
　　“应该不会，说是第一次玩不会跟飞，队友全都落地了就他跟到航线终点，撞上了咱们，”姚同恶趣味满满，“我让他去你们那片搜了啊，小朋友多天真无邪啊，还说让哥哥们领着他一起打铁驭哈哈哈哈哈哈。”
　　[小学生也欺负，Same你个怪蜀黍]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Same]
　　[在线蹲一个反转，老有意思了这群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钟郴和乔昳用表情诠释：老人在地铁看手机.jpg。
　　他们俩物资搜得差不多了，就等着那个“小学生”往这边过来，结果勾个铲子就划过来的事，还真等了将近一分钟，这才见到连把枪都没有的本尊，穷到可怜。
　　小学生的声音响起：“哥哥姐姐，你们能带带我吗？”
　　“……”难不成真的是个萌新？
　　李钟郴按下全麦：“你队友呢？”
　　小学生：“他们在空军基地，嫌我太菜不让我去找他们，我怕去了也会在路上被杀死。”
　　李钟郴：“那行吧，给你把小手-枪，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小弟了。”
　　小学生：“谢谢哥哥！”
　　乔昳脸上没崩住，侧过身好笑问：“被炸了不丢人？”
　　这要是个开变声器的大佬装鱼，等最后被反杀那就有意思了，估计今晚又能上一波热帖，全网开嘲他们SVG被驴，傻白甜人设坐实。
　　况且他们也总不能不开枪吧，铁驭的身份哪儿能一直瞒着。
　　“唉，就玩玩，还怕他是演员啊？泰坦伤害他一个队伍能抗？”谁知李钟郴压根不管，还伸手揩油，摸了摸乔昳的下巴。
　　“……”这直播间里怕是都看到了，乔昳心说李钟郴可真够胆子肥的，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的思绪就被小学生给牵走了。
　　“小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小学生软糯的声音响起。
　　乔昳脸色有些怪异，心说哪来的小姐姐，这小朋友到底怎么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李钟郴和自己必然是一男一女？
　　小学生滔滔不绝：“刚才的哥哥说了，这边有个哥哥在带妹，现在你不说话是不高兴带我吗？我哥就不喜欢我围观他和漂亮姐姐玩游戏，老是因为这个揍我，姐姐你要是生气起码也告诉我一声吧！”
　　“……”乔昳就跟被人封印了嘴巴，他抿着薄唇，向李钟郴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李钟郴不必意会，当即开麦道：“我就是那个妹，旁边有个漂亮哥哥带我，你可不可以别说这么多废话？”
　　[噗！乔神不喜欢被女化！钟神努力了！]
　　[乔神带妹实锤，本尊开锤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cho好温柔哈哈哈哈哈哈哈猛妹本妹我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学生却穷追不舍：“我不信，不说话的肯定是个姐姐，哥哥你在带她。”
　　乔昳单手托着脸，已经烫得能升天了。
　　被李钟郴当众调戏好几回，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麦调戏回去，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姐姐，跟你说话的这个哥哥特别厉害，他从来都只带我，不带妹。”


第60章 
　　事实证明，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是会被放大镜女孩捕风捉影，而一旦坦荡起来，曾经嘴碎的各家唯粉反倒觉得李钟郴和乔昳是货真价实的哥儿俩好。
　　毕竟现在同在一家俱乐部，感情升温很正常，互相撩骚也情有可原——
　　以前姚同还老和李钟郴撩骚呢，就完全没人凑过这对中药cp，全靠本尊亲自下场正名。
　　不过话说回来，中药cp没有姓名，归根结底小妹妹们自有一套说辞，那就是两个Alpha你希望他们能展开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仙爱情。
　　两A相恋倒也不是不可，但放在这两位大佬身上，那却是万万不可。
　　另外，姚同当初一阵辟谣，却被人发现他开始用排位号跟罗雨霁组队，很快在论坛上被起了个新外号，Apex口嫌体正直第一人。
　　因此，铜锣cp又起死回生啦！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就在当下——
　　[小弟弟好惨啊，怎么都快进决赛圈了还被诓得晕头转向]
　　[谁能去告诉这个小弟弟的亲哥啊，我都不忍心看了，那三个铁驭还是人吗，把小学生当猴耍2333]
　　[我压一箱辣条，小弟弟是大佬装鱼，没有反转算我输，战队超话抽奖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个都在骂，又看得起劲，你们都有毒吧]
　　[尼玛我真的服了，Echo和Same为了骗小朋友，叫人家大哥也就算了，怎么乔神也这样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而忽悠着小学生的三位成年人又何尝不是恶趣味爆表。
　　小学生越来越茫然：“铁驭怎么这么久还没开枪呢？我记得我哥玩的时候，铁驭信号一出，会显示方位的！”
　　李钟郴：“三号可能知道，大哥你问三号吧。”
　　姚同：“大哥，应该是你太无敌了，我猜他们怂了。”
　　“或许这局铁驭打算苟着玩，”乔昳也难得不正经，“大哥你说呢？”
　　小学生：“……我不知道，哥哥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大哥啊？我今年才刚上三年级呀，在学校也不欺负其他同学的！”
　　总之小学生应该是真·小学生。
　　通过套他的话，不要脸三人组横冲直撞，最先去阴的就是小学生的队友，凭借为小学生打抱不平的名义，吸引了其他队伍的战火，以夷制夷这招用得堪称战略性满分。
　　当时小学生还屁都不懂：“活该！让你们在飞机上骂我菜鸡！跟我哥一样烦人！！！”
　　这一局下来，直播间里的观众笑得满地找头。
　　直到冲往决赛圈，李钟郴提议别让这拖油瓶的再跟着了，可姚同对于要让小弟弟成为最后一名幸存佣兵有着执念，两人争个不停，吵得乔昳的耳膜都要破了。
　　乔昳索性将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把小学生打成了盒子前，内疚道：“大哥，对不起。”
　　[噗！！！这么可爱的小弟弟你们居然舍得把人家打成盒子！]
　　[QAQ乔乔好可爱啊嘤嘤嘤妈妈心都化了]
　　[楼上怎么回事，小乔可以一梭子打倒十个妈粉，别嘤了hhhhh]
　　[我笑死了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局带领小学生杀进决赛圈之旅，让人意犹未尽，出乎意料的是小学生后来主动加了他们好友，还私聊姚同：“没关系，虽然你们骗了我，但是游戏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一点也不生气的，哥哥下次还带我吧？”
　　李钟郴笑到头疼，他让姚同赶紧通过好友申请，扬言就冲着素质高不骂脏话这一点，宝藏小学生值得被好好培养。
　　下播后，天都黑了。
　　今天正好是郑小葵的生日。
　　往常一群抠脚大汉，对生日这种事谁也不上心，但郑小葵毕竟是李钟郴的徒弟，除了师父本人不给面子，其余大家反而都挺把今天这日子当回事。
　　乔昳：“之前说给小葵包的大红包，别忘了。”
　　“……”李钟郴后知后觉，“还真忘了，手机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
　　乔昳：“回头补上？游戏机就说是你跟我一起送的。”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但想着小姑娘远离家乡，小小年纪加入电竞行列，他们这些年长的难免站在哥哥的角度上，想着礼轻情意重，起码要让小姑娘感受到大家是在意这件事的。
　　投桃报李的理儿，郑小葵这姑娘自然也有心在，订了好几个大蛋糕，足够一二楼所有人的份。
　　晚上的训练仓也就出现了如此的景象，所有人的桌角都立了块切好的小蛋糕，不管平日里吃不吃甜食，都不会拒绝小姑娘的好意。郑小葵忙里忙外，憨笑着说：“不客气啦，平时辛苦大家照顾我了，没嫌我烦！”
　　乔昳把生日礼物送给郑小葵时，毫不夸张，他见到对方感动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呼之欲出，用李钟郴的话来说，像是刚被人打了一顿。
　　他出言安慰：“……谢谢你喜欢这份礼物，但今天是生日，不要哭。”
　　可郑小葵怒着嘴：“小乔哥哥你等等我，其实我也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我这就拿过来！”
　　看她转眼就跑了，李钟郴没忍住跟乔昳吐槽：“所以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
　　乔昳哭笑不得：“她开心就好。”
　　后来郑小葵神神秘秘地拉着乔昳往天台走，说是要分享惊喜，谁也不能来打扰。
　　李钟郴难得没唱反调，只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乔昳身上，叮嘱他别着凉了。
　　乔昳跟他咬耳朵：“队伍给我留个位置，回来咱们接着练？”
　　李钟郴：“我打路人局，等你。”
　　乔昳听到这句话，好看的眉目染上欢喜，由衷地笑了一下。
　　静谧又苍凉是深冬的写照，夜幕黯湛。
　　可从高处望去可将远处闹市一览无余，心情会被感染，乔昳披着李钟郴的外套，能隐约嗅到对方身上特殊的味道，周身温暖。
　　“小乔哥哥，你看我手上的这个小本子。”郑小葵的鼻尖一下就被冻红了。
　　乔昳顺着方向，看到了一本A6大小尺寸的素描本。
　　天台的光线不甚明亮，更多的是借助其他高楼大厦散发出的光亮，乔昳当那是一本普通的绘画集，笑着问：“是要送给我的画对吗？我去把大灯打开吧。”
　　“不不不，否则就更看不清楚了，”郑小葵招手，“当然是越黑越好啦，所以才上天台来的。”
　　乔昳虽不解，却始终耐心十足。
　　只见郑小葵随手翻开了一页，纸面上隐约画着两只卡通动物，但不知是因光线还是作图颜料，乔昳很难看清，他只能试着弯过腰凑近些。
　　“哎呀，还是太亮了，小乔哥哥你等等我去把灯关了。”郑小葵絮絮叨叨着。
　　小画册被塞到手里，乔昳手忙脚乱地接过。
　　他眼瞧着郑小葵风风火火跑走，啪地一下，露天天台彻底被断了光源，只剩下苍穹星光和人间霓虹相辅相成，不至于漆黑一片。
　　也正是这时候，乔昳垂下眸，微微一怔。
　　他猛然看到画纸上清晰显明的作画，像是被荧光介质勾勒涂色，在暗夜中散逸出别样的光亮，让人耳目一新——
　　“这是……？”乔昳询问出声，指尖轻抚过画上的小恐龙和小猫咪，都很可爱。
　　“都是我画的！恐龙是师父，猫咪是小乔哥哥你呀！”郑小葵语气激动，“我这水平也只能画些卡通图啦，比不上那些大触，所以就想着要做一份这样的礼物，本来想着等全国赛结束后才送给你和师父的！”
　　郑小葵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了起来。
　　她将小画册快速翻过，荧光动画像是因小型投影仪的运作而存于户外，铺天盖地的冷空气侵入肌肤，乔昳却亲眼所见了一个温暖的故事——
　　有一只存活在人类世界的小恐龙，被利剑相逼，被巨石击溃，它慢慢长大，成为了能运用火焰袭击城墙的巨型喷火龙。
　　可它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而与此同时。
　　有一只在温室里生活的小猫咪，收获了爱意，拥有了鲜花，随时间流逝，却因为曾被人抛弃而拘泥于太多内心深处的卑怯。
　　一件件冰封的往事，成了铸造结界的寒冰。
　　后来，恐龙和猫咪相遇了，它们在花园驻足，在森林里追逐，在漫天遍野上打滚。
　　恐龙让猫咪攀上背棘，俯瞰万物。
　　猫咪给恐龙舔舐额头，逗它开心。
　　可烈火与寒冰怎么能得以共生呢，恐龙喷出的火焰会灼烧猫咪，猫咪散发的寒气会让恐龙望而却步。
　　就在这时，伟大的魔法师出现啦。
　　魔法师施了魔法，把恐龙和小猫咪变回了幼崽时期：“是时候让两位小朋友表演真正的法术了！”
　　小恐龙喷出了小火苗，噗嗤噗嗤。
　　而小猫咪勇往直前地扑了上去，寒冰如雪花迸散，小火苗被迎刃而解。
　　最后一幕，小恐龙和小猫咪拥抱在了一起，谁也没伤害到谁。
　　“……”乔昳久久无法平复下心情。
　　他如获珍宝，薄唇微微颤动着，可话没出声就被郑小葵打断了：“嘿嘿，还有彩蛋呢。”
　　郑小葵朝后翻了几页，最后的彩蛋——
　　穿着恐龙睡衣的偏分发型小男孩，以及穿着猫咪睡衣的金发小男孩，手牵着手上场谢幕，齐声说：“感谢观看！”
　　足足十几秒的画面，却是上百张画纸集合而成的心血。
　　夜风拂面而来。乔昳的视线由清晰变得模糊，他因收获了这份特殊的礼物，而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脑海里他和李钟郴的初遇、初吻，与方才的动画得到了重合。
　　郑小葵笑着说：“小乔哥哥，你也不要哭哦。”
　　乔昳重重点了点头。
　　然而泪水却一滑而落，好在夜深，应该不会被看到，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乔哥哥，我特别特别喜欢你，也特别特别喜欢我师父，”郑小葵说，“今年的生日愿望可能很贪心，首先我希望SVG能拿下全国赛的冠军，其次，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吵架了，就像这个小故事一样，嗯，这本册子我画了整整一个月，希望你能喜欢呀。”
　　“我也特别喜欢，”乔昳发自内心道，“谢谢你小葵，都会实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mtaehyungs 1个~谢谢宝贝~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评论哦！
　　下一章打比赛了，我终于不卡了！


第61章 
　　眨眼间，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全国赛彻底打响。
　　国服赛区最高竞技水平的赛事，宣传力度维持了整整一个月，地铁广告牌、公交站牌早已替换了宣传海报，可谓是备受期待。
　　其中包括本土顶尖水平的十六支战队参赛，经过今年的大换血，谁家能夺冠还真的难以预测。
　　全国赛素来是职业选手最容易产生不稳定操作的赛事。
　　国服最高荣誉的奖杯，内外累积的压力，正因为太想夺得冠军了，平时再骚再能carry队伍的选手，心态稍微一崩，整把比赛都会打得离奇的稀巴烂。
　　可也正是如此，各战队配置进行了重新洗牌，变数不定，要压前三名就跟买股似的更有看头了。
　　SVG战队在小组赛抽到了A组4号，而三足鼎立的MW战队和OPW战队都抽到了B组。
　　因组内单循环赛制，分别在不同赛馆打比赛，且在同一时段进行。
　　商务车上。
　　乔昳坐在后排闭目养神，李钟郴跟教练聊了起来。
　　李钟郴低声道：“小组赛上来就跟他的老搭档打，还真是出乎意料。”
　　教练：“前年转会的事，但感觉就跟过好了几年一样，差点给忘了7zm队里的Rambo是小乔的前队友，今天的看点一下又上来了。”
　　预热赛的种子队伍先抽，SVG第一轮抽到的就是7zm战队，而这位叫Rambo的职业选手曾是乔昳最亲近的队友，与邹青同为当年MW一队的输出型大腿。
　　当年能被从MW这家皇族俱乐部挖走，可想而知7zm究竟花了多大的价钱。
　　而Rambo所在的7zm战队，正是今天小组赛的A组3号，因此匹配上了4号的SVG战队。
　　李钟郴不置可否：“小组八进四能磨上一个星期，A组咱们除了碰上AC阁楼外，也就跟7zm打比较有看头了。”
　　姚同加入话题：“可不是，重头戏都在B组，隔壁确实比较精彩。”
　　但至于对Rambo的评价，姚同推测，当年乔昳回美国后，各俱乐部趁虚而入，打起了如意算盘要挖人。
　　而这哥们属于比较被动型输出玩家，在乔昳的指挥下能跟队友配合的好，但少了乔昳，在平时的训练赛表现上，又总显得差强人意了些。
　　Rambo愿意走，或许是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又或许是想要有些新的突破吧。
　　教练又道：“打出胜者组和败者组后，分水岭见分晓，小组赛倒也不必有什么压力，把调节好心态摆在第一位，也别管隔壁组怎么样。”
　　姚同也拍了拍李钟郴的肩：“稳住心态，把把吃鸡。”
　　李钟郴默然道：“嗯，知道。”
　　只言片语几句，话题结束，战队车最终在一号赛馆的停车场停下。
　　李钟郴拉上队服拉链，下车，别人三三两两往前走去，他在等座位靠后的乔昳。
　　乔昳也下了车，很自然地将手掌抵在李钟郴的后背：“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别忘了。”
　　“什么事？”李钟郴故意调戏他，“全国赛结束后考虑官宣恋情？”
　　“……”乔昳又羞又燥，“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我说的是预热赛Rambo没上场，他花样太多了，让你多注意些。”
　　他们俩虽然走在队伍末尾，可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声，说明有其他队的人在，李钟郴却满不在意。
　　眼见乔昳脸上一红，要躲着自己先走，他赶紧拉住了对方的手。
　　李钟郴嘴角压着笑意：“唉，我肯定都记着呢，就是想逗逗你。”
　　说话间，本就肆意妄为的举动任意发酵，李钟郴用食指在乔昳的手心乱挠，若即若离。
　　乍一感觉像是在写字，动作很轻，挠得乔昳酥酥痒痒的。
　　太明目张胆了，可乔昳这会儿却任由着他的一切举动。
　　走在人群后，到处充斥着专属于小情侣冲破天的甜蜜气息。
　　然而今天的氛围本该严肃紧张，当想到这些，乔昳垂眸笑了下，同时紧握住李钟郴的手，伸进自己的队服口袋里。
　　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们的手是牵着的了。
　　正因如此，旁人无从得知的晦涩角落里，只有乔昳能感受到李钟郴的手微微有些抖，还很虚冷。
　　乔昳朝上一挑眼，就见到李钟郴那张英气的脸上，表情始终如常，仿佛自己握紧的手不像是正在冒冷汗。那种情感上的共鸣感，差点被乔昳当成是错觉。
　　乔昳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语气却很安静：“不要有压力，心态别乱，就像上次你跟我说的那样。”
　　即将进电梯，人均身高一米八的SVG战队全员，英姿飒爽。
　　李钟郴迈出脚步，轻轻应道：“我会的。”
　　——逆风骇浪，王者归来！
　　上场就位，当聚光灯打在脸上，重新站在这个台上，李钟郴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对于他们职业选手而言，又有多少个两年可以挥霍呢。
　　“Echo！国服最高单局击杀数保持者！当之无愧的最强杀人王！”
　　“最高MVP评分巅峰值！长江前浪推后浪，却推不动屹立不倒的E哥！”
　　Apex赛事最顶级解说Horse，人称小马哥，对李钟郴的夸赞就好比不要钱的自来水。
　　可在这圈子里混到至今，无人不知当年李钟郴一朝没落，小马哥把Echo踩得是有多难听，对比强烈，现场难免异议颇多。
　　JuJu：“难不成小马哥今天心情很好？不像你的作风啊！”
　　小马哥笑答：“王者回归，瞬间爆炸！除了狗哥命脉闹离婚那次，相信Echo在回归后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JuJu：“小马哥是出了名的理性，这话不假，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期待第二组的赛事！”
　　比赛开始前的两分钟里，教练还想额外叮嘱几声，可李钟郴让他打住了。
　　外人不知，以为他李钟郴是铜头铁臂，对于打比赛这件事非常佛系。可养伤将近一年时间，比赛惨败和老队友的离开，都是扎在他心口上的利刃。
　　如今的他，确实是深有压力的。
　　“……我知道最后这周找心理辅导师是稍微频繁了些，”可比赛前，李钟郴还是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不过别慌，不会出问题的。”
　　乔昳出声：“你……”
　　这时音响巨响覆盖住耳机里乔昳的声音。
　　李钟郴没听清，但不要紧，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对手，而是并肩作战、往更高处走的队友，不论说什么，都能让他安心。
　　“现场的观众以及直播平台镜头前的你，请不要眨眼，第二组SVG对战7zm马上开始！”
　　全场沸腾，炸破了天——
　　全国赛比预热赛更刺激，其中小组赛前后的赛制会有变动，也就意味着A、B两组决出胜者组和败者组后，会以多队制度进行晋级赛。
　　胜负考究因素过多，也不难怪预热赛时哪队赢了只有小夸，输了必遭痛骂的情况，甚至有些选手并不打算蹚水。
　　本身开了竞技模式的自定义服务器，进入比赛服，小组赛赛制是将两支队伍投放在地图安全区的任意位置上，枪支装备都是随机分布。
　　保留了安全区作战模式，每队仅有120秒的时间搜索物资，就会开始缩圈。
　　物资分布随机且没有规律，降落点不明，在众多不确定因素的基础上，拼的是运气更是实力
　　每轮打二十把，积分累计。
　　话不多说，第一把SVG出了双突击和奶妈的阵容，不走偏方——
　　小马哥：“投放地点设在西北角的棚屋湖以及方圆二十里的整个区域！让我们看看，有没有哪支队伍敢裸奔滑绳索进中心区搜物资？！”
　　JuJu：“这才刚说！狗哥！果然是Echo！那个Apex国服最快的男人！”
　　“噗。”乔昳不明显的笑声从耳机传来。
　　一堂哄笑，李钟郴也哭笑不得。
　　他心说别人笑也就算了，这句话的歧义多大啊，宝贝你作为知情者跟着笑干嘛呢。
　　环顾了周围，李钟郴问：“可以过来，后方怎么样？”
　　“后方排除了，”乔昳分析，“他们应该被投到了靠近径流的方位，摸上去。”
　　李钟郴：“奶妈，我先把加速器给你。”
　　乔昳：“好。”
　　命脉和恶灵相继赶来会合。
　　这时缩圈时间只剩下一半，中心区域物资比边边角角肥得多，SVG可以说是开局大吉，装备和武器都拿到了不错的。
　　JuJu：“可惜啊，Echo没拿到最常用的匕首，近战没有匕首怎么行，服务器给个机会？”
　　小马哥：“当然也要看运气，这个圈应该会缩在有建筑物的区域，这对Echo来说非常有利啊，狗哥红眼嘛，就不多说了。”
　　JuJu：“来了来了，开始缩圈了！等等，Rambo跟7zm的其他队员分开行动了？！”
　　小马哥：“往南缩圈，看来7zm能先卡高位，全员金甲，难不成SVG又要高开低走了？”
　　圈刚好缩完，SVG的站位稍微偏低，这时如果狗哥为扫描敌人按下Q技能，即便发出一圈金色光昏，暴露敌方方位，狗哥和队友的位置也同样会被敌方一览无余。
　　那就意味着英雄自带的优势也会成为劣势，可明知不能动，紧要关头就贼他妈手痒难受。
　　乔昳嗓音清亮：“难受也给我忍着。”
　　李钟郴：“……”
　　解说还在继续——
　　“SVG守楼了！居然破天荒没冲出去刚枪！Echo妻管严实锤！”
　　“等等？Rambo一个人顺着掩体绕着高位走了？”
　　“开枪了！听就是獒犬M600的射速！乔神找到人了！”
　　“三打二！太刺激了，Rambo这是要牺牲队友当肉，自己趁虚而入的节奏？得天独厚的高地也不是不可以，让我们拭目以待会是什么神展开！”
　　就是这一种预感，让李钟郴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SVG两名突击手已冲出重围，甚至身为团队指挥的奶妈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李钟郴绕过木质建筑物的底层，深沉着声音说：“……不对，高处只有两个人。”
　　“……”乔昳一听，就知道Rambo打的什么主意了。
　　可意识到这点后，乔昳的第一反应不是敌方的打法如何。
　　而是他想起那年MW正撞SVG的全国赛总决赛上，李钟郴的老队长就是用的这招，让突击手和奶妈打前锋，另一位主输出英雄曲线救国。
　　——可当时的战略是对的，只是SVG全员崩盘，状态不对，以致于造就了SVG有史以来打得最烂的一场比赛。
　　乔昳不放心地侧过余光：“……”
　　他内心猛然往下一坠，果不其然，李钟郴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轻微战抖，乔昳就知道该担心的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呜嗷呜 50瓶；谢谢宝贝这么多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加班到11点，更文火葬场，抱歉大家QAQ我会努力更新的！另外小伙伴给我画了人设~我可能准备改一下封面哟~


第62章 
　　问题不大，李钟郴对此心里有数。
　　他面凝如沉水，想起当年带伤参赛，手掌腕前区的韧带发炎复发，却还是一路扛到了决赛战场。当时他的手再打下去可能就真的要废了，也不难怪乔昳气得火冒三丈。
　　最关键那局，SVG也是双突击和奶妈的打法。
　　因战术和搭配不利被牵制占下风，前几局都是如此，就靠最后这轮逆一波风。决赛圈站位险恶，老队长本意是绕道与他们从侧面夹击，跟现在7zm的打法异曲同工。
　　可重大失误说来就来——
　　失误最大的不是家中发生惊天变故的老队长，也不是咬牙硬扛的李钟郴，而是跟着突击手一起作为吸引主力战火的奶妈，乱了阵脚，把节奏带得稀巴烂的徐航。
　　两强相遇，在至关重要的环节上，三打三怎么都不至于会被全员打趴下。
　　惨遭零封是什么概念，SVG全败，MW全员存活。
　　没有比这更大的嘲点了，全军覆没，界面由彩色变成黑色，那年止步第三，全网嚷着买输赢赔大发了，矛头对准草粉事件当事人Echo，唱衰SVG再也站不起来。
　　后来还果真应了验，不论是全国赛还是各大大小小的训练赛、季赛联赛，SVG打得不温不火，最高荣誉也只拿到了“万年老三”这一称号。
　　当时的李钟郴，为恢复手伤正经受着康复治疗，长达一年之久，却什么都看在眼里。
　　接受心理疏导是每位选手多少都会经历的事，像他这种稳定输出型老将，摆正心态不难。
　　可当设身处地进入状态，受到外界刺激后会不受控制的条件反射，手抖了几下，这跟望梅止渴一个道理，是身体机制的不可控反应。
　　好在他是Echo，是绝不可能自乱阵脚的Echo。
　　从始至终，他能做到很好地自我调节，在迷雾绝境里找出路，节奏稳得一批，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实力配得上荣誉。
　　只听乔昳有条不紊地指挥：“狗哥负责所有入口，对方的恶灵进入隐身状态只有你能找到，谁都不能脱离建筑物和掩体，记住。”
　　李钟郴听后，俊眉一挑。
　　只要他们的思路没错，高处枪弹激烈，Rambo操纵的恶灵会趁虚从另一方向隐身潜入，这时负责入口的人是货真价实的挑大梁角色。
　　乔昳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李钟郴道：“好。”
　　与此同时。
　　解说依然在滔滔不绝。
　　JuJu：“看来7zm打的是心理战术啊！原因我们就不用多说了吧？”
　　小马哥：“现在我们可以从空中看到恶灵开始隐身了，这是打算从东南方向一路潜行的节奏，SVG得当心了。”
　　JuJu：“圈一半缩在高地石块，一半缩在建筑物区，两支队伍现在是各暴露了两名选手，要说近战的话，除了能够隐身的恶灵估计谁也不敢冒险。”
　　小马哥：“确实是，瀑布地形是出了名的险恶，现在只能是互相隔空撩骚，要么等刷最后一个圈，要么等7zm两头夹击了。”
　　JuJu：“……刷圈了刷圈了，让我们来看看究竟会是往哪支队伍的方向移动。”
　　而镜头里的比赛中。
　　始终稳而不乱，将心态切换回原先状态的李钟郴：“稳了，往我们这边刷。”
　　乔昳有些吃惊：“运气不要太好。”
　　“等等，那边放分-身了？！”另一为队友惊道。
　　被投放的巨型烟雾迷乱视线，敌方幻象英雄的数个分身，一涌而上。
　　这时的情况是敌我处于不远不近的尴尬距离，就算是枪法再快，也未必能将所有分身逐个击毙，找出真身。
　　乔昳出枪迅速：“死守，狗哥可以上塔。”
　　李钟郴：“知道。”
　　说罢，狗哥发动Z技能，化身狩猎野兽，动作敏捷地攀登上塔尖寻找猎物。
　　乔昳的言外之意，是不能舍弃就近的这栋建筑物，敌方方位的两名敌手就交给奶妈和另一位突击手处理。
　　只要狗哥找到隐身恶灵的位置，就能夺得主动权。
　　千钧一发之际，手持AK47的狗哥攀上塔尖，成功避开所有枪火，俯览众生。
　　李钟郴勾唇一笑：“找到了。”
　　第一把，SVG零封7zm。
　　第二把，辅助型英雄机器人拿下MVP，操纵选手是Echo。
　　第三把，……
　　最后一把，Joe和Same配合得天衣无缝，狙掉最后一名幸存敌手Rambo再次吃鸡。
　　结束了小组赛A3、A4的赛事，在场所有人热血沸腾——
　　“太猛了太恐怖了！”
　　“SVG就这样打下去！A组最高积分稳了！”
　　“Rambo也表现得很好啊！可惜了是跟SVG正面刚！Echo真的强得没话说！”
　　首战确实拿下了高积分，教练一脸欣慰。
　　所有人都在为此高兴，只有乔昳避开大家，在后台角落握住了李钟郴的右手，一言不发。
　　李钟郴没说什么，冷峻的面容下隐藏了只为一人留着的柔情，他知道自己第一把的表现肯定让乔昳担心了，即便努力做到了零失误，却逃不过乔昳的眼睛。
　　他用另一只手背轻刮对方的脸颊，皮肤白皙细腻，让他贪恋到不愿移开。
　　“我没事，恐惧症那玩意儿我肯定不会有，你放心吧。”李钟郴说。
　　可乔昳勾人的眼神就没停过。
　　手上动作一抬，骤然俯下脑袋，乔昳在李钟郴的右手上落下了重重的一个吻，停滞几秒，恋恋不舍。
　　李钟郴因他猝不及防的行为，心跳漏了半拍。
　　乔昳语气很软：“你要好好的，带我拿下冠军杯。”
　　这叫什么话，李钟郴微低着头，各种欲望都被点燃了，重回巅峰的胜负欲，以及把乔昳欺负得只剩下喘息的私欲。
　　这瞬间，他产生了种从未有过的微妙且酸涩的感觉。
　　“……以前身不由己，从没能体会过这种心情，”李钟郴哽了一下，“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再是对手了。”
　　乔昳笑着说：“没关系，还有最后一段路能一起走，我都陪着你。”
　　首日赛事结束后，现在就等着吃完晚饭，再找间网吧开包厢复盘。
　　因场馆位置不近，一般参加重要赛事都会直接在附近开酒店睡，钱老板的走心程度虽逐年下降，但该花的还是得花，不像隔壁OPW穷养儿富养闺女，老钱说到底还是良心商人，谁挣来的就绝不吝啬对谁。
　　至于饭店，是他们美食鉴定师经理老王随便乱找的，只不过——
　　SVG众人在包厢里坐得挺好，但由于店员的疏忽，他们被带进了一间空调暖气有问题的包间，这室内越坐反而越冷，距门最近的李钟郴起身主动去找服务员。
　　谁知走往前台的这一路上，李钟郴先后撞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直到他停下脚步，立在前台旁的有两个人背影越看越熟悉。
　　碰巧个子高的那人回过头，一下跟李钟郴视线撞上。
　　“……”李钟郴那表情就跟吃到了苍蝇一样。
　　“Echo弟弟？真他妈巧啊，”于汶挑下墨镜，“巧到老子都没胃口吃饭了。”
　　李钟郴装听不到，面无表情看向后方：“小罗？好久不见。”
　　当罗雨霁还处于有些懵的状态。
　　于汶的嘴角一抽，表情管理失控，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你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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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大家！
　　今天有点短哎，明天再来~（能看到新封面吗 可能需要再等等~我的乖宝们 qwq 嘿嘿嘿谢谢芬芬的人设和小花君的改封面~小伙伴们都是坠吊的！）


第63章 
　　李钟郴回到包厢时，大伙都在盯着手机漫无边际地瞎聊，只有乔昳捣鼓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细长的睫毛染上了光，气质淡雅。
　　他在乔昳身边坐下，手自然而然搁在对方腿上。
　　“服务员说马上就来弄，不用给咱们换包厢。”李钟郴道。
　　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可他的眼神从未从乔昳身上移开，不仅眉来眼去，手上还无比放浪地到处乱摸。
　　这要是换作私人场合，乔昳又穿着宽松睡裤，指不定李钟郴要摸到哪儿去。
　　后来乔昳实在没忍住：“钻木取火呢你？”
　　李钟郴刚喝了口茶，差点呛了：“你别惹我笑。”
　　不过要说实话，十一月底华东地区的温度，又配合风吹起来嗖嗖的，冷空气从近阳台的落地玻璃钻进来了些，湿冷渗人。
　　这要是把窗打开，那估计灌得人脑门都精神了。
　　姚同就坐在最冷的位置：“王哥你看看你，这就是你挑的方圆十里性价比最高的一家店了，现在好了，全员来喝西北风，我后背迎风第一个管饱。”
　　老王有苦难言：“这叫小团队运气不佳，还能赖到我头上？”
　　姚同为自己打抱不平：“那要不咱俩换个位置，也不求同甘共苦，为我分担点冷风总不成问题吧。”
　　老王装傻：“那什么我去上个洗手间，有事回来再说。”
　　“……”姚同白了他一眼，“也不怕回来被我占了你的座。”
　　乔昳听他们贫着嘴，心情舒畅，他垂下了眸，却看到李钟郴指关节泛红的手：“真的很冷吗？”
　　冷是冷，但倒也不至于老念叨。可李钟郴非要装模作样，借着乔昳是在关心自己，难免起了心思要逗对方。
　　他故意说：“还真是有点，你给我暖暖吧。”
　　“那把队服披上？”乔昳好笑道，“否则我是中央空调还是电暖炉，现场发个电给你供暖，要吗？”
　　李钟郴单手撑着下巴，朝他腿间伸了下：“帮我夹紧一些。”
　　“……”乔昳当即想到了别的方面。
　　“宝贝又脸红什么，”李钟郴移向膝盖间的位置，“我说的是手又不是别的。”
　　这摆明了是在打擦边球，乔昳已经不想理他了。这边正调着情呢，看着像是经理的人终于来了，姚同埋怨着菜都没心情点了，能不能送两个果盘安抚一下情绪，否则这谁能笑得出来。
　　李钟郴跟乔昳私下闹着，非得嘴贱调侃：“还果盘呢，姚总干脆让人家免费给咱们包个场算了。”
　　“那要不你跟我换个位，这委屈你要心甘情愿受着，我请你包场都不成问题。”姚同让他别打岔。
　　“抱歉先生，果盘只要能申请下来，等会儿就能送上来。”经理不知道这些客人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就怕为了个暖气还引出内部矛盾，大打出手，那可就麻烦了。
　　经理带着歉意继续解释：“刚才是监控室那边出了些问题，将你们领进包间的服务员又是新来的，不太清楚怎么处理，接下来不会再有问题，希望能多多包涵。”
　　这时姚同手机一震。
　　眼见那家伙低头看了眼，眉眼登时一挑，显然没心思揪着果盘这事不放了：“随便吧，吹久了也习惯了。”
　　“……”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李钟郴没话说了。
　　乔昳小声推测：“应该是收到罗雨霁的信息了吧。”
　　李钟郴：“没准还真是。”
　　后来正常供暖，也很快上完了菜。好在菜品味道都还不错，口感饱满，吃到最后，大家都说起码这菜配得上老王之前信誓旦旦的夸赞。
　　李钟郴给乔昳夹了些虾肉：“午餐没吃饱吗？”
　　乔昳今晚胃口大开，明显是平常晚餐的两倍吃法。
　　“这两年在美国一打完联赛就发些美式简餐，边吃边开始复盘，吃怕了，”乔昳解释，“现在吃到这些合胃口的就停不下来。”
　　李钟郴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心疼得要死：“那也不能这样吃，吃坏胃了怎么办。”
　　乔昳：“不至于，我平时夜宵不也都吃挺多的。”
　　听他这么说，李钟郴也就没再瞎担心。
　　乔昳又不是瓷娃娃，对外爷们着呢，也就对内跟自己爱撒娇了些，倒也真不至于捧在手里怕化了。
　　这一餐速战速决，高端网咖就在隔壁步行街，拐弯就能到，他们迅速包了间空房，结束复盘再稍微练练，也有十一点多了。
　　比赛期间，保证休息睡至关重要，SVG众人下机要回酒店。
　　酒店套房开的是双人间，李钟郴理所应当跟乔昳睡一间，要是有谁没眼力瞎分配，那喷火龙肯定又该上线逮着人一阵乱喷。
　　一路氛围尚好，姚同在隔壁房扭动门把进屋，他们俩也开始找房卡。
　　可翻了好久始终没见着房卡的影子。
　　乔昳头疼道：“不会落在哪了吧？”
　　李钟郴：“不是在网吧就是在饭店，难不成于汶那小子连这种小事都能阴……”
　　他话没说完，隔壁房的姚同由内把门打开。
　　姚少爷的红发有些褪色了，在微弱的光源下，显得整个人都很颓然：“老铁，你们那间的房卡在我口袋里帮收着，我忘了也就算了，这你睡的屋好吧，你也能忘了？”
　　“……”李钟郴、乔昳一时无话。
　　回到房里，两位成年人累到只想趴在床上睡觉，一想到明天是跟另一队的小组赛，别说卿卿我我，连洗澡都没心思去过个流程。
　　乔昳趴伏在柔软的床上，眯着眼：“刚你说到谁来着，于汶？”
　　“嗯，去找人调暖气撞见的，”李钟郴有气无力道，“冤家路窄，都不在一个赛馆打比赛，还能吃到同一家饭店来。”
　　乔昳撑开疲倦的眼皮，“那说不定住的还是同一家酒店，这附近也就咱们住的好些。”
　　李钟郴瞬间清醒了：“不至于吧？还能巧到这份上来。”
　　乔昳想着要是手上有手机，一翻邹青的朋友圈就能揭晓谜底。
　　可惜姚同是把手机要了回来，他和李钟郴问都没门，毕竟姚总心态从没崩过，不是重点看守对象，这也就间接表明了：老王对自己和李钟郴两人的心理状态尤为敏感。
　　他翻了个身，面朝李钟郴：“跟你说个事，你知道了也别太计较。”
　　“……”李钟郴嗓音低沉，“你说。”
　　“别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预热赛打OPW那场于汶特地找我说了些话，当时只有我跟他两个人在场，其实他本意倒也不坏，是我们之前误会了。”乔昳手上动作很轻地撩过李钟郴的发。
　　李钟郴听后，脸色倏然一变。
　　而乔昳就知道他会是这反应，赶紧开口：“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虽然他对我是不太友好，但好像真的挺欣赏你的，而且话里话外也是在提醒我，别因为一些和比赛无关的事乱了心态，所以……”
　　“欣赏他个锤子，”李钟郴冷声打断，“他跟你说什么了，什么时候还跟你单独见面了？操，老子就没见过比于汶更能挑事的人。”
　　乔昳用膝盖轻顶了下李钟郴，叹气：“妈的，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李钟郴非要拧巴：“不准说脏话，顶着这张脸说脏话你觉得合适吗？”
　　“？？？”这是什么级别的无理取闹，乔昳跟他杠上了，“行吧，那就分床睡，咱俩谁也别挨着谁，我怕晚上被你压着又忍不住骂脏话。”
　　李钟郴又气又想笑，搂紧乔昳的腰：“你做梦吧。”
　　这一折腾，乔昳使尽全力要挣脱，李钟郴没法也只能把人压在身下，逼迫他老实点。
　　可被掐着脸的乔昳低喘了声，本意是逗着玩，起初李钟郴还以为他是装的：“唉，打不过我就撒个娇求声饶，我还能真舍得跟你闹狠的啊？”
　　谁知乔昳气息很虚，脸色泛白：“我没装。”
　　李钟郴赶紧把人松开了，“怎么了，别吓我。”
　　乔昳可怜兮兮的：“没好意思跟你说，我今晚应该真吃撑了，刚闹了一下胃里难受，估计你得陪我下楼去买盒健胃消食片。”
　　李钟郴：“陪什么陪，宝贝我错了不该跟你瞎闹，现在就去给你买。”
　　酒店楼下确实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李钟郴不敢再让乔昳乱动，他揣着钱包就要出门，反正来回几分钟的事，叮嘱自家漂亮宝贝喝些温水可能会好一些。
　　李钟郴一路狂奔下楼，冲进药店。
　　结账后他风风火火，要转身离开，谁知一回头就撞上了人。这大晚上的，还是见了鬼似的撞见了大熟人，李钟郴愣怔半秒，却下意识目光朝下一移——
　　罗雨霁也怔了下，将手上的东西一遮：“好巧。”
　　“……嗯，”李钟郴没心情叙旧，况且他和罗雨霁也不算熟，点了点头道，“你们队也住这附近？我赶时间先走了。”
　　“好。”罗雨霁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这是李钟郴回到电梯时的所有印象。
　　他手上提着塑料袋，可当然脑海里恍惚一过，方才正撞眼瞳的罗雨霁手上的药品，好像是淡蓝色的包装，还是挺小盒的东西——
　　李钟郴不禁喃喃自语：“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个杜字。”
　　等等——
　　杜…杜蕾斯——？？？
　　电梯里的镜子反射出李钟郴的脸，比见鬼了还要狰狞：“罗雨霁大晚上的去买避-孕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怀雪 1个~谢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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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酒店的走廊鸦雀无声，李钟郴脚步匆忙，一下就打破了久酿的平静。
　　他正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敲开姚同的房门，又转念一想，还是先把药送到乔昳手上再说，可回到房间，乔昳困得不想动弹，非缠着要跟他一起洗澡。
　　李钟郴哪儿忍心拒绝，直到结束后再躺回床上时，那股想要宣之于口的冲动早就随着浴室的水，不知何去何从了。
　　无尽漫长的黑夜，熄灯后，李钟郴搂着乔昳的细腰，任由对方微侧过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这个姿势让彼此都很舒服。
　　他一直没闭眼，黯然无言，说到底也确实因撞见不该看到的事而心神不定。
　　……罗雨霁手上那玩意是买给自己用的，还是给别人带的？既然真的住在附近，该不会今晚跟姚同那小子有些什么吧。
　　越是纠结，睡意反而越逐渐冲上脑门，李钟郴以为身旁的人早就睡着了，索性也闭眼要睡去，谁知乔昳却突然开了口。
　　那声音含糊不清：“伙食不能再这么好了，遭不住，也没人管我。”
　　“第一天开门红，明天开始只有盒饭了，到时候别缠着要吃外面的，”李钟郴好笑又道，“我怎么就没管你了，没用，现在还不舒服吗？”
　　乔昳低喃：“现在没事了，谢谢宝贝的药，快睡吧明天好好发挥。”
　　不仅是这声宝贝，乔昳最后在他耳边亲了下，都让李钟郴无比受用。
　　其实乔昳这人挺慢热的，近日的质变多亏了上次天雷勾地火，一晚做了好几回，从那次起乔昳就越来越粘人。
　　“晚安。”李钟郴把乔昳搂得更紧了些，闭眼睡前，也亲了亲他的脸。
　　话说回来，李钟郴到底还是信任姚同的，那家伙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正常水准，从未出过差错，这点无需多虑。
　　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错，第二天的小组赛结束后，SVG依然拿下了漂亮的高积分。
　　只是队霸和队花不知聊到了什么，气氛沉重，仿佛又要吵了起来，这让谁都一头雾水——
　　赛馆后台，工作人员正忙里忙外。
　　为了避开所有人，李钟郴又搂着乔昳往走廊尽头走去，在外人看来好似他俩关系好得不一般，谈笑风生，压根就不像火-药味十足的阵势。
　　可旁人看不到时，乔昳的脸色便开始难看起来。
　　“胡闹。”乔昳甩开李钟郴的手。
　　“……”李钟郴被他的动作弄得不痛快了，“又不是我比赛期间伤肾乱搞，生我气干嘛呢，我冤不冤啊？再说姚同今天不也没出岔子，还拿了好几局MVP，不至于。”
　　乔昳却揪着不放：“我没生气，只是你应该让我有知情权，再怎么乱来，也不能赶在这种时期。”
　　更何况我昨晚分明告诉你了，于汶跟我提了醒，让姚同别招惹罗雨霁，这事你也清清楚楚，可转脸就给我忘了。
　　当然这才是乔昳最无法理解的点，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
　　“上次让姚同别跟罗雨霁走太近的是你，这次如果真有什么状况，放任不管的也是你。你说过不想再吵架了，好，那就不吵，所以现在赶紧坦诚布公的来想解决方案。”
　　李钟郴又不蠢，箭在弦上，知道乔昳估计正憋着一肚子的火。
　　“那我能怎么办？姚同要真动了这心思，我又不可能大晚上给他找……”李钟郴郁闷道，“不用我说，你清楚的。”
　　找什么呢找，找鸡，这词他一时难以启齿。
　　乔昳气到笑了：“你别告诉我，他平时还真找过。”
　　李钟郴：“我他妈怎么清楚，我又不是他亲爹，还什么都跟我汇报了？”
　　随后李钟郴还一股脑进行分析，说什么像姚同这种有钱不缺感情的富二代，倒追他的白富美能排好几个车队，小姚总以前最爱旅游的地儿是泰国，那片什么状况你能不清楚？
　　种种迹象得出的结论可太明显了，让乔昳感觉重点越来越歪。
　　李钟郴给了致命一击：“他要真让我给他大晚上找个小姐，别说找个质量好的，我怕是谁也找不到，以前那些哥们也不常联系，我上哪儿给他弄人去。”
　　乔昳脸上涨红：“不想再跟你瞎扯了，我自己跟姚同说去。”
　　以往一言不合就冷战，要么就是吵架吵得谁也不开心，不欢而散。
　　这回明显在沟通上有所进步，李钟郴哪能放他走。
　　“别啊，一起解决不行吗，这样吧，我倒是有个想法……”李钟郴伸手拽回乔昳。
　　不远处传来的人声，与这处形成了强烈反差，李钟郴将唇凑在乔昳的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出了他口中的计谋。
　　而乔昳听后，反应很大地问：“能行吗？”
　　李钟郴也不敢打包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反正问姚同也不会承认，只能去问另一位了。”
　　数个小时后。
　　在网吧吃完盒饭，结束复盘的SVG众人，该干嘛就干嘛去。
　　姚同点了份简餐店的榨汁饮料，少爷毕竟是少爷，连带着所有人的份也没落下，人均一份饮料和加餐，几乎所有人都在临表涕零，感谢姚哥慷慨。
　　只有李钟郴和乔昳戴着有色眼镜，认为姚同越看越有猫腻。
　　“我怕胃不舒服没跟着点也就算了，你今天也吃撑了？”乔昳跟李钟郴咬耳朵。
　　李钟郴：“姓姚的脏了，他的钱也脏。”
　　“……”乔昳吐槽，“你别闹了，就咬定了他真找过小姐呢？”
　　“宁可信其有，就是这么个理。”李钟郴那一根筋转不起来，他将视线移回屏幕前，发出组队申请，跟于汶已经组上队了。
　　这要是别人在身边，估计能看傻了，可乔昳只是波澜不惊地轻挑了挑眉。
　　以前SVG战队的Echo和MW战队的Joe不合，是不知真假的传闻，可如今依然是这两支战队，Echo和Wing互不对付这事，那是本尊亲自下场盖章的事实。
　　李钟郴还非得解释：“我跟他就打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搅合我和秦哥见面那次吧，”乔昳没忍住问，“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因为姚同和罗雨霁的事，咱们不是又吵了一次吗……”
　　乔昳屏息听他继续说。
　　“我那两天气得没睡好，大晚上想找人干架，看他在线就找他麻烦去了，结果被我追着打太狠了，小号直接掉了段位。”
　　“……”乔昳心想，不愧是你。
　　网吧包厢里温度过热，戴上耳机的李钟郴和乔昳，沉浸在美轮美奂的游戏界面中。
　　其实，除非是真有深仇大恨，否则不同战队的选手平日里搭配英雄刷排位，也无可厚非，然而于汶一言不发，就实属有些诡异了——
　　“之前你们都开自定义打的吧？”乔昳的英雄开始跑圈了。
　　“嗯，就刚枪呗，”李钟郴全神贯注，“不过他那性子我还摸得挺透的，组队邀请应该不会拒绝，所以你看。”
　　乔昳唔了一声，继续跑圈。
　　圈缩在左下角的雷霆堡，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
　　按理说队伍内氛围应该轻松不少，可于汶始终用系统自带的语音在跟他们交流，不愿出声，到后来李钟郴脾气上来了，直接开队伍麦跟乔昳想聊什么就聊什么，看于汶这个局外人还能忍多久。
　　往雷霆堡的方向会路过骷髅镇，现在安全圈的范围还大，他们完全可以先搜一波，可也不知于汶是听李钟郴念叨烦了，还是嫌骷髅镇零零碎碎的房区不好搜。
　　“直接进雷霆堡，搜什么搜。”于汶开麦道。
　　李钟郴被他语气激得脱口而出：“我缺子弹，搜。”
　　于汶又来：“缺重弹还是轻弹啊？叫声爹，老子给你。”
　　李钟郴：“你也配。”
　　小队伍不合这种事，让乔昳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唱戏的那俩压根就没停下。
　　于汶打开了话匣子，跟李钟郴直接杠上了：“Echo弟弟，这局是你组的我，不是我组的你，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没有？”
　　李钟郴：“这不是你心甘情愿要组的？你E哥可没把刀架你脖子上啊，说话得讲讲理。”
　　乔昳听不下去了：“270方向有枪声，后面有人，骷髅镇百分百不会在下个圈内，要搜就快点，否则就直接摸进雷霆堡。”
　　他分析得面面俱到，就差脱口而出：您俩也别忙着打嘴炮了，现在是共生死的时刻，要进要搜给句狠话行不行。
　　好在队伍里有个明事理的，不至于内斗。
　　李钟郴冷哼了声，也没跟于汶继续瞎扯淡，就按着乔昳说的大致搜些重型子弹，也该溜了。
　　路上他们又撞上了另一队人，很轻松收了人头。
　　要论突击手、狙击手、奶妈的搭配，国服最强组合估计就是他们仨了，彼此的节奏中和起来，反而能互补出一套新的打法。
　　到后来决赛圈占领高地，于汶的亡灵英雄正伏地等猎物上钩时。
　　李钟郴玩的突击手机器人，大老远给亡灵小兄弟来了一枪，弄得乔昳都胆战心惊地跳了下，开口问：“干嘛呢？”
　　“乔神还真是温柔，那我费心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于汶语气一改，“你他妈有病呢这节骨眼上还开枪打自己人？！”
　　李钟郴：“我对象对我温柔，有什么问题？”
　　于汶怒道：“那就打你对象去啊，打我算什么本事，还搞另类情趣来了？”
　　乔昳：“……”
　　可李钟郴脸皮一厚，刀枪不入。
　　他心想着都打到这会儿了，要是再不套话，下一把于汶指定直接退队，他们也没机会问了，索性开口道：“狙哥，从不会被人打掉段的狙哥，想问你个事儿。”
　　“……”于汶没说话。
　　乔昳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是谈了个什么战术性满分男友，开口就是老阴阳师了。
　　“什么事？”于汶呛了下。
　　李钟郴：“你家小罗是真的看上我们小姚总了？”
　　于汶：“你自己问他去呗，昨天不是见面还打了声招呼，挺熟的吗。”
　　“要真熟还至于问你吗，”李钟郴继续套话，“你不知道昨晚小罗-干嘛去了啊？我在药店可正面撞上他了，你要不要猜猜，他大晚上去买了什么。”
　　耳机那边的声音显然顿了下。
　　乔昳牢记李钟郴的分析，像于汶这种口嗨成瘾的人，凡事巴不得从中作梗，只要对提问之后的回答进行逆向推理，那十有□□就能套出结果了。
　　简而言之，如果于汶承认了罗雨霁跟姚同大晚上私会，那估计是压根不存在这事儿。
　　谁知于汶冷笑道：“你们俩昨晚也用了啊？巧了不是，别影响比赛啊。不过呢，虽说我们住在一起，但关于小罗本人的事，你们一个字也别想从我嘴里套出来，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还不算，于汶冷不丁又道：“另外我已经说了让姚同别招惹小罗，你们非要不信那我也没辙，到头来别后悔就行。”
　　“……”李钟郴和乔昳对视了一眼，顿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第65章 
　　所有人都在为这几日的小组赛，忙得心力交瘁。
　　两场比赛下来，积分榜实时变动，而A组的第一名始终由SVG保持着，临场发挥的状态顶好，粉丝也开心，全盛期的节奏带得飞起。
　　可谁都不清楚，SVG战队几位核心队员可没看上去那么轻松得意，尤其是Echo。
　　李钟郴是最该肩负起一切责任的人，殊荣亦或负败，都不止是强加于SVG这个名字上的结果，他早已于SVG共为一体，荣辱与共。
　　因此队内不论是谁有问题，他必须硬着头皮去解决。
　　“姓姚的，开个门。”李钟郴在隔壁房门外按下门铃。
　　“干嘛？！”姚同不耐烦道。
　　李钟郴：“你大晚上偷鸡摸狗怕被我查吗你，开个门还这么磨磨唧唧。”
　　随后门内就没声音了。
　　李钟郴站在走廊过道持续了一分多钟，有过路的女性客人暗中打量他，窃窃私语，还以为这是跟对象闹别扭，被赶出房间的渣男一个。
　　“小情侣闹别扭？有些男的怎么就这么直男癌啊，肯定是做错事了才会被赶出来吧，人家凭什么给你开门啊。”
　　“你可别说，男人就是做错事了还非得理直气壮跟你杠，我前任就是这种渣男，气死了。”
　　“还真是，恐男技能又加一分。”
　　“……”李钟郴听后无语至极，只能喊话，“你居然敢绿了我？合着就看上我的钱了对吧，现在公司面临破产，转头就找了别的男人，唯一剩的车钥匙还给我顺走，信不信腿都给你打断了。”
　　他这一吼，方才路过的两人顿时噤声。
　　估计还没搞清状况就乱下推断，那两名女士心声惭愧，头也不敢回，消失在楼道尽头。这时姚同终于把门打开了，正擦着他半湿的红发。
　　姚同：“神经病，我这头发刚洗了一半，就听你在外边给我瞎嚷嚷。”
　　李钟郴充耳不闻。
　　他就着半开的门挤进了姚同的房间，二话不说，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证据。
　　姚同傻眼了都：“你还真捉奸啊？！找什么呢你。”
　　李钟郴：“装你儿子的套。”
　　“……”姚同当他发神经，“那你继续，我吹个头发再跟你玩。”
　　直到姚同再次从浴室走出来。
　　李钟郴显然任务失败，抱臂站着，面色凝重，他身长腿长那压迫感杠杠的，让姚同不由得发憷，仿佛自己真做错了什么，被他捉奸来了。
　　姚同：“你别这样看我行不行，有什么就直说，别搞得我真做贼心虚，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行吧。”
　　李钟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昨晚跟罗雨霁睡了没。”
　　姚同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随后，李钟郴把前因后果都宣泄而尽。
　　结果却被姚同惨白着脸回击：“约个屁的炮！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也住这家酒店！昨晚你真看到他去药店买那玩意儿去了？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现在是全国赛赛不是训练赛，他能这么不明事理？”
　　这下换成李钟郴微微一怔。
　　只见姚同坐下又弹起，英俊的脸涨得像个河豚，接着从乱成一团的被子翻出手机，背靠着墙壁发短信。李钟郴莫名亢奋，打量着姚同的举动。
　　“他要真跟别人睡了，那我这几天陪练不就成工具人了，”姚同脸色阴沉，“妈的，他敢跟我玩这种小把戏？当初是谁先招惹的谁。”
　　李钟郴叹气：“你没跟他纠缠不清那就算了，接下来的比赛好好打，有什么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
　　姚同斩钉截铁：“你等等。”
　　他都这么说了，李钟郴也不好出言打搅。
　　眼见姚同忙着回消息，李钟郴放眼观望整间房内，把双人房占着当单人间住，到处都是自带的居家用品，小到拖鞋、电动牙刷，大到加湿器、烘干机，都应有尽有。
　　这家伙除了在电竞这条路上能吃苦，别的方面那是彻头彻尾的大少爷风格，想起共处了这么多年，李钟郴不禁低笑了下。
　　能走到今天，彼此都实属不易，他是真心希望今年的全国赛谁也别出岔子。
　　几分钟后，姚同将手机往床上随意一抛：“罗雨霁跟我解释了，说是买药满减能送东西，他随手拿的，让我别误会，不过问了也没说具体是生了什么病。”
　　李钟郴挑眉：“然后就随手拿了套？”
　　姚同白了他一眼，“你管他拿的是什么，难道你逛超市在收银台看到有，不会顺手就往推车里放两盒？”
　　李钟郴不答，心说我之前多久没性生活了，更搞不清你们俩究竟是什么状况。
　　而知根知底这么些年，姚同能不清楚李钟郴想着什么吗，赶紧解释道：“我这边你真不用担心，我也就……闲着的时候跟他玩玩吧，这都打比赛了，其实也没什么联系。”
　　“那就行。”李钟郴在沙发坐下。
　　这倒是实话，姚同这人事业心一向重，孰轻孰重分得很清。
　　尤其是小组赛一开打，姚同当即进入状态，早起早睡，有压力却也能自我消化得很好，他或许不是最顶尖的选手，却是数一数二稳定的那挂。
　　姚同：“那你还不走？再不回去就成了小乔要来逮你了。”
　　李钟郴俨然不动：“我以为你要跟我先算笔账。”
　　“唉你烦不烦，我闭眼躺着再过过今天复盘的画面就睡了，”姚同去开香薰机，“就为了计较你造谣我找小姐？还得跟你继续耗着浪费时间，我有病吗。”
　　李钟郴解释：“就怕你真的跟小罗搞上了，那我不得先给乔昳打个预防针吗，别到时候他对你戴有色眼镜就不好了。”
　　姚同一语中的：“合着我饥渴难耐，一定要在比赛期间找个人发生些什么，否则就会影响发挥，是吧。”
　　言外之意不正是：找罗雨霁顶多算你情我愿的约个炮，总好过找小姐那可太脏了，对比起来前者还算是情有可原，没那么罪无可赦。
　　姚同再清楚不过，懒得再瞎扯：“这辈子就约过一个，人生污点也不过如此。”
　　李钟郴翘着二郎腿，笑得不明所以：“就那年我和乔昳去长白山雪场，你假期没出市区，上夜店里不小心睡的？”
　　姚同说来也丧气：“可不是，嗨过头了，连男的女的我都不清楚。”
　　这时候也不早了，姚同打起哈欠，催李钟郴赶紧滚蛋。
　　关门前姚同还低声警告道：“钟哥，这事你谁也不准提，包括小乔也不能说，我本人还是比较传统的，面子得兜住。”
　　李钟郴打了包票：“你放心。”
　　“那就这样吧，”姚同困得要睁不开眼了，“明天打AC，一切顺利。”
　　李钟郴点头应了声：“睡吧。”
　　直到姚同关上了门，李钟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罗雨霁那边不在他的范畴，但姚同有什么状况，他必须提前解决好。不论SVG队长的光环在谁身上，不可避免，这个身份所有人认的其实也只有他。
　　李钟郴的背影高大且坚定，像是岿然不动的千仞山壁，可从延绵漫长的走廊尽头看，又十分沉重。
　　他深吸口气，用备用房卡刷门进房间时。
　　乔昳已洗过澡趴在床上，棉质睡衣的领口垮垮下坠，脖颈的下弧度利落优美，李钟郴一眼便能透过领子看到里面白皙似雪的肌肤，可唇色又泛着红润，对比惹眼。
　　“你们谈得怎么样？”乔昳闻声从电视移过视线，“我跟教练拷了复盘的视频，你看这局换个英雄会不会更好……”
　　说到赛事时，乔昳的眼神凉薄却有光，会条理清晰地去分析每一细节。但这会儿，对方明显是撑着睡意在等自己回房间。
　　李钟郴走近轻声道：“困了就先睡吧。”
　　说话间，他将手抵在乔昳的下巴处，看着像是要捏上去，却又沿着纤长的脖子一路往下，想要伸进睡衣领子里。
　　而乔昳的呼吸始终是灼热似骄阳。
　　乔昳被迫仰着脖子，半跪起身：“不是特别困，姚同怎么样。”
　　“应该是我们误会了，他跟罗雨霁这几天没联系过，”李钟郴又道，“我有点困了，洗个澡就睡了好不好？”
　　乔昳伸长胳膊要抱：“一起洗。”
　　房间灯线昏黄，仅开了玄关灯，衬得那双眼眸分外风流蕴藉。
　　乔昳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沐浴露香味，睡衣也早换上了，回到酒店那阵就早早洗过了澡。别说是一身汗，就连稍微有点儿味，对方都不能忍受。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李钟郴始终觉得乔昳身上始终是香的。
　　可李钟郴只是搂了他一下，委婉拒绝：“都洗过就不折腾了，等我就好。”
　　也不知今天怎么回事，或许因跟姚同所聊的话题带着黄色，李钟郴对最亲密无间的事又有点排斥。
　　平时跟乔昳一起洗澡，他难免总有些起立的苗头，毕竟重逢后也没经历过几回床事，还是后来因闹别扭，乔昳委曲求全低了头才开了荤，对他而言完全不够。
　　而现在是比赛期，别搞些越界的事对彼此都好，否则戏只做到一半他哪儿能满足，还不如别开这个头。
　　李钟郴是这么想的，出声却给了乔昳错觉，似乎他疲倦到只想倒头睡觉。
　　可从乔昳的角度，每天就这点机会做些亲密的事，洗过澡了也想陪你一起，小猫粘着你要你哄要你摸，被拒绝后还要傲娇地装若无其事。
　　“随便你。”乔昳不咸不淡道。
　　李钟郴直觉不对，又不知他在闹什么情绪：“不高兴了？”
　　乔昳没说话，脸色幡然一变，毅然决然地将衣领往上一提，无情得跟刚才粘人的模样像是两个人，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下李钟郴才后知后觉要去哄：“怕你困，为了等我还打开录像看，我怎么就不想折腾你了。”
　　“我先睡了。”乔昳别开脸，淡然道。
　　“……”李钟郴凑近坐下，将脸逼近乔昳的脸，还掰过对方的下巴，“刚才是谁说的想跟我一起洗澡，我抱你去？”
　　霎时间，气息纠缠，暧昧的氛围于无声处悄然而生
　　即便乔昳冷着那张冰块脸，即便李钟郴不说话时，脸上肌肉绷紧，凛肃的气质让人不寒而栗。
　　可荷尔蒙作祟，要真想做些什么，就差谁主动朝前迈一步罢了。
　　乔昳眼底微闪着光：“算了。”
　　他这声算了，也不知是指代什么。
　　不解和迷闷一股脑涌来，李钟郴忽而想起明天的小组赛正碰AC阁楼战队，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一切反常都有迹可循。
　　李钟郴不由得哑笑，扯过他的手搁在腰下：“不能算，一起洗澡怎么够，宝贝想不想帮我吃。”
　　黯淡不明的灯光下，乔昳的眼底似乎藏着氤氲水光，脸色微烫，不能更明显入眼。
　　这时李钟郴已将他拦腰一抱，进了浴室。
　　“……我又跟你闹了。”直到浑身衣服被褪去，乔昳才心有余悸。
　　他虽然没明说，但李钟郴什么都懂。
　　“没事儿，明天等着乔神带我吃鸡了，把预热赛输的都赢回来，”李钟郴抚着他的发梢，“今晚委屈一下宝贝先吃我的。”
　　因这句下流得一本正经的话，乔昳没崩住笑出了声：“哪里委屈了，赚了才是。”
　　李钟郴亲了下他的额头，心想这嘴真是活儿好又甜，应该还是我更赚一些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有点卡也确实比较忙Orz古咩大赛，不过文不会完结这么快的，有反转没写到


第66章 
　　小组赛最精彩的对决就在这一天。
　　A组的SVG战队正面对AC阁楼战队，B组也同样有几场重磅比赛，分别于不同赛馆同时进行，票价被炒到天价，线上线下都能亲眼目睹热血沸腾的实况。
　　SVG全员整装待发，身披全黑且袖口处有紫金条纹的队服，背着外设包，各个身高腿长，下车后听教练接着在车上的内容：“……所以首发阵容先上双突击猎犬和烟妹，配合Same的盾哥，这局后方发力也特别关键，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是。”“知道。”
　　乔昳面淡如水，目光淡薄却又透着光。
　　这是他作为团队指挥以来，没能拿下首发的头一次，或许放在一个月前谁都会认为这是委屈他了，可经历了上次预热赛，他反而认为教练的安排很合理。
　　乔昳真诚也应了声。
　　可话音刚落，李钟郴在身后暗中勾了勾他的手指。
　　即将等来电梯，其余人还在说着些事项，乔昳回过头望向李钟郴：“嗯？”
　　声音太轻，像极了轻喃一声。
　　两人的手指互相缠绕着，眼神勾着彼此，尤其是李钟郴目光灼灼，俯下脑袋贴着他的耳朵，语气温柔：“今晚结束复盘去买些好吃的，就咱们俩。”
　　乔昳感觉自己像是需要被哄的小朋友，可他并没有不开心。
　　“盒饭吃腻了？”乔昳笑着说，“我想吃金拱门。”
　　李钟郴轻柔捏着对方的小拇指：“我都行，不打包，吃完再一起回去继续练。”
　　特殊时期，也只能是这样了。
　　网吧附近确实有家M记，不过金拱门这个称呼是网络上比较流行的说法，而乔昳这个土生土长的旧金山人能用得滚瓜烂熟，在李钟郴眼里怎么看都可爱。
　　叮咚——
　　电梯门打开，SVG众人还在叽叽喳喳。
　　殊不知里边站着AC阁楼战队的两人，人少反而势众，只因对上人群后方的李钟郴的视线时，为首的崔韩彬脸色更是臭得不行。
　　李钟郴嗅到了不行所以的火-药味。
　　他面无表情，寒光熠熠，微支起下巴说是藐视崔韩彬的来势汹汹也不为过。
　　先下后上的文明准则谁都懂，但崔韩彬那张司马脸搁这一摆，就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姚少爷意外地挑眉一瞪眼，以至于SVG众人也仅是侧开身体。
　　否则朝后退步那成什么样子，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
　　而崔韩彬与身旁一人迈步走出来。
　　他非得挤往乔昳身侧，有意无意地轻撞了下胳膊，乔昳呼吸停滞，怔怔地没反应过来，这时李钟郴直接拽过崔韩彬的后领不让他走。
　　双方动作太过迅速，教练还始料不及地回过头，想问他们怎么还不进电梯，就见着崔韩彬攒起拳头举在半空中，就差砸往李钟郴的脸上了。
　　那画面确实有些冲击，毕竟崔韩彬也不是吃素的，身高体型与李钟郴旗鼓相当。
　　“……”教练心底一凉，“唉干什么？！”
　　乔昳站在中间劝说：“应该不是故意的，算了。”
　　“道歉。”李钟郴始终揪着崔韩彬的后领，什么也听不进去。
　　崔韩彬低头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大致是表达听不懂的意思。
　　李钟郴：“你他妈的装听不懂？”
　　教练刚要栏架，碰巧这时传来不远处的脚步声。
　　这会儿出现的不是其他队伍的选手，也会是工作人员，李钟郴怒火中烧，对乔昳让他松手的话置若罔闻，急得后者都上手要掰开了。
　　估计是崔韩彬也不想自断后路，被撞见私下打架未遂那还了得，直接黄牌警告，AC给他的不菲签约费不是这么用的，他只好率先把拳头松下。
　　最终是崔韩彬甩开了李钟郴的钳制，低骂几声，像避开瘟神似的往另一方向走了。
　　李钟郴狂躁心起，面色凝固。
　　反倒是乔昳为安抚情绪，将手轻抚在李钟郴的背上，对他道：“走吧。”
　　“嗯。”李钟郴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
　　之前也不是没打过照面，可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谁都不清楚崔韩彬今天为何会愠怒至此。同时更没人知道，开局不利从这时就已发生，而SVG的这一天甚至可以用诸事不顺来形容。
　　A组，SVG战队与AC阁楼战队的小组赛彻底打响。
　　SVG的首发是绝佳阵容，解说滔滔不竭，将两队的状况分析了个透彻——
　　“AC的首发是烟妹、猎犬、毒哥，而SVG的区别就在于毒哥换成了肉哥，这局首发可有得好戏看了。”
　　“众所周知，AC的阵容适用于狭小地带，侧重封路干扰敌人，反观SVG换成了直布陀罗的搭配，在防御上占尽了优势，这局是实打实的拼运气，看怎么个缩圈法了。”
　　“好家伙，上飞行舱了。”
　　“大圈居然设在碉堡？！落地了，看来最后一个圈要是缩在室内，那SVG可真是吃不消。”
　　“毒哥和肉哥两大胖子英雄，都是出了名的下限低上限高，不过还是毒哥更恶心人，就看在如此险峻的地图下SVG能不能扛得住了。”
　　“刚缩完第一个圈，Echo和AC的韩籍选手崔韩彬这么快就刚上了？！都是猎犬英雄，鼻子敏锐，现在拼的就是技术流和队友搭配了。”
　　“完全是在狭窄地形！天时地利！AC这局看来稳了！”
　　最终，AC的毒哥和烟妹搭配得堪称世间绝配，毕竟这两位英雄都是能释放特殊烟气的英雄，具有重叠处，又各尽其责，同类相从。
　　当如此吃团队配合的阵容给运用到了极致，又在地形绝佳的环境下，想不吃鸡都难。
　　SVG战队首发遗憾，没能吃鸡，众人都有些低沉着氛围。
　　但在场的战队粉给出了响亮的鼓励，让他们不要气馁，摆正心态，还有接下来的十四轮对决等着他们好好发挥。
　　中间休息五分钟。
　　SVG众人围在一起讨论下一把的阵容选择。
　　李钟郴：“选不吃地形的阵容。”
　　姚同表态：“另外在敌方有毒哥的情况下，双突击不太好用。”
　　乔昳也分析道：“不吃地形并且排除猛速高效的双突击，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出探路者、幻象和烟妹的阵容，不管是什么地形，烟妹封走位贴脸输出，幻象游走在烟雾里可以释放假分-身迷惑视线，同时探路者机器人利用抓钩滑上高处，占据高点进行火力输出，配合起来机动性极高。”
　　何止是机动性高，甚至是很骚。
　　乔昳分析得很透彻明朗，甚至也是教练心想的最佳阵容，可他们却恰恰走偏在另一步上。
　　“如果这么打的话，其实至关重要的英雄是机器人，使不好的话整个队伍都会垮掉。”
　　“确实，谨慎一点，机器人是老A玩得比较溜。”
　　队伍中有人道出了这几句话。
　　李钟郴心想也是，他虽然样样英雄玩得精，但最拿手的毕竟是狗哥，要说到操作形似机器人的探路者，一队队内的老A才是专攻这一英雄的选手，国服探路者排行第一。
　　这场是硬战，他们SVG已经输了第一局，因此往后的每一局都不能掉以轻心。哪怕李钟郴有信心将机器人运用好，但也还是愿意听从教练的安排。
　　最终在教练的左右斟酌下，还是出了：探路者（老A）、幻象（Echo）和烟妹（Joe）的搭配。
　　至于最强输出由乔昳来操纵，无人有异议。
　　乔昳除了命脉，样样英雄都玩得精那不是说着玩的。当初还在美服时，美区俱乐部压根不管他的死活，完全是以要榨干他最后一滴血的程度，能让乔昳上的绝不安排其他人。
　　今非昔比，加入SVG后的乔昳像是冰雪初融，连乔粉也说他们的宝贝被SVG的逗比气质感染，情绪变得更外露了，这是好事。
　　不仅平时直播上更放得开了，和队内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只是以往乔昳极少有跟大家意见不合的时候，这次情况却不同。
　　他还想为李钟郴再争取一下：“Echo的临场发挥是最稳定的，更何况枪法也最激进最精准，相信大家都清楚，还有一分钟上场，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会更好？”
　　乔昳的多虑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没拿下首场的吃鸡，尽早拉开差距越好，否则到后面的逆风翻盘不仅受随机地形的影响，还更考验心态。
　　但最终，经过再次的讨论，还是以老A打了包票不会成为队伍短板，得到绝大部分人的信任。
　　事已至此，乔昳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李钟郴揽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没问题的，这局好好发挥。”
　　乔昳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嗯，不能输了。”
　　休息结束，第二把开打——
　　“哦？AC竟然不出招牌毒男了，实在是不走常规呀！”
　　“SVG出的阵容也剑走偏锋，刚才我们也看到，在短短的五分钟内SVG全员讨论激烈，不知这局会不会顺利吃鸡拿下所有人头呢。”
　　“让我们来看看大圈刷在——”
　　……直到决赛圈。
　　“糟糕，SVG的探路者没发挥稳定啊，SVG的这一阵容太考验团队作战了，机动性强，个人单兵作战能力也稳定高输出，可减员后是非常窒息的！比如现在！”
　　“故意针对探路者后的AC阁楼战队，三打二，Echo和乔神两个人走位够骚枪法够稳，也寡不敌众啊，看来这局——”
　　“完了！最后一个圈怎么也绕不过去，SVG完全无路可走了！”
　　“毒来了，Echo和乔神只能被毒死了，看来SVG今天时运不佳啊！恭喜AC阁楼战队第二局也顺利吃鸡！”
　　结束了第二把，李钟郴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直到跟AC阁楼的所有场次比赛结束，欢呼全集中在敌面战队，诠释了什么叫快乐都是别人的，我们什么也没有——
　　“……”姚同完全不可置信道，“少了一分？输了？真他妈绝了今天这破运气。”
　　运气占一大部分，可阵容和选手的抉择，是他们每个人亲自选出来的。
　　相比起所有人阴沉的脸，只有老A自责心切：“是我的问题，第二把没发挥稳定，今晚复盘后我会做检讨和改进……”
　　李钟郴拍了拍老A的肩膀，他也深知对方不想打差，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复盘后避免再犯错误，争取接下来的比赛好好发挥了。
　　况且今晚老A估计要被万人往死里骂，说实话也怪可怜的，自己就放过他吧。
　　一行人往后台休息室走。
　　好在愈合能力强，情绪消化快，定好了时间在网吧复盘，教练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也总不能挡着他们吃饭，饿死了接下来还打不打了。
　　可回到休息室一推开门。
　　谁也没料到里边居然坐着个人，身穿SVG队服，太空舱双肩包搁在桌上，正逗着一只小猫，十足的青年奶爸形象。
　　乔昳没一下愣怔，只当即觉得这人很眼熟。
　　李钟郴是没心情搭理那家伙：“……”
　　“邱岩？！”只有姚同惊呼，“你小子怎么混进来的？”
　　而休息室内PUBG分部一队队长邱岩，英俊帅气，咧着嘴笑出两颗小虎牙：“别人能混进来我怎么就不能了？吃饭的时候慢慢聊，你们今天的比赛也太惨了，邱哥哥请吃大餐转转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之 30瓶；一颗汤圆大又圆 10瓶；~么么哒爱你们QAQ
　　爱大家感谢大家！我昨天本来是要更的，结果低烧一整天都是晕的，晚上八点就开始昏睡到了今早，只能今天更了，明天调休去打针，有能力的话都会努力更新的，抱歉QAQ


第67章 
　　大餐？这场比赛输得这么离谱，吃个鬼的大餐。
　　围绕着几位炸天颜值的帅哥，氛围一度很低沉。
　　尤其是某位李姓大帅哥，在情绪管理上已尽力做到不误伤他人，却仍是控制不住臭脸，但凡有谁主动找喷那必然喷谁，因此邱岩算是误打误撞，真就撞枪口上了。
　　邱岩：“不是……老李，你们就差一分，但是总分还是领先啊不是，A组第一这头衔悬吗？你这真没必要。”
　　点了满桌金拱门外卖的四人网咖包间。
　　乔昳给李钟郴撕开酸甜酱的包装，李钟郴凑声和乔昳说着训练计划，而姚同已然进入了佛系状态，只有邱岩在主持大局，畅所欲言。
　　可邱岩如今的状态就像掺了水的酒，假的很。毕竟平时换作他们分部战队打输了，这位能炸得楼下都开花的队长，暴走状态在场除了乔昳谁都见识过，甚至包括那只黄纹小猫。
　　邱岩：“这饭我也请了，还说来给你们加个油，现在倒成了我是罪人。”
　　姚同：“怎么会，双击666感谢邱老板。”
　　李钟郴敷衍：“老邱财大气粗。”
　　乔昳跟邱岩不熟。
　　但曾有过一次交集，他也不扭捏，开玩笑道：“谢谢，又省了顿饭钱。”
　　“噗，”邱岩笑着说，“不过要我说啊，今天这场也不完全算是你们点背，你们的打法太猛了，碰上玩毒的一下就容易出事，有空得多体现下我们PUBG，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就适合你们打小组赛的时候找手感。”
　　姚同冷不丁开口：“岩哥，外行人就别装了。”
　　邱岩转而道：“姚总怎么说话呢，我这叫合理分析。”
　　“……”乔昳摇了摇头，给李钟郴嘴里喂了根薯条，“你刚才要问的是什么？”
　　李钟郴方才确实想问话，但后来被打断了。
　　估计是姚同太久没逮着机会宰邱岩一顿，当话题转移到所谓的大餐上来，那两位争论不休，他也就没机会问。
　　“邱岩家猫的问题，”李钟郴小声说，“体质不是很好，不知道这次严不严重。”
　　李钟郴因咀嚼食物嘴唇微动，却见乔昳小口咬上蟹肉汉堡，瘦削的脸颊上腮帮稍稍鼓起，分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长相，可在自己眼里顿时只剩下可爱了。
　　他心情一偏，没忍住上手用指背刮了下乔昳的脸，弄得后者哭笑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全国赛的赛馆附近除了有比较好的动物医院，就连国内最出名的美容医院也在隔壁。
　　平时有明星租赛馆开演唱会，粉丝们都在调侃：这是割肉的节奏，追星美容一条龙服务。
　　而正坐地聊得起飞的邱岩和姚同也聊到这一话题。
　　“你家猫肠胃又出问题了？”姚同问，“老邱你平时都怎么养的。”
　　邱岩：“娇生惯养呗，还能怎么养，这次是自己跑隔壁屋乱扒拉找东西吃，你们说是不是进口猫粮吃腻了要换个口味啊？”
　　李钟郴叹气：“你还是看着点吧。”
　　邱岩：“怕了怕了。”
　　不过他们之间有得聊的也不止这些，从邱岩家的崽到今天赛事彻头彻尾进行了分析，最后是李钟郴将话题绕回了起点：“老邱，你今天真套了件队服就混进来了？”
　　邱岩：“可不，我就说我是给你们打替补的。”
　　李钟郴将信将疑：“没认出你来？”
　　乔昳闻声抬眸，隔着屏幕能瞄到邱岩的脸。
　　在现役国内电竞选手明星排行榜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火得如日中天，要说工作人员没认出也不太现实。
　　邱岩大言不惭：“我死不承认呗，问她是不是近视看不清，我一个打替补的怎么敢跟邱神相提并论，人邱神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游戏打得那叫神来之笔。”
　　别人要这么吹那是装逼，可邱岩吹破牛皮也没人敢跳起来反驳，这哥们确实是挺牛逼的。
　　可再牛逼也有翻车的时候，但前提是碰上这群狗友——
　　邱岩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遇到被AC的人领进后台的韩国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挺神秘的，当时我还忙着用我半吊子的韩语翻译那些话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位都没反应过来。
　　可李钟郴将以上信息消化掉，再回忆起早上撞见崔韩彬的情形，一下联想到这位韩服选手的昔日搭档权浩宇，难不成那家伙也来中国了？
　　当年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中。
　　记忆化成了周身沸腾的引-爆装置，李钟郴莫名燥热亢奋，他要是再见到权浩宇就算不把那狗崽子的腿给打折了，也得逼问出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到这些，李钟郴竟隐约勾唇冷笑了起来，可惜他自己没有察觉。
　　李钟郴：“你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邱岩：“好像是有部国内和韩国合作的电竞题材网剧，要在AC的基地取景，听到的大概就是跟这些有关的内容，说实话我当时也挺云里雾里的。”
　　这走向有点偏，让李钟郴登时迷茫起来。
　　而乔昳放下手中的食物，拧开饮料，心不在焉地问：“戴着口罩也能看清上半张脸吧。”
　　李钟郴和姚同还没来得及接话。
　　这时乔昳又问：“你看我跟他长得像不像？”
　　李钟郴：“……”
　　姚同：“……”
　　邱岩还不知其中要害关系，刚想要接话，就听李钟郴冷声打断：“像个屁！要像也是他像你。”
　　乔昳：“所以你承认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不提这个不行吗。”
　　“我只是想帮你问究竟是不是他。”
　　场面不算失控，反倒出奇的安静。
　　氛围似乎不太对，这应该是冤大头·邱的当即反应。
　　姚同赶紧开麦救场：“我吃饱了，上洗手间一趟。”
　　“……”邱岩接收到姚同的眼神，“我也去洗个手。”
　　那俩落荒而逃，留给包厢里的人自己处理私事。
　　可邱岩对当年的事了解不多，难免追着姚同的屁股尾巴，问他：“什么情况？”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姚同跟邱岩堵在走廊一角，“唉，算了这锅我就不往你头上瞎扣了，主要是这事有点敏感，加上今天跟AC打也输了……”
　　邱岩不明所以：“那就让韩国人背锅吧，是当初在釜山的事吧。”
　　姚同意外道：“你知道啊？”
　　“……”邱岩用看傻子的眼神注视着姚同，“兄弟，你真以为自己千杯不倒呢，醉了这张嘴就没停下过。”
　　这么一说，姚同的最佳酒友除了他老钟哥也就剩下邱岩了，私下在酒吧或是夜店喝醉聊过也正常。
　　他也不废话，将预热赛打输AC的原因悄咪咪说了，小两口闹别扭那是真的杀伤力一绝，好在小组赛调节回来了，偏偏老A又出了状况。
　　“这在我们队是要被劝分手的，”邱岩叹为观止，“否则就抓阄抓一个人退队。”
　　“……”姚同又道，“不是，你不能这么下断论，得听我跟你分析啊。”
　　他清了清嗓，还真有模有样掰起手指举起例子。
　　“首先你得假设队里来了个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前对象，复合后依然是你最心疼的老婆，人家跟你一样登顶的游戏水准，对外强势，对内情绪失控那必须是因为你把人惹不高兴了，让人家吃醋，否则人家不照样风生水起，这事你作为老公有没有责任？”
　　“……好像有。”
　　“那再来，你队里一个个敬你怕你，平时被迫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比赛靠你带飞靠你carry，所以敢让你退队？”
　　“他们敢？！”
　　“那或许，就去劝你老婆退队？重点是你这还爱得要死不活的，敢惹你老婆也不敢惹你啊。”
　　“……行了行了，您当我放屁。”
　　他俩有理有据地分析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别管了，都是成年人，能有什么是打个炮不能解决的。
　　再说这事上次就磨合过一次，应当不会再出什么状况。
　　邱岩摸出烟，跟姚同往吸烟区走：“算了说到这个……其实我骗了你们，我崽没毛病，活蹦乱跳就差加入蹦迪大军了。”
　　“？？？”姚同问，“骗什么了？”
　　邱岩小声说：“我这趟过来是躲人来的，我他妈竟然也被人死皮赖脸追上了，还莫名其妙有点喜欢那个人，总之现在搞不清什么状况，没啥事就请假出来玩两天再说，看看你们打比赛。”
　　姚同只觉云里雾里：“……你这反转也太大了，容我缓缓。”
　　邱岩：“别让老李知道这件事啊，以前我看不起他谈恋爱，现在成了我遭这趟罪，痛苦又享受。”
　　痛苦又享受可还行。
　　姚同嘴角抽搐：“那你今晚打算也在我们住的酒店开间房睡？”
　　邱岩试探道：“养儿不易，奶爸能省则省。”
　　“……说人话。”
　　“人话就是，要不姚总收留我住几晚？我这趟出门急也没带卡，连睡衣都是现买的。”
　　“那您想得可真美。”
　　邱岩还怕他不答应，美言会帮忙打扫卫生，就连夜聊服务也绝不在话下。
　　姚同回绝道：“夜聊什么的并不需要，你要住就住吧，自己把另一张床腾出来就行。”
　　邱岩笑得露出小虎牙：“别啊，就聊半小时的，以前咱们在夜店那些辉煌事迹我又想拿出来吹了。”
　　“……”姚少爷表示您放过我吧，“你确定不是黑历史？”
　　总之，就因为邱岩这一趟骚操作。
　　原本结束了和AC赛事后的小组赛行程，本该不再有什么波澜，却又弯道超车往另一趋势发展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抱歉我来晚了，爱大家，这章算是过渡章，下一章明天应该能更的


第68章 
　　姚同和邱岩离开后，剩下李钟郴和乔昳具体聊了些什么，谁也无从得知。
　　反正再回来后，人两口子又和好了，乍起的小矛盾似乎只是腻歪日常的调剂品，还双双心情不错地要去给老A魔鬼加训。
　　姚同作为单身狗着实被虐到了，流下了欣慰的热泪。
　　邱岩：“不是说老李跟他对象是二楼出了名的冷战狂魔？感情是瞎扯淡，两个脾气互相不对付是怎么解决日常矛盾的，气着气着就气消了？”
　　姚同也不解释，举起手掌幅度很小地鼓掌了几下。
　　“……”邱岩，“老姚你这反应让我想到了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姚同：“就是你想的那样。”
　　当晚李钟郴和乔昳跟老A三排到了很晚，抓住和AC比赛的失误点，继续训练，还给老A进行了彻头彻尾的心理疏导。
　　乔昳反推AC的手法战术，甚至拿自己预热赛时的比赛视频找失误和盘点操作。
　　——那架势就跟公开处刑没差别了，李钟郴后来都不忍直视。
　　总之，当晚邱岩这号闲人算是住下来了，没事就帮忙打打杂，给姚同收拾房间。
　　接下来几日的小组赛，SVG战队不受单场比赛负败的影响，突飞猛进，总积分在A组依然遥遥领先，以断层积分拿下A组第一那将是毋庸置疑的事儿。
　　但B组水花更甚，WM战队和OPW战队在激烈的赛事中表现出彩，甚至因随机分组的配置和噱头，名声艳压A组的赛事。
　　不过都没关系，等结束小组赛后会有一周的休息时间，各站队回到基地根据对手的习惯，进行针对性的最后训练，一切都还没成定数，真正的重头戏还要再往后拨。
　　住在酒店的最后一晚。
　　李钟郴因回得晚，正在冲着热水澡，听到浴室外像是乔昳给人开门以及说话的声音。
　　“他快洗好了。”
　　“好，那你等会儿再过来吧。”
　　蒸腾的热雾徐徐而上，水珠沿着李钟郴紧致的腹肌往下滴落在地上，他精壮的腰间不带一丝赘肉，显然是严控饮食和健身才能维持的好身材。
　　李钟郴淋浴完毕，擦身套上宽松半截睡裤，随手扯过干净的毛巾擦拭头发。
　　当打开浴室的门时，如烟似雾的蒸汽也随之往外蹿，而乔昳还停在原地刚要往回走，一下就跟裸露着上半身的李钟郴差点撞到了一起。
　　随即乔昳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羞燥，呼吸顿热，只因李钟郴荡人心魄的体格太具杀伤力，正撞他漂亮的瞳仁，甚至还有些下意识地身子后倾。
　　李钟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宝贝在期待什么呢。”
　　乔昳死不承认：“没有。”
　　李钟郴：“有。”
　　乔昳：“有就有吧。”
　　李钟郴大笑着探过手，搂住乔昳的细腰，手法粗暴有力，而乔昳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他从玄关处一路亲到了床上。
　　水滴沿着发梢下滑，甚至溅到了乔昳的睡衣上，乔昳被压在床上，还得分出手给他擦拭头发。
　　但他们俩始终就像两个小朋友在闹着玩，乔昳噘嘴李钟郴就吻上他的嘴，乔昳侧过脸，李钟郴就在他半张侧脸上胡乱地亲吻。
　　到后来彼此都有了反应，乔昳将手抵在李钟郴的腹肌前，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
　　“好了，”乔昳只能率先中断，“我先帮你吹头发，赶紧睡吧。”
　　李钟郴贪恋地靠着他：“……我这状态你只想帮我吹头发？”
　　乔昳叹气：“明天还有最后一场。”
　　话至此处，谁都没主动推开谁，手都还是胡乱地摸着，甚至乔昳一有要开口的苗头，李钟郴就附身堵住他的嘴唇，不给他任何发声的权利。
　　到后来乔昳急了眼，侧颈红得吓人，使力地将李钟郴推开。
　　“不闹了好不好，我刚想起姚同说要找你，你去找他吧。”
　　“……”
　　乔昳算是逮着借口：“真的，看着挺急的。”
　　姚同那小子能有什么急事。
　　李钟郴双膝压在床上，禁锢住乔昳的双腿，他始终跨坐在乔昳身上，完完本本限制了对方的一切举动。
　　接着他用酒店的座机给姚同拨去了电话。
　　“……”乔昳如何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操作。
　　李钟郴在等待接通的间隙问：“你在想什么？”
　　乔昳：“想你怎么是这么会省时省力的小天才。”
　　可李钟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乔昳，喘息火热。
　　他精悍的上半身让乔昳红着脸不敢直视，非得偏过脑袋，又被李钟郴捏着下巴转了回来：“对你从来就不会省力。”
　　“……”太色情了，乔昳耳根都要滴出血来。
　　李钟郴下意识摸上乔昳的耳朵，又软又滚烫得吓人。
　　这时电话被接通，姚同的声音因座机外放而响透屋内：“钟哥，是你不？”
　　李钟郴：“嗯，我就不去你屋里了。”
　　姚同压着声音：“行，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李钟郴：“……”
　　乔昳憋着笑意：“你干嘛自己给自己挖坑。”
　　李钟郴俯身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同时还应着姚同的话：“你现在过来不太方便。”
　　“……啊？”姚同心领意会，“啊、好嘞，我这就速战速决跟你通通气，就是我跟你提过邱岩他丫的招惹上了个倒追货你记得吧，我操，那完全不是倒追货啊，姓邱的跟我把人家贬的一文不值，感情人家坐地数钱，开场直播就能轻松赶上我们这些老打工仔一场比赛的奖金了，这明明是傍上了个小富婆好吧。”
　　他语无伦次也就算了，语速还贼快。
　　别说是李钟郴，就连乔昳也没跟上这节奏，难免出声问：“姚同你慢点说。”
　　姚同这才反应过来乔昳也在听着：“都在呢听？害，主要是我不仅震惊，还被骚扰怕了，现在是真淡定不了，我大概跟你们说一下啊。”
　　随着来自隔壁间的吐槽长篇大论，姚同吐槽得那叫一个心口不快。
　　原来邱岩被人以强猛攻势倒追，对方是当红顶流明星，黑红粉丝顶起一片天，那在娱乐圈是当之无愧的一骑绝尘，只是据邱岩说脾气不太好，作为明星的公众印象都只是人设。
　　“……妈的，”姚同诉苦，“重点是小富婆知道邱岩跟我睡一块了，好像也订了咱们住的酒店，抓奸来了，这下好了吧，我刚下楼取家里同城速递来的鸡汤，被一群妖魔鬼怪围观，还狂按快门对着我拍照，老子差点没被吓傻。”
　　李钟郴：“妖魔鬼怪？”
　　乔昳：“私生饭？”
　　他们俩同时答复。
　　“对，就是这个词，”姚同，“专门蹲点明星的私生饭，刚遇到的都是一群小妹妹，跟邪教似的一个个扛着大相机戴上黑口罩，把酒店的门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姚同自己分析完，又后知后觉地惊道：“等等，都是一群小妹妹的话，该不会跟邱岩纠缠不清的不是富婆，是个男的吧？！”
　　可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姚同处于暴走状态：“……我特么，身边就不能有个纯血的直男哥们吗？我都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李钟郴放弃挣扎，不打算搭理姚同了。
　　“不要怀疑自己，”乔昳出谋划策，“全国赛结束后可以找小罗求证一下。”
　　“……”姚同语塞，“再说吧，现在邱岩打算洗完澡连夜搬酒店了，这闹的哪一出反正我没看懂，不过小明星应该是住下来了，听说这些私生饭会混进酒店偷拍，小乔你和那个装哑巴的小心点吧，别让人撞见什么不该见的，还有记得把窗帘拉好。”
　　听着怪吓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被特务盯上了。
　　李钟郴正好一抬眼，发现透过落地窗一览无余外面的景象，他心想虽然酒店的格局设计窗面迎江，高楼层也不至于被路面上的人偷拍到，却还是做贼心虚地打算去拉上。
　　乔昳最后给李钟郴搓了搓头发，就放他去了。
　　自己则也坐起身跟姚同继续通电话。
　　姚同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上网查了一下邱岩说的中韩电竞网剧，发现这部剧的搭配简直了，女主角是不温不火的十八线小演员，男主是如日中天的流量巨星，另外电竞比赛指导就是今天出现在赛馆后台的那位，声称是韩国引来的昔日韩服顶级选手，据爆料说黑历史能盖楼了，就靠国内走影视路线的后台给资源。”
　　李钟郴、乔昳：“……”
　　“迟早都要面对不是？”姚同啧了声，“听说这剧需要取景的场地不止AC基地，还想谈咱们自己家，不过应该是在全国赛结束后，咱们放假的那段时间借用半个月。”
　　李钟郴不快道：“咱们楼的精装修这是被看上了？做梦。”
　　“……”乔昳戳破现实，“别是钱总答应了。”
　　姚同：“邱岩说，是的，咱们钱哥爱钱无人不知。”
　　李钟郴、乔昳再次：“……”
　　之后再聊了一会儿。
　　因邱岩洗完澡让姚同帮忙收拾衣物，便匆匆挂了电话。
　　李钟郴叹了口气，这才肆无忌惮地要继续亲乔昳：“我就说不能收邱岩住下来，他拿他家崽诱惑我，我一点也不心动，打个比赛还这么多费事，楼下的私生饭都够住在这家酒店的其他队喝一壶了。”
　　乔昳环过他的颈脖：“跟咱们都没关系。”
　　包括中韩混血的权浩宇之后要搞什么，其实也都跟他们没关系。
　　那家伙在韩国是混不下去了，也只能来大陆靠家里后台捞捞钱，其实要是愿意，啃老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至于挨骂。
　　想到这些，乔昳劝道：“姚同不是说了吗，总要面对不是。”
　　李钟郴眼神柔和下来：“算了，反正出事就让邱岩背锅，另外取景的事宝贝你说我该不该和钱哥谈谈？”
　　乔昳果断道：“谈吧，明天拿回手机我也给钱总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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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打电话，必须要跟老钱打个电话聊聊。
　　以前再差钱也没借过基地给娱乐圈拍戏，现在如何也犯不上这么做，迫在眉睫的比赛肯定放在首位，但除此之外，李钟郴能想的也只有这件破事。
　　A组最后一场小组赛，倒计时最后一局。
　　决赛圈，SVG战队一往无前，经过高效的物资搜索路线，肥的流油，摸清方位后越上驱散站的高处建筑，与敌队选手贴脸近战。
　　Joe的命脉的Same的盾哥与敌人硬拼，看似处于险境，却搭配得□□无缝扭转乾坤。
　　Same在紧要关头释放圆顶保护罩，锁住对方奶妈，隔绝内外子弹，Joe早从后方绕进护罩内部，一梭子先把敌方奶妈送走，整套操作行云流水。
　　同时，Same与逃脱进楼的敌方盾哥刚枪，远距离稳如老狗也拿下了人头。
　　尤其是Echo，对于占据高点的恶灵来说狗哥本该处于劣势。
　　可狗哥的枪法出神入化，成功将劣势转化为优势，让恶灵躲避不及，并在恶灵进入隐身状态时随着幻影烟灰，爬墙起步，纵身跃下二层平台，在恶灵显出本体时当即开枪收人头。
　　——最后三击杀，SVG不负众望成功吃鸡！
　　在场的粉丝跳跃欢腾，网上的土味骚话也层出不穷。
　　[淦啊啊啊啊啊我要给E哥疯狂打电话！E哥就是坠吊的！！！]
　　[E哥，我对你的爱就像拖拉机上山一样，轰轰烈烈！]
　　[天不会不蓝，妈粉不会不在！乔神再牛逼俺也要继续当妈！！]
　　[乔宝我们一飞冲天继续拿冠军，奖杯太多了放不下可以放我家，我在床上等你QAQ]
　　[那我就给Same生猴子吧！！！]
　　[噗，同仔现在是隔壁Lau神的甜蜜双排秘密情人，姐妹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做同妻！]
　　[？？？神他妈同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SVG战队总积分累积A组第一。
　　光芒照在SVG众人的脸上，休息一周的时间内还有跨服战队的训练赛等着他们，迄今为止，他们打得堂堂正正、也赢得风风光光。
　　结束比赛后，商务车驶回市区，窗外天色因时值深冬而浓黑得早，稀疏若现的星子是都市里难寻的景象。
　　而乔昳靠在李钟郴的肩膀上打盹儿，呼吸匀速很浅。
　　氛围高涨，不仅是因拿下A组第一的好成绩，更有些不同寻常的点儿在于钱老板回来了并订了饭店包厢要请吃大餐。
　　吃老板的白食不开心吗，毕竟一年里能宰的机会也没几次。
　　“老A反杀不错啊，怎么就偏偏打AC时快乐先锋就不快乐了。”
　　“害，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牛逼，还整了个术语，直说是预热赛输太惨了手飘不就行了。”
　　“……唉，说个题外话，我看圈内都在说了，楼上的Roche真泡了个富婆？”
　　“什么富婆那是娱乐圈的大佬，没听姚哥说的行头不一般？我去，还记得早上酒店停车场附近停满的私家车吗，全是来追星的，好像误认错人把MW的于神都惹毛了吧。”
　　“钱哥发飙预定，舅舅打亲外甥又有好戏看了。”
　　“别说是我卖的他啊，否则邱岩能把我皮都给扒了，”姚同打预防针，“实在要答就说是咱钟哥，懂了吧，说钟哥准没事。”
　　李钟郴也懒得回击，全当姚同有病，又拉他垫背。
　　一群人起哄得找不着北。
　　李钟郴则一改常态，分外安静，他护着乔昳的脑袋，轻挪身子只为让对方靠得更舒服些。
　　他手上拿着被老王流放回家的手机，开始冲浪，搜索名为《前任成了我辅助》的电竞题材网剧，随即出现不少新闻消息。
　　说实话他有点想吐槽这个剧名，奇奇怪怪，怎么感觉在哪见到过跟这类似的。
　　和很多青春剧一样，这部中韩投资的电竞题材大制作网剧，比赛只是辅助，爱情才是核心，换汤不换药。
　　不过从选角和制作团队上看，又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你要说追求流量化模式，担任男一号的柏霖虽然人气如日中天，却是少有的具有精湛演技的年轻演员，而女一号据说更是查无此人的透明女星，为了这部剧刚开通的微博，照片在网上也屈指可数。
　　对这部剧的一成讨论是关乎女主：带资进组吧，居然能和未来影帝柏霖搭戏，虽然这部戏不被看好就是了。
　　而九成的讨论全集中在柏霖身上：柏哥为爱叛逆实锤，因跟SVG的Roche合作过一支啤酒广告结缘，后来甘愿拍戏到凌晨撑不开眼皮，也要跟Roche玩一组手机版QQ飞车才睡觉，现在居然还接了电竞题材的破网剧。
　　——毕竟有站姐隔车窗举炮拍到的图作为死证，Roche和柏霖有私交这事洗不脱，以至于站姐群连夜落泪三千尺。
　　柏哥啊柏哥，放眼整个娱乐圈的小鲜肉不潜，居然打起了电竞圈帅气虎牙弟弟的主意，您这不是要泡老婆，是要养儿子的节奏啊。
　　李钟郴发现内容越跑越偏，干脆关掉眼花缭乱的手机界面。
　　他切去软件给邱岩发消息：老邱，你说的网剧连个女主都全网查无此人，还权浩宇他爸投资的，真的假的？
　　Roche：哇，老李你还改性看起美女来了，你对象枪法这么稳不直接给你打掉段了？！
　　“……”李钟郴骂骂咧咧：滚犊子，我现在怀疑你是为了躲人，骗我跟钱哥主动商量别租基地的事
　　Roche：= =没啊，听行业人士说的，信息来源非常可靠
　　Roche：再说谁喜欢自家基地被人糟蹋啊，我舅只听你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李钟郴回他：= =哪位行业人士？柏霖？
　　Roche：555就是他= =
　　Roche：老李你救救我吧，他想做我崽的爹，那我算啥，我崽要改口叫我妈了吗，他有病吧
　　乔昳冷不丁出声：“唔，你在和邱岩聊天吗？”
　　“嗯，”李钟郴回神点了点头，轻声问，“怎么醒了，饿了？”
　　乔昳蹭了蹭他：“我饿了。”
　　亲密的举动让李钟郴十分受用，他问老王讨了几份小面包，亲自撕开包装袋，甚至恨不得喂对方吃下，可乔昳好笑着自己拿了过来。
　　夜色浓稠似藏青色的帷幕，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也不知真假。
　　乔昳吃着面包，含糊道：“今天get了一个新的冷知识，邱岩是钱总的外甥。”
　　李钟郴有气无力：“我也get了另一个冷知识，巨星柏霖原来跟我男朋友是朋友，还是在我俩分手期间认识的。”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乔昳侧眸笑了笑，“朋友倒算不上，他们公司给他在美国谈合作的时候见过几次面，私下吃饭也只有一次吧，那家伙对游戏一窍不通，脾气也不太好，跟我还挺塑料的。”
　　乔昳的两个养父分别是美国有名的导演和编剧。
　　也难怪当初乔昳顶着这张脸官宣MW战队，被扒出养父信息，无人不震惊他真是打电竞的职业选手，长成这样进军娱乐圈难道不是更吃香吗。
　　——后来才知道，人家是真有实力，并且实力盖过了盛世美貌。
　　李钟郴抓住重点：“私下吃过一次饭。”
　　乔昳坦诚道：“还有其他人，包括小倪和她的……”
　　可话刚出口，乔昳一时语塞。
　　李钟郴顿时心领神会他这是找不到合适的关系用来指代某位富豪。
　　如今他们之间已努力在避免提及倪娜茹的名字。
　　一是倪娜茹仍住在医院，乔昳虽不明说，李钟郴却知道他私下让其他朋友帮忙关照倪娜茹；二是倪娜茹和金主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藕断丝连，前路未卜。
　　乔昳惘然无神时，像是只在发呆的猫咪，不知思绪飘向了哪里。而李钟郴不想也不愿让彼此心中膈应，他飞快地侧过脑袋在乔昳唇上亲了一口，像是安慰。
　　“快到了，先填饱肚子再聊这些，我也并不是说不能跟你谈到她。”李钟郴道。
　　“好。”乔昳默然道。
　　到达饭店，在店员的引路下进到包厢。
　　最近高强度的比赛连轴转，除了吃些好吃的聊以慰藉，或许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休息日仅明天一天。
　　过后的档期又恢复日常，针对性复盘，以及各种线上邀请赛、训练赛，总之要让所有人处于比赛状态，不可松懈下来，今年是最特殊的一年。
　　包厢里，钱总和他闹心的外甥邱岩早就在等着了。
　　两位明显喝了些小酒，邱岩脸上发红却没醉，而钱总单凭说话就能听出他有些上头了，有人盲猜钱总这是赶二场来了，还瞄向李钟郴：“钟哥你要谈正事估计有点悬。”
　　毕竟钱总酒后放屁，醒酒装糊涂的本事那可一绝。
　　“我跟你们坐，”邱岩看到他们想是找到了救星，“靠，我舅拉我喝二锅头，我他妈的最不能喝就是白酒，不会醉但是头晕脸红，他是不是想弄死我。”
　　“……出门别说是从我们基地出来的酒吧小王子，”姚同嫌弃道，“钥匙十块配三把，你邱岩不配。”
　　“？？？”邱岩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一头雾水。
　　这时送果盘的小姐姐先进包厢。
　　邱岩举起手，两指勾了勾，对人说：“美女，给我摆这位帅哥面前。”
　　李钟郴和乔昳对视了眼，搞不懂他想干嘛。
　　而姚同背靠着椅子嗑起瓜子，观看邱岩的表演，只见那小子用指了指果盘上的瓜果切片。
　　“这是桃子，这是梨子，”邱岩又指了指姚同，“你姚同是我儿子。”
　　姚同：“……”
　　……太土了，李钟郴和乔昳差点没呛出内伤。
　　乔昳捂着嘴小声问：“你家小同同就这么输了？”
　　“老李家不收丑的，只要天仙，”李钟郴也开始嗑瓜子，“看看，他开始找素材diss back了。”
　　感情这还是在唱rap呢。
　　乔昳差点没因李钟郴这前后两句话给笑喷。
　　这时门外拖地的阿姨路过，姚同赶紧起身，跟阿姨借了人家手中的工具。
　　随后，降尊纡贵的姚少爷左手扶着门，右手拎着拖把，朝邱岩喊话：“这是门把，这是拖把，我姚同是你爸爸，服不服？让你连夜收拾行李把老子拖鞋都给带走了，还落在另一家酒店没给我带回来。”
　　“噗——”
　　“老姚是真的记仇，上次我一脚把他楼下的花盆给踹了，半个月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唉，”钱总微醺却还不至于傻掉，“姚、姚同……我给你发工资……你还想……做我姐夫啊？！”
　　姚同改口：“呸，我没！都是钱哥你外甥先起的头！”
　　这下，几乎所有人是真的笑崩了。
　　但邱岩作为罪魁祸首，捂着腮帮子，用另一只手臂顶了顶李钟郴的胳膊肘，还狂给乔昳使眼色：“兄弟们别笑，老家转眼就要卖给人当工地，我舅能不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就靠你俩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开的预收可能主受那本暂时不写了吧，说实话我不太能写主受文，所以上一章有小天使提到预收文的问题，我就在这里说一下，可能会先开星际主攻再考虑啥时候开邱岩的那篇（邱岩是年下主攻文，但是写电竞我其实脑容量有限，有时候关于赛制啊什么还需要去问三次元的小伙伴，所以邱岩的文涉及比较多的会是娱乐圈方向吧~）=口=话说回来要好好写完钟崽和乔崽这篇才是，我努力稳定一点更新吧T T多谢大家的包容啦，另外我一直是打算不管多少小天使追文，我会尝试把这篇写长一点，但是有时候外界因素（比如生病加上工作事情太多）所以会影响到我更新，很多时候会很内疚，TT很抱歉，总之爱大家


第70章 
　　热火朝天的包厢内，暖气齁得人体温上升。
　　他们这顿吃的是一家巨火的特色店，招牌九宫格火锅，无辣不欢的菜肴才是重角，连炒盘青菜也要洒满朝天椒，辣得乔昳直往外冒眼泪，不受控制。
　　队霸的宠妻属性必然上线，李钟郴压着一肚子火。
　　他召来服务员小妹钦点了些合乔昳胃口的菜，明说了半点辣也不能加，还指着那盘红绿相间的炒青菜举例：“这就是你们说的微辣，我去，当这里边的人全都是铁胃呢？”
　　小妹估计也意识到新来的厨师今晚确实手抖了，不敢有怨言。
　　后来上菜时还另外送了他们一大盅海鲜粥，淡得跟只洒了半勺盐，也只有乔昳能吃得下。
　　乔昳直言：“我先填点肚子，晚点再吃些别的吧？”
　　李钟郴：“好。”
　　关于小组赛的总结一直聊到这餐饭将要收尾。
　　李钟郴趁着机会，挪了个位置去跟老钱谈正事，这会儿钱老板整个人已经有些飘了，乔昳隔着老远亲眼所见，心想酒精可真是误事的玩意儿。
　　不过难得放个假，有邱岩牵线，他们今晚打算跟楼上正处于休假期的分部联谊一组，饭后的二场定在市区酒吧，到时候才是实打实酒精的主场。
　　乔昳当下确实没什么胃口，他又不喜好喝酒，晚上估计李钟郴会带自己吃各种夜宵，想到这些，嘴角不免微微上扬，眼前寡淡的海鲜粥顿时更食之无味了。
　　“嫂子，”邱岩突然道，“我舀你两勺海鲜粥成不？”
　　乔昳刚回神还没来得及应声。
　　姚同接话：“钟哥点的你舀啥，好意思吗，换场了爸爸给你单独点十份，管饱。”
　　邱岩白了他一眼：“我跟我舅空腹拼的酒，这会儿胃里不太舒服，不垫点清淡的东西，我怕出门直接给我整医院去了。”
　　姚同：“……很难不心疼，那小乔还是赏他两口吧。”
　　确实也是，姚同和邱岩吃得满头大汗，脸上泛红，看来这家饭菜的辣度谁也吃不消，更何况乔昳自个儿嗓子都有些不舒服，确实得尝些清淡的洗胃。
　　至于分粥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是舀到自己小碗里吃的：“我给你盛吧。”
　　“使不得，”邱岩捂着小腹起身，“我自己来就行。”
　　姚同嘴他：“唉，你别老是这么弟弟行为。”
　　邱岩叹气：“没办法，想到嫂子和那谁认识我就怂了。”
　　“你夫管严？”
　　“夫个屁，就姓柏的那小身板还想压我？”
　　听他们接梗挺有意思的，乔昳撑着下巴也不插话。
　　这会儿他将视线一移，目光不斜不偏停在李钟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家伙显然也喝了不少酒，但胜在酒量惊人，举止谈吐看着跟平时倒没什么区别。
　　……但乔昳还能不知道，李钟郴这会儿其实多少也有点醉了。
　　后来吃完这顿饭，老王代驾送钱总回宫，只有教练跟他们移步二场，还唬家里的妻儿是在饭店包厢唱个歌，绝不会去那些颠三倒四的场所。
　　私家车后座上，李钟郴借着酒劲儿，一路黏在乔昳身上，跟他哭诉：“老钱跟我装醉，就是拐弯抹角不想谈正事。”
　　乔昳也只能安慰他：“钱哥可能是真喝高了。”
　　李钟郴不满道：“不可能，他喝不喝脸上都会红成那样，一直跟我绕圈子，明摆了是想糊弄过去。”
　　乔昳：“不行就算了，反正到时候也休假，咱们飞瑞士滑雪去。”
　　李钟郴轻哼了声，没接话。
　　他用下巴在乔昳的细脖间磨蹭，隐约可见的胡渣扎得对方有些发痒，气息纠缠不下，夹杂滚烫的呼吸喷在颈窝，让乔昳哭笑不得。
　　而乔昳多少清楚李钟郴这是不高兴了，大男子主义也有需要人哄的时候，于是像撸狗子似的给他顺了顺毛：“老板非要赚这笔钱，咱们打工的也不能硬杠回去，对吧。”
　　李钟郴却含糊道：“……老婆。”
　　乔昳心中一颤，许是这声唤得太轻，若有似无，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错觉还是李钟郴真的这么叫了自己。
　　印象中除非在床事上，日常也没这么叫过几次。
　　“嗯？”乔昳有些紧张。
　　“你会不会不高兴？”李钟郴又问。
　　“……不会，”乔昳密长的眼睫颤动着，“你怎么叫我都可以，老婆就老婆吧。”
　　“不是，我是怕跟钱哥谈不拢这件事，”李钟郴声音更含糊不清了，“到时候就算咱们度假去了，想起来这事你也会不自在不高兴。”
　　李钟郴又解释道：“当然我确实挺恶心的，但还没恶心到要因为他一个人就跟钱哥翻脸的地步。”
　　也不难怪李钟郴会这么想，以前乔昳的老东家可是真豪门，他们SVG的小花园跟人家的比起来，只能叫做在草地上插两朵花，人MW俱乐部基地是可是豪宅大别墅。
　　更何况秦老板家底殷实，最不差的就是钱，怎么都犯不着把基地腾出来租给别人拍戏。
　　如今仇人找上门，他们还心甘情愿请人家进家里喝茶，岂有此理。
　　乔昳却说：“不会不高兴，但说实话，我确实很讨厌他。”
　　不必明说，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权浩宇。
　　要说到结识的渊源，乔昳又怎会没跟权浩宇接触过，用的是同一个英雄，各种训练赛、线下赛交过手，见面再如何不熟，但在诸王峡谷里遇上那曾是货真价实的老对手。
　　正因如此，乔昳也亲眼见证着权浩宇和崔韩彬所在的战队，是从多么的风光一时，到如何作死走向的落败。
　　乔昳轻声说着，语气却坚定无比：“竞技精神是什么？至少我认为团结和公平竞争是最必不可少的两项。胜者光荣，败者却未必体面扫地，在这行怀着谦虚的心，不论在顺境还是逆境都坚持着本心，和团队队友不断契合往上走，胜败是兵家常事，都值得尊敬，但背后耍小手段的只会让人不齿。”
　　也难得乔昳冷静中吐露出这些话。
　　李钟郴听在心里，喉咙一时沙哑，他后倾身体跟乔昳移开些距离，却在始终跟对方面朝着面：“所以当时回国后你生了很大的气，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跟他们队的人玩在一起吧。”
　　圈子就这么点大，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崔韩彬他们队上下都风气不正。
　　乔昳用明眸紧盯着李钟郴：“你确定要继续往下说？再聊等会儿又吵起来了。”
　　李钟郴顿然无言：“……”
　　可乔昳仍不解气：“关于权浩宇，以前一有比赛就拿我跟他比，很烦。”
　　李钟郴怨起自己打开了这个话匣子。
　　他将手指移向乔昳的后颈，轻柔摩挲着给与安慰：“不气，宝贝比他打得厉害多了。”
　　乔昳心情好了点：“……他确实打得不怎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像权浩宇这种极品在韩国早已被喷到体无完肤。
　　国内的喷子顶多是网上嘲讽，隔壁南韩喷子的现状是在现实中重拳出击，什么寄假肢寄刀片、掺油漆屡见不鲜，因此权浩宇即便是回归路人也活得不安宁。
　　乔昳微仰下颌，没忍住在李钟郴前额上亲了一口。
　　李钟郴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
　　“就想亲亲你，”乔昳又道，“不在一个圈子，总不能不让他恰饭，在家啃老还不如出门搬点砖，而且只要他不作妖，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就好了。”
　　“噗，”李钟郴被逗乐了，“这会儿倒是想开了。”
　　话题也恰巧到此为止。
　　市区的路不比郊区好走，毕竟晚高峰实在是太堵了。
　　而邱岩开的是自己的路虎，把他们几个先载了过来，等到好不容易停好车，听说教练那一批打滴滴的居然刚到半路。
　　“这家夜店虽然远了点，但最近挺火的，”邱岩领着他们进包厢，“哥几个丰富的夜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姚同开局先点酒：“咱们就先喝着等他们，人齐了再点几个小姐。”
　　“？”乔昳有些惊悚地扭头望向李钟郴。
　　“……姓姚的你能不能看着场合口嗨，”李钟郴赶紧解释，又无辜望向乔昳，“我挺久没出来玩了，宝贝不能不信我，而且我发誓以前不带你的时候也没点过小姐！”
　　姚同差点没掌嘴：“唉我保证，少爷也从来不点，刚是我嘴瓢！”
　　背景音震耳欲聋，轰得乔昳脑神经一跳一跳地疼。
　　邱岩跟姚同见状逃脱点歌去了，偌大的沙发就半躺着他们两人，李钟郴各种猛男式地撒娇：“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我今晚就不喝酒了，晚点开间房好好睡一觉。”
　　乔昳倏而一笑：“喝吧，憋多久了，我也陪你喝点。”
　　“这么乖，”李钟郴又猝不及防道，“……老婆。”
　　“干什么呢，”乔昳哭笑不得，“今晚一直这样叫我。”
　　李钟郴瞄了眼前方，确认接下来的举动不会被捕捉到。
　　随即他飞速在乔昳的脖子上嗦了一口，刻意留下吻痕：“不知道，我刚才喝了挺多，可能喝醉了。”
　　乔昳摸着他脑门：“那就喝点醒酒的。”
　　“嗯，再点些夜宵，给宝贝点最爱吃的炒河粉，”李钟郴像巨型犬伏在眼前，“……老婆。”
　　互相凝视半晌，李钟郴除了脸上与寻常无意，其他方面确实像是醉了。
　　乔昳倏然想起今晚饭桌上摆的都是白酒，还是高酒精浓度的泸州老窖特曲酒，他一下语塞，手上放在李钟郴的后脑勺上，轻柔问道：“真喝醉了？”
　　李钟郴点了点头：“嗯。”
　　乔昳憋着笑意：“除了想叫我老婆，还想说什么。”
　　李钟郴脑袋里有些晕，但不同于因酒精所致，单纯的身体机制上的晕，更多是结束小组赛后难得松懈下紧绷的情绪，缓不过来。
　　他现在可以只靠在乔昳的身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李钟郴：“爱你，老婆我好爱你。”
　　乔昳笑得勾着嘴角，追着又问：“我也爱你宝贝，还有呢。”
　　李钟郴：“和你在一起好开心，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吵架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走，应该去美国把你追回来，你下次别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许是难得喝醉了才蹦出这么些肉麻的话，李钟郴说得不害臊，没皮没脸的。
　　可乔昳刚开始听着还挺乐，到后来一阵鼻酸，压根没管住自己，想起李钟郴这么强势要面子的人，之前当着自己的面哭得稀里哗啦，说出来怕是谁也不敢信。
　　乔昳捏了捏他的耳垂：“好啦，不会有下……”
　　可话没说完。
　　包厢门被人由外打开，闹哄的声音打断了乔昳的话，也让李钟郴支起身体。
　　只听老三大声嚷嚷：“巧了！猜猜我们刚在外边见着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若悠然 5瓶~么么哒
　　爱大家QAQ


第71章 
　　李钟郴感到肩膀很沉，脑袋也是。
　　聚餐时，他被钱总以各种理由灌酒，一下劝他人要学会变通，一下嘱托他没事帮忙盯着些邱岩，忙着聊天还变着法子一杯接一杯。
　　当时话题一度被带跑偏，与邱岩有关的内容占据了多数时间，钱总甚至想反套路，打听自己家倒霉外甥的私事。
　　但李钟郴如何也不会让他得逞，每每闷完一大口，便把话题绕回原点，甚至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不过醉得不省人事倒不至于，他有自年少起练出来的酒量作为老本，如何也不会倒下，只是这上头的后劲愈发猛烈。
　　李钟郴脑袋昏沉，敞着长腿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绚烂灯光不时晃至他身侧，嘈杂震耳的音乐与玻璃酒杯碰撞的声响融为一体。
　　当抬起眼眸，他眼里只看到了正跟徐航聊着事情的乔昳。
　　……是的，老三喊破了嗓子是因他们遇到了徐航，而教练热情提出邀约，都是老熟人，一起喝个酒叙叙旧。
　　“唉，钟哥你说怎么当初航仔就能跟小乔混这么熟，我作为你最亲近的老铁反而跟嫂子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姚同坐在身旁撞了下李钟郴的肩膀，“……别是他以前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嗯，”李钟郴惜字如金，“他嫌我老跟你出去瞎混。”
　　姚同一脸震惊：“真的假的？！不应该是我跟你出去瞎混吗，邱岩是谁带跑偏的我都不好意思提，不都是你的功劳。”
　　而被带坏的邱岩正忙着K歌，苦情粤语歌让人听着想落泪。
　　李钟郴挑了眼小邱同志：“还是乖的，三好青年，不赌也不……”
　　姚同：“你确定要补齐后面那个字？”
　　李钟郴：“……有过固炮也算不上什么污点，至少没操粉，再说又不是我教的他。”
　　说完这话，姚同朝他斜来鄙夷的眼神。
　　后来你来我往又聊了几句，李钟郴还被姚同追问，平时二场都随便喝，今天这状态怎么跟注水猪肉似的，惨了假料。
　　李钟郴嗤了声，轻抬下巴示意前方。
　　姚同顿时心领神会：“航仔来了你就不敢喝啊？”
　　可李钟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摇了摇头。
　　灯光迷离，空气混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香烟味，从他的角度望去，乔昳正和徐航坐在一角，看似在聊着小组赛的回顾。
　　姚同又说：“航仔怪单纯的，你别老想些不好的事，误会他干嘛。”
　　李钟郴敷衍道：“行了行了，你快跟邱岩去唱歌。”
　　他说完这话，视线毫不避讳移了回去。
　　这时乔昳也正好话落，握起冰啤见底的玻璃杯，刚要漫不经心地饮下见底的冰啤，目光却隔空与李钟郴相撞。
　　乔昳稍稍愣怔了下，随即慵懒的眼眸一敛，惯有的疏离感流露在空气中，仿佛身在闹市，却与周身的嘈杂格格不入。
　　李钟郴心跳得稍稍失速，被勾引到呼吸滞住。
　　只见乔昳灌下最后的啤酒，喉咙滚动了下，可被残留在玻璃杯内的冰块，被他用舌尖环绕了两圈，随后唇部轻轻吮吸了下。自始至终，他都在凝视着李钟郴。
　　“……”李钟郴长吁口气，想到了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对谁都有所保留，忽远忽近，偏偏在自己身下温顺又乖巧的漂亮模样，鼻间能嗅着他的独特气息，想到这些，头晕就算了反而脑门还不住发热。
　　李钟郴双手撑着沙发站起身，倏然朝门外走去。
　　是你勾引的我，可不是我主动邀请的你，某人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路过教练时：“钟郴你上哪儿呢，洗手间啊？”
　　李钟郴点头。
　　教练疑惑问：“怎么往门外走，这里边的卫生间空着呢，是不是喝多了你。”
　　李钟郴拍了下教练的肩膀，说：“别问了哥，男人之间的秘密。”
　　“……”教练哑口无言。
　　李钟郴无视旁人走了出去，看着磊落大方，又总让人觉着他鬼鬼祟祟。
　　没过多久，又有一人故伎重演。
　　这次乔昳主动先开口：“我去看看Echo，怕他上洗手间走错方向。”
　　教练顿时更懵了，心说我知道你俩关系好，但这操心程度都快要赶上查岗的小情侣了，不至于搞这么黏糊。还是说约好一起下楼蹦迪？故意瞒着大家。
　　算了，想他们干嘛呢，教练扭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另一边的门外。
　　当乔昳推开门时，李钟郴正斜倚在墙边等着他，宽大温热的手掌捞过他的后腰，动作不轻不重，是恰到好处的力度。
　　两具胸膛不可避免轻撞在一起，对视良久。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处于爆炸巨响的状态中，只有他们俩沉溺在彼此的静谧宇宙中，絮乱的鼻息纠缠着，心跳不受控制地剧烈搏动着，如何也平息不下。
　　“怕我上洗手间走错方向？”李钟郴挑眉问。
　　乔昳：“可不是。”
　　李钟郴：“小脑瓜真聪明，又吵离得又远，还能知道我要去哪儿呢。”
　　乔昳：“用我的下半身思考。”
　　这话一出，李钟郴登时笑得夸张不行，放荡不拘。
　　震耳欲聋的重低音说唱乐，舞池中随着节奏晃动着的身躯，可都与他无关，李钟郴转而捧上乔昳的脸蛋，态度虔诚，俯身在光泽饱满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乔昳乖顺地笑了下，出声却嘲弄道：“就这？”
　　李钟郴再次亲了一口。
　　这下乔昳也不逗他了，轻抬下颚，加深了这个吻。
　　当下的环境还是不□□全，保不齐会突然有人推门出来，他们俩后来躲进洗手间的隔间内，消毒水味儿充斥着鼻腔，直到锁上门才敢放肆地搂搂亲亲。
　　狭小的空间内，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听得一清二楚。
　　“唔，”乔昳的手抵在李钟郴的胸膛前，“好了……”
　　“再亲一下。”
　　“唔、嗯。”
　　直到乔昳的唇被吮吸得微微红肿，李钟郴终于松开了他。
　　尽管彼此都有了反应，但好在双方理智，非私人场所极少做些太过分的事儿。
　　乔昳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想早点和你一起回去，但是不行。”
　　李钟郴：“怎么就不行了。”
　　“总之就是不行，大家都在，”乔昳说，“而且徐航也来了，难得你们叙叙旧。”
　　“……”李钟郴突然语塞。
　　说到徐航，他现在的状态太怪异了。
　　对这一细节察觉得最为敏锐的必然是姚同，方才还故意凑近警告自己，别凭着臆想给徐航摆臭脸，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这还能信不过吗。
　　可李钟郴自小摸打滚爬，接触的人和事形形色色，一旦有了特定的直觉，便很难说服自己是他想多了。
　　乔昳发觉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
　　“没有的事儿，”李钟郴转移话题，“对了，刚才你们在聊些什么。”
　　“他说后期罗雨霁不太稳定，就稍微聊了一下。”
　　MW和OPW对战时，前者奶妈发挥不太稳定的事儿大伙也确有听说，不过有当事人在，显然更方便还原当时的情况。
　　李钟郴刚想说些什么，静谧环境下的手机震动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乔昳从外套取出手机：“我的。”
　　李钟郴跟他挨得近，几乎是脸贴着脸，一起查阅了这条信息。
　　只是对于来信息的人，他俩都感到颇为意外。
　　“柏霖？”李钟郴不解道，“他怎么突然……”
　　许是网络不佳，信息接收完全，但传来的图片仍需时间。
　　乔昳也纳闷地解释道：“聚餐的时候你去跟钱总谈事了，我无聊就问了下柏霖，是不是前几天跟经纪人来赛馆看比赛，为之后的戏做些准备，他说是，然后又稍微多聊了几句。”
　　李钟郴忽然有些尴尬：“这么说是邱岩自作多情了。”
　　“不一定，他能接这部戏本身就挺神奇的，”乔昳又道，“八成是真有些什么吧。”
　　李钟郴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这时图片加载了出来。
　　李钟郴凑近一看，是个扎着马尾的清纯型女生照片，他登时脱口而出：“这部网剧女主的照片吗？”
　　“应该是吧，我跟柏霖随口问到过，”乔昳将照片放大，“挺漂亮的，能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钟郴：“……？？？”
　　乔昳无辜抬眸：“我又不喜欢女的，你能不知道吗。”
　　这句话怎么听着似曾相识，李钟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不过他自我消化得不错，还变本加厉地对乔昳搂搂摸摸，再亲亲抱抱，把人欺负得不敢再造次，身心才舒服了稍许。
　　只是这次的互动不太愉快，乔昳后来不在状态上，还闹着让他先松开。
　　李钟郴自认不会上当：“又跟我玩什么推拉战术呢，嗯？”
　　“唔等一下，”乔昳挣脱道，“这个女演员我好像认识。”
　　李钟郴惶恐道：“宝贝，你别跟我玩这种心跳游戏行不，我真怕你告诉我打算移情别恋了。”
　　乔昳这下不跟他废话，而是趁着间隙再次瞄了几眼。
　　这回他确切道：“没认错的话，好像是小倪的大学室友，咱们还一起吃过饭，你不记得了吗？”
　　“……”李钟郴心想，我记得个屁，我连倪娜茹这个人都想把她从我脑袋里踢出去，还记得她室友是谁呢我。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3=我需要解释一下，我目前只能隔日更or隔两日更，6.20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考试，等过了那天，我日3日6到完结，请大家等等我好吗QAQ我爱崽的也爱大家的！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Nemona 1个~爱宝贝谢谢你么么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怀雪 1个~么么么宝贝谢谢你~


第72章 
　　一般像整个战队的聚会，都是熟人齐坐一堂，玩是玩得开。但他们这群人里也没谁路子太野，行为过火倒也不至于。
　　充其量就是喝酒喝到烂醉，叙叙旧，到点了就下一楼卡座继续拼酒，或是到散台蹦个迪。
　　毕竟难得休假，放纵一晚也正常。
　　更何况其他队的假期至少是修整两天以上，就连徐航都在说，他们这回也太狠太严格了。
　　喝到清晨，所有人打道回府。
　　虽说嗨了整晚，估计沾床就能倒头入睡，可当眼见李钟郴和乔昳各自回了自己宿舍，姚同不免纳闷，还当是自己喝高了两眼昏花，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直到睡到自然醒，起床后的姚同随处瞎逛。
　　却见往常恨不得黏糊在一起的队霸队花，分道扬镳，一人约了自己去理发，另一个闲不下来则被邱岩邀约打吃鸡去了。
　　——这实在是太太太反常了，姚少爷内心不慌不行。
　　下午四点，高档理发店，不正是他们上次给罗雨霁设陷阱的那家。
　　今天理发店异常火热，他们俩也没记上要预约，到店后跟Kevin打了声招呼后就在休息区坐着了。
　　李钟郴头发偏长，出门前特地抓了个很飒的大背头，整个人都散发出雄性荷尔蒙的精致气质。
　　以至于Kevin见到他时两眼放光，夸张喊道：“李哥这发型多适合你啊！那些小明星都想来找我弄像你现在这样的，你要不先留着一阵，过段时间再来剪？”
　　“……”弄得李钟郴也不知道他说真说假，毕竟被姚同一通乱催，他完全是随便弄弄就赶紧出门了。
　　Kevin给他们送来果茶和甜点，便去忙活工作。
　　而姚同坐在身旁，逮着机会就是各种盘问，像查岗的老妈子附身，见缝插针式拼凑各种话题。
　　“你昨晚回来后是不是跟航仔说了什么？”姚同道，“我看他都没敢再找小乔聊天。”
　　李钟郴：“……我就让他别跟乔昳喝太多，你都不知道那家伙喝醉了有多可怕。”
　　姚同惊悚“啊？”了一声。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钟郴丧气道，“他那性格平时有什么事都憋着，一喝醉了就各种闹，跟自己生闷气连觉也不想睡。”
　　姚同酝酿片刻：“所以你俩又闹情绪就因为喝了趟酒呢？那也不应该啊。”
　　“你又看出来了？”
　　“可不，我又没瞎。”
　　然而李钟郴不愿多谈：“不是，因为一些别的事。”
　　话音顿下，只因李钟郴自个儿也无比郁闷。
　　当话题扯到与倪娜茹有关的话题上来，昨晚他总是不可避免会瞄向乔昳的左手中指，时而在非公共场合也必然戴着钻戒，生怕表态不够大方。
　　吃醋怎么了，他就是醋精上身跟乔昳谈这件事，咱们这么多年也没买些什么情侣配套的玩意儿，结果被乔昳以比赛期间不要聊到敏感话题为由，硬生生跟自己竖起一道隔阂围墙。
　　“乔昳自己说了别让我跟他扯太多，那就各睡各的，”李钟郴解释道，“对了，他现在在跟邱岩打绝地求生是吧。”
　　姚同瞅了他一眼：“你这句话怎么醋味这么重？是你出门前自己没捎上他，还不让人家吃两把鸡闲情逸致一下了？”
　　李钟郴：“我叫上他也未必会来，懒得问了。”
　　“所以你压根就没主动问他？”姚同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俩谈恋爱能把周围的人都气死，臭脾气连两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钟郴不耐烦道：“你不懂，有些事就不能惯着。”
　　分明是乔昳昨晚故意气自己，夸了倪娜茹的室友不说，后来还一直捧着手机跟柏霖聊天，对自己的态度极其敷衍。
　　他要是不给个下马威那不就成了妻奴，反正晾上一天，晚上在床上应该又会好了。
　　他这通言论要是脱口而出，指不定会迎来姚同如何据理力争的反驳。
　　可这时另一位脸生的Tony小哥直面走来，一脸抱歉地打断了他俩：“不好意思两位帅哥，Kevin让我来转达一声，接两位老板的活儿得排到八点以后了。”
　　“？？？”姚同第一个先炸，“不是，刚才还在说六点之前准能排上，你们凯哥玩变脸呢？”
　　“啊这、这实在也是没办法嘛，我们这边另一位金牌造型师Anthony重感冒了，他的金主老顾客提前预约六点过来，没办法只能让Kevin哥上了，”小哥哭丧着脸解释，“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大明星，性格阴晴不定，我们这尊小庙实在得罪不起。”
　　这一通操作也太扫兴了。
　　姚少爷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难免黑着脸：“合着你们店就凯凯一个能挑大梁的了？什么大明星这么牛逼，让你们凯哥自己过来跟我们说。”
　　李钟郴起身道：“算了，集体拉黑小凯哥，以后也别来了。”
　　小哥听后眼神微抖了下，赶紧补救：“别别别，两位帅哥，Kevin哥现在是真的忙不过来，特地让我给两位道歉，还让我领着到楼上的VIP休息室，打两把游戏时间就过去了，我们凯哥还说给您二位包晚餐，这诚意绝对是杠杠的。”
　　姚同睨了他一眼：“啥电脑啥配置啊？打斗地主还是玩QQ飞车？”
　　小哥激动答：“i7的CPU！512G的固态！打撸和吃鸡都一点毛病也没有！”
　　李钟郴听后，跟姚同对视了一眼，后者顿时心领神会，“说到吃鸡这就心动了？”
　　“我要去查岗。”李钟郴低声说。
　　“……”姚同心想，刚才是谁趾高气扬说不能惯着，这下又是谁狗皮膏药似的又粘了回去。
　　小哥还哭唧唧道：“别拉黑我们Kevin哥嘛！Kevin哥之前还老念叨两位帅哥怎么就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来了！”
　　姚同打发他道：“行了行了，不拉黑，也不差那些钱让你们凯哥请吃饭。”
　　场地一换，顶尖的职业选手来到二楼的休息区，摸上办公鼠标，打开Steam客户端，登录账号。
　　姚同算是舍命陪君子：“自从开始打Apex和CSGO，这游戏我是真玩不惯。”
　　可不是，PUBG节奏太慢，他们习惯了追求从激烈混战中获得胜出的成就感，身法、意识还有技巧集于一身的打法，换成PUBG玩起来手感会异常僵硬。
　　李钟郴道：“老想滑铲，捡东西疯狂按E摇头，像得了帕金森。”
　　姚同乐得不行：“我还老想爬墙越塔，有一次跳楼给摔死了差点没把邱岩给气晕，大老远开车来拉我，还被人把越野车胎给打爆了。”
　　李钟郴噗嗤笑了声。
　　话不多说，乔昳和邱岩在双排，他们也就等了一会儿，没多久便组上了队。
　　李钟郴这时才补充了句：“反正也不方便开麦，就当局外人打。”
　　“啊？又搞瞒着小乔的那一出？上次不就开局即掉马，”姚同握鼠标的手一顿，“那邱岩会不知道吗，咱俩的ID他还能不熟？”
　　李钟郴解释：“我刚才跟老邱发信息通过气了，别跟乔昳卖咱们，我倒要听听我不在的时候，他能跟邱岩说出什么花来。”
　　“……”姚同做贼心虚，“你别乱搞事啊，邱岩今天不是说要上直播吗。”
　　确认了一番，邱岩的确正开着直播，弹幕里清一色的刷着来围观Roche带妹，估计是不知道Roche带的是乔昳。
　　毕竟玩绝地求生，连续在洲际赛拿下双冠王的邱岩是绝对的大佬，大腿带个新人太新鲜了。
　　[Roche你变了，你的后座开始载队友以外的人了]
　　[Roche舔盒退一步，老司机离爱情又近一步]
　　[我怎么感觉刚才和Roche双排的是隔壁Apex的Joe啊！声音听着好像！]
　　[我草，那岂不是更带感了！！！跨越平台的爱！Steam和烂橘子锁了！]
　　“……”李钟郴头顶冒着绿光，醋味横生，“带什么妹，那是我老婆不爱打这个游戏，换到别的FPS游戏只能是邱岩被carry的节奏，再说要带也只能我一个人带。”
　　姚同因他较真的样子笑得肩膀直抖：“行了行了，准备飞了。”
　　地图选的是绝地海岛，海岛作为比赛专用地图，是最平衡基础的选址，适合他们这种快节奏的玩家抢物资和刚枪。
　　跳伞由邱岩这个队长指挥，并且PUBG和Apex不同，上飞机后不能切换队长。
　　邱岩标点：“跳学校？叛逆小伙出动。”
　　“P城吧？”乔昳也选点，“你那两朋友呢。”
　　弹幕刷过一阵：“6666不愧是隔壁枪法秀得一批的大腿，敢跟Roche唱反调”“岩哥朋友太多了，一下又来了俩”“不会也是隔壁分部的亲友团吧？”“不会不会，我是Same的亲妈粉，儿子在群里说跟Echo出门理发了，不可能是他！”
　　李钟郴接话，啪啦啪啦打字——
　　[这是个很正经的ID]：跳P城，不过我很菜的，二号小哥哥带我好不好
　　[这是个很正经的ID]：二号小哥哥有对象了吗，声音真好听，爷i了
　　姚同头疼又好笑，吐槽他别太过火啊。后来他们降落在整个P城最好的位置，紧靠着假车库，可以摸到P城中心，还靠近马路的刷车点，进退皆可。
　　只是落地后，李钟郴一直跟在乔昳的身后，活像个跟屁虫。
　　“？？”乔昳一脸惊悚，“邱岩你朋友怎么回事？对我说骚话就算了，还一直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邱岩：“害，让他跟着吧，可能真的是听到你的声音就直不回去了。”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小哥哥QAQ你嫌弃我了？
　　[这是个很正经的ID]：我也没有特别菜，关键时刻还是能保护你的
　　姚同看不下去了：“人设崩塌了啊！见好就收行不行！”
　　可李钟郴就当听到了耳旁风，他跟着乔昳上了二楼，听到西南方向有枪支走火的声音，一下便判断出精准位置。
　　随后装作小白的隔壁游戏大腿，拿着把鸡肋的VSS射手步-枪，精准开枪，游戏界面显示——
　　玩家[这是个很正经的ID]用VSS射手步-枪击杀玩家[sfhkass就是你大爷]
　　[这是个很正经的ID]：二号小哥哥，求夸！
　　乔昳：“……”
　　这把VSS装的是9毫米子弹，伤害低，射速也不尽人意，可刚才枪声咻咻咻咻，这位正经ID玩家一声不吭，却枪枪命中隐秘在远处二楼的敌人——
　　这眼力和枪法是个人都能看呆，直播间里也沸腾了，钓鱼执法也不过如此。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QAQ给我一个泡你的机会吧
　　乔昳被撩到捂着下巴，却还是坚定道：“没机会，我有对象了，虽然脾气有点臭但是移情别恋这辈子都不可能。”
　　“……”被反撩的李钟郴脸上一烧，问姚同，“我是不是又暴露了？”
　　姚同起哄得正欢：“不知道，只知道我这条单身狗又被虐惨了，妈的。”


第73章 
　　P城的所有敌人被扫光，总共三支队伍，人头几乎都是李钟郴和邱岩抢着领的。
　　将中心区最肥沃的物资尽收囊中，舔盒舔到疲倦，他们四个简直就是这条街上行走的空投箱。
　　邱岩催促：“走了走了，别等到刷圈再进。”
　　“四个轮的车载不是有人开走，就是被打爆了，”乔昳放眼四周，“就剩两摩托和蹦蹦。”
　　刷圈在即，再到处找四轮车载也不现实。
　　乔昳本就是在陈述事实，可李钟郴莫名笑得双肩微抖：“听他形容还怪可爱的。”
　　姚同狐疑瞅了他一眼，到底哪里可爱，您这分明是滤镜厚得赶上美颜相机了都。
　　游戏中。
　　就近开了辆摩托的乔昳，等候身旁的邱岩上座。
　　可他如何也没想到，等来的是骚话不停的三号队友。
　　这位正经ID先是绕到摩托正面，用M416在地上打出一串爱心，再做出个单膝下跪的动作，终于恋恋不舍地上了摩托后座。
　　乔昳头昏脑热：“这什么情况？！”
　　邱岩解释道：“我哥们人比较闷骚，但是个真金不换的纯情老少年！”
　　乔昳波澜不惊的表面下，藏着颗震撼的心：“……把这队友炸了吧，好在不是决赛圈。”
　　邱岩猛地一拍键盘：“不行！”
　　乔昳：“？”
　　“嫂……三号，呸，二号你放心，这一梭子打出来的看似是爱心，但其实是个鸡后臀，那必然不是象征着爱情道路上的绝无二心，而是寓意了我们这局肯定吃鸡啊！”
　　乔昳：“……”
　　另一边的李钟郴和姚同：“……”
　　邱岩又道：“这样正能量的老少年相当少见，很难不珍惜！”
　　乔昳越听越不对劲，甚至怀疑起是不是李钟郴在线陪打。
　　可转念一想，那家伙和姚同出门理发了，还跟自己闹着冷战，怎么着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骚话连篇。
　　正如当下。
　　[这是个很正经的ID]：是爱心，如假包换的爱心，谁他妈说是鸡后臀了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小哥哥，这样土味又浪漫的告白有没有让你心动？
　　心动个鬼，乔昳忽视这段话，长按W往邱岩定点的位置驾驶摩托，犹如脱缰野马。
　　[这是个很正经的ID]：绿了你媳妇，跟我处对象吧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声音坠入爱河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迫不及待想要跟小哥哥奔现
　　[这是个很正经的ID]：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开车累吗？要不要换我开开
　　乔昳听得云里雾里，终于忍不住冷声接话：“按个手指的事儿能累什么？”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可是你在我心里跑了很久，否则我怎么会总想着你QAQ
　　“噗——”姚同整个将果汁喷了出来。
　　李钟郴惊觉回头：“要不要再夸张一点？”
　　姚同捏着腮帮，还得四处找纸巾擦桌面：“你别搞笑了行不行，妈的，是你太夸张了老哥，这张桌子我估计怎么着都得赔钱了。”
　　“你懂什么，”李钟郴清了清嗓，“我得看看他敢不敢绿我。”
　　正说着，由乔昳控制的摩托车在山部高点停下，随后乔昳扔车就跑，没管后座队友的死活，以至于李钟郴的游戏角色跟着侧翻的摩托滑落。
　　“操，”李钟郴愣道，“……怎么这么无情。”
　　姚同教唆他：“掉马吧，甜蜜的队友爱在等着你。”
　　李钟郴：“放屁，冷战期间只有更无情的份。”
　　落脚点有了，李钟郴也不瞎矫情，操纵着人物半蹲摸上高点。
　　其实这个毒圈刷得中规中矩，他们来时也没听到周围有枪声，邱岩一向对方位判断精准，标的位置必然是最佳苟住的地方。
　　在人家的地盘上，李钟郴收了激进那套，成了苟着拿人头的不张扬型选手，也难怪直到这会儿都没在乔昳面前露馅。
　　趴在高处的草丛堆里，李钟郴得寸进尺，非往乔昳的游戏人物身后挤，那场面要是从俯视的角度，还怪猥琐的。
　　脾气再好也到了极限，起初乔昳是给邱岩面子，到后来忍无可忍。
　　乔昳：“三号，你能不能看看北面？”
　　[这是个很正经的ID]：我看着呢，右键往回切着角度
　　乔昳：“你不累吗？”
　　[这是个很正经的ID]：不累，想你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感到安慰
　　乔昳：“……”
　　乔昳：“兄弟，我98k给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别，我不用狙
　　[这是个很正经的ID]：你没八倍吧？给你要不要，说声老公亲亲么么哒我就给你乔昳指尖微颤，对邱岩崩溃问道：“Roche，三号到底是谁的小号？”
　　“我、你这么一问，我突然就想不起来……”邱岩将话题一转，“有空投！310方向！”
　　他这声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剩下直播间里的一众热潮，恨不得相亲环节继续下去，光看撩骚就贼有意思了，还吃什么鸡。
　　[哈哈哈哈哈三号快去捡个空投，送把AWM当定情信物吧]
　　[二号到底是不是隔壁分部的乔神？小哥哥就从了吧，有未婚妻算什么，男女友兼备做个渣男难道不香吗？]
　　[男人就是要干男人，三号给我上！]
　　[Roche状态不太一样啊，平时日天日地，今天怎么鬼鬼祟祟的]
　　[哎哟我草，三号还真的开摩托车去捡空投了啊？听声来了辆吉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面撞？这怎么搞，头太铁了兄dei！]
　　[靠啊三号原地调头开回来，怎么这么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从Roche的视角看要笑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别哈了！吵到我了！！！]
　　可游戏里开着摩托车的李钟郴，掉头也只是因姚同那句：“我的亲哥啊！你别这么冲动行不行！你以为你老婆真的想要那把AWM吗？！他是想让你被割韭菜！”
　　李钟郴怒道：“你要是坐我后座一起去，这会儿都捡回来了！”
　　姚同开镜准备开狙了：“别BB，你绕一圈从后边再回来，别暴露我们的位置。”
　　李钟郴：“……”
　　他还果真绕了一圈。
　　一路上被来自各个方位的子弹追杀，还秀了一波操作，躲在山腰掩体后打药，再探头，用最基础却又是最稳定的M416开枪射击横扫人头。
　　乔昳借着八倍镜狙人，还瞄到了三号扛起横飞子弹的英姿。
　　这高倍镜是刚才被三号以强硬态度扔在地上后，他哭笑不得捡起来的，神似校园电视剧里塞了情书就跑的小姑娘。
　　直到这会儿，乔昳才后知后觉地关了队友麦。
　　好在邱岩习惯按键说话，乔昳不怕被三号四号听到，开口问：“下面那个是你家老李？”
　　邱岩嘴上露馅：“怎么就是我家的了。”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
　　“……”邱岩回味过来，“呸呸呸，老李理头发去了！”
　　乔昳：“真的？直播间的朋友们可是会去扒Steam账号的。”
　　邱岩一时无语：“……”
　　乔昳挑眉：“真是他的话，那我就对他好点吧。”
　　直播间越来越多人来看热闹。
　　最精彩的场面，是被弹幕取名的四方连环夺命子弹飞，可结束后却迎来了新高潮，讨论的已不再是简单的游戏界面了。
　　[对他好点呜呜呜呜呜我磕瘟了]
　　[Echo不是绝世大猛男吗，也会发QAQ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全世界都知道Echo掉马了，只有他自己和Same不知道]
　　[儿子怎么能在群里骗妈妈555，说好的剪头发，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就像发博控诉隔壁小罗结果跟人家甜蜜双排一样！本质渣儿子！]
　　[呜呜呜果然是我们家小乔宝贝儿，休息日也在和Echo愉快玩耍妈妈就放心啦！]
　　[什么情况，难道我在看的不是Roche的直播间吗hhhhhhhh]
　　[新粉呢？习惯就好！我以前还老去Echo直播间看我家山石崽崽打别的游戏！正常！]
　　而对此无从得知的李钟郴，刚收完人头，顶着危机在短暂中断的战场，凭借记忆折回给乔昳摸了把AWM。
　　也好在他枪法准，别人瞄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开枪了，否则换成了菜鸡，早在掩体那会儿就该成盒了。
　　下一个圈正准备要缩，准备往另一个方向伏地的四人队伍集合。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宝贝，这是老公我送你的AWM和子弹^^
　　[这是个很正经的ID]：命都差点交代了
　　乔昳收下：“谢谢。”
　　李钟郴听后不免发愣了半晌。
　　他心说不应该啊，那声老公就很欠打了，乔昳居然还跟自己说了谢谢？！
　　姚同也发觉不对劲：“刚才你一股脑冲下去的操作就这么感天动地吗？反转有点大。”
　　李钟郴：“不知道，是不是看着还挺牛逼？”
　　姚同没好意思说这是个转变的过程，开始挺傻逼的，后来凭借您的真技术才化为了牛逼。
　　他们俩沉浸在游戏世界里，也没察觉到什么时候又有人进了二楼的VIP休息室。
　　对话声响穿透耳机，钻进了李钟郴的耳膜。
　　“我草，服了，这不是Echo弟弟吗？是我命里不该今天出门理头，又撞见你个倒霉催的。”
　　“……姚同？”
　　李钟郴正纳闷着，这两人的声音听着怪他妈熟悉。
　　直到他和姚同齐齐回头，不由得面部一扭曲，好家伙，怎么于汶和罗雨霁也相约今天来理头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爱大家，再等等我哦~6.20就考完试了，最近都在搬砖+啃书


第74章 
　　作为被邱岩拉着打了无数次绝地求生的隔壁游戏玩家。
　　不爱用狙的李钟郴，单凭一把步-枪，也照样能在这款游戏中风生水起。
　　他寻思着自己的洞察能力强，枪法快准狠，怎么都不该被说是菜吧。
　　可于汶就跟个烦人的苍蝇蚊子，往自己脑门边上嗡嗡直响，叫嚣着——
　　“菜鸡老弟你能不能拿把狙？我操，你队友也能忍得了你，你这用狙一枪就能解决的事，要不要这么秀逼？还抱着步-枪不撒手了。”
　　李钟郴本想充耳不闻。
　　可游戏界面中，我方队伍的吉普车一下被打破了个车胎子，车身顿时东倒西歪，顽强地越上山野行驶中。
　　李钟郴一时无语：“少说两句废话行不？有本事你现在就在这车上给我狙下个人头来。”
　　于汶操纵着姚同的号，尽管脑门上的ID让他无比出戏，却还是像模像样地朝着东南方向给了一枪。
　　游戏界面顿然显示了——
　　玩家[很正经ID的小弟]用98k成功击杀玩家[美少女你也敢打啊]。
　　于汶：“是你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起了我的技术？”
　　李钟郴敷衍道：“你牛逼，这局吃鸡就靠你了。”
　　于汶吐槽：“你们SVG这配置，怎么着都轮不到我来带飞吧。”
　　话虽如此，但于汶的绝地求生玩得相当溜，毕竟这兄弟是真适合阴间的打法，稍微苟一苟，吃鸡就到手。
　　替换了一员的小分队，再次成功杀进决赛圈，不负众望又鸡了一把。
　　李钟郴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他们玩的第几把了。
　　自从姚同跟罗雨霁单独下了楼，这么久也没再见着人影，而于汶死皮赖脸加入了游戏，混得风生水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色早已黑了。
　　得知自己在直播间掉了马还是上一局的事儿，最后结束这把游戏，邱岩解散了队伍。
　　李钟郴心力交瘁：“妈的，明知道我掉马还故意不提醒，你是人吗？”
　　“你自己非在别人直播间像个傻逼一样秀，秀过头了吧你，”于汶耸肩答复，“下次有这种业务需求请提前预定。”
　　李钟郴气笑：“别了，老子可不想下次出门还碰上你。”
　　他三言两语把于汶给打发了，接着把对方当透明人，翘起二郎腿摸出手机给乔昳发消息：想宝贝了，等会儿回去一起吃个夜宵不，昨晚的事就翻篇吧T T。
　　于汶挑眉：“你给他的备注是老婆？”
　　李钟郴挪了个位，这才把手机挡得严严实实，懒得接话。
　　于汶起身说道：“操，姚同敢这么备注小罗，老子就跟他没完。”
　　李钟郴：“……你别他妈像个反派一样活着行不。”
　　没心思跟于汶这种心理游走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的人多说废话，捂着的手机来了消息，李钟郴敞着双腿，美滋滋地点开了来自乔昳的消息。
　　[现在邱岩的直播间里，全都猜是你给我发消息了。]
　　李钟郴打字：猜就猜呗，今晚咱们去吃夜宵再拍张合照，让我发条微博秀个恋爱。
　　[别乱来，你乖一点。]
　　[刚才在游戏里的那些话，其实也没谁会当真的。]
　　确实也是，方才在游戏里的骚言骚语，多的是直男间也会开起来的小玩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谁都会当成是关系好的队友间的操作罢了。
　　李钟郴回过去消息：宝贝我这么爱你，我是真的想暗戳戳秀个恋爱。
　　[我也爱宝贝，好好打比赛才是最关键的，骚操作先收一收。]
　　李钟郴正反复回味着第一句话。
　　可这时从不远处的沙发边上传来了声音，完全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老铁们今天给大家伙跳支舞，我二姐说了网上的家人不会给咱们精神小伙点赞，下面我就给大家跳一支舞，大家会给我点赞吗？”
　　李钟郴扫去怪异的目光，却见着于汶按下大拇指，给了个赞。
　　于汶接收目光：“怎么？我刷抖音还让你怀疑起人生了？”
　　李钟郴：“你没说我还以为你这玩意儿是快手。”
　　于汶郁闷：“我像是那么没品位的人吗？”
　　李钟郴顿时不知该从哪里吐槽：“……”
　　他继续跟乔昳回起了信息，关于今晚吃些什么，如果邱岩要来那就把姚同也捎上，同时他发现跟于汶的独处似乎也没那么让人厌烦。
　　李钟郴不得不承认，他这人滤镜过重，多数时候会先入为主地对一个人做出评价。
　　于汶属于他扣帽翻车的那个，久而久之，于汶除了祖安选手这一称号，还真没做过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
　　加上姚同前段时间还真有模有样地在泡罗雨霁，内疚感也不知是为何油然而生。
　　于汶调小音量的动作像是伏笔，随后沉声道：“我要是知道你跟姚同也会在这里，今天死活都不让小罗出门，他的会员卡还是被你们骗了才买的对吧。”
　　李钟郴用叉子吃着Kevin送来的简餐，他想了许久才含糊道：“你又不是小罗的监护人，难道还想左右起他的择偶标准来了？”
　　于汶怒气横冲：“你懂个屁，罗雨霁就跟我亲弟一样，姚同这种渣男也配泡我弟？”
　　“姚同怎么就渣男了，”李钟郴感到莫名其妙，“再说也是你们小罗先追的我们姚少好吧，你是对姚同有哪点不满意？家里有矿，游戏打得又好，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于汶的双目顿然充满了敌意。
　　他身长腿长，深陷在低矮的柔软沙发上，嘴角一冽，声音低沉道：“算了，跟你个恋爱脑也说不明白，有了老婆就会丢了弟，不会管你弟的死活。”
　　李钟郴不乐意了：“这你又能知道？我怎么就不要我弟了。”
　　两人争执不下，但好在李钟郴有爱情的滋润，跟乔昳你来我往地发着信息，不至于被于汶的语言攻击而气死。
　　可于汶就不一样了，他的精神小伙视频刷到尽头，随后只会出现一些情感主播，实在不合时宜。
　　独处时一点小细节便能被无限放大，于汶的气场逐渐削弱，到后来腾地一下起身也不足为奇。
　　李钟郴暗里偷乐：“你干什么去？”
　　于汶气急败坏：“不关你事。”
　　这十有□□是要去逮跟姚同待在一起的罗雨霁，李钟郴揣起手机，也默然起身跟着要走下环形楼梯。
　　于汶不悦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李钟郴双手插在口袋里：“你要看到他俩在做些奇怪的事，我不得帮忙把你送到医院？”
　　“……”于汶冷笑，“我倒也不恐同，小罗可以找男朋友，但是那个人怎么都不能是姚同。”
　　李钟郴无语了都，心想姚同应该也没绿了你，怎么着都不至于吧。
　　他们从三楼走下二楼，往二层深处走，有一层露天平台。
　　于汶估计是猜测罗雨霁跟姚同正在那里透气，因此也没吱声，迈着大步朝露台走去。
　　李钟郴纯属无聊跟在身后，同时他透过玻璃门里，见着忙碌的Kevin的身影，周边还候着个像是助理的人。
　　看那阵势，应该是带着助理的明星也到了。
　　他视线不住地往里飘，但于汶却没注意到，反而没话找话道：“小罗那孩子太单纯了，放在娱乐圈就是没被染缸浸染的傻白甜，你们姚少爷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油条，要找人玩可别找我们小罗。”
　　“……”李钟郴愕然回神，“你别拿娱乐圈打比方，我对这个词严重过敏。”
　　于汶嗤笑了声：“我他妈比你更过敏。”
　　李钟郴想起小组赛那时候，据说于汶被拍图的粉丝认错，从酒店追着拍了好几条街，顿时想笑。
　　可这会儿，逐渐走近露台的他们俩，听到了传来的谈话声。
　　“柏霖哥的脾气太烂了，我……”
　　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的韩语，挑拨起了李钟郴的神经，不为别的，这口音甚至是储存在记忆中的声音，都给了他熟悉的感觉。
　　于汶嗅到一股八卦的味道，脚步也渐歇下来。
　　李钟郴止步望向于汶：“问你个事儿，认不认识韩服的权浩宇？”
　　于汶撇嘴：“我又不是第一天打比赛。”
　　他俩侧在拐角往里一望，随后见着露台上两名男子的长相，其中一人漂了白发，肤色苍白，就连身上也穿着件长款的纯白羽绒服，不正是多年未见的权浩宇。
　　于汶默契地跟李钟郴一对视，问：“这么巧？”
　　李钟郴不愿面对：“……我可算服了这家理发店。”
　　露台上，两人对话还在继续，夹杂着韩语和中文的沟通，让李钟郴这种接触过韩语的半吊子，大致也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于汶看他像模像样的表情，低声问：“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一点点。”
　　“你家是东北那片的？朝鲜族？”
　　“……”李钟郴百思不得其解，“我纯正南方人。”
　　于汶打量着李钟郴的身高：“我听你吹牛逼。”
　　原本是另有目的，而下李钟郴和于汶默默偷窥起了权浩宇和别人谈天，到后来是于汶先打开了话匣子，问道：“我听说你们之前闹了些不愉快，展开说说？”
　　李钟郴也不藏着掖着：“别装，连我和乔昳谈着你都能知道，我老底估计都被你掀翻了。”
　　于汶赞赏道：“确实是，不过知道我为啥没跟你杠上吗，之前在微博你他妈真不是东西，还造谣我睡前队友的老婆。”
　　李钟郴表情复杂：“真人真事还不让说了？”
　　于汶怒道：“滚吧，当初你操粉操到权浩宇难道就是真的了？”
　　“……”李钟郴忽然一口老血闷在心里，“说到这个，等会我要想揍权浩宇你可得帮忙拦着点，别让我把人打死了。”
　　于汶啧了声：“你放心，我绝不拦着，第一个就把你举报了。”


第75章 
　　乔昳跟下播后的邱岩，观看起了别人战队的直播。
　　他看似在漫不经心地摆弄手机，因始终没等到那一头的回复，屏幕无数次暗淡下去，那双好看却充斥着淡薄的瞳仁，也随着失了神。
　　“唉，嫂子，”邱岩突然开口，“你说我最近跟你走这么近，老李会不会不乐意啊？”
　　乔昳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机上。
　　他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语气平淡道：“不会的。”
　　邱岩：“怎么就不会了，他那种醋王，醋劲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去。”
　　乔昳没由来笑了笑：“他顶多就是嘴上说说，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我这辈子早就非他不可了。”
　　超过半小时没收到李钟郴的答复，聊天界面像一潭死水。
　　乔昳再瞄了眼，最后的几句话还停留在自己主动发过去的暧昧的话，结果却没有了然后，或许……是突然有别的事忙去了吧。
　　邱岩向来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我怎么感觉嫂子你心里像是藏着些事呢，还都是跟你家那喷火龙有关的。”
　　乔昳将手机严严实实地搁在电竞桌上。
　　他深吸口气，道：“……嗯，也不是，就是偶尔也想跟人聊聊我们俩的事。”
　　听到这话的邱岩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今天在乔昳面前提起柏霖的次数太多了，让人家也对感情的事儿有了不吐不快的冲动。
　　游戏直播还在继续，他顿时不知该暂停还是继续开着。
　　而乔昳出言解释道：“你随便听听就好，不是想让你帮忙出谋划策的意思。”
　　“唉，好，”邱岩接话，“是不是你们俩分分合合次数太多了，太伤彼此的精气神了。”
　　乔昳摇了摇头：“没有分分合合，虽然三天两头一小吵，但说分手也只有一次，其实我跟他谁都离不开谁。”
　　“原来是这样，不过经常闹矛盾也有够闹心的。”
　　“嗯，但是比起以前算是好多了，”乔昳眼眸微微下沉，“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有个未婚妻的事情吧？”
　　邱岩点了点头：“我知道，还听老姚说了不少你们之间的事。”
　　面朝着屏幕，但邱岩的余光清楚无误地瞟到了乔昳的一举一动，正盯着决赛圈的主播的走位操作。
　　真是闲暇之余也不忘本职工作啊，嫂子真敬业。
　　邱岩突然有些感慨：“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老李指不定多想把你绑着，对于假订婚的事能装作云淡风轻，估计也演得很努力了。”
　　“……”乔昳略微一怔，“他其实还是会表现出很介意的样子。”
　　邱岩急忙纠正：“不不不，他应该疯掉才正常，占有欲这种东西难道不足以让恋爱中的人发疯吗？”
　　占有欲这个用词像是一盏明灯。
　　乔昳豁然拨云开雾，迟钝地接话，听着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的那位朋友，所以很多时候才会较真，跟我反着来。”
　　邱岩一口否决：“那不会，你要是跟姚同或者跟我……啊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嫂子你别介意。“
　　乔昳摇头：“我不介意。”
　　“就打比方说，哪怕是跟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让你甘愿对外官宣恋爱关系，不管关系再怎么好，老李他都会非常介意。”
　　空气骤然因这句话凝固了起来。
　　乔昳不由自主地半侧过脸，他身上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清气质，退却消散，仿若在安静如斯的茫茫雪景中，流露出满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只听乔昳平淡却掷地有声道：“我好像明白了，我跟他之间大部分的矛盾是性格所致，但归根结底那道没法越过的鸿沟，是他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表露过给我的底线问题，而其他小的摩擦，说到底源头还是出自这里。”
　　邱岩心想，唉呀妈呀，嫂子你咋总结的这么好，要换作是我可说不出来这套话。
　　“大概也是吧，不过这是我相信你会解决好的，老李他可宝贝你了，”邱岩故作淡定，“倒是姚总和隔壁战队那位Lau神的事，我反而觉得不简单。”
　　乔昳哭笑不得：“姚同看上去很直，宇直。”
　　邱岩：“他直个屁，前两年有次去夜店，我亲眼看着他找了个少爷玩。”
　　“……”
　　“额，不过他当时醉得太严重了，可能你不知道，老姚那家伙醉前醉后就跟变了一个人，反正我是拦不下他。”
　　乔昳还是第一回 听：“……李钟郴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那这事儿可有得聊了，等我去拿瓶水，渴死了。”
　　“我也一起去吧，顺便拿瓶饮料。”
　　与此同时。
　　都市的另一角落，高档理发店内的洗手间。
　　权浩宇刚按下冲水，推开隔间的门。
　　他因门外迎面走来的男人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了句纯正的韩语脏话。
　　李钟郴微微皱眉，却不主动开口。
　　权浩宇看清来人，猛地倒吸口凉气：“哥，怎么是你呢，走路也没听到声儿。”
　　瞧这字正腔圆的发音。
　　李钟郴阴阳怪气地笑了笑，问道：“哥？是不是还得跟我鞠个躬？”
　　权浩宇也笑道：“那就不必了吧，咱们现在可是同一国籍了，没必要搞那套有的没的。”
　　他不这么说，李钟郴还没那么反胃。
　　好在他强抑住了所有情绪，好不容易逮着了这小子，将喜怒表于色那岂不是太弟弟行为了吗。
　　“那就整点高效率的，”李钟郴不自觉被带偏口音，“当年遇事你小子说跑就跑，我平白无故给你受的那一掌，让你跪下都没问题，你说对吧？”
　　权浩宇：“怎么两年没见，哥你还蹦出东北口音来了。”
　　李钟郴后知后觉地想，估计是刚才被于汶叨叨了个来回，才跑偏成了这副模样。
　　回神后他板起了脸：“我没闲工夫跟你说废话。”
　　“这，堵我就不怕有人进来？”
　　“你放心，反倒是有人在门外帮忙守着。”
　　“……”权浩宇为难道，“那我还真打不过你，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的事咱们顶多算是共患难，还真不是我害的你。”
　　共患难你妈。
　　李钟郴就差没气笑到吐了：“先不说别的，一群人堵着咱俩，你跑了算怎么一回事？”
　　权浩宇解释：“我想说躲到个安全的位置，帮你报警来着，谁知道后来你一个人把那十几个给撂倒了。”
　　说得还真他妈牛逼轰轰。
　　李钟郴心想，当时命都差点交代了，肋骨断了几根，手掌那下全靠老子拿命扛下来的，结果你权浩宇说的韩国警察压根就没出现过。
　　“去你妈的，老子真心诚意把你当哥们，结果你干的是人事？”
　　“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会有人拍图啊！过了两天想当面跟你道歉，约你在料理店外见面，也没想到还有人故意埋伏咱们，是不是哥您得罪的人啊？”
　　“……”李钟郴真想让他滚蛋，“你再说一遍。”
　　权浩宇：“算了，都过去了，我还没扯出进牢里的事儿，要不是关系硬现在还没出来。”
　　“合着是谁的错？难道是我让你吸的粉？”
　　“我吸那玩意儿在美国属于合法。”
　　李钟郴哑然无言：“我他妈被你整得没脾气了都，你跟谁学的吵架。”
　　权浩宇：“没办法，被键盘侠骂多了，自然而然练出来的技能。”
　　当年算是网友面基，萍水相逢。
　　可这么多年没见过面还能秃噜这么些废话，好不尴尬，李钟郴到后来也该气饱了，听着哗啦啦的水管流水声，耐心全无。
　　他长腿一曲，使力抵上权浩宇的腹部，右手已掐在对方脖子与锁骨之间的位置，将人钳制在槅门板上。
　　权浩宇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挥起拳头要砸向李钟郴的面部。
　　刹那间，李钟郴却反手拧过他的右臂，骨头嘎吱地响了一声，让权浩宇那张夸张削过骨的脸，扭曲得面目狰狞。
　　“……操，”权浩宇嘶了声，“你来真的啊？”
　　李钟郴冷着脸：“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行行行。”
　　“在包厢的那件事是谁让你干的？”
　　“没谁，是我想对你霸王硬上弓，这不是雷达响了，用鼻子闻闻就知道你是个Gay吗。”
　　李钟郴压着怒火：“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
　　“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我是打不过你，但你真敢把我弄惨了？”权浩宇嘴角一扯，“Echo，咱们也别整些吓唬小孩的把戏，你要是想知道些什么，对我可不能用强硬的方法。”
　　听他这话，李钟郴浑身上下的血液骤然冷却。
　　气极反笑不正是他当下的心情，他狂妄地笑出了声，更肆无忌惮地使上手劲：“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权浩宇的瞳仁微微收缩：“你不敢，你想在退役前拿下双冠王，犯不上为了当年的事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这个词，你说出来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谁？对自己还是对曾经的队友？”权浩宇像是听到了笑话，“都不会，还真让你失望了。”
　　多少在艰苦训练中造就的分甘同苦，多少人眼中的不屈锋芒，竭尽全力赢得的荣誉，原来我们所热爱的坚持的，在你这种人眼里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李钟郴嘴角勾起，已不愿正眼看待身前的这个昔日韩服选手。
　　李钟郴冷言道：“看来是我太把你当人看了，摊上你这种队友，确实是命不好。”
　　权浩宇却噗嗤笑了，以颇为同情的神色打量着李钟郴。
　　“笑什么。”
　　“笑你天真，你怎么就认为自己命好了？我倒不是不想告诉你当年的事，就怕说了，你反而不愿听才对。”


第76章 
　　“咳、咳咳……哥，你松手。”
　　权浩宇断断续续地朝外蹦着几个字。
　　他脸色红得发紫，颈脖上粗筋暴起，就连用来求救的手机早已被李钟郴踢到了角落里，整个场面充斥着一触即发的暴力血腥。
　　李钟郴双目猩红：“老子真的跟你笑不出来，你最好也别嬉皮笑脸。”
　　“咱、咱们好好聊，”权浩宇呼吸不顺畅，“我知道那件事，差、差点把你这辈子给毁了。”
　　“我刚才没有在跟你好好聊？”
　　“……有，是、是我错了，哥你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能不能别动手？”
　　眼角的痣确实是和乔昳稍有些相像。
　　可人跟人之间最细微的差别，又包涵了太多深层的不同。此时此刻，李钟郴只对眼前的人产生出超出言语之外的厌恶，他连正眼也不想对待权浩宇这种垃圾。
　　李钟郴稍稍松了手劲儿：“你这张脸算什么？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都说了你这套不行，来硬的没用，”权浩宇还在嘴硬，“你起码得让我睡几次这事才有的商量，毕竟我当初愿意这么干，也是冲着你这张脸和身材来的。”
　　可迎接这话的，是咣当一声巨响——
　　李钟郴迅速将拳头砸在隔间门上，位置距离权浩宇的脑袋仅有一厘米之余，波震持续了短暂的几秒。
　　可就在权浩宇条件反射地脖子一缩，双目涣散还未反应过来时，李钟郴又突然将手松开，把他给放了。
　　此时一声低音在门外响起：“十分钟到了。”
　　李钟郴沉声道：“右肩骨错位，医药费回头找我拿？”
　　“怎么会，算是还当初你帮我受的那一掌，”权浩宇笑笑，“不过哥你要是愿意找我玩S-M，我随时奉陪，听你的意思是下次再见我一面？”
　　李钟郴：“滚吧。”
　　权浩宇：“考虑考虑？你不想特别想知道那年的事吗。”
　　静谧不存在其他外人的四下。
　　李钟郴深深地睨了他一眼，用嘲弄的语气驳道：“不考虑，别惦记了。”
　　说完这话，李钟郴迈着双腿走出了外边。
　　当与门外的于汶对上视线，他方才傲桀的气焰顿时灰飞烟灭，李钟郴哑然了片刻，成功接收到了调侃的意味。于汶抱着双臂，跟上脚步：“我以为你还得再耽搁一阵子。”
　　李钟郴闷着声音：“就不问我有没有套出话来？”
　　“问什么问，看你的表情显然是没有。”
　　李钟郴听着这话，已掏出手机给于汶的支付宝账号转去一万人民币。数值对于他的存款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他还是相当不爽。
　　这一万他拿来干嘛不好，捐几百顿爱心早餐不香吗，居然用来跟于汶打赌。
　　随后声音自于汶的外套口袋传出：“您的支付宝账号收款一万元。”
　　于汶乐到不行：“噗，我就说你这暴脾气解决不了事情，十分钟也敢跟我打赌。”
　　李钟郴忙着给乔昳回信息，不乐意接话了。
　　于汶偷瞄一眼：“你们今晚还要去吃夜宵呢？事儿都没解决好，还能吃得下。”
　　“权浩宇跑不掉，”李钟郴问，“怎么？你也想去？”
　　“我跟小罗没地儿去吗，还他妈要蹭你们的。”
　　“也没说要叫上你。”
　　“你可真有意思，要真叫上我，你家乔神能不跟你闹？”
　　“……”李钟郴无言以对，“这几天约场训练赛打打？”
　　“不打，”于汶咧嘴笑了声，“另外封口费我也拿了，今个儿这事要是有什么余震风波，你可别又诬陷是我干的啊。”
　　李钟郴无语地白了于汶一眼，心想，权浩宇更不会声张出去，你以为他现在还玩得起吗。
　　.
　　当晚，理了新发型的李钟郴请客了一顿夜宵。
　　乔昳不清楚他今天遇到的事，自然是个没事人，表面跟桌上的几位队友搭话，私底下，将细长的腿不时轻贴上李钟郴的腿，逗他玩。
　　李钟郴藏着心事，喝了不少瓶酒，聚餐时跟大家都谈得风生水起，也暗里照顾好了乔昳的一切献好的小心思。
　　直到回到宿舍，洗完澡的乔昳浑身散发出清新的柠檬味。
　　当靠近时，他温热的手指捂在李钟郴的嘴唇：“我洗好澡了，你去吧。”
　　李钟郴将在手指上轻吻了下：“我身上是不是一身酒味？”
　　“没醉就行，”乔昳跨坐在他腿上，“以前喝醉了会把我弄得很痛，现在喝醉了会像个小孩一样找我要糖吃。”
　　这番形容看似吐槽，却又充满了涩情的气息。
　　李钟郴隔着睡衣，抚摸乔昳的背部，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的事给说了，可搂着的人一向话不多，今晚却稍有些反常，李钟郴深呼吸想再等等。
　　乔昳说着：“我今天跟邱岩聊了很多，包括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喝太多，一个是伤身，一个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喝醉了会让我很没安全感。”
　　李钟郴难掩笑意，问：“怎么就没安全感了，我又不会瞎搞，都是一群大老爷们。”
　　乔昳不开口，只眨了几下眼睛。
　　他往前再靠近了些，还伸出手去摩挲着李钟郴的右耳垂，动作轻柔，像是只想跟你更亲密相贴的小猫，正费尽心思在讨好。
　　终于，乔昳认真问：“从很多年前开始粘着你，只想跟你在一起，为了你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即便是这么做了，我也还会做出些事让你缺少安全感，对吗？”
　　李钟郴太糙了，很难理解乔昳突然而来的感性。
　　可对方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说的话面面俱到，曾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矛盾，复合后也总会有些解决不了的冗杂琐事。
　　他又深有体会，比赛期间开口谈感情的事，到底是对方想要跟自己说些不得不说的话。
　　“宝贝，我信任你就像你信任我，”李钟郴用最轻柔的语气，哄着对方，“但人体的感受是我没办法控制的，有时候我醋得要发疯了，却还是只能自己忍着。”
　　那些我表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最终还是化作熔岩，给这段感情增加了不稳定因素。
　　可两个人在感情中，最需要的不正是彼此的成长，你我都是第一次谈还坚持了这么些年，照顾你和体贴你，我也没有做得很好。
　　乔昳的声音很轻：“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没催宝贝，你做的事我都能理解，”李钟郴笑了下，“对了我身上的味儿不好闻，别靠太近，等会儿这身就白洗了。”
　　可乔昳却贪婪地更靠近他：“没有不好闻，我喜欢。”
　　李钟郴猜他是想要了，也不戳破。
　　手上收紧，李钟郴顺势将对方拦腰一抱后，再反扑把乔昳放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了，我先洗个澡，玩会儿手机等等我。”
　　乔昳好笑：“手机有什么好玩的，身外之物，明早又得上交老王了。”
　　“晚上就打场训练赛，老王也管太宽了。”
　　“好过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找上门。”
　　李钟郴一挑眉：“不过洵仔昨晚发消息告我说，他想你了，要不要给你弟回个电话？”
　　“太晚了，小朋友要早点睡觉，”乔昳摇头，“你快去吧，我给你收拾下屋里。”
　　房间里确实有些乱，出门急，他打算换的外衣外裤都没叠好。
　　李钟郴最后轻捏了下乔昳的脸，抄了换洗的衣物准备进了浴室，还不忘嘴上撩骚：“爱宝贝，等会儿换我干活，再顺便说件今天发生的事儿。”
　　乔昳哭笑不得：“快去吧你。”
　　没多久，乔昳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切换成了贤妻模式。
　　不过以前放假回李钟郴老家，亦或是住在买的郊区房子，像叠衣服、换被套、打扫卫生这类的家务活，还是李钟郴做得比较多。
　　乔昳反倒比较擅长做饭，换着花样做新菜式，算是各有分工。
　　把衣服裤子收拾好，放回柜子里，柜边儿有些乱摆乱放的小玩意，也顺手给李钟郴放到那整面墙的收纳格子上。
　　动漫手办，糖罐，包括弟弟寄来的一些小礼物，都是无价却特殊的。
　　乔昳收拾完整间屋子，成就感满满，当盘腿坐回床上后，他想从床头柜里拿出些今晚会用到的成人物品。
　　可他一弯腰，却在灯光下注意到了隔层深处里凌乱的几张小卡片。
　　什么东西？这种照片是叫大头贴吧？
　　乔昳还当是某位哥哥小时候跟他弟弟一起拍的，心想，原来李钟郴还藏着掖着没让自己看过，是害怕会羞耻心爆棚吗。
　　他心情不错地凑近一看，这时李钟郴也恰巧出了浴室，问：“宝贝儿还在收拾吗？”
　　“……没，”乔昳发现图片上的人居然一男一女，并且男孩的样貌也不像是幼时的李钟郴，“这儿怎么有两个小朋友？”
　　李钟郴不解：“哪来的小孩，这屋里不就咱们俩吗，别吓我。”
　　“大头贴……”
　　“大头贴？徐航跟他女神？”李钟郴反应过来，“看那玩意儿干嘛，我还以为之前扔了，可能清洁大姐看到给收我柜子里来了。”
　　乔昳端详了许久，又随手拈起一张大头贴。
　　他犹豫片刻：“……我怎么觉得，这个女孩跟上次柏霖发给我照片的那位，还挺像的。”
　　“……”李钟郴足足愣了几秒，后知后觉道，“啊？”


第77章 
　　年轻时是心大，现在是无畏，当然，年轻的时候李钟郴也没在怕过什么。
　　包括乔昳当着他的面，将女性与女孩的两张照片进行了对比，浅浅的酒窝，外轮廓颧弓凸出，高额头，就连清纯的气质也如出一辙，果真看着像是同一个人。
　　而李钟郴当时也没深究：那姑且就算是同一个人吧，徐航你小子有猫腻，下次怎么着都得找你算账。
　　可当次日晨辉初染大地，万物苏醒。
　　李钟郴迷迷糊糊有了意识，翻过半边身子，却恍惚间发现乔昳居然醒着。他全然不由自主地乱了阵脚，稍微有些慌了。
　　对方剔透的眼瞳正朝着天花板，浓密且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左脸轮廓明清细致，像是沉思更像是在发呆，而这时乔昳又似乎是有所察觉，也侧身靠了过来。
　　近距离的对视持续了几秒，身躯紧密相贴，互相传递着温热的体温。
　　“……宝贝儿，”李钟郴醍醐灌顶，瞬间清醒，“是不是一宿都没睡着？”
　　乔昳凑近搂住了他：“嗯。”
　　得到答复的李钟郴心里一抽，就跟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太过神经大条，不够细心体贴，他当下的后知后觉被无限放大，有种说不出的愧意。
　　可乔昳像知道他内心所想，朝唇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应该把你叫醒，让你陪着我一起数羊数星星，一起失眠，对吗？”
　　当那双眼眸正视着自己时，本该是勾人的。
　　可李钟郴没有别的心思，他没有张开嘴要继续深吻的冲动，更没有把对方的腰往低处按的想法，只柔声问道：“否则让我一个人睡干嘛呢。”
　　“今晚训练赛你得跟A哥打配合，睡不够怎么行。”
　　“睡什么睡，我不睡也照样精神百倍去撑场子。”
　　乔昳：“别闹，还当是年轻的时候随便糟蹋身体，我是想睡又睡不着，不是故意熬夜。”
　　“……”李钟郴叹了口气，没辙了，“那我去热杯牛奶吧，喝了再试试睡一觉，我陪你。”
　　说完这话，他用指腹轻轻按摩了下乔昳稍显的黑眼圈，心疼得要命。
　　乔昳摇了摇头，直截了当道：“我想回家，找到换掉的上一台手机看看还能不能用，里面有一些很多年前没同步过来的聊天记录。”
　　“还能开机吗，就怕也翻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试试吧，也怪我平时没有同步记录的习惯。”
　　李钟郴犹豫了下：“……釜山的事是我的心结，我原本是打算比赛结束再去找权浩宇算账，还弄得你没睡好。”
　　“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心结，”乔昳声音低缓，“早点弄清楚总好过见招拆招。”
　　乔昳欲言又止，他想起自己昨晚听到的话，还记得李钟郴神情犹豫，道出怀疑的人中不仅包括了自己亡友的妹妹倪娜茹，甚至还有曾经SVG战队的金牌奶妈徐航。
　　如果这番话是几天前说的，乔昳千般万般都不可能相信，可如今不正是有了这么一道桥梁——
　　如果倪娜茹的室友真的就是徐航从小爱慕到大的那个女孩。
　　“虽然我感觉当初于汶所谓的警告，压根就是在虚张声势，但是，我是说如果……”乔昳明知故问，“如果徐航和以前的事有关，也一直瞒着你什么，你能承受得了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李钟郴捏了捏眉心，疲倦道：“当然不了，我会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
　　乔昳淡淡地说：“我也一样。”
　　当他这声所谓的一样，针对的人却更倾向于另一位。
　　李钟郴比谁都了解乔昳的性格，比赛固然重要，但现下最主要的事还是先稳下老婆的焦虑，让对方好好睡上一觉。
　　他赶紧翻身起床：“严禁疲劳驾驶，待会儿在副座给我睡上一觉，睡不着也要闭目养神，知道了吗。”
　　乔昳由衷一笑：“知道了。”
　　.
　　正南方向户型的房子，采光和通风都好。
　　定期会有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所以他们俩这次回家，各处都干净整洁，被褥也是提前换好的。
　　毕竟一晚没怎么睡，乔昳困意上来，也任由着李钟郴把自己拦腰一抱，接着脚不着地就进了卧室，被轻置在柔软的床榻上。
　　不可避免缠绕着的手指，闻着香薰的气味儿，让李钟郴有了反应。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我去给手机充个电，能开机了就翻翻以前的内容，你困了就先睡一觉，听话。”
　　可说是这般说，李钟郴也没见着有起身的意思。
　　乔昳眉目带笑：“办正事来的，想睡我呢？”
　　这话怎么都不会是邀约，李钟郴清清楚楚，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聊到深夜，什么也没做成。他还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说不苦也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有正事，要不是身下的乔昳一夜未眠，他当场就能把人给办了。
　　李钟郴眼盯着穿着私服的乔昳，质地纯棉的休闲衬衫，因被解开第一颗纽扣而露出的锁骨，以及线条流畅的下颌，无处不是诱人的。
　　他俯身含住乔昳的薄唇，吻了几下，又恰到好处地停下。
　　乔昳抓着他的手臂：“不亲了吗。”
　　“不亲了，该去找旧手机充电，”李钟郴恋恋不舍地起身，“我放床边充着吧，然后陪你躺一会儿。”
　　“好，我就眯一下，手机开机了就把我叫醒。”乔昳已困到闭上了眼，方才顺势搭在李钟郴腰臀间的手，也悄然往滑下。
　　李钟郴嘴上应着“好”，扣住纤细的手腕，轻搁在床上。
　　随后他细心地调好暖气温度，给半昏半睡的乔昳盖好薄被，这才踩着棉质家居鞋，轻手轻脚地进到次卧。
　　其实肖洵不来玩的时候，次卧更多是当杂物间使用，很多用不上的家具、物件都收拾到了这个房间。
　　但整个房间始终井井有条，干净到随时能住人。
　　不过，要是等到年后，弟弟和弟妹趁着寒假要来实习那会儿，估计还得再倒腾一下。
　　李钟郴和乔昳在对电子设备的追求上一致，也只有键盘耳机这类跟打游戏沾边的设备需要革新换代，至于对手机的要求，倒不是很高，尤其是乔昳。
　　一台iphone 6用了快五年，内屏坏了就自己修，手机卡顿就买个内存换。
　　自家老婆活像个自给自足的工科男大学生。
　　想到这些，李钟郴哭笑不得，他回忆起前几年自己给乔昳买了台新手机，那家伙转头就给了弟弟，还声称自己不喜欢换用得惯的东西。
　　升华的说法是长情，但实际上不过是太懒折腾数据同步，当然这是乔昳自己的点评。
　　李钟郴不免忆起些年少时的久事，心里还挺有滋有味的。
　　堆积在电脑桌旁的纸箱，虽没积灰，却也跟干净沾不上边。
　　而当下回到了属于他们俩的家，有成家男人的那个内味儿，李钟郴心情不错地哼起了歌，倒腾几个纸箱时，最后可算是把那台保存完好的iphone6翻了出来。
　　充上电后，他又怕自己沾上灰尘，赶紧简单冲了个澡，光着上半身只换了条宽松睡裤，再爬上床时手机已有超过20%的电量了。
　　乔昳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翻身了好几次。
　　见他这样，李钟郴难免伸出手臂把人搂紧了，像是在给与安抚，而另一边正忙着打开乔昳的社交软件，搜索和倪娜茹的聊天记录。
　　他第一个输入的关键词是：舍友。
　　乔昳将脑袋埋在李钟郴的胸膛，声音含糊，却怎么也撑不开眼：“……开机了吗？”
　　李钟郴直觉这也太像是在说梦话了。
　　他象征似的轻抚上乔昳的后背，嘴上应和“开了”，随后乔昳果然没有动弹更没有回应，呼吸匀速，始终紧靠着没有动弹。
　　李钟郴在心底叹了口气，压根就不舍得把乔昳叫醒，也只能硬着头皮胡乱滑动聊天记录，半个小时后——
　　事实证明，这种查线索的活儿他是真的干不来。
　　正苦恼着，倒是他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因收到短信亮了起来。
　　李钟郴心不在焉地拿来一看，发现居然是姚同在找自己，还同时发来了好几条：“……”
　　Same：你们到家了？
　　Same：老A说想找你练练，今晚跟ZIO战队的训练赛，那边也是毒哥用得比较溜
　　Same：妈的，老A居然告诉我说，他紧张到手抖= =
　　李钟郴低眸看了眼怀里的乔昳，这才开始敲字回话。
　　E。：一场训练赛至于吗= =
　　E。：你等我去客房上个机
　　姚同几乎是秒回。
　　Same：对了，老王没收你手机，那顺便跟你说直播时长的事没，我他妈要被扣钱了
　　E。：估计忘了，你欠了几个小时？
　　Same：六七个小时吧，你呢
　　E。：……
　　E。：记不清了，应该还欠着，我等会也上个直播吧，否则今晚打训练赛无声直播不算时长
　　Same：你在家里可行吗，小乔会不会突然出现？
　　Same：出柜警告，官宣警告=口=
　　看到这条消息时，李钟郴人都跑次卧开机来了。
　　以前他跟乔昳可是装的情侣电竞卧室，岂料后来老是吵架，愣是把另一台搬到了次卧，不过也正好，这样就能让乔昳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估计也到了下午。
　　E。：他在补觉，我上号了
　　E。：组我


第78章 
　　乔昳睡醒的时候，浑浑沌沌捞过手机。
　　时间已然将近下午两点了，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睡了大约有四个小时，胃里空倒是其次，反而口渴到只想猛灌几杯水的地步。
　　乔昳放眼望了一下，旧手机充到满格，盛了水的杯子放置在不易打翻的位置，倒是李钟郴不知上哪儿去了。
　　一分钟后，乔昳推开次卧的房门。
　　他果然见到戴着耳机，正面朝屏幕聚精会神的李钟郴，听着是在跟队友说话：“这哥们给我贴脸弄成盒了，来舔。”
　　“宝贝，我睡醒了，”乔昳半懵半醒，双眸如潭，“你饿不饿。”
　　估计是打到刺激场合，李钟郴只匆忙移来一眼：“番茄牛肉面吃吗？我打完这把就去做。”
　　乔昳嗯了声：“一起去做，先看你玩会儿。”
　　“好。”李钟郴含糊地应了声。
　　房间内的空调开得不高不低，冬季的阳光从米白纱帘穿透而至，映入室内，给人周身温暖的真实感受。
　　乔昳慢步走近，往豆袋懒人沙发一坐，鼻尖嗅到日式香烟的薄荷味儿，淡得出奇。
　　李钟郴灭了烟，而游戏中突击手-狗哥滑索直前，给队友引路，如此冲锋在前的高危职业，还体贴入微，每隔几秒就关心起坐在自己身边的对象。
　　什么“渴不渴”“我倒的水喝了吗”“这屋暖气要嫌不够，宝贝你就调高点”。
　　不时在翻看旧手机的乔昳，温笑出声：“你专心一点好吧。”
　　这样自在的相处大约持续了十分钟。
　　直到狗哥再次跟人贴脸刚枪，李钟郴用一把Eva8直接喷死了个盒子精，该玩家死后选择旁观，还友善提醒了一番。
　　[DIDINMD]：Echo？
　　[DIDINMD]：你是不是开着直播？
　　“……”李钟郴心里咯噔了一下，被这两条消息弄得怀疑人生。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按下按键，快速切换了一下，直播的网页果然处于暴走崩溃的边沿，但一切都拜他所赐——
　　[？？？？？？？？？？]
　　[？？？？？我草？？？？]
　　[？？EJ同居.avi？？？？我在做梦？？？]
　　[你妈的，我怕了，Echo被谁叫宝贝来着？？？？]
　　[？？？？是我们家乔宝对吧？？？这么刺激的吗？]
　　[这不是人设翻车，这是真爱啊呜呜呜呜！！！]
　　[什么鬼情况= =我拿了个外卖回来，怎么满屏都在刷问号]
　　“……”操，估计是平日里一起直播惯了，李钟郴没意识到今天是在家里，说的话也都不加斟酌，完完本本地泄露了自己和乔昳的日常。
　　好在因角度偏向一侧，现在的直播界面也只出现了自己的脸。
　　但保不齐，方才直播时成功录到了乔昳的脸，更甚是说话内容已成了铁定如山的证据，李钟郴脑内高速运转，仿若正处于大风大浪的尖口的人，内心越是动荡，表面反而稳如泰山。
　　李钟郴默默关闭了直播，可耳机传来姚同的声音，职业素质决不允许他抛下队友，也就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
　　所以乔昳抬头时，只见李钟郴操纵狗哥的手法有些僵硬，越过山丘，忙着跑圈。
　　乔昳提醒：“左上方有个人拿着狙，苟着点。”
　　李钟郴：“……嗯。”
　　“怎么像是有点儿手抖，”乔昳又道，“被A哥带着也紧张了？”
　　李钟郴何止是手有些哆嗦，心脏也搏动得吓人。
　　他不好反应过激地面对当下情形，却也找不到好的法子，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宝贝儿，我刚才忘了正开着直播的事。”
　　乔昳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滞住了：“嗯？”
　　“我错了，”李钟郴舔了舔唇，喉结微动，“我说我刚才开着直播，但给忘了，把咱们的对话都给播了出去。”
　　确认自己耳朵没毛病，乔昳半天都说出话来：“……”
　　.
　　李钟郴美曰其名是为安抚乔昳的情绪，叨叨絮絮，至少往外冒了有一百句废话。
　　直到第一百零一句，乔昳搁下手中的筷子，眼梢低垂，他端起倒有浓稠果汁的玻璃杯，轻尝了一口，才抬起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
　　乔昳用最轻声细语的话，问道：“我做的面好吃吗？”
　　李钟郴愣然片刻：“好吃，跟洵仔奶奶做的一个味儿。”
　　番茄和牛肉都来买自楼下的便民超市，不比菜市场里的新鲜。
　　这顿面李钟郴本打算亲自做的，可因直播的事愁得发慌，乔昳生怕他切到手又或是烫着哪了，便主动揽起了活，即便是普通食材，口味也总能做得超出预期值。
　　旁人或许无从得知，但能跟肖洵奶奶做出的面有同样的味道，那完全是李钟郴心中的最高评价了。
　　乔昳会心一笑：“我做菜还是有天赋的，只跟奶奶学了几天。”
　　“那肯定的。”难得又秀又卖乖，李钟郴的心情受到感染，也舒缓了些。
　　可虽是如此，现在能跟乔昳肩并肩坐在餐桌，心安理得吃着面。
　　全靠他俩默契把手机都调成了飞行模式，生怕有谁打进电话来，不论是关心或是问罪，指不定多影响吃这顿饭的胃口了。
　　李钟郴正单手握着那台老旧的iphone6。
　　当刷着微博里琳琅满目的内容，另一只手忙着搅和面，他陷入沉思，话异常的少。
　　乔昳小口吃面，问道：“闹得大吗？”
　　李钟郴也说不清：“就那样，都扒出咱们两卧室的装修是搞的对称设计了，AI还原技术还能用到这方面上来。”
　　“还说了什么别的？”乔昳叹了口气，“像是我出轨或者外遇的言论，就别让我看了。”
　　李钟郴心里不是滋味：“没看到呢，宝。”
　　“骗我的吧。”
　　“……”
　　乔昳还特地挑了挑眉：“我现在老了，除了比赛打得烂，否则心脏承受不住被人骂，遭人嚼舌根太遭罪。”
　　李钟郴想反驳他老什么老，分明是貌美如花，年年十八。
　　可在这关头上，他如何也秀不出来，毕竟乔昳的担心并不是不无道理，甚至有理有据。
　　维持着两年订婚夫妻身份，无数次的公众场合上，始终将倪娜茹对外宣称是自己的未婚妻的乔昳，在广大网民眼中可是板上钉钉的非单身身份职业选手。
　　虽然呼声不高，但乔昳自家女友粉面对倪娜茹始终是醋味满满。
　　至于那些磕CP的，扬言当年老对手是相爱相杀的老情人，也并非所有都真把乔昳和他自己当成是情侣来磕，而是看作一种友谊以上的羁绊，是无可替代的时代象征。
　　总之，要真被有心人揪着不放，乔昳只能是吃亏的那个。
　　李钟郴对此多少也能摸清楚套路。
　　他顿然坐立难安，想到现在在网络上，只要沾上出轨、渣男、家暴这些标签，被人网暴到什么地步都有可能。
　　李钟郴猛然起身，连带着餐桌椅朝后一挪，刺耳的嘶啦声惊人。
　　只见他英气的眉目微颦，烦躁二字悄然攀上面容，搁下老旧的手机，抬步就要往卧室的方向去，让乔昳也大惊失色了一番。
　　“上哪儿去？还有这么大一碗，”乔昳连带着也起了身，“就吃饱了？”
　　说完他又感觉自己说的是什么惊天废话。
　　就李钟郴那胃口，吃两碗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吃饱了。
　　李钟郴叹气：“老王现在打我电话估计能打疯了，我要再晚点，可能他就自己给我解决了，还是先跟老王透透气，别让这件事闹大了。”
　　“没事，闹大就闹大吧，”可乔昳却握着他手臂不放，“天塌下来，有你老婆帮你顶着。”
　　“……宝贝儿，你看你这话说的是给人听的吗，”这话可算把李钟郴吓得一阵腿软，“乖，松手，等会儿给你弄伤了怎么办。”
　　乔昳哭笑不得：“怕别人骂我呢？”
　　李钟郴点头：“别的都不怕，就怕这个。”
　　看他整个人像是紧绷着神经，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与自己对视时，那双冷冽的眼眸却又满满都是深邃如海的深情和耐心。
　　乔昳忽然下定了决心，不想折腾了，往前倾过身子。
　　李钟郴怕他摔了，自觉伸手托过单薄的窄腰，手上稍重一些，甚至生怕把乔昳捏疼了。
　　乔昳喘息着问：“还怕什么？”
　　“还怕你不爱我，嫌我身材不好，没腹肌，”李钟郴就差摆着手指头数，“还想听吗。”
　　乔昳被他逗得直乐：“这身材多少人馋呢？硬邦邦的。”
　　说罢，乔昳还真将手伸进家居服里，要在李钟郴结实的腹肌上揩油。
　　折腾了两分钟不到，成功给李钟郴点了痒穴，乔昳又贴着李钟郴的耳垂，轻声说着：“好了，顺其自然吧，就跟王哥说别急着让宣发部发微博解释，而且今晚小倪应该会联系我的。”
　　还未等李钟郴有所反应，乔昳笑着又说：“你就听我的吧，好吗？不管外界有什么声音，我们只需要把比赛打好就行了。”
　　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都是造就人的两大因素，自信满满又从容自若的乔昳，再加上这张脸，漂亮又勾人，让李钟郴很难移开视线。
　　被安抚后的他像是吃下了安心丸，那一瞬，李钟郴没法说出拒绝：“好，我听你的。”


第79章 
　　医院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刺鼻的消毒水味漫过鼻尖，放在夏天会是晚霞布满天际的时分，此时天地间早已灰茫茫了一片。
　　倪娜茹轻手关上病房门，到走廊外，接通了震动已久的电话。
　　“我妈的状态很不好，可能需要再向你借些钱。”她直接了当，褪去精致妆容和衣着的女明星，看上去有些憔悴。
　　“你想要多少？”是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半深沉的嗓音。
　　“我只要五百万，”倪娜茹平静地说，“徐航，这点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像是暴风雨前夕行驶于海域上的一帆船。
　　裹着一层宁静的色彩，平波缓进，顷刻间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电话那头，徐航咬牙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了。”
　　“那是以前，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机会支配我自己拍戏赚来的钱，”倪娜茹面不改色，“我真的很需要，你会帮我的对吧。”
　　徐航说：“你确定我是在帮你，而不是在帮我自己？我没蠢到不知道给你的这笔钱，是意味着做什么交易的地步。”
　　随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倪娜茹润唇一抿，失笑道：“你不是有无数次机会坦白吗？为那年在釜山的事向你的钟哥道歉，但你始终没有办法亲自说出来。”
　　徐航哑然：“我……”
　　“交易也好，别的用词也罢，”倪娜茹语气平淡，“事态严重到超出我们的预期，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我们谁也脱不开干系。”
　　这是实话，毕竟刚开始谁也没料到会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徐航声音发颤：“可当初的提议难道不是你先开的口吗？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去釜山前的那顿饭也一样。”
　　倪娜茹：“我们三个人的那顿饭？还真不是。”
　　徐航感到荒谬，似笑非笑：“那不说以前，只论当下，就算我把五百万打到你的账户上，我该拿什么来相信你？”
　　倪娜茹一字一顿道：“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你不相信也没办法，威胁我更行不通。”
　　“……你真的很精明。”
　　“还好吧。”
　　徐航反驳她：“新闻上那个拍戏受伤的人，压根就不是你。”
　　倪娜茹垂着脑袋，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的眼神有刹那间的空洞：“受伤的是替身，但是当时我就站在边上，被压断的树枝划伤了后颈和胳膊。”
　　如果不这么说，也无法解释开机不久的大女主古装剧被换角的原因。
　　倪娜茹不愿承认自己正处于被冷藏的阶段，更看不清未来，她深知自己斗不过资本，更无比清楚，在某件事被徐航知道后，她甚至连这最后的五百万也拿不到手。
　　“五百万对吧？”徐航确认一番，“这是最后一次了。”
　　倪娜茹正要接话，按时来病房输液的护士却礼貌地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跟护士对视一笑，又侧过身小声跟徐航说：“最后一次了，乔昳知道了一些事，否则不会动那台旧手机。”
　　“今天队里……”徐航顿了下，错愕改口，“今天SVG有场训练赛，钟哥搞了这一出，也不知怎么想的。”
　　“他的性格，估计不会想听到你叫他哥吧。”
　　“……嗯，”徐航沉重地说，“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是我作为兄弟做了……”
　　倪娜茹制止了他的话：“先这样吧，我得进病房了，有什么稍后跟你联系。”
　　倪娜茹心烦意乱地挂掉电话，但表露出来的依然是落落大方、姿态优雅的女明星作风。
　　当再次推开门，回到重症病房时，她的母亲仍然没能睁眼醒来，她只能在护士的嘱托下，艰难地点头回应。
　　护士细心叮嘱：“倪小姐，记得在这瓶药水快见底的时候，就按铃让我过来。”
　　倪娜茹：“好的，辛苦了。”
　　“应该的，”护士受宠若惊，“倪小姐这些年工作这么忙，最近好不容易闲了下来。”
　　“是。”
　　“但怎么就把护工给辞了呢？虽然偶尔会看到助理小姐姐过来帮忙，但你这样扛着，迟早会把身体给累垮了。”
　　“不累，”倪娜茹维持着笑容，“我想最后再好好陪陪她。”
　　.
　　夜色苍凉，正如李钟郴的心情，他可太愁了。
　　只因搞不清楚状况的老王，没把网络上闹得天翻地覆的事儿当真，还当他们俩光明磊落的举动，又被粉丝过分解读。
　　为了让全队最大的两棵摇钱树继续营业，赚些纯真少女的小钱钱，老王不负众望扛着压力，非要在官宣部发博澄清后，又让教练在小号哔哔上一句——
　　@SVG-Higher92：我经常叫上好兄弟来家里串门吃火锅，再顺便打两把游戏，这难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你们都没有好兄弟来家里吃火锅的吗？[太开心][爱心]
　　这一顿操作不仅骚，还冒出一股欲遮还羞的味儿，直接导致这条微博火爆出圈。
　　尤其是“吃火锅”三字，被频繁用在各属性的CP圈内——
　　[我可以不谈恋爱，但我的CP决不能不一起吃火锅！]
　　[好的，求一份无删减EJ吃火锅.avi，谢谢谢谢]
　　[QAQ铜锣女孩在线求同崽也安排一顿火锅呢，选个安全的地点别让人知道，但是可以悄悄告诉麻麻！！！]
　　[小哥！天真让你回家吃火锅啦！]
　　[楼上开口就是老火锅人了]
　　当然，这些玩梗的大多都是友善的人，其余的更多都属于炸了的状态。
　　李钟郴早在微博的草稿箱里准备了一句话，可乔昳坚决不让他发，他也只能揣着捂热了，在训练赛开始前跟姚同打着电话。
　　“还能忘了在直播？”姚同只觉不可置信，“你要说你故意的这么干的，我还更愿意信。”
　　李钟郴啧了声：“骗你干嘛，就是因为在家里太放松了，哪想到那么多。”
　　毕竟平时他挂着直播，也极少跟直播间里的粉丝互动，当沉浸在游戏中，就会进入忘我的状态，直到下播后才会营业几句“早点睡”“去吃夜宵了”。
　　Echo的直播的风格就是这样，粉丝们早已习以为常，因此——
　　[Echo说要给乔神下面吃啊呜呜呜呜呜好甜！这哪里是渣攻了！]
　　[渣不渣不清楚，只知道楼上脏了]
　　[Echo就是那种在摄像头前从来不装不演的人，还有谁有疑问吗？]
　　[划重点！所有都是真实反应！我猜乔神压根就不知道Echo开着直播，就那相处模式，真有人相信是来家里吃火锅的好兄弟？]
　　[02:34:22那里叫的是宝贝！！！而且小乔明显是刚睡醒的状态好不好！以前在MW的纪录片有个片段小乔刚起床就是这样的！]
　　[=口=太锤了，如果是Echo叫的宝贝那还有得洗，可是谁听过乔神说过这个词的？我磕到真的了，有点害怕]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教练说了顶个屁用，钟神和乔神随便来一个人解释一下哈]
　　姚同又说：“干脆就顺水推舟官宣得了？”
　　李钟郴：“你嫂子让我等等晚上的情况。”
　　“……啥意思，没懂，”姚同云里雾里，“还有你们今晚真的就不回来了？我还说给我带点吃的，你们那边新开了家爆火的龙虾店。”
　　李钟郴一下也说不清，干脆就含糊过去了。
　　至于自个儿家里这网速和设备绝不拖后腿，他给姚同打包票，还吐槽道：“训练赛结束，自己开车过来。”
　　姚同还真动了心思：“我考虑考虑，不过那就得凌晨才能吃上，有点晚了。”
　　李钟郴：“你考虑考虑，可以叫上小罗，我先去逗猫了。”
　　“？”姚同疑惑，“你啥时候养的猫，还是又帮邻居白打工？”
　　李钟郴轻笑：“养好些年了。”
　　姚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操，禽兽，那我先遁了啊。”
　　挂掉电话。
　　李钟郴从大厅回到卧室，房内昏黑。
　　这时快七点半了，他先把电脑打开，再躺到床上对乔昳摸摸捏捏，试图用这种粘人的方式把对方弄醒。
　　果然，断断续续又睡了几个小时的乔昳，醒来时近乎崩溃。
　　乔昳捂着眼睛叹息：“你又把我闹钟给关了，还不叫我起床？”
　　李钟郴含糊道：“嗯，想让你多睡会儿，累一天了。”
　　“睡了半天，哪里累了。”
　　“晚上就该累了，估计要熬夜到挺晚的。”
　　“……”乔昳大概精准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烧，“唔，别乱摸，把灯开了，我刷个牙就上号。”
　　李钟郴憋着笑：“行，第一把打狗哥盾哥还有快乐先锋局，坐我旁边看着？”
　　乔昳起床说道：“坐，还给国服第一突击手端茶送水喂小饼干，实名演绎什么叫网恋选奶妈，奶妈超甜。”
　　李钟郴因这话笑得不能自已，就连床也一同在震，等到乔昳都出了房门，他才跑回次卧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约莫两分钟后，从浴室走出来的乔昳莫名被袭击。
　　“……”乔昳摸上戴在自己头上的耳机，“什么东西？”
　　李钟郴满意地捧着他的脸狂亲。
　　这一脸口水，让乔昳嫌弃到脚步后腿，余光一眼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好家伙，居然是那款火到爆炸的雷蛇北海巨妖Pro V2电竞耳机，外形是粉色猫耳。
　　果然没有哪个游戏死宅不好这一口，包括他的男朋友，乔昳心想。


第80章 
　　今晚的训练赛顶多算是纯友谊赛。
　　从明天开始真正进入状态，早十晚二，一天四场训练赛，马不停蹄。
　　因此今晚的训练赛持续到十二点，李钟郴每一局都赢得漂亮，没有任何值得诟病的点，是无论谁家战队粉看了都得直呼Echo牛逼的程度。
　　结束了还不算，李钟郴又闲来无聊开起了手机直播，但凡是自家粉，看了他的状态都知道他是心情好，难得开了场纯唠嗑的直播。
　　[我的妈呀，这墙这床这背景这灯光，所以现在的情况是Echo在乔神的房间里开直播？刚才打比赛还不是在这个房间啊！]
　　[快别说了，我已经甜到齁了，换阵容中间休场的时候，Echo来给乔神戴猫耳耳机，我已经不是我了QAQ]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哥，老粉祝福你，你幸福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全网皆腐吗？就没人跟我一样，坚信只是Echo来乔神家里一起恰火锅的吗？]
　　[亲，恰火锅这个词已经有内味了，请慎重使用]
　　除此之外，质疑声更是此起彼伏。
　　但李钟郴这些年不是白熬的，知识储量里存在着各式各样的反击术语，他早就自成一派，对于不友善的弹幕，有了自己的一套应对手段。
　　——那就是正面刚。
　　[早些年不是跟Joe水火不容，互相不熟吗？Echo你可真能演，比赛不好好打，净想这些赚女友粉打赏的歪门邪道，要点脸成吗？]
　　李钟郴开了一罐糖，顺手往嘴里扔了两颗。
　　他道：“没装，以前年少无知，词不达意，让大家误会了我们俩的关系。”
　　[专挑这个时候炒这些热度有意思吗？全网皆EJ西皮粉？钟神不是你自己说的喜欢漂亮的女的吗？]
　　李钟郴怼回去：“我没说过是女的。”
　　[……老哥牛批，在线出柜呢？]
　　李钟郴直接忽略了这句话。
　　[Echo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花了五百万买了个祖宗，你就这么宝贝他呢？他除了游戏打得好还有什么好的。]
　　李钟郴微眯起眼：“没人能在我的面前说他不好。”
　　[呜呜呜呜别吵了兄弟萌，这还不够表态吗？！关系好是铁铮铮的事实啊！]
　　[Echo你也太骚了，这么甜的话就不能当着乔神的面说吗？你这四舍五入就等于没说好吧555555]
　　[我没了，只想赶紧一觉醒来到明天的训练赛，我要看EJ的夫妻组合，甜甜蜜蜜，今晚乔神一直在跟A哥打配合，真心不过瘾。]
　　李钟郴看着满屏的弹幕，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坦荡且无畏地回击每一条恶评，掷地有声，也乐于分享接下来几天的日常。反而是这样的状态，让不关心花边新闻的纯战队粉心里有底——
　　Echo的心态很稳，在下周的胜者组肯定够顶，带领着SVG继续赢下去。
　　“今晚姚同会过来找我们搓一顿大的，具体吃什么，可以私聊问他，”李钟郴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草草说道，“今晚还会留姚同在我们这边住一晚，明早一起回基地。”
　　[我们！！！]
　　[不活了不活了！我晕眩！！！]
　　其实这句话的信息化含量很足，李钟郴是故意这么说的。
　　同时伴随着走廊传来逐渐清晰的走路声，李钟郴无暇再管其他，只简单说了一声：“下了，居然还播超时了。”
　　接着便毫无留恋地退出了直播软件，活像个无情的渣男。
　　“还在直播唠嗑吗？”乔昳仍戴着耳机，双眼眨了眨，倚在门边散漫地问。
　　李钟郴起身，舒展胳膊：“刚结束，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有。”
　　乔昳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他薄唇努了努，是夹杂着委屈和抱歉的情绪，不能更明显。
　　李钟郴一眼看透：“哎，怎么了这是？还有耳机怎么一直戴着？这么喜欢呢。”
　　乔昳实话道：“CP粉送的，我记得。”
　　听到这话，李钟郴笑着张开双臂。
　　而乔昳也步伐不急不慢地迎面走来，搂上他的颈脖，呼吸声时重时轻。
　　接着李钟郴以稍有些滑稽的姿势，把乔昳抱到床上。
　　猫耳耳机被摘下放到了一旁，李钟郴偷瞄了眼，心想：就算偶尔整些情趣，也轮不上你这种材质用料的玩意儿，还是歇歇吧。
　　“刚才我跟小倪打电话，”乔昳突然说，“她说在医院里也看了直播。”
　　“嗯，”李钟郴含糊道，“她的伤好了吧？”
　　“听着应该是。”乔昳自下往上端详起李钟郴的面容。
　　或许是暖气开得太足，折腾了几下，李钟郴的前额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乔昳用衣袖口子抚过，是再温柔不过的动作。
　　乔昳平淡地说：“我和小倪聊了很多，她母亲的事，她曾经爱人的事，还有关于解除订婚……她说会交给经纪人去办，不需要我去浪费精力。”
　　说完这句话，乔昳不经意地垂下眼睫。
　　这是他很自然透露出的回避性动作，当下被李钟郴捕捉到了。
　　李钟郴顺口一问：“是不是她妈妈的病情恶化了？”
　　乔昳沉重道：“嗯。”
　　李钟郴心里紧随着一收缩，有些无力。
　　这剧情不是没发生过，反观倪娜茹这颗种子，让他和乔昳有过无数次的争执和矛盾，潜滋暗长。
　　然而乔昳却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起伏过大，这句煽情的话给了李钟郴极其不真实的体验。
　　还没等定格住的李钟郴有所反应，乔昳又说：“我得给你安全感，向你保证，我想让你知道，我要好好地陪你拿下双冠。”
　　这一天的遭遇与往常的生活轨迹有了太多的突兀。
　　李钟郴与乔昳对视良久，往事却在脑海里犹如走马观花，他也不知为何突然间双眼有些不适，酸涩且温热。
　　乔昳先是一愣，才笑道：“小宝贝，眼睛怎么红了。”
　　李钟郴也不扭捏：“进沙子了，给吹吹？”
　　乔昳也不拆穿，果真像模像样地撅起嘴，先左后右给李钟郴的眼睛吹了几下。
　　等到完事了，乔昳才软声道：“我说那些又不是想惹你哭。”
　　“我知道，就是想到我以前对你不好，心里不好受，”李钟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跟邱岩通了电话，让他帮忙问打听了很多事，只是很多事情还需要接着往下查。”
　　比如那部网剧的女主角，也就是李娜茹的大学室友，毕业后去了韩国留学，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李钟郴光是听到“韩国”两个字，就足以让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发作。
　　乔昳若有所思，他伸手摸着李钟郴微微生出来的胡渣：“晚点儿等姚同来，一起聊。”
　　只有在床上才有得温驯又傲娇的模样，怎么看都很像是一只猫咪，从李钟郴的角度，想到明明早就要回基地，继续开启魔鬼日程。
　　他顿然懊悔接受了姚同的邀请，说是要聚个深夜龙虾聚，不知几点才能睡。
　　可李钟郴当下只想把乔昳全身上下的睡衣给扒了，将对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乔昳肤色细腻白净，细窄腰身被手掌掐压时，总会勒出浅红色的痕迹。
　　他登时想舍弃以往的粗暴，让乔昳自己动，换成其他不常体验的姿势。
　　估计是他的眼神太露骨，乔昳顿时意会。
　　毕竟在这件事上的契合度，他们俩是所向披靡的默契，不必言会和多问。
　　乔昳勾着李钟郴的后颈，故意把唇凑到耳边：“你想就来吧，别等到姚同人都到了。”
　　李钟郴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可他刚要开口，同时身下也蹭了蹭，然而电脑桌上的手机却不懂事地震动了下。
　　李钟郴不愿动弹，乔昳催促道：“先看了信息再说，如果是姚同在路上发的，十分钟也够了吧。”
　　“不够，”李钟郴哭诉，“哪个男人十分钟能够？”
　　乔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推了推他。
　　李钟郴无奈起身，直到可看到信息的那一刻——
　　Same：航仔看了直播说也要过来蹭吃的。
　　Same：咱们十分钟后楼下见？
　　李钟郴将无语两个字写在脸上：“……还真是十分钟。”


第81章 
　　夜市美食城，随处可见支起门面的小推车汇聚在龙虾店外，特色小吃琳琅满目，充斥着人间烟火气。
　　即便过了凌晨时分，也还是熙熙攘攘，热闹不少。
　　乔昳站在店门外聊了二十多分钟的国际电话，刚挂断时，被一个短发小女孩搭讪了。
　　“大哥哥，”小女孩仰着脑袋，眨巴双眼，“你是外国人吗？”
　　乔昳生怕解释复杂，岔开话题：“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大哥哥，买一只鸭子送给你喜欢的姐姐好不好？”
　　乔昳疑惑了几秒，心想这儿可不是卖家禽的地方。
　　他半蹲下身，语气温柔：“什么样的鸭子呢。”
　　小女孩指了指人群：“我妈妈在卖的鸭子，特别可爱，还能重复你说的话，八十块一只，一点也不贵！”
　　乔昳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了所谓的“鸭子”，原来是在网上很火的鸭鸭造型复读机玩偶。
　　“你几岁了？”乔昳又问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不用上学吗。”
　　“我六岁半了，一个人在家里害怕，不敢睡觉，”小女孩答，“爸爸接了长途代驾，妈妈就把我带出门了。”
　　乔昳心有余悸，视线一移，眼见不远处的年轻母亲跟这小女孩长相神似，这才否决了人贩子的可能性。
　　随后他从钱包里把仅有的几百块递给了小女孩。
　　“叔叔平时不习惯带现金出门，只有这些，”乔昳淡笑了下，“我在这儿等你，用袋子给我装一只玩具鸭就好了，然后快跟你妈妈回家吧。”
　　小女孩反驳他：“是漂亮的哥哥，不是叔叔。”
　　乔昳好笑道：“好，快去吧。”
　　两分钟后。
　　乔昳刚回到店里，就在拐角处差点跟李钟郴撞上了。
　　李钟郴松了口气：“宝贝儿，我差点以为你被人给拐走了。”
　　乔昳：“你把我当六岁半的小孩呢。”
　　虽然不知道六岁半是个什么梗。
　　但找回了媳妇，李钟郴也没眼尖到注意上那只鸭子，只顾着搂过乔昳原路返回，举止是不惧外人的亲密无间。
　　李钟郴小声问：“爸爸他们说了什么？”
　　刚接了两位爸爸电话的乔昳，笑着回答：“他们打算今天来找咱们过年，我说时间不确定，跟你商量后再给答复。”
　　其实李钟郴跟两位岳父曾见过面。
　　具体不记得是哪一年的北美洲际赛，但李钟郴印象深刻，乔昳的两个爸爸都相当满意自己，当时他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接连的热烈拥抱让他冲昏头脑。
　　“他们也有好几年没来玩了，”乔昳道，“刚好接下来能休息一两个月。”
　　李钟郴想了想：“回头做做攻略，我也好好学做几道菜。”
　　乔昳笑着说：“好。”
　　原本是温馨无比的聊天氛围。
　　可当回到餐桌，乔昳便傻眼了，全因徐航半趴在桌上，耳背后颈全都红了透，明显是喝高了。
　　“我真没见过像这样二话不说只灌酒的，合着我点的四人份龙虾只能三个人解决了，”姚同投来求助的眼神，“你们说他是不是失恋了啊？”
　　乔昳迷茫望向李钟郴：“我刚接电话出去的时候，徐航不还好好的？”
　　姚同：“他喝过一轮了，本来就不是很清醒。”
　　李钟郴面无表情：“酒一上来就又开始喝，就跟这辈子没喝过一样。”
　　乔昳：“……”
　　乔昳：“原来不是怕我走丢，是让我回来帮忙劝一下。”
　　李钟郴语气激动：“不是。”
　　姚同看不下去了：“哎哟，航仔自己买醉，就剩下钟哥跟我干瞪眼，他能不腻吗，就是想你了而已。”
　　这是什么强心剂，听得乔昳心情舒畅，当他跟李钟郴默契一同坐下，徐航却像是关机的手机刚充上电，原地复活，抬起了脑袋。
　　徐航二话不说，表情颓丧，着实把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姚同也差点没哭出声来：“徐航啊徐航，要知道你是这状态，我就不捎你过来了。”
　　徐航断断续续道：“我……没喝多……”
　　李钟郴抱臂坐着，后背靠着椅垫，看样子已经破罐破摔了：“弄些醒酒的？别等会儿就吐了。”
　　徐航迟钝地摇了摇头：“不、我还能喝。”
　　原本好好一顿夜宵，多出了个酒鬼。
　　虽说他们在的这家店，兼并了酒吧模式和招牌龙虾套餐的双主打，但哪有人从夜店辗转二场，最后又在龙虾店买醉的。
　　乔昳不喜烟酒，都只是偶尔沾沾，心情不愉快更多是倾向于封闭起自己，谁也被来招烦，如今看到徐航这样子，反倒话也不愿多说，吃起自己的了。
　　可喝醉了的徐航，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乔神，刚才是不是你家里边来的电话？你跟钟哥和好了，我们都高兴，你家里人肯定也高兴……”
　　“……咱钟哥多好啊，讲义气重感情，给对象的安全感那是足足的，我们钟哥还是各圈都在夸的电竞神颜，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烂了点。”
　　乔昳点头：“我脾气更烂，他能看上我，是我赚了。”
　　李钟郴听得微醺，红星二锅头的劲儿都没这样的。
　　对于徐航他只想吐槽“我听你瞎他妈扯淡”，可轮到乔昳的话，有夫之夫本人听着，那心里可不是一般的美滋滋。
　　这一顿吃到后来，醒酒梨汤上了两次，全让醉酒的徐航给喝了，这家伙的话也越来越少。
　　经历了这几天事情的李钟郴，心里难免多虑，有些疙瘩，可放到台面上来看，他的一切行为都与平常无异。毕竟是七八年的好兄弟，他做不到无凭无据就翻脸。
　　即便是他隐约有了预感，徐航对于那年的事情，总该知道些什么。
　　姚同奔着龙虾来，更多是在跟乔昳讨论附近的美食店。
　　到后来酒醒了大半的徐航要去上洗手间，李钟郴故意卡着点蹲人，起身时，乔昳当即反应很大，侧过脸来与他对视。
　　李钟郴俯视着那双眼眸，从中读出了太多。
　　“一会儿就回来，”李钟郴说，“给你们再带些饮料。”
　　姚同完全在状况外：“我看到外边小推车有买叫豆乳茶的，一群小女生排长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乔昳话里有话：“喝凉茶吧，下火。”
　　李钟郴心领意会，可不就是让他别暴躁动怒的意思。
　　姚同拨着虾壳：“也是，那就喝凉茶吧，下火解辣。”
　　李钟郴嗯了声，他解下塑料手套，移开脚步前还用指尖轻挑了挑乔昳的下巴，不忘调戏一波。
　　以至于乔昳脸色一改，羞燥地躲开，忙用眼神催促李钟郴快去吧。
　　谁知李钟郴前脚刚走，吃得正欢的姚同悄悄问道：“小乔。”
　　“嗯？”乔昳转回脑袋。
　　“我想问你个问题，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姓李的。”“好，什么问题？”
　　姚同直白地问：“如果我想睡罗雨霁，要注意些什么？”
　　乔昳：“……”
　　今晚的走向实属有些奇怪，乔昳哑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可他看着姚同也不像在开玩笑，想了想，这才像挤牙膏般挤出了三个字：“要、带、套。”
　　“行，还有呢？”
　　“我想想……”
　　夭折了，这还能怎么描述，乔昳就差开口说回头给姚同搜些钙片，让他自己琢磨就行了。
　　夜色诡谲，皎洁弯月被隐秘在浓雾后。
　　都市的深冬寒风刺骨，年底将至却没有下过雪，李钟郴倒是记得，很多年前他跟老队长几人坐在大饭店的阁楼包厢，从玻璃窗外望也是这样的月夜，当晚便迎来了一场瑞雪。
　　李钟郴沿着楼梯往上，在二楼洗手间旁的户外露台，看到了两手撑着护栏的徐航。
　　再走近些，他才注意到徐航正在吐烟。
　　李钟郴猝然开口：“掐了吧，就你那喉咙。”
　　徐航没接话，背对着的身体看似顿了顿。
　　直到李钟郴走到他身旁，发现这位置迎着寒风，而徐航应该也酒醒了不少。
　　“钟哥，”徐航牵强一笑，“你怎么来了？”
　　“想跟你聊聊。”
　　“……老三跟我说，你还挺关注我的感情生活，把杂货间里的东西都给倒腾了遍。”
　　李钟郴有话说话：“嗯，确实翻了。”
　　徐航：“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
　　李钟郴怕直说太突兀，又或许是想听徐航自己道出些什么，只含糊道：“就那样吧。”
　　无人打破的尴尬与沉默，短暂地持续了一分钟。
　　直到徐航给李钟郴递来支烟，李钟郴摇头拒绝，反而问他：“徐航，你看到乔昳接电话的时候很紧张？”
　　“……”徐航愣了半拍，随后笑道，“怎么会，你在胡想些什么。”
　　李钟郴：“你得学学表情管理。”
　　这个词偏娱乐圈化，徐航也摸不大透。
　　但他大概能从语气中觉察出，李钟郴的口气，像是在挖苦他段数太低，还不太善于伪装。
　　徐航突然感慨：“钟哥，其实我一直挺怕你的。”
　　“是怕我还是什么别的？这你得弄清楚，”李钟郴不明地笑，“我以前可没揍过你，连大声吼也只吼姚同那孙子。”
　　徐航苦笑：“所以我才怕。”
　　这话让李钟郴在心底琢磨了个遍，也品不出任何滋味。
　　因此徐航直说：“起初不小心发现你和乔神在谈恋爱的是我，后来因为家里的事，跟你借了四千多万的人是我，最后你问我为什么选择了OPW，却闭口不谈的人也是我。”
　　李钟郴忽然笑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早都不在意了。”
　　徐航：“是吗。”
　　“签哪家都是你的自由，借钱的事你跟姚同开不了口，那时候我也出得起这个数，”李钟郴说，“只是感情的事，是我自己不会处理。”
　　徐航双目深邃：“我知道，你怕身边的人不管是谁知道了，都有可能影响到他。”
　　“但其实最影响他的人是我，”李钟郴问道，“那时候，你跟我之间就有隔阂了？”
　　“也不是隔阂，就怎么说……”徐航不知该怎么解释，“大概是清楚乔神在你心里的分量吧，感觉自己撞见了不该看到的，给你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担心和麻烦，有些拘谨。”
　　李钟郴感到荒谬：“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嗯，”徐航垂着脑袋，“可你确实对我跟对他们比起来……变得不太一样。”
　　或许话题就此为止，有些东西就不必显山露，藏在冰山下的不论是什么都没人能看到。
　　李钟郴也是这么想的，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先回去，出来太久了，”李钟郴冷声道，“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可能需要自己理一理。”
　　徐航以玩笑的口吻：“钟哥你放心，我不搞基。”
　　“嗯，我知道，顶多就是站在你的角度，”李钟郴却笑不出来，“怕我当初真能说动乔昳签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QAQ感谢怀雪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x9，感谢白桃乌龙奶盖茶小天使的营养液x8
　　也感谢所有追文到这里的小天使~以及留评的小天使！
　　对不起我一直在鸽，三次元的事又多又复杂，写到后期也确实有点卡，谢谢包容！完结倒计时了，我争取月中完结，之后会更这篇日常向的番外和开新文~


第82章 
　　一整晚，徐航都不在状态。
　　但他这副状况没惹到李钟郴，也没让乔昳有埋怨，倒是姚同彻底发飙了。
　　“这种时候醉什么酒，有毛病，”姚同摊在沙发上，“他自己一个人睡次卧吧，老子睡客厅。”
　　李钟郴：“你确定？”
　　姚同骂骂咧咧：“嗯，给我把暖气开足了就行。”
　　李钟郴心想，我家客厅暖气的遥控系统有点儿失常，你别到时候嫌热了大晚上把我叫醒就行。
　　他敷衍道：“我洗澡去了，你自己调。”
　　长夜漫漫，万家灯火渐歇。
　　洗完澡出来，李钟郴换上居家衣裤，客厅只亮着一盏走道的灯，昏黄不明亮，而吹着暖气披着小薄被的姚同，早已沉睡入了梦乡。
　　李钟郴随手灭了灯，当回到房间，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
　　乔昳刚打赢一把CS:GO的手-枪局，戴着耳机，亢奋当头。
　　这也就意味着在下一局赢得更多资金，压根不缺高级枪支、全甲、投掷物，队友也兴致正高，全员直接冲就是了。
　　可乔昳用英文跟队友说道：“他洗完澡回来了。”
　　李钟郴挑了挑眉，动作很轻地闭上门，一猜就是乔昳在国外的哥儿们想跟他也来一局。
　　随后又过了几秒，不知那边在说些什么。
　　李钟郴已走近将乔昳脑袋上的电竞耳机摘下，挂在对方脖子处，他打断了乔昳跟队友的对话，有恃无恐再将唇也凑了上去。
　　乔昳本能地接受了这个吻，他将手抵在李钟郴有力的胸膛前，将上身微微往后倾，又及时止住了。
　　“跟他们打一局？”乔昳低声问，“刚一直在问我，你是不是在浴室里睡着了。”
　　李钟郴笑着摇头。
　　乔昳问：“困了吗？”
　　李钟郴睁眼说胡话：“不困，是我太菜了，丢人。”
　　凌晨两点，熬过了容易困乏的时段，反倒精神得劲。
　　乔昳因这句胡说八道，故意一本正经地打量回去，却因李钟郴脸皮贼厚又亲了上来，登时没崩住，边躲边好笑道：“大地球还菜？”
　　“多久没打了，”李钟郴低声道，“是真的菜，你别不信。”
　　这边氛围太微妙了。
　　那边的队友估计也猜到了，调侃声从耳机漏出，乔昳耳根微微发烫，找借口搪塞队友后，草草下了线。
　　还以为睡前能做些身心愉悦的事儿，结果被调戏得甘心舍弃游戏的乔昳，差点没恼火。
　　“这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李钟郴总算不瞎了，“刚买的？”
　　电脑刚关机，乔昳眼睁睁看着他掏出了那只玩偶复读鸭。
　　李钟郴好奇：“这玩意儿是不是能重复我说的话？跟之前那小姑娘送的一模一样。”
　　乔昳：“……”
　　乔昳变脸：“哪个小姑娘？”
　　飞来横醋也不过如此，李钟郴差点没乐得找不着北，他逼近乔昳的脸，故作漫不经心道：“郑小葵，还说让我跟你吵架的时候用来道歉，准能把你哄好。”
　　“……”乔昳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哦。”
　　李钟郴：“不醋了？不好奇什么时候送的？”
　　乔昳揉了揉发烫的耳垂：“什么时候送的。”
　　李钟郴顿时大笑，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更别提当真回答了。
　　到后来还是乔昳气鼓鼓地夺走了复读鸭，扭动开关，才憋出几个字：“很好笑吗？”
　　玩偶鸭跟着念出声：“很好笑吗？”
　　能不好笑吗，李钟郴还得装：“唉，不好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是我笑点低。”
　　乔昳：“你骗人。”
　　玩偶鸭跟着复读。
　　李钟郴保证：“哪儿能呢，不早了，赶紧关灯躺躺。”
　　乔昳撒娇：“不想走路了，抱抱我。”
　　玩偶鸭依然努力地在工作。
　　李钟郴心情大好，他将鸭子从乔昳手中抽出，弹了弹脑门：“只抱全世界最好看的，你一边去。”
　　可怜的小鸭被拆了电池，扔到角落里，失去了灵魂。
　　目睹小鸭惨状的乔昳除了心疼也只剩下同情，但他身体上还是很诚实，自觉搂过李钟郴的脖子，随后腰身被李钟郴轻而易举地托起，回到床上都是被伺候的。
　　经过一番折腾，肌肤始终相贴，身体有了反应再正常不过。
　　乔昳想好好犒劳李钟郴，主动给对方脱了衣服，刚身子下移想要有所举动，却不料扒裤子的动作被迫中止了。
　　只因昏暗的环境下，他的手骤然被李钟郴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乔昳疑惑：“亲爱的，你是不是想玩什么新鲜的了？”
　　李钟郴答非所问：“我今晚可能不行，对不起。”
　　“……”乔昳不明所以，“是我想的那方面不行？”
　　李钟郴：“可能是。”
　　乔昳：“……”
　　什么叫可能是，乔昳情不自禁咬了咬下唇，他的手掌轻轻碰了碰，确认后才松了口气。
　　既然生理没问题，只能是心理上的障碍。
　　乔昳切换至贤内模式，他斜躺在李钟郴的身边，撑着半边脸，还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那也别说不行，这个词怎么能乱用。”
　　“宝贝儿，”李钟郴内疚道，“我怕我心不在焉，你也不舒服。”
　　乔昳当然理解，甚至猜想会不会是徐航私下说了些什么，他做好一切准备去迎接李钟郴接下来的话。
　　可李钟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其实，我一直想问问……”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浸出乔昳优柔的侧脸，他始终注视着李钟郴，屏住呼吸。
　　李钟郴又忽而说不出口了。
　　他也侧躺起身，借着清亮月色让他绝佳的身材一览无余，双肩宽阔，腰部紧致，肌肉线条结实流畅，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带有些涩情的意味。
　　乔昳用打量的意味瞄了几眼，而后手上一使劲，把李钟郴整个推倒在床上，接着长腿一跨，坐在了他的结实腰身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李钟郴被吓到了，这一切开始得太过突然。
　　乔昳嘴唇有些泛白，密长的睫毛轻微抖动着，他居高临下地说：“我自己动，你想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随后的过程压抑却又无比舒畅。
　　李钟郴微眯着双眼，他极少像当下这般占被动权，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只偶尔腰身朝上一顶，却像是给了乔昳莫大的恩赐。
　　爱人发出不能自已的低喘，潮红的面色尽入眼帘，无言却充满了荷尔蒙的对视。一切都在挑战着李钟郴的神经，都在叫嚣着他应该把乔昳翻身压在身下。
　　然后，他该肆意地去对待他，温柔地去撕裂他。
　　最终李钟郴也确实这么做了。
　　无妄的月夜里，浑身细胞在喧嚣着，乔昳被迫以趴着的姿势，面部深埋在柔软的枕头上，不知从何时起他眼角淌出了泪水，还是被李钟郴用唇调戏般嘬了一口，才有了意识。
　　李钟郴的动作粗暴又温柔，却伴随着甜言蜜语，让乔昳如坠梦里。
　　“我知道很多事的决定都需要一个节点，如果……没有釜山的那件事，那时候你会不会选择留下？”
　　这番话如云似雾地飘着，却砸向了乔昳。
　　乔昳的意识和反应在至高的愉悦尽头，是涣散且迷惘的，他分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却无力答复。他浑身是凉薄的汗，不知不觉被李钟郴干到昏睡了过去。
　　别人是事后一支烟，李钟郴则废了好几支。
　　冬日的凌晨五点与寂静夜色无异，当他从阳台回到屋内，带来一身凉气，只见乔昳仍处于深度睡眠中，才有了少许的安慰。
　　他一夜未眠，却分外精神，头脑也格外清晰。
　　还剩几个小时就要回基地了，李钟郴从未有过较之此刻的焦虑，他坐在床沿长腿岔开，心里一阵挣扎后还是捞过乔昳床头的手机，翻出某人的号码。
　　几支烟的功夫足够李钟郴做好了一切打算。
　　他不假思索，同时翻出自己的手机，给那位与他早期相识而今陌生的人发去短信——
　　[柏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在104国道罗源水古下坡路段的车祸现场，曾把你送到医院的李师傅。我是他的儿子李钟郴，有事想见你一面。]
　　发完这些内容，他以防被乔昳知道，正打算清除记录。
　　可接受信息的弹框登时弹出，李钟郴瞳孔放大，很难淡定下来去点开那些消息。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点儿没睡或是醒来，对于大明星来说也正常。
　　柏霖：当然记得，当年真的很感谢你爸爸。
　　柏霖：不如就在Keven他们店里见吧，上次我跟助手见到你了，时间的话就定在明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E·全世界都是我的熟人·CHO：也没有很多熟人T T都是导演的安排
　　乔·你又在背着我干啥·昳：少年，下一集没我的戏份，我可以好好休息打打游戏咯=v=
　　导演小六：发盒饭了发盒饭了！先吃饭再继续谈恋爱（划掉）聊天！


第83章 
　　手机上缴，封闭式训练赛的日程，除非李钟郴能给自己找个替身，否则压根没时间出门见上柏霖一面。
　　他只能尝试询问对方，愿不愿意来一趟SVG基地。
　　但估计是因邱岩的原因，柏霖委婉拒绝了，李钟郴无计可施，只能破例找老王借来手机，大晚上在基地楼下吹着冷风，冻成傻逼，跟这位柏哥通电话。
　　柏霖：“你在渡劫吗？那边风怎么听着有点大？”
　　渡劫倒不至于，脸被吹得有点麻倒是真的。
　　李钟郴：“……”
　　李钟郴：“我在楼下，顺便去趟便利店。”
　　柏霖一语中的：“是为了躲你对象对吗？乔昳应该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吧，在医院看望李叔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这话乍一听可还行，奇奇怪怪的。
　　李钟郴双手插在兜里，低头往街道方向走，当想到命运发展的错综复杂不由人类控制，他又有些感慨。
　　李钟郴有些牵强地笑：“他不知道，之前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是我这边打扰柏哥你了。”
　　档期爆满的巨星，能抽出时间排忧解惑，李钟郴细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父亲在意外情况下的施助是一回事，多年后，命运层层相叠，还能让李钟郴主动联系其对方，也算是冥冥中逃不过的定数。
　　“不打扰，只是这么多年确实没有过交集，”柏霖道，“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走到了现在。”
　　“邱岩和你同期开始打比赛，当初他在EOL战队打突击，你已经在他小舅的俱乐部算是半根顶梁柱了，这些我都知道，你吃的苦比他多得太多。”
　　李钟郴呼出的白气徐徐上升。
　　他很少有像这般与年长哥哥辈的人对话的时刻，习惯了照顾别人，反倒容易不好意思，将话题引向别处：“看来邱岩又把我给骗了，他跟你应该在一起过吧。”
　　柏霖笑道：“嗯，我跟他后来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情况不像你和乔昳那样。”
　　李钟郴沿路走在暖黄的灯光下，影子斜长。
　　万物清冷得如同无人造访的冰窖，天气预报今晚将会降雪，几年一遇，但强度如何也不及北部地区的皑皑大雪。
　　柏霖：“我很好奇你们分开的原因。”
　　李钟郴：“很多因素，我脾气不好，他也习惯什么都闷在心里。”
　　“最主要的应该是那时候发生了件事，他虽然说着相信我，但心里到底还是误会了吧，认为我可以放弃他，去选择别人。”
　　李钟郴像是在寻找共鸣：“说来也惭愧，我在恋爱这件事上开窍得太晚了，曾经想的是尊重他的选择，不想在伤害他了，很多问题都出现在我这一方，我没有照顾好他的感受，所以分开那时候能做的也只有别打扰他。”
　　柏霖问：“后来呢？”
　　李钟郴：“后来他回来了，我死缠烂打想让他再看看我，只看着我，但其实我早该知道，他比我脆弱比我更放不下，他从来就没有看向别人……”
　　李钟郴话到重点，驻足停在路边的电话亭旁，显得寂寥。
　　柏霖想了很久，才说：“我在美国跟乔昳接触过，他那时候的状态让我很意外，把心事都写在脸上，做什么都像是在麻痹自己，其实在国外长大的小孩不该是这样的，尤其是他家里两个父亲对他很好。”
　　李钟郴内心咯噔了一下。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长夜中散发出温暖灯火，像是承载城市万千故事的小容器。
　　关东煮的汤锅在扑腾冒泡，卖烤地瓜的老人骑着三轮车，往事如走马观花浮现，他们混在下晚自习的学生中，从小夜摊的街头吃到街尾。
　　那时的他们，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普通少年，穿着情侣款的帆布鞋，李钟郴会在无人觉察的角落里偷偷亲一口乔昳的侧脸。
　　李钟郴喉间干涩：“分开后，他过得很不好，我也是。”
　　他比谁都清楚辗转美服的Joe状态如何，却猜不透那个渗入自己生活方方面面的爱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甚至不敢去揣测，不敢去多看对方一眼，怕看了又会陷在情绪里出不来。
　　不过好在兜了一圈，眼前人还是心上人，彼此都学会了成长。
　　柏霖也道：“他舍不得你，最终还是回来了。”
　　李钟郴道：“是。”
　　话到这里，李钟郴如何也没想到柏霖会说：“我们在纽约喝过一次酒，乔昳喝到不省人事被朋友接走了，因为工作上有合作，散场后我的团队跟倪娜茹同路，听到她拨了一通电话给乔昳的朋友……”
　　李钟郴屏息不语，等着对方的话。
　　“大概就是倪娜茹劝乔昳的朋友，别让他看那些你在国内直播的视频吧，”柏霖的回忆却戛然而止，“对了，你跟倪娜茹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李钟郴补充道，“甚至不怎么熟。”
　　柏霖听后沉默了相当一阵。
　　忽然间，柳絮般的雪花悄然降临人间，簌簌而下。
　　李钟郴发了一会儿呆，他站在空旷的路边，眼见万物逐渐染上薄薄的一层白沙，同时，从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传来人声——
　　“下雪啦！”
　　“真的下雪了！爸爸你看！”
　　李钟郴想要分享的强烈心情将要破土而出，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人，是想要牵着他不放手，是想马上就要见到他，紧抱他。
　　可惜那只家养的漂亮小猫，深夜还在游戏里厮杀，不忘念叨着想吃罗森的蛋糕。
　　想到这儿，李钟郴不禁笑出声来。
　　柏霖在那头问道：“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下雪了？”
　　李钟郴：“是，估计会下整晚。”
　　古人素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
　　SVG战队曾在几年前下雪的年份中，战绩猛如虎，斩获了无数奖杯，旁人怎么看无从得知，但李钟郴相信这确实是很好的兆头。
　　柏霖笑着说：“势头大好，祝你们战队一往无前，拿下冠军。”
　　李钟郴也感觉是时候结束话题了。
　　他眼底明亮透彻，大步向店里走去，笑着说：“谢谢你，柏哥。”
　　柏霖意外于他的客气：“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我在这行帮你查出来不难，不过你们胜者组的决赛小组名单已经出来了，大后天直接对战OPW，你确定在那之前就要知道吗？们以前的那些事情……”
　　“……我多少都听邱岩说了，但电竞圈不比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从背后使绊是少有的事，本质还是靠实力说话，你在釜山的事多少是个意外。”
　　李钟郴嗯了一声：“比赛结束后吧，来我们家里吃火锅？邱岩应该也会来。”
　　柏霖好笑道：“要拍戏了，再说我跟他最近还是别见面好点儿。”
　　后来他们又聊了些感情问题，就挂了电话。
　　话到此处，当年发生在釜山的事，逾期至今的伤疤也是时候好透了，不管是身体上亦或是感情上，细节真相对他而言，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李钟郴结账时，只给自己买了盒清新口气的薄荷糖，往自助收银台却扫了一堆小蛋糕，他也不管乔昳到底想吃什么口味，反正能买的先买了再说。
　　直到走出店外，提着塑料袋的他一抬头，便远远看到气喘吁吁直面跑来的乔昳。
　　乔昳轮廓薄瘦，比例完美，冬日时穿着及膝大衣，以及男款雪地靴，温柔又干净利落，反倒有种近乎羸弱的美感。
　　直到越来越近时，他才注意到乔昳白皙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可怜兮兮。
　　李钟郴这才张开手臂，喊了声：“下雪呢，小心摔了啊。”
　　乔昳隔空也喊：“你也知道下雪了，怎么只穿了件外套就出门？”
　　雪片越来越密了，起初只是稀散的。
　　放眼望去，街道上连铁栏也染上了霜雪，白茫茫连成了一片，呼啸且凌冽的寒风顿时也没那么让人厌烦了。
　　李钟郴愈发走近，脚步反而愈发的慢。
　　直到乔昳牢牢地抱了上来，又短暂结束了这个拥抱后，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想要披在李钟郴身上。
　　可随着塑料袋倏然落地，乔昳的手腕被轻轻地捏握住——
　　李钟郴环过他细窄的腰身，在唇上落下了一个吻，是无比绵长且温柔的吻。
　　时间静止，照夜苍穹下，宛如白色的羽翼洒满天际。
　　没有归家的路人，车流无意驻足，好在有你共我欣赏这一片初雪，这次抱紧了你，永生也不会放手了。
　　乔昳笑着跟他闹：“腻不腻，小心被人看到了，听我跟姚同说想吃蛋糕，就偷跑出来给我买呢？”
　　李钟郴始终搂着他，也笑道：“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辛苦大家了，给追文的小天使们发发红包~一周内评论都有效呀~请不要嫌弃我的小红包QAQ，爱大家，因为更新太慢真的很惭愧！三次元真的让人无语，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崽，这几天加速完结，邱岩崽的文在存稿啦，感兴趣的小天使欢迎收藏呀（小柏哥原名叫柏岚，在这篇文里姑且算是艺名吧~）


第84章 
　　[我草你妈，看OPW打比赛我不如看头猪上树 ]
　　[打成这样，麻了，徐航你干什么吃的啊？！]
　　[真就白给呗，OPW加油，咱们争取保住前四就行]
　　[邱航玩球呢，冲出去被反杀到我都没眼看，是不是前段时间去找Echo吃夜宵吃傻了！我吃尼玛！]
　　决赛。
　　胜者组四队直接对战。
　　网络上硝烟四起，还没彻底结束，#OPW被暴打#的Tag就已登上热搜首页。
　　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OPW战队在第一把就暴露出了问题，开局被SVG按着头打，奶妈徐航随后状态离谱，整体打法也逐渐站下风，比赛打得像个笑话。
　　中场休息。
　　“……”教练问，“你们今天怎么这么猛？”
　　李钟郴：“就正常发挥。”
　　姚同：“我也不知道，不都听教练你的安排吗。”
　　乔昳：“……”
　　乔昳：“估计OPW最不想碰到的就是我们了，可又没办法躲得过。”
　　姚同：“徐航真的不行。”
　　教练也不跟他们废话，干脆直接道：“还剩下三把，OPW整个积分倒数第一，扶不起来了，咱们也别老把重心放徐航那崽子身上，剩下主攻其他两个队，今天MW首发出彩，咱们只要保住前二就行。”
　　教练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争一保二，不成问题吧？”
　　保不住前二，就要沦为跟败者组升上来的晋级组的打淘汰赛。
　　又是一阵折腾。
　　可李钟郴哪能这么低要求呢。
　　他挑了挑眉：“别保二了。”
　　乔昳与李钟郴对视了一眼，眼底带笑：“只拿第一。”
　　开局，跳伞。
　　降落点选在碉堡，物资肥沃，地理优势有利于往四周移动。
　　乔昳搜到紫装的头和甲，要不是命脉奶妈皮肤太黑，那就是典型的白富美穿搭。
　　当他跟李钟郴汇合时——
　　“……”乔昳惊了，“一件蓝装也没有？”
　　李钟郴：“是呢，宝贝换个甲？”
　　乔昳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的好甲和好头都给脱了。
　　毕竟是全Apex最肥的奶妈嘛，大不了就是摸到个安全隐秘的位置，召唤空投，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钟郴骚操作又来了，开麦道：“谢谢宝贝~”
　　乔昳学他：“不用谢，宝贝。”
　　——这他妈全网都不得不磕好吗！[嘤嘤嘤你是冲在最前面的我的英雄，当然要把最好的铠甲都给你呀！]
　　[救命，我这是在看比赛还是看偶像剧啊QAQ]
　　[Echo稳住！别骚！我等你拿了击杀王再磕！]
　　当然，磕与不磕都只在一念之中。
　　比赛后期，大伙的神经都愈发紧绷，赢了还好，要是送了分，那么一丁点小的失误都会被放大、被喷得体无完肤，更何况是公然调情。
　　搜完物资，还没往下一个圈走，这时系统已提示——
　　【新的击杀王已出现！】
　　姚同意外道：“哪里开打了？”
　　李钟郴也很意外，还能有人比他先拿下击杀王的称谓。
　　乔昳根据跳伞时的距离位置和方向推测，快速给出指令。
　　他指挥道：“应该是东南方向的枪声，拿下击杀王说明OPW全军覆没了，我们直接绕往火炮走，选个高点半路截人。”
　　一路横冲直撞，最终SVG战队难得一改战术，半路埋伏，阴得一手好战术。
　　狗哥用AK47横扫下围，把上任击杀王成功击毙——
　　【新的击杀王已出现！】
　　【SVG-Echo是新的击杀王，累积达成4击杀数。】
　　李钟郴周身沸腾，填完盒继续往下一个圈走。
　　最终跟MW的抗衡，SVG战队突击狗哥和奶妈小黑妹搭配默契，活活斩断对方的战术，把Wing和Lau逼得走投无路。
　　Echo更绝，凭借一把和平捍卫者近战活活喷死了对方的狙神。
　　全网欢呼！SVG拿下本局最高积分！
　　解说JoJo激动喊麦：“太精彩了！SVG战队的积分又往上爬了！”
　　“究竟胜者组第一的头衔会花落谁家呢！看来还真说不准！”
　　线上和线下无数玩家，也都在押注似的发表言论。
　　[SVG前几局一般啊，不可能在最后一把逆袭的吧，第二稳了但第一我看悬]
　　[MW总体还是稳得一批，连续吃鸡，Echo再快也没Wing神藏好位置后的狙击子弹快，地势优势再加上队里有个玩狙溜的太重要了，Same跟Wing没得比啊！]
　　[爷听笑了，要真这么说你们小罗神的格局意识跟乔神就有得比？差得离谱]
　　[哇，两个强队硬刚我是真的撕不起来，没有一个废的，哪队赢我都可！]
　　倒数第二局。
　　争论不休，荣光落在肩上。
　　可谁又能预测到Same会在落地不久，枪也没摸到，便被神出鬼没的Lau用小手-枪给崩了几枪。
　　随后，玩恶灵的小罗同学拿了人头就开溜了。
　　【SVG-Same启动轰炸技能击杀了SVG-Same】
　　乔昳：“？？？”
　　李钟郴：“啥玩意？你在搞点什么了？！”
　　“……我他妈！”姚同崩溃，“我也不知道！”
　　李钟郴开喷：“你居然还说不知道！！”
　　乔昳：“……”
　　姚同流泪：“乔队，拉一下。”
　　乔昳：“来了。”
　　好在队友靠谱，成功复活，坚强的盾哥又回来了。
　　但开局不利，不仅趾高气昂的SVG战队粉自打了脸，路人盘也有些崩。这局的后期各种发展不利，直接垮了。
　　[草，我说的是一种植物]
　　[有内鬼，停止交易]
　　[= =铜锣给我BE，现在！立刻！马上！]
　　[服了，真下饭，刚鸡了一把就又飘成这样了，积分排名又他妈流水线开始动了]
　　最后一把之前，紧急会议。
　　姚同对天发誓：“他们队啥时候打双恶灵了，还落单了一个，摆明了阴着咱们。”
　　“沼泽物资分散本来就大，我雷刚发出来他就溜了！两败俱伤！这么撩骚的打法我他妈甚至还没捡到枪！”
　　李钟郴：“……”
　　乔昳平淡分析：“只看眼前吧，最后一局于汶估计又要搞事了，虽然争一保二很稳，但是最后一把……”
　　李钟郴接话：“保守的是孙子。”
　　“你们别玩大发了啊，”教练郑重道，“确定不折中？”
　　李钟郴双手插在外套兜里：“不了。”
　　乔昳迎上他的目光：“双奶妈？”
　　李钟郴：“嗯，双奶妈，开局就致富吃鸡。”
　　“行啊，挺大胆的，”教练咧嘴笑道，“那就去吧，拿第一。”
　　那就去吧。
　　将热血沸腾和一腔热血化作整场最高的击杀数。
　　拿人头，拿第一。
　　三分钟后。
　　滔天的欢呼声，人群尖叫，掀云覆海。
　　[啊啊啊啊啊虽然还不是决赛！但是本战队粉爽了！]
　　[我日我从没经历过这么快结束的一场比赛！]
　　[双奶妈召唤双倍空投，紫装紫甲，双份好枪，落地就拿最厚的家底去正面刚枪！我草！老子刚才起鸡皮疙瘩了！]
　　[满地图追杀对手！SVG果真骚到没边！！！]
　　[乔神指挥得太好了呜呜呜，Echo枪法贼他妈牛逼，果然是我们EJ！！！天生一对！！]
　　[是呀！天生一对！绝顶的默契！两个小宝贝比赛前还换了情侣头像呢！]
　　至于情侣头像，是他们俩从CP超话里一个画手妹子的图里截的。
　　整体画风偏卡通可爱，李钟郴的衣领上有一只小恐龙，而乔昳也佩戴了小猫图案的徽章，而画里的还是金发时期的他。
　　这件事私下闹得沸沸扬扬，但由于妹子也给姚同画了张图，情侣头像倒没落下实锤。
　　直到几天后，SVG战队凭借实力拿下了国内赛冠军。
　　所有人都在为此喝彩，为此鼎沸不休。
　　只有乔昳转发了倪娜茹工作室关于解除订婚关系的微博，向所有人解释了原委，最后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SVG-Joe：想陪你去更远的地方看星星，拿更大的奖杯，命脉的D.O.C会为寻血猎犬提供一辈子的补给治疗，爱你^^。@SVG-Echo
　　软件瘫痪，程序员抢救了一晚。
　　李钟郴还是第二天才看到的，纵使内心欢喜得不得了，还是抖着手转发了乔昳的微博。
　　@SVG-Echo：猎犬词不达意，他说会一辈子都站在命脉的身前。我也永生都想要保护你，永生都爱你。
　　-完-
　　作者有话要说：别慌QAQ别慌别慌！
　　还有好多好多万字的番外掉落：1.关于釜山的事，倪小姐又作妖啦。2.弟弟弟媳来SH找哥嫂玩啦！
　　更新也只能按现在的进度更~不会超过太多天的~QAQ
　　我写了“完”但并不意味着全文结束！谢谢大家！我还会继续写哒！还没到说再见的时候所以我的小作文也没有出现！总之谢谢大家爱两个小宝贝~


第85章 番外1
　　EJ公布恋情可谓是水到渠成。
　　首先这事得归功于某占卜博主，咬定了EJ多年前就已在一起，早已过了七年之痒。发酵过后，再结合这些年发生过的大小事件以及训练赛期间同居的事件一对比。
　　——仿佛一切都有据可循。
　　众所周知，EJ各自的女友粉，一扯到彼此喜欢的电竞选手有恋爱关系之说，必然会不乐意。也算是为阻止双方矛盾的回温，后来他们俩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坦坦荡荡。
　　Echo粉从震惊到宣称经历过万千少女心碎夜，哭诉李钟郴居然装了多年的直男，但哭着哭着又发现，好像也并非接受不了这件事。
　　……毕竟，这个钢铁直男的标签，都是她们自己给贴上了。
　　至于Joe粉，反而心里巨石落下。
　　粉丝应当是这世上知道他几经波折后，最愿意包容体谅他的群体了吧。
　　至少表面上，EJ唯粉和睦到堪称相亲相爱的程度。
　　圣诞节这天，是李钟郴的生日。
　　直播的时间定在晚上，但乔昳怎么也没料想到，中午睡醒就被李钟郴折腾了一遍，那家伙居然还放话晚上要放粉丝鸽子，继续做彼此爱做的事。
　　“……”乔昳侧卧在沙发上，“我不爱做，我就躺在这，不想回房间。”
　　李钟郴蹲着看他：“怎么了这是？哪儿招你惹你了。”
　　乔昳：“你知道。”
　　李钟郴：“……我还真不知道。”
　　乔昳：“你鸽粉丝干什么呢？”
　　“直播的事儿？”李钟郴无语，“谁大过节的不出去玩啊，还不是老王钻钱眼里了，我倒想问他好好的放话让我直播干什么。”
　　乔昳说话软绵绵的：“你也知道是过节，就两个小时，上会儿游戏不好吗？你都多久没露脸了。”
　　李钟郴开始还不解：“我不直播露什么脸，假期休假，挺好的。”
　　乔昳绷不住了：“可是你的小粉丝全跑我直播间来了，你知道她们都干什么来的吗？”
　　……李钟郴内心一紧。
　　该不会又有闲得无聊来闹事的吧，倦了，E哥是真的倦了。
　　结果乔昳把薄被往上一扯，盖住了半张脸。
　　说出的话含糊不已：“全都在说你打完比赛就人间蒸发了，给我刷火箭刷游艇，喊话嫂子你快劝劝你对象出来直播，让他粉丝解解馋吧。”
　　“？”李钟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得不能自已，“还害羞了啊？”
　　乔昳坚决否认：“我才没有害羞。”
　　李钟郴凑近，隔着薄被用脸蹭他的脸：“就是害羞了，来，给老公蹭蹭。”
　　乔昳眨了眨眼，随即将薄被掀开，慌乱地躲走了。
　　李钟郴搞不懂他想要做什么，蹲在原地，亲眼见着乔昳走回卧室，隔着老远听到这句话：“你别蹭了，我都被蹭怕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却仿佛长达数个小时。
　　“……”李钟郴想了很久，才迟到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蹭！”
　　但仔细想想……
　　最近的频率确实是有点高。
　　不过嘛，你情我愿的事，有些人暂时腻了，但晾一晾肯定就好了。
　　晚上，李钟郴还是开了直播，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登录Apex或是其他FPS网游，而是打开Steam客户端，玩起了他以前购买的基建类求生游戏。
　　大概就是养养恐龙，挖土开荒，前期生存进化，后期种田养老。
　　直播间的观众，可谓是头一回看到如此闲情逸致的Echo，纷纷调侃。
　　[FPS游戏是什么，国服第一突击手表示从没接触过]
　　[Echo一出镜，就是老居家已婚帅哥的气质了]
　　[已婚男士了不起，枪都打真的，每天实战，不搞虚的]
　　[？？？楼上的车往哪儿开呢？？不要掉头，载我一程！]
　　[qvq老司机也带带我兜风吧，球球了]
　　李钟郴没事就瞄几眼弹幕，接着继续采矿。
　　但他没戴着耳机，直播得心不在焉，只因隔壁兄弟的猫又被安排入住了，而乔昳正在客厅逗猫，说实话，李钟郴更巴不得那一群猫都进屋里陪玩。
　　包括那位每天都被他折腾得下床都费劲儿的，在床上叫得又好听的。
　　李钟郴数着时长，漫长的两个小时直播，居然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他无聊得就差抠脚了，干脆开口道：“聊会儿天？”
　　[来啊E哥！]
　　[Echo！你老婆去哪儿了！！！]
　　[对啊对啊！我老婆，啊不你老婆去哪里了！！！（没有偷偷把乔神当自己老婆的意思，口误口误]
　　“说话注意点啊，小心我踢你，”李钟郴清了清嗓，“天仙在客厅逗猫，不想跟我玩。”
　　[嘤，官宣前只说人家漂亮，官宣后直接说是天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猫奴在吃猫的醋，我算是活到头了！]
　　[Echo今天可是寿星唉，乔神怎么可以不理你T T]
　　李钟郴憋着笑意：“下播就理我了。”
　　他自己跟粉丝们你来我往的打嘴炮。
　　游戏角色正骑着驯龙在沙漠地图寻找降落点，看天色预警，即将会遭受沙尘暴袭击，李钟郴还跟粉丝们扯嘴皮子：“找个地方躲躲就行，无所畏惧。”
　　他慢腾腾寻找附近可以转移的断裂层，想先下去藏身，结果“咚”地一声巨响——
　　李钟郴被惊得侧过脑袋。
　　只见猫咪飞檐走壁，又是蹦往墙上，又是在地板上条踢踏舞，满屋乱窜。
　　李钟郴惊了：“……”
　　乔昳戴着圆框眼镜，看上去漂亮又温驯，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也不敢进来。
　　他用嘴型说着：“怎么办？”
　　李钟郴也只动了动嘴唇：“进来呗。”
　　乔昳摇头：“我不打扰你，你擒住妹妹再递给我就行。”
　　李钟郴：“哪里打扰了？！”
　　[E哥！沙尘暴马上就要来了！大脑瓜子往哪儿转啊！]
　　[哎哟我草啥情况？？这猫得了帕金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泥马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吵别吵，猜不出是乔神来了吗！老子要看甜甜的恋爱！]
　　游戏角色在建筑外，体格耐力值处于最低，必然会扛不住沙尘暴面临死掉。直播间的粉丝们都惊了，弹幕刷着：哥！这种天气你死了可是连背包也找不着的啊！能不能先活下来！
　　当然这还不是最骚的，更骚的是——
　　李钟郴居然把猫给赶跑了，然后以公主抱的姿势把乔昳带到电脑前。
　　[我草这么刺激的吗？？？？]
　　[哇…公…主……抱……]
　　[实不相瞒，我朋友昨天刚看过一部钙片，开局就是公主抱，后来精彩到她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T T]
　　[乔神呜呜呜呜穿着家居服好软的样子]
　　坐在电竞椅上，乔昳懵得不行：“……”
　　李钟郴放话：“今天我生日，大家给寿星破个例，劝劝乔神陪我一起直播？”
　　说完，李钟郴躯身凑来，直接在乔昳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接着直播间所有弹幕都切换成尖叫土拨鼠模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啊啊啊啊啊草啊，我的CP原来是这种相处模式！！！]
　　[呜呜呜可以，一起直播好不好啊啊啊啊啊！]
　　乔昳怀疑自己脸上烫得能煎蛋了。
　　他与李钟郴灼热的目光一对上，有些心软，却仍试图挣扎，声音很轻：“我就陪你直播一会儿，然后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李钟郴得寸进尺：“不好。”
　　乔昳撒娇：“……我又不爱玩这游戏，一直坐在旁边干嘛呢，要不换CSGO？那个好玩。”
　　李钟郴：“骑恐龙什么的，不好玩吗？”
　　“……”乔昳耳根一红，“你不要突然开车！”
　　李钟郴大喊冤枉，他真没别的想法。
　　谁知扭头一看手机：“被举报涉-黄了？？？”
　　乔昳：“？？？”
　　作者有话要说：QAQ肥来了~立个Flag：2-3天一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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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2
　　这么有意思的生日，李钟郴还是头一回过。
　　先是被粉丝手滑举报直播间，再被一大群不要脸的兄弟搞突袭，他本就打算安安分分跟乔昳度过今夜，结果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了。
　　家里一下热闹了起来，姚同和其他队友带来了蛋糕，邱岩一人订了火锅大餐，还有个黏在乔昳身后的迷妹，甩都甩不掉，重点是乔昳还很乐意招待。
　　李钟郴有点发愁，却又没辙，直到聚餐众人起哄的祝福环节。
　　队友们和徒弟齐声祝贺：“国服第一猛男生日快乐！”
　　“……”李钟郴差点没笑到把酒水给喷了。
　　“可真有你们的。”
　　这群人甚至还事先约好，起哄让乔昳单独来一句，李钟郴赶紧劝他们打住：“有未成年在，我警告你们别瞎起哄啊。”
　　“师父！我走！我这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钟哥你在想点什么？”
　　“完了，老李你不正直！”
　　就连乔昳也不帮自己说话：“想听我说些少儿不宜的？”
　　这句话一出，那还了得。
　　大家伙全都乐得一哄而起，让郑小葵赶紧回避回避，不行就把眼睛鼻子都捂住，可不能害得你师父尴尬。
　　折腾来去，李钟郴还真不好意思了，耳背有些发烫。
　　估计是乔昳看出来了，脸上笑意更浓，反而坦坦荡荡朝他脸上亲了一口：“国服最帅最好的男朋友生日快乐。”
　　“哈哈哈哈哈——!!!”吵哄声响彻屋里。
　　李钟郴捂着脸，另一只手臂搂过乔昳，感觉都快没脸见人了。
　　大家也没待晚，十点多先回去了一批人。
　　乔昳跟着李钟郴下楼送人，回来又主动收拾厨房，还放狠话道：“你去跟姚同他们聊天，别跟我抢活干行不行，你听话。”
　　因此后来。
　　李钟郴坐在沙发上，眼神却是往厨房方向瞄的：“也不知道非别扭个什么劲……”
　　姚同好奇：“小乔啊？”
　　李钟郴：“可不。”
　　姚同：“咋了？”
　　邱岩躺尸中，也在听着。
　　李钟郴说了：“估计是想让我在你们面前有点面子，非不让我干家务。”
　　姚同有被秀到：“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邱岩鼻音哼了声，表示赞同。
　　这边吹牛吹得正欢。
　　好几只猫正在阳台边儿打闹，其中包括邱岩带来的崽，不止一只。
　　李钟郴还纳闷：“你上哪儿弄来了只折耳妹妹？”
　　“柏哥的猫，去拍戏了让我帮忙看看，”邱岩也不含糊，“以防他家妹儿看上我崽，我得带出门交际交际。”
　　姚同乐道：“你说你之前跑什么呢，打不打脸。”
　　邱岩咧嘴一笑：“姚总也好意思说，你这比赛结束后天天上线跟谁双排的啊？反正我都听好几号人说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倒也不必互相揭底。
　　李钟郴喝着冰镇肥宅水，正悠闲窝在沙发，电视机在播放电竞频道的解说视频，他听得津津有味。
　　姚同却突然道：“徐航明天的飞机，我去送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交代的？”
　　李钟郴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只因姚同说的是“徐航”而不是“航仔”。
　　邱岩打岔：“没有，跟徐航不熟。”
　　“唉！我可没问你啊。”
　　“我替老李答的。”
　　“……”李钟郴无奈，“我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实话，他甚至不知道能对徐航说什么。
　　自始至终，李钟郴以为在釜山的意外经历是一场预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出发点和实质真相大相径庭，导致他的思路始终被误导了。
　　手伤是意外，如果他后来没有和权浩宇单独见上一面，意外完全可以避免，因为那些人完全只针对权浩宇一人。
　　邱岩自顾自叨叨：“其实你要早告诉我，那什么破网剧的女主是倪娜茹的室友，还跟徐航有联系，我也能查出来。”
　　这回姚同可不抬杠了。
　　李钟郴看破不说破，毕竟邱岩的爹妈可是娱乐界巨佬，大家心里有底。
　　邱岩小声又道：“那个圈子乱得很，倪小姐靠资源上位可是公认的秘密，你说她几年前偶然发现金主对自己室友有意思，能不乱了阵脚吗？”
　　“所以我现在知道了，”李钟郴顿了顿，“她当初为什么巴不得我和乔昳分手。”
　　邱岩：“就很简单的事嘛，你也不想想你对象是什么家庭，在那个圈子一旦傍上了，几个金主都不够换来的。”
　　所以，当年倪娜茹计划中的第一步，是找到了徐航。
　　在深巷酒馆中谈下的见不得人的交易。
　　- 我帮你想办法，用宿舍欺凌手段逼迫我的室友、也是你喜欢了多年的女孩退学，你只需要把钱给我，我私下以你的名义帮助她转学到韩国艺术类院校，你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有恩于她，这样她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 你也要帮我的忙，韩国有个叫权浩宇的电竞选手，我跟他私下有交情，你只需要想办法拍张照片就好，李钟郴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而第二步，在乔昳深陷在不稳定的恋爱关系中，倪娜茹才用母亲的病来道德捆绑。
　　一切都很戏剧化，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倪娜茹要营造出与金主形同恋爱关系是有原因的。
　　她知道金主的帮助并非取之不竭，迟早腻了就被别人替代了，隐瞒自己身陷囹圄的处境，借助网络舆论，捆绑乔昳，自认为是明智之举。
　　而倪娜茹的室友去了韩国留学后。
　　销声匿迹，又能以很好的资源开始，是权浩宇与那位金主私下联系后，亲自牵的线。
　　报复的手段千千万，阴阳人做法也不过如此。你不是嫉妒吗？那就看着人家跟顶流合作，吸粉拿奖，而你在大好年华也是时候过气了。
　　至于怯懦型人格的徐航。
　　选择在SVG最低估时转会，始终假装成没事人，甚至还被困在他那苦求无果的单恋里，但事到如今，李钟郴想说一切都算了。
　　——毕竟全国赛结束，徐航宣布退役，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厨房的水流声断了。
　　乔昳把碗筷洗好，随后是收拾餐具的清脆声，应该快要回到大厅。
　　姚同机智喊了声：“小乔，我跟邱岩先回去了啊！”
　　“就回去了？代驾打电话来了吗？”乔昳的声音传来。
　　邱岩也顺着说：“对，代驾来电话了，嫂子我们就先走了啊。”
　　乔昳急忙说：“等我一下，我跟李钟郴送你们……”
　　“太冷了！你别出门了！”李钟郴又小声催，“动作快点，真的别让他出门了，待会又非要在楼下买辣条。”
　　区区几秒，他们几个动作太快了。
　　邱岩把猫往太空舱书包里塞，剩下两位外套都穿好了，正在换鞋。
　　出了门，冷空气灌入鼻腔。
　　李钟郴穿着件棒球外套，陪他们走到地下车库，但这会儿才刚有代驾接单。
　　几个大帅哥就在车库里聊天。
　　邱岩好奇：“那现在你对象那边怎么处理的？我指的是跟倪小姐。”
　　“他重感情心又软，你们能理解吗？”李钟郴吸了吸鼻子，“倪娜茹的母亲在胜者组四进二那天当晚，离世了……”
　　“比这件事轰动更大的，是几天后倪小姐的工作室出面解释了艺人和电竞选手的不实恋爱关系，直接导致不知情的人把乔昳往死里喷。”
　　姚同嗯了声：“我看到了，挺无语的。”
　　李钟郴站在灯光下。
　　他高大的身躯，映出的影子更长：“乔昳也没说什么，他在金钱上的帮助一向不吝啬，对倪家的帮助，到底还是因为她们是倪翰洲的亲人。”
　　相依为命一起长大，李钟郴又何曾不理解这份羁绊呢。
　　只是想到某件事，他顿然很欣慰：“不过，踩到底线的事，乔昳知道该怎么处理。”
　　拒绝私下和倪娜茹见面，不会再联系，更不会再提供事业上的帮助了。
　　乔昳的原话是：“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隐瞒，但是无法原谅你对他造成的伤害的影响，你应该亲自向我的爱人道歉，但即使道歉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原谅你的理由。”
　　李钟郴把这句原话说出来时，姚同和邱岩都大喊解气。
　　直到等来了代驾，李钟郴目送他们离开，剩下自己一人时，他独自往回走，一身洒脱，完全当这些事过去了，封尘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他没走几步，乔昳的电话就来了。
　　“他们回去了吗？”
　　“刚回，你人在哪儿呢，怎么还有别人说话的声音。”
　　“我下楼了，想买些生活用品，但是商店的机子坏了，大家都扫不出钱结账，”那声音听着像在撒娇，“……帅哥带没带现金出门呐？”
　　李钟郴摸了摸他的外套口袋，巧了，还真有几十块零钱。
　　他心说你大晚上来买啥日用品呢，可明知如此，还是不忍拆穿某只馋猫。
　　李钟郴憋着笑：“带了，够买一箱辣条了，我这就过来啊。”
　　“唔，”乔昳深呼吸，“是你说要买辣条，不是我说的，知道了吗宝贝。”
　　李钟郴笑出声：“行，知道了。”
　　……至于辣条，买当然可以买，但吃可就别想了。
　　毕竟今晚可是要注定少儿不宜的嘛，味儿可不能太重。


第87章 番外3
　　乔昳急急忙忙，都已经在玄关处换上鞋时，李钟郴还在磨磨蹭蹭地换衣服。
　　他俩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一人生怕时间来不及，在穿着上没什么讲究，随意套了件薄外套、戴上口罩，轻装上阵只为了能快点出门。
　　反观另一位，就跟要去机场走秀似的，又是抓发型又是找墨镜，不住地叨叨叨：“让那两个小屁孩等会儿怎么了，肖洵从来不会怪他哥迟到，不用太急。”
　　乔昳什么话也没接。
　　他穿了双轻便的运动鞋，捞过钥匙，连话也没撂下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砰！
　　随着一声轻响，隔着好几米外的浴室里，李钟郴握着定发喷雾的手不住顿了顿。
　　……不是吧？！他弟记错航班时间以至于他传达错了信息，这也能怪在他的头上？
　　李钟郴对着浴室的镜子，一时哑口无言，他盯向自己那张成熟魅力无处安放的帅脸，反而心情不错道：“谁帅谁揽罪呗，想开了。”
　　他这表面上是想开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
　　毕竟乔昳都已经出门了，若是动作再拖拉些，干脆省些劲儿，直接在家里等两位来沪市实习的小朋友被他们的嫂子接到家里来算了。但李钟郴到底没那么不明事理，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把今天的事情搞砸，便骂骂咧咧地赶紧也狂奔了出门。
　　还好，乔昳的做派完全属于顶级虚势。
　　那家伙看似摆着架子，不满自己不该讲究的时候非要讲究，但车故意停在电梯出口，特地在副驾放了瓶矿泉水，甚至上车后还主动给他系上安全带……不行，靠得太近了，鼻子嗅到了属于橘子汽水的留香味，眼前一览无余的是乔昳纤细脖子下的风光。
　　李钟郴享受着体贴入微的周到服务，可越是如此，配合着当下的情形，他便越感觉到有些许的不自在，整个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乔昳一触即燃的举动，刚开始便又在火苗即将燃烧之际，毫不留恋地退开。
　　李钟郴借着余光，打量乔昳从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再始动汽车，面上的表情始终毫无波动，他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
　　李钟郴还故意哼唧了声：“气消得这么快。”
　　乔昳淡淡应道：“我生什么气？”
　　“……那门给我摔的，”李钟郴，“还不叫生气呀？”
　　“我不这样你能赶紧下楼吗。”
　　“欸，也是。”
　　大地回春，沿路上的风光不再是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李钟郴一眼瞥到那家位于附近红绿灯路口的糖水铺，老板回家过年闭店了一阵，如今支起了摊架子，生意红火，排队的人不乏男女老少都有。
　　他忽然想到前阵子下楼散步，乔昳几乎每晚都闹着想吃这家店的手工甜品，可这会儿分明是注意到了，眼神飘过，却不吱声，李钟郴顿然有些想笑，也不拆穿那家伙馋了却又只能忍着的事实。
　　但他故意轻咳了声，假装嗓子不舒服。
　　“？”乔昳开着车，下意识侧头看了他一眼。
　　李钟郴憋笑：“唉，可能是有点着凉了。”
　　“……嗯？”
　　“老了，没有年轻的时候体质强。”
　　乔昳好笑道：“可在我这儿你永远十七岁。”
　　李钟郴直视前方。
　　微风拂过街道边的绿荫，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很舒服，包括乔昳说的话。
　　李钟郴的下巴微微上扬，目光借着后视镜，正观察着乔昳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他嘴角勾起：“这是什么特殊的情话吗。”
　　“是不是太肉麻了？”乔昳轻舔了舔下唇，说出的语气是如这春风般的温柔，“只是时常会有这样的想法，看着你却总是会想起十七岁的你，那时就长这么高了……”
　　李钟郴笑道：“还有呢？”
　　乔昳也笑了下：“那时候的你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了，而我还像是个从学校里逃课出来，只想跟你混在一起的小孩。”
　　李钟郴听到这形容，没由来的笑得肩膀直抖。
　　乔昳后知后觉地感到羞燥：“……算了，跟你就不能说那些肉麻的话。”
　　李钟郴唉了声；“没呢，我是觉得形容得有些可爱。”
　　“有吗？”
　　“嗯。”李钟郴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也怪他想起十七岁的乔昳，白白净净，少年人的简单穿着，轮廓和五官却贵气又漂亮，被粉丝考古总会用到清纯二字来形容。想到这些，他再侧头深深地看了眼乔昳。
　　……还是好看得不得了。
　　李钟郴心想，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乔昳知道自己被打量：“看什么呢，也不知道那两个小朋友降落了没有。”
　　李钟郴当下压根不关心自己的弟弟。
　　他往驾驶座移过身子，鼻尖尽是来自乔昳身上好闻的清香，随后不紧不慢地在他侧颈上落下了个吻。
　　“……”乔昳呼吸顿了半秒，“唔，怎么了。”
　　李钟郴：“我爱你。”
　　“好像比我还肉麻。”
　　“才不肉麻。”
　　乔昳扑哧笑了：“我也爱你。”
　　我爱你，是与你爱我等同的“我爱你”。
　　从年少至今，我们曾误以为丢失了什么，却又将所以好的、不好的，完好无缺地保存着。而你还在我身边，这份感情依然像十七岁那年热忱又轰轰烈烈，有增无减，我们什么也没有失去。
　　至于肉麻什么的，几分钟便破功了。
　　只因肖洵一通电话打来，双方沟通了一会儿，那边知道说他哥才刚出门不久，干脆改变主意：“算了哥，你和嫂子连早餐也没吃，我们俩直接上地铁了，待会儿找个折中的地方吃顿饭吧？”
　　……然后刚还说在说甜言蜜语的某人，转眼又不高兴了。
　　低气压让人头疼，挂掉电话，李钟郴给肖洵发去信息：洵仔，你哥我改口叫你声洵哥算了。
　　洵仔：？？？
　　洵仔：怎么了哥？嫂子生你气了？
　　洵仔：我们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不接也没事的。
　　李钟郴：没生我的气，他在生自己的气。
　　李钟郴：说什么后悔昨晚打游戏没亲自跟你确认航班信息，怪自己没能接到你。
　　洵仔：……QAQ
　　洵仔：那怎么办，我今晚去给小乔哥按肩捶背卖萌，他就不会不理你了。
　　李钟郴：= =嗯，你清楚就好
　　李钟郴：反正不管生谁的气，他没消气就铁定不会搭理我的
　　洵仔： T T
　　不过还好，在选定了折中吃饭的商场，换了地方等待弟弟弟妹的他俩，再次接到了另一位友人的电话，以至于峰回路转。
　　姚同的声音感觉要撕破喉咙了：“——我真他妈没想到啊，罗雨霁上次是胃溃疡进的医院，我还贼傻逼以为他过敏，我是不是傻逼啊我。”
　　李钟郴捂着耳朵：“那他、现在没事吧？”
　　“有事！”姚同烦躁道，“他的胃病还是因为我才有的！”
　　“……”乔昳感觉接收这些信息有点儿吃力。
　　当然李钟郴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说？你又怎么祸害人家了。”
　　姚同：“钟哥你现在在哪啊，方不方便见面聊聊？”
　　李钟郴赶紧含糊道：“不行，我接我弟来了。”
　　“哦对，差点忘了，”姚同这才反应过来，“你之前跟我提过，你弟是今天的航班。”
　　李钟郴又道：“可不，电话里不能聊？”
　　姚同支支吾吾道：“算了，这事晚点再跟你说吧，你先去忙，或者过几天收假了恢复训练，咱们再谈谈心。”
　　那边匆匆忙忙挂掉电话，让李钟郴一脸莫名其妙。
　　反观乔昳却像是猜到了什么，问过李钟郴后，得知姚同曾在喝到断片后稀里糊涂地睡过某个人，乔昳翻出手机，打开了罗雨霁的社交账号。
　　“三年前的冬天，咱们俩去了长白山滑雪场，也正是姚同跟邱岩玩断片的那几天，”乔昳分析道，“你看，同样是那几天，当时还在欧洲战队的罗雨霁，做的vlog视频定位地点是哪里？”
　　“……”李钟郴定神一看。
　　他差点没惊呼一声邪门，“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有点受不住。”
　　没错，当时罗雨霁定位的，正是在他们如今的城市。
　　这也就意味着有某种可能……


第88章 番外4（完结）
　　太吵了，李钟郴上次感觉感觉自己差点要聋，还是郑小葵在他耳边大声叫唤，都他妈震得楼上邱岩下来投诉了。
　　可这会儿他们还没回基地呢，平日里，他跟乔昳两人同居的日常，基本上不会像这么热闹。
　　——原因还不是因为来实习的弟弟弟妹暂住了进来。
　　但难得的，李钟郴坐在沙发上捣鼓着手机，看似百无聊赖，但却借着余光，偷偷打量着他们三人。
　　光是听着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他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暖风抚平了。
　　“小乔哥，”肖洵小朋友问道，“你说说嘛，这些设计稿里你最喜欢什么呀？”
　　乔昳欣赏道：“都喜欢，很好看，选不出来最喜欢的。”
　　而坐在靠近李钟郴他弟的另一边，是被以玩笑称为“弟妹”的高祁小朋友。
　　那小孩的眼神丝毫不避讳，始终定定看着肖洵：“乔哥应该对这种画风不太感兴趣，你不用这么执着嘛。”
　　肖洵努了努嘴：“我偏不。”
　　高祁始终带着笑：“你就这么喜欢我画的东西，到处炫耀。”
　　肖洵：“我也有参与设计呀。”
　　这都是些什么小朋友的恋爱方式啊？！
　　李钟郴噗嗤差点没笑出声，又怕被他弟逮了个正着，正好装作起身去拿饮料，路过乔昳时却被对方掐了掐腰。
　　“？”李钟郴挑了挑眉，看了过来，“不上游戏，我去给你们拿些喝的。”
　　乔昳轻轻摇了摇头，露出恳切的眼神：“等会儿。”
　　随即李钟郴见他将平板递来，不过眼神一瞄，屏幕上数量繁多的设计图稿尽收眼底，印制在T恤亦或是些文创用品上的图片，都是出自学美术出身的高祁之笔，但李钟郴还听说了，他弟也注入了灵感创作。
　　等会儿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让他来帮选吧。
　　李钟郴自认生来就没什么艺术细胞，两小孩的设计稿据说正打算拿来参赛，双双投来灼热的恳切目光也就不提了，怎么连乔昳也露出一副期待满满的表情。
　　李钟郴只能眨了眨眼：“？”
　　肖洵：“小乔哥，我哥他不懂这些的。”
　　李钟郴：“嗯，我还真不懂。”
　　乔昳却道：“不会，你哥现在对这些挺感兴趣。”
　　“？？？”李钟郴心想，我可没有你不要胡说，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故作纯良地看着乔昳，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时，李钟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寻思这时间的来电人也只能是那位，谁知他打含糊的话还没来得及圆上，就有人主动开了口。
　　乔昳抢声道：“小洵，我跟你哥的快递到了，先下楼取一下啊。”
　　嗯？李钟郴还纳闷着什么时候在网上买东西了。
　　但本着老婆也想逃，自己得打掩护的原则，他当着弟弟弟妹的面，一把搂过乔昳的肩膀，大言不惭地对弟弟说：“你们自己玩会儿，累了就回屋里睡会儿午觉，别整天叽叽喳喳的跟个麻雀一样。”
　　高祁也好笑着帮腔：“他最近晚上不睡，白天还不困，我挺佩服的。”
　　肖洵将脑袋枕在高祁肩上，口是心非：“你们都好烦呀。”
　　弟弟和对象正咬着耳朵聊天，甜甜蜜蜜。
　　李钟郴早已经将乔昳带到门边，两人正要出门还留着一条缝时，尚且能听到里面的小朋友在说着——
　　“我都说了，不要烦钟哥他们俩了，咱们自己选就好啦。”
　　“可是，我哥和我嫂子的意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呀。”
　　“你这样让他们也有压力呐。”
　　“怎么会嘛。”
　　李钟郴垂眸笑了笑，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当门彻底关上时，轻微的喀嚓声入耳，果然乔昳就跟卸下了重担，稍稍长吁口气，牵上李钟郴的手走进电梯。
　　李钟郴盯着他的后脑勺看，这家伙在冬天又染了次发，不比之前醒目的浅金色，是比较低调的深咖色。
　　搭配乔昳常穿的驼绒质地大衣，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温暖的感觉。
　　方才门出得急，但乔昳在玄关处的落地衣架上，随手摘了件短款外套，带着少许的绒毛。
　　从背面看清列的气质被藏匿的很好，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可爱。
　　乔昳背对着他，自顾自说着：“要选去参赛的东西怎么能让我来决定呢，你弟也太信得过我了。”
　　李钟郴噗嗤笑道：“不是你弟啊？”
　　“……”乔昳，“你非要纠错，那就是我错了。”
　　李钟郴笑着没吱声，直接上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乔昳刚按下电梯，又得不到言语上的答复，难免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疑惑，转过头来：“嗯？”
　　“好看。”李钟郴险些连眼睛也移不开了。
　　乔昳那张冰块脸早已融化。
　　他嘴角微微上扬，哭笑不得：“前两天用的还是可爱这个词。”
　　李钟郴捏了捏他的手心，挑了挑眉。
　　面对着他的脸，这何止是可爱，分明是集可爱漂亮又帅气于一身，在自己心中最完美的个体，
　　正巧电梯来了，他用空闲的另一手指勾了勾乔昳的下巴，那动作像是逗猫似的，牵着对方进了电梯间。
　　乔昳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取快递不过是他随口一提，他也不清楚那通电话是谁拨来的。
　　他开口问：“刚看你下意识就要挂掉，我还以为是姚同来的电话。”
　　李钟郴张可就来：“嗯？不是，不过他要是再有电话打来，就帮我接吧，我可不想跟他过招了。”
　　乔昳无奈摇头，估计是也不知怎么帮忙处理姚同那件事。
　　MW战队已经抵达美国参赛了，结果……姚同要为爱逐梦，家里堂哥结婚也不去了，办好手续后天就去找罗雨霁，甚至还想让李钟郴去做陪行。
　　李钟郴想想就头痛，好在乔昳及时转移话题，真以为是有快递到了。
　　前阵子因为乔昳的两位父亲差点过来，他们在网上采购了些东西，都很琐碎，购买的平台也各自不一。
　　李钟郴侧靠在电梯墙壁，两手抱胸，饶有意味道：“可能是吧，不知道是不是忘记退的。”
　　乔昳丝毫不怀疑李钟郴的说辞。
　　他与李钟郴身处在这狭窄的空间内，说着说着，都嬉皮笑脸了起来，手也自然而然松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租住在一起走得近的同事，不像是伴侣。
　　可当直降一楼，电梯门打开。
　　李钟郴又很自然地牵过乔昳，要走出了单元楼。
　　谁知冰雪初融的暖冬时节，小区糖水铺的老板大伯正拎着一大盒包装袋，笔直地站在花圃旁。
　　乔昳整个人的脚步稍微那么慢，作为常客，他眼神示意正想打声招呼，可随后李钟郴直直走了过去，还接过了那带外卖。
　　大伯道：“李先生，我这刚到那你就来了，还辛苦你下来跑一趟了。”
　　李钟郴更感到抱歉：“应该的，这才几步路的事情，麻烦您特地送来一趟了才是。”
　　这家糖水铺的生意好到爆，从不加盟外卖，好评如潮。
　　即便是购买了多少次的回头客，也未必能享受像这样让老板亲自送上门来的服务，李钟郴补充道：“我还说预定了再去店里拿都行，店里生意这么好，不用麻烦送过来。”
　　大伯却道：“走走嘛，就当是散步了，早些年生意不好的时候都是你们照顾的生意。”
　　跟老板又客套地说了几句话，对方便走了，走前不忘跟乔昳对视一笑，老人的笑淳朴友善，让乔昳也受到感染，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
　　但周身温暖，还是因被惦记着，哪怕是细微的举动，再无关紧要的一句话，都被很地惦记着了。
　　李钟郴始终牵着他，往回走：“你看我对你好吧，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乔昳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什么都有。”
　　“钢铁直男”的浪漫，在乔昳这儿是至高无上的浪漫。
　　乔昳朝他勾了勾手指，还抛去了套话的眼神，反倒让李钟郴逗乐了：“唉，我拿着就行，回去赶紧跟他们分着吃。”
　　乔昳忽然就软下声音来：“问他都买了些什么。”
　　李钟郴巴拉巴拉说了好些，都是乔昳之前一字不落提到过的甜品。
　　“你怎么这么好呢，”乔昳的语气像极了是在撒娇，“嗯，还骗我说是取快递。”
　　“唉，我又不是第一天对你好。”李钟郴笑笑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唇。
　　绵长的吻，电梯徐徐上升。
　　寒日也随之近乎离去了，阳光铺洒着世间万物，一切都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到求婚，还有几千字，但是改了一下还是觉得这样刚刚好吧。
　　祝大家九月快乐，这篇文实在拖得太长啦，感谢大家的包容，也很抱歉没有继续往下写。
　　“树上长爱情 河水洗回忆
　　什么都可以 是只要你愿意
　　屏住呼吸 我好想带你离开这里
　　你不用飞机 只要放肆 万里以外美丽”
　　—— bgm：黑洞里 - 方大同
　　一切都在无言中，最感谢的还是两位小朋友，至少在小作者这里，创造了你们是她的幸事，很感谢呀。